第61章

    梦里的女孩喝着奶茶,偏过头询问:“这也不喝那也不喝……南初,你到底喜欢什么?”

    四周是飘渺的白雾,南初其实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面前的鱼鱼长着一张睡之前才见过的脸。

    昏黄的光将她从梦境中带了出来,南初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手指上还残留着衣物的芬芳,细致的触感停留在她的唇边,她不仅仅想吻过鱼鱼的贴身衣物,更想一寸寸轻吻过她的任何一处。

    或者,让鱼鱼在她身上打下任何属于彼此的凌虐印记。

    南初咬住自己的食指指节,面色潮红。可窗外的雨声很快让她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

    房间内很安静,在侧过头的一瞬间,她甚至什么都没想,只是借着这点光,看见了地板上沉沉睡着的影子。

    南初心神一片恍惚,她多想佯装平静,一次次试探,重新介入她的生命之中,可不知为何,在名利场上无往不断,将所有人都刷得团团转的她,在鱼鱼面前却总是难以自拔的暴露本性。

    她小心下床,跪坐在鱼鱼身旁,抬手将差点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挽在耳后。

    南初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在即将贴上的前一刻,她停下了。

    此刻不想吻她,只想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

    南初的眼神非常温柔,不像是当初那冷冰冰的一瞥,也不像是后来那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模样。

    她抬手轻轻拂过睡着之人依旧蹙起的眉头,终于抱住了她。

    南初想要更多,但很不凑巧喜欢的人却总是没办法给予她想要的回应。

    “……恨你,但真的好爱你。”

    恨来爱去,只是怕你真的将我当做需要放下的理由。

    可说出自己的痛苦,无助与恐惧,她却总在最后关头失去勇气。

    她有些难堪地扯过被子,任由那些雪白绵软的东西坍塌在两人身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废墟。

    ***

    首先感到的是热,从心底迸发而出的燥热,甚至让谢稚鱼产生了一种口干舌燥之感。

    黑发堆叠在脖颈,后背湿透,就连手掌心也是滚烫的。她轻轻动了一下,后背手肘部位就传来酸涩的疼痛感。

    谢稚鱼睁开眼,睡觉之前还被她好好放在一旁的被子全都乱七八糟地缠在她的身上,房间内的空调在她睡前被她调高了两度,这样一来,不热完全是不可能的。

    她坐起身动了动,这才发现在被子的遮掩下,有一具滚烫的躯体紧贴着她的腹部,将她当做了人形抱枕。

    南初的手臂紧箍在她的腰上,湿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物撒在她的肌肤上,一瞬间的冷热交替,令她泛起一股颤栗般的快。感。

    谢稚鱼轻松扯开她的手臂,抬眼看了一下时钟。

    凌晨四点。

    半遮半掩的窗外依旧电闪雷鸣,时不时传来一阵闷雷声。

    看来是南初半夜清醒,发觉她在这里之后特意蹭过来的,她对这件事有所准备,算不得什么。

    她起身拉了拉衣领,将满身的潮气尽数散尽。

    因为这一动作,南初的唇边溢散出几句轻哼,轻轻地说了句什么。

    谢稚鱼没有细听,而是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冰冷的水从喉咙一直到胃部,让她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脑一瞬间清醒。

    她回过头,发觉南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

    头顶的灯突然被人打开,谢稚鱼挡住光线转头。

    南初的身上穿着皱皱巴巴的毛衣,光着脚站在卧室门口。

    她单手撑在门框上,手指素白,脸上的表情被垂下的睫毛挡住,看不清具体神色。

    “不去睡觉,站在那里干什么?”谢稚鱼补充了一句,“回床上睡。”

    南初走了过来,从酒柜中取出一瓶酒,问道:“喝点吗?”

    她自顾自地拿出一个酒杯倒满,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

    谢稚鱼走上前,按住了她的手:“别喝了。”

    南初摇摇头,对着瓶口,直接一口气将剩下的那些全都吞咽了下去。

    酒意上涌,她有些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地女孩,笑道:“你说的很对,我是个胆小鬼。”

    其实她没有喝醉,只是想借着这点稀薄的失控来发泄自己毫不满足的情绪。

    “知道了。”谢稚鱼沉声说道:“先回房间。”

    在客厅吵吵闹闹,要是小田被吵醒就很尴尬了。

    这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南初突然更加崩溃了。

    “我想告诉你。”一滴泪顺着她的眼尾,在下巴上停留一瞬,滴落在岛台上,“我其实一直在害怕。”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我突然想不起来你的模样,不管如何努力也毫无用处,你出了车祸,脸上带着血痕,憎恨地看着我。”

    “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想着你恨我的样子,你应该将那些欺骗全部还给我。”

    南初脸颊上随着酒色的潮红涌起,她前言不搭后语,只是一味地说着:“你恨我,你恨我。”

    “你确实应该恨我的,可现在……你为什么要用这样平静的语气对待我?”

    她眼中的谢稚鱼依旧破破烂烂,唯一能够看清的黑色眼眸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我不愿同你和解。”

    南初最后的语气很平静,也许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这么些年的纠缠不清,已经将她打磨成偏执又癫狂的模样。

    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和那个死去的谢稚鱼走过无数个十年,如果不出意外将会在某一天突然清醒。

    但命运就是如此巧妙。

    谢稚鱼看向她因为用力握住酒杯而泛白的指骨,轻声说道:“和不和解的哪有这么重要,其实你只是想着让我像之前那样,平时细心照顾你,对你好,将你放在第一位,为你排遣寂寞。”

    “你现在或许爱着我,但我没办法相信你今后也会如此。”

    她残忍地将自己的不信任全盘托出:“不要说自己不会。”

    “未来的事又该怎么保证。”

    窗外的风雨更甚,反倒衬得房间内很安静。

    她的身上很湿,带着水滴落在地板上,脸上青紫的瘢痕蔓延,站在那里悲悯又可怕。

    【哎哟,她妈妈出车祸了,未来可怎么办啊……】

    【不就和她妈妈一样,当有钱人的……】

    【南初,等未来结婚,我们俩一起穿婚纱好不好?】

    【南初小姐!你这样做对得起家族对你的教导吗?!难道要让南家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过上几年都去外面要饭?】

    南初沉默着,突然上前一步,仰头吻了上去,或许这根本算不上是亲吻,反而是野兽般的撕咬。

    她留在过去,从不展望未来。

    谢稚鱼没有推开她,也许对她而言,疼痛才能令她清醒。

    一吻完毕,谢稚鱼抽出一张纸巾,吸掉嫣红唇瓣上残留的痕迹,认真说道:

    “你要是想,我们可以保持这样的关系。”她继续说着:“不能随叫随到,我需要工作,也不能对外公开这个消息。”

    “我们可以签合同。”

    她反正也做不到和其他人在一起,不如满足南初的愿望,反正只是上床罢了。

    南初愣愣看着她,缺氧的大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保持什么关系。

    明明算是达成夙愿,看着来人清凌凌的眼,她却没有丝毫快乐。

    她动了一下嘴唇,想要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不用签合同。”

    不想让鱼鱼用这种平淡的眼神看她,可仅仅是炮友这种关系,也已经是她求了许久才得到的。

    南初压抑着这种懊悔,勉强冷静说道:“总是私下里来往很容易被那些狗仔发现,我们可以在表面上成为朋友……可以么?”

    她很快就想到了偏向自己的方法,再说了几句后悄悄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小声询问:“要是不可以,我们可以商量。”

    明明是带着情。涩关系的对话,却因为两人的一本正经而失去了作用。

    谢稚鱼静静看着她,没有说你完全可以让那些记者全都闭嘴的话。

    “就算我说不可以,你也会经常来找我。”

    谢稚鱼怀疑,南初就算是死,也绝对会留下能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痕迹。

    翌日,风声有些许缓解。

    南初嘴唇上带着伤口,穿着长及大腿的衬衣,露出细白的小腿和谢稚鱼并排站在一起,正小心翼翼地用碗沿敲碎了一个鸡蛋壳。

    “斜着敲。”谢稚鱼拿着锅铲,耐心指导,“否则蛋壳会掉进去。”

    南初点点头,拿过搅拌器,将碗中的几个人鸡蛋打成蛋液。

    “小田,你醒了。”谢稚鱼听见动静,回过头,“葱蒜可以吃吗?”

    “能吃能吃,我什么都不挑的。”

    小田站在门外,犹豫自己要不要现在转身回房间,她就不应该听汤姐的,说什么你和稚鱼都是一个人住,这几天不如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现在好了,昨晚还闹着别扭的两人一大早好像和好了,现在又没办法回家,只能在这里当电灯泡……

    她看着面前这像是偶像剧的画面,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南初回头,朝着小田礼貌微笑。

    小田受宠若惊,拘谨地打了一个招呼:“南小姐,早上好。”

    南初笑着点头,继续问道:“鱼鱼,就这样可以么?”

    谢稚鱼扫了一眼,将碗放在一旁备用。

    南*初打开水龙头,清洗手指上沾上的液体,“我会请厨师来教我做菜……”

    “没必要。”谢稚鱼冷静说道:“我们的工作都很忙,这种事交给做饭阿姨就好。”

    南初擦拭的动作一顿。

    还是不一样,即使她想麻痹自己,也还是不一样。

    第62章

    那为什么当年,你说不想让陌生人来打扰,所以花了很多的心思学习做饭呢?

    南初不想开口询问,她知道答案。

    说来说去,只是因为她肆意纠缠对方,她们之间早就不是朋友,不是情侣,甚至貌合神离的炮友关系也只是强求。

    总比之前那样好,她要知足才对。

    “那我可以将用惯的厨师请过来。”南初笑意盈盈地说道:“我会吩咐她们多做些营养餐,看看哪种符合你的口味。”

    只要她想,是能够做到令人如沐春风,宾至如归的,她曾经弱小时不也是如此,所以当初她才会害怕能够让她失去理智低下高傲头颅的存在。

    但害怕也无用,人的心要是能经由理智操控,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怨偶了。

    “不用这么麻烦,休假我会自己做饭。”谢稚鱼拒绝了,“而且到时候去剧组,总不能还带个厨师。”

    到时她的黑料上保不齐还会出现耍大牌的言论。

    她动手将做好的菜盛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动作,南初就用双手按住了她的手背,还趁机暧昧地蹭了蹭。

    “我来。”因为做饭的缘故,南初将长发扎成辫子垂在一侧,几缕碎发从鬓角逸出,面庞线条柔美又清冷,“袖口弄脏了,你先去收拾一下?”

    她凑近谢稚鱼的脖颈闻了闻,小声说道:“厨房太小,不如去我附近的房产住?”

    “你改掉密码,我进不去的。”她学会了用询问的方式来表露内心的想法,虽然在最后依旧是暴露出自己强烈的控制欲。

    谢稚鱼脱下围裙,仔细清洗双手。

    不需要说什么,只要无视南初,她自然知道收敛。

    在重生之后,谢稚鱼其实被迫又主动地看了很多南初这些年演的戏。

    其中有一部电视剧,南初扮演了一个表面上温柔可人,实则暗地里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反派角色。

    下面的评论除了舔屏之外,全是用各种花团锦簇的语言来描述南初的演技有多强,狠狠打了那些说南初只能演高冷的黑粉的脸。

    就像现在这样,清冷不在,反而像一个受委屈的妻子可怜巴巴的,实际上说完那句话后脑子里又生出什么得寸进尺的念头。

    南初抿嘴,有些委屈。

    她真的只是觉得这里太小,要是不行,她也可以将房产直接过户,可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什么都没说。

    兜兜转转,爱来恨去,她突然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她们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什么都不要,只单单评论饭菜都味道就好。

    南初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入口中,果不其然吃到了蛋壳,她捂住了嘴,走向盥洗室。

    小田看着南初离开的背影,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稚鱼,你和南小姐和好了?”

    “什么和好不和好的。”谢稚鱼没有对着别人诉说自己感情问题的想法,“反正就这样。”

    小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太好了,这几天总看你心情不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谢稚鱼垂下睫毛,默默问道:“原来我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吗?”

    小田还没来得及说话,南初就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她重新坐回谢稚鱼旁边,就像是一点也没发现餐桌上凝滞的氛围。

    “没想到真有蛋壳。”她看向谢稚鱼笑道:“明明是按照你的方法做的。”

    谢稚鱼没有抬眼看她,只是唔了一声。

    窗外的风穿过玻璃外层,呼啸而过。已经能够听见外头传来消防车由远及近的响声。

    食物的热气消散在空中,谢稚鱼站起身:“你们先吃,我去阳台看看。”

    前两日还矗立在面前的树被这场风雨捶打得乱七八糟,地面上全是各种垃圾,风刮在脸上,有些痛痒。

    一只手带着香味贴在她的脸颊上,黏腻冰凉的触感让她往后一缩。

    手追了过来,将掌心中的乳液全都耐心涂抹在她的脸上。

    “别仗着年轻就不爱护自己的脸,但凡有点瑕疵,那些娱乐号可就会大肆宣扬,那时可就晚了。”

    南初忽略掉说到年轻这两个字时的惆怅,看向窗外:“这次的风过去的很快,比前些年要好多了。”

    她坐在她们俩人的爱巢中,独自看了很多次。

    谢稚鱼侧头,只是看着她那十年如一日的娇艳面容:“是啊,已经过去很久了。”

    对她来说只是闭上眼睛再睁开的一瞬间,而她当初认识的人,是真真实实地度过了这样久的时光。

    谁又能想到自己还能再活一次,和南初的关系又变成了这种不伦不类的情况。

    “要吻吗?”谢稚鱼将飞舞的黑发挽在耳后,缓缓询问。

    南初的眼神暗了暗,将目光定格在她那还带着结痂伤痕的红润嘴唇上。

    昨晚两人明明都被勾起了兴致,可谢稚鱼却依旧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害她夹住手指欲求不满了许久。

    “只是吻?”南初想要更多,不仅仅是一个吻,而是要用身体绑住她,让她只应付自己就行,“那也行。”

    没等谢稚鱼动作,她就迫不及待地咬住了刚才就想舔咬过的伤口处。

    铁锈味从舔过的地方蔓延,她卷起舌。尖将其全部吞下,然后再次探入女孩的齿间从口腔中细细划过。

    谢稚鱼嘶了一声,顾及着客厅里还有其他人,很快就单手扣住了南初的肩膀,将她用力推到了阳台的角落。

    扣子崩开,露出一侧白皙的肩膀,还有胸口处的暗红色。

    南初的喉咙间溢出娇呼,被谢稚鱼一寸寸堵了回去,明明是这么粗暴的动作,她的眼中却总是清醒的,黑色的眼眸中油然而生的欲。望让南初的脸颊上浮起如同春水般的涟漪。

    谢稚鱼贴着她的唇角,声音压得很低,挑眉疑惑:“你想在这里?”

    南初深陷于欲。望的眼更加亮了起来。

    “……”

    谢稚鱼本来是想嘲讽一句,却发现这个女人是真的没有丝毫廉耻之心,她重新站直身体,平静说道:“我没有这种露天席地的癖好。”

    南初按住胸口,靠在墙壁上轻轻喘‘息着,那种燥热感终于消散,只余下从背后墙壁上传来的冰凉的余韵。

    古板。

    她无声地说了句,带着酸涩的痛与欲求不满的无奈。

    ***

    休假结束,谢稚鱼再次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对于她这种处于上升期的演员,在剧还未播出,又没找到合适的剧本之前,更加需要在观众粉丝面前持续刷存在感。

    汤妍将手中的文件全都扔在桌子上,将保温杯里的温水一口气喝完。

    “稚鱼,看看这个。”她已经在上面的安排下,成为了谢稚鱼单独的经纪人,“是那边联系的我,我想着你最近除了拍些广告外就没什么其他的行程安排,就给你接下来了。”

    “综艺?”

    谢稚鱼翻了翻台本,这是一个老牌综艺,一般上的人都是最近比较火底盘又不够稳的新晋演员。

    这些年网络视频兴起,已经很少有人会守着电视机观看,所以各个电视台为了提高收视率,也是做出了很多努力。

    就比如说这次,老牌综艺节目一改之前聊天做小游戏的习惯,直接阔气地租下隔壁国家小岛上的古堡,用来表明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的决心。

    “居然还是保密?”谢稚鱼抬起头,发觉上面除了写有具体时间地址和参与人外,其余的都要到正式参与后当场确认。

    她其实看过这个综艺,一般来说就是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或者宣传一下即将上映的电影,两位主角再卖点rps就差不多了。

    汤姐摊手一笑:“具体位置在海岛上,我想着你刚好可以乘机去玩一趟,反正我听在那边工作的朋友说大概相当于角色扮演之类的?”

    “这对于你来说不是问题吧?”

    谢稚鱼点点头,在告别汤姐之后坐在车内给南初打了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迅速接了起来。

    一开始听筒内的声音还有些嘈杂,随着轻微的风声,那些声音缓缓消失不见,只剩下南初的呼吸声。

    寂静过后,南初很快按耐不住:“鱼鱼,刚才在忙,我很快就过来——”

    “不是。”谢稚鱼打断了她的话,“这几天我要去国外参加综艺,所以这几天不要来打扰我。”

    这段时间,她们就维持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久而久之,只要电话一响,南初的第一反应竟然就是这样。

    “综艺?”南初的声音在电话里头有些失真,“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发?”

    “作为朋友,在离开前应该请你吃一顿饭才对。”南初十分合理地说道:“我们在那些狗仔眼里已经是朋友了,要是你出国我还没点表示,网上一定又会乱说。”

    “可以吗?”她又示弱一般询问。

    谢稚鱼握紧手机,恼恨自己居然在意乱情迷之中答应了和她在外维持普通关系的要求,她冷冷开口:“不可以。”

    “我们这种关系,偷偷见面就行了。”

    然后立马挂断了电话。

    南初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看着镜子里女人眼中的深刻思念,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已经有三天零十一个小时没有见面了。”

    她们俩都是公众人物,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引起舆论风波。演戏曝光对如今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原本她就准备息影,现在只是将日期再往前推一些罢了。

    她重新拨打了助理的电话,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准备一下,和那些品牌终止合约。”

    第63章

    ……

    【今日,南影后方与Agh同时发布声明,宣布双方正式终止合约,

    几周前,南影后的经纪人曾在公共场合谈论起此事……】:其实早有预料,现在反而有种放心的感觉:姐姐工作这么久,也该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不要忘记多发微博啊呜呜呜呜:没想到也到了这个时候,姐姐一定要快乐啊:唉,我刚磕上的cp……

    ……

    谢稚鱼划动着手机,看向对面正优雅品尝着红酒的女人。

    “就这么退圈?”她还记得当年南初被导演看中时那势在必得的样子,“我以为这个职业你会做一辈子。”

    彼时正是夕阳垂落的傍晚,南初第一次翘课,从很远的地方给她带回来一株向日葵,然后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给她听。

    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浅笑,让人觉得她无所不能。

    南初也确实无所不能。

    谢稚鱼看向窗外,那时就是和现在一样的景色,不过如今的夕阳落在两栋大楼的中央,也再也不复当年的辉煌了。

    南初将杯子搁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说着:“原本就是为了提高自己身上的筹码才做的这个工作。”

    想了想,她解释道:“对于那时的我而言,演员这个身份,是我能够以最快速度搭上那些人的捷径。”

    “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不仅仅对旁人如此,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她对自己也是不择手段。

    谢稚鱼突然不知道该怨还是该笑,有些意兴阑珊:“随你吧。”

    她有心想问南初到底想要什么,但又知道答案。

    南初犹豫片刻,询问道:“今晚能一起吗?我什么都不做。”

    她的保证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谢稚鱼抬眼说道:“不行,我要去疗养院。”

    南初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并没有说自己要跟着去的,因为她知道鱼鱼不会答应。

    从鱼鱼口中最常说的话,就是不行。

    虽然她们好像再次变回了从前那种亲密的关系。

    “帮我向伯母问好。”安静了许久,南初才终于从喉咙里冒出这句话,“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有时觉得这样就好,只要继续保持着这种关系度过一生,怎么不算是永远在一起呢。

    可她又希望,鱼鱼和她在一起能是快乐的。

    南初抬起头,眼前之人有着年轻的面容,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没有她的存在后,人生再次走向正轨。

    谢稚鱼不置可否:“还是算了吧,不太方便提起你。”

    “那也没关系。”南初笑了,“不提起我更好,是我贪心不足了。”

    伯母原本就不待见她。

    谢稚鱼搁下刀叉,再次看向窗外。

    或许是今日的景色令她想起了当年算得上是美好幸福的时光,也或许是南初最近的做小伏低令她有些不适应。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南初的眼睛:“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各取所需。”

    自从和南初变成这种不伦不类的‘表面朋友’关系,那些网上的黑热搜全都消失不见,圈里那些热爱潜规则的老前辈,仗势欺人的富二代全都轻言细语了起来。

    时不时还有人试图通过讨好她来搭上和南初的关系。

    要是原本的她一定会觉得这样很可笑,但她现在却觉得无所谓了。

    她的灵魂和**仿佛被撕扯成两个部分,表面上她将一切全都掩盖了下来,可听着网上那些称赞,被当初无视她的人前赴后继地讨好,实际上只有麻木。

    就将自己当做利用潜规则上位的人就好,那些人在背后不都是这么说的。

    她坦坦荡荡,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嘲弄:“明,天上飞机前还有时间,去你在Wyn的房间?”

    好像一切都反了过来,南初看着她想着。

    她曾经也是这样,将内心的悸动压下,麻痹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需要忍耐的事。

    可她想要的不是那些,不是那片刻的欢愉,不是只有自己颤栗的身体。

    而是彼此对视时轻巧相触,却能从中察觉到的欢喜与爱。

    ——她想要爱。

    “不用。”南初感受着眼眶周围湿润的热意,细细麻麻的痛感从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不用。”

    谢稚鱼看着她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像一只濒死的天鹅。

    两人坐在靠窗的角落,中间隔着点燃的香薰蜡烛,从国外特意空运过来的花枝,花团锦簇、精致绝伦,她们像是这个世间所有热恋的情侣一样坐在这里,却相顾无言。

    谢稚鱼想,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

    彼此再继续这样消磨下去,那些悸动与爱,迟早会迎来终结。

    ***

    “稚鱼,听说你要参加明星挑战秀?”谢女士的脸色好上了很多,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病恹恹的状态,她坐在餐桌前,笑吟吟地:“我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了。”

    谢稚鱼才用过饭,只是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随意喝着,她将头凑了过去,看见了好几个黑乎乎的剪影。

    “这也能看出来?”

    就连她自己都很难看出来这里面哪个是她。

    谢女士下滑手机屏幕,指着下面的评论说道:“是你的粉丝,已经在下面欢呼了。”

    她不甚熟练地切屏,点进一个熟悉的粉丝群:“说起来之前我在网上夸你,还买了些你代言的东西,就有一个小女孩拉我进群,说是要做什么数据……”

    上面花里胡哨的用各种小鱼小花海浪环绕着她的名字,还出现了一些令她脸红的话语。

    谢稚鱼耳垂变红,马上将手机抢走:“先吃饭先吃饭,这种事等我走再做。”

    陪着妈妈吃完晚餐,她边削苹果边将自己后日的行程简单说了一遍:“大概就这样,听说那边的温度常年处于20左右,要是可以的话,过段时间休假,我带您……”

    “稚鱼。”谢女士将一块苹果塞进这个依旧令她操心的女儿口中,“你和南初,现在怎么样了?”

    苹果皮断裂,谢稚鱼将其扔进垃圾桶中,含糊说道:“不就差不多那样……”

    “你从小就喜欢那孩子。”谢女士缓缓开口:“吃饭时也想着她,睡觉前也要念叨她。”

    “就连床头也写着她的名字……”

    “那是我用来练习飞镖的。”谢稚鱼急忙反驳,“一开始我可讨厌她了!”

    她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再次变成了一个小孩,什么都不需要想,也不需要长大。

    谢女士温柔地看向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是怎么教你的,喜欢什么东西是不需要歉疚的。”

    “我一直后悔着,要是那时答应你,不和你吵架,是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她认真说道:“是我的错。”

    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知道,而爱着她的人,独自过着失去她的十年时光。

    “别哭了。”谢女士抹掉孩子的眼泪,“我听那些小女孩说,眼睛肿了上镜就不好看了。”

    谢稚鱼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被拍了脑袋。

    “走吧快走吧。”谢女士挥挥手,“我要休息了,你快回去收拾东西。”

    谢稚鱼犹豫了一下,撒娇:“想一起睡,我明天可以早点回城区收拾行李。”

    “明早哪里赶得急,快回去收拾东西,本来就不想让你过来,每次来还得唠叨你半天……”

    门咔哒一声关上。

    谢女士按下通话铃,对着那边的人说道:“联系一下南初,就说……我有事找她。”

    月光不甚明亮,稀薄的星点在夜空,很快连那一点都消失不见,远处的晨光亮起,穿透城市。

    谢稚鱼半夜到家,才了四个小时不到,就被小田从被窝里了出来。

    “快快快!”她将冰凉的咖啡放在谢稚鱼手心“特意给你带的冰美式,快喝几口!”

    “飞机时间是下午一点,需要带的东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参与嘉宾的资料,见面礼,和综艺前的小采访,主持人会问你的问题,还有需要带的行李,我搜了那边的天气——”

    “知道了。”谢稚鱼被咖啡苦得皱起眉头,依旧搞不明白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我全都准备好了,实在不行就去那边再买嘛。”

    小田缓慢摇头:“没有。”

    “一下飞机就直接坐船,那边最近几年才有一条途径的航道,所以到时候上面除了我们这些人外,什么都没有。”

    谢稚鱼愣了一下,迅速下床打开了行李箱。

    紧赶慢赶,她们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飞机。

    小田和她的位置不在同一侧,她的隔壁是一个带着帽子口罩认真看飞机上杂志的女人,在看见她来了之后,摘下口罩打了个招呼:“你好,谢小姐。”

    “没想到我们是同一趟航班。”

    谢稚鱼放好行李,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裴小姐。”

    这里没有摄像头,暂时不需要维持面向大众的人设。

    在粉丝心中甜美活泼的裴然实际上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能够鼓起勇气打招呼已经是经纪人经常训练的结果了。

    但谢稚鱼可是这段时间最有知名度的演员。

    想起经纪人的话,心中纠结许久,终于开口:“我很喜欢你演的亡国公主那个角色,演的很好。”

    话毕,裴然就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说过。

    实在是太尴尬了。

    谢稚鱼眨眨眼,谦逊微笑:“谢谢你,这个角色其实还有很多进步空间,你的通灵者也演的很好,随便点进哪一集都很好看。”

    “真的吗?”裴然马上忘记了之前的尴尬,“大家都说我走了狗屎运,要不是南小姐那时点播了我几句,说不定我就演砸了。”

    她凑过来,小声问道:“南小姐息影这件事,是真的吗?”

    第64章

    “不太清楚。”

    裴然有些急了:“你怎么会不清楚呢?你和南小姐不是——”

    谢稚鱼突然觉得很腻味,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机舱过道上走过的空姐,“裴小姐确定要在这里说这些?”

    这位裴然小姐,看起来很亲切,却有一种莫名不太会看场合说话的感觉。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我有些困,您请自便。”

    裴然瞬间就知道自己又一次说错话了,但还没等她想到什么补救措施,谢稚鱼就戴上降噪耳塞,闭上了眼睛。

    “我又不是故意的……”裴然想起临行前经纪人耳提面命叮嘱她一定要在私下里好好注意言辞的话,小声嘟囔:“要是我能有这个机会,我恨不得让那些看不惯我的人全都知道呢。”

    “假清高。”

    她自顾自地摇头,打开化妆镜开始补妆,她可是私下里查了,一下飞机就有摄影师一路跟拍,到时工作人员会将其剪成先导片,保持形象很重要。

    原本是想将这件事告诉谢稚鱼,但是……裴然合上了化妆镜。

    讨好不了,多蹭点镜头也不错。

    说不定对比之下,观众更能发现她的魅力呢。

    ***

    飞机越过一片蔚蓝的海域,从光束状的阳光中穿梭而过,南初正站在候机室,侧头透过玻璃,看着飞机留下的白色尾迹。

    她知道鱼鱼不会让她送,但还是偷偷来了。

    这无关于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想到这座城市再也没有了这个人,她就开始想念。

    也不是不能跟过去。

    以她现在的身份,让那个综艺加上她这个空降嘉宾也一定很乐意,只是她好像失去了勇气,开始瞻前顾后了起来。

    她不想再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平静和冷漠。

    “南小姐,”Vic小跑来到南初身侧,“谢女士那边说是想和您见上一面,需不需要约个时间?”

    她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南小姐的助理后的这些年,这两人之间就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交谈过。

    虽然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南小姐都会退让,且两人极少见面。

    南初的脸上依旧覆着寒霜,她知道总会有这一天。

    谢伯母很聪明,当初要不是她发现两人之间的蛛丝马迹,鱼鱼也不会那么快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

    所以是又要警告她离鱼鱼远一些。

    这一段不被长辈祝福的感情,鱼鱼这次还能顶住压力继续和她保持关系么?

    不会的。

    南初坐进车内,居然有种尘埃落定之感:“去疗养院。”

    那种时光骤然流逝,任凭人如何努力也无法逃脱的感觉从她身侧穿梭而过,让她无所适从地垂下眼睫。

    疗养院内。

    谢女士将灰白相间的头发梳成盘发,甚至还上了一点淡妆掩盖还有些不健康的脸色,她将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等待着。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沉声道:“进来吧。”

    片刻后,南初推开门走了进来,除了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腕表外,浑身上下什么装饰品都没有。

    她像许多年前那样,被谢稚鱼带回家后就那样站在门口轻声喊了一句:“伯母。”

    就连第一句话都没变。

    明明刚不久才失去了唯一一个亲人,脸上却毫无伤心的模样,谢女士那时就觉得这个女孩未来肯定不一般。

    她原本觉得自己的傻孩子和聪明人做朋友也不错,以她时不时照看的香火情,南初起码也会在她老了之后多看顾一下稚鱼。

    那时哪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伯母,我带了一些温补气血的营养品,已经让人放在隔壁了。”

    谢女士这才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低头看向没有丝毫热气的茶杯,她当着南初的面,将杯中的茶水倒在地板上。

    “南小姐,请坐吧。”她重新倒了杯茶。

    南初对这种小小的侮辱没有任何反应,很平静地坐了下来。

    “伯母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谢女士将茶杯放在她面前,说道:“南初,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很久之前我就说过,我们家稚鱼高攀不起你,你要是想找一个人伺候你,现在大可以有一堆人挑选,没必要像现在这样,弄得大家都不好过。”

    “你太会权衡利弊。”她嘴角垂落,满脸严肃,“稚鱼不能再受一次同样的委屈了。”

    放假内没有开空调,空气中有些闷热。

    这是秋季的最后一次燥热,当桂花的香气浓郁消散,一场洁白的雪就会将大街小巷掩埋。

    南初在树叶的摩挲声中抿了口茶水,那种苦涩的味道一直停留在舌尖:“伯母,现在轮不到我选。”

    不是她想要捕获那只蝴蝶,而是她被蝴蝶捕获了,她一直攥紧蝴蝶的尸体,从未有一刻将目光移开。

    “她让我生我就生,让我死我就死。”或许感情就是如此,总是东风压倒西风。

    南初勾起嘴角浅笑:“我是会权衡利弊,所以我输了。”

    早在一开始,试图用拙劣借口靠近的那一瞬间,她就一败涂地。

    “我会将所有的一切全都交付给她,看着她被人喜爱,被人追求,一辈子战战兢兢担心她爱上别人,然后讨好她、哀求她,等待她的垂怜。”

    “我很爱她,从一开始就爱她。”

    所以会害怕她发现自己的不择手段,从私心里隐瞒。

    只是这一念之差,就造成了这种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的结果。

    南初眼中的血丝浓重,熏红了眼尾,她执着地开口:“这是我的报应。”

    谢女士沉默无言,直至阳光穿透玻璃,在桌上留下几道光点。

    这才说道:“你不应该对我说。”

    南初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少有的愕然:“伯母,您说什么?”

    “有什么话当面吞吞吐吐说不出口,又在暗地里伤神。”谢女士叹了口气,“你们真是一对冤家。”

    她就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才想在这两人有点苗头的时候分开,没想到却反而让她们更进一步非卿不可。

    谢女士将茶水一饮而尽,示意她可以走了:“我老了,管不了你们,也不想管。”

    南初走出疗养院大门时还有些不敢置信,泛黄的叶片飘下,铺满了整条街道。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很难再被放过,没想到只是说了几句话,甚至还得到了伯母的放任。

    可是她说过很多这样的话,鱼鱼从未有过什么多余的表现。

    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对跟在身后的Vic说道:“你说,特邀嘉宾这个身份怎么样?”

    Vic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没有问出为什么这三个字,而是顺着上司的话分析道:

    “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只是现在谢小姐那边恐怕已经开拍,强行加入总要知会一声,而且小岛轮渡一周才有往返两趟,如果要过去,首先需要上报私人航线,届时插队准备起码半天时间……”

    她说了很多,最后总结道:“最快需要一天半。”

    算了,上司说什么就做什么,她安分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多想。

    南初犹豫不决,毫无职场上的雷厉风行:“Vic,你说她会愿意见到我吗?”

    Vic回忆了一下两人不久前还因为某事争吵的画面,恭敬低头:“抱歉,南小姐。我真的不懂这些。”

    她打开了后座车门。

    南初无言坐了进去,她当然喜悦于伯母的不阻止,但更希望鱼鱼能够稍微给她一点垂怜。

    “先别急着联系,我再想想。”

    越是急着伸出手去抓住对方,越是不敢去爱。

    一群鸟从天际飞过,南初仿佛听见了轮船的轰鸣声。

    “……现在应该在轮渡上了吧。”

    谢稚鱼刚被小田摇醒,就迷迷糊糊跟着下了飞机。

    这是一个小型机场,外面就是这个小镇里唯一的商业街,可她没有闲逛的机会,只是走马观花看了几眼,就被摄像机怼在了脸上。

    一旁的裴然从刚才开始就拉着她说话,满脸笑容,脸上带着精致的全妆,和她这个刚睡了一觉,头发乱糟糟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接待人从通道口跑过来:“几位老师,我们的行程从现在就开始了,要是没什么意见,摄像老师会从现在开始一路跟拍。”

    “没问题。”裴然立刻元气满满地答应,并挽住了谢稚鱼的肩膀,“我和稚鱼一起。”

    她有些羡慕地扫了眼谢稚鱼未施粉黛也毫无瑕疵的脸,在镜头面前夸张开口:“哇,稚鱼。你用了什么护肤品,脸保养的真好!”

    “大概是每天多吃水果吧。”谢稚鱼将披散的长发用发圈扎起,恰好抽回自己的手,平静点头,对工作人员说道:“我也没问题。”

    她转头扫过在场的几人,因为前往古堡只有一条线路的缘故,好几位提前到达的人已经早早在此等待。

    其中有一位戴着墨镜的女人正伸出手指着一个低三下四的人皱眉骂着什么,然后满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除去周围的工作人员外一共四人,都是或多或少在电视上火过的艺人。因为是在摄像头下,几人算是互相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离开机场后又坐大巴,这才终于赶上了轮渡。

    和她们想象中的大船不同,所谓的轮渡居然是一艘外表有些破烂的小船。

    “怎么一股海腥味?”戴着墨镜的女人捂住口鼻嫌弃:“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接待人赶紧上前,好不容易才安抚了下来。

    谢稚鱼看了过去,那两位摄像老师正用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幕。

    她觉得这次的录制,恐怕会出现很多幺蛾子了。

    第65章

    ……

    戴墨镜的女人最后上船,找了一个最远的角落,双手环胸不说话了。

    其余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是不敢有什么意见。

    一般情况下来说,绝大部分公众人物都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众,可这个戴墨镜的女人却完全不在乎这个。

    眼前这个人其实谢稚鱼也有点印象,算是电视剧里的反派演员专业户*,也曾因为某个剧而大爆过,不过很快就销声匿迹,最近复出,似乎是因为……

    “大概又是那种戏码。”裴然见那两架摄像机还在忠实拍摄那个女人,小声嘀咕:“这么多年都还没玩腻。”

    见她实在是谈吐欲旺盛,谢稚鱼站起身,将空间留给了她,丝毫不顾裴然的眼神。

    能进娱乐圈的人或许有蠢的笨的,但那些人要么如同流星坠地,只闪烁一瞬,要么就是背后有人保驾护航,其余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聪明人。

    所以这种八卦听了也没意思,还容易被发现在背后说小话,看那人的样子,恨不得当场明确一下黑红也是红这个道理。

    她没有当对照组的意思。

    咸湿的海风吹拂着她的脸颊,金芒将大海点燃,一路上那人又嫌弃这嫌弃那的吵了好几次,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栋城堡矗立在悬崖峭壁旁,即使被紧急处理过,还是展露出古朴破旧的气息。

    “各位老师,我就送到这了,祝大家玩的愉快。”接待人和那两位摄像师很快回程,说是要趁现在将先导片剪出来,还拜托大家用v博宣传。

    片刻后,谢稚鱼站在城堡门前,和大家面面相觑,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应,她伸出手,推开了城堡大门。

    城堡内部很空旷,旋转楼梯的两侧有两座天使雕像,餐桌上摆放着大量精美的菜肴,一位穿着深色套裙的管家站在最前方鞠了一躬,周围墙壁的蜡烛随之全部亮起。

    众人纷纷了然,发出阵阵惊呼。

    管家并没有请众人落座,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说出了这次综艺的规则,并将这些信息全都发送到众人领取的手机上。

    “徐露姐,这身真的很配你啊,太优雅了。”有人用真诚的语气夸赞。

    “是啊是啊,不过规则有点没听懂,一定要现在去找吗?”

    “那倒也不是。”徐露推了推装饰用金丝眼镜,“不过完成不了任务,今晚——”

    她卖了个关子,微微一笑:“就有些麻烦了。”

    周围的蜡烛还应景地闪烁了几下。

    谢稚鱼重新将线索查看了一遍,其实很简单,目的就是从有各种线索中找到城堡过去的秘密。

    见主持人说完暂时离场,她率先上楼,却发现裴然也跟了上来。

    “稚鱼,”她看着周围跟上来的摄像师,脸上的笑容加深,“等等我!”

    谢稚鱼回头停顿片刻,又重新走向拐角处。:看了先导片,没想到就连橘子台也堕落了,连这种人都请过来:就这么嫌弃?那还巴巴跑过来参加综艺干嘛?[白眼]我倒要看看后面怎么洗白:下面的简介说是要运用智慧从各个守关人身上获取线索拼凑城堡过去的秘密……嗯、看了点预告,只看到她们全都花容失色到处乱跑:我们谢小姐明明看起来很镇定,就是裴然为了蹭热度贴在小鱼身上样子也太讨厌了,能不能滚啊[愤怒愤怒]:鉴定为cp粉:你们cp粉能不能圈地自萌?就因为你们这群人,她们俩每次约见都小心翼翼,深怕被你们又分析出三生三世来:小鱼x初见99(就分析怎么了:能不能不要姬眼看人姬?女女之间就没有纯友谊?

    ……

    下方很快陷入粉黑大战之中。

    南初刚洗完澡,带着湿气的素白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用小号在某一个评论下点了个赞,并抿嘴评论,

    ‘我也觉得她们很相配’

    这才将进度条拉回起点,再次观看。

    首先是一片蔚蓝的海域,一艘船驶向远处的海天交界。

    几人三三两两互相介绍着,有人嫌恶地掩住鼻子,将目光投向那两个坐在一起的人。

    鱼鱼和一同参加综艺的女人坐在一起,正仔细聆听着她的话,微风吹拂,她一侧的鬓角被阳光染上金色的光泽,眨眼时似乎有金色的碎屑从眼角溢散。

    两人的旁边还毫不掩饰的出现了几行粉色的冒着泡泡的小字。

    南初拉了好几遍进度条,还是没有看出她们在说些什么开心的事。

    她拿起那台专门用来和鱼鱼通话的手机,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的那条晚安上。

    如果她不绞尽脑汁寻找话题,鱼鱼是绝对不会理会她的。

    南初打开聊天框,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质问的资格,或者说,她能质问什么?

    那女人比她年轻,又比她体贴,就连小三都轮不到她当。

    停顿许久,南初终于将目光从鱼鱼微笑的脸上移开。

    她在娱乐圈这么久虽然一直顺风顺水,但也知道某些人为了热度会故意剪辑出一些充满爆点的东西。

    可是,鱼鱼再也没对她这样笑过了。

    南初焦虑地啃咬住自己的指尖,虽然内心深处一直在不断说服自己,可那种被蚂蚁叮咬的疼痛感却一直持续着。

    如果谢稚鱼得到幸福,但身边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你会怎么办?南初从瓶子里倒出一把止痛药,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苦咽下。

    我做不到祝福她,但我也不愿意成为她得到幸福的阻碍。

    南初重新看向定格在画面上的两人,她们不知何时换了件衣服,鱼鱼穿着一套修身的骑马装,外罩着纯色的披风,正动手从画框下取出一样东西,而另一人提着裙摆从走廊深处跑过来。

    画面黑了。

    从屏幕的倒影中,南初看见了自己毫无波澜的脸,和难掩妒火的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晚,连远处瑰丽的夕阳也蒙上一层灰黑色的阴影,她这才动了一下冰冷酸麻的手臂,斟酌许久发了一条v信。

    【。:在吗】

    谢稚鱼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暂时没有时间理会,摄像机还在兢兢业业工作着,几人正凑在一起用酒瓶玩真心话大冒险。

    据主持人介绍,这是结束后会随之一起发布的花絮内容。

    “稚鱼,到你了。”有人笑吟吟地开口:“是谁在这种时候还和你发消息,我可得问问了。”

    谢稚鱼撑着下巴,狭长的眼睫在脸颊上垂下一片阴影,她懒洋洋地举起酒杯:“我选喝酒。”

    却没想到下一个又转到了自己,她无奈地再次拿起酒杯,却被人按住。

    “我们大家都说了自己的秘密,你总不能仗着自己酒量好一直挡过去吧?”

    “我来我来。”裴然没过脑子,笑嘻嘻地问道:“你和南影后是什么关系?”

    蠢货。

    在场众人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内里却毫不犹豫地划过这句话。

    先不说摄像机还开着,就算没开,也没必要在这种场合真的打探旁人隐私。

    徐露赶紧过来打圆场:“现在天色已晚,明早还得早起,有一个大任务需要大家配合完成,不如咱们都回房间休息吧。”

    谢稚鱼转动酒杯,幽幽开口:“当然是普通朋友。”

    她们曾经是陌生人,是朋友,是爱人。

    后来又分不清彼此到底算什么了,大概是可以上。床的朋友。

    不过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就算喝了点酒,她还没有到想要自己当场社死的地步。

    谢稚鱼站起身,一脸平静的和几人告别,要不是眼中时不时闪过几丝茫然,完全看不出她其实有些喝醉了。

    等所有人回到房间,徐露看向一旁的策划警告:“我知道你想搞个大新闻,但你最好不要想着把这段提前发出去,她们可不是之前那些……”

    “要是那边态度暧昧呢?”策划的眼中充斥着兴奋,“之前南影后的人联系上我,要我多关照一下谢小姐。”

    “她们之间肯定是那种关系,如果我把这条花絮剪辑一下发出去,既能不得罪那边,还能火!”

    “看看这句话,多宠溺。”她已经有些疯癫倾向,“普通朋友……为了掩盖关系,即使在私下休憩的场合,也注意着保持距离。”

    “新晋女演员x老牌影后,多么具有爆点的新闻,而且到时还可以否认嘛,又没有什么情啊爱的。”

    徐露打断了她越说越夸张的说辞,嫌弃道:“就是因为你这种只要火,不顾她人死活的作风才会被这么多人抵制。”

    “要不是规定了这次综艺必须达到上面说的收视率,我真不想推荐你来。”

    制片人稍微熄火:“那好吧,这个计划先待定,等——”

    她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接起电话:“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派人过去。”

    “真的不试试?”她挂断电话,再次问道:“刚才可是南影后亲自给我打电话,要我送些食物过去给谢小姐。”

    徐露被说动了:“我得先和导演商量,要不然先这样,让裴然重拍,剪辑一下,把问题改成……”

    【你最喜欢圈内的哪个艺人?】

    【我选喝酒。】

    在烛火的映照下,她精致的眉眼更显深邃,因为有些热,她脱下了外衬马甲,内里的衣服妥帖的将她线条流畅的身姿体现。

    修长的手指端住红酒的底部摇晃,一仰头——

    南初看着这幕,蜷缩了一下手指。: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要喝酒,不会是……我又捡到了

    手机上传来消息,是鱼鱼的回复,她回了一句‘不在’。

    南初再也忍耐不住,急切问道:“你最喜欢谁?”

    第66章

    收到信息时,谢稚鱼正躺在床上。

    她偏过头,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看见了极远处的点点灯光,稍微想象了一下南初坐在卧室里莫名其妙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没有得到答案。

    谢稚鱼有些不懂她了,也分不清楚这些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实意。

    喜欢谁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吗?

    对过去的她很重要,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这些只是在参加采访时面对记者提问的一个陌生的符号。

    她已经分不清楚喜欢到底是什么了。

    看见搞笑视频,她会笑,吃到好吃的食物,她也会喜欢,但是她越来越容易陷入自我问询的漩涡之中,开始不顾一切地责怪自己。

    海浪撞击岩石,消退后留下在月光下依旧熠熠生辉的淡蓝色印记。

    除了一些微小的海浪起伏声,其余什么都听不见。

    她迷迷糊糊地被手机咋起的亮光惊醒一瞬,在看到南初的询问后条件反射地回答了一句,接着扔下手机陷入黑甜的梦乡。

    【莫妮卡兰斯洛特】

    南初忐忑地等待着,等到了这一个答案。

    她当然认识这个人,九十年代后期最耀眼的明星,鱼鱼小时候最崇拜的梦中情人,在娱乐圈内留下深刻痕迹后退圈和妻子定居在国外。

    现在已经很少出现在人前了。

    那时鱼鱼还说过,等她们老了之后也找一个四季温暖如春的地方定居,她可以每天出门卖花,然后对着那些来旅行的年轻女孩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和我年轻时相差不多,花就送给你了’。

    这样就可以顺便夸赞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

    南初先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心中很快再次难受了起来。

    不是因为她最喜欢的演员还和之前一模一样,而是因为她想起了两人之间的这段对话。

    那时她的心中被欲望撑满,怎么可能会回应这种听起来就天真的话语。

    但她想过,其实也愿意的。

    南初咬住下唇,秾艳的红在唇齿之间浮现,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告诉鱼鱼,她现在什么都愿意。

    可那些过往的东西压着她,让她除了小心试探外,再也不敢说出什么多余的话来。

    【。:你还是这么喜欢她】

    电脑屏幕上的弹幕从她的眼中流动又浮现,一群人在骂,另一群人在狂欢,只有她躲在这里偷偷看着,时不时为自己辩解,时不时厌弃地想要闭上眼睛。

    那边再没有再回复消息。

    南初看向窗外,听说那边有一片泛着夜光的海,涨潮时的搅动会使海水中的夜光藻发光,产生出淡蓝色的光芒。

    她环住双膝,再一次在黑夜中重新观看这段短短的先导片。

    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伴随着视频上方快速划过的弹幕传来。:仔细分析了一下谢小姐的微表情,一般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看向左上方,这说明她在试图构建虚假答案,而且……综上所述,她在撒谎!

    肯定是有准确的人选,却不方便明说!:你不如直接报名字呢?而且我觉得撑死了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或许就连普通朋友都不如,她们俩可是从未在公共场合接触过:还是有的,之前不是有人在餐厅见过她们:是的是的,她们离结婚就差成为好朋友了

    南初伴随着从她眼周划过的光影再次看向手机屏幕,

    还是没有理会她……是太累睡着了?

    她敲敲打打,编辑了一条信息,斟酌片刻后发了过去。

    几只鸟从淡色的窗帘外越过,只留下几道飞快划过的虚影。

    谢稚鱼才刚醒没多久,就被综艺群里通知说今日休息。

    她走下楼,坐在沙发旁休憩的几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望了她一眼,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眨眨眼坐了下来。

    徐露亲亲热热地凑了过来,说道:“这里的早餐有点简陋,等结束后我请大家去Wyn吃一顿。”

    “露姐,怕是不需要您来请呢,Wyn可是南家控股的酒店。”

    “更何况,现在就差嫁进南家做少奶奶了。”

    谢稚鱼闻言抬头,发觉又是那个在船上时就嫌弃这嫌弃那的女星。

    她微微一笑,状似无意地说道:“真仪,你这么说,一定很有经验吧,比如说试图嫁进别人家当少奶奶这件事。”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章真仪就是因为前段时间陷入了小三的丑闻风波,惨遭圈内大佬封杀,最近才靠着搭上另一条线重新回归观众视野。

    章真仪咬牙忍住,只站起身,冷冷说了一句:“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原本她之前就和负责人商量好,来个先抑后扬,表现出自己其实只是耿直爽快心直口快的人设,却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个人,现在网上全是她和南影后的各种绯闻,那些只爱八卦的网友完全将她这种无趣的洗白套路抛在脑后。

    “真仪,等我一下。”徐露最怕的就是这些有后台的乱来,到时有些话剪都没法剪。

    谢稚鱼看着两人的背影,将手中的叉子搁在餐桌上,她所经受过的恶意揣测可要更夸张一些,想起这些到底是拜谁所赐,她也没有了胃口。

    将食物推开,轻声询问道:“怎么今天突然休息了?”

    裴然正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马上开口:“徐露姐说有神秘新人加入,需要改剧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新人,这么大排面……反正暂时休息一天,要一起去海边走走吗?”

    谢稚鱼摇摇头:“不了,昨晚海浪声太大,我回房间补觉。”

    昨天一过来就又拍照又走流程的,完全没时间好好休息。

    “那好吧。”裴然四处看了看,小声问道:“你觉得新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小田打断。

    “稚鱼。”她拿着手机对着在场的几人礼貌打过招呼,示意找个地方私聊,“有点事。”

    谢稚鱼告别几人,两人在二楼随便找了一个房间。

    “刚才我和导演以及制片人说过了。”小田一脸严肃,“不接受恶意剪辑,但也保不齐她们会为了热度铤而走险,所以最好是每天都更换不同的装饰物,让她们没有乱剪的机会……”

    #新晋小花自述有喜欢的人#

    谢稚鱼这才有时间打开手机,然后就看到了这条推送。

    难怪昨晚南初突然问她最喜欢谁,原来是因为下这个。

    她打开v信。

    【。:我查了那边的天气,昼夜温差大,海风凛冽,也不知道小田有没有给你准备好,要是不方便可以联系Vic,还有……那时你说等老了之后要找一个暖和的地方卖花,我没有回答,

    ——23:00——

    中间停顿许久。

    【。:今天也想你】

    ——3:29——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多可悲,多讥讽。谢稚鱼并不觉得畅快,只觉得折磨。

    小田还在说着:“我和汤姐也打过电话了,工作室这边也会直接辟谣,你要不要上线和粉丝们互动一下?”

    一般来说,明星的账号都是由专业人士代理,每天就发发代言和美照,不过到了这种时候,还是需要一点安抚。

    谢稚鱼登上账号,手指踌躇片刻,发了一条v博。

    谢稚鱼v:喜欢莫妮卡兰斯洛特[微笑]:妈妈快来看啊,你喜欢的明星终于发v博了:这个表情看起来很嘲讽啊,我搜了一下,导演是之前被人人喊打的 那个……:小鱼喜欢,我也喜欢,四舍五入小鱼喜欢我!

    谢稚鱼看着自家完全任何在乎,自顾自在这条v博下狂欢的粉丝,默默收起手机。

    “……她们好像不在乎这些。”

    小田也有些无言以对,或许是因为谢稚鱼被拉郎配的剪辑传播太广了,居然真的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有绯闻。

    “算了,我再去打电话和汤姐商量。”

    谢稚鱼告别小田上楼,阳光洒在走廊上,被切成各种角度的方块,她靠在弧形的七彩玻璃窗前,又看了一遍南初昨晚发过来的信息。

    之后呢。

    你哪里是没有回答,是根本没有看我。

    她看见不远处有人坐在太阳伞下,和旁边的人说笑打闹,有人走了上来。

    “稚鱼,我们想趁现在去海边拍几条vlog,你要来吗?”

    谢稚鱼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完全没有任何游玩的兴致。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领口的荷叶边如同海浪般翻涌,远处的太阳越来越低,直到退却到海平线之下,有一艘船越过夕阳,浮现在她眼底。

    桅杆很高,旗帜随风飘动,上面流动着金色的波光,她有些疑惑,不是说最快的航线也在六天后才能抵达吗?

    轮船越来越近,她看见了甲板上站立着的人影,一股淡淡的冷冽气息沁入鼻尖,女人的周身被镀上一层稀薄的微光,像多年前那样,丝毫不顾后果的闯进她的世界,又毫不犹豫地脱身而去。

    只有她自己,一直被困在名叫南初的小岛上不能离开。

    女人的双眸依旧是漆黑的颜色,眼尾微微上翘,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被风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谢稚鱼没有动弹,在某一刻好像同女人对上了视线。

    天空在这一瞬间暗淡,只留下一点夕阳的余温,谢稚鱼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站在原地,听着楼下传来的惊呼声。

    就说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力,又能延后一天等,又能改剧本的。

    “……”

    船只越来越近,城堡黑色的轮廓也变得清晰。

    南初在有些摇晃的甲板上站住脚跟,抬眼时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天上刚浮现出来的星星哗然一声,向她的心底涌去。

    第67章

    可在渴望过后,是不可否认的惴惴。

    南初念念不舍地将目光从不远处黑色的剪影上收回,心中浮现的不安更强烈起来。

    她不是故意追过来,而是因为工作,半推半就甚至没带任何人。

    这个借口,鱼鱼不会相信。

    她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问,只会用那双眼平静望着,让自己痛彻心扉。

    但南初看着那泛起荧光色的海滩,突然觉得在很多时候只需要为一个目的而来,没有任何借口可言。

    她只想带着花,出现在相见的人面前。

    “南小姐,轮船将在十分钟后将会到达目的地。”

    南初微微颔首,突然问道:“要是你不知道跟自己喜欢的人说什么,你会怎么说?”

    因为常年在船上工作,脸颊晒得黢黑的人抓了抓头发,差点就被这句话绕晕:“不知道说什么,我会怎么说,直接抱住她说我很想你……”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被风吹动黑发时仿佛要融进这层海上阴翳黑暗中的女人,小心翼翼说道:“然后送很多礼物?”

    南初缄默不语,在来人越来越忐忑的目光中忽得笑了:“多谢,我会考虑的。”

    看见这位船员夸张松了口气的表情,她突然觉得有些奇特,这么些年里,她从未低头看过任何人一眼。

    她当然不需要看任何人。

    在这里她拥有一切,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所以自视甚高,催眠自己绝不后悔。

    远处的城堡亮起灯光,将黑夜映照成黛青色,那些光与影一股脑穿过这片寂静的海域,轮船停泊在海岸附近,已经有人迎了上来。

    人怎么会没做过不后悔的事呢。

    南初转身回到船舱,不顾身后之人的呼喊抱着一篮子鲜花下船,越过那些在黑夜中看不清楚样貌的人,朝前走去。

    “南小姐,欢迎欢迎!我们在餐厅准备了晚餐,能否赏脸喝一杯?”

    “厨师特意准备了您之前在采访时说过的法式鹅肝酱佐松露——”

    南初迎着干燥的海风,扫了这群人一眼,没有看见相见的人,她的心突然揪紧。

    她不知道鱼鱼现在在哪,也不知道面见后该说什么。

    那些人的说话声成为了令她鼓起勇气的背景音乐,将她带往楼上。

    一楼、二楼,三楼。

    楼梯两侧的壁画在灯光的照耀下随着她的到来而摇曳着。

    这里很空旷,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各处回荡着,在某一刻南初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独自一人,在荒无人烟的海平面寻找能带她穿过黑暗的船。

    这艘船被她弄丢过一次,所以很难找。

    找到之后,她应该扔下船锚将其固定在某处能一眼看见的角落,直至自己和船一同葬身在海底。

    可等待的时光太过难熬,她做不到了。

    “……”

    走上最后一层台阶,南初将一直抱在怀中的花放在转角平台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伸出素白的手指怜惜地抚摸着早已恹恹的花瓣。

    不应该什么都不说的,总不能带着这种不合格的花去见她。

    南初拿出手机,站在原地删删改改许久,终于在手机即将没电之前将信息发了出去。

    走廊深处传来叮咚一声,她偏过头。

    窗台下被帘子遮掩住的地方,有人正站在那里,一阵风吹过,有人抬眼从缝隙中同她对视。

    她穿着一件有着荷叶边的连衣裙,已经长长的黑发被扎成辫子垂在一侧,绑带是和衣服一样的颜色。

    一侧是黑夜的星空连接着幽蓝的大海,另一侧是昏黄的灯光。

    她站在光与夜的交界线,将窗帘拉开。

    低下头回了一句。

    【你说从很远的地方带了花给我……】

    手机震动。

    南初被语气中的问询惊醒,正想赶紧打字回复,却不小心松手,将手机连同摆在转角平台上的花推了下去。

    花瓣飞扬间,谢稚鱼走了过来,双手撑着栏杆往下看:“就是这篮花?”

    不是什么珍贵的花朵,现在也掉到了楼下,摔成七零八落的样子。

    南初将手指攥紧,眼神中带着些许迷离,她想在这里见到她,却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用这种并不美好的姿势。

    “是我从花园里摘的。”南初放弃那些花言巧语,直截了当地说:“海城很常见的花朵。”

    那些花在花园里一截截生长,然后在傍晚便收缩花瓣,第二天清晨又再次开放。

    即使并不珍贵,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夕颜。

    “你喜欢吗?”她抿唇,总想着要从鱼鱼口中听到喜欢这两个字,即使不是对着她说。

    谢稚鱼略过了这个问题:“你怎么跑过来了,临退圈前还要来最后发挥余热?”

    “不是。”

    南初为这句话感到了一些委屈,她隔着很远,又花钱调动航线,还半夜跑花园里摘花,却得到了这样的一个评价。

    她波光粼粼的眼眸认真看着眼前的人,重复了一遍:“不是,我只是想来把花送给你。”

    “你喜欢吗?”

    女人的表情很真挚,虽然只要她想,就能毫无破绽的表现出自己的真心实意。

    “……我应该喜欢吗?”谢稚鱼将问题抛给了她。

    沉默过后,南初苍白清冷的脸上反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都可以,你喜不喜欢都可以。”

    她试探性地将指尖触向谢稚鱼的脸颊,在没有受到阻拦后稍稍放松,更加大胆了一些,将自己冰冷的掌心全都贴了上去。

    滚烫的热顺着她的指尖一直延伸至冻结的心脏深处,她不知为何想将这几天孤独度过的时光告诉面前的人听。

    “我想见你,又怕你讨厌,所以我想了很多个借口,每一个都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南初只需要稍微低头,就能将自己的脸靠在鱼鱼瘦削的肩膀上,“可每一个,又有你必定会拒绝生气的理由。”

    她的呼吸洒在谢稚鱼的颈侧,并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想,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为什么讨厌我,无视我,一点都不爱我——”

    “因为我曾这样对你,更加……过分。”

    最后的话轻不可闻,但谢稚鱼却听得清清楚楚。

    谢稚鱼总觉得这些歉意毫无缘由。

    这些不都是她自找的吗?她那时就是觉得南初哪哪都好,即使冷着脸不假辞色,却还是在她的纠缠下愿意陪她去做那些无趣的事。

    说什么根本不爱,明明当初就是相爱过的。

    没有后悔过,只是错过了。

    她没有推开南初,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没必要说这些。”

    南初深吸了口气,将彰显出她脆弱的哭腔掩盖:“好,我不说了。”

    她终于抬头,眼尾通红却:“那这次可以原谅我又匆匆跑过来搞砸了一切吗?”

    谢稚鱼定定看着她,也知道她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

    那只素白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脸上,却克制地没有动弹一下,就连呼吸声也轻若无闻,她只能透过两人连接的部位,勉强感受到女人的脉搏跳动。

    好奇怪。

    明明之前还能动不动就开口说出那句原谅你的话,现在却完全说不出口。

    她偏过头,看向楼底:“我们去把你的手机还有花捡上来。”

    南初将自己柔若无骨的身躯再次靠了过来,没有犹疑,没有困惑,只是再次抱了过来。

    “抱一下我。”

    带着冷香的身躯毫不客气地缩在她的怀中,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南初漆黑的发顶和女人宛如在寒夜中凝住月光般的手臂。

    两侧的光晕呈现出椭圆状,越往走廊深处就越黑暗,海浪潮汐翻滚着,越远越暗。

    南初仿佛从眼前那幅海浪的油画中摇曳而出的古老魂灵,一瞬间就抓住了她。

    谢稚鱼低下头,将手放在她的肩胛骨上拍了拍,引来她难以抑制的颤抖。

    “……可以推开我。”南初声音微颤。

    明明说着可以推开,却越缠越紧。

    就像一个追着大人要糖吃的小孩,明明知道不能多吃,却没有大吵大闹,只是用希冀的眼神仰头看着。

    谢稚鱼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默数着三分钟的时间。

    “你可以放开了。”

    南初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动作起身,撇过头将眼中的欲求不满掩去,双手却还放在她的肩膀上。

    楼梯口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南小姐,南小姐?那些花我已经让助理帮您捡起来了,不过都怎么——”

    走在最前方的女人在看见眼前这一幕后猛得回头,刚好撞到了另一个人,她完全没来得及痛呼,直接扯住旁人跑了下去。

    看起来这次综艺过后,她和南初之间在圈内又会出现更多的绯闻。

    或许也不算是绯闻,亲也亲了,爱也爱了,还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有些矫情了。

    谢稚鱼将褶皱的衣袖抚平,抬脚下楼,走了几步后见女人没有跟过来,回头问道:“不下去吗?”

    “嗯,我们下楼。”南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了过来,语调缓慢,“我会让她们都闭嘴的。”

    “刚才的事一丝一毫都不会传出去。”

    谢稚鱼握着扶手的指尖轻轻敲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关系,你再怎么有权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而且,我们本来就是那种关系,只是圈内人知道的话,没什么好遮掩的。”

    夜风静谧,带着凉意撩动她们的发丝。

    南初站在原地,想趁着这少有的美好夜色询问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可半晌后,她垂着眼看向走廊地毯上繁复凌乱的花纹,轻声说道:“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我会误会。”

    第68章

    你对我的出现表现得这么平静。

    在如今的你眼中,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我的痕迹。明明我做出的那些事,哪一件都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声好气地说话。

    南初看着女孩转头看她时讶异的目光,低声说道:“没什么。”

    “我们下楼吧,刚才急着进来见你,都没来得及和她们打招呼。”她说起话来温温柔柔,全然不复之前那对着旁人高傲冷淡的模样。

    她在娱乐圈可是公认的高冷女神,所以说出这句话时就显得很虚假。

    谢稚鱼蹙眉,并没有多说:“行。”

    现在的南初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是真的弄不明白了。

    她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重新下楼,南初甚至还指着廊上被谢稚鱼看了好几眼的油画介绍了几句:“这是仿品,真正的《鸢尾花》在老宅那边,要是你喜欢……”

    南初想起了之前自己装模作样欺骗鱼鱼的事,突然噤声,脸色有些苍白地重新说道:“要是你喜欢,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她的画展。”

    这次的话题转移的很拙劣,对于她而言,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需要花费心思去讨好任何一个人。

    她学着第一次讨好人,却总是找不到诀窍。

    谢稚鱼并未因此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而是斟酌着拒绝*了:“恐怕不行,画展上人肯定很多,我们俩又是演员,要是被发现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认为自己在合理地分析利弊,但听在南初的耳中却是另一个味道。

    她们之间原本就是不能再回到过去的关系,可她总在强求。

    当初是怎么说的,南初看着她的背影愣愣想着,恨也好,爱也罢,她不想成为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是没有人告诉她,现在这样该怎么办。

    她们成为了彼此的情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时刻不停地思考,她当然要满足自己的欲,可在没有谢稚鱼的那十年间,她从未想过。

    原来爱对她真的很重要。

    南初捂住了胸口,心中的悸动一刻不停。

    她看着谢稚鱼的背影,看着她的黑发随着动作轻微摇晃,自己那些年在想些什么呢?

    整夜整夜的工作,无时无刻地思念。

    恨她死得这么轻易,又庆幸她没有——

    南初站在最上层的台阶位置,长睫垂下,脸上的神情被阴影笼罩。

    “多好啊,你没有看到我最糟糕的模样。”

    直至此时,她才勉强看清自己的心,却没有丝毫用处。

    谢稚鱼站在下方,回头仰望过去。

    女人扶着扶梯,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却令正在仰望着的她产生一种强烈的错觉,她像是精美华贵的花瓶,外表完好无损。

    从内里开始,一寸寸自我毁灭。

    “你现在的样子就很糟糕。”谢稚鱼转身上楼,拉住她的手腕往下走,“而且,你之前那些样子也没好到哪去。”

    她带着南初从只有昏黄灯光的楼梯口走了出去,大厅的光线很刺眼,她贴心地停顿一刻,说道:“不是在怪你。”

    谢稚鱼听见了说话声,虽然两人拉拉扯扯的事恐怕早被讨论过一轮,但还是选择松开了手。

    “……”

    手腕上被牵着的温度依旧滚烫,南初随着她的动作立在原地,恍惚中回到了过去的那些时光。

    她们有时也会牵手,总是鱼鱼主动。

    现在也是这样。

    南初抿唇,反手与其十指相扣:“不能牵着吗?”

    “反正你说被发现也没关系的。”

    谢稚鱼很想告诉她,被偷偷说是一回事,当面做这种事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她不想在这里收获任何多余的目光。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稚鱼将手抽了出来,琢磨片刻说道:“只是,好像没有牵手的必要?”

    “我们可以继续维持着一周见面两次的关系,”她平和从容地看向她,“虽然不用考虑其他,但也并不需要——”

    南初突然吻向她,堵住了她还在张合的唇舌,重重地吸吮,卑微的窃取着对她而言甜到苦涩的汁液。

    每一根血管,每一次涌动,都疯狂地叫嚣着。

    不要给予我爱,又告诉我那些全是虚幻,明明你没有拒绝,是我在吻你。

    南初知道,有些甜一旦尝试过后就再也无法戒断,那是昼夜不休,邪思邪见无常的欲望。

    啧啧的水声在两人寂静的空间内响起。

    楼梯口外有人在说话,谢稚鱼轻轻咬了一下女人的嘴唇,示意她已经可以了,却收获到了更加变本加厉的涌动。

    谢稚鱼将手从女人衣服的下摆伸进,在某个隐秘的地方用力摁了一下,女人身体发软,终于被她推开,只有红润的嘴唇上还留着淡淡的的水光。

    她们凑的很近,彼此喘息着。

    南初将灼热的脸贴在她的脖颈,感受着动脉的跳动,双手依旧保持着紧握的姿势,声音喑哑地说道:“我知道,所以不用再说了。”

    谢稚鱼将手往上,抚摸过女人的脊背,原来真的有人是用月光和露水制成,只需被阳光晒透就会消融。

    她们躲在这个昏暗的角落亲吻,外面就是喧闹的人群。

    “松手。”她看着南初莹白耳垂上的红晕,加重语气说道:“南初,松手。”

    南初勉强抬头,只觉得眼角眉梢酸涩不已,不情不愿直起身体,固执地盯着她。

    “让那些人等等又没关系。”

    谢稚鱼没有理会,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勉强抹平,示意她先出去。

    会客厅内的气氛十分凝滞。

    才刚赶到这里不久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章真仪完全没看懂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一直在看手机,原本自己的美容觉没睡好被催促坐在这里就很不爽,网上那些黑粉又变本加厉地黑她,这让她更加烦躁。

    “早早把我们叫下来又傻坐在这里,什么意思?”章真仪将手机一扔,负气问道:“不是说要改之后的综艺流程?”

    “先说好,我当初来这里之前就明说了,到时一定要给我安排一个洗白的套路,最好有反转有泪点……”

    她最近这两天已经明里暗里打探了一下来这里的人,除了那个姓谢的需要注意外,其余人都不算什么。

    “真仪,改流程这种事当然是要所有人都一起商量着来,哪能这么突然,不如等人来齐再说?”

    就算章真仪说出了这种毫不客气的话,徐露也依旧左右逢源并不得罪任何一个人,谁又能知道在场的几人中会不会有人突然大爆又突然销声匿迹呢?

    她但笑不语。

    在圈里待了这么久,高傲的,装小白花的,故意装蠢的,什么人没见过。

    但那些真的仗着背后的金主挑三拣四的,一般都不会走得很远。

    章真仪没想到当初说好的事也能变卦,她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也并不清楚停录一天是有隐藏嘉宾的缘故,忍不住抱怨:“我就直说了,就算那姓谢的和南影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怕也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一道压抑着情绪的女声插进对话中。

    章真仪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两人,结结巴巴说道:“没、没什么。”

    南初冷冷瞥了她一眼,朝着其余几人点点头:“谢小姐之前在街头捡到生病的我,真要说起来今生——”

    “来生再还吧。”未免南初又说出来什么奇怪的话,谢稚鱼赶紧打断,进入正题,“露姐,接下来的流程是怎么样?”

    因为南初的勾缠,她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徐露像是一点都没发现她们之间的暧昧气氛,拿出昨晚和编剧通宵写好的剧本说道:“几位先看看,具体内容其实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流程调整了一下。”

    “就比如说……既然多了一个人,那刚好就可以分成两队。”她示意旁边的摄像师打开录像,笑着拿出抽奖盒晃了晃,“没有任何暗箱操作,抽到哪个队就是哪个。”

    谢稚鱼快速将手中的文件过了一遍,流程大差不差,就是之后会有和另外一个队伍争夺线索的环节,确实比之前那种一起找线索的内容有趣一些。

    她伸手从抽奖盒中拿出来一颗蓝色的圆球。

    “恭喜!是蓝队!”徐露兴致勃勃地看向坐在谢稚鱼身旁一言不发的清冷女人,“也不知道南初会抽到蓝色还是红色呢?”

    南初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全凭运气的东西,她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样,但要当着鱼鱼的面让别人给她暗箱操作,她更加没脸。

    她清泠泠的眼看向徐露,却只见到这个人语气夸张地调侃:“南影后喜欢红色还是蓝色?说不定能抽到噢~”

    一旁也有人闻弦之雅意,立马上来蹭镜头:“要是南小姐不介意,到时抽到不同的我们可以换。”

    谢稚鱼也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手中无意识地接抛着那颗蓝色的圆球。

    “蓝色,我比较喜欢蓝色。”南初突然有些紧张。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命运这个东西,那她和鱼鱼的命运就系在这颗球上,只要抽到蓝色,那就说明她们之间还有余地,还有未来。

    她在心中执拗地想将那些有关于彼此的难题用这颗球来化解,并不想理会其他不相干的事。

    是红色。

    “恭喜!是红队!”徐露笑着将抽奖盒翻转,意有所指,“各位看到这里的观众,我可没有故意搞事啊。”

    “只是有些事就是没办法……”

    南初看着自己掌心的圆球,敛眉思索过后,默默吐出了两个字:

    “不准。”

    第69章

    她很快将这颗讨厌的红球藏进手心虚握着,脸上是一贯面对她人的冷清。

    徐露笑眯了眼,语带调侃:“看来我们南影后也有猜错的时候,刚才说可以换的,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可是还没等那几个说要换的人说话,南初便开口道:“不必了,愿赌服输。”

    女人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任何神色。

    她当然愿赌服输,只有在一件事上除外。

    南初抬头看向还坐在一旁的女孩,认真说道:“谢小姐,如果这次我赢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谢稚鱼扫了眼还忠实记录着这一切的摄像头,突然有些紧张,虽然她知道就算现在说出什么不能播的,到时也能剪辑掉。

    “如果我赢了,就把你手上的球送给我。”南初的声线依旧沙哑,些许祈求更让她带着一股惑人之感。

    她孩子气得将之前没人相信的借口又说了一次,“我要自己赢回来。”

    “……好。”

    谢稚鱼愣愣答应,乱成一团的脑中居然还浮现出奇奇怪怪的想法——

    南初现在喜欢蓝色了?

    不过她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对任何事物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现在还在拍摄中,她很快回过神来,目光从南初因为用力紧握而泛红的指节上划过,什么都没说。

    组队很快完成,主持人在说完注意事项后将明早的流程重新梳理了一遍,并嘱咐大家好好休息。

    等一切顺利结束,天色已经很晚,谢稚鱼上楼,身后的脚步声也沉着跟上。

    她们路过掉落的花瓣,谢稚鱼停住脚步,蹲下身将屏幕碎裂的手机反手递了回去:“还能用,你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南初接过手机,两人的指尖相触,具都顿了一下。

    “原本带了助理,只是想着不太方便,就自己先过来了。”

    “不太方便。”

    “嗯。”

    身边经过的人陆陆续续驻足,又被旁人扯着打完招呼后上楼消失不见。

    谢稚鱼噢了一声,动手将那些遗落下来的花拢起,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我吧。”南初接过,此时的表情甚至显得有些温柔,她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恹恹折断的花枝,“它的寿命有些短,明早就凋谢了。”

    她有些后悔,那时亲自折下这束花只是想着鱼鱼必定不会收下她的任何东西,但带着花,总要好一些吧?

    谢稚鱼将目光投向她怀中的花,及轻地笑了一下:“没关系,我之前已经看过了。”

    没人能弄清楚她站在窗前看着那艘船从夕阳中驶过来时是什么心情,也许她什么都没想,只是那种瑰丽的颜色长久地停驻在她的视网膜上,直到现在。

    是和花一样的颜色。

    她走上楼,现在变成了她在高处:“你的房间也在三楼?”

    南初仰头:“我没听清楚。”

    这是她第一次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抿唇,有些懊恼自己急着赶过来,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没关系,我先送你上楼,等会儿去问——”

    “算了。”谢稚鱼招招手:“徐露姐也挺累的,我带你去找工作人员问问。”

    南初抱紧怀中的花,像小时候那样落后一个身位静悄悄跟了上来。

    谢稚鱼已经习惯保护她。

    很长一段时间,南初在她心目中都是一个娇弱易碎的洋娃娃,她需要千般爱怜,万般小心才能让其安心呆在向外展示的橱窗里。

    她会很骄傲的告诉所有人,那是我的。

    是我的东西。

    一辈子都是我的东西。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她的那些骄傲,那些占有欲,全都变成了唯唯诺诺的讨好与妥协。

    工作人员用钥匙打开了一扇房门,讨好笑道:“南小姐,房间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不用。”南初接过钥匙,淡淡说道:“麻烦你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起来:“哈哈,南小姐,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不用客气。”

    谢稚鱼看着这一幕默默想着,是因为南初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了。

    不再需要她,早就放下那些去往更加广阔的天地,如果不极力追赶,自己就会被扔下。

    但没有诀窍。

    两侧的走廊很安静,工作人员走后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南初身后的月光不知何时探进屋内,在地板上留下银白一片。

    南初的面容晦暗不清,只有一双眼依旧明亮如初:“鱼鱼,晚安。”

    她说完之后直接攀上谢稚鱼的肩膀,轻轻啃。咬住她的耳廓,暗红的舌尖放肆舔过,含糊说道:“对不起,不要生气。”

    谢稚鱼偏过头看向倒映在地板上她们相叠在一起被拉长的影子,像她们彼此纠缠不清的人生。

    耳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痛痒,她抬手撑在门框上,青筋鼓起,俯身吻上南初的唇。

    谢稚鱼吻的很轻,迎来送往,在这夜色中带着缱绻温情,细致地研磨着女人早已温润柔软的唇瓣。

    长睫翩跹扫过南初的脸颊,谢稚鱼用另外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逐渐加深这个亲吻,直到南初再也承受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带着隐忍的哼声。

    “南初。”谢稚鱼退了出来,看着女人晕红的眼尾,将那不合时宜的酸涩赶了回去,轻声说道:“晚安。”

    清晨,薄雾笼罩着这片区域,不远处的大海沉浮,带着毫无阳光反射的幽蓝。

    还在兢兢业业拍摄的几人暂时并不知道外界的腥风血雨,只是跟随着主持人来到了古堡门口站定为两个方位。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对抗赛是有一个朝着对方放狠话的环节的,但由于对面站着的是南初,在场诸位全都在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南初换了一件衣服,即使在海边也穿得严严实实,细致地将扣子扣在最顶端,嘴唇红润,像是被人细细吮过。

    她挺直脊背站在原地,如同海藻般的黑发挽在耳后,阳光从她身后毫不顾忌地披散而下,带着点点金芒。

    主持人在重新宣读完内容后就站在一边,几台摄像机从几人脸上一一晃过,大家都条件反射地露出或温柔或平静的神情来。

    等所谓的隐藏嘉宾率先系上红色飘带走进城堡中,几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稚鱼,我们还是一起?”裴然依旧不忘初心,想着多蹭上一些镜头。

    谢稚鱼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可以。”

    章真仪也在她们队,或许是因为昨晚被警告过,今天的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嫌弃这嫌弃那,反而少有的安静,一句话也不多说。

    几人按照顺序,重新进入了城堡内部。:各位指南针看了最新一集的预告没有?现在群里已经有人投票,是不是要把我们的应援色改成蓝色……:真没想到追星十年,居然还有听见正主说自己喜欢的颜色,我还以为她是一尊玉像,无悲无喜,只要端坐在高台上(以下省略100字:我把这段拉进度条看了一百遍,你们真的不觉得很怪吗?一种说不出来的怪,不会真的是那个吧?她看谢小姐的眼神真的很不对劲啊!:而且明明什么通告都没有,突然空降参加综艺,让人不得不多想啊……:cp粉滚出去

    ***

    谢稚鱼独自一人走在幽深的长廊上,明明外界阳光大作,却丝毫温暖不了内部,这种行走在冷热交替之间的感觉,让她不由地提起心脏。

    她觉得这是导演组故意的,明明她马上就要拿到第二条线索,手机上却接收到了一条新短信,让她们每个人独自前往不同地点打卡,并找到已经被城堡策反的人,否则便认定为失败。

    而被策反的人在某个特定条件下,拥有让她们出局的能力。

    这样一来一回,只要是个人都会怀疑接下来遇见的人恐怕都会是被策反的那个。

    按照短信上写的地址开门,房间内的灯光明明暗暗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她正准备走上前去拉开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却不妨被从暗处伸出的手拉住了手腕。

    谢稚鱼是真被吓住了,急忙用手机灯光照了过去,只看见了一个戴着歌剧面具的熟悉面孔。

    “嘘,小声一点。”南初偏过头躲过直射而来的光,轻声说道:“这里没有摄像头。”

    谢稚鱼平复着急促跳动的心脏,幽幽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要动手了。”

    “唔,现在知道了。”南初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将两人藏在有着各色软垫的角落,“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谢稚鱼到处望了望:“你进来这么久,就是在这里给自己搭城堡?”

    “不是的,”南初摘下面具,似乎是耐心地思索了一番,将手腕并拢放在她面前,“我就是那个被策反的人,你只要抓住我就成功了。”

    “要是你怕被发现,我们可以在摄像机前面演一下。”

    谢稚鱼愣住片刻,没想到她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那你能让别人出局能力是什么?”

    “只要将自己的丝带绑在别人身上就行。”南初半坐在那些软垫中,乖巧说道。

    手电筒的光犹疑着在她脸上留下晃动的印记。

    谢稚鱼知道导演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了,她站起身,将南初也拉了起来:“游戏不是这么玩的,不能作弊。”

    “我先走,你过上几分钟再离开。”

    她打开门,才刚走了两步,南初直接上前,将红色的丝带迅速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谢小姐,你被我捕获了。”

    “是你说不能作弊的。”

    第70章

    谢稚鱼低头,左手手腕上已经被女人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正随着风微微摆动。

    南初小心翼翼牵着另一端,大有被拒绝立刻松手的冲动。

    现在好像反过来,南初变成了永远会低头的那个。

    谢稚鱼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将那些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那好,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南初带着她往前走,一面是蔚蓝的天空大海,另一面是古朴又华贵的油画,在行至某扇窗时,突然转身问她:“你怎么不说话了?”

    谢稚鱼好声好气地说道:“要说什么呢?”

    她们曾走过无数这样相似的走廊,一个人欢快的说,一个人默默地听。

    南初继续朝前,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重逾千斤,她磕磕绊绊地学着当初开口:“今天早晨,我推开窗户看见了很美的天空,原本想分享给你,又怕打扰你休息。”

    “早餐吃了松饼和意式培根,味道很奇怪……”

    谢稚鱼听着,勾起嘴角语气轻浅:“因为帮厨太急弄错了食物的搭配,她们还想着上来和你道歉,被工作人员赶走了。”

    她拿出手机,将拍摄好的照片展现出来:“那时我也在看。”

    天空是墨蓝色,一侧朝阳升起在海平面,海水绚丽,另一侧却是暗沉汹涌。她们站在同一个地方,吃着同样的食物,看着同样的海平面。

    “是睡不着吗?”南初的手指攥紧又松开,只能用自己贫瘠的语言问出这句话。

    谢稚鱼不知道,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坐在窗台抬头看月亮。

    只是望向女人清冷如月的侧脸,还有眼中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忐忑:“不是,只是因为……”

    她们是猎食者与猎物的关系,最后的结局似乎只有一方被吃成空壳而结束。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个所以然来,一群人带着摄像一窝蜂地跑了过来:“快点,快跑!”

    跑在最前方的人正是章真仪,她猛得停下脚步,眼神躲闪,连身后有人在追都忘了,她犹豫一下,迅速从旁绕过。

    其余人也全都跟了过去,就像她们是透明人一般,没有投递任何眼神。

    这也很正常,毕竟她们现在可以说是和古堡内的人属于同一阵营。

    谢稚鱼晃了晃手腕,让正看着经过的人发呆的南初清醒:“章真仪为什么这么怕你?”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跟着她的摄像师为什么在转过这条走廊的转角后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南初在这里,她可以做到这些。

    “我让人找了她的上家。”南初的手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黝黑的眼看向在视网膜中格外鲜艳的丝带,“警告她们消停一些。”

    “就这样。”

    谢稚鱼不太相信,仅仅只是警告,以章真仪这两天表露出来的性格,不至于连招呼都不敢打,但是现在肯定问不出来。

    “好吧,那现在应该去哪?”

    南初静静看着她,须臾后问道:“你想去哪?”她说起话来很笃定,似乎只要是谢稚鱼说出口的话,无论天涯海角都可以立刻带她去。

    “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谢稚鱼的眼神平静无波。

    片刻后,南初将她手上的丝带解开了:“抱歉。”

    也不知道她又在抱歉什么,谢稚鱼越来越不理解她脑子里转动着何种念头。

    “你是在抱歉不应该捆住我?”

    女人的眸光流转,晶莹剔透间带着淡淡的忧伤,她只是沉沉看着,将目光聚焦在谢稚鱼的脸上:“我不知道,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

    除了抱歉与自责外,她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话。

    要是和喜欢之人的相处也有剧本就好了,她只需要按照剧本表演,不需要担心自己说出的某些话又会搞砸一切。

    她从未想过,要是对手不按照她的意愿来表演又该怎么办。

    谢稚鱼没有这个本事猜透她现在的想法,但她知道南初肯定又开始钻牛角尖了,她扫了眼一旁亮着灯的摄像机。

    这些肯定不会播出去,但又不能一个面都不露,总得让剪辑师有发挥的空间。

    而且,虽然并不明显,但南初脸上疲惫的痕迹依然存在,昨晚不仅仅只是她没有睡着,在另一个房间里,这个女人和她同样彻夜难眠。

    她开口说道:“跟我来。”

    南初点点头,抬脚跟在她的身后。

    脚下的木地板嘎吱作响,从过道深出涌来的风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谢稚鱼推开门,沉香木味扑鼻而来。

    她指着椅子,说道:“也许你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

    南初毫无异义,只是在最后犹豫喊住了她:“等节目录制完,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吗?”

    谢稚鱼看着她希冀的目光,在关门前胡乱点了点头。

    空气中的灰尘闪烁着,在关门后留下一道道光斑。

    南初脸上缓缓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她打开手机,看着那些经过允许发出来的视频和照片,她们笑着跑着,是完全不同于面对她时那平静从容的模样。

    如果没有她,鱼鱼看起来会轻松很多。

    她并没有不满足,但她们能够单独相见的很多时间里,都是以她道歉为结束。

    鱼鱼再也不曾在她面前展露出笑容,只是永远用包容又平静的态度对待她。

    即使她极力往前靠近,却还是越来越远。

    总有一天,彼此除了客气的交谈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东西。

    这就是她们的结局。

    可,总是有一点软化的,对吧?

    她想起鱼鱼刚才的表情,是迟疑的,犹豫的。

    起码答应了要一起回去,她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靠近了一些呢?

    ***

    谢稚鱼终于和大部队汇合,在没有南初的搅局之后,她们非常简单的在提示下找到了所有线索,徐露也在最后亮相,乏善可陈地随便说了几句,也算是为这个综艺做一个完美的总结。

    “感谢各位老师的辛勤配合。”徐露笑着,“明天中午轮船就会赶到港口,具体情况各位记得先保密,当然一些与具体内容无关的内容可以发在v博,也可以宣传一下。”

    摄像机一停,她就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各位可以到处玩玩,也可以回房间休息,不过或许什么需要补拍的内容,请各位的手机保持通话状态。”

    从早跑到晚,确实需要休息,大部分人都转身回到了房间内,谢稚鱼却被徐露喊住。

    “稚鱼,南小姐那边,你可不可以问一下该怎么办?”

    原本还高兴能够邀请到南影后参加综艺,却没想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出现几个镜头,要是以这种形式剪辑发出去,可想而知南影后的粉丝会将她们节目组骂成什么样子。

    但让她去要求南小姐补拍镜头,又没有这种能力。

    谢稚鱼蹙眉说道:“要么您打电话问问?”

    徐露目露祈求,“南影后过来拍摄还没来得及签合同,而且我们这边……”

    “就将原本我有的镜头剪出来就可以了。”南初从楼梯上走下来,“我会让工作室解释清楚,是我个人的原因。”

    事情很快有了解决方法,就算这个节目组不同意,也没有忤逆南家的本事。

    徐露很快就动身离开,大厅内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谢稚鱼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看着摆在桌上的相册,上面拍摄了许多张从很久之前开始住在这里的主人家,以及来这里旅行的游客照片。

    一杯手磨咖啡被摆放在她面前。

    她抬头,看见南初正端着咖啡杯抿了一口,有些惊讶。

    南初察觉到视线,说道:“我见那边岛台上有咖啡机。”

    谢稚鱼合上相册:“我只是觉得很惊讶。”

    要知道那是南初连煮饭按哪个键都不知道。

    “总不能一点进步都没有。”南初小声说了一句,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我找厨师学了道甜品,你要尝尝么?”

    “刚才我看了眼,厨房里有原料。”

    女人的眼神很犹豫,在游离了片刻后问道:“成功了很多次。”

    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好像再不答应,眼前的女人就会当场哭出来。

    谢稚鱼为自己的这个无聊的想法感到了好笑,她点点头:“当然,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南初的眼睛泛起涟漪,好像她答应吃她做的甜点是一件多幸福的事那样。

    片刻后,一小块三角形的奶油蛋糕就被南初端了出来,她瓷白的手背指尖都沾上白色的粉末,正用湿巾擦拭着。

    谢稚鱼在她期待的表情中拿起叉子。

    首先透入舌尖的是十分的甜,紧接着是甜腻到极致的苦味。

    她品尝着。

    就和南初这个人一样,肌肤尝起来是甜蜜的味道,但只要深入品尝,遗留下来的只有苦涩。

    谢稚鱼放下叉子,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很好吃。”

    南初放在两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语无伦次地说道:“要是你喜欢,我可以天天给你做,我在来这里之前还学了很多种甜品的做法,只是还没有亲自动手做过——”

    “南初。”谢稚鱼笑着站了起来,委婉说道:“其实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她应该站在最高处,而不是走下高台做这种会沾上人间烟火气的事。

    南初咬住下唇,固执说道:“不是浪费,如果这些是浪费,那你当初每天做的那些也是浪费吗?”

    “……那不一样。”谢稚鱼垂眼,“那是我自愿的。”

    南初认真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不是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