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陆弗之在厨房忙活了一阵, 裴寄都没敢吭声,发现陆弗之没注意自己,他又躲在毯子里, 挨个把那些黑他的微博全给举报了,还盛情邀请南瓜帮他一起举报。
在南瓜的满屏问号中, 两人切了所有的小号。
当然举报也没什么用,这些东西只会越传越多。
等陆弗之弄完吃的,裴寄依然闭着眼睛睡得很安详。
陆弗之似乎不在意他睡了没有, 裴寄听见了脚步声, 陆弗之似乎是要离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他想睁开眼再和陆弗之说点什么,比如让陆弗之留下来陪陪自己……但又怕陆弗之看见了那些消息。
不过纠结也没用, 陆弗之又不是以前的陆弗之, 哪是他一句让他留下来陪自己就会留下来的?
裴寄心底发笑, 身上的毛毯就被人掀开,紧接着,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掀开他的衣摆,把什么冰凉的东西从他衣服底下送了进来。
裴寄颤了下, 被迫睁开眼,陆弗之面无表情看着他,也没在意他装睡的事情, 拍了拍他的胳膊, “抬起来。”
裴寄抬胳膊,陆弗之就把老式的体温计塞进了他腋窝下。
陆弗之又说:“夹紧。”
裴寄哦了声,夹紧了,顺便还把陆弗之的手夹住了, 嘴也没闲住:“陆总让我哪儿夹紧?”
“看来你还不饿,还能装睡。”陆弗之试图把手抽出去,但裴寄病是病了,力气倒是不小,他一下子没能抽走,反而指甲刮在了裴寄的皮肤上,两人都愣了一下。
裴寄没什么血色的耳朵肉眼可见开始泛了红色。
裴寄就是这样的,嘴上大胆得很,爱说些乱糟糟的惹人心烦的话,可实际上,他连接吻都不会。
连裴寄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和他接吻的无数次里,裴寄明明表现得很大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反应出他的害羞。
陆弗之调整了一下两条腿蹲着的姿势,手也没再动,而是恶劣地用指甲抵在裴寄的皮肤上问他:“什么意思?”
裴寄被他摸得人都有些傻了,这应该算是他俩重逢以来做过的最亲密的事情,陆弗之就这么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他了……行吧虽然不是真的为了摸他,但也够出格了。
“陆总什么意思,趁着我睡觉突然摸我……”裴寄有颠倒黑白的本事,脑子转得还快,一下子就躲过了装睡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陆弗之冷笑了声,“摸你?这么久过去了,你连摸是什么意思都忘了?”
陆弗之这话也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裴寄刚要说要不陆总帮我回忆下,陆弗之还真……帮他回忆了。
陆弗之碰他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喘了一声,但看见陆弗之冷漠的眼神之后,裴寄又突然冷静下来了。
他轻浮地笑了下,“现在得我问陆总了,什么意思?摸哪儿呢?陆总这是要在沙发上?协议里有陪睡这一条吗?”
他这么一说,陆弗之肉眼可见脸色难看起来,瞬间把手抽了出来,“你还记得我们是协议结婚就行。”
除了协议之外,裴寄就没想过别的?
陆弗之冷着脸进了厨房。
裴寄哪能不记得。
看出来了,陆弗之也记得很清楚。
就是协议关系而已,生理反应是本能,代表不了爱意-
裴寄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他就恢复了正常,甚至顶着巨大的舆论风波开了直播。
倒也不用担心陆弗之知道了,昨天陆弗之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再和他说过话。
裴寄自己不在意那些舆论,但直播间观众不能不在意,一开播,就满屏幕都是不知道谁请来的水军,在那儿刷让他还钱。
裴寄坦然问:“还什么钱?”
当然也有粉丝在维护他。
[寄了哥会干那种缺德事吗?这两年他都给慈善机构捐了多少钱了?]
[老公你真的给人当枪手了吗真的骗钱了吗?]
[寄哥哥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
[呜呜呜哥哥你真的跟那个女人有一腿吗?]
“都说了我只能对男人起反应……也别太信我,男人靠不住知道吧?”到了这种时候,裴寄还吊儿郎当的,甚至还劝他们别当无脑粉。
看起来是给自己澄清了,但看起来又像是没给自己澄清,反而越描越黑。
裴寄还跟平时一样,开了把游戏,刚加载进去,私聊框瞬间被南瓜给刷屏了。
南瓜看起来气得不轻,在那问他为什么不拉自己双排,裴寄就瞥了一眼,没回复。
没一会儿南瓜就直接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裴寄正在人群里冲锋,他难得玩打野,别说,休息了一天之后,手感意外的不错,居然还打了个正战绩,要不是南瓜锲而不舍打电话过来,他估计自己还能苟活。
躺在地板上,裴寄一边给直播间炫耀自己又精进了的技术,一边接了南瓜电话。
“你他妈不理我什么意思!”南瓜确实要气疯了。
一遇到这种节奏的事情,裴寄就装死,播还是正常播,但就是不跟他们一起玩,搞得好像他们把他当洪水猛兽了似的。
裴寄嬉皮笑脸安抚他:“别激动,别动肝火,忙着拿人头没看见。”
南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这把出来拉我!”
裴寄嘴上说着行行行,挂了电话后,迅速赢了这把游戏,看也没看好友列表,也不管弹幕粉丝提醒他拉南瓜,说是南瓜那边在等他一起,就准备进入新的一局。
不过没能成功进去。
消失了许久的P老板来了。
P老板一连刷了二十几个火箭筒,勉勉强强把那些水军弹幕给刷了下去,裴寄在感谢老板这方面绝不含糊,连声说:“谢谢P哥,P哥破费了,P哥今天有空来玩了?正好来看看乐子。”
P老板钱多话少,今天难得回复,问他:[有位置么?]
裴寄说有。
他不带南瓜,但能带老板,老板又没法被带节奏。
P老板进队的时候,裴寄顺便看了眼他的战绩,居然还停在上回偶遇裴寄他们那一把,估计是后来一直没上过线。
裴寄顺口问:“P哥上回怎么想起来打游戏了?”
P老板没回,进了游戏后他才打字说:[你不管管直播间弹幕?]
连老板都看不下去了。
裴寄笑着道:“水军是封不完的,P哥你要是看不惯,直接把弹幕屏蔽了就行,或者退出我直播间,反正现在在打游戏,没必要挂着。”
P老板没说话,人也没退出直播间,就那么稳稳当当站在了榜一,似乎对他有种强烈的信任感。
裴寄也就没再提这事,“P哥我今天一定带你赢,我今天打野玩得不错……怎么上来就给我野抢了?”
[这熟悉的节奏]
[这才是我熟悉的寄了哥]
[老公你把摄像头对着脸,我就原谅你做过的事]
裴寄今天懒得调摄像头位置,就把镜头对准了手。
“别原谅,别因为的脸原谅我,脸不能当证据。”裴寄又开始抹黑自己,南瓜在那听得跳脚,又因为他带老板打游戏,根本没法挤进他队伍里,独自在自己直播间破防。
结果连P老板都在那问:[是真的?]
裴寄啊了声,不怎么着调:“假的,这不是劝他们不要太信我么?万一哪天真被扒出来我干过的事怎么办?还有未成年看我直播呢,P哥你要是在意我可以把今天的礼物钱退你。”
P老板:[不用]
裴寄倒也不是很在意P老板到底在意不在意这事儿,顶多就是少个老板,他现在也不缺钱了。
不过P老板这显然是不在意,甚至在他这一局试图打野炫技失败打了个负战绩还输了游戏之后,又跟他一起打了几把游戏。
带着P老板打完游戏也到了下播时间,裴寄无视了那些水军弹幕,果断关了电脑,换手机切小号去南瓜直播给他送了点礼物平息他的怒火。
南瓜一眼认出来是他,利索地给他打了电话,结果占线。
裴寄接的是魏毅的电话。
作为平台数一数二的主播,出了这种事,高管那边不可能不关注到。
魏毅联系他,也是为了问他这事他想怎么处理的。
他赚那么多钱,平台不可能不袒护他,但问题是他们这边找不到证据。
他当年给女主播当代打,魏毅也知情,也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是他们现在找不到女主播当初那个运营了。
魏毅说:“要澄清,我们可以替你出声明,但是你当代打的事情是真的,我们现在还没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和骗钱的事情无关。”
裴寄无所谓地说:“没必要,过段时间热度就下去了。”
魏毅给他打电话之前就知道他是这态度,但还是免不了问:“你最近得罪谁了?”
“我得罪的人还少么?”
魏毅:“你就嘴贫吧你!你老公怎么说!他知道这事吗?不行让他去找找那个运营,咱也不能平白被冤枉,他人脉广,肯定能找到。”
一提陆弗之,裴寄就嘶了声,“行吧,我回去吹吹枕头风。”
枕头风是不可能吹的,陆弗之人都不在他这,他吹个屁的枕头风?
连着两天裴寄都没再和陆弗之联系,他直播水军也没减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锲而不舍地想要黑他。
这期间他拒绝了南瓜和CHH的组队要求,被两人在群里轮流艾特着骂,裴寄一句“多骂点,给我骂爽了”,成功堵住了他俩骂人的嘴。
裴寄态度坦荡,直播也丝毫没受到影响,就是平台切了他的推流,以免事情闹得更大。
裴寄也没在意,该怎么播还是怎么播,他还没破防,倒是有弹幕破防了,问他这么不要脸的吗?
裴寄笑着把脸怼到镜头前,“我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怎么能不要?”
看得南瓜都忍不住顶着把他骂爽的压力骂他:“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是我白担心了。”
“没办法长得太好看是老天对我的恩赐。”裴寄还能更不要脸。
第三天下午,开播前,裴寄的微信小号收到了P老板的消息,P老板发了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过来。
P老板问他:[你是主播寄了?]
裴寄还愣了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也不是故意瞒着P老板,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主动说。
裴寄大大方方承认了,但还是问:[P哥怎么知道的?]
那头,陆弗之盯着裴寄回的是,目光沉了下来。
裴寄真的当过代打。
那时候陆弗之失去了裴寄所有的联系方式,又没办法回国,只能试图联系裴寄的游戏账号。
但裴寄原来用的那个号废弃了,陆弗之等他上线等了很久,一直没能等到。
陆弗之隐隐觉得裴寄肯定不会放弃打游戏,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想联系上裴寄,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于是他开始一有时间就打游戏,试图和裴寄撞车。
但陆弗之能上网的时间不多,游戏技术也不行,只能在网上找代打把自己的段位打上去,每打上去一个段位,他就在以前裴寄会玩游戏的时间里去排位,去观察每一个队友。
高中时候裴寄打的每一把游戏,他几乎都在场,尽管他不会玩游戏,但他却太了解裴寄的每一个习惯了。
但可惜,这样大海捞针似的打法,根本没能让他遇到裴寄。
直到两年多前,他在一次排位中遇到了已经成为主播的裴寄。
裴寄的游戏名叫“Ge了”。
这局游戏开始没多久,陆弗之就隐隐察觉到,这个人,是裴寄。
他熟悉裴寄的每一个操作,哪怕几年过去,他依然熟悉。
如果是刚分手那会儿的陆弗之,大概会十分冲动地直接质问Ge了,问他是不是裴寄,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但那时候的陆弗之没有那样做。
只不过陆弗之没想到,游戏结束的时候,Ge了在全频道让在场的哥哥们关注一下他的直播间。
裴寄当了主播。
他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褪去了青涩和稚嫩。
他过得风生水起,在直播间里笑得依然很开心,甚至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亲密无间,喊他们哥哥……
陆弗之愤怒,又无解,想过放弃,心底有个声音曾无数次呐喊,不要再喜欢他了。
但又做不到。
他就这么以P老板的身份留在了裴寄的直播间。
又满足,又自虐。
但陆弗之记得……那时候那个接他代打的,应该是个新人。
陆弗之那时候身上没什么钱,选的是最低档位的代打,他把身上所有生活费都给了代打。
对方效率很高,一个段位,基本一晚上就打完了。
熬夜,不休息,陆弗之看过自己的战绩记录,都是在国内的晚上,凌晨,早晨。
但他那时候并不关心对方。
可现在……这个人是裴寄。
他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一句,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拼?
是因为他母亲的病吗?
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陆庭曾经找过裴寄,许诺了裴寄什么,也许是钱,也许是别的什么。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裴寄还是那么缺钱。
都那么缺钱了,为什么还要和他分手?哪怕回过头来,对他说一句不分手了,他也绝对不会计较裴寄曾提过分手、提过不再喜欢他的事,还是会心甘情愿地替裴寄做任何事,和裴寄过一辈子普通人的生活。
陆弗之吁出一口气。
助理进来的时候陆弗之跟个雕像似的,把脸埋在掌心一动不动,助理小声喊了他两声,说会议要开始了,陆弗之也没什么动静。
助理小心翼翼试图试探他的鼻息,陆弗之才慢吞吞抬起头。
“陆总,您眼睛……过敏了?”助理瞥了眼陆弗之通红的双眼,关切地问。
陆弗之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马上过去。”
助理先去会议室做准备,陆弗之没有动,倒是裴寄又给他发了消息。
裴寄还没开播,正好顺口跟P老板聊了几句,“说起来P哥你还是我第一个老板,是不是还挺有缘分?”
P老板好久没动静,裴寄都以为他还记恨着自己上回劝他放弃喜欢的人这事,P老板就回复他:[是]
裴寄笑了下,问:“P哥现在跟你爱人怎么样?我上回就随口一说,P哥别放在心上,我知道放弃挺难。”
P老板:[那你呢?]
裴寄一时半会没看明白P老板问的什么,隔了一会儿问:“P哥这是问我的感情问题?”
P老板说是的。
裴寄想了想:“我也没什么感情问题吧,得过且过。”
他也不是个喜欢和人分享感情难事的人。
更何况他和陆弗之之间也算不上什么疑难杂症,病症就摆在那了,谁也解决不了。
裴寄苦笑了下。
陆弗之盯着裴寄这句话看了一会,突然嗤笑了声。
差点忘了,裴寄就是这样的人,裴寄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他说。
他明明那么了解裴寄,怎么就忘了这件事?
裴寄现在已经跟他结婚了,还能像当年一样留下个不像样的理由就跑了吗?
他不信裴寄甩了他一次,还能甩他第二次。
P老板没再继续追问感情相关话题,而是告诉裴寄,知道他是主播寄了是因为看到了他们扒他的微博。
裴寄寻思这群人这么神通广大?连他的代打号都扒出来了?
他去搜了下,果然如此。
不过这也影响不了什么,只是当过代打而已,他那个代打账号其实早就不用了,用来接单的小号微信上也就加了那么几个熟客,这些人估计也不怎么关注这些八卦,除了P老板,也没人来问他什么。
倒是他开播之后,有人问他现在还接不接单。
裴寄笑着说接,“就是很贵,一百块钱一把,要吗?”
[老公这双手给我打吗?一想到老公用这么漂亮的手摸我的身体我就浑身火热]
[妈的现在还在圈钱,能不能解释一下骗钱的事情?当粉丝都瞎的吗?]
裴寄安抚对方:“我的粉丝可以是蠢的傻的,但绝对不会是瞎的,不然怎么会喜欢长得这么好看的我?”
[……这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寄了哥哥这么说我居然觉得有道理哈]
[今天怎么不给看手了?我纸都准备好了]
[涉黄直播,举报了]
裴寄大喊:“手下留情……什么我好惨?我确实挺惨……”
裴寄扫了眼说他惨的弹幕,本来还以为是说他被黑得好惨,结果没一会儿,冒出来好几条说他以前为了赚钱好惨。
[呜呜呜真的好惨啊我们寄了,为了给母亲治病整日整夜代打!!太惨了!]
[真假啊?]
[主播这么缺钱吗?]
看见他们提起自己母亲,裴寄唇边的笑容淡了点,“你们说什么故事,也说给我听听?”
他这么一问,果然有热心粉丝回复他,说是有个他以前的老板帮他说话了,说他之前当代打是因为他妈生病缺钱,他接代打接得特别勤快,效率也很高。
不仅如此,对方还晒出了和裴寄的聊天记录。
裴寄不记得自己和哪个老板聊过自己的家庭,他不是喜欢把私事带到公事上来的人,更别说这种隐私了。
裴寄嗯嗯两声,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完了又笑了下,“谢谢帮我说话的老板,但这事儿我怎么不记得我干过?”
裴寄说话经常真假半掺,粉丝也不知道他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但那老板说得有理有据的,还有证据,不少人都信了,裴寄笑着道:“我都没说我当过代打,就我这水平,你们确定要我代打?”
裴寄这么一说,粉丝又恍惚了。
结果没一会儿Xun跑来添乱,在弹幕打字,说他水平很好,可以当代打。
看得出来Xun这个小孩儿是想替自己说话。
裴寄说了句谢谢夸奖,就见CHH也在公屏打字。
CHH:[Xun打训练赛吗?]
Xun:[那不是要跟我们教练约吗?]
CHH说了句等一下,没一会儿,他就又说:[约好了,你们教练说可以,十分钟之后开始]
Xun:[……]
Xun破防了,他好不容易才有时间来看寄了直播!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本来还想借着自己的力量替寄了说两句。
结果就被抓了。
Xun:[我一定会打爆你的!]
CHH:[好的]
“你们把我这当职业队聊天室?”裴寄说完这话,就见这两人双双退出了直播间,估计是真的被抓去打训练赛了。
还有弹幕在那说,CHH他们队中单开直播了。
裴寄笑着道:“合着在我这引流?”
说是这么说,裴寄知道CHH是故意那么做的,他俩这么一搅和,大家的注意力分散了不少,也没多少人在那聊他代打的事情了。
但也只是消停了一时半会儿。
裴寄刚进游戏,弹幕就又热闹起来,不过还是有人关心裴寄这死了那么多次的技术真的能当代打吗?
裴寄刚想附和对方,就收到了魏毅的消息。
魏毅让他暂时别下播。
裴寄:“我还没这么消极怠工,我只是真的比较菜……谁这么大手笔?”
裴寄话说了才一半,直播间上方突然飘了条站内全频道公告,公告的内容是关于他和那个女主播的事情。
这种公告一般只出现在有大老板刷巨额礼物或者是年度第一主播公示的时候。
[关于近日我站主播寄了和前女主播代打、诈骗谣言的澄清公告,详情请见本站官方微博??现在澄清都这么玩了??]
[老公你这么大牌吗?苟富贵勿相忘好吗?]
[黑子们受死吧!我就说寄了绝对不是那种人!]
“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见,给我准备这么大的惊喜是想让我一辈子给平台卖命?”裴寄确实不知道这事,他惊讶了一会儿,又劝网友别干杀人犯法的事。
他这边游戏还没结束,也没办法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不过也不需要他亲自去看了,等他这局游戏结束,别说弹幕已经把事情说清了,就是私下,南瓜发给他的消息都快把他手机震麻了。
南瓜:“平台这回效率这么高啊?还真把那个运营找出来了我靠!还把当初的诈骗案拉出来鞭尸了!”
野豹平台的官方不仅澄清了裴寄和女主播诈骗的事情毫无关系,还搬出了证据,把当初那个运营和裴寄的银行流水和私下的联系发了出来,除了沟通直播时间就是沟通直播时间,工资也低得有些令人心疼。
要知道当初那个女主播直播强度可一点都不低啊。
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关于诈骗案件的警方说明,调查发现寄了和当初女主播诈骗事件无关,顺便还让大家谨防诈骗,提高防诈意识。
不止如此,野豹官方这回还真处理得挺利索,还把那些活跃的黑子号告了。
南瓜:“诶不枉费我这么多天为你提心吊胆茶不思饭不想的。”
南瓜:“不过那个滚屏澄清是什么东西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裴寄问他:“瘦了没?”
南瓜扣了个问号。
裴寄:“不是说茶不思饭不想?开摄像头看看你瘦了没,别害羞,你粉丝都等你开摄像头呢。”
南瓜怒了:“你简直是人身攻击!!”
南瓜气得直接不搭理裴寄了。
裴寄看回弹幕,见大家都在心疼他被黑了这么久,笑着对直播间道:“好好上诈骗课,别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长我这样的,最容易骗人了。”
等下了播,裴寄才给魏毅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他知道魏毅估计没少为了这件事忙活,不然平台也不可能处理这么快。
魏毅一边接受了裴寄下次请他吃饭的谢礼,一边说:“这不是你吹枕边风的结果么?谢我干什么?要谢得谢你老公。”
“陆……我老公?”裴寄完全没想到这茬。
魏毅笑着说是啊,“你不知道这事?不然你以为,就我这么个小管理,真有那么大本事?”
第25章
斟酌许久, 裴寄打开了和陆弗之的聊天框。
但对于该发什么却犯了难。
该说什么?先道个谢,再问问陆弗之,为什么这么帮自己?
万一又像上次那个赵某一样是他想多了, 岂不是又显得他自作多情。
裴寄纠结了一会儿,那头陆弗之倒是发了个问号过来。
裴寄也给他回了个问号。
陆弗之发了条语音, “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陆总挺闲啊。]
裴寄纳闷了,陆弗之这是正好打开聊天界面?
“没你闲, 对着别人微信写小作文, 写完了没?”陆弗之今天看起心情不错,还有空跟他开玩笑。
裴寄笑着回答:“没有, 陆总要看看吗?我在写给陆总的感谢信,感谢陆总帮我解决了诈骗的事情。”
陆弗之回他:“看。”
看得出来陆弗之确实挺闲, 裴寄也挺闲, 还真写了一封信过去。
满屏幕的“谢谢陆总”四个字, 玩大家来找茬都没法从中找出不一样的第五个字。
“纯手工制造。”裴寄问:“陆总还满意吗?”
他估计陆弗之不会无缘无故打开两人的聊天框,又追问了句:“陆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弗之不知道又被戳中哪根神经,语气不善地回他:“没事不能找你?”
裴寄哄人有一手,很快笑嘻嘻地说:“当然能, 陆总您是我老板,想怎么找我都行,您要是现在想见我, 我都能立马出门打车。”
裴寄嘴里就没一句能听的真话, 陆弗之冷笑了声,却还是说:“打车费不会报销。”
“哪儿能让陆总您报销?”裴寄看出来了,陆弗之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难不成陆弗之真把野豹直播平台给收购了?那就不难解释他替自己解决这事了。
裴寄对自己如今的身价十分清楚,资本家不会痛失任何一个能赚钱的牛马。
幸亏没多嘴问。
裴寄自嘲似的笑了下, 又没舍得放下手机。
跟陆弗之谈恋爱的时候,高中放学以后,两人又没法待在一起,只能靠手机聊天保持联系。
陆弗之没有玩手机的瘾,他上学带手机,却从来不看,裴寄原本还以为他连消息都不会回复,但实际上,每次裴寄发什么,哪怕是细碎的毫无营养的,譬如:哥哥我想你了,哥哥你在做什么这种话,陆弗之都会一句一句地回他。
虽然陆弗之最常说的话就是:“在做作业。”
“作业写完了吗?”
“拍过来我检查。”
裴寄最怕看到这几句话,每次看见陆弗之这么发就开始装死,等陆弗之催他了,他就说:“在写了在写了。”
陆弗之问他:“写到哪里了?有没有不会的?”
裴寄每次都死性不改,拿出一字没动的作业,翻到最后一页拍给陆弗之看。
陆弗之每次都知道他在骗人却不会生气,只会说他,“骗子。”
裴寄这才会安安分分开始写作业。
他也想和陆弗之考一个学校,考不上一个学校,哪怕能去近一点的学校也好。
他不想和陆弗之分开。
他和陆弗之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也会怕自己会追不上陆弗之-
陆弗之好久没回复,裴寄等得犯困,又觉得自己这行为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现在又不是两人谈恋爱那会儿,就连结婚都是假的,陆弗之怎么会像那时候一样守着手机回他。
裴寄低低骂了自己一句傻逼,随手回了几条其他主播关怀的消息,陆弗之却又有了动静。
陆弗之这回没发语音了,发的是文字,看得裴寄却是心头一跳。
陆弗之:[说你是骗子还真没冤枉你]
裴寄脑袋晕了一会儿,又开始笑自己就因为陆弗之这么一句话就心神不宁了。
陆弗之指的肯定是他代打那事,而他脑子里想的却是从前。
裴寄吸了口气,故意笑着道:“陆总不是一直知道我就是个骗子吗?”
陆弗之当然知道。
裴寄高中时候每次都要拖延好久才愿意学习,每次他催促,都会得到裴寄显然在骗人的回复。
陆弗之并不会因此生气,他知道这只是裴寄的小把戏,他也只会配合裴寄。
那么分手的事情呢?
他愿意当成那是裴寄骗人的小把戏,愿意配合裴寄。
可裴寄呢?
陆弗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深更半夜,这座城市还没完全陷入休眠状态,依然到处灯红酒绿。
而陆弗之站的这幢大楼的所在之处,是这个城市的中心,陆家的家底雄厚,他站在这个位置,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很多事情。
但他想要的,却得不到。
陆弗之闭了闭眼。
陆弗之好久没回,裴寄自觉说过头了,陆弗之可不愿意听他扯什么过去,他暗示太明显了。
裴寄只能给自己找补,把自己从一个坑扔进另一个坑:“陆总都知道我是骗子了,怎么还给我澄清?”
裴寄不太愿意看答案,一边又祈祷陆弗之赶紧告诉他真相,好让他彻底死心。
陆弗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给他打了个电话,裴寄心头跳了下,也没敢装死。
“我认为你又忘了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裴寄话都没说出口,陆弗之听起来不太高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他这句话倒是点醒裴寄了。
陆弗之替他澄清,也是替自己澄清。
他俩结婚的事情虽然现在是保密的,但以陆弗之的身份,保不齐哪一天就会被捅出去,到时候他身上要是顶着这么个黑历史,对陆弗之来说估计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裴寄松了口气,又笑了下。
虽然和他想的不一样,但结局还是一样的。
裴寄笑着:“陆总提醒我了,作为陆总名义上的结婚对象,我以后肯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给陆总造成不良影响。”
他虽然笑,但说的话却不算好听,陆弗之听出来什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裴寄。”
“在的陆总。”裴寄愿意听话的时候也是真听话,陆弗之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但那就不太像他了。
陆弗之皱着眉,“我是在提醒你,我们是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我有义务帮你解决这些事情。”
裴寄意外地啊了声。
义务?
虽然只是义务,但这义务捆绑在陆弗之身上,裴寄怎么就……那么爽呢?
“你刚刚是在对我发脾气吗?”裴寄都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那头陆弗之听起来倒像是生气了。
裴寄连忙道:“我哪里敢对陆总发脾气?”
但仔细一想,陆弗之多了解他?
他讲话一旦夹枪带棍,那多半就是生气了,陆弗之那么了解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他从前对陆弗之发脾气的次数其实算不上多,仔细一算,和陆弗之重逢至今,他居然已经明着发了两次脾气。
裴寄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就那么藏不住情绪?
但转念一想,陆弗之听出来了。
都那么久了,陆弗之都还这么了解他,是不是……还对他留有着旧情?
“陆总……?”陆弗之稍微给点苗头,裴寄胆子就大起来了,他喊了一声,听陆弗之应了个“说”字,就又笑嘻嘻地问:“陆总说的义务,指的是哪些?我第一次结婚,没了解过这些,陆总您仔细跟我讲讲?”
“婚内义务,你不知道可以自己去查。”陆弗之哪里听不出裴寄语气突然变了。
裴寄这分明就是很在意他的态度。
陆弗之突然有些想笑。
笑什么?
笑自己前段时间和裴寄的针锋相对。
裴寄这人其实那么好懂,哪怕嘴里吐不出一句真话,照旧什么情绪都写在话里,写在脸上。
“没有啊陆总,只有什么婚内一起睡觉的义务……”裴寄压根没去查,他心思不在这上面,现在纯粹就是兴头上了,压根不管不顾,就想要试探陆弗之。
试探陆弗之对他的态度到底到了哪一步。
他刚说完,就听见陆弗之冷笑了声,“那是正常结婚的人需要履行的义务。”
裴寄立马就被笑醒了,“我也没说我们之间需要。”
差点忘了,陆弗之之前就警告过他,他们之间是协议关系,协议上压根没写那玩意。
“怎么,你对我还有感情吗?”陆弗之盯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抓着手机的手逐渐收拢了。
裴寄哪儿敢说实话,陆弗之明显还记恨着他,他要是那么一说,别说什么义务了,连婚姻关系估计都能吹了,他笑着解释:“我这不是顺口一说吗陆总?”
其实不是顺口,是处心积虑。
但裴寄实在是没那个胆子。
他以前有,以前多大胆,喜欢陆弗之,就天天直直盯着陆弗之看,试图看到自己不喜欢看为止。
但这个不喜欢看,一直到现在了,都还没看到。
可惜现在哪儿能那么看呢?
现在他连多看陆弗之几眼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那时候分手,他早就说过不喜欢陆弗之了,现在再说喜欢他,倒显得他真是个骗子了。
陆弗之哪里会信他?
“是吗?”裴寄也没听出陆弗之这波澜不惊的语气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陆弗之这么问了,裴寄就说是。
陆弗之嗤笑了声,“那我们就没必要履行这个义务。”
“要是陆总您想……”
裴寄话说了一半,就被陆弗之打断了。
陆弗之说:“我不会强行逼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裴寄哑了一会儿,笑了笑,那头陆弗之却转了话头,“我有义务帮你解决这些事情,同样,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也可以向我求助。”
“陆总,我好像也没那么多黑历史?”裴寄仔细想了下,除了这事儿,他应该真没干过什么别的大事了。
不过陆弗之如今本事这么大,就算什么大事估计都能解决。
裴寄垂着眼无声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当年赶陆弗之离开的做法,是无比正确的。
陆弗之这样的人,总不能跟着他一辈子吃苦,背负着债务,在那些脏乱的地方打工,向那些原本该向他弯腰低头的点头哈腰,住在逼仄的照不见光的小房子里吧?
“代打的事情呢?”
看出来这次的事情确实是经过陆弗之手的了,陆弗之居然知道他代打的事情。
裴寄也没准备管代打的事情,说他诈骗的事情都影响不了他,更别说代打这种绝大多数主播都干过的事了。
无非就是可能之前用来直播的账号也被扒出来,不过都是小事,无伤大雅。
“主播id国服第一,直播时长十二个小时,接单率百分之百,代打效率百分之百……”
裴寄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弗之说的居然是他以前用来直播的那个号,这id还是他那会儿为了吸引人才取的,不过观众们其实对这种纯技术流还不爱说话的主播不怎么感冒,他那时候绝大多数的收入都来自代打,一小部分是零零散散的少有的技术粉给的。
裴寄笑了下,“陆总您调查得还挺详细。”
“魏毅给的。”魏毅手上有裴寄那时候所有的数据,陆弗之插手这回的事情,魏毅当然也不会藏着掖着,想着能一次性解决隐患当然最好不过。
裴寄问:“陆总什么时候打入内部了?”
“内部?魏毅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听陆弗之的意思,魏毅似乎跟陆弗之早就认识,裴寄一直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魏毅到底是怎么能把他俩安排到一起相亲的。
不论从家世还是从个人方面,怎么看他都不是能和陆弗之坐上一张桌子的身份。
陆弗之这么一提,裴寄顺势问:“陆总和魏叔叔关系很好?认识很久了?”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陆弗之却不再提这个话题,似乎那也不值得多提,“网友很快会把你之前的直播账号扒出来。”
如果不是深入调查,陆弗之还真不知道,裴寄居然已经做直播做了这么久。
那个旧账号的直播时长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如今直播行业确实赚钱,陆氏也一直在试图打造自己的直播平台,陆弗之也做过调查,直播是件费神费力的事情,很少有主播能够长达两年多的时间一直保持着这么高强度的直播时长。
陆弗之仔细看过这份数据,除去裴寄的生日前后三天时间,裴寄满勤。
除此之外,再加上裴寄代打、替女主播代打的时间。
陆弗之带着怒气:“你挺厉害,不需要睡觉。”
算下来,裴寄有休息的时间吗?他居然就这么过了两年多……而他换号的时间,和女主播被爆诈骗的时间吻合,也和他母亲去世的时间吻合。
陆弗之无法想象,那时候裴寄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裴寄没怎么当回事,笑着说:“那不是生活所迫吗?陆总不也经历过?”
陆弗之确实是经历过,那时候他跟裴寄一起打工,起早贪黑,还要上课,但好歹身边有人,有盼头。
甚至那段时间,对陆弗之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候,是如今连梦都不敢梦到的奢望。
但那时候也没有离谱到一天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你可以去做别的。”陆弗之说不出什么重话,甚至一说话,心口就传来密密麻麻的疼,连语气都轻了下来。
裴寄愣了下,“没那些本事。”
他也不是没想过,上学那会儿就有人找过他,说要挖掘他当明星,连陆弗之都被找过。
不过陆弗之拒绝得比他干脆多了,陆弗之本来就不喜欢面对镜头,除了面对他,都不爱笑,去当平面模特还被退货,为此还被裴寄嘲笑了好久。
裴寄不一样,裴寄确实可以,他当平面模特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当明星。
陆弗之问他为什么,裴寄说:“为什么要当明星?我觉得现在这样和你在一起,当普通人已经足够了,难道你以后只想在电视上看见我?”
当普通人就好。
他们谁都想当普通人。
站得那么高,会离自己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
而后来。
后来分手后,裴寄想过去当明星,他已经没法和陆弗之在一起了,也过不了那样平淡又幸福的日子了。
但是他没办法。
没办法走出家门,没办法和别人正常面对着面沟通,连沟通都变成了问题,更别说面对镜头-
担心陆弗之多问,裴寄故作轻松地说:“陆总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打游戏。”
陆弗之隐约觉得裴寄又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裴寄不想说的,他怎么都问不出来。
但总有一天,裴寄会自愿说。
他有足够的时间等着。
五年都等过来了,第二个五年也无所谓,第三个也无所谓……
只要不死,他有的是时间。
陆弗之嗯了声,“你确定不要管?”
裴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毫不犹豫地说:“不用,这有什么好在意的?陆总难道觉得这也是黑历史吗?”
“就算他们反复提起你的母亲,也无所谓吗?”
陆弗之知道裴寄在意什么。
裴寄不是喜欢卖惨的人,更不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身上的伤疤。
否则当年裴寄那么喜欢他,追着他跑的时候,就不会只口不提他家里只有生病的母亲,哪怕他整日笑嘻嘻的,陆弗之也知道单亲家庭长大的人多么不容易,更何况裴寄唯一的亲人都无法保护他,反而是他自己,年纪轻轻就要保护那个家。
裴寄明明可以用这些来博取他的同情心,偏偏裴寄没有。
每次裴寄笑着说出口的,都是裴寄愿意说的。
裴寄还真被陆弗之戳中了。
他确实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在去世后还要被反复提起,尽管那些人是在因为一张莫须有的截图而同情他,他不觉得网友的同情有什么错,如果只是同情他,他当然无所谓。
而且裴寄到现在都没认出来那个所谓的他以前的老板是谁,估摸是哪个营销号起号蹭热度的手段。
但网友又不会信。
“陆总准备怎么解决?”裴寄能屈能伸,立马改了口。
陆弗之淡声问:“不是说不需要管吗?”
“上一秒说过的话和下一秒的我没什么关系。”裴寄放低了语气,“陆总您怎么看?这一秒的我是全新的我,也是拥有新思想的我,这一秒的我认为这事还是得管。”
陆弗之敲了敲手机背面,“我不是说了吗?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也可以向我求助。”
“求助?那我现在这算是在向您求助吗陆总?”裴寄对做这种事得心应手,他向来没什么包袱。
不过今天的陆弗之似乎也格外好说话。
裴寄感觉自己也许可以去买个彩票。
陆弗之没给他直白的回答,只说:“你自己想。”
让他自己想……裴寄眨了眨眼,又给点台阶就往上爬,一爬还爬到头上去了。
他压着嗓子:“求你了,宝贝。”
第26章
陆弗之的办事效率极高, 隔天,裴寄就看到了隶属于野豹直播旗下的陪玩网站发的关于他的代打账号和他本人割席的声明。
也不算是割席,意思就是平台已经核实过了, 那并不是他,而是属于另一个已经离开平台的主播“国服第一”。
这个声明不仅把裴寄当过代打的事情抹了过去, 还把裴寄另一个直播账号和他相关的隐患也一样抹去了。
看得南瓜啧啧称奇,“平台现在办事效率已经这么高效了吗?那他们能不能把我去年直播那张黑图给全网禁了?”
为了庆祝裴寄成功洗脱冤屈,南瓜特意邀请裴寄出来吃一顿, 不过本来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他俩, 南瓜也没把女朋友带出来,两人就选了个裴寄公寓楼下附近的烧烤摊。
见裴寄往水里涮串, 南瓜哇了声,“你至于吗你?”
“我心疼我的胃。”裴寄咬着失去烧烤原味的串, 唔了声, “你那图能叫黑图吗?看多了还挺顺眼。”
南瓜口中的黑图是之前南瓜难得开摄像头被人恶意截的图, 一直被黑子拿来取笑。
“谢谢你难得良心发现安慰我啊,不对啊,什么叫看久了还挺顺眼?你怎么就看久了?”南瓜有种不祥的预感。
裴寄淡淡笑了下,“也就过年那会儿贴门上贴了一段时间……”
“好了你闭嘴。”南瓜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和裴寄聊这种话题了, 这人总能把他对黑子的仇恨转到他身上去。
裴寄不在意地挑了下眉,故意思考了一会儿:“不过你要真找平台给你禁图……”
南瓜立马不骂他了,期待地看着他。
“估计不能, 因为这事不是平台给我解决的。”裴寄嘴巴严实, 但又不想把功劳给平台,他对着南瓜眨了眨眼,又没说具体到底是谁解决的。
南瓜毕竟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一见他这表情, 就诶了声,“你别告诉我是陆总。”
裴寄咬着串笑了声。
“……你不是说你俩没可能吧?不是,理论上我也能猜到能干这么大事的也就陆总那个身位的了,但理智上吧……你俩是不是……”南瓜话说了一半,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地看了裴寄几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对他有想法?”
裴寄话不着调:“陆总又帅又有钱,没想法才不正常吧?”
南瓜急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南瓜不知道这两人当初怎么分的,也不敢多问,怕真戳中了裴寄的伤心事,但有件事他必须得说:“你要真对他有死灰复燃的想法,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裴寄心说就算是真有,我也不敢真干。
陆弗之不恨他就不错了。
昨天跟陆弗之说完那句胆大包天的话,陆弗之连个反应都没给,就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南瓜这么说,裴寄倒挺好奇,“为什么?”
南瓜看了看四周,才神神秘秘偷偷摸摸说:“我宝宝不是有点人脉吗?她说前几天陆总跟人吃饭,在饭桌上亲口说自己已婚。”
“真的假的?那他有没有说,结婚对象是男是女?”
裴寄半点没有失恋的样子,南瓜狐疑地盯着他看,又摇摇头,“不知道,现在陆总他爹不是病重吗,听说老陆总刚生病的时候就催着他结婚了,结婚对象都给他找好了,估计就是家里安排的吧。”
裴寄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他电话响了。
电话的备注还是余薇。
那天从陆弗之家里离开,他跟余薇互换了手机号,不过至今还没联系过。
余薇的电话也不好不接,裴寄没避着南瓜,电话接通后,余薇就亲切地唤了他一声小裴。
裴寄跟长辈相处很自然,顺口关心了余薇几句,余薇就问他:“你现在在家吗?我今天出门办事,正好路过你和弗之家,我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
他和陆弗之家?
裴寄愣了一瞬,才想起来结了婚是该住一起。
但陆弗之从来没提起过,他也就没想过。
不过听余薇这话的意思,在她那边,他跟陆弗之是住在一起的。
裴寄不知道余薇口中的他和陆弗之的家是在哪儿,只能说自己还在外面。
“没关系,我今天不急着回家,正好好久没见你了。”余薇今天似乎铁了心要见他。
裴寄也不好再找别的理由,只能让余薇在楼下等一会儿,他现在马上回去。
等裴寄挂了电话,南瓜一脸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阿姨?”
裴寄没法改口喊余薇妈,好在陆弗之没让,余薇也没让,他就一直喊的阿姨。
闻言,裴寄随口道:“我丈母娘。”
“丈、丈母娘?”南瓜满脸写着不相信。
裴寄连个对象都没有,有哪门子的丈母娘?
裴寄也不管他信不信,转头又给陆弗之打了个电话。
余薇过来的事情他肯定得跟陆弗之提,不然到时候穿帮了就不好了。
不过这似乎还是他俩结婚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陆弗之。
等电话通的时间里,裴寄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有些怕陆弗之拒绝,也很怕听见那头传来系统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没办法。
刚和陆弗之分手的那段时间里,裴寄实在是熬不过去,就只能试图尝试着给陆弗之打电话,但陆弗之也许是拉黑了他,也许是设置了拒接陌生人电话。
每次打过去都是反复的无人接听。
但就是这样的无人接听提示音,都能成为裴寄入睡的催眠曲。
出乎意料的,陆弗之接得很快,裴寄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传来陆弗之的一句“暂停”。
听起来是在开会。
不愧是大老板,这都快晚上八点了,还在开会。
裴寄问:“陆总,打扰到您了?”
助理目送着陆弗之走出会议室,和会议室里一众高管们面面相觑。
“什么事?”陆弗之站在走廊的窗边,语气比平时都温和。
裴寄兀自松了口气,擦了擦手心的汗,笑了声,“陆总,冒昧地问一句,我和您的家在哪儿?您母亲现在在我俩家楼下等着我回家。”
陆弗之并不知道余薇去找裴寄的事情,皱了下眉,没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问:“你现在在哪?”
裴寄那边背景音嘈杂,很明显不是在家。
陆弗之去开会前看过,裴寄今天还没直播。
裴寄下意识报了烧烤店的名字,“您要不让阿姨回家?”
余薇要是真的进了他俩的“家”,结果家里就陆弗之一个人的东西,岂不是很容易就被戳穿?
“在原地等着,等我十五分钟。”
听陆弗之这话,似乎是没有想劝退余薇的意思。
陆弗之电话接得快,挂得也快,裴寄都还没应,他就挂断了,半点没给裴寄拒绝的机会。
裴寄看着手机考虑了一会儿该怎么在余薇面前蒙混过关,一抬头,见南瓜一脸见了鬼似的盯着他看。
“你刚是给陆总打电话吧?什么,什么你和陆总的家在哪儿?你说的丈母娘,不会是陆总他娘吧?”南瓜被这信息量给砸晕了。
裴寄嘴里虽然很少有实话,但总不至于连打电话都在演他吧?
裴寄眨着眼单手撑着下巴看了南瓜一会儿,看得南瓜脑门发热了,裴寄才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南瓜脑袋晕了,“你俩不是……”
不是前男友吗?怎么就变成已婚状态了?我靠!难怪之前陆弗之来接裴寄,还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南瓜感觉自己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瓜。
裴寄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一定要保密。”
南瓜虽然爱八卦,但对朋友的事情一直保密得很好,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把裴寄之前做过的那些什么代打的事情抖出去。
裴寄也是故意告诉他的。
因为裴寄怕自己一个人撑不住这件事。
裴寄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私事,但当年和陆弗之分手之后,他一个人憋了太久,也太难受,难受到都无法正常跟人交流了。
裴寄不想再回到那样的状态。
南瓜连连点头,憋了好一会儿都没敢问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他隐隐能觉察到裴寄身上藏着他不知道的事情,但人总是会有自己的秘密的。
不过他没能憋出什么能问的问题来,就有个看起来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跑到他们这桌,在桌子前转悠了小半分钟,似乎才敢凑上来,站到裴寄面前,十分紧张地问:“你是主播寄了吗?”
男生说完又看了这时候坐在一旁当透明人的南瓜一眼,那眼神里很明显的厌恶。
差点给南瓜看蒙了。
裴寄原本想说是,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粉丝了,以往都会很友好地答应对方不算过分的要求,不过这会儿他话拐了个弯说:“不是,我不认识你说的主播。”
南瓜意外地诶了声,男生似乎被裴寄这回答惹怒了,立马变了脸,“南瓜不是在这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是寄了那你是谁?耍什么大牌?”
“原来你不是黑粉啊。”裴寄情绪稳定得很,被这么说了也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说的话却直戳人心:“刚看你看我们的表情,我以为你是我黑粉。”
南瓜低低靠了声,小声说:“倒也不用那么直白。”
不过他心里还是感动的,裴寄虽然嘴上不饶人了点,但对朋友真的没话说。
男生估计是被裴寄这么直白的话惹得羞恼了,没好意思再在他们这边停留下去,恶狠狠瞪了裴寄和南瓜几眼就跺着脚跑了。
“我允许你过年把我的照片贴门上了。”南瓜感动地说。
裴寄心情没受到影响,还看了眼时间,又叫了点吃的,才说:“那还是算了,过年的时候我天天失眠。”
南瓜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感动:“……滚。”
他们点的第二轮东西才上来,南瓜女朋友就打视频过来查岗了,裴寄又看了眼时间,都过去十来分钟了。
他心不在焉听着南瓜在那一口一个宝宝,没注意到刚刚的男生去而复返。
南瓜也没发现,还是他女朋友从他这边的镜头里看见了什么,一脸疑惑地问:“那个穿白衣服的男生你们认识?就那个手里拿着啤酒瓶的,他在寄了身后站了一会儿了。”
“什么?”南瓜镜头对准的是桌子的方向,他谈恋爱以后体重有点超标了,他女朋友最近在监督他减肥,不允许他吃太多,要求看着他吃哪些东西。
南瓜刚说完就靠了声。
站在裴寄身后的那个男生居然举起了手里的酒瓶!裴寄一无所知,还在那专心用白开水涮着他的串。
“裴……!”南瓜吓得尖叫出声,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被椅子绊倒。
裴寄抬起头“嗯?”了一声。
“快躲……”南瓜被吓得混乱的声音混着“嘭”的一声。
啤酒瓶碎掉的声音,四周客人尖叫的声音。
南瓜试图上去阻止男生的脚步停住了。
裴寄也愣住了。
有什么细碎的东西从他后颈处散落。
裴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才缓缓扭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挡在他上方的手臂,西装袖子被啤酒瓶碎片划破了,有血从那道破口里面流出来。
裴寄心跳骤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想都没想就抓住陆弗之受伤的手:“陆弗之你疯了吗?”
陆弗之倒是平静得很,似乎被扎伤的不是他,他淡淡看了裴寄一眼,也没把手从裴寄手里抽回去,“还是先处理这个人吧。”
陆弗之说的是那个男生,他这会儿还单手牵制着男生拿着剩下的半个酒瓶的那只手,剩下的碎片看起来尖锐得比刚刚一整个酒瓶都危险。
难以想象这要是扎到人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伤。
闻言南瓜连忙上前帮忙压制住男生,周围的人也立马报警的报警,议论的议论。
男生大概因为没达成目的,嘴里还在不断地骂着,“把你手废了看你还怎么当主播!”
“废物东西装你X。”
“……”
骂了一半就被南瓜以绝对的体重压制压倒在了地上,连手里的碎酒瓶也被夺走了。
裴寄空白一片的大脑这会儿才恢复过来一点,听见这些话,瞥了对方一眼。
裴寄平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就算是打游戏遇到了演员,他也不会落脸。
这人真是他粉丝,见多了他的笑脸,这会儿却是第一次见他冷脸。
被他看了那么一眼,突然就不敢再骂了。
他有种预感,他要是再多说一句话,裴寄可能会真的弄死他。
南瓜没注意到裴寄什么表情,他一屁股坐在男生背上,一边给自己散热一边说:“你们赶紧去医院,一会儿警察来了我跟他们说。”
裴寄就穿了那么一件无袖背心,也没衣服阻挡,他不敢想这要真是砸在裴寄身上,裴寄以后还能不能再继续打游戏了。
南瓜说着,偷偷瞥了陆弗之一眼。
不得不承认,陆总反应速度比他快多了。
他刚刚其实吓得大脑都空白了,不然也不会没来得及提醒裴寄,但陆弗之刚过来就直接窜过去了,反应比他都快。
要说没感情,是不可能下意识那么做的。
南瓜目光在裴寄和陆弗之之间辗转了几次,拍了拍男生的脑袋,“别动啊老实点,不然我压死你,我还没完全坐下来呢。”
这附近就有医院,裴寄直接打了车,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到了医院,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陆弗之的手。
瞥了眼陆弗之没什么变化的脸色,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他俩这一路上都一直牵着手,裴寄干脆也装不知道,拉着陆弗之进了急诊,才听见陆弗之淡淡地问:“还不松手吗?”
“忘了。”裴寄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瞥了眼陆弗之的衣袖,有点想看,但还是忍住了。
陆弗之没再说话,在医生给他检查伤口的时候都没吭声,从裴寄口中得知受伤的原因之后,还给他开了个伤情鉴定,说之后能用上。
陆弗之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也没伤到筋骨,缝几针就好了,不过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看见他手臂上还有旧伤,顺口问:“怎么弄了那么多伤?上学时候打架打的?”
医生不问,裴寄还没发现,脱下衣服,陆弗之的手臂上有不少已经留疤的伤。
裴寄记得陆弗之上学那会儿根本不打架,一直到分手,他身上都没有伤,最大的伤可能就是被裴寄抓出来的爪痕。
注意到裴寄落在自己手臂上的目光,陆弗之眼皮动了动,“不是。”
但到底怎么来的,陆弗之也没接着说。
医生也就没再多问,只叮嘱他记得吃药,注意不要碰水,“洗澡的话他自己不方便你帮着洗就行了。”
后面这话是对着裴寄说的。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裴寄也知道陆弗之估计不想被人误会和他的关系,才会在进来的时候提醒他松手,也没劳烦陆弗之亲口去解释,立马抢着答。
医生意外地问了句是吗,“直男啊,直男不是更方便帮忙?”
裴寄笑了下,就听见陆弗之冷静地说:“不是直男,不方便。”
裴寄脸上的笑淡了点。
他知道陆弗之说的那句不是直男指的是他。
不管怎么说陆弗之都是为了帮他挡那一下才受伤的,他也不是不能帮陆弗之洗澡……但陆弗之这么一说,直接把他的后路堵死了。
既然陆弗之那么不喜欢他,又何必帮他挡那一下?
裴寄想不明白了。
裴寄盯着陆弗之包扎好了的手臂发了会儿呆,一直到听见陆弗之对医生说,帮他也检查一下伤口,才回过神来。
“什么伤口?”裴寄不解地问。
陆弗之瞥了他一眼,那表情说不上很好。
看来是真的对他很不满意。
裴寄僵硬地扯出个笑,心说又不是我让你挡那一下的……陆弗之就把他的衣领往下拉,露出他后颈的一片皮肤。
裴寄愣了一下,耳根还没来得及红,医生立马就窜了过来,哎呀了声,“这是被碎玻璃划的吧,嚯,还不少。”
裴寄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受伤了,他没什么痛感,等医生帮他消毒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点细碎的疼痛。
医生还在那碎碎念,“还好碎玻璃没扎进去,你俩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忍哈,一个缝针不打麻药都不吭声,一个受了伤都没感觉。”
裴寄低着头盯着陆弗之的鞋面,笑着道:“我比较耐痛。”
裴寄的伤处理起来很快,等处理完,南瓜的电话也正好打了过来。
南瓜问陆总的伤怎么样了。
裴寄看了眼已经重新穿戴整齐的陆弗之,说:“没什么大碍,我现在过去找你。”
他们已经出了诊室,挂断电话,裴寄看向站在一旁的陆弗之,“陆总您要不要和阿姨说一声?今晚我可能见不了她了。”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余薇还在等着他们。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他还得赶去警局一趟,也不想把这事告诉余薇。
他怕余薇怪罪自己。
就像当年陆庭怪罪自己一样。
陆弗之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裴寄被看得头皮发麻,“我也不是故意不想见您母亲……但那人毕竟是冲着我来的,您要是觉得我怠慢了工作,可以扣我工资。”
“工作?”陆弗之直接气笑了,也难为裴寄在这种情况下还记着他母亲的事情,还记得提醒他。
怎么刚吃东西的时候就没注意到有人在接近他?
见陆弗之表情越来越难看,裴寄睁大了眼睛:“要不,陆总的医药费也算在我的工资里?”
陆弗之给余薇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和裴寄临时有事暂时回不去了,发完之后也没等余薇回复什么,直接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才盯着裴寄说:“你再多说一句话,你这个月的协议费用一分都没有了。”
看起来真的因为这个气得不轻。
裴寄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月的钱不是已经打给我了么?难不成还得我打回去不成?”
平心而论,陆弗之在当老板这方面真的不错,月初就把协议费用打到了他卡上,跟压根不怕他跑路似的。
当然,裴寄也不可能跑,除非陆弗之说中断这场交易。
“裴寄。”陆弗之压低了声音。
裴寄一听这俩字就觉得陆弗之在威胁自己,立马乖乖闭上了嘴,隔了一会儿,见陆弗之没有要自己离开的意思,裴寄又问:“陆总,我给您打辆车送您回家?今晚的事情都怪我……”
也确实怪他,要不是他打电话给陆弗之,陆弗之也不会受伤。
裴寄突然就拘谨了起来,说了一半,又突然说:“谢谢陆总替我挡了那一下,陆总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裴寄,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给你挡那一下?”陆弗之一句话,把裴寄砸得没声了。
第27章
一直到了警局, 裴寄都没能从陆弗之那句话中回过神来。
能为什么?
他不敢多想,总觉得陆弗之跟他在一起,就过得没那么好了。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是, 好好一个大少爷跟着他吃苦,差点抛弃大好的前程和家业, 现在哪怕假结婚,居然也这么倒霉。
他本来应该高兴的,至少陆弗之替他挡那么一下, 意味着应该还有点在乎他。
但现在他不敢高兴, 甚至都不敢跟陆弗之多说两句话。
要不还是等哪天……让陆弗之另外找人结婚吧?
裴寄不着边际地乱想,又受不了陆弗之跟别人结婚。
没再见的时候他压根不会想这些, 现在跟陆弗之重逢了这么久,再想起这种假设的事情, 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受不了。
也不知道他当年到底怎么能忍受得了和陆弗之分手的。
见他分神, 南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神,你不会被吓傻了吧?”南瓜说着往里头看了眼。
他跟裴寄的笔录都做完了,陆弗之还在做笔录。
裴寄来之前,那个男生还在狡辩, 说自己是裴寄的粉丝,不是故意想伤害裴寄的,只是喝了点酒又被裴寄嘲讽了, 有点上头了。
说来说去, 又变成怪裴寄耍大牌。
还好民警明辨是非,那烧烤店外面正好有监控拍到了全过程,听都没听他胡扯,只让他安分点。
“还好陆总给你挡了一下, 我听他那意思是想废了你的手,我靠真恶毒啊。”虽然是头部主播,但裴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南瓜心有余悸地说:“以后你还是戴口罩出门吧,不行,我们以后还是别去外面那种摊子吃东西了,太危险了。”
知道他是真被吓到了,裴寄难得没呛他,拍了拍他肩膀:“要不你去找你宝宝压压惊?这边有我在就够了。”
南瓜拒绝了裴寄的提议,坚决要留下来等结束了再走。
裴寄靠着他肩膀,“你确定?一会儿你要跟着我和陆总一起回家?嗯……大晚上确实挺需要光。”
南瓜靠了声,“你俩到底怎么回事?那算了我还是先走了吧,有事打我电话。”
裴寄笑着说:“车给你叫好了。”
南瓜走了没一会儿,陆弗之那边笔录也做完了。
男生属于寻衅滋事,再加上伤了人,会判刑。
陆弗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司机把车开了过来,裴寄坐上陆弗之车的时候,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就挤出一句:“你的手还能工作吗?”
“左手,不影响。”这点伤对陆弗之来说算不上什么。
裴寄点点头,又觉得没什么话说了。
本来是有的,但这时候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合适了。
他心底始终绕着陆弗之是因为他受伤这个弯,绕不出去,连人都拘谨了许多。
安静了一会儿,倒是陆弗之问:“想出来答案了吗?”
“什么?”裴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问。
陆弗之没什么情绪地复述:“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给你挡那一下。”
“您人美心善?体恤员工?还是……婚后义务?”裴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回答,也不知道陆弗之问这个干什么,又想听什么答案。
他说着见陆弗之看向自己,那双眼睛落在他身上,看得他也不知道在心虚个什么劲,只好扯着嘴角笑了下,“要不陆总您直接告诉我?”
陆弗之差点被裴寄这番猜测气笑了,冷笑了声,“你继续猜,我对员工没那么好。”
“是吗?看起来也是,助理哥,你大半夜还跑来当司机也蛮辛苦的。”裴寄说着说着把话扯到了正在开车的助理身上。
助理哪里敢说话,老板脸都快绿了。
他拿点加班费容易吗?
助理只好尴尬地笑笑。
裴寄也没继续让他为难,没什么坐相地歪歪扭扭靠在椅背上,“陆总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语文阅读理解就没拿到过几分。”
裴寄和陆弗之都是理科生,但陆弗之的文科学得好,裴寄却不行,就像他自己说的,语文的阅读理解就没拿到过什么分数。
那时候陆弗之为了提高他的阅读理解能力,硬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堆文章让他看。
看得裴寄半夜都在梦里和作者对峙,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写文。
“还以为你这么多年起码有点长进。”陆弗之接话接得自然,自然到裴寄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陆弗之又淡声,“没想到除了阅读理解,连反应能力都退化了。”
“陆总这是在骂我?”裴寄隐约觉得陆弗之指的是烧烤店的事情。
“看来还没退化到什么都听不懂的地步,下回有人拿把刀站在你身后是不是得把刀捅进去了才能发现。”陆弗之到的时候裴寄就在那发呆,根本什么都没察觉。
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裴寄眨了眨眼,“那还是能感觉到痛的……陆总不也是连缝针都没吭一声吗?要说钝感力,还是陆总比我强点,是这个词吧?”
裴寄那伤口小不痛很正常,但陆弗之那么大的伤口,缝针连脸色都没变一变。
陆弗之以前有这么能忍痛吗?
好像也有。
那时候搬东西陆弗之手上脚上都起了泡,泡破了他都没说过一句痛。
还是两人一起洗澡的时候裴寄发现了,骂了他一顿为什么不早说,又给他上药,又心疼地亲着他手心的伤。
现在再想想,说到底还是怪他。
要不是他,陆弗之哪里需要吃这种苦。
裴寄脸上的笑顿住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裴寄说:“陆总一会儿把我放便利店门口就行。”
“我母亲还没回去。”陆弗之的话让裴寄打了个激灵。
但看了眼路,他们走的确实是回他家的路没错。
裴寄问:“那我们现在?”
“她在你家楼下,她今天去医院复查,应该不是很想回家。”陆弗之确实是给余薇发了消息,余薇也回了,回的却是她会等他们回家。
陆弗之也没有劝余薇回家。
余薇每年都要去医院复查几次,每次复查结束,她都不太愿意回家。
毕竟她就是在那个家里摔断了腿,变成终身残疾的。
裴寄能猜出来陆弗之说的复查是什么,低低哦了声,也没打算多问。
他没问,陆弗之却主动说:“她的腿是摔断的。”
裴寄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但还是下意识接话:“还有好的可能吗?”
“没有。”陆弗之语气淡淡地问:“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摔断了腿吗?”
裴寄对这个真不感兴趣,在和陆弗之结婚之前,他也根本没见过余薇,和余薇没有任何交集。
但陆弗之特意提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问,陆弗之说:“她的腿是在我们分手那天摔断的。”
一直到了公寓楼下,裴寄都没回过神来。
陆弗之和他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要找他算账吗?
陆弗之那时候又是被他甩了,又是母亲摔断了腿……估计很难熬吧。
所以才会那么果断地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早知道换一天分手了,至少得换陆弗之最平安的一天。
余薇的车果然在裴寄家公寓楼下等着,因为时间太晚,余薇已经在车里睡着了。
陆弗之没吵醒她,过去和司机说了几句话之后,把余薇带来的东西让助理搬了下来,就让司机送余薇回家。
等陆弗之让助理把余薇带来的东西搬上楼,裴寄依然魂不守舍,都没在意陆弗之又跟着自己回了家。
“东西你自己整理。”陆弗之的声音把裴寄的魂喊回来了一点。
裴寄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才发现他跟陆弗之这会儿都已经站进他家里了,助理不知所踪。
但是他什么时候开的锁?他怎么没印象?
“你怎么又……”
“又怎么?”陆弗之神态自然地在门口换了双拖鞋,自然地好像这也是他家一样。
裴寄哑了一会儿,“陆总您这是半夜又找不到能做饭的地方了?”
“手受伤做不了饭。”陆弗之瞥了他一眼,蹲下来查看了一下余薇带来的那些吃的用的,基本都是高中那会儿陆弗之让家里阿姨做过的一些菜。
那时候他吃不惯食堂的饭菜,裴寄就翻墙跑去校外给他买。
学校的墙上有的地方有碎玻璃,裴寄的钝感力确实很差,就连被那么大的玻璃划伤了他都没察觉,白色的校服衬衫被血染了好大一块他都依然嬉嬉笑笑,又装不经意地观察他到底有没有吃自己买的饭。
校外的饭依然不合陆弗之口味,但陆弗之还是吃完了,回家之后就开始犯金贵的少爷病,把余薇急得差点给他休学,自责地骂自己不该为了让他接受社会化训练而送他去那么普通的学校。
幸亏那天陆庭没有回家,余薇也没来得及给陆庭报告他的情况。
陆弗之隐瞒了是外面小店惹的祸,把祸源栽赃在了学校食堂上,让家里的阿姨给自己做一份午餐带去学校。
只是后来他的饭量越来越大,带去学校的午餐份量也越来越大,连口味都变得奇怪起来-
陆弗之没去碰那些菜,他不在乎余薇送来了什么东西。
倒是裴寄也跟着他蹲下来看了一会儿,“我不会做饭。”
“不会就扔了。”陆弗之毫不在意地说。
裴寄意外地看了他两眼,“陆总不是来借厨房的那是来干什么的?”
“我告诉过我母亲,我们现在一起住在这里。”陆弗之找了沙发上的空地坐下,旁边还扔着裴寄出门前随手换下的睡裤,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又放了回去。
裴寄也猜到了,不然余薇不会跑到他家楼下。
但问题是,“她信了你住在这里?这么小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住得下两个人。”
“为什么不信?我连单人间都住过。”陆弗之提起往事来倒是淡然。
但听的人不淡然。
裴寄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两人曾经住过的那逼仄的小房子,也确实,那房子比现在这套公寓小多了,他和陆弗之都挤了那么久。
裴寄扯出一个笑,“那不是怕阿姨怀疑吗?要是哪天阿姨真想来看看我们家长什么样怎么办?”
哪里有什么我们家?
要真说起来,他跟陆弗之的家,早就在五年前散掉了。
“我也考虑到了这个。”陆弗之倒是难得赞同裴寄的话。
裴寄立马开始给他出主意,“其实陆总您可以随便找个地方,拿几件您的衣服再买几件不属于您的衣服,随便买点两个人用的东西……”
“不用那么麻烦,明天我会让助理把我的东西送过来,以免我母亲发现我们没有住在一起而起疑。”
陆弗之一句话,直接把裴寄后面的话堵死了。
裴寄刚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可乐,还好没灌进去,倒是把盖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他也被气泡味呛得咳了声,“陆总您不是开玩笑吧?我这边哪里住得下两个人?”
别说住不下,就算住得下,他和陆弗之有什么住在一起的必要吗?
陆弗之难道不是一大清早醒来看见他就想掐死他?
“以前那么小的房子怎么住的?”陆弗之瞥了裴寄一眼。
原本裴寄还想喝冰可乐,被陆弗之这么一看,他下意识把盖子盖了回去放回了冰箱。
裴寄笑了下,“那时候我们不是睡一张床吗?又没有沙发又没有电脑的,连衣服都塞一起,陆总您现在应该也过不了这样的生活吧?”
“现在也可以睡一张床。”陆弗之的回答让裴寄成功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裴寄咳了好几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总您别开玩笑,我俩怎么睡一张床?”
陆弗之淡淡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陆弗之看起来是真无所谓。
但裴寄哪能无所谓?他是个正常男人,还是个干涸了五年的正常男人。
光是被陆弗之碰一下,勾一下腿,他都能起生理反应,更别说陆弗之睡自己身边了。
哪个正常男人自己喜欢的人睡自己旁边,却能忍得住什么也不做?
他倒是不怕陆弗之会对自己做什么。
陆弗之起反应,那纯粹是因为他乱撩,陆弗之那是正常生理反应,要来真的,陆弗之估计连碰都不想碰他一下。
但他不一样。
陆弗之睡他边上,他怕自己半夜都能对陆弗之动手动脚。
那样多不好。
裴寄吸了口气,“陆总您就不怕我半夜对您做点什么?”
“你想做什么?”陆弗之淡然地问。
裴寄开始笑得不着调了,“我能做什么陆总您不是清楚吗?以前我俩睡一起,您不是知道我闲不住,老对您上下其手?”
其实不是,裴寄嘴上说得多,睡觉却还是规矩的。
但架不住只要躺下,陆弗之就会亲他,两人年轻气盛,亲着亲着就容易亲出事情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陆弗之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生气,不过说的话,没好到哪里去。
裴寄愣了下,心说那还不是你一直在提以前。
裴寄没说话,陆弗之却起身走到他身前,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以前的事情,只要裴寄愿意,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裴寄费劲地挤出个笑:“当然是。”
以前和现在当然不一样。
陆弗之分得那么清楚,分不清楚的人是他。
到现在都活在过去的美梦里不愿意醒来。
陆弗之说要住在这儿,裴寄本来以为他也就是说说而已,顶多把衣服拿过来充充数,但等陆弗之真进了他卧室,裴寄才开始怀疑陆弗之那话不会是真的吧?
但陆弗之今天才给他挡了那一下,要真把人赶出去,倒显得他没良心了。
裴寄卧室也小,就那么一台电脑一张床,裴寄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能住人就好。
这会儿陆弗之站在他卧室里,把他这卧室衬得更小了。
不过更小也没那时候他和陆弗之住的地方小。
见陆弗之去拉自己的衣柜门,裴寄眼皮跳了跳,“陆总这是?”
“找身衣服,洗澡。”
陆弗之还真把这当他家了。
裴寄吐了口气,“我的衣服陆总应该穿不上吧?”
“又不是没穿过。”
裴寄一下子就听出来,陆弗之指的是以前他俩住一起的时候,早上起床起得匆忙的话,两人确实拿错过衣服。
他俩身高差不了太多,但体型还是有点差别的。
裴寄天生骨架小,他的衣服在陆弗之身上很容易变成紧身衣。
嘴上说什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结果又在提。
陆弗之什么时候变这么双标了?
裴寄是个很容易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陆弗之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递杆子,哪怕知道前面可能是什么大坑,裴寄还是忍不住接住了,“那时候我跟陆总又不分彼此,现在能一样吗陆总……陆总您肌肉还挺发达。”
裴寄话都没说完,陆弗之就当着他的面把衣服脱了,身上就剩了件老头背心。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裴寄就发现了,陆弗之这身材和以前没太大区别。
那时候陆弗之是搬东西搬出来的,裴寄也有肌肉,不过这几年不干活,早就没了。
但现在陆弗之这不会是练的吧?
但比起肌肉,还是陆弗之手臂上的伤更吸引人点。
“现在我们不是结婚了?”陆弗之这会儿又开始接话了。
裴寄摸不透他什么心情,故意笑着道:“那不是协议结婚吗?陆总上回不还提醒我,得记着这点……不能乱搞事,一会儿又越界了。”
陆弗之应该还记得这茬,从柜子里拿了件裴寄的老头衫和睡裤,看都没再看裴寄一眼,就进了浴室。
裴寄松了口气,又提醒他,“医生说了你的伤不能碰水。”
陆弗之没声音。
裴寄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像个想偷看别人洗澡的变态。
陆弗之是个成年人了,对这种事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可陆弗之的伤是因为他……
“裴寄。”裴寄还没想出个办法来,就听见陆弗之的声音混着水声传了出来。
裴寄怀疑陆弗之想测试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外面当变态,毕竟这事儿他以前也确实干过,那时候他跟陆弗之还没睡一起呢,还只是高中,单纯出去玩。
没有一个人不会对自己对象的身体不感兴趣,裴寄也一样。
那时候他俩还挺纯情,亲亲抱抱没少过,但也只是限制在这个范围内,就是陆弗之每次亲他都喜欢摸他,摸多了裴寄就容易起反应,又什么也干不了。
现在也没差。
裴寄还以为过了几年自己好歹能对陆弗之有点抵抗力了,事实证明时间根本改变不了一切。
他往外边挪了挪,又笑着问:“陆总什么吩咐?”
“进来。”陆弗之说。
裴寄愣了下,“陆总,这不太好吧?男男授受不亲。”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陆弗之没再说话,就是隔了小半分钟,陆弗之还穿着背心和长裤拉开了浴室的门,盯着裴寄说:“进来,医生不是让你帮我洗澡?”
“我倒是挺想,就是陆总您就不怕被我看光了?”那不是医生误会了他俩的关系?
其实也算不上误会,不过他俩是协议结婚而已。
陆弗之扫了他一眼,“你可以闭着眼睛。”
“那不至于吧?我又不是没看过,虽然隔了这么久我可能都忘了。”裴寄说着说着就不着调起来,“陆总您要是不介意我也不会介意,不过闭着眼睛真不好操作,万一我摸到什么不该摸的地方怎么办?”
“那就把手剁了,别忘了我是因为你受的伤。”
这话跟金牌一样,瞬间给裴寄压死了。
裴寄也没敢再贫嘴,进了浴室感觉里面的温度高得吓人。
陆弗之的手臂也确实不方便洗澡,起码上半身是不方便。
但裴寄也没这么正经地给陆弗之洗过澡,见陆弗之穿着西装裤背对着自己坐在小板凳上,他扯着陆弗之背心问:“陆总,能脱吗?”
陆弗之看都没看他,光嗯了声。
但裴寄脱他衣服脱了一半,陆弗之又不乐意了,动了下,“我自己来。”
裴寄笑着说好,面上倒是挺祥和,但裴寄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的脸,怎么就那么红?
他太久没碰过陆弗之的身体了,光是毛巾给陆弗之擦背,他都觉得煎熬,再加上浴室温度高,更是闷得难受。
本来觉得这可能是个好差事,但真干起来,还是非常考验裴寄的意志力。
陆弗之的后背上跟他手臂上一样,也有不少大大小小已经愈合的伤。
裴寄看得愣神,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也不知道陆弗之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伤的,难不成他去国外迎接迟来的叛逆期了?
裴寄发誓自己规矩得很,就摸了那么一下,陆弗之原本弓着的背突然直了起来。
“够了。”陆弗之这声音哑得裴寄都听出了端倪,坐姿也变得不正常,西装裤被打湿了很容易看出形状。
裴寄瞄了一眼,也顾不上那些伤了,又故意用指甲刮了下陆弗之的后背,“陆总,您还好吧?需要我出去给您让个独立空间吗?”
陆弗之还真的说:“出去。”
第28章
裴寄没觉得陆弗之真会做什么, 更何况陆弗之现在手还伤着,但在浴室门关上的时候,裴寄的嘴还是没能闲住, 在外面喊了声,“陆总需要帮忙可以喊我。”
陆弗之没出声。
裴寄去客厅的沙发上窝着喝完了一瓶冰可乐, 又给南瓜发了消息问他现在应该挺空的吧。
南瓜扣了个问号,[哥你怎么了,你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晚也受到惊吓需要我安慰了吗?]
[下周的跨区活动我想好玩什么了, 就前段时间新出的那款恐游如何?]裴寄所说的跨区活动指的是平台全部的主播跨区联动, 也就是像他们这种目的地游戏区的和其他游戏或者颜值区的主播一起玩。
裴寄每次都和南瓜组队,再去找其他区的主播。
这回活动时间刚公布, 单机游戏区的明天就已经联系了裴寄,想这回跟他们组队, 玩的内容就由裴寄来定。
南瓜大惊失色:[你一定要在这样的晚上提这么恐怖的事情吗?你就不怕把明天那小孩儿吓崩了?]
裴寄:[别把锅甩小孩身上]
裴寄思考了一会儿, 看了眼卧室, 见没什么动静,才又接着问南瓜:[百事通,问你个事,你知道陆总在国外干什么去了吗?]
[有事百事通没事八卦精, 我看透你了寄了!]南瓜还真知道点什么,[我听说老陆总刚生病那年陆总就要回国了,但硬是被扣押下来, 说是老陆总怕他回国就把自己踹了,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精彩啊,小子还能踹老子,老子还怕独生子抢家产]
裴寄拍了拍南瓜的头像:[少看八卦头条,戒掉豪门狗血小说]
看来南瓜也不知道陆弗之在国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弗之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到底哪里来的?陆弗之回国那么久, 也没什么风声传出来说他去国外上了什么什么学校,跟人打架斗殴什么的,一般来说,要真干过这些事,早就被拿来当诋毁他的工具了。
南瓜愤怒地给裴寄发了几个火龙表情包,也没敢多问裴寄怎么跟陆弗之结婚了,问陆弗之的事情还要问到他头上。
不过裴寄秉持着用完就扔的原则,压根没再回他。
裴寄也不是故意不回,只是一直在思考陆弗之身上那些伤的来源。
那也不像是一次性能造成的伤,肯定不止一次,不然不至于那么混乱。
他想得出神,也没注意到陆弗之出来拿了水,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喝完水,又回了卧室。
等裴寄回自己卧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床被占了。
陆弗之说住一起还真是住一起。
也幸亏裴寄当初没把房东的双人床给换了,陆弗之躺上面,就占了一半的地方。
这人好歹还有点良心,给他留了一半。
裴寄都多久没跟陆弗之睡一起过了?
五年多了。
也不知道陆弗之是完全对他放心,还是完全对他没有感情,才能这么泰然自若地往他床上躺。
估计还是后者居多。
陆弗之看起来是睡着了,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裴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往前走。
片刻,他还是往后退,退出了卧室。
他心里有鬼,做不到那么安然地跟陆弗之躺一张床上,大不了明天陆弗之去上班了,他再补觉。
他不信陆弗之能一直住他这儿。
出去之前,裴寄还是很贴心地关上了卧室的灯和门。
黑暗里,陆弗之睁开眼,看着被关上的卧室门,看了许久,又无声笑了下,闭上了眼。
和裴寄想得一样,第二天早上他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陆弗之人已经不见了。
裴寄睡眠其实一向不太好,经常性做一整晚的噩梦,更别说睡这种完全无法容纳成年男人的沙发,睡一晚上能腰酸背痛一个星期。
但特奇怪,昨晚居然睡得还不错,就连陆弗之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没察觉。
裴寄打着哈欠躺回自己床上,半晌,又动了动,把脸埋在了陆弗之睡过的那一半枕头上-
裴寄遇到癫狂粉的视频不知道被哪个好心人传到了网上,裴寄那张脸和直播间里一如既往的穿搭太好认了。
裴寄一开播,弹幕全是在讨论这件事的,全都在问裴寄有没有受伤,礼物也满天飞。
这种事最容易引起粉丝心疼了。
裴寄谢了礼物,笑着道:“没事,你们不是都看视频了?没看见有人给我挡了吗?”
看是看见了,但视频拍得模糊,也没拍清陆弗之的脸,大家的重点都在裴寄身上。
裴寄这么一说,才有人问:【你老实回答给你挡的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看起来关系就不一般,我男朋友说就算他坐在南瓜的位置都没那么快的反应】
【补药啊我不允许我老公有人了!】
【寄哥哥今天怎么不开摄像头QAQ】
裴寄自己都没看过那个视频,被大家一说,他点开视频看了会儿。
录视频的人是从陆弗之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录的,短短几秒的视频,陆弗之可能根本就没有思考过把那人推开的可能性,而是直接挡在了裴寄身后。
昨晚事情发生的时候裴寄没这么直观的感受,但再看一遍案发经过,裴寄心头猛跳。
陆弗之明明能把人推开,就非得选择挡在他身后。
为什么?
陆弗之疯了?
还是陆弗之真的还在乎他?
大一时候裴寄跟几个同学打球,陆弗之就拿着书坐在一旁等他,裴寄打累了下场,那几个同学还问他,你朋友来不来?
裴寄笑着说:“他不是我朋友。”
陆弗之找他的次数很多,两人又都长得好看,陆弗之还是隔壁学校出了名的院草,两人周边的同学都知道他俩关系好,但裴寄也从来没直截了当地说过他俩到底什么关系,绝大多数人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低,裴寄自己倒无所谓,但陆弗之不行。
他不想让陆弗之被别人在背地里贬低。
只是有人说他们是朋友的时候,裴寄还是会第一时间否认。
那名同学道:“明白,哥哥!好哥哥!”
裴寄笑着坐到陆弗之身边,看一眼陆弗之看的原文书就头昏脑涨,脑袋搁在陆弗之肩膀上喊他,“哥哥,今晚吃什么?”
裴寄满脑子都是辣菜,一会儿在那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湘菜馆,一会儿又说想吃火锅,也没注意到有人把球打到了他们这边来。
还是陆弗之突然站起身,整个人挡在了他身前抱住了他,裴寄才回过神来,愣愣地回抱住陆弗之的腰,“这还是在操场上呢哥哥。”
篮球没砸到陆弗之身上,落到了陆弗之脚边,打球的男生连忙跑过来道歉,问是不是吓到了他们。
裴寄从陆弗之怀里探出去个脑袋,“你是不是恨我刚拦你球啊?”
男生笑着摆手说下回请他喝饮料,又古怪地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嘀嘀咕咕说两个大男人抱这么紧干什么。
裴寄听力好,啧了声,“你上回不还扒你舍友裤子?”
男生靠了声,骂骂咧咧笑着走了。
抱的时间确实有点久了,裴寄拍了拍陆弗之的腰:“够了哥哥,放开我,不然今晚出去开房?”
陆弗之没说话,但还是放开了他。
裴寄这才有机会数落陆弗之,“你刚看到球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来得及躲开的,干什么这么突然扑我身上?一会儿你被砸了怎么办?”
“你被砸了怎么办?”陆弗之说:“我会心疼。”
被陆弗之这么一说,裴寄哑了一会儿,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又一头扎在陆弗之心口,“你受伤了我也会心疼啊。”-
想起陆弗之手臂上的伤口,裴寄揉了揉脸,让自己不要再去多想。
陆弗之问的那个问题,他都没敢继续细想。
而第二种可能他更不敢多想。
想多了这种陆弗之还在乎自己的可能性,他就会当真。
等裴寄回过神来,弹幕都在问他要把那个视频看多少次。
“还不允许看看我朋友英雄救美的画面了?”也幸亏那人没拍到陆弗之的脸,不然现在估计网上都是他俩的节奏贴了。
【只是朋友吗?我不信,朋友应该是南瓜那样痴呆了】
“小心南瓜告你们造谣。”裴寄又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语气,刚说完,就看见P老板进了直播间,他随口了一句P老板,又接着澄清自己和陆弗之的关系,“真的是朋友,我像是谈了恋爱会瞒着你们的人吗?人是直男,没听过为兄弟两肋插刀那句话?”
【我不信!!要真是朋友,你现在肯定笑嘻嘻地说哥哥肯定是关心你爱护你才这么做的~你怎么会费尽心思去解释!】
不得不说裴寄的粉丝还真的是特别了解他,裴寄想了想要是那人换成南瓜,他肯定会这么说,不过他也没词穷,笑着接话:“其实是我单方面暗恋他,没看我看视频都看了十几遍吗?这视频我得存下来当以后的催眠曲,你们也知道,人在暗恋的人面前,哪儿敢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也知道你平时说话乱七八糟的?】
【好了我信了只是朋友了,老公还是我们的老公,老公摄像头老公摄像头!】
【P老板:直男?】
“今天就不开摄像头了,骗你们的其实我脸受伤了破相了。”其实裴寄只是懒得洗头,昨晚陆弗之在他连澡都没洗,又补觉补到现在,头发跟鬼一样,虽然他怎么样都好看,但作为游戏区的颜值担当,裴寄还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
他说着又回P老板,“对,直男。”
【P老板:那你继续暗恋】
P老板平时也不开玩笑,裴寄估摸着他把自己的话当真了,他还没说什么,直播间那些粉丝就开始给P老板解释裴寄这话不能信。
不过P老板没再说话,但也没退出直播间,就只是一直挂着。
裴寄也没放在心上。
昨晚虽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但裴寄睡得好,今天状态还不错,就多播了一会儿,等下播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陆弗之是不是得回来了?
不过显然他想多了,虽然已经到深夜,陆弗之依然没回来,也没给他发过消息,更别说昨天提过的什么把东西搬过来的事情。
连个影都没见着。
裴寄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才看见CHH在几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伤到哪儿。
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视频都传出去了,CHH会知道也不意外,裴寄回了句没什么事。
CHH问:“那个人是陆总吧?”
没见过陆弗之的人可能认不出来,但作为和陆弗之一起吃过饭,又知道他和裴寄有点关系的CHH,看见那个视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陆弗之了。
裴寄也不意外CHH会认出来,CHH是他朋友,他也没有故意瞒着对方,大大方方承认了。
那头CHH见他承认了,原本悬着的心终于又被吊了起来。
他其实挺想问问裴寄和对方到底是什么关系,又觉得那样做不太理智,最后还是裴寄见他那边一直正在输入中,没忍住问他:“怎么了C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下周得去比赛了吧?赛前紧张需要我给你们做心理疏导?”
CHH故作轻松地接话:“行,你来给我们队做心理疏导,我让经理给你付工资。”他想了想,还是看向旁边那桌。
陆弗之就坐在那里。
今天是圈内一个退役选手领证,对方请了不少圈内人吃饭,还有一些合作过的赞助商之类,一顿饭从晚上吃到现在半夜了都还没结束。
CHH到了现场才知道陆弗之也在,不过陆弗之来得晚,他们之前虽然一起吃过饭,但除此之外也没再有过交集了,CHH也就没去和陆弗之打招呼。
听其他队的人说,请陆弗之是因为陆弗之接手了那名退役选手之前所在的职业战队。
陆弗之跟一群大腹便便的赞助商老板坐在一起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CHH还是把遇到陆弗之的事情当寻常事一样说给裴寄听了。
裴寄听完,心想难怪陆弗之一直没回来。
见裴寄没什么反应,CHH说:“他受伤了吧?那边那群人估计想劝他喝酒。”
他们这群职业选手因为下周有比赛,全被勒令不准碰一滴酒,喝酒的大头就落在了陆弗之他们那桌子人身上,那群人都习惯应酬了,这种时候不可能不劝酒。
不过据CHH观察,陆弗之一直没碰过酒,哪怕被劝了,他也没碰过。
裴寄笑着问:“那我过来替他挡酒?”
想想也不太可能,陆弗之连行程都不告诉他,他还跑去给人挡酒,以什么身份过去?
陆弗之结婚的消息是传出去了,但别人又不知道他跟谁结了婚,陆弗之是为了应付家里,又不是为了把他带出去给别人看。
也不是……陆弗之是压根不可能把他带出去给别人看。
CHH也知道裴寄这话是在开玩笑,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裴寄早就说过自己没有喜欢的人。
裴寄抓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切到了和陆弗之的聊天界面。
又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那么突兀地跑去叮嘱陆弗之别喝酒。
昨晚陆弗之在的时候,尽管发生了那么多事,裴寄还是睡得很好,今晚陆弗之不在了,公寓又恢复了平时的安静,裴寄反而睡不着了。
他没什么事做,反反复复点进陆弗之的朋友圈。
他跟陆弗之的微信还是领证那天加的。
上学时候,他俩还只用企鹅那种古早的社交app,原来的账号还在,裴寄一直登着,但已经没几个好友用了,离开学校之后,也没收到过几条消息。
陆弗之的微信头像是一只鸟,黄墩墩胖嘟嘟的,裴寄也不认识那是什么品种,只觉得怪可爱的,和陆弗之谈恋爱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他居然喜欢鸟这种生物。
陆弗之的朋友圈干净得一塌糊涂,干净到裴寄怀疑他是不是屏蔽了自己的地步。
没什么可看的,裴寄又去搜受了外伤喝酒导致发炎的几率是多少,吃了消炎药喝酒死亡的概率是多少,等搜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陆弗之一个成年人,哪里轮得到他来操心这些。
上回聚餐陆弗之都能没喝酒,这回估计也能。
“陆总一直干坐着不无聊么?”一位中年男人拿着白酒试图递给陆弗之。
这人是退役选手代言过的品牌商老板,一晚上已经把这桌上的人劝了几圈,把人都给喝趴了,自己还清醒着,酒量倒是好,从肚子就能看出来,平时没少喝。
他也自认是桌上酒量最好的,最游刃有余的,劝酒是他的强项,就是在陆弗之这屡次碰壁。
陆弗之坐在那也不和他们交流,虽然接管了陆氏,但毕竟还是年轻,怎么也得给他们这些年纪大的一点面子吧?
陆弗之还真不给他面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无聊。”
中年男人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笑了笑说:“第一次见面,以后还有的合作,陆总,我俩碰一个?”
“不方便。”陆弗之和人交流都这副样子,中年男人刚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跟别人说话也是这样,但就是气人。
陆弗之回国之后,陆庭生病的事才传出来,他们也才听说陆弗之在国外的几年,其实一直在接管陆家的生意,陆庭一开始还不想让他回来,怕他直接接管了公司。
但架不住陆弗之年轻,而陆庭生了大病,也活不了多久,再怎么不想让陆弗之回家,陆弗之一旦手里有了实权,陆庭就管不住他了。
被这么直截了当地又一次拒绝,中年男人面上也挂不住,见陆弗之在手机上看文件,他趁着陆弗之不注意,往陆弗之手边的水里倒了酒。
倒完,中年男人当什么事也没做过,又拉了张椅子在陆弗之身边坐下,“陆总,我最近听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他们都在传你结婚了,真的假的啊?”
这事在圈子里传开了,但谁也没有石锤,陆庭现在在医院躺着,而陆弗之的母亲又走不了路连门都不出,就算他们想八卦,也没地方八卦。
陆弗之眼皮动了动,碰巧CHH从他身边经过。
CHH他们那群年轻人坐不住了,有领导在,他们不能玩得太嗨,又不能喝酒,只能组了一圈手游训练赛,玩得脖子都疼了,才有人提议换个地方。
CHH也听见了这话,脚步顿了顿。
陆弗之没有遮掩地说:“是真的。”
中年男人来了兴趣,“谁啊?哪家的姑娘?之前我听说你不满意你父亲给你安排的婚事。”
“是男人。”陆弗之答得干脆,也没什么不适,倒是中年男人面色多变。
要知道虽然如今同性婚姻合法,但像陆弗之这种身家,不可能找同性结婚。
同性结婚,孩子怎么办?后代怎么办?家产怎么办?
就连他那点家产,他都不舍得给别人。
CHH原本没想多嘴,但听见这话,心底松了口气,不免问:“陆总您结婚了?”
陆弗之淡淡看了他一眼,拿起水杯,嗯了声。
“恭喜您陆总,新婚快乐。”
CHH队里其他人也挤过来,一口一个新婚快乐,要不是不能喝酒,也知道陆弗之不喝酒,他们这会儿都来敬酒了。
陆弗之淡笑了下,一一收下,又说:“算不上新婚,几个月了。”
CHH队里几个人话多,年纪小胆子也大,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中单问:“打游戏吗?我可以带他打游戏啊。”
“就你那技术,带人反向上分?”射手捂住中单嘴,问出了自己最想八卦的问题:“能让陆总喜欢的人,是不是很帅?肯定人也很好,什么时候带他来看我们比赛呗?”
他们说着说着,直接把劝酒的中年男人给挤一边去了。
对方面色不好看,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黑着脸让了位置。
“你让人给哪个队加油?”CHH是这群人里最稳重的,怕陆弗之介意,连忙替几个小孩道歉:“陆总,他们就是太八卦了,您别介意。”
陆弗之摇了摇头,喝了水,才看着CHH意味深长地说:“不介意,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有机会会介绍你们认识。”
不过水喝下去没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对酒精敏感,酒量不行,尤其是白酒,哪怕是渗了水的酒,他喝一口就能起反应,但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陆弗之忍着头晕,低声说:“机会来得还挺快。”
CHH没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尤其是看自己那一眼,让他想起那天聚餐时候,陆弗之在走廊里看他的那一眼。
不过CHH也不敢多想,毕竟他和陆弗之没什么交集,陆总只是当了他们对手的老板,又不是跟他们有仇。
陆弗之没再说话,他翻出通讯录,拨了个电话。
CHH家射手看见了,还在那儿不知死活地问:“陆总这是给对象打电话么?”
CHH猛地屏住了呼吸,他刚刚隐约看见陆弗之打的那个电话备注是“裴寄”两个字。
陆弗之电话还没打通,先应了一声,“是。”
第29章
陆弗之电话跳出来的时候裴寄还在看外卖。
大半夜只剩下烧烤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冰箱里倒是有余薇拿过来的菜,但裴寄担心自己把厨房炸了。
陆弗之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担心陆弗之觉得自己一直守着手机等他电话,裴寄还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接, 想好的刚睡着被吵醒的台词都没用上,那头陆弗之就直奔主题:“来接我。”
裴寄愣了下, “陆总您……”
“听话。”陆弗之语气比之前都温柔,两个字就把裴寄说得脑袋发晕,也顾不上思考也顾不上思考陆弗之不是有司机么, 还要让他一个没车的人去接这种问题, 晕乎乎听陆弗之报了个酒楼名字,又听见陆弗之向他解释:“我喝多了。”
陆弗之还真喝酒了?
裴寄脑子里瞬间蹦出来喝酒不能吃药的那些科普, 还真开始担心陆弗之会不会倒在那里,靠了声, 瞬间把陆弗之那句“听话”忘得一干二净, 一边打车一边说:“你先撑一会, 不行还是先打个120吧?陆弗之你一个成年人不知道受伤了不能喝酒吗?”
“知道。”陆弗之今天格外好说话,估摸着是因为他酒量不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听起来像已经醉了。
裴寄瞬间没了脾气, 倒是想起来他俩还在一起的时候陆弗之就不喝酒,陆弗之的官方说法是讨厌酒味,裴寄也就跟着没碰过酒, 他不做陆弗之讨厌的事情。
但分手之后, 裴寄身边也没人讨厌酒了,裴寄就学会了喝酒,毕竟酒精能麻痹很多东西。
陆弗之没主动挂电话,裴寄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起反应了, 上车之前还特意喊了他一声,陆弗之应声说:“在。”
人还醒着就行。
裴寄没敢挂电话,去酒楼的路上还在思考要不要打个120过去,但陆弗之还没晕,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也幸亏陆弗之吃饭的地方离他家算不上太远,下了车裴寄就直奔陆弗之在的包厢,一边狂奔一边跟陆弗之说话,确认陆弗之还醒着。
他每隔半分钟喊一次陆弗之的名字,陆弗之还真应了,一直应到裴寄找到陆弗之的包厢。
刚一群职业选手出去转移阵地,包厢门也没关上,裴寄没顾得上敲门,冲进去的时候,和围在陆弗之身边的CHH他们面面相觑。
CHH队里的射手还在那眼冒羡慕地小声跟自家中单讨论,“我也想谈恋爱啊,谁会跟我谈恋爱?我可以带她上分。”
CHH心里慌得很,但还是接了射手的话,“先考虑下周的比赛吧。”
他说完发现陆弗之挂了电话,看向了门口,也就顺着陆弗之的视线看了过去。
裴寄衣服都没换,穿的还是破烂的背心和短裤,不过不影响颜值。
见陆弗之身边这么多人,裴寄才想起来,CHH才跟他说过,他俩在一起吃饭……陆弗之的电话太突然,他一紧张就忘了这茬。
早知道让CHH看着点就行了……
他狂奔过来,多少有些狼狈。
但好在陆弗之看起来除了脸红了点,也不像是出现其他问题的样子,还好端端坐在那儿。
裴寄没和CHH他们说过自己和陆弗之的真实关系,见CHH他们一个队的人都朝自己看过来,难得尴尬地笑了下,“挺巧。”
“寄了哥你怎么来了?”射手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了捅CHH的后背,蹦跶到裴寄身边,“寄了哥你也来吃饭?不对啊我们都要散场了。”
他说话说了一半,被CHH拉着领口扯了回去。
裴寄扯着嘴角,“我来……”
“他来接我。”裴寄都没给自己想好理由,陆弗之就接了他的话。
射手脸上的笑凝固了,下意识回头去看CHH,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他们刚可都听见陆弗之说的是让对象来接。
CHH苦笑了下,压住了射手的肩膀,免得射手一会儿乱说什么,他跟裴寄就真的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裴寄不知道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陆弗之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走到陆弗之身边,笑着承认:“对,我来接陆总,陆总司机今天罢工了,我勉强当一回马路杀手。”
“你开车来的?”CHH顺着他的话问。
裴寄笑了下:“那也得我买了车才行。”他话说了一半,笑意顿住了。
陆弗之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包厢里空调温度太低,陆弗之的手是冰的,就这么抓住裴寄的手之后,也没了别的动作。
没再继续和CHH闲聊,裴寄动了动手指,见陆弗之眼神迷离仰着头看着自己,他四指反扣住陆弗之的手,一只手搭在陆弗之肩膀上,弯着腰低声问:“陆总您还好吧?”
陆弗之没说话,摇了摇头,双手扣在了裴寄两侧的腰上。
裴寄微微一愣,陆弗之就借着裴寄的力道站了起来。
他确实是喝醉了,光靠自己也站不稳,只能一侧身体靠在裴寄身上,一只手搂着裴寄的腰来保持平衡。
裴寄僵硬了一会儿,也就由着他去了。
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就是不知道明天陆弗之醒酒了还记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他们这动作算不上太亲密,但也证实了,陆弗之刚才那通电话确实是给裴寄打的,陆弗之看起来对裴寄很依赖。
而裴寄也确实不排斥陆弗之的依赖。
CHH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见陆弗之看起来并不舒服,裴寄没敢再在这里多停留,和CHH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半拖着人往外走,边走边问:“陆弗之你还清醒吗?还记得我是谁吗?别睡着啊陆弗之,睡着了一会儿醒不过来了。”
等人走远了都能听见裴寄的声音。
留在包厢里的CHH和自家队友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射手才小心翼翼地问:“C哥这什么情况啊?陆总不是说给他对象打电话吗?怎么来的人是寄了哥啊?”
射手确实还是一头蒙的状态。
中单也跟着点头,没注意到刚劝酒的中年男人也凑了过来,还好心地解释:“不是很明了吗?陆总这结婚对象长得挺帅啊,还挺眼熟,不过陆总这酒量不行啊……就喝了那么点……”
“您往他水里倒酒了吧?”CHH没回答自家队友的话,反而问中年男人。
这种事,这中年男人也不是干过一回了,他在圈子里风评一直不怎么好,喜欢劝酒,灌别人酒。
中年男人诶了声,没来得及替自己辩解,CHH就说:“陆总手臂昨天受的伤,肯定还吃过消炎药,出了事,您得负责,这边都有监控。”
CHH话也就说到这,多的事情他也管不着,更别说这人是投资商,他也不好多说。
他们出去的时候,裴寄已经跟陆弗之上了车。
上车之前,陆弗之一直保持着安静,时不时闭上眼睛,眉头紧锁着,死死搂着裴寄的腰没放手。
裴寄故作镇静地笑着调侃:“陆总您这是喝了多少?”
陆弗之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但裴寄真没从他身上闻到多少酒味,刚也没看见陆弗之坐的地方有酒杯。
上车的时候,裴寄让陆弗之先进去,但陆弗之搂着他的腰,陆弗之一坐进去,裴寄就被他搂着一并带了进去,直接倒在了陆弗之怀里,手也撑在了陆弗之大腿上。
似乎还碰到了某个蛰伏的地方。
这是真喝醉了。
裴寄不合时宜地想。
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陆弗之怀里挖出来,裴寄热得出了一身汗,又低头看了看陆弗之依然死死锁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猛地吁出一口气。
反正陆弗之喝醉了,这事也是陆弗之主动的,跟他没关系,他是被迫的那一方,腰上都要被陆弗之这么大力道掐出痕迹来了……指不定陆弗之酒醒了,就忘了,就算没忘,他也占理,不是他主动逾越的。
裴寄屏着气和陆弗之挨在一起坐着,忍不住手指按了按陆弗之的指骨。
太久没这样亲密了,就这点接触,都让裴寄紧张。
陆弗之闭着的眼皮动了动,裴寄没敢再乱按,隔了一会儿,见陆弗之没什么动静了,他又按了按陆弗之的指骨,陆弗之眼皮又动了。
还有反应,没晕过去就成。
前排的司机见怪不怪这样的场面,很镇定地问:“去哪儿?”
“庆安小区4幢。”陆弗之这时候倒是有了反应。
“有点远啊。”司机开了个导航,过了个红绿灯,才听见车上另一个乘客说:“不去那儿。”
裴寄声音有点哑,勉强扯了个笑,纠正道:“去附近的医院就行。”
司机看了他一眼,裴寄又重复:“去附近的医院。”
他这话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还有点哑。
没办法。
因为……陆弗之报的那个地址,是以前他跟陆弗之住的地方。
裴寄记得太清楚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地址。
但陆弗之居然……居然都记得。
看来陆弗之是真醉了。
听说人喝醉了,会无意识想起挺多自己都忘了的事情。
裴寄没敢瞎想,因为陆弗之报完地址就没再说话,估计就是醉了之后,记忆不知道回到了什么时候,大概明天陆弗之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今天说过什么。
裴寄是真不敢呼吸了,也不敢看陆弗之,他想看窗外,又担心陆弗之喝的酒跟体内的药起反应,还是时不时看他两眼,心底却乱得可怕。
一直到了医院,裴寄都没再吭声,一路费劲地把陆弗之搀扶着进急诊,跟医生说明了情况,做完检查留院观察之后,裴寄才松懈下来。
陆弗之暂时还没起什么反应,只是喝了酒醉晕过去了,他睡得倒是香,裴寄坐在病床边,却真的是毫无困意。
满脑子都是陆弗之说的那句“庆安小区4幢”。
陆弗之怎么也记得那么清楚?跟他一样没忘吗?
人一旦安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裴寄觉得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还没来得及打开游戏,就收到了CHH的消息。
CHH问他,陆总怎么样了。
裴寄终于找到事情分散注意力,回得很快,[目前没什么问题,他喝了多少?]
CHH说:[不多,应该就是水里渗了点酒]
CHH把中年男人做的事给裴寄说了。
裴寄低低靠了声,[有病吧这人?那里有监控吧?真出了事他得赔命]
裴寄说这话不是说大话,要是陆弗之真因此丢了命,或者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不管如何,他都得让那人付出代价。
CHH看起来也很同意他的观点,[有的,这酒楼应该是陆氏旗下的,你放心好了,不过,你知道你来之前陆总说了什么吗?]
是陆氏旗下的,就不担心拿不到监控了,裴寄放下了一条心,又问:[说了什么?]
[他跟我们说他结婚了,然后说,他给他对象打电话,让他对象来接他。]CHH都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心情打这段话的。
完全没料到陆弗之给自己打电话之前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裴寄愣了一会儿,估摸着陆弗之那会儿就喝多了,不然不会突然对别人公开他俩的关系,毕竟对外公开了,到时候离婚了也不好解释。
但陆弗之都说了,裴寄也不好再瞒着,再者,CHH是他朋友,他也没必要再故意找什么借口糊弄。
裴寄回了个害羞的表情包,说:[不是故意瞒着你们,主要是我俩是偷摸领证,陆总身份特殊,不太方便官宣]
他这话一出,CHH彻底笑不出来了,但他没在裴寄面前表现,只说:[难怪那天聚餐,我看你俩就有点不对劲]
也难怪那天走廊,他跟队友说那些话的时候,陆弗之还看了他几眼,也难怪刚才在包厢,陆弗之会看着他说那些话。
原来是在向他宣誓主权。
不对劲肯定是有的,不过也不是CHH想的那种不对劲。
裴寄也没法跟CHH说明真相,只能跟CHH道了个歉,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瞒着。
见CHH没责备自己的意思,裴寄又说了几句祝他们下周的比赛加油的话。
CHH说:[下周的比赛我不上场]
他本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裴寄提这事,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告白,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裴寄都结婚了,他再说那样的话,肯定连朋友都当不成。
他心里也算不上多失落,只是觉得其实自己有那么多机会,却非得等到现在,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之前没那个胆量。
裴寄扣了个问号过去。
CHH说:[我要退役了,下周估计就官宣了]
职业选手的花期就那么几年,CHH打了那么久的比赛,职业病很严重,裴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裴寄没往伤感的地方说,换了个角度安慰CHH:[不打职业了来当专业主播?开个摄像头,指不定我俩能争个游戏区颜值第一第二]
CHH也跟他开玩笑:[行啊,那我是不是得喊你一声师父了,寄了哥?]
[那我让南瓜当你二师弟。]
这么伤感的话题,被裴寄三言两语地揭了过去,CHH也松了口气。
像他们这种职业选手,最怕的就是退役的时候看见别人说可惜,也没什么可惜的,最好的年纪都献给了职业生涯,已经足够了。
两人又稍微扯了一会儿关于下周比赛谁上,能不能打赢的话题,见陆弗之眼皮动了动,裴寄立马放下手机,手都快按到铃上了,陆弗之又没了什么动静。
裴寄没敢再分心。
左右这会儿陆弗之也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裴寄没了看手机的心思,干脆直勾勾盯着陆弗之的脸看。
他不理解,为什么都十多年了,他对陆弗之这张脸还是欲罢不能。
当年要不是因为陆弗之的脸,他其实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对陆弗之一见钟情,最起码得日久生情。
一见钟情其实是件很不靠谱的事情,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可他这一喜欢,就是十多年,哪怕分手了五年,他都没办法再喜欢上别人,没办法放弃喜欢陆弗之。
裴寄想着想着,兀自笑了起来。
可惜这个人早就不属于自己了,现在的机会跟偷来的没什么两样,裴寄想,得好好记得这段时间,得好好记得陆弗之现在的样子。
这样以后离婚了,日子也就不像分手的那段时间那么难熬了,起码梦里的陆弗之,不会那么模糊,应该也不会再拿着个斧头追着砍他。
裴寄守了陆弗之一夜,第二天一早被南瓜一个电话摇了出去。
一整晚没睡,裴寄精神居然还不错,就是挺意外南瓜一向起码睡到中午,怎么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陆总还好吧?我听小R说你昨天半夜跑去把陆总接走了?”小R是CHH队里的射手。
估计是射手没藏住事,忍不住跟南瓜八卦了。
“应该还没到我年纪轻轻丧夫的程度。”观察了一晚上陆弗之都没什么事,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裴寄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一听他这说话吊儿郎当的调,南瓜就知道自己又白担心了,靠了声,低声说:“你知道你俩结婚的事都快传开了吗?”
裴寄昨晚跑去接陆弗之的事情,都快在那群大老板之间传开了,本来大家就八卦陆弗之结婚的事情,原本以为陆弗之结婚就是个传闻,没想到陆弗之还真公布了已婚的事情。
CHH和队友们嘴巴严,没敢出去乱说,但那群大老板之间想说也拦不住他们。
昨晚见包厢里那些人,裴寄就知道了肯定会闹开,但这群人肯定不会跑去网上乱说,就是不知道陆弗之酒醒了,会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毕竟对陆弗之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和男人结婚,可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陆弗之要的不过是应付家里人,而不是应付外人。
裴寄笑了笑,装无所谓地说:“比以后离了婚再传好点。”
“离婚?”南瓜拔高了音调,“你都想到那方面去了?你俩不是……”
裴寄笑着道:“迟早的事。”
和南瓜聊完回了病房,陆弗之已经醒了,裴寄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面色很淡,脸上有宿醉的疲惫感。
听见动静,他抬起眼皮看了裴寄一眼,和昨晚喝醉的时候说的那一句听话截然不同的态度。
裴寄的心凉了一小半,果然陆弗之那种温柔的态度,现在也只有陆弗之喝醉了才能拥有。
他笑着调侃,“陆总醒了?陆总昨天是喝了多少?都把我当成司机摇过来了。”
陆弗之盯着裴寄看了一会儿。
病房的隔音并不好,裴寄刚才在门口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见陆弗之不说话,裴寄眨了眨眼,“陆总这是用完我就扔了?未免也太没有人情了吧?”
“没有人情?我给谁挡的伤?”陆弗之语气不善,裴寄怀疑他想骂自己白眼狼。
陆弗之一提这个,裴寄就免不了心疼。
要不是因为这个伤,他也没必要担心陆弗之喝了酒会出事,说白了还是因为他。
他扯了下唇角,没敢再乱说话,只低低应声,“给我挡的,怪我,陆总让我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突然低声下气,陆弗之心里反而像被刺了一下。
裴寄向来喜欢笑,但从前哪怕他俩吵架,裴寄都不这幅模样,强行笑着。
陆弗之语气不自觉放软,“只是让你来接我都这么不乐意,让你做点别的,不是得骂我不是人了?给我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在心底一直骂我?”
“哪儿能呢,陆总您放心,肯定不会……陆总这话是没忘记昨晚做了什么?”裴寄听出来陆弗之的言外之意,也顾不上别的了,心跳变得很快,差点脱口而出,直接问陆弗之,说那句庆安小区4幢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意识。
陆弗之当然没忘,他虽然第一次喝醉,但醒了还记事,昨晚的事情起码记得大半。
至少给裴寄打电话,裴寄带自己来医院的事情,还记得一清二楚。
陆弗之嗯了声,“如果你是想问我在他们面前提了结婚,还故意把你喊过来的事情……”他看了眼裴寄的表情,见裴寄似乎有点紧张地看着自己,不免更放软了语气,“我调查过你被扒的事情,和李老板有关,他的人做的事,他们知道我俩有点关系,但不知道我俩到底什么关系,没法找我的麻烦,他们就只能找你的麻烦。”
裴寄还以为是陆弗之公开他俩的婚姻关系也是因为喝醉了,完全没想到这一茬,陆弗之这话让他完全愣了几秒,他才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陆总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这是故意在公开我们的关系,来保护我?”
“看来理解能力有所进步。”陆弗之浅笑了下。
刹那间裴寄心跳如雷,原本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可陆弗之都亲口承认是在保护他了。
这么好的机会,问陆弗之庆安小区4幢的机会,裴寄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紧张了,手心都出了汗。
裴寄呆愣地看着陆弗之,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挤出来一句:“陆总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觉得呢?”陆弗之反问。
裴寄摇了摇头,也不想让陆弗之看出自己多紧张,扯着嘴角问:“是,是因为婚姻的义务?”
差点忘了这茬。
他太想当然了,下意识往陆弗之还喜欢他这方面乱想。
还好还有点理智,没那么冲动表露自己的内心,差点就又顺着杆子往上爬了,裴寄很快就冷静下来,往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注意到裴寄的行为,陆弗之撇过脸,还是没忍住想警告一下裴寄,他故意冷着声说:“既然都知道,到处跟人说我们要离婚是什么意思?我是哪亏待你了?”
第30章
“陆总说笑了, 陆总怎么会亏待了我……”听陆弗之那话的意思,肯定听见了他跟南瓜谈话的内容,早知道那会儿跑远点再说了, 裴寄又不能承认自己的意思是怕那一天到来,那么说只是让自己早点有心理准备, 他扯着嘴角笑着说:“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夸陆总您的做法英明呢,现在爆我俩结婚了,总比以后我俩离了婚被爆出来好点, 陆总您肯定也考虑到了这点吧?”
裴寄一张嘴就开始胡扯。
看陆弗之那表情也不知道信了他的鬼话没有, 陆弗之只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表情浅淡地说:“我没考虑到。”
“那陆总就是天生英明, 与生俱来的本事。”
裴寄这张嘴比以前会说多了。
陆弗之要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性格,肯定早就信了他的话。
可惜陆弗之知道他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陆弗之没拆穿他, 视线落在他身上, 淡声, “我不会考虑这种还没发生的事情,你也没必要考虑,我早就告诉过你离婚的权利在我手上。”
他这话跟告诉裴寄“你没资格提离婚”一个意思。
裴寄听出来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陆弗之是甲方, 是老板,他确实没那个资格。
但裴寄还是没忍住道:“我牢记在心,但是陆总……哪天您要是想离婚了, 能不能提前一段时间告知我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的脑子里只有和我离婚这件事?!”陆弗之很显然被惹怒了, 说话的语速和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裴寄也不知道离婚这两个字到底是哪里戳到了陆弗之的神经,被他这么一问,僵硬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这会儿要是再说什么脑子里还有别的比如游戏之类的, 陆弗之肯定会更生气。
他这都惹陆弗之生气多少回了?
他一时间哑住,陆弗之却看着他嗤笑了声,“你跟我提分手的时候不也是毫无预兆?”
裴寄彻底愣住了。
陆弗之也没说错……那时候他也根本没有给过陆弗之一点缓冲的机会,现在又来要求陆弗之……也未免太不公平了点。
小半分钟后,裴寄泄了气,跟平时一样笑着说:“陆总说得对,我得回去补觉了陆总,您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一定随叫随到。”他说着听见了敲门声,陆弗之的助理站在门口,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习惯性敲门了。
裴寄跟见到了救星似的,猛地吁出一口气,“陆总我就先走了。”
助理都来了,陆弗之这边也不需要他了。
裴寄也没管陆弗之同意没同意,转头就和一脸懵的助理擦肩而过。
助理直觉自己干了什么错事,茫然地看看裴寄离开的地方,又看看陆弗之,“老板,裴先生他……”
陆弗之也冷着张脸。
他想不明白,分手是裴寄提的,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裴寄一听见关于分手的事情,就这么逃避。
话说出口的时候陆弗之就后悔了。
他明明知道裴寄会逃避,但还是选择了用这种话来刺激、威胁裴寄。
这样做根本不会让他的心里更加痛快,反而越来越压抑。
陆弗之闭了闭眼,听见助理试探着说:“裴先生看起来挺难过,您还好吗?距离您登机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您要不要去和裴先生……”
陆弗之在国外的时候助理就跟着他,陆弗之和裴寄结婚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平时他也不会多嘴,但看刚刚那情势,两人肯定又有什么误会,陆弗之又要出差,他一时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不用了,等回来再说。”陆弗之说着,让助理把手机递给自己。
裴寄说补觉是真的补觉。
只不过这一觉睡得不好,又开始做梦,又梦见陆弗之变成人头怪兽身的猛兽拿个酒瓶子追着自己砍。
醒的时候差不多到开播时间,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裴寄正准备给自己点份外卖,就看见他刚睡下那会儿,陆弗之居然还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非常简洁有力。
陆弗之:[出差一周]
这算什么?报备行程?
裴寄眨了眨眼,想笑,但想起陆弗之说的分手的事,又笑不出来了。
他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陆弗之没再发消息。
陆弗之一出差,裴寄的生活又回到了简单的睡觉和直播双循环,本来也还没做好陆弗之和自己一块儿住的心理准备,这下倒是能松懈几天。
指不定陆弗之一回来,就忘了这事-
“你家陆总还没回来?”
裴寄刚准备打开直播,就收到了南瓜的消息,他给南瓜发了个疑问的表情包过去。
不过陆弗之确实还没半点消息,说是出差一周,现在已经一周零两天了。
南瓜秒回:“我这不是担心么,虽然但是吧,明天找的那个跟我们一起玩的朋友,颜值区的男主播,他之前还在自己直播间提起过你,反正风评不是很好,明天那小孩儿是不是太太单纯了点。”
南瓜说的是今天的主播跨区活动。
他们的内容已经定下了,就是和明天一起玩恐怖游戏,但那个游戏需要四个人一起玩,明天就拉了个朋友过来。
明天拉的那个朋友也是同平台的男主播,叫塔塔。
裴寄对这事没印象,“我就记得他主页标签身高一米八点四五,四块腹肌。”
“你对人怎么观察那么仔细?你就没点已婚人士的自觉?”
“难道你不好奇这个点四五到底是怎么量出来的?”
裴寄话说这么明白,南瓜终于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了,靠了声,“其实我觉得四个人玩游戏很奇怪,你说呢寄了哥?”
南瓜一放屁裴寄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裴寄故意笑着不接南瓜的话:“我觉得挺好。”
“靠!你一定要我直说我们能不能换个游戏吗?我看目的地手游区现在很火啊,直播间热度随便点进去都很高。”
平台目前主推的就是目的地手游区的直播,连给端游的推流都分过去了。
裴寄其实能理解,目前目的地手游刚出热度高得很,再加上各大职业战队都开创了手游分部,包括陆弗之买下的那个战队,听CHH说,陆弗之买的那个队的队员目前应该全都签约了野豹直播。
见裴寄没吭声,南瓜再接再厉,“你知道今天是那个XNX战队首播的日子吧?听说他们老板开了首播活动,说是什么solo车轮战,由他们战队队员开启,主播或者素人都能参加挑战,谁能连胜十局,老板就给刷礼物,要是是素人,就直接给转账,靠,多好的赚钱机会啊,我们一定要在这玩这么渗人的游戏吗?”
裴寄倒是没关心这些,见南瓜这么想去,他想了想,“那你去?不用十局,你赢一局我给你刷一个华子。”
南瓜彻底破防了,“我恨你!”
再怎么恨也没有用。
本来就和明天约好的开播时间,裴寄早就下好了恐怖游戏,他一开播,明天就把他拉进了语音。
明天自己直播的时候挺外向一男孩儿,到了裴寄这儿,说话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出来一句完整的,“寄了哥,南瓜哥呢?我拉他他怎么没有反应啊。”
“给他点心理准备,他可能要把家里的灯全都开了才行。”裴寄一点面子都没给南瓜留。
弹幕也笑得不行,齐刷刷在那刷南瓜不行。
“那你呢寄了?你怕吗?”裴寄才说完,麦里就出现了第三人的声音。
是塔塔。
塔塔的声音属于低音炮类型,对裴寄这种有点声控的人来说,听第一耳感觉还不错。
塔塔故意压低了声音:“你要是害怕可以躲我怀里。”
裴寄向来不会让一起玩的人把话掉地上,闻言他挑了挑眉,笑了声,“怕啊,我胆子可小了塔塔哥哥,一会儿你记得保护我,欢迎P哥进入直播间。”
见P老板进了直播间,裴寄笑着道。
P老板挺久没来了,不过就算裴寄了他,他也依然保持着高冷的沉默。
弹幕却热闹得很。
【你笑成这样你说你胆子小?看看隔壁南瓜呢,开播到现在连游戏界面都没敢打开】
【颜值第一还得是寄了哥哥】
【老公我可以保护你,你想进怀里还是进哪里?】
“今天搞活动呢,别把我直播间搞没了。”裴寄一边提醒弹幕收着点,一边不停地邀请南瓜,终于把试图装死的南瓜给拉进了麦里。
南瓜进来之后也不说话,游戏也在那装死,节目效果直接拉满,明天还以为他是真不想跟自己玩,试探着问了句要不换游戏吧,被裴寄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裴寄说:“他不想来我们就把他踹了再拉个?”
南瓜秒进队,直接控诉裴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你上不去分的时候是谁在辛苦拉扯你!”
“辛苦拉扯我掉分?”裴寄想了想,“要不你还是退出吧?”
南瓜假装呜呜呜了几声,塔塔突然插进来两人的话题里:“实在怕的话还是退出比较好,别影响别人啊。”
一般来说,就算是不怎么熟的主播,在一起玩的时候都会装着给对方面子,很少有塔塔这么说话的。
明天那么迟钝的脑袋都琢磨出来裴寄和南瓜是在搞节目效果,塔塔这么一说,反而搞得气氛沉默下来。
还是裴寄率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那完了南瓜不止胆子小,玩游戏还自带音效,塔塔哥哥一会儿要不把麦摘了?免得影响你。”
裴寄说这话语气没什么问题,但话却很有针对性。
也不知道塔塔是不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故意想要话题,依然压着嗓音说:“那不行我还想跟你说话。”
【为什么同样是搞油腻,我们寄了哥油的时候不这么恶心?反而赏心悦目?】
【不准骂我老公!!我老公那是骚不是油!】
【P老板:塔塔哥哥?】
【这个塔塔不是自称平台颜值第一男主播么,结果上回嘉年华都没邀请他,明天为什么会跟他玩一起?】
裴寄没看见P老板的弹幕,弹幕节奏太多了,他就没怎么看,也没怎么回,倒是明天,还在给大家讲解游戏规则的时候,就给裴寄发来了私聊,跟裴寄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根本就不是明天主动找的塔塔,而是塔塔主动找到明天,问他还缺不缺人。
明天脾气好,再加上对塔塔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平时就是跟人连麦PK跳舞,不知道他什么性格,而且塔塔跟他沟通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没想到现在这副样子。
都还没开始玩,明天那么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塔塔就是冲着裴寄来的。
裴寄倒是无所谓,主播人群庞大,什么人都有,南瓜虽然内心脆弱,但毕竟当了这么久的主播,也不至于被人说了一句就会破防,顶多在私聊那拼命跟他骂塔塔。
都把人拉进来了,也没法再把人踹出去。
裴寄也没让人冷场,给了塔塔一条明路,“喜欢听我说话?点我主页有直播回放,没看过的可以去看看,一次性看个满意,还能伴你们入睡。”
“靠,你要不要脸啊?明天直播间1w人呢,你搁这儿给自己打广告?”南瓜也没表现出生气来,反而还招呼塔塔:“塔塔哥哥我胆子小一会儿我就跟着你了啊。”
塔塔本来就不是熟人,就算再怎么想排挤人,也排挤不过三个人,再加上他本身就冲着裴寄来的。
他直播的时候裴寄就已经火了,凭着脸火的,那时候还有人说他长得像裴寄,但他跟裴寄压根不是一个赛道,一个颜值区,一个游戏区,本来他也没那么记恨裴寄,偏偏之前平台出颜值主播投票的时候,粉丝一股脑把裴寄给投第一去了,直接断层碾压他,差点没把他气死。
他这回确实就是故意来恶心人的,起码得把裴寄比下去。
反正黑红也是红,他直播间这会儿人流比平时高多了。
但他也知道分寸,等正式进了游戏,他就暂时没有乱说话。
明天提前查过游戏通关攻略,进游戏前就给大家讲了通关的要点,不过具体任务还是得进了游戏再看。
游戏的开始是四人探险小队进了一幢别墅,莫名其妙晕过去之后,醒来发现在一间小卧室里。
卧室里其实并不吓人,甚至还有灯光亮着,这是给玩家缓冲时间。
不过出了卧室就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了。
裴寄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明天就自告奋勇:“我先出去探路吧?得找四个手电筒才行。”
他话才刚落下,卧室的灯t突然灭了,游戏视角瞬间一片漆黑,南瓜的尖叫声瞬间充斥了四个人的直播间。
裴寄和明天都跟南瓜一起玩过,知道他这尿性,但裴寄还是骂了他一句:“闭嘴。”
南瓜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呜呜呜个不停。
弹幕虽然也被吓到,但还是笑得不行,就爱看这种怕得要死还不得不玩的。
为了安抚南瓜,明天立马一声不吭出去找手电筒,塔塔原本还想趁机嘲讽南瓜两句,没想到裴寄突然主动cue他:“塔塔哥哥,我也好怕,你能不能去和明天哥哥一起找手电筒啊?快点找到回来救我和南瓜哥哥。”
南瓜我靠了一声。
裴寄这一声差点没给他喊吐了。
【南瓜快吐了吧哈哈哈哈哈】
【寄了:今天都是哥哥】
【你说害怕的时候先把摄像头里的笑脸收一收好吗?666演都不演了是吧?】
【你把p老板演走了】
裴寄看了眼,P老板还真退出了直播间。
P老板一直话很少,进来了一句话不说就出去也很正常,裴寄没怎么在意,笑嘻嘻道:“别诋毁我啊……我哪里演了,我这是真情流露,对吧明天哥哥?塔塔哥哥?你们会保护我们吧?”
明天特别给他面子,有些害羞地说,“寄了哥……我,我马上就找到手电筒来救你们!”
塔塔直接被裴寄给架了上去,压根没法拒绝。
本来他就说了自己胆子大,这会儿要是拒绝不就是打脸了?
他忍着黑脸的冲动,咬牙切齿还掐着低音炮说:“当然会救你了,在那儿乖乖等着我吧。”
说着也冲出了卧室。
南瓜靠了声,没把恶心俩字说出口。
这间卧室是绝对的安全房,既然灯都关了,裴寄和南瓜也没什么事做,一边听明天和塔塔交流手电筒的位置,一边闲聊。
南瓜还惦记着目的地手游分部的热度,在那给裴寄做实况转播,“XNX战队那个打野都打到九连胜了,据说才成年啊。”
裴寄前段时间刚为了手游拍过杂志,自然也得跟着带点流量,给明天和塔塔加完油就问:“跟他打第十局的是哪个主播?”
“阿菜那个菜狗,我靠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十连么?阿菜连我都打不过。”南瓜笑得乐不可支。
阿菜就是个娱乐主播,裴寄之前也跟他一起玩过,人如其名。
听南瓜笑那么欢乐,裴寄坐不住了,趁着南瓜看热闹的功夫,偷偷往门口挪,见他这偷偷摸摸的行为,弹幕都在扣问号。
裴寄朝镜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抛了个媚眼,然后偷偷开了卧室门。
卧室门一开,卧室就不再是绝对安全地带,随时都有可能有鬼魂进来。
【QWQ狐狸精长这样,害死我我也愿意】
【举报了主播大晚上勾引我】
【南瓜:人干事?】
南瓜正在回忆之前自己和阿菜打游戏的时候,说阿菜战绩连他都不如,说着说着,突然惨叫了一声。
披头散发的女鬼突到了南瓜脸上,女鬼的眼球掉落在鼻子旁边,舌尖快拖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靠为什么会有鬼进来!”南瓜绝望的声音环绕在空旷的卧室里。
裴寄躲在门后,也象征性地哇了声,“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南瓜哥哥?”
“发生了什么?”明天也立马问。
在南瓜惨绝人寰的叫唤声中,裴寄憋着笑:“有鬼破门而入了,明天哥哥,塔塔哥哥你们还不回来吗?”
明天立马结巴了,“马,马上!”
塔塔那边却没了声。
弹幕有知情者爆料:【笑死我了塔塔闭麦了,他被鬼追了吓得脸都白了】
【我还以为塔塔胆子多大】
【不行了我要静音看,被南瓜叫得好吓人啊啊啊】
瞥见弹幕,裴寄故意关心塔塔:“塔塔哥哥?塔塔哥哥你还活着吗?”
平时裴寄喊人哥哥那是故意撩人,但今天他这么喊,就是故意恶心塔塔。
被鬼追得面色惨白的塔塔:“……”
镜头里他美颜过度的脸都快看不出血色了,要不是他提前闭了麦,这会儿直播间里就不单单是南瓜的叫声了。
还有他的。
但他还得维持自己的大男人形象,压根不能张嘴大叫,只能死死闭着嘴咬紧牙关,颤抖着操纵着游戏角色不被鬼追上。
但玩家也是有血条的,被鬼追着砍,多砍两刀就直接阵亡了。
塔塔哪里跑不过鬼,没跑多远,就跳出来角色阵亡的提示。
塔塔惨白的脸色压不住地变得难看。
裴寄还故作惊讶,“塔塔哥哥怎么了?你遇到什么危险了?需要我来救你吗?”
塔塔胸口起伏了两下,压制住想骂人的心才开麦,“没什么事,我不小心遇到鬼了,没逃走。”
“好可惜啊塔塔哥哥。”裴寄笑着安抚他。
“没事儿,你还安全就好……操!”塔塔突然冒了句脏话。
游戏角色阵亡之后会自动切换到队友视角,塔塔现在的视角就是裴寄的视角。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喊害怕的裴寄,从卧室的柜子里逃出来一把大斧头,直接把追着南瓜绕了卧室十几圈的女鬼头砍了下来。
南瓜靠了声,“你是不是故意的!寄了!我要杀了你!他们都在说是你把鬼放进来的!P,P老板在XNX打野直播间送出了金色华子??等等寄了这是你老板吧?”
裴寄原本还想调侃南瓜两句,听见后面这话,“嗯?”了声。
送金色华子有全平台飘屏,毕竟是平台单价最贵的礼物。
【真的哎真的是P老板!】
【主包你把老板演走啦P老板移情别恋啦!】
见弹幕也在那儿说,裴寄笑着阻止他们讨论老板:“老板送礼自由啊,什么移情别恋?就不允许老板心底一个我,一个别人了?”
话虽如此,这还是裴寄第一次见P老板去别人的直播间送礼物。
裴寄记得他跟P老板认识以来,P老板就没去过别的直播间,至少在他的视角是这样。
直播间老板来来往往很正常,但P老板毕竟陪伴了这么久,他俩还有着不一般的缘分,裴寄心底莫名涌上一点酸意。
那感觉跟……跟认识了多年的本来对你很好的朋友,突然有了更好的朋友一样?
裴寄形容不上来,光对着镜头扯了扯嘴角,也没表现出来。
南瓜也就惊讶了一下,他也知道这规矩,刚收了声,就见漆黑的门缝里又挤进来一个男鬼。
男鬼比刚刚的女鬼还恐怖,满嘴的血牙,嘴里还在流着黏答答的口水,口水滴在地板上,发出了非常逼真的音效。
“寄了!!”南瓜叫得比之前还大声……
“别急别急,我给你表演个砍头功。”裴寄说着,刚准备举起斧头追着男鬼砍,就瞥见一条弹幕。
【刚去那边看了眼,那不是P老板啊,他们说是XNX的新老板,来送十连胜奖励来了】
“新老板?”裴寄往飘屏公告那儿看了眼。
公告已经飘过去了,这会儿也看不见那条飘屏了。
但XNX的新老板……那不就是陆弗之?
意识到这个,裴寄不免愣了下。
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陆弗之的账号名字跟P老板一模一样?
也不是没可能,就是个普普通通P字而已,世界上重名的人那么多。
裴寄问完,这个“P”老板就又在XNX打野的直播间送了个华子。
但这名字实在是太巧合了……头像看着也有点像P老板的头像。
裴寄呼吸一滞,愣愣地看着那条飘屏公告过去之后,举着斧头,拿出手机点进了XNX打野的直播间。
“谢谢陆总的奖励,陆总大气!陆总发大财!”
“P”老板就挂在打野直播间的榜一,XNX的打野还在谢谢自家老板的奖励,但没看见“P”老板发言。
裴寄在打野直播间停了小半分钟,闭了闭眼,才有勇气点进“P”老板的主页。
只几秒而已,又立马退了出来。
“靠寄了你掉线了吗你被男鬼吃了明天快来救救我我觉得他想吃我!”
裴寄游戏角色站着一动没动,就是直接给男鬼加餐,男鬼直接当着南瓜的面,把裴寄的角色给塞进了血盆大口,地板上都是血迹。
这游戏音效做得逼真,咀嚼的声音甚至比画面更恶心,直接给南瓜吓得够呛,也恶心得够呛。
南瓜试图发挥生平最大的努力费劲地往墙上爬,一边爬一边啊啊啊大叫,“明天救我!寄了英勇牺牲了!”
明天好不容易找到四个手电筒,听见这话天都塌了,喊了几声:“我现在就回来!寄了哥你还好吗寄了哥?”
裴寄没出声,明天更紧张了,笨拙地找词安抚裴寄:“寄了哥你没事吧?都是假的呀寄了哥没事的别害怕,我们还可以重开一局,这游戏还可以存档,下一局开局就有手电筒了!”
“管管我的死活吧呜呜呜寄了这个狗东西压根不怕这玩意!他都能听恐怖片睡觉!”南瓜崩溃。
裴寄不仅游戏没动,连摄像头画面都跟静止了似的。
【老公你还好吗老公你被吓傻了吗呜呜呜】
【刚拿手机看什么?我好像听见了什么谢谢什么什么的?跑去抓P老板了?】
【哇靠能让寄了哥哥这么安静的,难道是什么比鬼更刺激的东西?】
裴寄确实是看到了刺激的东西。
他在XNX战队老板主页,看见了和P老板一模一样的头像,一模一样的简介和背景。
裴寄有些无法呼吸。
P老板是陆弗之……?
P老板是陆弗之……这事听起来……确实是比恐怖游戏刺激多了。
裴寄胡乱地想,陆弗之不会是直接复制了他直播间老板的号吧?或者把人号给盗了?
但……陆弗之应该做不出这么无聊的事情。
可这两种情况,都比陆弗之就是P老板来得靠谱多了吧。
从他刚直播开始就认识的P老板,怎么能是陆弗之?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寄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神情一片茫然地对着明天道:“明天,要不你捡起地上那把斧子,给我来两刀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