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么娇嫩的花……”

    裴安的笑闷闷的,带着喘息:“我说要你,你又不肯来,我说不要你,你又不高兴”

    “江缱,怎么会有你这么别扭的人?”

    江缱被她一激,触电般收回手,仿佛刚才那片刻动摇没有发生过,“别闹了,裴安。”

    裴安委屈:“我没有闹啊,明明是你自己不肯靠近我。”

    江缱没有回应,侧过身去不再面对裴安,试图将自己从她的影响中抽离出来,裴安见她真的要不管,有些急了,声音软下来:“阿缱,你真的这么冷静吗?”

    室内昏暗,厚绒布窗帘静静掩盖住快要溢出来的不安,中间大床上的两人紧紧靠着,两边床头柜上摆着几株插在赭红陶瓷里的花,似乎刚浇过水。

    裴安的气息愈发靠近,温热的唇边触碰到江缱耳际时,空气似乎都凝滞了片刻。“你真的……不想要我吗?”她声音低柔,带着些许恳求与试探,像是在点燃那潜藏已久的火焰。

    江缱的手停留在她的肩上,动作微顿,眼底的挣扎一闪而过。最终,她没有推开,反倒带着一丝无奈,轻声叹道:“你真的越来越放肆了。”

    裴安得寸进尺,轻轻蹭着她,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缱没有再多说,手却微微用力,一把将裴安拉近,身体几乎贴合在一起。她低下头,嘴唇几乎触碰到裴安的唇角,带着一点沉闷的笑意:“你真的想知道?”

    裴安的脑子一下子烧得更热,连呼吸都变得不稳。她没想到江缱会突然变得这么主动,心底的那股悸动猛然涌上,说道:“我只是……”

    “只是想让我失控,对吗?”

    裴安看见她藏在黑发里微红的耳尖,随后目光落在床边摆放的那盆百合花上,轻笑:“你会插花吗?”

    “插花?”

    “是这朵么?”

    都说爱人如养花,越是矜贵娇嫩的花朵,越需要温柔对待。

    江缱垂下目光,指尖拂过百合花的花瓣。

    “这么娇嫩的花……”江缱低语,指尖轻轻一捻,那水珠最终滑落在桌面上,像是告别一般,悄然消失在空气里。

    裴安唇边却扬起一丝笑意,声音低低地回应:“那你打算怎么对待它呢?”

    “这么娇嫩的花儿,要好好对待。”江缱的声音依旧清冷,却透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江缱……”她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哑意,仿佛在呼唤,又仿佛在请求。她的身体微微靠近江缱,整个人似乎被这无声的游戏紧紧吸引住了。

    裴安眼中泛起星点泪光,脑海中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思考的余地。

    “你……”裴安的话还没说出口,江缱的手指已经停住,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那片花瓣,像是在结束一场精心设计的玩笑。

    “好、好了。阿缱,别玩了。”

    “裴安,这是你自找的。”

    江缱就像压抑着汹汹热炎的富士山,叫裴安无法承受。

    “不,等等,阿缱、阿缱!”

    完蛋了,好像招惹到不得了的人了。

    —————————

    外勤部办公室。

    “裴队,你怎么啦?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啊?”

    阮景问道,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她的腺体。

    “没事,就是前天晚上没怎么睡好。”

    裴安镇定自若道,心中暗恨,江缱明明一脸禁欲的死样子,怎么动起手来这么狠,折腾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上周,江教授没有对你怎么样吧?”阮景追问道,眼中的担忧似乎要溢出来。

    裴安还没说话,有同事招呼大家:

    “部长叫我们开会,在1025会议室,走吧,去晚了又要挨骂了。”

    大家蔫巴巴的,行尸走肉一般往会议室走,姜汀凑到裴安旁边哀嚎:

    “这下好了,上周出勤,任务完成率又掉了,部长绝对要怪罪下来。”

    左承平比划:【那也没办法,大家都尽力了】

    阮景被挤得到了后面去,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落后一点儿。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赢峙在前方步伐急促,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着底下一群低着头的徒弟们,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任务完成率连六成都勉强,还不如裴安一来就满百。各项成绩就更不用说了,她才来半年,你们呢?都跟废物似的!”

    一时间,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出声反驳。

    赢峙突然停下来,眼神像X光似的扫过每一个人,沉声问道:“好,那我问你们。上次任务里的战略漏洞,谁能总结一下问题所在?”

    她的眼神犀利如刀,问得大家脊背发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次任务失败得很彻底,但此刻没人愿意主动站出来回答。几个队员互相对视着,稀稀拉拉地出声:“可能是……是敌人的火力我们没有预料到……”

    “还有……队伍分配不太合理吧……”

    赢峙眉头越皱越紧,冷笑一声:“就这点?”她目光锐利,扫过众人,“还有呢?给我说实话!”

    队员们越发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可能……信息情报不够准确……我们……我们有点被动了……”

    赢峙听得不耐烦,气得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回答得一个比一个没劲,难怪每次都搞砸!”

    突然,她转向裴安,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裴安,你说说,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儿?”

    裴安站起来,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平和:“部长,我认为这次任务的失败不仅仅是因为情报的问题。”

    “我们在前期的侦察中忽略了敌人可能有更深的布局,低估了对方的反应速度和火力。除此之外,队伍分工确实有待改进,特别是在火力点的部署上,我们显然在突击中没有合理分配资源,导致了效率低下。再加上队员之间缺乏临场应变的默契,才导致行动失利。”

    赢峙听后,沉着的脸缓和了几分,点头表示认同:“嗯,不错,分析得挺到位。你们都学学裴安的思路,别每次都推卸责任!下次任务时,谁再给我出这种低级失误,自己看着办!”

    队员们苦兮兮地看了裴安一眼,她回以无奈的微笑,打圆场道,“部长别气了,即使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看师姐们也是勤学苦练,不到休息时间绝不回去呢,绝对不比别人差的。”

    赢峙微微颔首,倒是对这个最小的队员很是满意,“下次的任务,都给我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到时还会有特派员过来,别给我丢人啊。”

    赢峙吩咐完,会议室里所有人面面相觑,紧接着,队员们稀稀拉拉地应了一声:“是……”气氛明显有些松懈。

    “然后下周的考核,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和其他部门一起测,这个不重要,能过就行。”

    “是!”

    赢峙:“这种时候就喊这么响是吧?去训练!都别给我偷懒!”

    众人瞬间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收拾东西,三三两两地往门外走去。裴安站在原地,刚准备也跟着走,却感觉到赢峙的目光仍在她身上。

    “部长,还有什么事吗?”待人都走后,裴安留下来问她。

    赢峙轻叹一口气,抬起头,开门见山道,“裴安,最近上面在考虑调你去‘中央特勤组’。那是直属总部的精英部门,接触的任务层级更高,也能获得更丰富的资源和培养机会。”

    裴安微微一愣。她当然听说过“中央特勤组”,那是整个体系中最顶尖的部门,负责处理各类高级机密任务。

    从人员培训到行动指挥,都是系统内部最严密的。那些能进入特勤组的人,不仅仅是部门的中流砥柱,更是系统未来的核心领导力量。

    赢峙继续说:“那边不仅有一流的训练体系,还有上层资源的支持。无论是技术研究、任务管理,还是个人发展的提升,那里的机会都是无法拒绝的。更别说,特勤组的年终考核制度和晋升通道,比我们这边灵活得多。说得直白一点,调过去,你未来晋升的可能性将会大得多。”

    赢峙的这些话她当然明白。特勤组不光代表着更高的权限和任务等级,它甚至能直接改变一个人的职业生涯轨迹。留在外勤部固然是稳步提升,但调职到特勤组,意味着她的未来将更加广阔。也能更快地成长起来,帮助母亲支撑摇摇欲坠的裴家。

    可是

    赢峙看着她,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我一向欣赏你的天赋和能力。你刚来时,还是个刚毕业的小女孩。我看得出来你与众不同,也花了不少心思在你身上。不管是任务执行还是危机应对,你的表现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可我也明白,外勤部的舞台毕竟有限,资源和任务等级都不如中央特勤组。你有潜力,可以走得更远。”

    裴安沉吟许久,抬起头缓缓道,“部长,我”

    ————

    同样被任务折磨的还有研究院的同事,实验区走廊上,几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边走边抱怨:“这也太严了吧,每天这样折腾,搞得跟打仗似的。”

    另一个研究员笑着搭腔:“哎,别抱怨了,我们还算好的,其他部门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听说外勤部都快累趴下了。”

    “说起来,好像她们最近在搞什么重新考核吧?”第三个人加入了话题,声音里带着些许好奇。

    这面聊着,她们仨看见迎面走来的江缱,忙停止了闲话,给她让开位置:“江教授。”

    江缱点点头,一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外勤部怎么了?”

    三人悄悄对视一眼,被江缱的主动搭话给惊到了,江教授只有开会和做实验的时候话多,其他时候从来不愿意张嘴。

    那冷冰冰的神情,生人勿进,熟人更是滚开。

    “哦,我们在讲外勤部最近很忙,下周就要进行考核了,最近出勤的任务还越来越多呢。”

    哦,难怪最近裴安不来找她了。江缱闷闷地想。

    一会儿,她恍然察觉到面前这三个人还没走,她招呼过,离开了。

    研究员小声蛐蛐:“江教授最近有点魂不守舍的嘞。”

    “谁知道她,前段时间又登了好几篇一作,又是开会又是上课的,给她赚麻了吧。”

    “不像是钱的问题,听说她跟咱们局里某个omega走得很近呢。”

    “什么?谁呀谁呀?”

    “只是隐隐约约有听说啦”

    ————

    自从上次赢峙和裴安提起调职的事情后,左承平也知晓了消息。她虽然舍不得裴安走,但理智告诉她,调职对裴安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然而,感情上的不舍让她的心情格外沉重,情绪压抑得像乌云笼罩在她的头顶。

    她垂着脑袋,闷闷不乐地走回宿舍,脚步有些迟缓。手机振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纪今瑶发来的消息:【过来研究院一趟,待会儿我们去吃个饭吧。】

    看到消息,左承平抬起头,心情依然沉重。她回想着上次纪今瑶让江缱去外勤部找她的情景。那天,自己没有出现,是因为家里突然出了事。

    左承平从小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家庭里长大。她的父母从不善于表达爱,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管教”。

    每当她做错一点小事,父母便会拿起冰冷的针,狠狠地扎进她的手臂或腿上。这种针扎带来的不仅仅是皮肉上的痛苦,还有心灵深处的伤害。

    年复一年,这样的暴力逐渐摧毁了她的语言能力,导致她患上了严重的语言障碍。

    那天,左承平原本要去值班,但家里突然传来消息,父母之间的争执再次升级,连邻居也开始报警。她不得不回家去处理这些混乱,临时让裴安替她值班。

    尽管她已经远离那个家多年,但每次面对这样的家庭暴力,她依然感到无力与恐惧。纪今瑶虽然知道她的一些经历,但她并不知道这些细节背后的真正原因。

    此刻,站在实验室门口,左承平的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纪今瑶走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没事就好,你已经长大了,现在自己可以保护自己,我也可以保护你。”

    听到这些话,左承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啊啊”两声,想叫姐姐,可声带嘶哑,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江缱也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这对表姐妹,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她们走过去了。

    “怎么啦?最近有什么事吗?”纪今瑶心疼地抱了抱她,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左承平低着头,开始用手比划着,情绪压抑得她无法清晰表达。

    比划到一半,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她想要告诉纪今瑶,裴安可能要调职去外地了,心里一直压抑的不舍与焦虑瞬间爆发。

    江缱见她的模样,低声问纪今瑶:“她怎么了?”

    纪今瑶缓缓抬起头,看着江缱,轻声说道:“她说,裴安可能要调去外地了。”

    江缱一怔,张了张口,没问出什么话来,只是安慰地拍拍左承平肩膀,匆匆说道,“我实验还没做完。”

    她倒回实验室,推动仪器,指尖快速在屏幕上轻点,似乎一点情绪波澜都没有。

    忙了半个小时,助手过来点点她的肩膀,她的目光从显微镜上离开,问:“什么事。”

    “江、江教授,你用的培养基忘记加kana了”

    助手小声说,不明白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江教授的心思明显不在工作上。

    江缱看着助手的脸,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裴安要走”四个字。

    什么意思?

    撩了她就跑?

    不该想的,江缱心想。可裴安的声音却仿佛总在耳边萦绕——带着那种轻佻又故意的挑衅。

    江教授还在发愣,助手轻咳一声,“教授,您别太忙于工作了,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要不今天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江缱匆匆结束了实验,低头朝着宿舍楼猛走,可路程还没到一半,她就调转脚步,径直走向外勤部办公室,心里那种压抑感越来越难以忽视。

    当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时,看到裴安正在收拾东西。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手中拿着几个装订好的资料袋,似乎在整理。

    裴安侧过头,一眼看见了江缱。她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不加掩饰的玩味。

    “江教授。”她站起身,语气里带着点笑意,“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江缱声音微冷:“你要调职?”

    裴安轻笑,“是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江缱的眉心皱得更紧,眼神逐渐变冷:“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裴安靠近她,声音中带着轻快的得意,“江教授,你不会舍不得我吧?”

    裴安的步子很慢,每走近一步,江缱心中的那根弦便绷得更紧。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裴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刻意在挑动她的神经。

    江缱没理会她的调侃,揪着调职这件事不放,“调职这种事——你到底有没有当回事?”

    裴安挑眉,笑意加深,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轻挑:“我有说过不当回事吗?还是说,你觉得……你比这份调职更重要?”

    江缱一顿,薄唇紧抿:“这和我重不重要有关系吗。”

    裴安看着她那副强忍怒火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她凑得更近了,几乎与江缱的面庞相贴,低声说道:

    “那你这么生气,是因为在意我,还是在意我走了?”

    “如果我真的要走,你会舍不得吗?”

    “你的去留和我无关。”

    裴安餍足地眯起眼睛,勾弄着她白大褂的衣领:“是吗?看给我们江教授急得,衣服都没换就赶来了。”

    裴安见她沉默,眼神更是带着某种挑衅的意味,她轻轻笑道:“江教授,不如你就承认吧。其实你早就习惯我在你身边了,不是吗?”

    明明前几日还在肌肤相亲,可如今裴安这无所谓模样,就像用完了她就丢似的,把她当什么了?

    江缱没有说话,眼神冷得像冰。

    可裴安却像没看到似的,继续步步紧逼。她伸手,轻轻拉住了江缱的衣袖,“我走了之后……你该怎么办呢?”

    她知道裴安是在戏弄她,可内心深处那股隐忍已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几乎快要爆发。

    假如她走了——

    她一把甩开裴安的手,声音冷厉:“裴安,够了。”

    裴安被她的反应怔住了片刻,随即笑容更加深沉,她仿佛完全不在意江缱的怒火,反而像是在享受这一切:“怎么,你生气了?”

    江缱忍了片刻后,闭了闭眼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要走?”

    裴安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阿缱。”

    最后两个字带着勾人的尾音,腻在空气里,叫江缱的烦闷散去了些许。

    “你别试探我,”江缱低头,静静地与她对视,“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裴安笑嘻嘻道,“其实啊,我确实考虑过调职,但现在看来……或许有人想让我留下?”

    “你要走就走,没人会拦你。”

    裴安看着江缱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哦~天塌下来有江教授的嘴顶着呢。放心吧,我还没走成。”

    “什么意思?”

    裴安笑意更深,将手中的报告塞进包里,拉上拉链:“我只是在整理之前的案件资料,没说真的要调职。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裴安,你耍我?”

    江缱眯起眼睛,欺身上前,扯住她的警环,食指与中指插进环里的空隙,勾住便一扯,引得裴安踉跄两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纪今瑶带着左承平走了进来,正准备说话,却在看到江缱和裴安几乎贴在一起的姿势时,瞬间愣住了。

    空气中的暧昧气氛瞬间被打破。江缱立刻松开了裴安,迅速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裴安轻轻咬了咬唇,眼神里带着未散去的羞赧和一丝意犹未尽的笑意。

    她慢慢地退开一步,若无其事地正了正警环,然后对纪今瑶和左承平笑道:“有什么事吗?”

    左承平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看江缱,又看了看裴安,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缱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声音冷淡:“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缱从办公室走出来,带着青草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仿佛把她心中的那股燥热驱散了些许。

    她闭了闭眼,那熟悉的玫瑰焚香似乎还萦绕在鼻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裴安而变得如此不受控,甚至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就急着去对峙。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江缱低头一看,是裴安发来的消息。

    【裴安】:江教授,你真舍得就这*样离开我?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心中那股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这是裴安一贯的作风——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江缱的情绪,然后再让她无法平静。江缱紧紧攥住手机,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内心的情绪压下去。

    她本想无视消息,却又忍不住打开了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发了过去。

    【江缱】:别再说这件事。我不想谈。

    过了几秒,裴安的信息就回来了。

    【裴安】:江教授,你再别扭一下呢?不是你急着要知道我走不走的嘛?

    【江缱】: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点?

    【裴安】:你什么时候才肯承认你动心了?

    【江缱】:我没有。

    裴安那边久久没有回复,江缱的心又悬起来了,缓缓地爬上了一股不甘和懊恼,明明明明

    江缱的记忆力极好,即使是这样混乱的时刻,她脑海中也能清晰地浮现裴安的一颦一笑。

    记起那间昏暗的分化室,一屋没有开的灯,一束染着水色的百合花。

    【裴安】:你骗不了我的,江教授。

    她凝视着对话框上最后一条消息,最后抬手缓缓捂上眼睛,心中酸涩的情感悄然炸开。

    裴安说得对,她这辈子真是栽在她手上了。

    ————

    临近外勤部考核,训练场地热闹非凡,下了训练场的三两队员围在一起休息,讨论着后天的考核内容。

    “听说后天就要测体能,射击、格斗、障碍跑啥的,完事儿直接进入模拟抓捕任务。”一个队员左右拧了拧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这还不把人累趴下?”

    “我看不只是累,关键是你得有脑子。”旁边的人接道,“体能过了又怎样,分析数据时你要是迟钝,就等着被扣分吧。”

    “可问题是,咱们这次监督记录怎么搞?不说平时,那天队里所有人都在考核里忙着,谁有空啊?”另一个队员皱起眉,有点儿焦虑。

    “嘿嘿,放心吧,裴师妹已经找了江缱教授来帮忙监督。”一名知情的队员嬉笑道。

    “江教授?”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人是局里的大红人,千年难遇的天才,虽然没怎么见过,但大家都听说过她的名字,“她是搞研究的,来这里盯着我们训练,合适吗?”

    “江教授可不只是搞研究的,她可是全能型人才,”那人笑了笑,“她的精神力据说和裴安不相上下,身体素质也是没话说,再说,咱们的考核又不是只有体能,江教授在数据分析和应急决策上可是顶尖高手。”

    众人半信半疑,时间到了,又起身训练去了。

    裴安这边,敲开江缱宿舍的门,她穿着黑色作战服,应该是刚训练回来,但也不见气喘,说道,“帮帮我。”

    江缱垂眸看她:“做什么?”

    “后天上午你有时间吗?”裴安问。

    “不好说。”

    “外勤部其他人都太忙了,我需要你来帮忙监督记录。”

    江缱冷声道:“找别人去,找我做什么?”

    “我还能找谁呀?”

    江缱不说话,心中早已有人选。上次在办公室里要保护她的Alpha,不就是很完美的人选吗?一定是随叫随到吧,也很乐意替裴安办事。

    裴安笑道,“怎么,吃醋了?”

    江缱立马否认,“我没有!”

    “我都还没说吃谁的醋呢。”

    “”

    裴安暗笑,逗江缱使她快乐,眼见着江缱耳根子又红了,裴安见好就收,哄得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裴安刚走,就有研究员发了消息来:“江教授,有个实验要重复一些结果,这两天你有没有时间?”

    江缱:“没时间。”

    研究员:今天早上不是还有的嘛!

    年度考核当日。

    众人来到23层的训练室,江缱甚至来得比裴安还早,静静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周围有结界似的清出来半米地。

    裴安朝她招招手,跟在后面的林成和一脸震惊,裴安竟然真的喊来了这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江缱过来帮忙?

    左承平看看裴安,又看看江缱,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旁边姜汀一脸问号,实在搞不懂,她俩已经熟悉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扯扯左承平,“诶,小哑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知道什么吗?”

    左承平偷笑,不打算告诉姜汀,胡乱比划两下装没听见。

    “我需要做什么?”江缱问。

    “我们有四项考核,射击、格斗、数据分析、理论实验,你负责帮我们队员监察记录就好。”

    “哦。”她点点头,站在了裴安的右侧,低头看操作面板,又说,“射击,下一个到你了。”

    训练场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队员们站成一排,射击考核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靶场前,枪声接连不断,但每一声枪响似乎都在为裴安的登场做铺垫。

    姜汀说:“我记得你的射击成绩很好的。”

    “下一个。”裁判员高声喊道。

    裴安迈步走上前,周围的视线立刻聚焦在她身上。

    没办法,裴安太出名了,不仅样貌出众,连精神力都碾压一种Alpha,

    这次射击考核,大家都想亲眼看看,这位“传说中的O”到底有多厉害。

    裴安摸上枪,气定神闲,瞄准靶心。整个训练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第一枪。

    “砰——”

    “十环。”裁判员迅速报出成绩,声音平静。

    围观的人不由得窃窃私语:“一枪而已,可能是运气。”

    “砰——”

    “十环。”

    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流畅,没有丝毫迟疑。射击场的气氛紧张起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她是否还能继续保持。

    “砰——”

    “十环。”

    裁判员再一次报出成绩,声音依然平静,但场内的其他人却无法再保持镇定。三枪全中十环,这可不是运气能解释的!

    “新人的枪法这么厉害?”

    “有这种枪法的不在少数,”有人观望道,显然不愿轻易承认Omega的实力,“得看移动靶。”

    不知道怎么回事,训练室挤了更多人进来,等着她出丑的也有,但更多的是期待。

    只有江缱尽职尽责地待在旁边操作记录。

    左承平屏息凝神,学习、观摩她的打法,五十米开外的人形靶来回绕圈,过去第一遍的时候裴安没动,等它绕过掩体的时候动了。

    “满分。”裁判员说。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低声惊叹。

    “不得不服了,这个小O真有点本事。”围观的花臂高壮Alpha说道。

    “什么小O,真不尊重人。”

    记录下外勤部其他队员的成绩后,接下来的格斗、数据分析也毫无疑问,夺得了头彩,不过

    江缱发现了裴安的一个弱点,理论实验她是真的有些欠缺。

    模拟实验室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白炽灯照得格外亮堂,两人一排长桌进行科学试验。

    裴安戴着手套,手握试剂,喃喃自语道,“标签向里,用手握住试管检验密闭性,然后先先什么来着?”

    面前这些瓶瓶罐罐,什么配平,什么pcr,什么吹板她悄悄朝江缱投去求助的眼神,一双桃花眼微微垂着,可怜兮兮的。

    江缱假装没看到,只是在得分点上敲了敲,等到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才施舍一般,轻声指点起来。

    终于做好了理论实验,裴安笑嘻嘻道,“谢谢你,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江缱笑了笑,低头在面板上操作了一下:“裴安作弊,不合格,重训。”

    裴安:“”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腹黑呢?

    结果最后裴安还是被留下来狠狠补课了,考了两回,不是忘这个就是没有配平那个,思来想去,她突然想起江缱还欠她补课呢。

    “就是这样,你慢慢教吧,教会我为止。”

    江缱:“……”

    早知道当时就让她过了。

    此刻正是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的房间开着窗户,昏黄树影映在朝外的玻璃窗,好像看电影的时候有人“借过借过”。

    单人间的书桌不大,上面堆满了一摞一摞的书籍和资料,老旧的电脑摆在一旁,屏幕的蓝光反射在江缱的眼镜边。

    “你先自己看会儿。”

    裴安捧着一本好不容易翻出来的杂志,摊在后面的沙发上看,翻了一会儿,她觉得有点无聊了,把杂志丢到一边,在江缱身边绕来绕去的。

    江缱没理她,我自岿然不动地整理资料,时不时推一推眼镜,裴安哼了一声,抬手将笔记本合上,桌面清理大师似的,把文件都噼里啪啦扫到地上去,她就不信江缱还不理她。

    江缱冷冰冰的目光透过镜片,“你把我的床也掀了吧。”

    闻言裴安低下头,她正侧坐在江缱面前的书桌上,和江缱一个上一个下,这样对视着。

    江缱长得很好看,光看脸是清瘦的,有种利刃出鞘的锐气,鼻梁高挺,右侧鼻翼有颗小痣,那双眼睛闷着三分肆意。

    但看身子,又有一种强健的美,此刻被裴安步步紧逼,身子微微后仰,手臂撑在身侧,露出的肌肉结实有力,和身穿白大褂时,是一种不同的感觉。

    裴安起身,跨坐在她腿上,双手勾住她的脖颈,在如此近的距离,望着她笑。

    心脏贴着心脏,大腿内侧蹭着她的腹肌,埋进她的脖颈里轻嗅。

    裴安看不清她的神色,不过也在期待着江缱的反应,江缱越反抗,她越是兴奋。

    谁料江缱只是慢悠悠地摘下眼镜,目光幽幽的,好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她好像轻声叹了口气,有点无奈。随后突然揽住裴安一个翻身,将她按在书桌上,欺身而上压在她身侧,犬齿轻轻咬住她脖颈后的腺体。

    裴安还没从天旋地转中反应过来,便感觉浑身一紧,忙出声道,“等等,我错了!”

    诱人的气味充盈在唇齿之间,但怀里的温香软玉好像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她问,“还玩吗?”

    裴安:已老实。求放过。

    坏孩子就该被狠狠惩罚。

    江缱轻轻放开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支着侧脸又安安静静地看起期刊来。

    不过裴安还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平静,笑道,“小江同学,你拿反了。”

    江缱有点儿恼,耳尖一红,嘴硬道,“我倒过来看答案!”

    就这样,裴安日日都借口来“补课”,晚上训练完就在江缱身边待着,实验研究老是故意不合格,拖着拖着,全局都知道这名优秀的Omega,尚且有一个需要攻破的薄弱点。

    江缱的房间已经染上了玫瑰焚香的味道,书桌旁,江缱气定神闲地翻开教材,指着这部分内容道,“除了这里,都是重点。”

    “划了像没划一样。”裴安神情认真,柔软似有若无地贴着她的手臂。

    窗户开着,一阵冷风吹进来,裴安小声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臂道,“江老师,有点儿冷。”

    随后也不管江缱是不是要去关窗,起身就蹭进了江缱怀里,声音软软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江老师,这里、这里你是不是写错了。”

    江缱越过她的肩,竟然认真的开始思考,从身后圈住她,拿起笔开始计算。

    裴安简直要被她逗乐了,美人在怀,竟然还有心思做题?

    “怎么写起题来了?”

    不满地在她身上拧动腰身,哼哼着说,“你怎么这么没情趣啊。”

    她没有回答,放下笔说,“没有,我没错。”

    裴安:

    江缱,离开了我,还有谁能忍得了你。

    裴安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得被江缱的冷漠搞得心神不宁。她轻轻转了转身子,蹭着江缱的手臂,语气带着些撒娇:“真没意思,跟你在一起做题怎么就这么枯燥?”

    江缱挑了挑眉,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笔塞到裴安手里,“那你想跟我一起做什么?”

    听过这话,她总以为江缱别有深意,可瞧她认真的侧脸,裴安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裴安看着江缱的侧脸,她抬起手指戳了戳江缱的脸颊,“你这人,怎么总是这么一本正经?”

    江缱又戴上眼镜,慢悠悠地回过头看她:“我答应帮你补课,不是让你来这里胡闹的。”

    裴安:“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为了做题来的。”

    江缱笑了笑:“我知道。但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个就放过你?”

    裴安忽觉腰上一酸,觉得这话里似乎真的别有意味,却又不敢深问,只好乖乖靠在江缱怀里,使劲儿撒娇:“好吧,那我老老实实做题,你帮我讲。”

    第19章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训练室的灯光亮着,这是最后一次理论实验考核的机会,裴安得赶在这次之前将理论实验考过。

    江缱站在她身旁,安静观察,目光在一行行实验数据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某个数据上,指尖点了点屏幕:“这里。”

    裴安皱眉,只消片刻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迅速改正过来,长舒一口气:“终于过了……”

    江缱:“嗯,再晚点训练室都要关门了。”

    裴安:“江老师,还是你教得好。”

    江缱不置可否,正准备转身离开,却正正看见上次邀请裴安的那名alpha走进来。

    阮景挑染的那缕蓝色垂在额前,微微挡住了长睫,手上端着一杯咖啡,“裴队,辛苦了,刚才看你忙得不可开交,特地带了一杯咖啡给你!”

    她也没看江缱,径直走向随意靠着的裴安,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离她半米远,躬着身子将咖啡递给她。

    裴安笑了,瞥江缱一眼,接过阮景手中的杯子,“谢谢,你真贴心。”

    江缱正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不快,平淡道,“实验刚完成,喝咖啡会影响休息。”

    阮景好像没察觉到她的不满,笑道,“没事的,我给她买的是低因。”

    “江教授,你也要嘛?下次给你带一杯?”

    “我不需要。”

    江缱走了,步伐比平时快了些,裴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背影,抿了一口咖啡:

    “唔……好苦。”

    “啊,不合你口味吗?你更喜欢甜一点的?”阮景问道,又从冲锋衣口袋里拿出一颗奶糖,“先吃这个缓缓吧。”

    “谢谢。”裴安确实喜欢吃甜食,剥开奶糖放进嘴里,想着刚才江缱不高兴的神情,更加甜滋滋的。

    她俩一起回到办公室,姜汀又在逗左承平玩儿,一边疯狂打手语,一边在嘴里念叨和手语毫不相关的话语,让小哑巴的大脑宕机,眼睛里都转起了圈圈。

    阮景觉得很好玩儿,马上加入战局,和姜汀一起比划着。因为左承平,外勤部的大家基本都会手语。

    裴安扶额,这群人怎么会这么幼稚?

    姜汀玩累了,把办公桌上的资料一推,一屁股坐到赢峙的桌上,问阮景说,“你上次不是讲要请大家吃饭吗,啥时候吃啊,我想吃城南那家铜炉涮肉。”

    阮景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拨弄蓝色耳钉。声音小了,“那得看裴、裴安有没有时间。”

    “啥意思啊?她是你朋友我就不是你朋友了呗?”

    “认识你这么久你请过我吃饭吗?啊?”

    外勤部成员们陆陆续续都回到办公室,准备打卡下班了,听见姜汀这么讲,也起哄起来:

    “就是就是,正好刚干完活儿,有点累了,今晚就去吧!”

    “小景,可别说话不算话!”

    “等下裴安要不理你咯。”

    阮景招架不住,小狗眼求助似的望向裴安,裴安只好出来打圆场:

    “好了,大家,正好出勤完都累了吧,今天我的理论实验考核顺利通过啦,为了庆祝,我请大家吃晚饭,好不好?”

    阮景连忙说,“不不,我来我来,咱们走吧,待会儿还得早点回去休息呢。”

    一旁的左承平忍不住比划着手语,意思是问:“那江教授怎么办?她还在等你一起复盘。”

    裴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江教授她……也许不会介意呢。”

    众人闹哄哄地走出门去,三两勾肩搭背,裴安走在后面,拿着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江缱:【今晚和同事们吃饭,你也早点回去吧,别等我。】

    然而,消息发出去很久,江缱都没有回复。

    一直到晚上到聚会都散场,江缱的消息都没有再发过来。

    咦?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只不过是跟同事吃饭而已,没有什么的吧,话说回来江缱才是最奇怪的那个。

    又不肯承认自己动心,又不高兴她跟别人一起吃饭。

    真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别扭,这么拧巴的人啊。

    到底是想急死谁?

    ——————

    几天后的夜晚,裴安刚执勤回来,正准备回宿舍休息,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来电显示是——裴明政。

    裴安接起电话,打起精神道:“母亲,这么晚了,怎么了?”

    裴明政的声音透着温和:“我今天听说,姜家老夫人的病情有些加重。你带家里的一些药材过去拜访一下吧,正好姜汀和你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病情?”裴安有些意外,“姜汀没和我说。”

    裴明政道:“她可能觉得你太忙,不好意思麻烦你。不过,我想这件事你要自己决定。如果你有时间,去看看她,也许对你们未来的关系有帮助。”

    姜家。

    上次去时只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因为姜煦和姜曳,她和江缱狠狠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裴安微微皱眉,心里有些矛盾:“我这几天的工作排得挺满的,恐怕腾不出时间。”

    裴明政沉默了一瞬,然后轻声说道:“安安,我并不想逼你去做任何事。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和安排,但你也知道,姜家是个非常重要的朋友。老夫人很看重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更是因为她觉得你是真心对她好。”

    裴安下意识有些抗拒。

    姜曳始终是藏在她心底的一根刺,但江缱的反应,让她不想再轻易挑起这个矛盾。

    或许等江缱自己想通,她们应该就能聊聊姜曳的事情了吧。

    “母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裴安叹了口气,“我只是……有点累。”

    裴明政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我明白你的压力,也明白你现在承担了很多责任。你不用勉强自己。如果你觉得太累了,那就别去了。姜汀会理解的。”

    裴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我会去看她的,只是……你总是这样,不勉强我,却让我每次都不得不去。”

    裴明政似乎笑了一声:“因为我知道,安安。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和体贴。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裴安轻轻点了点头,挂断电话后,心里那份本来的不情愿,逐渐被母亲的关心所抚平。她知道母亲总是在为她打算,但从不强迫她做任何选择。

    回到宿舍,裴安一手拿着手机回复阮景的消息,一手按着门锁,旁边的门突然打开,吓了裴安一跳。

    宽大的白t恤下只穿了一条热裤,应该是准备睡了,这时候突然开门也不知道干嘛,裴安先抱怨道,“你吓我一跳。”

    她扬了扬手上黑色的塑料袋:“扔垃圾。”

    “我帮你吧,你要穿成这样走到楼下去?”

    “我穿什么样了?”

    江缱和平常规规整整的样子相去甚远,她随意地扎起长发,面色冷淡,裴安的目光往下滑,扫了一眼她白皙、笔直的长腿,“就算是alpha,这样子也不大好吧。”

    “什么alpha不alpha的。”江缱皱眉,不知道裴安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裴安上前一步,环住她的腰间,“你这样让我很想【】。”

    江缱:!

    “你胡说些什么!”她冷声呵斥,挣脱不开裴安的桎梏,耳垂越来越红。

    裴安笑得更放肆,半推半拉着江缱退回门内,顺手合上房门。

    “……裴安,你!”

    “阿缱,你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我会打抑制剂!”

    她用了点力气,推开裴安,坐回自己的书桌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语气恢复平淡:“很晚了,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任谁再三被拒绝也会不高兴,裴安轻呵一声,“要是你真的不想留我,我可真走了。”

    江缱没有抬头,依旧埋首于手中的文件中,手指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裴安的话。

    裴安等了几秒,见她丝毫没有反应,心里隐隐有些不满。

    她轻轻叹了口气,索性推开门:“行吧,那我走了,今天晚上……诶,姜汀在群里说有饭局来着。”

    刚走了几步,裴安故意加了句:“听说阮景也会去?”

    这话一出,江缱手中的笔顿了顿,眉梢几乎不可察地动了动。裴安看在眼里,暗自得意,心想:就知道你会有反应。

    然而江缱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哦?那就去吧。”

    裴安脚步慢了下来,想了想,又装作无意地说道:“不过听说,阮景最近和研究院有合作,和我还挺聊得来。你没意见吧?”

    这话算是钩子扔出去,裴安心里等着江缱的反应,可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她咬了咬唇,心想:这人真是木头吗?

    裴安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突然感觉背后一阵轻微的凉意。

    下一秒,江缱站在她身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手轻轻搭在裴安的肩上,语气平静:“阮景的事,你不用这么急着告诉我。”

    裴安一怔,转头迎上江缱的眼神,那双灰褐色的眸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一点点……说不清的情绪。

    “我就是随口一说嘛。”

    江缱微微挑眉,淡淡道:“你知道,我不是不关心这些。”

    裴安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她一时找不到话题缓和气氛,索性换了个话题:“那你今晚不去吗?”

    江缱没回答,只是伸手把门轻轻关上,然后在门前站定,低声说:“我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裴安感觉事情开始变得危险,后腰隐隐发酸,她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转移话题:“那……你忙吧,我还是去饭局好了。”

    谁知江缱突然走近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居高临下看她:“裴安,你觉得我真的在意你去和谁吃饭?”

    裴安一时语塞,她咬了咬唇,试探道:“那你……”

    江缱的眼神锁住了她,声音依旧淡然,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裴安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思忖片刻,缓缓道:“我当然知道了。”

    江缱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的回应。裴安最终还是妥协了,低声嘀咕了一句:“行吧,不去就不去。”

    江缱这才退了半步,压迫感散去了些许,只是两人还挨得很近,她忽而抬手,理了理裴安凌乱的衣领,说了一句:“即使是omega,这样也不好吧。”

    裴安:“……”

    怎么会这么记仇?

    走廊上,姜汀正要找裴安去吃饭,见她的房门紧锁,旁边江缱的房间开了一条缝。

    她好奇探头,透过门缝,恍惚看见两个人的身影,裴安背对门口,只能一眼看见江缱低着头,手攥着裴安的衣领,似乎在威胁她的样子。

    她怎么敢的?!

    姜汀见此场景,一下怒火中烧,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衣领,“江缱你再欺负一下裴安试试?”

    第20章 不是在威胁你,难道是在亲嘴吗?

    江缱比姜汀高半个头,此刻被攥住衣领,微微低头,意义不明地笑笑,“你还是那么冲动。”

    姜汀一听更是气得嗷嗷叫,扬起拳头就要揍她,而江缱丝毫没有要躲的样子。

    “等等!”裴安拽住她的手腕,“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了?!”姜汀“唰”一下转过头,手里还揪着她一通乱晃:“刚才她靠你这么近,不是在威胁你,难道是在亲嘴吗?”

    裴安:……

    江缱:……

    姜汀回头,破口大骂,“骟你爹的,今天老子不把你…”

    “好了,姜汀、姜汀,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她没欺负你?那你们在干什么?”

    裴安:……

    江缱:……

    “不是,都哑巴了?”

    裴安坚强开口:“不是啦,只是在讲事情而已…”

    姜汀狐疑地瞅了江缱一眼,见她一言不发,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裴安轻咳一声,“姜汀,别问了,我没事的。”

    她缓缓松了手,冒着火的目光依旧等着江缱,江缱慢悠悠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退回到书桌旁。

    姜汀还在愤愤不平,也许是江缱给她留下的阴影太重,“我们队里的人你也敢乱来。”

    “再让我看到你离裴安这么近,”姜汀威胁道,“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姜汀…求你别搞。裴安无奈。

    “走吧,我们吃饭去——不会带你的。”姜汀对裴安说,后半句冲着江缱。

    “我今天有些累,就不去了吧,你跟她们去好了。”

    姜汀拉住裴安的手一顿,“啊?”了一声,停住脚步说,“今天阮景请客诶,吃甜品哦,你也不去吗?”

    “甜品……”裴安稍一动摇,余光瞥见江缱,轻咳一声道,“嗯,我想早些休息呢。”

    “好吧,”姜汀挠挠头,“阮景还特地问你去不去呢,我都跟她说你会和我一起来了,要是……”

    她每说一句,江缱脸色便沉一分。

    裴安连忙说,“你就说我先休息了,她会理解的。”

    “好吧,那待会儿……”姜汀话还没说完,插进来冒着寒气的一句:

    “她都说她累了。”

    “噌”一下火气又冒上来了:“有你什么事了?”

    裴安一把捂住她的嘴,拖她出门,一边关上一边三两句道:“江教授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呢。”

    “呜呜——尼甘深亩,”裴安松开,姜汀的嘴巴得到释放,噼里啪啦道,“咋了,干嘛把我拖出来啊,我正准备要整死她呢,我以前跟你说过吧?她是在我家长大的,我最知道她什么德行!”

    “看着清清冷冷平平淡淡的是吧,你不知道她有多狠,”姜汀似是打了个哆嗦,眼里的担忧真情实感:

    “她这个人很坏的,你可别被她骗了。”

    “她要是欺负你了,或者怎么样,一定要告诉我,离开了姜家,她可没办法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在姜家的时候她骑你头上啦?”

    姜汀:“……”

    见她一脸便秘的表情,裴安噗嗤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被骗的。”

    要骗也是我骗她。

    “行,那我先走了啊,待会儿吃屎都赶不上热乎了。”姜汀一溜烟儿要跑。裴安叫住她:

    “姜汀,听说你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下个休息日,我可以去拜访一下吗?”

    她一愣,停顿半晌,说道,“当然可以,我家你随时都可以来。”

    休息日,裴安到了姜家,司机跟在身后,拎着一大堆名贵药材,交给姜家的下人后,思忖片刻,脚步转向上次那个妇人住的地方。

    “诶——裴安——这边,那里是佣人住的地方!”

    姜汀遥遥呼喊,没一会儿就一阵风似的到了她面前,前额的刘海被吹了开,气喘吁吁。

    “那里,住着谁?”裴安指了指那间房子,问道。

    “我们以前的保姆,照顾了我们很久。”

    “包括江缱吗?”

    “包的。”

    姜汀不知道裴安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但很快将其抛之脑后,转头大声问路过的门童,“诶——你,我问你,江缱今天来了没?”

    听到她的名字,裴安明显停顿了一下,门童遥遥回应道,“她会来,小姐。”

    “江缱吗?”裴安问,“她会来这里?”

    “嗯,”姜汀闷着声音回答,“上次让你转交给江缱的,是母亲写给她的信,母亲她”

    姜汀说着眼圈红了,裴安的目光软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姜汀平时总没个正经,但真挚的情感也是浓的。

    她们一齐走到了正厅,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里头正襟危坐。

    女人朝裴安扬起一个莫名的微笑,“安安,你来了,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姜汀是知道的,主家的姜煦今天也会来看她母亲,只不过她不知道,裴安竟是和她认识的。

    裴安并没有立刻回应她的问候,女人薄薄的单眼皮垂着,扬起的微笑似乎带着几分轻柔的试探。

    “嗯……”裴安顿了一下,似是开玩笑道,“想是想的,不过不是你。”

    姜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对裴安的回击毫不意外。

    她缓缓走近,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语气轻柔:“安安,你知道我们家的人,总是对某些事看得比你们外人更认真一点。”

    裴安微微皱眉,姜煦的话里带着些许别的意味,仿佛她所有的选择都被安排好了。

    她勾起浅淡的微笑,抬头与姜煦对视:“可我不记得自己曾答应过什么。”

    姜煦轻轻一笑,眼神不变:“没事的,安安。不需要你答应,这种事我们长辈自会安排妥当,至于你,只要按部就班地跟随就好。”

    裴安内心微微一沉,感受到来自姜煦的压迫感。

    这种看似温柔的安排让她十分不适,但她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再争辩,只是轻轻笑了笑:“真是为难你了。”

    这边针锋相对,姜汀仍在状况外,一脸懵逼:

    “你们在说啥。”

    “没事,”姜煦笑道,“和我们家安安寒暄一下罢了。对了,你们工作最近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那根本不需要!”姜汀竖起的耳朵好像得意地抖了抖,“小师妹可是很受师傅器重的,刚进来才没*多久,破的案子又快又准,感觉下一个队长稳了。”

    “真不愧是安安,好厉害。”

    姜煦说着,倾身靠近,摸了摸裴安的发顶,这种温柔的姿态太过熟悉,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姜汀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只是自顾自地在旁边乐呵呵地吹捧着裴安。

    姜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详细地问各种细节,那双眼温温柔柔的。

    靠得这么近,真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江缱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她的出现,让刚才还有些吵闹的会客厅安静下来,好像有无数的蛛丝从她身上延伸,黏住了众人的嘴巴一样。

    一直没有出现的家主缓缓推着轮椅,脸色红润,喜悦抻开了她皱起的额头,看着完全是一个很健康的、腿脚不便的老太太。旁边的佣人见了江缱像见了鬼似的,同其他佣人面面相觑。

    “小缱啊,过来这边。”

    家主开口了,她也才五六十岁左右,还远远没有到无法自理的程度,可年轻时的酗酒、易怒,让她的身体很早很早地垮了下去。

    江缱听话地走过去站定,在家主左侧,整个人很僵硬,低声问了一句,“您还好么。”

    家主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整个人沉浸在喜悦和过去的回忆里,絮叨着江缱在的日子里她所有的辉煌。

    姜煦觉得这是一个脾气有点古怪的老太太,放着自己的亲女儿不亲,反倒亲近一个许久不回家的外人来了,该不会遗产也有那外人的一份吧?

    也许,她只要还能宠着外人一天,她就还是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家主,这让她有支配权力的快感?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姜汀身上略过,然后到了江缱,上次之后她没再为难这个人,毕竟她还是需要和研究院合作的。

    她也并不想自降身价去和江缱争,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该是谁的自然就是谁的。

    江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望过来,那双眼瞳看不清神色,但却有如实质,黑沉沉地压过来,碾住了她贴着裴安的那半边身子,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裴安起身去迎那家主,站在她的轮椅右侧,“您气色越来越好啦。”

    老太太乐呵呵道,“你也好,你也好。”

    姜煦亦是柔声问好,老太太见越多人围了上来,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她又想落泪,又想高歌,但她的眼睛太过干涩,喉咙太过嘶哑。

    很快到了晚上用餐时间,老太让江缱帮她推轮椅,一齐到餐厅吃晚饭,姜家一大帮人包括姑姑、姨姨、姪儿、姪儿媳还有三个小孩儿,也都雪花似的飘来了。

    老太坐着主位,左手边是江缱,右手边是姜煦,姜煦旁边是裴安,姜汀正要在裴安身边坐下,老太面色一冷,“姜汀,你坐到那边去。”

    姜汀没有说什么,瞥了母亲一眼,慢吞吞在江缱边上坐下。

    挨个落座后,大家都有点尴尬,因为来了俩不太认识的人,头一个是裴安,第二个就是主家来的姜煦,但是老太很高兴,她特别喜欢人都到齐围着她的感觉。

    她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反而特别爱在饭桌上讲事情,不时问江缱最近过得怎么样。

    明明前三分钟刚问过,后三分钟又重复问,江缱竟然也没有不耐烦,问一句,答一句,车轱辘话不厌其烦地来回说。

    长桌两侧,姑姑同姨姨聊着天,姪儿喂小姪儿吃饭,其他两个小孩大一点,尚且维持着叛逆期的矜持,大家温声细语,一副其乐融融的齐聚一堂景象。

    敬过酒,姜煦给裴安夹一筷子青椒,笑着说,“你爱吃的。”

    裴安最讨厌青椒的味道,面不改色地吃了,随后笑眯眯地给她夹了满满一筷子姜丝冒充的土豆丝,“营养均衡。”

    玉筷碰在瓷盘上叮咚作响,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夹杂着众人的低声交谈,似乎没人注意到她俩的插曲,姜汀低头闷闷不乐地吃着饭,倏然感觉边上冷冷的,她瞥了一眼江缱的方向。

    江缱与裴安坐斜对面,自然是看见了两人的动作,她不经意间与裴安对上视线,很快又偏头过去。

    她这是干嘛?姜汀想,怎么又不高兴了?

    肥胖的小狸花从老太盖着绸被的膝上跳下来,伏低前半边身子,伸长了爪子挠地,小姪儿跳下座位和狸花猫玩了一会儿,不肯吃饭。

    为了这点小事,老太打了孩子一个巴掌,姜汀大大地一震,拿饭碗挡住了脸,眼泪顺着颊边淌下去。

    姑姑笑道,“你看你——又没有打你骂你——小姪儿还没哭呢,你倒先哭起来了!”

    裴安略微一惊,被打了的小姪儿仍旧没有哭,顶着巴掌印摇摇晃晃站起来,坐回位置上乖乖吃饭去了,好像已经习惯。

    江缱心底叹了一口气,给姜汀递去了手巾,可她那两行泪早在放下饭碗的时候风干得无影无踪了,姜老太太问道,“你们几个可是一起都在局里过活?”

    “对的,”裴安见她俩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搭腔道,“我和小汀是一个部门,专门处理别家纠纷啊、各地动乱的,师傅常常夸小汀很勇敢,什么事情都冲在最前面,嗯阿缱她是坐实验室的,可厉害了,现在是局里最年轻的教授呢。”

    江缱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灰褐色的眸子漾起别样的色彩,方才不愉快的、闷闷的、荒唐的感觉,好像有点一扫而空。

    姜汀就听见裴安睁眼说瞎话报喜不报忧,明明师傅每天都在骂她,什么时候夸过她了啊?

    阿缱。姜煦的笑容依旧温和,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姜老太嘿嘿笑起来,就说江缱是要干大事的人,她果然没看错,质疑她的全都是有眼无珠!

    众人各怀心事,晚餐结束后,姜老太太又拉着江缱说些体己话,并且让她今晚留下来过夜,姜老太太难得安静了一下,又说,“姜曳也会想你的吧。”

    刚才还有些哄闹的客厅静了一瞬间,姜煦有眼力见儿地拉着裴安走了,姜汀躲在浴室里不肯出来,渐渐地只剩了江缱两人。

    “喏,”姜老太太老眼昏花,眯起眼睛,“你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还有你和小曳的,当年你们积木才拼到一半。”

    江缱按开了灯,房间不大,以前只是给孩子们玩儿的,左手边搭了一个帐篷,如今蓬面已经发白掉色,里面塞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小娃娃;

    右侧的空地上是搭了一半的积木,一动不动矗立着,空气中有一种陈旧的味道,好像回忆浸在了樟脑丸里。

    她们沉默着,姜老太太最后挥挥手,回房歇息去了。

    江缱回到自己曾经的房间,木质的砖红色的床,现在对于她而言有点儿小,环顾了一圈,总觉得有些憋闷,从前的房间似乎很大,如今一看也不过是一床一桌一椅,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带着外面青草地的咸湿味道。

    她翻开抽屉,里面堆着各种版本的新华字典,上了锁的日记本,一大串串着红绳的钥匙,各种用完的笔芯,还有一张老旧褪色的照片。

    夜色渐深,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老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知道翻来覆去多久,她终于决定起来去外面走走。

    夜深露重,她呼吸着青苔味的空气,脑中什么也没想,随意走着,不知道怎么绕到花园去了,她抬起头,望着天上毛毛的黄月亮。

    有人的说话声传过来,裹着风、裹着甜蜜的一切。

    江缱望过去,那个叫自己无法入睡的身影,那个裴安,正与另一名Alpha并肩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