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把我外孙打包给他

    “你在做什么?”

    正准备去拿药剂的魏然看见一个不熟的学生正站在储物柜前, 冷不丁地发出声音。

    “啊!”那位学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去对上他的视线,“原来是魏学长啊。”

    他松了口气的样子, 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朝他走过来:“学长, 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空的储物柜, 想放一下东西。”

    “哦。”魏然看了一眼他刚才站着的位置,盯着的储物柜,是祁厌的。

    他说:“那你不用看了, 都抢光了。”

    “没空的啊……那就算了,还想着要是能把东西放这里,下次来实验室就可以偷懒, 不用背包过来了。”他跟在魏然后面, 看他手里的工具,好奇问道,“学长,你这是打算去药物实验室吗?”

    “嗯。”

    “说起来,学长,药物研究室是不是有很多alpha和omega专用的抑制剂?”

    “你这是废话。”

    “哈哈, 对不起, 主要是有点好奇, 毕竟实验室药剂很多, 除了抑制剂, 还有安抚剂和诱导剂之类的,所以我才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比如要是谁的易感期或者发情期来了,是不是可以用实验室里面的抑制剂?万一拿错药剂,会不会……”

    “放心吧, 虽然特殊情况也可以使用,不过正常都是去医务室。再说走廊里的药箱也放着一些常规药物,关键时刻派得上用场。”

    走到药物实验室,正好里面的陈不谦走了出来,拿着一大盒箱子,里面放满实验器材。

    “魏然,你来得正好,祁厌那家伙还没走吧?打他电话也没接,人还在吗?”

    “陈学长,他还在生物实验室里,手机应该丢在储物柜里了,说是再过三十分钟再去研究所,如果你要去找他,估计得抓紧时间了。”

    陈不谦头还有点疼,抱着箱子,一脸要死不活地走出去:“还真是赶啊,我先把这些器材送过去,再去找他吧,收个假回来,怎么忙成这个鬼样子。所有人的实验都全部挤成一堆了,赶得要命,算了算了,我先过去……”

    长达一周的假期刚结束,所有人都非常忙碌,祁厌忙完手里的事情后,又赶去研究所,结果一遇见沈云殊,他开口就是:“你把沈溪流标记了?”

    “呃……咳咳!”祁厌脸红心跳,战术性咳嗽。

    一见面就听见对方的长辈说这种话,尴尬丝毫不亚于早上的时候被外公和夏女士碰见,羞耻感让人恨不得逃离现场。

    明明是才刚发生的事情,怎么一觉醒来,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哈哈,不要觉得尴尬,这不人之常情吗?”沈云殊哈哈笑着,仿佛是个通情达理的慈祥长辈,“情侣之间做这种事情很正常,而且也不过是临时标记。如果是永久标记,你们今天也不用过来了,可以继续放一周的假。”

    祁厌:“……”

    下一秒,他就见沈云殊推了推眼镜,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过来:“既然都临时标记了,那就顺便写个咬后感吧,说说看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的AO标记后有什么感觉?起床以后,有没有利用仪器检查双方的信息素变化?”

    祁厌忍不住扶额:“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吧?”哪有人标记之后,还能抽出时间做冷冰冰的检查,那还算什么标记?

    “你们真没用。”沈云殊也不意外,他耸了耸肩膀,“不过是临时标记罢了,连这点都做不到,怎么不永久标记算了。”

    被沈云殊这一番话说下来,祁厌已经没有面对长辈的尴尬,平静地说:“因为溪流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永久标记,所长,我总觉得他的情况不太对。”

    “是吗。”沈云殊瞥了他一眼,“目前的数据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你亲自观察出来的吧?”

    “虽然是这样……”祁厌顿了顿,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沈云殊翻着桌面的文件夹:“祁厌,你应该知道,在几百年前,ABO体系远比现在更加稳定。alpha强势、占据主导地位,却容易失控,beta平庸、虽受信息素压制,却不受诱导发情,omega精神力量最强,体质却最弱,每种第二性别都拥有优缺点,一起组成稳定的社会体系。”

    “但随着时代发展,曾经omega的优势却在消失,尤其是我们沈家的omega。”

    沈云殊毫不避讳地对他谈论着沈家的秘密,嘴角挂着一抹趣味笑容:“简直就像退化一样,他们对信息素的敏锐度远超寻常omega,这也导致他们的神经更加敏感脆弱,容易患上心理疾病。”

    祁厌思考半晌:“您的意思是,心理方面的问题没有解开,就没有用吗?”

    “或许吧。”沈云殊无聊地丢掉手里的文件,祁厌的目光落在那一份展开的资料上,那是一张熟悉的信息素数据波动图,曲线的变化让看得懂的人都会觉得可怕。

    “所长,这是?”

    “哦,这个啊。”沈云殊瞥了一眼,微笑道,“这是一个信息素紊乱症病人的资料,他最近的信息素恶化程度,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你要不要看看?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但你也算是研究所的人,看看没问题。”

    祁厌一听,便摇头:“不用,既然签了保密协议,对方一定不想被人知道吧。”

    他还不完全算是研究所的人,不方便看这种东西。

    “不看就算了。嗯,居然都这个点了,你先跟我来吧,你导师那边,我说过了,暂时征用你一下。”

    ……

    “说什么请务必收下,这孩子也太礼貌了吧。”夏云惬看着沈溪流送来的礼物,不知道怎么处理。

    大概是因为早上的事情太尴尬了,沈溪流又亲自拜访了一次,这次相当周到,势必想将早上时的尴尬覆盖过去,这反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外婆看着老头子正美滋滋地欣赏茶壶,翻了个白眼:“人家送,你就接,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有什么,我可以把我外孙打包给他。”外公理直气壮地说,相信祁厌不会介意,看小情侣腻歪的程度,肯定没问题。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外婆拍了他一下,“活了大半辈子还这么不要脸,这次来得匆忙,得让境生送点东西过来后,再找机会拜访回去,等小厌回来,再问问,幺儿,你觉得怎么样?”

    外婆看向坐着不说话的夏云惬,才注意到她怔愣地盯着礼盒里面的东西,表情茫然又带着无尽思念,仿佛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礼盒里装着的是一个八音盒,外型精美华丽,雕刻得相当细腻,线条流畅,能够看得出来价格不菲。

    “这不是册子上面的拍卖品吗?”外公眉头微皱,拿起夏云惬提前准备的册子,翻到记忆里的页数,展现出的图片和夏云惬手里的八音盒一模一样。

    图片附带的说明文字介绍了八音盒的来历,是由上世纪一位早已去世的知名工匠精心打造,造价极其昂贵,堪称完美的艺术品,就连奏响的乐声也无比空灵纯净,其价值远远超过普通工艺品。

    而这个八音盒明明早就在十几年前,便以近百万的价格被一位神秘收藏家拍走。本以为无缘再见,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居然又回到了夏云惬的手里。

    “这东西,太贵重了。”夏云惬深吸一口气,轻轻将礼盒合上,必须得还回去,不能接受。

    外婆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送来这么贵重的礼物,也一脸惊讶道:“小厌知道他男朋友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吗?这些小年轻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哦!”

    上百万的礼物说送就送,这有点骇人听闻了。

    “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做什么?”反倒是外公冷静多了,只是站在那,严肃沉稳的样子就显得相当沉静可靠,“沈家……沈溪流,倒是真用心了。居然连你小时候最心爱的玩具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专门把这东西送过来,你现在还回去,人家也未必会收。”

    “爸,那我也不能收下这东西吧?”夏云惬被勾起了童年的回忆,虽然怀念,但是心知不能接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说祁厌和沈溪流现在只是恋爱关系,就算是真结婚了,她也不能接受小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人家是和祁厌谈对象,不是专门来讨好她,作为父母,在孩子足够独立清醒时,就不该牵扯进他们的感情。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收。

    外公说:“都说了既然他送了,那你就接下,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总归不会欠对方。”

    “那这事总要告诉小厌一声吧?”外婆轻抚夏云惬的后背,“他的性子和你太像,估计要是早知道这事,当时就不会那么淡定地看着溪流把东西送过来了。”

    外公颔首道:“说吧,直接给他发个语音,顺便告诉他,我们仨要出去到处逛逛,他不用赶回来和我们一起吃了。”

    “哦,那就继续按照原来的旅游计划,逛逛幺儿以前经常去的地方。顺便去拍拍夜景,老头子,你去把我和幺儿的丝巾、相机拿过来,待会儿要拍照发群里,还要拍视频发dy……”外婆嘀咕着打开手机,“小厌现在这时间应该快下班了吧?”

    外公不满地哼哼走到行李箱处翻找东西,嘴里抱怨:“哼,老太婆一天就知道使唤我,谁要给你拿这么多东西,都这么大年纪了,天天就知道拍照拍视频,真没品位……”

    “妈,他们年轻人下班没这么早吧?”有父母这么一番话,夏云惬平静许多。她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正常人确实该下班了,但现在年轻人不是经常加班吗?

    外婆说,不管了,先给他发过去,等下班就晓得咯。他男朋友送这么贵的东西过来,这种事情得让他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太不简单,我差点真想像你爸说得那样,直接把人打包过去算了。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乱送,换到以前,我差点以为他要买人了。

    第42章 第 42 章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祁厌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准备和来接人的沈溪流离开,就接到了外婆发来的语音消息。

    以为对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想也不想就外放语音。外婆用的是方言, 尽量简洁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也顺便让他不用回来吃饭, 他们准备出去玩。要是祁厌现在回去, 那就只能自己做饭,自己吃了,还不如多多陪伴男朋友, 小情侣出去玩玩。

    沈溪流见祁厌神色僵硬,出声问道:“外婆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听不太懂外婆语速特快的方言,但还是敏锐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用方言念起来有点独特。

    “外婆说, 你送的东西太贵重了,让我好好谢谢你。”祁厌和他解释了一下外婆说的话,有些无奈道,“你怎么给夏女士送了那么贵的东西?她现在一定想着怎么还给你,而且这个八音盒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人买走了吗?”

    他和顾燕行搜集不少资料,这个八音盒早年被一个神秘收藏家拍走, 那人后来出国, 他们顺着这条线索去找, 发现买家早已去世, 家里的藏品也被小辈卖出去, 想要再找回来不亚于天方夜谭。

    结果,万万没想到,沈溪流居然得到了这个八音盒,并且作为礼物送给夏云惬。

    “巧合而已。”沈溪流不以为意, 笑道,“以前出差的时候,在一家古董店意外遇到,便买了下来,后来发现这东西好像是夏家的,现在正好物归原主了。”

    “先不说这个,他们都不在家吗?”

    祁厌正想说哪有这种物归原主的道理,东西已经卖出去了,想要拿回来,怎么也得自己付钱买回来。

    但被沈溪流的问题一打岔,他先回答道:“不在,外公外婆想要和夏女士去逛逛她以前喜欢去的地方。”

    错过的数十年光阴不是轻易就能补回来,但起码在未来,他们不会再错过,也会想办法以另一种形式去参与到夏云惬的过去里。

    回答完,祁厌继续追问道:“溪流,你买八音盒花了多少钱?”他打算把这钱还给沈溪流。

    “不多。”沈溪流听出他的意思,眼底闪过一抹阴郁,垂眸道,“我只是觉得没有比八音盒更适合作为见面礼的东西了。”

    “……确实,这个礼物对我母亲来说,意义非凡,你用心了。”祁厌盯着他看了半晌,不再继续追问,也没把原本打算说出来,这样的礼物不是钱财能够衡量的。

    他把手机塞进兜里,牵住沈溪流的手:“谢谢,要不是你,估计我自己不一定能找回来。既然夏女士他们今晚不在家吃,那我们两个在家吃吧,正好我下厨。”

    有些话说多了太见外,祁厌索性不谈:“上次不是说一起去超市购物吗?今天正好,我顺便给他们买点东西回去。”

    祁厌一个人住,屋里的东西实在是有限,外婆来的时候,一看就说他过得太潦草,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都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活人气息,家里都凑不齐家具,简直和他外公、舅舅一个样,主打的就是能活就行。

    “那是不是得找个时间买点家具回去?”沈溪流总算高兴了一点,眼眸微弯,“之前就想说你过得太简单了,不过没好意思说出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空旷点其实也比较方便,起码梦游的时候,不会产生太大的破坏性。”

    祁厌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会梦游,万一买太多家具,全被自己给砸了怎么办?

    沈溪流早就听祁厌说过这件事情,但目前还没有亲眼见过祁厌梦游的情况。

    “不过他们这次应该会住很长一段时间,确实得补充一些家具,要不然不太方便。”祁厌思忖道。

    外公和外婆都是喜欢早起的人,还喜欢用家里的电视机看新闻联播,所以这个得买。次卧里的床当初买得也比较随意,得换一张好的,厨房的用具也比较少……

    听他嘀嘀咕咕地说着一大堆东西,沈溪流建议道:“既然需要补充的东西这么多,那我们选个时间一起去家具城看看怎么样?”

    不错的建议,祁厌觉得可以,一口答应了下来,仿佛没有察觉到一对未婚AO逛家具城有多暧昧。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外公外婆和夏女士热热闹闹地回来,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玩电脑,第一个反应就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啊?”祁厌一脸“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我不在自己家里,还能在哪待着?”

    “当然是对门啊。”外公有些理直气壮地说,“你外婆发给你的语音不是说了吗?要把你打包送给人家做抵押了,所以才问你怎么还像个大老爷似的在沙发上躺着。”

    祁厌:“……”

    他倒是也想去对门待着,奈何沈溪流是个要脸且重礼节的人,祁厌猜想他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还把他收留进家里。所以吃完晚餐后,祁厌去对面待了一会儿,估摸着家里人要回来了,就提前过来。

    “外公,你别开这种玩笑了。”祁厌无语,不想谈论这些问题,转移话题道,“外婆、妈,你们今天在外面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确实不错嘞,不愧是大城市,比我们那里繁华多了,晚上的广场特别热闹,好多跳广场舞的人。”外婆满脸红光,一看就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我还带着你妈一起去玩了,人多就是热闹啊,跳各种广场舞的人都特别多,我跟你讲……”

    “……对了,小厌,我们还遇到了以前帮过幺儿和你的那个翟医生,真是个很有医德的人啊,当初要不是他,你妈妈的情况估计还要更糟糕。”外婆说到一半,又提起另一件事,“我正想着,改天带你们一起去拜访他一下,要好好感谢人家。”

    外婆说得起兴,一脸认真听讲的祁厌闻言一愣:“诶?翟医生?哪个翟医生?”

    给父母孩子倒了几杯水的夏云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小厌,你不记得翟医生了吗?”

    “就是当年帮过……我们的翟徐安医生,当时我们刚离开易家,条件不是很好,整天又被易鸿立监视,阻止与外人接触。那时候我的病情糟糕,不愿意去医院,幸好当时遇到了翟徐安医生,是他帮助我们治病,让我有勇气走出家门,才有机会遇到你舅舅。”

    祁厌:“……”

    他皱下眉头,试图回忆小时候的记忆,但是夏云惬说的事情,祁厌丝毫没有记忆。

    “你看,就是这个人,我今天特意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夏云惬说着,打开手机找到刚加的人,对方的头像就是个人照片,于是调出他的头像给祁厌看。

    他接过手机,刚看清照片上的人,整个人便是一怔。

    这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照片,上面的人穿着白大褂,一副温厚敦实的老好人长相,能够让人生出好感。

    “……好像,确实有这么点印象。”这人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即逝,祁厌记得,他确实见过这个人,却记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了。

    “其实记不清楚也正常,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你当时才七岁。”夏云惬温柔地笑道,“不过有空的话,我们应该去拜访一下对方,当初要不是他出现,我怕是……”

    连个合格的母亲都做不成。

    “能在那种情况下伸出援手的人,确实得拜访。”

    祁厌向来不喜欢去谈那段记忆,如今听夏云惬提起,他只觉得那段时间的记忆的确有些模糊了。很多东西都记不清楚,没想到原来当年除了顾家,也还有人对他们伸出援手……

    听外婆说,翟徐安医生最近的工作很忙碌,得出差一趟,就算是他们想要拜访,也要等人回来才行。

    “小厌,你今晚真的就睡沙发上吗?”

    祁厌点头:“嗯,睡这了,待会儿拉开一下,就算是一张床。妈,你们不用担心,好好睡吧。我等明天下班有时间了,顺便和溪流去家具城挑选一些家具回来,再买一张床。”

    正在旁听的长辈默然一瞬,外婆的眼神变得犀利:“你,要和人家未婚的omega,一起去逛家具城买家具?”

    这是什么已婚夫夫的操作啊?

    外公眉头紧皱,表情格外严肃,好似在审视祁厌一样:“这是已经打算背着我们结婚了吗?”

    是某些占有欲强且着急的alpha能做出来的事情,一旦看对眼,就想赶紧把关系定下来。这在他们那个时代都挺普遍的。

    夏云惬:“两个都是年轻人,而且都是适婚年龄,正常吧?”

    孩子的事,孩子自己做主,不够成熟稳定的大人少牵扯,只要别太乱来……就好??

    “……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只是给你们添点家具,我是不在乎,但外公外婆,妈,你们应该没打算住两天就走人吧?”他无奈地叹气说道,背着家里人结婚?长辈们可都真敢想!

    “确实没打算这么快走,起码得把易鸿立那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送进监狱再说。”外公语气冷漠。

    这回换祁厌沉默一瞬,他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夏云惬,继续说原来的话题:“那就行了,我自己随便过过就算了,总不能让长辈过得不方便……”

    “挺孝顺的。”外婆点点头,一脸狐疑道,“可是等你把家具填满了,我们就更不敢让你睡客厅里了。别忘记,你当初梦游可不仅仅揍了你弟,还把桌子、椅子、玻璃等等都给砸了,你是不是打算借这个机会去蹭人家omega的房间?”

    祁厌:“……你们想太多了,我到时候睡杂物间。”

    再想也不敢啊,万一没能忍住,对沈溪流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怎么办?

    当初玩游戏的时候,他就吞吞吐吐地说了,起码要等沈溪流病好得差不多时,再对他进行标记。

    结果昨晚进行临时标记,已经是喝酒喝上头,才做出的不礼貌行为了。

    醒来以后,心情相当复杂,要不是见沈溪流很高兴,祁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堂会审没继续维持下去,快十点了,习惯早睡的老人不能继续审问他。祁厌松口气,假装处理资料的同时,正要给沈溪流发信息,结果一看电脑右下弹动的标记……

    嗯,他们之前的视频聊天压根没关,全程都被沈溪流听见、看见了。

    祁厌:“……”

    对面的沈溪流对上他已经麻木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没有开麦,单手支着脸,笑吟吟看他,正用唇语询问: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

    这一刻祁厌想死的心都有了,连脸颊都红起来,没忍住用额头撞击桌面,试图掩盖心情!

    真是轻易让人回想起网课时代,不小心打开麦,说了一大堆话,结果被全班同学和老师听见的社死场面了。

    第43章 前世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祁厌, 如果可以,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何医生,你的建议, 我会考虑的,一直以来麻烦你了。】

    他只是对核心区域的那间透明观察室有些在意, 时不时会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觉, 不过目前还没达到影响到现实生活的程度。

    祁厌心想,再等等吧,如果实在是不行, 就去医院看看。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不管是易家的事情,还是研究实验, 以及答应过沈溪流的约定……

    短时间内压根没有时间去医院。不过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毕竟他看见的幻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

    “沈博士, 把人关在实验室里,限制人身自由,这是违法行为吧?”

    祁厌站在玻璃门前,无奈地和外面的人沟通。

    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今早刚从雇主家走出,就毫无征兆地被研究所的人带走, 本以为是像以前一样需要抽取他的信息素, 给雇主治疗, 结果谁知道直接被关进这间透明实验室里。

    同样被关的另一个人, 正一脸冷漠地坐在后面, 不说话,冰冷锐利的视线却让人提心吊胆。

    祁厌没搞懂这乱七八糟的情势是怎么回事,为首的实验人员就走了过来,命令他把雇主给标记了。

    这话一出, 祁厌忽然发现自己以前经历过的许多大风大浪都不算什么了。

    站在外面的人穿着一身白色实验服,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很像电视里演出科学狂魔的强势疯子:“瞎说什么呢,我这都是为了帮你们,祁厌,你也不想一直和我们耗着吧?”

    “想要早点拿到钱,就得让沈溪流的病情好转。不过就我目前观测,继续维持这种场面,他能够治好病的希望几乎等于零。如果让你们继续磨磨蹭蹭下去,你根本拿不到剩下的钱,他也只能维持要死不活的情况,这样不管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也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都快两个月了,依然毫无进展。真是对不起,我的耐心耗尽了,没时间一直陪你们玩下去,标记他,用你的信息素直接治疗,是最优解。”

    听到这话,祁厌不敢往后看,背后近乎杀人的阴冷视线足以让人浑身冒冷汗。

    他硬着头皮道:“那也不能逼迫我们在这种地方干这种事情吧?”

    “呵呵,这有什么吗?这种事情对于你来说不过是小事吧。”他说得漫不经心,语气轻蔑。

    祁厌“哈”的一声笑出来,抓着微长的头发,有些不在意地说道:“我确实是无所谓啦,但沈博士,你总不能连自己外甥都不管吧?”

    让一个omega在拥有摄像头的透明玻璃实验室里被标记,对于寻常人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更别说是沈溪流这种性格傲慢冷酷的人了。

    “没办法,谁让我这个不听话的外甥欠个教训呢。”沈云殊说。

    “有你这样的长辈,还真是吓人。”祁厌一脸惊吓地往后退了一步,拍拍胸口,庆幸自己没有这么歹毒的长辈,又道,“那如果我们坚持不做,你就一直不放我们出去吗?”

    沈云殊推了推眼镜,笑得斯文败类:“是啊,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请你们两个在里面继续待到想清楚为止。啊,都这个点了,我得去做实验了,要是你们想清楚,就按里面的按钮,告诉我一声吧。”

    “时间不急,慢慢考虑吧。”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白色的衣角飒飒飞起,相当恣意,独留两个被关的人待在透明实验室里。

    后面的人从头到尾没说话,祁厌看着沈云殊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冷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他犹犹豫豫地转身,看了一眼——

    嗯,某位雇主就连姿势也是他被关进来时,看见的姿势。

    正一脸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修长的腿,苍白修长的手指交叉轻握,搁在膝盖上,姿态傲慢,气势丝毫不比刚才的沈云殊逊色,给人带来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祁厌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神。

    如果是这样的omega,也难怪他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

    祁厌并不在意,且表示高度理解,除了命运派会崇尚信息素高匹配度,大多数人压根不在意这些,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和喜欢的人的信息素适配。

    尤其是像沈溪流这种家世不凡,和他完全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

    能够因为信息素匹配度而获得这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祁厌不会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先生,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雇主不愿意说话,祁厌只好先开口。

    “……”

    “…………”

    一秒,两秒,尴尬在空气中弥漫。

    他果不其然地没有得到回复,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有点尴尬了。

    不过倒也不意外,祁厌找了个位置坐下。对于沈溪流来说,他只是用来抽取治疗疾病的信息素供体,不想搭理也正常。

    最开始签订合同时,上百条的注意事项并不是摆设,雇主是真的不想和外人见面。所以即使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五百平方米的大平层,也几乎没有什么机会遇到对方。

    正好祁厌也觉得这样的相处不错,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就够了。如果不是某次意外,祁厌还以为他和雇主能够这样保持下去,直到对方的病治好,合同结束,成功拿到合同上的全部交易金额。

    然而在某个晚归的晚上,他不小心在厨房遇见了那位出手大方的雇主。

    在昏暗、不断释放信息素清除剂的空间里,对方仍然穿着防护服,戴着隔绝信息素的口罩,一切举止都是谨慎过头的表现。

    而且对方一见他,就冷漠地指出他差点违背的数条合同规则,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与厌恶,听得祁厌人都要麻了。

    原先还觉得对方大晚上在厨房喝水觅食的举止有点可爱来着,这嘴一张,毒舌到他想跑路。

    不过秉承着对方是金主,万事以他为先原则。

    祁厌左耳听右耳出,并借着窗外的灯,煮了两碗面,他不饿,主要是想着两个人一起吃才不尴尬,而且就算雇主再冷漠毒舌,看在这碗面的份上,也应该对他嘴下留情吧?

    结果对方当然没吃祁厌煮的面,深更半夜依然有人给他送吃的。

    “自作多情了。”祁厌心想,他讨厌浪费食物,只好隔着超长的桌子,嗅着对面特香的夜宵味道,埋头把两碗面都吃了。

    “你是饭桶吗?”雇主发现他吃了两碗面,开口说道。

    祁厌当时心想,你以为都是谁害的啊?哦,我自己害的,谁让我自作多情给你煮面,还多煮了一碗。

    他吃完面洗好碗,刚准备离开,就被雇主扔了一瓶健胃消食片,骂了句白痴。

    “……这年头,傲娇没那么吃香了。”祁厌悄声说,雇主没搭理他,转身离开,全程都没看见对方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撞见雇主,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但并不是什么坏人。因为工作繁忙,所以祁厌总是回得很晚,合同里有写,他每天至少需要在雇主的地盘待够十二小时以上,不过纵然如此,他也鲜少能够撞见对方。

    就算意外碰见对方,也看不清楚长相,雇主只要出现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就会把防护做足,避免被信息素影响,甚至要求祁厌也要做好防护措施,不能随意释放alpha信息素,麻烦的琐事很多,让人不耐烦。

    但看到那笔交易金额后,就会发现这些不过都是小事,毕竟许多人辛苦一辈子,也未必能够赚到那么多钱。

    真正的见面,还是在那场让人厌恶的婚礼上,他为躲避保镖,逃进休息室,冒犯了雇主。

    的确是个长得很漂亮的omega,给人的感觉很独特,面容病态冷漠,气质有些孤高傲慢,一看就知道很不好相处,事实也正是如此。

    如果当时不是他对于雇主来说还有用处,大概下场应该是被易家的保镖带走,再也找不到机会报复回去。

    对方对他愈发没有好脸色,倒也在预料之中。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祁厌不想被困在这里,看雇主沉着的模样,应该有办法吧?

    事实证明,他的确有办法,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沈云殊也早就猜到沈溪流不会束手就擒,早早便在离开A区的大门处等着。

    “你就算逃得了这次又怎么样呢?”他站在出口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笑得像一只精明的老狐狸,“没有我,你的情况会继续恶化下去,等你控制不住的时候,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溪流,你最好乖乖就范,现在我还尊重你的意愿,等你病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会对你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只是‘标记’这种小事。”

    明明是舅甥关系,面对自己的外甥,沈云殊却活得像个变态反派。

    “是吗?别说得这么恶心人,好像你尊重过我的意愿一样。”沈溪流嘲讽说道,“放心,假如哪天我真的病得脑子不清楚了,绝对第一个先把你干掉,以绝后患。”

    沈家人向来强势,不喜欢低头,就算是闹个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

    而在他们这激烈的冲突中,差点成为牺牲品的祁厌很有话说:“那个,现在是文明社会,你们说话可不可以别这么夸张?”

    夹在这危险缝隙中,祁厌觉得自己好倒霉,偏偏事关自己的钱,他认为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沈博士,沈先生,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祁厌劝说道,“其实这种事情没有必要闹到这种地步的吧?”

    沈溪流讥笑:“外人少插嘴,和你无关。”

    “你看我们像是能和和乐乐谈话的人吗?”沈云殊微笑反问。

    “……我要是真事不关己的外人就好了。”祁厌说,“你们继续这样僵持下去,真的有意思吗?”

    “闭嘴。”

    眼见着沈溪流和沈云殊谁也不肯退步,两边彻底僵持在这里的时候,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吵死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和,明明语气不耐烦,但话的声调却给人一种沉稳有力的感觉。

    但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原本还在唇枪舌剑战斗的两人像是被人堵住嘴一样,同时停了下来,下意识朝他看去。

    “既然你们两个都做不了主,那就听听其他人的建议。”

    第44章 前世 你压根没打算和我走到这一步

    “那就这样决定了, 综合你们三人的意见,再给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溪流不能再住那个房子,也不能住你名下的, 避免像之前一样……”

    沈云殊伸手,友好提建议:“我手上有一处不错的, 能够满足许多要求……”

    “他不会住你的房子, 以你的性格,万一在里面安监视器,这次约定就作废了。”沈家主太清楚这两人的矛盾, 一锤定音道,“我会让人另选一处适合的,希望到时候各方都能够满意结果……”

    沈溪流并不认可现在的商讨结果, 表示反对, 语气凉飕飕:“我不认为你尊重了我的意见,这对我百害无一利。”

    “要不然呢?是你自己说不想被陌生人标记的,我现在给你时间去认识他。”沈家主道。

    听到这话,沈溪流冷冰冰地看了祁厌一眼,表情流露出厌烦。如果不是他瞎提出什么鬼建议,他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

    “……”祁厌低头喝水, 不说话。他也没想到沈家主会听他的意见, 就这么简单且荒唐地定下来了。

    没办法, 场面闹得太争锋相对, 沈云殊非要逼沈溪流被他标记, 沈溪流拒绝被人标记,两人的意见根本不能同时存在。

    所以为了打破僵局,沈家主选择询问在场第三人的意见。

    隐身许久的祁厌不想掺和进来,得罪这些人, 不过沈家主既然问了,那就回答,起码先混过去。

    于是建议给沈溪流一点时间。没有人想要被一个不熟的陌生人标记,尤其只是为了治病,对对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虽然他们已经认识两个月,但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倒不如再给沈溪流一点时间。

    祁厌原意是拖延时间,万一到时候有其他办法了呢?

    结果谁知道沈家主综合意见下来,便是建议同居,不是像先前那样,住在五百平方米的大平层,各自过各自的,而是真住到一起的馊主意。

    他也不怕双方越住越讨厌对方,估计是个隐藏的命运派吧。

    眼见沈溪流依然不同意,沈家主的声音平静沉稳:“或者说,你想和祁厌先生一起被沈云殊关起来,对你们下药吗?作为病人,就少点意见吧。”

    沈云殊轻轻拍掌,笑道:“这个主意好!一药解千愁,直接下药,还怕溪流不听话?说来说去还是我太人道了,选择尊重你。”

    祁厌心想,这话亏你也说得出来?还有,起码也尊重我一下吧,不想被下药变禽兽……

    在三个沈家人的包围下,祁厌选择沉默。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要有任何存在感比较好,只是拿钱办事,做好本职就行。

    沈溪流终究是同意了,因为在沈云殊的持续挑拨下,沈家主接受了把他的卡全部没收的主意,让他这段时间就好好地待在家里考虑,再说下去,他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利。

    沈云殊让他想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究竟能不能支撑他继续任性下去,不过是标记而已,为什么非闹到这种地步?

    毕竟现在这时代,就算是永久标记,也能够清洗掉。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无论沈溪流多不情愿,他能反抗沈云殊,却不能不在意亲手将他养大的舅舅。

    不过沈溪流也没想到舅舅会做得这么狠绝,不仅让他搬到空荡荡的公寓里,还把他的卡全部冻结,禁止生活助理和管家都不能参与到他的生活里,说什么游弋两千块钱也能在外面活得潇洒,他肯定也没问题……

    “沈先生,你还好吧?”

    祁厌打量完这间空荡荡的公寓,只能说沈家的长辈真狠,除了沙发和桌子之类的家具,这里居然连床都没有,所有东西都得重新采购。

    生活质量一下子从最高层跌落到最底层,他没什么感觉,但对于沈溪流来说应该是个很大的打击吧?

    沈溪流没说话,表情很冷,他正在检查自己名下的财产,果然全部被冻结了。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沈溪流深吸口气。

    祁厌朝他看去:“嗯?我吗?”

    沈溪流讽刺道:“这里除了你我,难道还有看不见的第三人吗?”

    祁厌说:“没办法,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搭理我。”

    “先前没有必要。”沈溪流冷淡道,他向来随心所欲,对看不上的人,自然不会投去目光,与其交流,但现在落到这种境地,他也不会继续保持着清高的姿态。

    那不是傲慢,而是愚蠢。

    总之起码得先将眼前这一关过下去。沈溪流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手上没钱,那就先用祁厌的,可惜对方太穷了,身上也就两万多块钱,这让沈溪流皱下眉头。

    签订合同时,他付给祁厌的定金可是五百万,结果两个月过去,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疑惑并未在沈溪流心里停留太久,他并不在乎祁厌拿钱做什么了,淡淡道:“就这点,连张床都不够买。”

    祁厌坐在沙发上,跷着腿玩手机,闻言随口道:“那就别买这么贵,随便去家具城买张床回来,反正也就一个月,将就点吧。”

    “哦,沈先生,你还得小心点,我就这么点钱,你手里也只有两千。所以,这里面其实包含了我们这一个月的生活费,我不认为你的长辈会给你提供这些。”

    沈溪流:“……”

    他沉默地把卡还给了祁厌,仿佛无法理解这一点钱就能作为生活费,尤其是等购置生活用品之后,这钱更剩不了多少。

    “你来做主吧。”沈溪流知晓在这方面祁厌比他更精打细算,知道怎么过。

    祁厌抬眸看他一眼,单手支着下巴笑道:“行啊,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先去把床买了,资金有限,买一张就行,沈先生你睡床,我随便睡一下沙发就行……”

    “可以。”沈溪流神情冷淡地道,“事后我会翻倍还你。”

    “OK。”祁厌无所谓地应道。

    这笔交易不管成不成,在这件事中,他捞到的钱都足够多了,压根不在意别的。

    只是大少爷终究太挑了,选一张床都非常困难,不是嫌不够柔软,就是嫌太硬,弹性不佳……

    “沈先生,你是豌豆公主转世吗?”

    逛了两家家具城后,祁厌产生了新想法。

    沈溪流蹙眉,冷漠傲慢的脸上浮现一丝怀疑。

    “你是故意带我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选床吗?完全没看见合适的。”

    “如果你与之对比的是自己家里的床,那确实没有适合的。”

    “毕竟价格就在那摆着。”

    “……我再考虑一下。”

    沈溪流有些怀疑人生了。

    “可以,你看着点时间,马上要六点了,该吃晚饭了。”

    大少爷果然不好伺候,祁厌心想。待会儿他要是想去平时去的店,该怎么办?估计这钱还不够他吃一次。

    ……

    “祁厌,这床是不是太软了?不太适合老人睡吧?实在是不行的话,我找人定制吧,你觉得怎么样?”

    一连问了许多问题,沈溪流没听到回答,扭头去看他,注意到祁厌有些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你在想什么?”

    祁厌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表情还有些懵地看向沈溪流:“怎么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在想什么?”沈溪流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太疲惫了?如果太累的话,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肯定是收假回来后工作太繁忙吧。”

    沈云殊那人完全就是工作狂魔,自己喜欢搞研究,也时常拖着其他科研人员陪他一起加班熬夜。祁厌虽然不是研究所的正式员工,但经常被沈云殊拉去做助手,再加上他自己也有不少事情,总之就是个一点都不闲的人。

    “工作方面还好,你不用在意,估计是昨晚睡沙发睡得不太舒服。”祁厌回过神来,对他笑笑。

    沈溪流盯着他的脸色,太苍白了:“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用担心,今晚回去好好睡,明天精神肯定很好。”

    祁厌牵着他的手,往前继续走:“床就选先前看中的那张吧,别换了,家里的床给外公他们睡吧,今天选的,我来用。我看看,今天还有什么要买来着……”

    沈溪流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牵着的手微微用力:“祁厌,这个时间点了,估计送货会有些来不及,要不你今晚来我家睡吧?”

    “嗯?”祁厌回头看他,“说起来,楼上楼下都是你的,如果实在是不行,去借住一下也没问题。”

    沈溪流:“我说的是你对门的那间。”

    他有些无奈,祁厌明摆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大概是不想住过去吧。

    “我知道,不过我要真住到对面,估计会被外公外婆指着说一顿。”一见他的表情,祁厌蹭了蹭鼻尖,说,“我可不想到时候又给你开直播……”

    只是一起来看个家具,就被家里人怀疑背着大家结婚,要是搬到隔壁,估计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听到这话,沈溪流想起昨晚借着电脑听见的讨论,以及祁厌当时被家人说得有些窘迫的表情,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不挺有意思?仔细说起来,你还没回答我昨晚问你的问题,怎么,是还没想好答案吗?”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祁厌:“……”

    真是个要命的窒息问题。

    “或者,其实你压根没打算和我走到这一步吗?”

    第45章 前世 假性标记

    祁厌知道, 沈溪流并不想和自己走到那一步。

    但目前能够争取到的时间,只有这么一个月。

    为此,祁厌还特意去查了一大堆资料, 试图找到个解决办法,但除了把自己看得头昏眼花, 什么结果都没有。

    “劳烦给我泡杯咖啡, 谢谢。”正坐在沙发上翻阅刊物的人,头都没太抬,便是让他去做事。

    挺讲究的, 听起来好像有点真诚,但沈溪流的语调相当冷淡。对于他们来说,礼貌只是社交工具。

    “沈先生, 只有一个月时间, 您真不着急吗?”祁厌放下鼠标,拉开椅子,起身帮忙泡咖啡。

    厨房就在客厅前,抬头就能看见,也不知道原来主人是怎么想的,重要的床和家具是没有, 但咖啡机和咖啡豆、茶、酒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却堆积不少。

    沈溪流没有回答他, 正低头沉思。祁厌习惯了他的无视, 也不放在心上, 随手帮忙泡咖啡,几日相处下来,他觉得沈云殊和沈家主的目的注定会失败。

    “再这样下去,这一个月可就要白白浪费过去了。”

    同居这种事情对于沈溪流来说没什么作用, 你以为四肢不勤的大少爷无法动用财产,就真的会变成废物?

    这不还有一个同住在一起的人能照顾他吗?

    沈溪流除第一天出了点问题,很快就冷静下来。即使适应不了生活质量变差,但硬着头皮熬过去也是一样,更别说祁厌还是挺会照顾人,勉强能做他的生活助理。

    “糖放多了。”尝了一口咖啡,沈溪流眉头轻蹙。

    祁厌修长手指灵巧地转动着托盘,瞥他一眼,用懒散的语调道:“沈大少爷,别这么难伺候。上一杯给你放了五颗,你嫌苦,这一杯,给你减少一颗,又嫌甜,要不你自己去泡?”

    “算了。”沈溪流放下咖啡杯,纤长的眼睫毛被灯光打落下一层薄薄的阴影,更衬得神情冷淡。他喝不惯这屋子里的咖啡,也并不喜欢喝咖啡,只是用来醒神。

    祁厌也不在意,在仔细打量橱窗里的酒,里面全部是价值昂贵的美酒,修长的手指有点技痒,他问:“沈先生,这酒能用吗?”

    “能用,想喝就喝。”沈溪流说,他补充一句,“能够喝光最好,不用你负责。”

    巴不得把这酒都搬走算了。

    祁厌一听,立即摇头:“还是算了,喝光会死人的。”

    沈溪流明摆着和这屋子的主人怄气,表面看似平静下来,实则内心依然充满对长辈的怨气。

    “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祁厌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晚餐时间,要是放到以前,都有人专门为沈溪流服务,但现在没有了。

    生活质量下降的大少爷身边只有一个可以使唤的“生活助理”。

    沈溪流道:“随……不,清淡点,谢谢。”祁厌的口味让人印象深刻,沈溪流一想到他的嗜好,就有些食不下咽。

    “行,那我现在去买菜。”祁厌拿过椅子上的外衣披着,朝玄关走去,门一开一合地响起。

    沈溪流放下手中的刊物,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三通未接电话。他顿了顿,拨打回去,没一会儿对面便接了电话。

    “沈哥,我听湘婷说了,你被沈家主罚了,现在被迫和祁厌住在一起,你还好吧?”易扬担忧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溪流神色淡淡:“挺好,能吃能喝能走。”

    听到这话,对面的人一哽,不知怎么接话,讪讪道:“我这不担心你吗,真不用我和湘婷给你转账……”

    “用不着,婚假旅行刚结束,回来就急匆匆打我这么多通电话,只是为了问这个吗?”沈溪流道,“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关于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让我家的科研团队查过了,资料也已经整合好,如果你不想被……”

    他小心翼翼地停顿住,继续讲:“那这份资料应该能够派上用场,我马上就让人把资料发给你。对了,沈哥,你现在和祁厌在一起,千万要……”

    “易扬。”沈溪流冷冰冰地叫住他的名字,对面蓦地停下。

    沈溪流的声音和他舅舅的声音很像,但更加冰冷倨傲,尤其是叫对方名字的时候,总是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到恐惧。

    “你越界了。”

    对面沉默许久,电话被挂断了。

    沈溪流起身端起咖啡,走进厨房里,把没喝完的咖啡倒进水槽里,真难喝。

    他又走到餐桌边,祁厌刚才坐的位置。

    笔记本电脑还搁在桌上,电脑屏幕显示着浏览器页面,无数条与信息素有关的页面被打开,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堆积在一起,杂乱无章。不管是论坛、论文、公众号、还是营销号发布的,甚至某些民间偏方都跳出来了……

    “真蠢。”沈溪流点评一句,向他借了一下午电脑,结果压根没筛选出重要的信息。

    不过也理解,祁厌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假性标记吗?”

    沈溪流拿回自己的电脑,接收易扬发过来的资料,轻念着这几个字,陷入沉思。

    “沈先生,你下次倒咖啡,请不要高高举起你的手,一脸冷酷地往水槽里倒可以吗?”买菜回来的人看着水槽里飞溅的咖啡液,有些无奈道,“稍微,稍微放低一点就行,就不会有这种惨状出现了,再说你不是有洁癖吗?”

    “看到这种场景,居然还能忍受?”祁厌在思考,为什么一脸冷漠高智的人会做出这种举动,耍帅吗?还是故意给他添麻烦?

    “嗯,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沈溪流的语气没有波澜,说不上有什么诚心。

    “真是敷衍的语气。”祁厌感慨,他走到沈溪流身后,发现自己刚才打开的页面已经全部被关闭,沈溪流正在看一份资料。

    不少数据是以图片呈现,手写的文字潦草,而且密密麻麻,多看一眼就眼花缭乱。让人忍不住想对方是抱着什么心情去写这份资料,潦草细小就算了,还密密麻麻,他是有什么心事吗?励志于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他的资料?

    祁厌盯着文档名字念出来:“假、性、标、记?嗯?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标记还能弄虚作假吗?”

    他有些好奇,但沈溪流没有兴趣回答他。

    ……

    …………

    【假性标记,每天抽取alpha的信息素,打入腺体,模拟‘咬’的临时标记行为,再辅以性行为,对生殖腔进行刺激,使人体产生已经被标记的错觉,能够让体内的信息素在这欺骗过程中逐渐恢复正常值。】

    祁厌慢慢合上资料,对沈云殊说:“所长,你怎么突然翻出这份资料了?该不会打算做这种实验吧?有点太坑alpha了。”

    alpha偶尔被抽一次信息素就够呛,这假性标记需要“每天”抽取,只能说完全是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一旦被抽多了,甚至会造成永久性伤害。

    也不知道多蠢的alpha才会去做这种事情。

    “当然没打算做,只是恰好翻出来,随便看看而已。”沈云殊往后靠在椅子上,微微转动着身体,笑眯眯说道,“这还是好久之前,溪流翻出来问我的,当时想着难得他居然会对此感兴趣,于是把这些东西全部掰开了给他说一遍……”

    “全部?包括失败的那些案例吗?”看到沈云殊乐呵呵地点头,祁厌伸手扶额,深吸一口气。

    假性标记在历史上有不少相关事例,不过都已经被隐藏起来,只有专业人士才知道,而那些相关事例的失败结果都挺凄惨。

    “你这是在故意吓唬人呢?”祁厌说。他没有想沈溪流为什么会对此感兴趣,只知道沈云殊果然很喜欢和沈溪流作对。

    沈云殊摊手:“没办法,谁让他整天喜欢和我较劲,作为舅舅很难不想逗逗他,好玩。”

    祁厌:“……”

    “行吧,那该说的事情说完了,我就不多待,这是溪流的信息素最新情况记录,麻烦你好好看一下,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没问题,你放心吧,事关他的身体状况,我这人还是很靠谱的。”沈云殊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倒是不作假。祁厌把资料都放下,打完招呼就离开。

    “嗒。”

    等他走后,沈云殊把修长的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伸手用食指和中指夹来那份资料。

    他翻开一页,垂眸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地捂着嘴,随手把那份沈溪流的病情记录往垃圾桶里丢了进去,表情无聊。

    “真麻烦……”

    祁厌离开研究所的时间还早,他给沈溪流发了条信息,就先回学校检查实验,迎面碰见魏然学弟,就听见他问:“哥,我听说了,你们周末要去团建,顺便和隔壁学校天文社的人一起去山上看流星是吗?”

    “陈不谦说的?”祁厌反应很快,他解释说,“也算是吧。”

    原本是打算两个人一起去露营,但打电话时不小心被陈不谦知道了。他又在酒吧一阵宣传,忙碌好久都没有清闲下来的酒吧工作人员一下子都羡慕起来了。

    眼见大家都心动想出去玩,游弋特意打电话问沈溪流,可不可以大家一起去聚聚?人多更热闹。

    沈溪流原先是不想被人打扰这次的二人行,但不知道怎么被游弋说动了,便让祁厌把大家都邀请上。忙碌这么久,徐哥觉得大家也该放松一下,便同意这件事情。

    而徐浪浪知道以后,兴奋地说出她从某个天文社的朋友口中得知这周末有流星雨,到时候选地点可以选在适合的地方,这样更加浪漫。

    这一决定,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原本的二人行也就变成了大家的团建,顺带还有隔壁天文社的社员。

    人数递增中。

    第46章 前世 金钱的魅力

    “既然八音盒被送到阿姨手上, 那倒是省事了,有什么发现吗?”

    酒吧后门,顾燕行坐在台阶上, 抽着烟,整一副颓废大叔的模样, 他最近追查古董下落和找人, 因为蹭吃蹭喝蹭住还得帮酒吧老板打工,沧桑不少。

    祁厌站在门边,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检查过一遍了, 暂时没有发现。”

    八音盒做得太精细,里面全部是密密麻麻的零件,不是技艺高超的工匠, 根本不可能拆开, 也不可能放东西进去,否则就彻底报废了。

    顾燕行叼着烟慢慢站起身,吐出一口香烟,缓缓升起的烟雾朦胧斯文俊秀的面孔,他烦恼地挠着后脑勺,苦恼道:“那行, 我继续去勾搭一下那个收藏家的女儿, 想办法见识见识其他东西, 希望早点找到线索。”

    “……”

    祁厌皱着眉看他的脸。

    “咋啦?”顾燕行注意到他的视线有点奇怪。

    祁厌好像有些恍惚, 冷不丁地对顾燕行来一句:“你怎么没死?”

    “啥?”

    顾燕行第一秒没反应过来, 第二秒忍不住傻眼,嘴巴微张,烟头从嘴间掉落到手心,烫的他一哆嗦。

    “我靠!”顾燕行吸了口气, 赶紧把烟头弄灭,丢垃圾桶里,满脑子问号地看向祁厌,“你人糊涂了吗?怎么突然咒我死?不就是帮陈不谦宣传你们的计划,打断你的情侣旅行;顺带嘲笑你调的酒,狗都不喝;把你好不容易写好的报告给删除了……这些都是小事,我们可是兄弟关系,你怎么可以记在心上?”

    “……”

    祁厌也是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等他回过神来,还来不及思考刚才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先听到顾燕行的话。

    顿时眼眸一眯,变得凌厉:“你是说我之前写了一个小时的报告是被你删的?”

    “额,不小心,不小心……”顾燕行一滞,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大家还在商量明天要带哪些东西去露营,快走快走,我们赶紧进去一起讨论,不玩孤立那一套啊哈哈哈哈……”

    祁厌:“……”

    ……

    【沈家人定下的约定对祁厌没有太大的影响,倒不如说原先要遵守的好多规则,现在可以不用在意了。不过两人每天至少要在同一空间下待到十二小时,这是必须的。

    以前住在空旷安静的大平层里,互相不知道对方过着什么生活。现在住在这普通的小公寓里,倒是全部都知道了。

    这人多少有点宅属性。祁厌经常看见沈溪流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他长得精致漂亮,典型的清冷禁欲长相,气质矜贵优雅,即使抬眼看人时傲慢又冷酷,好似在睥睨一切,这人从头发丝到脚,浑身上下,包括衣服都在散发着疏离感。

    沈溪流通常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看资料,看各种杂七乱八的书,亦或者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屋内放着悠扬悦耳的琴声,显得挺悠闲自在。

    大概是家世地位和身体原因摆在那,沈溪流和祁厌知道的某些成功人士不一样,他工作不忙,也无需出门应酬,只要处理好职责以内的事务,就没有什么事情。

    祁厌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过的,但现在倒是发现这人真的很宅,经常在一个位置一坐就是一下午,完全不运动,生活习惯比他还差。不过以他的身体状况来看,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剧烈运动。

    有时候祁厌晚饭前回来,甚至能够看到他窝在沙发里睡着,心想着不能让雇主着凉感冒,给他盖个外套,结果一扭头,外套被沈溪流一脸嫌弃地丢在垃圾桶里。

    祁厌痛心疾首:“……沈先生,那可是我唯一一件上千的外套啊!”

    他可喜欢了!否则也不会花这么多钱买!

    “恶心。”沈溪流冷漠道,“别把你的东西丢我这。”

    得亏上面没沾信息素,要不然他能把衣服连带主人一起打包丢垃圾桶。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祁厌说。

    沈溪流瞥了他一眼:“不想被丢,就别瞎放。丢了就丢了,这个月结束后,还你十倍。”

    祁厌:“可我今晚要穿出去的。”

    要不是这垃圾桶里面被倒了咖啡,那件浅色外套已经沾上,祁厌不介意捡回来,洗洗再穿。毕竟穷人家的孩子,得好好过日子,和沈溪流不一样。

    “哦,那你自己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换钱去买吧。”沈溪流回房间换衣服,连自己身上的也都扔了。

    这洁癖,确实让祁厌服气。

    眼见着沈溪流整日在公寓里待着,祁厌委婉地提醒他要不要散散步,或者运动一下,沈溪流全然无视掉了,有时候说烦了,才会得到对方不耐烦的眼神。

    活人真难养,祁厌心想,比同事家里养的猫还要麻烦,尤其是像金主这种性格高傲冷漠的人,全然无视他的存在。

    但祁厌秉承着金主是上帝,给了他不少雇佣金,当然还是得好好照顾。

    这大概也是对方的想法吧,他会给祁厌付钱,祁厌给他服务,双方钱货两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别想越界,其实和这种人一起生活在一起,也挺轻松的,因为对方把一切都分得明明白白。

    但有时,事情发展并不会这么顺利,当他凌晨接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回家,飞快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其他重要物品时。

    那人一脸不耐地站在客厅,皱眉盯着他:“你不知道地面很难拖吗?淋着雨跑回来,想演恋爱苦情剧吗?”

    “……抱歉,我现在没时间,我妈生病了,我现在得赶过去。”祁厌语调冷淡,虽然地从来都是祁厌拖,但他没空计较这些,换做平时,怎么都会轻飘飘地提一句,只要把控好尺度,不让沈溪流生气就可。

    “……”真倒霉,沈溪流想了想,打量他几秒,“你妈是在c市吧?”

    “嗯,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不会违背十二小时的条款。”祁厌知道对方在意什么。

    “……算了,我找人送你过去。”沈溪流虽然因为约定吃了大亏,但紧急情况下,还是能对此进行安排。

    这对于沈溪流来说只是随手一件事情,但对于祁厌来说却相当重要。

    本以为沈溪流只是帮他安排好,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打算一起过去。当看到沈溪流换好衣服,坐上车,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

    “上车,别拖延时间,航班不受我安排。”沈溪流侧头盯着他说。

    祁厌:“……谢谢。”

    总之先道谢吧,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是帮了他大忙。

    沈溪流这人看着挺冷漠,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也不爱搭理人,但偶尔做出的事情,却有些让人心动。

    “你对他有好感?”朋友问道,他知道祁厌签了份合同,正在用自己的信息素给人治病。

    祁厌仔细想了想,谨慎开口:“……可能吧。”

    他的说辞和在酒吧里不一样,在那种充满激情氛围的热闹环境下,几杯酒水喝进去,整个人都是熏熏然,一旦上头,便会用暧昧的说辞逗弄朋友们,谁能辨别真心假意。

    “毕竟信息素匹配度太高了,谁会不心动,而且他又不像易鸿立他们,虚伪又狡猾……”

    沈溪流不是虚伪的人,也没有兴趣伪装,他的清高傲慢是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甚至懒得搭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平时就算是指挥祁厌做事的时候,也不会给他一个眼神,说话用词倒是挺礼貌,虽然只是浮于表面,但是偶尔心情不错,也会给他一点回应,有点讨厌,又挺可爱……

    听完祁厌随口说的事情,朋友沉吟两秒:“你……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还是说金钱的魅力?”

    伺候人伺候爽了?他怎么不知道祁厌是个抖M爱好者,患有受虐型人格障碍。

    “呵呵,真夸张的形容,大部分算是金钱的魅力吧。”祁厌无所谓地说,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风吹得烟雾延伸散开,碎发摇曳在锋利眉眼间,桃花眼闪动着那一抹火光,显得眼神格外深情款款。

    沈溪流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傲慢,这就导致他偶尔发这么一下善心,就显得格外特别,弥足珍贵。

    而偏偏这些小善心在他们被逼同居后,分散在小细节里了。沈溪流傲慢,但不是一意孤行的人,祁厌的合理建议,他能听进去,虽然大多都会被无视……

    就像那件被丢进垃圾桶里的外套,第二天,一系列的十几件都被丢到了他面前,包括限量款。

    “够了吗?”沈溪流正窝在沙发上看书。

    祁厌沉默片刻,颤声问:“卡里还剩多少钱?”

    担心沈溪流要用钱,他可是把卡丢在客厅里,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所以对方该不会把这个月的伙食费全部用光了吧?

    “……白痴。”沈溪流难得无语。

    祁厌说我就开个玩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沈溪流懒得搭理他。

    “我也觉得钱比人更有魅力。”

    朋友赞同地说,不错,还是那个理智的祁厌:“以你的性格,要是真特别喜欢,估计早就撩拨过去了,就你这张脸,眼睛正常的omega都不会不喜欢。”

    那你猜错了。祁厌心想,越喜欢才越不敢瞎撩拨。

    他要是不喜欢对方,估计就把沈溪流当作酒吧的客人随意对待了,才不会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喜欢对方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理由太多,根本不用列举。】

    ……

    窗帘被紧紧拉着,只从缝隙透露出一抹光线,昏暗的客厅里,隐隐可以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他身上盖着好几件大衣,有的已经垂落在地板,彻底将人掩盖住,那些外衣的尺寸也可以明显看得出来,并不是他的。

    祁厌关掉手机,叹了口气,朝睡着的人走去。

    第47章 前世 给你五分钟做的时间

    睡在沙发上的人很警觉, 敲门声刚轻轻响起,沈溪流就睁开眼睛,等到外面的人走进来, 他才撑着沙发坐起来,朝对方看了过去。

    黯淡模糊的环境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沈溪流搂着祁厌的外衣, 说:“你今天回来得好晚。”

    最近白天都很繁忙,除了研究工作,还有家人要陪伴, 祁厌晚上没有时间去酒吧,看着倒像是过上正常健康生活的模样。

    沈溪流摸索着沙发缝隙找到自己的手机,按了两下才发现没电, 眉头蹙起。难怪祁厌会进来, 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先打电话,询问情况,再进来。

    祁厌提醒他:“不关门睡觉的举止很危险的。”

    今天确实回来很晚,原本是想直接回自己家睡觉,结果刚出电梯,祁厌就注意到沈溪流家的门半掩着, 虽然是一梯两户, 但是这样的行为依然很不安全。

    “刚睡着没一会儿, 原本是想这样更清楚听见你回来的动静, 下次我会注意的。”沈溪流用遥控器把灯打开, 不是刺眼的白光,只是微亮的暗光,足够他们看清楚对方,“而且, 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祁厌看清楚沈溪流对他露出的笑容,有些无奈地把滑落在地上的外衣捡起,这些都是他先前放在沈溪流家里的,都被对方抱了过来,不过应该还没有到特殊时期吧?

    空气里的信息素味道并非很浓郁。

    “还没到,不过也快了。”沈溪流好像看出他的疑惑了,回答这个问题。

    omega的发情期什么时候到来,通常不会告诉别人,除了伴侣。

    对上沈溪流笑盈盈的眼眸,那张看似冷淡傲慢的脸显得格外柔和,祁厌眼神飘移,耳朵有些微微泛红,他把衣服塞到沈溪流怀里,坐到沙发尾:“那到时候……我请假陪你。”

    特殊时期,最好有信息素的安抚。他是沈溪流的男朋友,又临时标记过对方一次,有他的陪伴,omega会感到安心,而不是焦躁不安。

    脸皮真薄。沈溪流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他倾身靠近祁厌,盯着他一点点染红的耳朵,明明对待别人总能保持一副和煦温柔的样子,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没那么云淡风轻了。

    “好,不过,我身上的临时标记变淡了好多。”

    沈溪流靠到祁厌怀里,伸手捧着他的脸,不许他转移视线:“祁厌,你是不是应该给你的omega加深一下标记了?”

    轻缓柔和的语调,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低哑,祁厌被迫和他对视,清楚地看见沈溪流眼底涌动的爱欲,这样的暧昧不亚于接吻,甚至更让人心跳加速。

    祁厌无意识地伸手揽住他,脸颊微红,低声道:“那我先去……把门关好。”

    他还是没能忘记上次早晨被外公和夏女士同时撞见的尴尬。

    “今晚不回去?”沈溪流追问道。

    祁厌谨慎点头,反正,他应该什么都不会做吧?

    沈溪流看到他点头的动作,笑意更深了。

    ……

    【一家咖啡厅里,对面的朋友正在低头认真帮忙看文件。

    “浏览器搜索出来的真少,还不如这份资料详细。”祁厌单手托腮,望着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朋友头都不抬,“‘假性标记’这种事情在很久以前可是被禁止的,不管对alpha还是omega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对omega还是挺好的。”祁厌侧眸看他,笑道,“omega一旦被标记,就会对alpha产生依赖,无论身心都会渴望着alpha,就连思考也会倾向alpha,某些强势的omega不愿意被影响,做出这种事情还是很正常的。”

    假性标记之所以会被发现,不就是历史上有几名强势的omega不愿意被alpha标记,从而研究出假性标记。

    借着假性标记,他们能够走得更高,不用担心被人以第二性别、单身O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为由,限制前程,也不用担心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理智。

    还能借此稳定自身的精神状态,让体内信息素正常,甚至就连仪器检测出来的也是omega已经被标记,身心稳定,何乐而不为呢?

    “别,一点都不正常。”朋友推了推眼镜,翻开下一页,“我是alpha,一想到自己的信息素会被抽取用来做这种事情,就恶心得要死。也就只有曾经处在那种环境过的你觉得是小事一桩,会从omega的角度去想。”

    朋友说:“你能理解omega的困难,也拜托理解一下我们alpha也不容易吧?不是谁都想要被omega信息素一刺激,就会变成只知情欲的动物,真是该死的第二性别。”

    “你这话传出去,估计omega、beta都会很不高兴,说你是A权主义人士。”祁厌喝了口咖啡。

    “别乱盖帽子,我压根不想要第二性别吧,alpha不行,omega也不行,beta同样不行。”朋友把合同放在桌面上,推给他,“条件很优越,没有给你挖坑,但危险性也很高,对方明显很清楚,所以这次的金额为两千万,你仔细考虑一下。”

    “这回你的建议是什么?”

    上一次,朋友说是白送钱,不签白不签,恨不得取而代之。

    “……”朋友沉默一下,说,“不签。”

    风险太大,即使上一笔合同会终止,但已经拿到的五百万不用归还,停在这里是他最好的建议,而且——

    “这笔金额的确很让人心动,但如果出了意外,这钱就没什么用了。”没什么比自己更重要,金钱也是。

    然而,祁厌取出笔,随手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盖住指印:“难得从你口中听出这种话,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一样。”

    看到这丝毫没有犹豫的一幕,朋友眉心一跳:“签得这么快,你早就下定决心了吧。”

    修长的手指轻巧地转动着笔,祁厌笑得坦然,桃花眼显得深邃,微微弯起来时会呈现温柔的弧度,显得相当情深,带着缱绻爱意,好似他签下这份合同,不是因为别的缘由,而是深爱着对方。

    “没办法啊,我压根没别的选择。”

    左右不过真标记和假标记,倒不如顺了沈溪流的愿,起码对方还给钱。

    “要是出了意外,那就亏大了。”

    朋友是这样低声说的。祁厌表面看似漫不经心,好像没有听进去这句话,但后来他才发现,他这个朋友大概是手握剧本的预言家吧。

    合同已经签订,沈溪流知道的时候没有意外,早就猜到他一定会签下这份合同。要不然当时也不会这么轻飘飘地将合同丢给他,完全不担心祁厌会拒绝。

    “接下来,大概要持续七天被抽取信息素。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去打工,等身体检查结束,就进行假性标记。”

    沈溪流说起这事时相当平静,正在低头看书,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时间来得及吗?”

    距离一个月的期限不多了,沈云殊甚至跟在为沈溪流检查身体的医护人员后面进来这个房子,一边啧啧感叹屋子真小,还没他衣帽间大,一边蹭走了柜子里的几瓶好酒,顺便让沈溪流做好准备,他下手会很重。

    一番表演下来,沈溪流被恶心坏了,站在窗前深呼吸,那天测出来的血压都比平时更高。

    被全程无视的祁厌心想这对舅甥相遇就是冤家路窄。平时的沈溪流无论多么冷漠,无视一切,只要沈云殊出现刺激,两人就会针锋相对起来,表现出平时没有的鲜明情绪。

    “当然来得及。”沈溪流想起沈云殊来挑衅的模样,表情都比寻常时刻更冷,连饭都吃不下,放碗道,“我会安排好一切,总归不会让他再跳出来。”

    等这事了了,沈溪流会和沈云殊好好算账,一想到以后这家伙会变得多惨,心情总算好许多。

    “沈先生,你还是别笑得太开心,‘反派’太得意的话,容易阴沟里翻船。”

    祁厌注意到他碗里的饭菜压根没减多少,作为成年人,沈溪流的饭量本就不多,这次吃得更少,估计是不符合胃口。

    沈溪流对祁厌的话充耳不闻,走到窗边拿起自己没看完的资料,时不时拿出手机打电话,用祁厌听不懂的语言和对面沟通。

    沈溪流一边说一边笑,笑容映在黑夜的玻璃上,让祁厌清楚地看见,他的微笑不是温柔的笑容,而是带着森冷危险的笑意。

    更加像反派了。

    应该是在算计沈云殊吧?祁厌猜测,也就沈云殊能让沈溪流露出这种反派式微笑。

    为了尽快解决沈云殊,祁厌的身体检查情况一出来,符合条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按照计划进行。

    当天就让人上门用专门的仪器抽取祁厌的信息素,提纯处理,不会对身体和心理造成任何影响,晚上六点便送了过来,安装到信息素抑制颈环里。

    “……这些条款都记清楚了吗?”沈溪流把写在合同上的条款另外打印一份,递给祁厌,让他再看一下。

    “我的记性没这么差,请放心,我会始终保持距离,尽量减少皮肤接触,戴好套,不碰你的脖子……”祁厌按了按眉心,道,“不过你真的打算要在沙发上做吗?”

    这是沈溪流的第一次吧?

    “要不然呢?”沈溪流一脸冷淡地说,“我不想弄脏床,又不是真的做.爱。”

    做.爱两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让人毫无欲望,只觉得无趣。

    “把灯关上,我不想看见你的脸。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应该能做完全程,速战速决。”

    祁厌:“……”

    】

    第48章 前世 你的反应挺可爱

    “五分钟?速战速决, 这不可能吧。”祁厌有些苦恼。

    沈溪流不废话,直接把东西丢给他,关掉灯:“别浪费时间。”

    祁厌刚看清手里的套子, 灯就熄灭,黑暗中, 他沉默一瞬:“只有这个吗?”

    没有润滑, 沈溪流也敢?

    “直接进来,五分钟,赶紧结束。”

    沈溪流的心情不是很好, 甚至可以说有点糟糕。毕竟平时他都不愿意和别人有任何接触,现在就算是已经下定决心,内心多少还有点恶心, 甚至不愿意去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一想就反感。

    祁厌:“……”

    他难得无语,心想你是铁打的omega吗?

    要是没弄错的话,祁厌猜测沈溪流很怕疼,刚搬进这里的时候,不小心被热水烫一下,就坐在沙发上, 消沉一整个下午, 没精打采。

    还在浴室跌倒过一次, 扭伤脚踝, 撞破膝盖后, 沈溪流疼得半夜睡不着,黑灯瞎火地坐在客厅里盯着伤口发呆。起来上厕所的祁厌被他吓一跳,好声劝沈溪流回房间,也没搭理。

    第二天就见沈溪流顶着阴冷的表情, 把责任归结于沈云殊身上,开始打电话给他找麻烦,连续找了好几天,整个人才缓过来,恢复常态。

    看起来是个挺小心眼、报复心强盛的人。

    “那样会很疼的,沈先生应该是第一次吧?”祁厌用平和的语气劝道,注意到他的身影动了动,“就算不是做.爱,只是单纯的治病,你也不想痛吧?五分钟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换来痛苦的体验,说不定还会流血,你确定要这样吗?”

    “……”

    沈溪流有些犹豫了,眼睛适应黑暗后,他清瘦的身形轮廓在沙发上显得清晰,隐隐有不悦的叹息声响起,思考半晌后,才说:“在合同的范围内。”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祁厌松口气,摸黑去拿自己的外套,找到里面的东西,语调缓慢:“放心吧,我会遵守好合同的。”

    很快,沈溪流就有点后悔关灯了,半蹲在沙发前的人靠得太紧,黑暗中的身体轮廓很高大,即使半蹲着也能够感觉到他逐渐接近产生的不适,客厅里弥漫着大量的信息素清除剂,alpha的信息素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他们住在一起大半个月,两人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毕竟祁厌这人很擅长审时度势,察觉到沈溪流厌恶别人靠近后,在同住一屋的条件下,始终与他保持距离。

    但今天为了完成假性标记,原来的距离必须被打破。

    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膝盖时,沈溪流本能地想要把对方踢开,但理智控制了他的举动,胸腔剧烈起伏,向来平静冷漠的心变得浮躁,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侧着脸说:“快点。”

    “快不了。”祁厌握着他的膝盖,手指的温度好像能够透过单薄的布料,传到皮肤上,存在感强到沈溪流无法忽视,浑身都不舒坦,身体始终紧绷着。

    “沈先生,麻烦稍微将腿抬高一点,踩在沙发上,或者我的腿上都可以,你这样,我不方便帮你……”

    祁厌话没说完,沈溪流的脚就不耐烦地踩到了他的肩膀上:“快点,别啰嗦。”

    “……太着急的话,会受伤哦。”祁厌把冰凉的液体都倒在自己的手指,握着沈溪流的腿,笑道,“得按步骤来,才能一切顺利。”

    “!”

    沈溪流忽然一个哆嗦,手指紧攥住沙发上的靠枕,踩在祁厌肩膀上的脚不自觉地用力,声量提高,有些颤音,又惊又怒地抗拒道:“等……等等,你做什么?!谁让你这样……”

    黑暗中看不清楚的苍白脸颊染上一抹绯色,他狭长的眼睛里充满不可思议地看着半蹲在面前的alpha,连呼吸都带着喘息,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沈先生没看过视频吗?就算没看过,你也应该知道不能直接进去,得一点点慢慢来,让身体习惯才行。”

    祁厌慢悠悠地说着,他的声音好像夹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格外撩人心弦。黑暗导致沈溪流看不清楚他的表情,alpha信息素也被消除,视觉与嗅觉双重抹除后,感官敏感到了极点,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沈溪流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真是糟糕透了。沈溪流不断深呼吸,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底的反感一层叠加一层,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这样还不如五分钟结束,大不了就受点伤。

    “够了,我不想……呃啊!”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电流感飞快蹿过身体,瞬间让他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彻底失去控制,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陌生的愉悦而战栗。

    “看来找到了……”

    祁厌低声说话,在如今的情势下,嗓音显得低哑暧昧,他稍稍直起身体,导致沈溪流踩在肩膀的脚不受控制下滑。

    祁厌跪在沙发边缘,离得越来越近,几乎将沈溪流整个人都覆盖住,让他无法继续无视对方。

    如果还是寻常冷静的状态,他早就表达不悦,让对方滚远点,可是陷入失控以后,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下意识伸出手,抵在他的肩膀处表达抗拒:“哈啊,你,你离我……”远点!

    “我也不想这么近。”祁厌不退反进,眸光落在沈溪流的脸上,小声抱怨道,“都说了不能选沙发,这种狭窄的地方最不方便,不过既然你选了,那我也只能顺你意思了。”

    在这样的距离下,沈溪流的耳朵变得无比敏感,明明是抱怨的话,可听起来和撒娇没两样,耳尖和脸颊有些发烫,甚至呼吸都缠绵交错在一起。

    太让人厌恶了,alpha的侵略性果然最讨厌。

    他侧过脸,喘气说:“恶心。”

    “是吗?”祁厌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我倒觉得你的反应挺纯情可爱的。”

    他说真的。

    “!!!”

    沈溪流猛地把头转回来,死死盯着他,开什么玩笑?

    但很快,就无法继续维持现在的姿态,一切都太出乎意料,明明是想拉开距离,但距离完全没能拉开。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感知,只有体内的感触无比真实。热意从体内向外扩散,滚烫得不像样,苍白的脸染上暧昧的潮红,水汇聚在眼眶里,漆黑的瞳孔不断扩散,无法聚焦。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触感最为真实。

    “沈先生,你靠得太近了。”

    与之对比,另一个人却更加游刃有余,握着他的肩膀,微微推开,让他靠在沙发上,而不是怀里:“稍微注意一下距离吧,我可不想被你指责。”

    “不,唔嗯……”沈溪流抖着嗓音说话,因滚烫陌生的快感无法思考,不知道是要拒绝什么,仿佛发烧过度,失去理智。

    窗外的灯打开了,几抹光束流泻在地板,屋内变得微亮,身影轮廓清晰许多。祁厌眯着眼看他,好像看得见沈溪流被热意熏红的脸颊,死死咬着牙关,不想发出声音。

    “这种反应……真挺可爱的。”

    祁厌笑了一声,和平时随意的模样不同,慵懒低哑的语调带着暧昧,尾音撩人。

    “沈先生,很喜欢这样吧?”

    那双桃花眼太过于温柔缱绻,带着朦胧又迷离的蛊惑,偏偏又充满矛盾的侵略感,让沈溪流有些晃神,心慌意乱到无法集中精神。

    “嗯……”

    他厌恶失控,却无法抗拒人类本能,不受控制地被其捕获,沉溺于其中。

    明明打算速战速决,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事情。

    等大脑真正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他沉着脸走出房间,一眼看到刚买早餐回来的祁厌,向来平静无波的内心难得对祁厌产生一点恼怒的情绪。

    沈溪流最讨厌事情超出掌控,而昨晚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啊……沈先生,你起来了,比平时要晚一点哎。早安,要吃早餐吗?”祁厌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常和他说话。

    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晚?

    沈溪流心底有些烦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愿意回想昨晚的事情,冷漠地道:“今晚,你不要再做多余事情。”

    假性标记要持续七天,沈溪流不想像昨晚那样丢人。

    祁厌把早餐放在餐桌上,闻言一脸惊讶地看向他:“诶?真的不要吗?可是你昨晚很喜欢……”

    “闭嘴。”沈溪流不想听,“做的时候也是,不要多说一句话。”

    他有些后悔了,为什么没有在合同上写:假性标记过程,禁止说话。

    祁厌做的过程,话太多了。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句话,心底都会产生烦躁感。他也没想到祁厌在做的时候,和不做的时候,是两种类型的人。

    “哦,可以啊。”祁厌笑笑,无所谓的模样更让人恼火。

    沈溪流看了心生不悦,坐在他对面,刚坐下去,就僵硬地站起身,朝沙发走去。走到一半,想起昨晚在沙发发生过的事情,他如鲠在喉地停下脚步,只能坐在自己平日里总坐的靠窗位置,心情烂透了。

    “不吃早餐吗?”尤其是祁厌没眼力见地问了这么一句。

    “不吃。”沈溪流冷冰冰地说道。

    祁厌夸他:“厉害。”昨晚的运动这么耗费体力,沈溪流居然不用吃东西补充体力。

    沈溪流:“……”

    一句话让他想起昨晚祁厌说的那些调情话术,真的非常专业,且擅长夸赞人,属于身经百战的类型。

    沈溪流盯着背对自己吃早餐的祁厌,发出一声冷笑,讥讽道:“昨晚技术不错,你平时也是这样招待你的客人?”

    祁厌动作一顿:啊?

    第49章 前世 为什么他会回来?

    【沈溪流说完讽刺的话, 没给祁厌解释的机会,拿了一瓶营养液,转身就回房间。

    “……”

    祁厌猜测他根本不在意, 只是想讽刺他一句,并没有自作多情地瞎想。

    不过考虑到今晚还得再继续假性标记, 等差不多的时间, 他找了个借口,用商量的口吻站在门外询问沈溪流,要不要再买一张床?

    本以为沈溪流不会搭理, 没一会儿对方就走了出来,恢复以往的冷静疏离,同意这个想法, 避免像昨晚一样, 在沙发上挤得浑身酸痛。

    当晚,祁厌秉承着一切以雇主的想法优先,根据沈溪流的要求来做。结果体验感不是很好,最先受不了的人表达不满。

    疼到的沈溪流顾不上白天说的话,把床下的冷静自持都抛之脑后,嫌弃祁厌技术变烂, 而且话也不说, 难道是哑巴吗?

    祁厌反驳说是沈溪流先让他闭嘴别说话, 速战速决。

    床上的人没有理智, 在这方面很诚实, 谁都喜欢享受,沈溪流也是一样。体验过最好的,谁还要这种不舒服的?折磨自己吗?

    “昨晚也不见你这么听话。”沈溪流趴在刚买的床上,让他该怎么做怎么做。

    这个姿势省事, 接触少,不会像昨晚那样被祁厌用那种眼神紧紧盯着,导致胸腔出现剧烈起伏。

    “行,先说一下前提,明天不可以找我算账,这是合理的要求吧?”

    “……嗯。”

    于是就只能像昨晚那样,该说话说话,该挑逗挑逗,伺候到位。许是沈溪流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光喝营养液,体力不支的原因,才做了两次,人先晕过去。

    由于沈溪流的反感,祁厌不方便帮他处理,只能摸黑用毛巾草草给人擦拭,盖好被子,回自己房间洗澡睡觉。

    翌日,看见沈溪流像昨天一样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往下滴水,明显刚洗过澡。那张清冷傲慢的脸给人压迫感极强,点缀在眼下的三颗泪痣没有柔和,反倒是充满攻击性,带来一种奇异的冷漠感,仿佛要找人算账。

    祁厌战术性后退两步,先声夺人:“这回不是我先动手,你爽完,可不能再嘲讽我哦。”

    沈溪流:“……”

    他轻嗤一声,坐到沙发上,用毛巾擦拭滴水的黑色头发,剔透水珠从苍白的脸颊滚落,他微微垂着头的模样没那么锐利冷傲,显得稍微柔和一点。

    祁厌试探问:“今天……要吃早餐吗?”

    “早餐?”沈溪流抬眸盯住他,像是在嘲笑地说,“你看现在还是吃早餐的时间吗?”

    已经十一点半了。

    嗯,还是那个味,那个人。祁厌笑了起来:“那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沈溪流没回答,没多久祁厌就知道了,对方没打算亏待自己,打电话找人送餐,吃得很好。

    一个月快结束了,上面盯得没这么紧了。

    一连七天的假性标记,沈溪流特意留了一天时间给自己手底下的人检查,结果很理想,显示的都是他已经被标记。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接下来就等沈云殊到来了。

    祁厌还有些疑惑:“假性标记为什么能够骗过机器呢?”

    真正的永久标记是需要双方的信息素交融,并在结合过程进入生殖腔成结,才能有用。但他并没有进入沈溪流的生殖腔,只在外面进行刺激。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沈溪流看着书,心情不错地给他解释。他的信息素抑制颈环里放置着大量的alpha信息素,每次做的时候,就会有超出临时标记的信息素注入后颈,对机体进行欺骗。

    而且因为是经过处理的alpha信息素,所以无法影响到沈溪流的大脑和决策,也不会对祁厌产生依赖性。

    看似被标记了,实则他依然是他,被蒙骗的机体已经开始自我修复,连原本紊乱的信息素都在趋于平静,远比以前的状态更好。

    沈溪流认为,没有比现在这种状态更好的时候了。

    而对于祁厌来说,也算好事,在假性标记之后,沈溪流的身体状况比先前稳定许多,恢复情况很乐观,等恢复到合同上的指标,这场交易就算结束了。

    一个月的约定时间刚到,沈云殊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一大群医护人员和研究人员前来踹门。

    他兴高采烈地说:“我早就猜到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所以这次连药都带来了!”

    自从当初提了那一嘴后,沈云殊就心心念念着给沈溪流下药,不过这次要让他失望了。

    沈溪流为了赢他,连假性标记都钻研出来了。

    与真正的标记好像没有两样,除了本人以外,谁也不知道omega是否被标记,反正机器检验出来的结果就放在面前。

    向来以数据为准的沈云殊简直不敢相信,但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是不是收买了他的人之类的,很快,沈溪流给他找的麻烦来了。

    沈云殊没时间再管沈溪流了。

    与此同时,祁厌也收到了顾燕行的来电。

    “你还记得我之前找到的那家伙吗?他死了,线索断了。”

    顾燕行的声音难得沉重,有些压抑烦躁,祁厌听见对面一直传来打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还有,我和易鸿立在拍卖会上碰见了,他已经认出我。”

    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道:“预防万一,我最近会去调查另一条线索,为了避免被易鸿立发现,我们不要再联系。还有,大小姐刚回国了……麻烦帮我照顾一下,千万别说你和我有过联系,谢了。”

    没给祁厌说话的机会,顾燕行把电话挂断。】

    ……

    …………

    一起露营的人员有些多,加上天文社的成员一起,徐哥索性租了一辆大巴,依然有点坐不下,多余的人干脆去蹭沈溪流的车。

    一路上,后座不断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戴着耳机的游弋和他们乐团的人要么睡觉,要么闭眼听歌。

    正在开车的祁厌觉得某人好吵,他坐在副驾驶的男朋友还在睡觉呢。

    “顾燕行,你能不能少叹点气?”祁厌压低声音提醒,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癫,突然变得这么愁眉苦脸。

    “我也不想啊!”顾燕行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副忧郁惆怅的样子,“你知道你昨晚走后,我遇到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吗,说出来都要把你吓死!”

    “别用夸张句,这只会让我觉得你大惊小怪。”祁厌相当淡定地说。

    “呵呵,那我要是告诉你,大小姐回国了,你觉得怎么样?”

    “哈?!你说谁回国了?”

    正在开车的祁厌一惊,拔高音量,差点猛回头去看顾燕行,好在他足够冷静,赶紧把声音放低,避免吵到睡觉的人。

    太过于惊讶的祁厌,甚至没注意到坐在副驾驶闭眼休息的沈溪流也倏地睁开眼睛,冰冷幽黑的狭长眼眸晦暗不明,正用余光紧盯着他。

    “年轻人,你也没耳聋啊,难道没听见我说大小姐回来了吗?”顾燕行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是的,不用怀疑,就是你熟悉的那家伙。”

    姓江,名与青,性别男O,爱好女装。

    “他成功背着所有人,私下回国了,昨晚就出现在酒吧,试图寻找你。没找到还特意在酒吧开了好几瓶上万的酒,让老板打你电话,把你叫过去,好在徐哥威武不能屈,没有为金钱动摇……”

    祁厌无语:“他肯定不知道你在酒吧。”什么找他啊,分明就是借着他来找顾燕行的!

    “不知道,毕竟我才出现没多久,不幸中的万幸。”

    顾燕行打开窗户,不断深呼吸,放低声音叹气。很明显,昨晚在酒吧里,差点正面撞上江与青时,他几乎吓死。

    “……的确够呛。”

    祁厌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顾燕行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不过等易家的事情结束以后,顾燕行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

    看了一眼副驾驶的男朋友,仍然在安静地睡觉,应该是没被顾燕行吵到。

    露营人多的确很热闹,一大群人吵吵闹闹,选好地方扎营,就开始分工合作,扎帐篷的扎帐篷,搬运东西的人搬运东西,闲着的人就到处搭手帮忙。

    营地里响起调试的音响声,游弋那边正准备聚众来个露天卡拉OK,一大群人兴致勃勃地围在周围。

    祁厌弄好帐篷,从里面钻出来,注意到沈溪流的表情有些淡,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溪流,他们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人多挺热闹的。”沈溪流对他笑笑,刚才的冷淡好像是错觉一样,“要说吵,也是游弋吵,这家伙到哪里都这么吵。”

    他指着正在热热闹闹唱歌的游弋,表情有些无奈。

    “哈哈,一起出来玩,热闹点挺好。”祁厌笑说,有时候就很需要游弋这种擅长热场、打破沉默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心,能够让气氛变得轻松愉悦。

    沈溪流挺赞同祁厌的话,不过他更倾向于只要有扎眼的人存在,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会汇聚过去,这样就不用被别人注意到,也无需应付任何人。

    不管表面装得多么虚伪,他的本性依然难移,没有兴趣与他人交流。即使那些人是祁厌的朋友,他也不想与他们过多接触,甚至不想让祁厌继续待在他们身边……

    纵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沈溪流也改不了。

    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在这些事情上面多想,满脑子都是顾燕行在车上和祁厌说的话——

    江与青回来了。

    表面看似平静的人,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他会回来?为什么他会回来?为什么他会回来?

    明明一切都设计好了,江与青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回来的,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沈溪流无意识地咬着拇指,眼底一片阴霾,无声中流露出焦躁不安。

    第50章 第 50 章 燃冬三人行

    “小心点, 山路不好走,别走神。”

    心不在焉的沈溪流踉跄了一下,被祁厌扶住肩膀, 牵着手朝山上走去。

    沈溪流反手紧攥住,山间的风有些凉, 但并不漆黑, 成群结队的人太多,走在最前面和最后面的人各拿了一个20万流明手电筒,使用效果极佳, 让漆黑的山间直接化作白天,抹灭恐惧。

    火力充足时,真的没有什么恐惧。

    天文社的社长选了个好位置, 正在安装摄影设备, 抬头望去,满天繁星在夜空中闪烁,如今的光污染太严重,在城市里很少能够看见这样美妙浩瀚的画面。

    “待会儿要许愿的话,你们可得抓紧时间,现在的流星雨密度可能没有以前那样好了, 偶尔划过几颗就算不错。”

    “许愿?算了吧, 都多大的人, 还相信向流星许愿就会实现吗?”

    “人生在世, 浪漫一点怎么了?”

    “啊, 浪漫不浪漫的无所谓了,怎么没有人说一声好冷啊,这山顶的风也太凉了吧,都快吹到我的骨头缝隙里了, 社长,还要等多久才能看见流星啊?”

    “我提醒过你们穿厚一点,或者带被子上来,现在就知道冷了啊?估计还要等一个小时左右才能看见。”

    山顶的风太大,吹得凉飕飕,沈溪流还没有感觉太多寒意,就被祁厌拉到避风的角落里,拿毯子裹住:“好了,赶紧找个地方坐下吧。一个小时,有的等待,这里风挺大,我背包里还有一张毯子,你们谁要?”

    “我要、我要,快冻死了!”、“我们挤挤吧,我穿得看似厚,实则这衣服不防风啊!”

    冻得瑟瑟发抖的人赶紧抢过祁厌的背包,拿出备用的毯子裹紧自己。

    祁厌去看有些愣住的沈溪流,摸了摸鼻子,问道:“不介意我们挤一挤吧?”

    怎么可能介意,沈溪流觉得他有点好笑。毯子大小有限,肩并肩坐着的话,很难把两个人都裹住,沈溪流把毯子盖到祁厌身上,坐到他怀里:“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显得你太清纯了?”

    “问问而已,你又不会拒绝我。”祁厌小声又自然地说。他摸索着把防风外套的拉链拉下,将人裹住,伸手搂着沈溪流,两条长腿曲在他的身体两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散发着热度。

    毯子把两人都裹得密不透风,完全贴在一起,仿佛连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更不用说祁厌的声音。

    即使在山顶也没有感觉到寒冷,几乎要驱除心底的惴惴不安与恐惧……

    “你今天,好像一直在走神,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祁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下巴搭在沈溪流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皮肤,掀起一股热意。

    沈溪流垂下眼帘,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嗯,确实遇到些麻烦,不过不用担心,只是小事而已,很快就能解决。”

    真的吗?祁厌感觉到沈溪流依然心事重重,但他都这样说了,作为恋人不该继续追问下去。

    “喂,祁厌,你们要一起来打麻将吗?”

    有人在喊,距离流星雨还要一小时,无聊人刷手机的刷手机,斗地主的斗地主,更狠的是把麻将都带上山了,虽然是迷你型麻将,但背着爬山也不轻。

    “不……溪流想要玩吗?”祁厌搂着沈溪流,本想拒绝,又担心对方无聊,便问道。

    沈溪流一顿,眼神闪过一抹复杂,很快笑了起来,说:“反正坐着也是坐着,那就玩玩呗。”

    “那加我们两个一起来玩吧。”祁厌回道。

    一群人凑到一起,沈溪流怕冷,不想改变姿势,保持着坐在祁厌怀里的姿势,伸手出去搓麻将,完全没把其他人的打量放在眼里。

    祁厌也佯装淡定地搂着男朋友打麻将,实则耳朵已经开始发烫,自我安慰,没事的,抱着自己男朋友又不犯法,再说山顶这么冷,他们也是逼不得已。

    顾燕行咬着烟,噼里啪啦地搓牌,提醒他们:“你们夫夫两个轮流着打,另一个人要把嘴巴闭好,少霸凌我们啊。”

    沈溪流看了他一眼。

    祁厌说:“说这话之前,先把你嘴里的烟给掐灭了,别让大家吸你的二手烟。”

    “哦,对不起大家,我抽习惯了,差点忘记烟的存在。”顾燕行说完就把香烟给掐灭,“抱歉,抱歉。”

    搓麻将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众人玩得也比较随意,沈溪流观察力强,擅长算牌,几乎碾压式地赢了三把后,就以手冷为借口让祁厌玩,默默靠在他怀里,看着他们一边玩一边聊天。

    “说起来,昨晚来的那个漂亮omega明摆着不会轻易放弃,你们两个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徐浪浪碰了一张牌,出了一张二筒,随口问道。

    因为顾燕行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昨晚所有人都紧闭嘴巴,没把他透露出来。

    轮到游弋摸牌,他尝试着自摸失败,把牌丢出去,皱紧眉头:“看她那个气势,不会就这么离开,你们逃不了太久的。话说,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他偷瞧了一眼对面被祁厌抱着的沈溪流,没什么表情,也没收到任何指示。

    顾燕行挎着脸摸牌:“……今天手气真差。”他咬着没点的香烟,说,“没什么关系,就我和祁厌小时候的玩伴,他六岁的时候就因为跟着家人出国了,现在回来应该是想找我们叙旧吧。”

    “六岁时的玩伴?”徐浪浪挑眉一笑,“我瞧着怎么不像呢,我小时候的朋友早就记不清楚了,她居然还惦记着,而且一回国就来找你们,这股执念深的不像是普通玩伴。”

    祁厌摸牌说:“因为他在国内的好朋友就我们两个,出国以后,又一直和我们保持联系,现在回国想见我们,也挺正常的。”

    小孩子的友谊很深,江与青离开时,让他们记下最少三个联系方式,说绝对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出国就失联,避免长大以后发生狗血剧情。

    “因为他有强迫症。”和祁厌的回答不一样,顾燕行没精打采道,“好了,别聊大小姐的事情了,换一个,换一个。”

    他把这个话题掀过去,众人也顺意地改变,游弋嘀咕了一句:“那还挺厉害,天降青梅竹马哎。”

    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的话,只有沈溪流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游弋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没敢再吱声。

    玩到差不多的时候,天文社的成员提醒他们,快点准备,马上就能看见流星雨了,大家才收拾东西,等待流星的出现。

    很快,夜空中出现了一颗拖着尾巴的星光划破天际,转瞬即逝。

    “来了。”天文社的社长正在用设备拍摄这些美妙的画面。

    “挺漂亮的哎。”有人在感慨,“不过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震撼,偶像剧里的流星雨在搞诈骗啊。”

    有社员说:“也不算诈骗吧,以前确实有过,甚至比偶像剧里的更震撼美丽,狮子座的流星暴雨一旦爆发,数十万颗流星降落燃烧之时,甚至能将夜空变成白昼……”

    “听起来很美妙,啊!又来一颗,快许愿,许愿!”

    说好不许愿的人,在流星出现之时,第一个闭眼许愿,选择相信遇见短暂美丽的事物将带来幸运。

    祁厌盯着星空,流星坠落之时,燃烧爆炸的光芒极其绚丽夺目,又眨眼间消失不见,蜿蜒的流星痕也随之飘散。

    他没有许愿,理工科的男生脑海里浮现的是流星雨这种天文现象的形成原因,多少有点浪漫过敏。

    注意到身旁的男朋友也在闭眼许愿,挺会读空气的祁厌选择不吱声,欣赏一下美好的景色就够了。

    流星雨不是扎堆出现,时不时才会出现这么一两颗,大家看了一会儿,又回到避风地,抬头看着夜空,继续等待下面的流星雨。

    “祁厌……”

    祁厌刚准备揽着沈溪流坐下,就听见他喊了自己一句。

    “怎么了?”

    祁厌刚低头看去,就被沈溪流按着坐下,不是刚才的姿势,而是正面跨坐在祁厌的腿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塞进他的怀里。

    “!”

    祁厌惊愕一秒,先伸手摸了摸沈溪流的脸,有点凉冰冰的,果然山顶的风还是有点冷,于是把人裹得更紧。

    然后才鬼鬼祟祟地瞥一眼其他人,发现大家各自扎堆闲聊,都在抬头欣赏星空,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暧昧地抱在一起,这才松口气。

    “怎么了?”没听到沈溪流说话的祁厌又问了一句。

    alpha的怀抱很暖和,驱除了夜间的寒冷,偏偏沈溪流一想到顾燕行说的话,他的心脏就如坠冰冷的深渊。

    ——江与青回来了,他在找祁厌。

    恐惧成倍侵蚀他的内心,沈溪流心中充满了不确定,他真的抓住祁厌了吗?

    于是目光不受控制地打量着那张温柔俊美的脸,一寸寸地细细观察,碎发遮掩住光洁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目,好像有些学生时代的青涩与认真,不像前世那样充满侵略性。

    在蒙蒙的夜色下,他高挺的鼻梁显得五官更加深邃立体,又不失柔和,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非常漂亮,尤其是认真专注地看一个人时,会产生一种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沈溪流轻轻地用脸蹭着他的下巴:“亲亲我,好不好?”

    危机感让沈溪流想让祁厌将他彻底标记,但他很清楚,对于祁厌来说,到目前为止,临时标记已经够了。

    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情,他不敢逼迫祁厌一点,只好不断对他流露出脆弱、渴望、哀求,借此获取更多关心与目光。

    “……那我们小声点。”

    祁厌偷扫一眼其他人,脸颊微红地选择随沈溪流的想法,低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瓣,冰冰凉凉的,很柔软。

    吻得不激烈,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声音,但吻得相当温柔认真,从唇齿接触,到舔舐唇缝,一点点吻得温情轻柔。

    可他吻得越柔和,沈溪流胸腔起伏越厉害,无法彻底沉浸在这个吻中。

    一股压抑的无名火出现在体内,让他嫉妒到疯狂,变得面目狰狞,以至于这个吻结束时,便将脸埋在祁厌的颈窝,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泄露出丑陋的内心。

    偏偏祁厌有时候敏锐地要死,他搂着沈溪流,目光却看向站在天文社社长身旁的顾燕行,那家伙在拜托对方发几张照片给他。

    社长同意了,他就高兴地低头玩他那破烂的手机——如果祁厌没记错,用了约莫五年吧。

    “那家伙一定是在给江与青发电子邮件。”祁厌说。

    这个使他不安的名字从祁厌嘴里说出来,更是令人心颤,沈溪流指尖发紧,细细的颤抖,他沉默地抬起头,顺着祁厌的目光看去,是顾燕行的身影。

    耳边响起祁厌的声音:“老顾嘴里总说大小姐最麻烦,爱缠人,但他特别享受这一点。沈先生,我再给你讲一件童年回忆吧,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过家家,你知道我在这个游戏里的角色是什么吗?”

    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提到江与青,他就扼制不住心底的恶意与疯狂扭曲。

    沈溪流闭了闭眼,用虚伪好奇的声音问:“是什么?”

    沉默三秒,祁厌的声音渐渐变得沧桑,他幽幽说:“大小姐和穷小子带球跑的那个球。”

    沈溪流:“……呃,噗。”

    大概是这话实在是太出人意料,沈溪流的表情空白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画面,终究敌不过祁厌这一句无厘头的话,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别笑这么大声,很丢人的。”祁厌惆怅道,真不想回忆童年阴影,谁想要做热爱撒狗血的小情侣带球跑的“球”啊!

    偏偏燃冬三人行,他在其中必有名!

    “不好意思。”沈溪流捂住左半张脸,挡住眼睛的指缝湿润,带着水光。

    他笑得眉眼弯弯,右眼带着浓郁笑意:“我也没想笑,偏偏你这真的很好笑,哈哈。”

    “真过分,我是在向你分享童年阴影,你应该安慰我吧?”祁厌抱怨道。

    沈溪流笑道:“嗯嗯,的确需要安慰你一下……”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引起了正在到处找信号的顾燕行注意。

    “说啥呢?笑得这么开心。”他一屁股坐了过来,“哎,你们夫夫谁给我开个热点啊,我的信号好差,邮件都发不出去。”

    “早就让你换个手机了,偏不听,又不是真穷到这种地步。”祁厌摇着头,把放在沈溪流那的手机摸出来,给他打开热点。

    “谢了。”顾燕行咧嘴一笑,赶紧连上,顺便抽出祁厌包里没打开的水喝一口,“能省则省吧,钱不能乱用。你们继续说你们的,不用在意我。”

    “那可不行,我刚才正在说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顾燕行翻着邮件,随口问道:“哪件事啊?”

    “哦,就是你当初和大小姐玩《豪门错爱:亿万大小姐带球跑》,让我当球,你俩玩虐恋情深的小事。”祁厌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

    “噗!”猝不及防,顾燕行一口水喷出来,被呛个惊天动地,“咳咳咳!!!”

    “……哈。”真损。沈溪流靠在祁厌的胸膛前,防止自己笑出声,但肩膀一抽一抽的幅度,还是泄漏出他在偷笑。

    “啊啊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突然地提起这件羞耻尴尬的事情!”是窒息的味道,“而且还用这么淡定的语气!我们不是说好这辈子都不再提起吗?!!”

    顾燕行说到一半,赶紧把提高的音量降低下去,避免引起其他人注意,惊恐地质问祁厌。

    祁厌对他微笑:“没办法,我也是突然发现这部剧居然早早预言到未来了,是吧,正在被大小姐追踪的穷小子?”

    穷.顾燕行.小子:“……”

    “恭喜你啊,要是被大小姐找到,就不用过苦哈哈的日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顾燕行:……想死了。

    他竟被揶揄到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