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妥协
金远看到对方是闫氏的人,立刻喊道:“将军不好,敌军的援军来了,我们该走了!”
谢维也认出了对方是闫氏的人,但是如今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取下闫兆吉这个畜生的性命,他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金远见到闫兆顺带着人,离得越来越近,不由上前一边帮助谢维挡住闫兆吉的攻势,一边喊道:“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谢维闻言看了看金远和其他士兵,才终于收手,停下了动作准备往回撤退。
可是此时闫兆吉见到自己大哥带来的援军靠近,岂甘心就这样放跑谢维等人。
他本就是个胆比天高的人,竟然不但不趁此机会向着自己人的方向逃去,反而转身上前将准备离开的谢维给再次绊住。
金远等人见到谢维被拖住,只得回身支援。
可是闫兆吉武艺不俗,如今舍了命的纠缠住谢维,谢维就算有金远的帮助,一时片刻也抽不出身。
谢维见势不妙,立即对金远道:“你们先走,不要管我!”
金远等人如何能放任谢维一人陷入困境中,自然不愿就此离去。
时间被耽搁,众人被拖住的几息之间,闫兆顺率先冲了过来。
谢维见此,眼中闪过一道狠色。
今日就算是豁出一条命去,也要拉姓闫的做垫背!
他腰身后仰躲过闫兆吉的长枪,随即一手向前抓住对方的枪刃,另一边手中大刀一旋,刀瞬间脱手而出向闫兆吉砍去。
闫兆吉看到大刀袭来,躲避不及,只得放弃手中长枪,才勉强躲过刀锋。
这边谢维见闫兆吉躲过大刀,也不去捡落到地上的刀,直接一抛手上的长枪,调转枪头,直身再次向闫兆吉刺去。
闫兆顺见到弟弟即将毙于谢维枪下,立刻将手中同样的长枪扬起,向谢维的方向掷去。
谢维一心追着闫兆吉,虽然察觉了身后的动静,却仍然不想放弃。
金远见到谢维有危险,立刻上前举刀想将闫兆顺扔出的长枪挡下来,但是长枪的冲击力,远超出了金远的想象,他手上的刀刚挡上长枪,自己就立刻被长枪冲落马下。
同长枪相接的刀锋断成两半,一半落到地上,另外一半落到马身上,马受惊之下,又没了主人控制,瞬间仰蹄狂奔。
被击落下马的金远,刚被长枪所伤,躲闪不及,瞬间被疯狂的马匹踏中了腹部。
一口鲜血喷出,金远面上现出了诡异的金色。
嘶鸣的马匹声,掩住了金远的痛呼,马踏过金远,向后冲去,正好将本来准备躲谢维长枪的闫兆吉冲得身体一晃,长枪瞬间入体,正中闫兆吉右肩。
谢维见没有命中要害,正要再补一击,就听见其余发现金远被踏的士兵的呼叫声,他动作一顿,转头看去,这才见到地上满身鲜血的金远。
这么一耽搁,闫兆吉立刻掩住伤口,逃到闫兆顺的身边。
此时闫兆顺身后的士兵也追了上来,顷刻间就将谢维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谢维僵硬地走到金远身边,看着他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手中的长枪落了地。
金远抬头看向他,眼中带谢维熟悉的笑意,努力伸手拉住谢维的手,一字一顿道:“活下去!”
片刻后,金远失去了气息。
谢维死死握住金远的手,好久都没有动作。
闫兆顺带着的士兵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
半响,谢维回过神,看着周围的闫氏士兵,隐忍地握紧了拳头。
闫兆吉被人绑好肩上的伤口,过来看到被围的人,对自己大哥道:“哥,快把这些人都杀了,他们差点害死我,还把我身边的人都杀了!”
闫兆顺狠狠地瞪了闫兆吉一眼,原本他计划的是带兵来同连州城外的闫兆吉汇合,谁曾想闫兆吉带着二十万大军,竟然还被别人打得落荒而逃。
甚至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连自己小命都保不下。
如今想快速拿下连州和岭南道的计划被迫中止,他不得不思考怎么才能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看着谢维等人,他半响才道:“投降吧,看在宁王殿下的份上,我不杀你们!”
谢维等人当然不想束手就擒,尤其是谢维,他双目死死地盯着闫兆吉,心中几乎想将对方生吞活剥。
他明白如今自己等人要是落入闫氏手中,等于将殿下的把柄送到对方手上。
尽管金远的遗言是让他活下去,但是他仍然有了自我了断的心。
闫兆顺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决绝,立刻飞身上前,打断了谢维自裁的动作,并向自己的手下喊道:“抓活的!”
说完,立刻与谢维缠斗起来,闫兆吉见状也负伤加入战斗之中。
双方人数相差太大,很快谢维等人就被闫兆顺带着人拿下。
一日后,宁军的斥候很快打听到,连州附近又出现了一支闫氏的兵马,正集结溃逃的士兵,向连州方向赶来。
白玉堂联想到谢维等人追击的方向,瞬间察觉到了不妙。
她同刑北商量之后,立刻决定将全军退入连州城中,紧闭城门,并向宁国国内去信。
当天下午,他们就见到了闫氏大军再次抵达连州城楼下。
这次闫军的人数更多,竟然高达三十万人。
连州城内的宁军上下,都做好了死战的决心,可是闫氏却并没有立马发动攻击。
城内的宁军不知道的是,闫氏包围连州城的当日,一封书信就从闫氏军中,发往了滢炆岛上。
郁宁收到连州的急报和闫氏的信,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两份信在同一日,先后抵达,宁国内部瞬间陷入紧张的氛围之中。
郁宁在得知连州再次被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好,后面看闫氏的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看完闫氏的信后,郁宁让人找来了苏浮生。
如今连州城的情况,还没有向下面的人通报,但是苏浮生是知道的。
他看完闫氏的信后,抬头看向郁宁:“殿下想如何做?”
郁宁以手支头,叹气道:“这次是我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闫氏不是滋於,要不是刑北及时赶到,谢维又提前扰乱了闫氏的军心,此时的局面恐怕比如今还要严峻!”
闫兆顺竟然会带着十多万大军,离开襄州的战场来到岭南,这是郁宁万万没有想到的。
对方一开始的目的,恐怕是趁着宁国没有防备,一举拿下宁国在岭南道的连州等城,那时候,宁国的形势将更加被动。
如今虽然因为种种巧合,闫氏没能完成计划,还损失了大量兵马,但是宁国这边大将谢维被俘,连州再次被围,同样也陷入困境之中。
如今闫氏来信,仍是想重提联姻的计划,郁宁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苏浮生见到郁宁面色不好,不由安慰道:“殿下,如今闫氏同晋朝在襄州交战,他们来岭南道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只要我们不松口,死守连州城,他们定然会退兵的。”
郁宁却摇了摇头,反问道:“若是他们不退呢?”
“不退?他们难道要放弃襄州城?”
襄州可是进入中原的重要关隘,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苏浮生不太相信闫氏会做这样的抉择。
郁宁却道:“有何不可?整个岭南加上宁国,难道还值不上一个襄州城?”
苏浮生瞬间哑然。
郁宁又叹道:“何况,就算闫氏会退兵,还有谢维在他们手中呢!”
郁宁没有说的是,既然闫氏已经起了心,就算是这一次宁国勉强设计逃脱了,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其他势力,也很有可能因为对宁国的觊觎,再次提出这个借口。
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或许要先妥协一次才行。
郁宁突然开口道:“浮生,若是我将宁国交给你,你可愿意代我掌管?”
苏浮生闻言大惊:“殿下!”
郁宁安抚道:“放心,我并不是要放弃宁国,只是如今的形势,我们继续同闫氏僵持下去,对宁国并没有好处,既然闫氏要联姻,我就满足他们就是,但是到时候,究竟是闫氏吞并宁国的势力,还是宁国将闫氏吞噬掉,就要各凭手段了!”
苏浮生抬头看去,在郁宁脸上看到了几分狠色。
他此时也明白了郁宁的心思,但是心中还是有担心:“殿下真的要只身入敌吗?这样殿下会不会有危险?国中官员和百姓,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郁宁闻言,心中再次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其中的风险,但是为了永绝后患,为了给这些企图利用联姻占领宁国的人,一个血的教训,她愿意冒一次险。
“苏大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齐国国内还有翠屏和王医正在,有他们的照应,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郁宁不等苏浮生再次提出异议,直接道:“不过,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直接应下闫氏,必须要让他们答应我的要求。”
苏浮生见郁宁主意已定,又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目前对宁国最好的选择,只得也随着郁宁的话,开始讨论,如何同闫氏谈判。
虽是联姻,但是郁宁并不准备让出自己的宁王之位,也不准备将宁国的政权,拱手让人*。
这点,苏浮生倒是同郁宁意见一致。
当日,郁宁写了一封给闫氏的回信,从滢炆岛寄出。
第132章 谈判结果
郁宁的信寄出后,很快送到连州城外闫氏军营之中。
“邓先生,宁王回信了,你看看。”
严兆顺将手中刚刚收到的信,递给走进军营的邓先生手中。
闫氏在连州城外包围了快半月时间,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宁军和闫军隔城相望,暂且相安无事。
邓先生是随着闫兆顺的大军,一起来到连州的,前面寄给郁宁的信,也是他协助着写的。
他上前接过信,细细看了起来。
“不干涉宁国内政?”
邓先生看完之后,总结出了郁宁的要求。
闫兆顺点头:“宁王这是只想来个名义上的联姻,不但宁国的内政,你看她还要求婚后长居滢炆岛呢!”
闫兆顺早知道要让宁国让步不是那么容易,看到信上的内容,倒是并不十分意外,可是这个要求太过苛刻,他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宁王能松口联姻的事就可以了,剩下的条件倒是好谈,毕竟如今我们还占着优势。”
邓先生笑了笑,对闫兆顺安抚道。
闫兆顺并不是个冲动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看向邓先生问道:“先生觉得,我们可以同意宁王的要求吗?”
邓先生取过闫兆顺桌上的朱笔,在信书上轻轻划了两道。
“这两点,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其余倒是都可以谈。”
闫兆顺顺着邓先生的落笔处看去。
他划的是郁宁写的婚后定居滢炆岛和不可动宁国内部兵权这两处。
邓先生放下笔,解释道:“宁王现在是大禹皇室最后的血脉,与宁王联姻很大原因,就是为了拉拢大禹剩余的旧朝势力,如果宁王还是居住在滢炆岛,世人都知道这场联姻名不副实,那么也就没有意义了。”
闫兆顺闻言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邓先生继续道:“另外宁国的政权,目前我们可以暂且不动,甚至齐国还可以借鉴宁国的商政,发展一下我们国内的民生,但是兵权一定要对宁国进行限制,不然恐怕宁国会脱离宁王和我们的控制!”
“先生说得有理,不过这件事是否要去宁国同宁王详谈?”
邓先生沉眉道:“去宁国国内恐生意外,去广州府吧,那里离宁国都城也近。”
闫兆顺点头:“那就麻烦先生亲自走一趟了。”
邓先生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走之前,向闫兆顺要走了谢维等人。
四月十五,郁宁派苏浮生去广州同闫氏的人谈判。
双方就联姻后,宁国的独立问题拉扯许久。
最后达成如下协议。
第一:宁王婚后会定居杭州,但是宁国内政由宁王或者她安排的人处理,闫氏不得以任何理由插手。
第二:宁国军队退出岭南道,闫氏军队入驻岭南道,但是闫氏只负责防守,岭南道的官员,仍由宁国安排,政务和税收也归宁国管理。
第三:宁国除岭南道以外的一切事物,包括军队,闫氏都不得有任何干涉。
第四:允许宁国在闫氏的领地内设工坊、自由买卖宁国的商品,所获利润归宁国所有。
第五:宁王和闫世子的孩子,会是闫氏和宁国唯一的继承人。
两国秘密达成五条协议后,闫氏当即就送回了被其所俘的谢维等人。
一个月后,齐宁两国联姻的消息传遍天下,世人皆惊。
一片哗然中,闫世子迎亲的船只,从杭州出发。
此时宁国国内,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这件事。
百姓们十分不舍郁宁的离去,但是却对此无能为力。
宁国的官员们,对此忧心忡忡,可是大家都知道如今宁国被人挟制,如此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闫氏不能动宁国国内的朝政,这就最大程度上减少了宁国内部的动乱。
郁宁从双方达成协议后,就开始安排宁国内部的事务。
宁国国内的政务,由苏浮生负责监管,重大事件由苏浮生、云姑姑、张川、廖蓉蓉和谢维共同决定。
每月的政务会议记录,发到杭州由郁宁过目。
若有难决之事,也可传信给郁宁决定。
郁宁将诸事都同众人交代好后,在众人退下的时候,她将苏浮生留了下来。
“浮生,国内的事情交给你,在我离开的时候,你们要低调行事,尽量发展国内的民生和经济,军队的兵力要分散到各岛上去。”
她看向苏浮生的眼睛,直视着对方的目光道:“三年时间,最多三年时间我同闫氏之间,定然会有一个结果,这三年你替我照管好宁国!”
苏浮生对着郁宁的目光,感受到她的信任,心中沉甸甸的同时坚定地点了点头。
“殿下放心,我一定替你看好宁国。”
郁宁点头。
之后,郁宁走之前,还单独召见了王桓和谢维。
“殿下!”
王桓先来,看到郁宁,他忍不住道:“殿下,真的不要我同你一起去吗?”
郁宁摇头:“那边有你父亲在,我还要你去干什么,你这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呢!”
说着郁宁将这几日从系统中兑换的火绳枪和红衣大炮的制造工艺交给对方。
王桓毕竟一手组织研制了炸药,一看这两样东西,就知道不简单。
他看向郁宁道:“殿下,这,我对武器机关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擅长,交给我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郁宁也明白要让王桓研究这个属实是有点难为他了,但是这东西交给其他人,她也不放心。
“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你可以分别找人研究其中不同的工艺步骤,但是行事一定要隐秘,注意人员的保密性。”
说着她又道:“滢炆岛人多杂乱,你可以后面跟着谢维去其他人少的岛上研究,人员的安全问题你也可以找他帮忙。”
王桓闻言,总算是放下了心。
随后谢维到了,郁宁也给他交代了这件事情。
王桓见郁宁同谢维还有事相商,就先退下了。
郁宁看着自从被俘回来后,再不复往日精神气的谢维,不由叹口气,走近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短短几年时间,谢维从一小小少年,成长为领军大将,在郁宁看来已经是很难得了。
可是,可能是这一路走得太顺利,这次的打击,却使得他更加难以接受。
“谢维,这次的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今日的结果,有我的责任,也是形势所迫。”
“殿下!”
谢维看向郁宁。
郁宁同他携手坐下,叹了口气道:“人无完人,任何人都不可能不会犯错,但是我们不应该沉溺于已成的事实,要勇敢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想办法去弥补自己的错误,从中吸取教训,这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
谢维低头,沉声道:“属下明白殿下的意思,只是,金远他……”
“金远之死,我也很痛心,但是为了今后不会牺牲更多的像金远这样的同伴,我们现在更应该振作起来。”
郁宁拍了下谢维的肩膀,接着道:“我现在有几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你可能完成?”
谢维闻言,立刻抬起头,沉声道:“属下定万死不辞!”
郁宁见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一些斗志,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准备交给他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六月初二,闫氏来接亲的船只抵达滢炆岛,郁宁登上迎亲的船只。
随行的人员,有刑北刑悠兄妹、黄月、丁湫等人,另还有一千武士随行。
迎亲船离开的时候,宁国百官和国内百姓都自发到码头送别。
闫氏安排的迎亲仪式很壮大,一路都是喜乐凑响,倒是宁国来送别的人,却无人露出喜悦之色。
宁国人肃穆的表情和闫氏船上,张灯结彩,笑容满面的人,形成了两幅截然不容的画面。
上船之后,郁宁一直未同闫兆顺再见过面,直到抵达杭州,举行婚礼后,两人才第一次以夫妻的名义见面。
两人都客气有礼,算是相敬如宾。
郁宁目的明确,对于这件事倒是接受良好。
半月后,郁宁被诊出有孕,加上襄州战局变动,闫兆顺再次离开杭州,出征前线。
送别闫兆顺后,郁宁回屋的时候,让人叫来了王医正。
“殿下!”
不多时,王其仁被叫了过来,恭敬地同郁宁见礼。
两人这不是第一次在齐王府见面了,郁宁怀孕的脉,就是王其仁诊出来的。
郁宁客气地道:“王医正请起,今日出门回来后,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担心对胎儿有影响,所以才请你过来帮忙诊脉看看,麻烦医正跑一趟了。”
王其仁一边说着应该的,一边上前给郁宁诊脉。
不多时,他才收回手道:“殿下放心,胎很稳定。”
说完收起脉案,又叮嘱道:“殿下,上次我开的安胎药,一定要记得按时服用。”
郁宁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送王其仁的时候,郁宁让刑悠递给了对方一个锦囊。
“有劳医正了!”
王其仁接过,摸了摸,就发现里面除了银子外,还有一张纸,他抬头看了看郁宁,见对方朝自己笑了笑,也就明白了,随即行礼退下。
回到自己的住所,王其仁叹了口气,打开锦囊。
里面果然有一张纸条,不过却不是给他的,而是托他传给翠屏的。
如今翠屏虽也在杭州府,但是如今郁宁身边的人,被盯得紧,轻易传不了消息,翠屏和郁宁的联系,只得通过王其仁。
王其仁想到郁宁冒险假孕的事,再次叹了口气,将信收起来,准备晚上的时候,亲手交给翠屏。
第133章 谋划
午饭后,郁宁在屋中查看从滢炆岛寄来的消息。
信上说宁国内部如今一切如常,郁宁联姻一事并没有影响宁国内部的运行。
滢炆岛的商业一如既往的发展,甚至因为跟齐国的商业打通,从江南一带来滢炆岛经商的人变得更多。
郁宁写信回去,让他们注意滋於等地的旧势力,防止他们趁机在国内捣乱,另外告诉他们自己带来的人,已经在杭州府内买地,开始建设工坊。
等过几个月,工坊建完,生产的东西,从杭州直接售卖,利润会大大增加,后面减少了运输成本,甚至还可以考虑派人运到晋国去卖。
写完信寄出去时,郁宁收到通报,闫隽的夫人陆氏来访。
郁宁一边让人把人带进来,一边在心中猜测对方的来意。
她到齐王府后,同陆氏除了第二天见过面外,就没再有过交集。
虽然陆氏作为闫隽的继室,名义上是郁宁的婆婆,但是以郁宁的身份,自然无人敢让她每日晨昏定省。
看着刑悠已经带着人进来,郁宁起身迎接。
“殿下!”
陆氏向着郁宁行了个礼,郁宁点头,让人入座。
“陆夫人今日过来,可有事?”
陆氏睫毛微颤,抬眼看了郁宁一下,又立刻垂下眼帘,慢慢开口道:“殿下,我听闻,宁国有一官员姓廖,是个女子,她,她是不是……”
陆氏的声音十分轻柔,语气软弱犹豫,像是鼓足勇气想问,但是又不太敢知道结果。
郁宁一听就知道她想问的是廖蓉蓉的事。
廖蓉蓉在宁国的身份一开始还有保密,后来宁国成立,叶家二老相继去世,廖蓉蓉没有后顾之忧了,出来经商都是用的自己原名,她的身份自然也不再是秘密。
也难怪陆氏身居后宅,都知道了这件事。
郁宁来之前,廖蓉蓉同她提起过,自己这位前嫂子。
陆氏出身名门,但是性子柔弱文静,所以之前廖蓉蓉父兄去世后,才会让廖蓉蓉一个出嫁的姑娘,掌管廖家生意。
这也难怪叶家出事后,陆氏会在闫氏的威逼之下,带着孩子和廖氏的家产嫁入了闫家。
想到此,郁宁微微笑道:“陆夫人说的可是蓉蓉?”
陆氏闻言,立刻抬起头,双目泛红地看向郁宁。
“蓉蓉她,真的还活着?”
郁宁点头。
陆氏再次垂下眼帘,抬手用帕子轻按了下眼角,好半响才继续道:“她如今过得还好吗?”
郁宁笑道:“蓉蓉很好,她如今负责我宁国的所有商务,掌管户部,过得比世上绝大多数的女子都好。”
陆氏闻言眼中也泛起了笑意,她点头道:“蓉蓉是个能干的,她总是能过得很好。”
说完,她想到自己,又低下头,低声喃喃道:“不像我,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护不住。”
郁宁见此,安慰道:“蓉蓉来之前,曾让我带话给你,她说她不怪你,你能保全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就很好了。”
陆氏闻言,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郁宁叹了口气,乱世之中命如草芥,女子活得更是艰难,陆氏虽然确实柔弱,但是那种情形下,反抗并不能代表坚强,能够隐忍着活下来,扛住世人的闲言碎语,给自己和孩子找到一条生路,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廖蓉蓉确实也在了解了当时的情形后,原谅了她,这次郁宁过来,才会让其带话给她。
谈论完廖蓉蓉的事后,陆氏问了郁宁在齐王府住得是否习惯,郁宁自然不会回答不习惯。
两人之间并不熟悉,性子也相差很大,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和爱好。
接着简单寒暄两句后,陆氏就提出了告别。
郁宁也没有挽留。
送别陆氏之后,郁宁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昨日给翠屏的信寄出后,想必她已经出发去了前线。
可惜两人至今没能见上一面,郁宁一边叹息,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如今齐国晋国之间的战火还在持续,上次闫兆顺为了岭南道放弃襄州,但是襄州的十万齐军还是守了一个多月,才被晋国所破。
之后,晋国又进军荄州,才导致闫兆顺婚后不得不立即返回战场。
现在齐国同宁国联盟,齐军再无后顾之忧,全部兵力都运到了前线,双方交战变得更加激烈。
如今郁宁让翠屏去的,也正是荄州战场。
翠屏虽然比闫兆顺后出发,但是因为路上走得快,到战场的时间,比闫兆顺还更早一些。
此时荄州境内,部分城池已经被晋军占领。
晋军主力部队,甚至已经包围了荄州城。
战区如今被两军禁严,想要进入并不容易,翠屏先去了荄州府南边的荟城县。
进城之后,翠屏一身男子装扮,进入了一座破旧的宅邸之中。
“老大!”
屋内的人,将翠屏迎入后,立刻激动地喊道。
翠屏摆手,带着人进入屋中。
“怎么样,联系上胡三和何田他们了吗?”
如今鲁玉被调回宁国国内,代替她负责联络的人,名叫秦语,是翠屏来大禹后亲手训练出来的人,办事很利索。
秦语听到翠屏的话,立刻回道:“联系上了,胡三那边传回的消息,他已经混进了齐军之中,何田上次由老大亲自推荐给何征后,很得何征的重用,如今已经是晋军的校尉。”
翠屏点头,上次她没能及时打听到闫兆顺发兵岭南道的消息,导致宁国陷入危机,郁宁被逼联姻,她心中一直没能释怀,如今是拼了手下所有的力量,也要把钉子打入两军之中。
既然这两步棋已经安排好,接下来就应该她去了。
翠屏想了想,对秦语道:“暂时先不要再联系他们,找个办法让我进荄州城去。”
秦语低头想了想道:“如今荄州城已经被围,想要进去不太容易,不过如今齐军援军即将到了,或许可以从援军身上入手。”
翠屏闻言没有异议,让秦语去安排了。
三天后,翠屏出现在荄州南边逃难的人群之中。
远远地,她就看见闫兆顺领头带着的援救荄州城的兵马。
看着高坐马上的闫兆顺,翠屏眼中露出一股杀意,旋即她又收回目光,顺着人流向援军方向靠近。
最近几年大禹的百姓过得很不好,处处天灾战乱不断,连地处中原的荄州,都已经十室九空。
这次战乱又起,除了实在老迈得走不动的人之外,其余人都选择开始了逃亡。
饿极的人们,看着援军队伍中押运的粮草,口中涎水泛滥,被饥饿冲昏的大脑,已经看不见手拿武器的士兵,一股脑的只知道向着吃的地方冲过去。
翠屏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推着前进,瘦小的身子,恍如浮萍般只能随波逐流,她任由人群将自己撞得四处歪倒,丝毫没有显出能保护自己的能力。
此时军队的人,已经发现了这群难民,在首领的吩咐下,开始拔刀驱赶人群。
人群中冲得最快的,已经跑到了车队的后面,有人甚至扒开守卫的士兵,趴在运粮的推车上,就开始用嘴咬着吞食里面的粮食。
运粮的都是些力夫,陡然被这些难民吓到,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跟队的士兵过来,已经有好几辆车被难民围住了。
士兵见这些人驱不开,很快下了狠手。
见到鲜血流出后,难民被饥饿冲昏的大脑才开始清醒。
发现自己居然被军队包围后,所有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乱世中的军队,比之匪贼还要可怕,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招惹这些人。
好多难民心中已经开始后悔,恐慌的氛围中,有人开始向士兵磕头,乞求他们能饶过自己一命。
士兵首领见此情形,正准备直接下令,将这批难民坑杀,闫兆顺却驱马过来了。
他看了看被围在中间的几百名难民,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两句。
他身边的人听了后,立刻下令将这些难民捆绑起来。
难民群中,正准备趁乱动作的翠屏闻言,停止了计划。
她想了想,跟着其他的难民一样,乖乖任士兵绑了起来。
之后,齐军身后的难民越来越多,等到了荄州城附近的时候,已经有两三千人。
翠屏一时间也猜不到闫兆顺拿这些人来,是准备做什么,但是接近荄州城同她的计划一致,所以她也没有反抗。
在到了离荄州城最近的弛城县后,闫兆顺等人才停了下来。
他进城前,将这群难民放在了城外,翠屏思考了一下,还是离开难民营,摸进了城中。
当天晚上,一支齐军小队从弛城县中出发,在黑夜中渐渐向荄州城靠近。
此时包围荄州城的晋军已经收到齐军援军来了的消息,担心齐军来袭,就算是深夜,晋军军营中也仍是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小队的士兵,小心地绕开了晋军军营的位置,悄悄从黑暗处,靠近城角的河道之中。
潜过护城河后,一行人来到一处城墙脚下,吹了几声哨响。
一个提篮悄声从城楼上,扔了下来。
一行人很快通过提篮,被拉上城墙。
只是城墙上负责拉人的士兵,感觉拉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提篮重了很多,但夜黑风大,他又有些乏力,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有多想。
这几人是来替闫兆顺给城中的闫兆吉传递消息的,被拉上城墙后,很快就立刻去往城中将军府。
城墙上的人走了后,一个身影才悄声从墙外翻了进来,接着立刻闪身到阴影处。
见到附近值守的守城士兵,没有被惊动,翠屏停了停,接着往城楼下摸去。
第134章 交战
第二日一早,将军府偏殿中,王婶出来做饭,看着厨房正在烧水的丫头,惊讶道:“小翠,你的脸终于好了?”
小翠就是翠屏,转过身道:“是的王婶,前面我按照记忆中义父曾经开过的方子,自己配了一副药,不想擦了之后比大夫给的药效果好得多。”
说着,她站起身,将锅内烧热的水,舀到木盆里,边舀边问道:“给姑娘洗漱的热水都准备好了,要现在端过去吗?”
王婶闻言,一边叹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如今我们都被封在城里,府中原本的下人,逃的逃,躲的躲,没几个能用的,你好起来,我这边也能轻省些。”
一边,自己用冷水亲自调了合适的温度后,才继续道:“端过去吧,将军昨天没过来,姑娘今日醒得早,如今已经起床了,我这手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你帮我端过去吧!”
翠屏点头应好,端着热水拿上洗漱用的物什,往主屋走去。
她从柳州城出来后,一直以侍女的身份跟在施明玉的身边活动。
需要外出的时候,就让人冒顶她的身份,易容呆在这边。
施明玉原本是柳州吴太守的外室,后因长相貌美,被吴太守送给了闫三公子闫兆吉。
如今虽没被闫兆吉纳入房为妾,但是也很受宠,一直跟随在闫兆吉身边。
翠屏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施明玉披着一件丝质长袍,从里屋走了出来。
“姑娘,快过来洗漱吧!”
翠屏端着水上前,帮着施明玉将帕子拧好,递了过去。
施明玉看到翠屏,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接过帕子,边随意的擦着脸,边漫不经心地道:“你可算是出来见人了,再整日里躲在屋里不见人,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翠屏唯唯诺诺地小声应是。
伺候着施明玉洗漱完,翠屏又帮着她梳妆。
施明玉的颜色是极好的,她人也活的精致,虽然现在战乱不能出门,但是每日里的妆容都是极尽细致的。
翠屏这方面不擅长,只能帮着她递下东西,看着面前那张绝美的脸,在对方的动作下,越来越妖艳。
“姑娘,荄州城会被敌军攻破吗?”
荄州被围几日后,城中百姓都渐渐开始恐慌,翠屏这话问得倒是一点都不唐突。
施明玉将描眉的笔一扔,不耐烦道:“破了又如何,不破又如何,还不都是这样过活着!”
说完,她又转头看了下瑟缩着头的小丫头,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被围了,你怎么还没学会淡定。”
确实不是第一次了,就是翠屏跟在施明玉身边起,柳州、襄州,这次又是荄州,都两三次了。
翠屏却怯怯地反驳道:“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如何能够习惯。”
两人正说话间,外头突然热闹起来。
施明玉脸色一变,随即又站起身,脸上挂着柔媚的笑容,迎了出去。
翠屏知道是闫兆吉来了,赶紧往屋子边上躲了躲。
果然,不过片刻,就见到闫兆吉拥着施明玉走进屋来。
闫兆吉身上还穿着盔甲,似乎立即要出征的样子,但是他进屋后,却抱起施明玉就往里间去,根本没顾及屋中其余人。
翠屏听着内屋响起的声音,只得退出去,关上门等待。
看来昨日收到闫兆顺的消息后,闫兆吉已经准备迎战晋军了。
昨日翠屏跟进城后,也跟着去听了一处墙角。
自然知道闫家兄弟二人的计划。
不多时,闫兆吉匆匆从屋中走出,带着门外的侍卫,向府外走去。
翠屏想着事情,等到施明玉叫了两次,才反应过来,赶紧去端着水过来。
荄州城墙上,齐军一反之前几日的龟缩之态,竟然主动喊战,开始挑衅城外的晋军。
晋军知道齐军的援军就在附近,也谨慎地不敢随意出击。
但是晋军出兵到现在,损失也不小,好不容易就要拿下荄州府,如今让他们退兵,肯定不甘心。
但是也有的人被齐军的援军吓到,此时晋军军营中正在因此事争吵着。
“将军,我们已经拿下襄州府,此次出兵也算是对朝廷有所交代了,要不我们退兵吧?”
听到斥候传来的消息,得知闫兆顺带着二十万大军抵达弛城县,晋军中胆小的人瞬间慌了神,不由心生退意。
另外的人有的赞成,有的反对。
赞成的,自然是觉得应该见好就收,不然到时候齐军汇合,他们这支军队反而容易陷入困境中。
反对的,却觉得机不可失,如今正是晋朝夺回失地的大好机会,此次退回去,等到齐国消化了宁国的势力,恐怕会更不容易对付。
此次的领军大将何征,见到众人争吵的样子,也陷入思索中。
如今他妹妹刚生下皇子,就算是此时退兵,他回朝后,也没人能弹劾得了他。
但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却有些不甘心。
上次丢掉襄州后,在闫氏手中受的屈辱,他还没有报复回来,而且他此次好不容易掌了兵权,就这样回去再拱手让出,却不是他原本计划的结果。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围城打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知道吗?”
何征定眼看去,却见到说话的是自己新提拔起来的何田。
何田不但同何征一个姓,而且两人脾性也相近,何征是很喜欢这个手下的。
只是想到对方的来历,他用的时候仍是有些戒备。
其余人听到何田一个小小校尉竟然出口嘲讽,瞬间对其怒目而视。
“你懂什么,打仗又不是纸上谈兵,打援,你也不看来的是谁,那闫兆顺是容易对付的吗?”
一人看着何田怒斥道。
其余人也点头,有人附和道:“就是,那闫兆顺带着二十万大军,我们继续呆在此处,恐怕一个不小心,反倒是被别人包了饺子!”
“你们这些软蛋,听到闫兆顺就怕了!他齐军有二十万,我们这里还有五十万兵力呢,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包了谁!”
主战的是何征的心腹,脾气很是暴躁,闻言瞬间对这些胆小的人,唾口大骂起来。
对方自然不甘心受骂,也出口反击回去。
何征见到场面越来越不可收拾,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
哗啦一声,酒杯落地碎成几块,众人瞬间止了声音。
何征见到众人停下来,才将目光转到何田身上。
“你说,怎么对付齐军?”
何田见众人都看了过来,按了下自己的手心才道:“如今我们先按兵不动,等着齐军的动作,如果弛城的齐军来袭,我们兵力还更甚几分,也不怕他们,如果荄州城的齐军敢出来,我们更是可以趁机攻城。”
众人闻言,原本听到齐军援军的消息有些躁动的情绪,冷静下来,此时仔细想想,好像他们确实不需要怕齐军什么。
“要是齐军分兵去攻打襄州呢?”
有人还是有些担忧,这样被动的等待,会不会导致更糟的结果。
何田却摇头道:“襄州离此几百里,齐军要是分兵襄州岂不是让自己孤军深入,他们要是真的找死,那对我们不是更好?”
何征听完立刻鼓掌道:“好,说得不错,如今是我们占据上风,要担心要着急的也应该是齐军,只要我们自己稳住,齐军如今也奈何不了我们。”
说完,何征吩咐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队伍,组织巡逻,认真等待齐军的动作。
齐军见到自己怎么挑衅,晋军都没有动作,也不得不另想办法。
当晚,闫兆吉再次来了施明玉的屋中。
翠屏看着主屋中的人离开后,心中起来一个计策。
五日后,连续同晋军僵持日久之后,城内齐军因为粮食减少,终于不得不开始主动动作起来。
当天夜深之时,城中百姓刚刚忧心忡忡地睡下之时,一个消息悄无声息的,传到了城外。
第二日,晋军的斥候就发现,弛城的齐军开始有了动作。
在晋军的戒备之中,当日下午,闫兆顺带着齐军到了晋军扎营的地方,开始进攻。
晋军一边匆忙迎战,一边分兵防备城中的齐军出城。
闫兆顺的大军,战力不俗,但是晋军也是以逸待劳,两边的交战,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双方战况越来越激烈,闫兆顺站在军队后方,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他招来身边的人,去前方打探战场的情况。
不多时,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闫兆顺的副将听完后,来到他的身边禀报:“将军,晋军的后方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
闫兆顺面色更加沉重,他招来打探消息的士兵,亲自询问:“荄州城内有士兵出来吗?”
士兵摇头:“没有,荄州城门似乎并未打开!”
副将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道:“将军,难道我们接到的不是三公子的消息,是敌军传的假讯?”
闫兆顺摇头,那信纸和传信的士兵都是他的亲信,不会有问题,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荄州城中出现了新的变故。
闫兆顺想着,抬手道:“传令,收兵!”
没有闫兆吉的接应,*他们继续打下去不会是晋军的对手,等到晋军知道荄州城的士兵不会出来后,调动全部兵力围攻,那他们更是讨不了好。
副将闻言,立刻下去传讯。
齐军退兵退得突然,晋军也不敢冒然追击。
这次双方交战,各有损伤,但是都没有伤筋动骨。
此时的荄州城内,却根本无暇顾及城外的战争,早已乱做一团。
第135章 荄州之乱
荄州城中主将闫兆吉竟然被当街刺杀了!
原本已经计划好应敌的荄州城齐军,瞬间乱作一团。
闫兆吉的手下因为主将身亡,慌乱之下到处抓人,城内各处都是搜查凶手的士兵。
只要有嫌疑的,都不放过。
百姓本就被围城围得人心惶惶,如今齐军又在城中四处抓人,还有人因反抗被杀,城中百姓更是变得惊惶不安。
此时,一则流言在城中传开。
有人说,如今城中已经没有粮食了,齐军抓这些人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凶手,而是因为军里的大爷们馋极了,要将这些人抓去做人肉粮食。
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那些被抓去的人还有女人和小孩,刺客怎么可能是女人和小孩嘛?
这不明摆着,就是另有猫腻吗!
众人一听,觉得还真的有理,于是城中百姓更是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也一不小心落到军爷手中,被做成了人肉粮食。
军中之人忙着追查凶手,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些流言。
反倒是城中一些本就因缺粮饿极了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产生了邪恶的想法。
随着粮食短缺,城中莫名失踪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将这些事,一股脑的全怪罪到齐军头上,甚至爆发了民乱。
等到闹事的百姓快到城门的时候,军中的人才陡然发现不对,赶紧调集军队过来镇压。
“开城门!开城门!”
“开门!”
“放我们出去!”
连日的担忧过后,百姓终于忍不住想出城了。
他们聚集到城门口,手中拿着各种柴刀木棍,想要将紧闭的城门打开。
看到赶过来的军队,他们有的开始害怕,脸上露出退意,有的却满脸愤怒,呼喊得更加大声。
闫兆吉的副将看着这聚集闹事的几百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都抓起来!”
一声令下,士兵立刻向闹事的百姓冲去。
闹事的队伍,瞬间四分五裂,有人逃跑、有人反抗,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混乱中有人被杀,鲜血流出,人群更是恐慌。
不过,终究是士兵的人多,半个时辰后,除了少数一开始就溜走的人,基本都被捕获了。
负责逮人的士兵,看着这几百人,脸上却犯了难。
“将军,这些人怎么办?城里的牢房已经关不下了!”
副将闻言更是烦躁不已,直接道:“杀了,全都杀了示众,让其他人看看,闹事的下场!”
士兵闻言心中不安,这几日城中本就风言风语很多,此时再把这些百姓全杀了,恐怕会有些不好。
他犹豫着,想要劝谏一下。
副将看着他站着不动,却已经不耐烦了,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说着还抬腿,踢了对方一脚。
士兵被踢得一个踉跄,站稳身后也不敢再多说话,直接下去执行命令。
这一场屠杀,却并没有起到警示百姓的作用。
当天晚上,城中就再次爆发了民乱。
这次参与的百姓更多,上千百姓蜂拥至城门处,守城门的士兵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就被愤怒的人群淹没了。
城楼上的守将见状,立刻下令镇压。
翠屏离开闹事的人群,趁乱摸到了城门上方控制吊桥的地方。
因为士兵都被闹事的百姓引过去,翠屏一路上遇见的人并不多,有阻挡的,也全都被她一刀砍下。
不多时,城门处突然响起一道沉哑的咯吱声。
所有人短暂地停了一下动作,等反应过来,立刻有人喊道:“吊桥被放下来了!”
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闹事的百姓已经开始兴奋起来。
原本他们来到城门处,还只是希望闹了之后,齐军会放他们出去,现在吊桥都放下来了,他们只要打开城门,自己就能逃出去。
激动的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声喊道:“快开城门!”
众人闻言,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冲着向城门处冲去。
赶来镇压的士兵,被人群挡着,一时片刻间,人也杀不完,根本就来不及阻挡乱民开城门。
当荄州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城外的晋军和齐军都处于休战状态。
晋军离荄州城更近,先发现城门处的异状。
听说荄州城门打开,冲出来的却不是齐军军队而是一群乱民,晋军瞬间懵了,一时间有些不明白齐军这是搞的什么诡计。
何田却对着何征道:“将军,前日闫兆顺带兵来攻,荄州城中的闫兆吉竟然没有趁机出兵合击,今日荄州城门又被百姓打开,这荄州城内肯定是出事了,我们应该立刻出兵攻入荄州城内!”
何征闻言,也心动了。
有人却劝道:“万一这是齐军的诱敌之计呢?”
何田道:“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等到后方闫兆顺的军队反应过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何征还没有开口。
何田又道:“将军,属下请令,立刻带人去试探。”
何征终于点头,他眼中带着几分深意,看着何田道:“好!我给你三万兵马,进入襄州城后,立刻传讯回来!”
何田领命而去。
其余人虽也有不赞成的,但是看只是动用三万兵马,伤不了大体,也就放任他去了。
何田带着人马冲到荄州城的时候,城门处闻风而来的百姓已经变得越来越多。
齐军不得不派更多士兵前来镇压。
人群拥挤在一处,城门如今想关也关不上了。
见到何田带着的晋军冲过来,众人才反应过来。
百姓们有的往城外跑,有的往城里躲,齐军的士兵却傻了眼。
如今人都被叫来镇压民乱,城楼上虽然还有人值守,但是大家都只有手中的弓箭和武器,其余的防御物资,没有人运送,根本就组织不起来有效的防御。
见到齐军防御不力,何田更是趁此机会带着人马,直接顶着城楼上的箭雨向城门处冲去。
三万人,除了少数损失外,大多成功跑到城门前。
来不及躲避的士兵和百姓,瞬间被冲上来的晋军碾压。
见到真的冲进城了,何田带领的晋军激动不已,不少人都发出了欢呼声。
在一片惨叫声和欢呼声中,一道沉闷的号角声响起,等在后方晋军军营中的何征,听到这道声音,立刻大喜道:“快,立刻集结人马,向荄州城进攻!”
晋军被调动起来,后方的齐军此时也知道了荄州城的动乱。
闫兆顺虽然还不知道这三日时间,荄州城内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不能看着荄州落入晋军手中。
他找来人,调集兵马,准备从后方拖住晋军,打乱晋军的步伐。
另外,他自己带着一队人,准备绕到城门处,看能不能趁乱进入城中。
可惜,闫兆顺不知道的是,他此次注定不能成功了。
何田带领的先锋部队,进入荄州城后,立刻遭到了强烈的反击。
不过,这支晋军都知道只要坚持到后军追上,他们这次就立了大功,所有人都拼命地抵抗着。
城门附近的街道,已经尸横遍野,闹事的百姓早就躲得不见人影。
何田带着的人被杀得一步步后退,但是众人仍旧死守在城门处,不愿意撤出。
终于,城外传来了号角声,何征竟然亲自带领人,率先冲杀了过来。
看到何征的人马进城,何田终于松了一口气。
远方,刚刚绕过晋军的闫兆顺,只得失落地叫停了队伍。
看着源源不断涌入城中的晋军,他知道荄州城守不住了。
看了看荄州城,想着城里的闫兆吉,他叹了口气,下令撤退。
虽然荄州注定守不住,但是趁着对方没有站稳脚跟,在后方捣捣乱还是可以的。
最好能够将晋军的后备军队斩断,闫兆顺心中想着。
但是他带着人回到齐军军营时,却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去攻打晋军,晋军竟然先向己方出兵了。
原来,闫兆顺走后不久,齐军军营中竟然意外遭到了雷击。
炸响声后,众人发现军营起火,齐军军营大乱。
这边的混乱,很快被原本就紧密关注齐军动向的晋军注意到。
何征的副将,立刻决定趁乱进攻齐军。
闫兆顺回来的时候,齐军正被晋军打得节节败退。
看着被践踏的齐军营地,闫兆顺气得双目发红,旋即带着人冲杀上去。
齐军援军被阻,晋军大部队进城后,顺利拿下了荄州城。
更让何征高兴的是,一直如同鬣狗一般跟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闫兆顺,竟然也被自己的后军打退了。
“哈哈哈!”
一路打到将军府,何征看到停在大厅中的闫兆吉的棺椁,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狗贼竟然被人杀了,哈哈哈,闫贼也有今天!”
何征当日被俘,就是闫氏兄弟下的手,闫兆吉更是对被俘虏后的他极尽侮辱。
要不是后面齐国被迫和晋军议和,他恐怕早就被闫兆吉杀了。
就算是议和,晋朝提出放他回去的建议,也被闫氏拒绝了。
所以,何征对闫氏尤其是闫兆吉,早就深恶痛觉。
如今看到闫兆吉已死,高兴之余,又觉得自己没能手刃仇人,不够痛快,遂下令道:“来人,将闫贼尸首鞭尸三百,悬挂城门示众!”
“是!”
何田率先站出来领命,直接上前就将棺椁中的闫兆吉尸体拖出,向外走去。
何征看着何田心想,看来这伙人,真的跟闫氏有仇。
不知道此次闫兆吉莫名去世,荄州失守,跟这些人有没有关系。
不过,不管有没有关系,反正如今荄州落到了自己手中,何征除了心中戒备更甚,也丝毫不减激动之情。
当天,荄州城门上挂上了闫兆吉残破不堪的尸体,荄州城再次易主。
第136章 毒计
荄州城中的混乱在晋军占领荄州五天后,才基本结束。
将城中的齐军全部俘获或者剿杀后,何田才终于有时间回到自己的住所。
进门后,他边走边问道:“人安置在哪里?”
跟着他的士兵笑道:“将军放心,属下安排他们住在后院,安全的呢!”
何田经过此战,已经从校尉升为将军,此时册封的圣旨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是士兵们都提前改了称呼。
何田闻言点了点头,往后面走去。
“何师兄!”
翠屏看见来人,率先喊了一声。
那日城破之后,她并未离开,而是返回了将军府中,之后何田带着人搜查将军府的时候,发现了她们几人,就让人将她们带回了自己的院中。
何田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下,反应过来,才赶紧上前道:“小师妹,你可还好?”
两人演着戏,旁边的人却看傻了眼。
士兵原本以为何田把这几人关在后院,是为了貌美的施明玉,如今一看却是因为那个小丫头。
看着那个干巴巴的瘦小丫头,他吞了口水,心说大家打的赌,估计都要赔本了!
另一边,施明玉并不认识何田,看着两人相认,也没有说话。
倒是跟着施明玉的王婶,看着看着惊叫一声。
“你是王大夫的大弟子?”
何田点了点头,王婶更加惊讶。
怎地,几年功夫不见,这王大夫的徒弟就从行医的大夫,变成了入伍的军爷?
还是晋朝的将军?
王婶感觉自己果然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
不过认出来何田的身份后,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想来这位看在小翠的份上,应该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想到这,自从闫兆吉身死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王婶,终于放下心来。
之后翠屏给两方介绍之后,自己就拉着何田以叙旧的名义,下去独谈了。
两人进屋后,何田才变了神色,恭敬地向翠屏抱拳行礼。
“老大!”
翠屏摆了下手,看着外面道:“不用多礼,这里人多眼杂,你还是称呼我师妹吧。”
何田点头。
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后,翠屏将后面的计划,也跟何田又对了一遍。
如今何田在晋军中站稳脚,后续定然要继续呆在晋军,倒是翠屏还有其他事,不能继续在荄州逗留。
翠屏说完正事后,才对何田道:“我过两日,就以从你这里打听到义父下落,用要去寻找义父的名义离开,施明玉两人就交给你,你好好安置她们。”
何田点头应是,两人才出去。
两日过后,翠屏同施明玉告别,离开了荄州城。
施明玉主仆二人,则继续住在何田府中。
何田同何征通报过这件事,因为此次何田立下大功,何征听到他只是要个美人,自然不会为难他。
施明玉两人听了何田的解释,终于放心地住了下来。
另外一边,荄州城破后,从荄州退走的闫兆顺带领的齐军,如今还在弛城县中。
姗姗来迟的邓先生,听闻荄州之乱、闫兆吉身亡的消息后,也叹了口气。
只怨自己出发以前没有忌嘴,因此在来路上腹泻,耽搁了到达的时间。
他本是同闫兆顺一起,从杭州府出发的,结果却比闫兆顺晚了近半个月到达,就是因为路上身体不适,才拖了时间。
闫兆顺闻言,自然出声安慰道:“这事不怪先生,谁也想不到荄州城中,居然会有晋朝的刺客!”
邓先生也是奇怪:“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不过荄州原本就是晋朝的领地,或许是上次我们拿下后,城中还有晋朝残留的势力?”
闫兆顺也是这样想的,不然无法解释荄州城中的民乱,怎么如此凑巧的发生,又发展得如此迅速。
两人探讨了一下当日的情形,又议论起了现在的问题。
“三弟的遗体还在荄州,我想尽快将他弄回来。”
闫兆顺说着,双目发红道:“何征那该死的莽夫,竟然敢侮辱三弟的尸首,我迟早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此刻深悔自己当初没有听三弟的建议,将何征处死,让他找到机会逃脱。
邓先生闻言,再次叹息道:“这件事何征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但是如今我们一时片刻恐怕也难以拿回荄州。”
这个闫兆顺自然也知道,如今荄州城中的齐军几乎全军覆没,剩下他带领的人,在经过上次一战后,也有所损伤。
如今他们能动用的人马,只有不到二十万。
想要从五十万晋军手中拿回荄州城,恐怕难如登天。
不但如此,等到晋军在荄州城中安定下来后,估计他们很快连此处也呆不住了,整个荄州府要不了多久,也会都落入晋军手中。
这样一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拿回荄州城,更不知道闫兆吉的尸体,还能不能留到那个时候。
闫兆吉是闫兆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们母亲早逝,父亲忙着差事。后院被闫隽的宠妾掌控,闫兆吉几乎是闫兆顺亲自拉扯大的,两人感情之深,比之一般兄弟更甚。
“我一定要为三弟报仇,将荄州重新夺回来!”
邓先生看着闫兆顺目眦欲裂的样子,心中深深地叹息一声,半响才道:“想要尽快拿回荄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闫兆顺瞬间双眼发光,死死地盯着邓先生。
邓先生咳嗽了一声,不答反问道:“听说世子前些日子,在荄州境内收留了许多流民?”
闫兆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时局还没有变得像如今这样糟糕。他想着今后荄州还会是自己的地盘,要是让百姓都跑走了,留下一片空地,也是无用,所以才会收留难民,派人救济。
“难道这些难民能派上用场?”
闫兆顺见邓先生突然提起这些难民,不由得猜测道。
邓先生点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地平静道:“战乱后,死伤过多,往往会有瘟疫流行,如果我们在退出荄州后,将患了瘟疫的难民放入荄州,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晋军就能不攻自破。”
“瘟疫?”
闫兆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知道这可能是齐军能够以最小损失,最快拿回荄州的最佳办法了。
“可是,哪里去找患了瘟疫的人呢?”
邓先生神秘笑道:“这个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说完,他抬眼看着闫兆顺道:“不过此计甚毒,用与不用,还请世子谨慎抉择!”
闫兆顺面色沉重,半响没有开口。
瘟疫。
闫兆顺清楚这两个字的危害,更知道他如果下了这个决定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是他们今年先失襄州,再失荄州,不说晋朝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后,会不会再入侵齐国的领地,就是父亲那边恐怕也难以交代。
他身为嫡长子,世子之位虽然不可动摇,但是他的二弟可是也一直对他们兄弟手中的兵权虎视眈眈呀!
还有他的那位新夫人,宁国的宁王殿下!
要是齐国势弱,就算是已经联姻,他也不敢保证宁国就不会再起异心。
要是因此两国联盟再破,齐国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想到最后,闫兆顺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就按先生说的去做吧!”
“是!”
“务必弄得隐秘一些,不要泄漏了风声!”
“是!”
一日之后,齐军从弛城县退兵。
半个月后,晋军一路毫无阻拦地拿下了荄州剩余诸城,齐军被逼退守洪州。
就在晋军全军欢呼之际,一名士兵突然晕倒,之后数日齐军军营之中突然出现上百名生病的士兵。
这些士兵的症状,一开始都是简单的上吐下泻,渐渐转变成高热昏迷不醒,最后甚至出现了死亡的案例。
这个现象一开始没有被人重视,直到得病的人数渐多,大家发现病人的症状基本一致的时候,才开始觉得不对。
“瘟疫!”
何征听完军中大夫的回报后,大喊道。
大夫战战兢兢地点头道:“将军,这个病症真的像是瘟疫,我们要立刻将病人隔离起来呀!”
何征简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出现了瘟疫。
但他纵是再胆大,也不会不知道瘟疫的恐怖,闻言只能连连点头道:“对,隔离,立刻将所有病人和接触过病人的士兵都隔离起来,军营内外禁止出入!”
下完命令之后,何征被大夫提醒,才得知这个病很有可能是从百姓传染到士兵身上的,又命人在城中查询有相关症状的病人。
不久之后,瘟疫的消息传遍了荄州,荄州府中到处能看到病倒的百姓。
其中,尤数荄州城的情况最为严重。
如今整个荄州城已经戒严,所有的人都禁止出入,生病的人,都被统一送到了城南的营地中。
可是尽管官府反应及时,也找了不少大夫进行医治,随着时间的推迟,死掉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荄州城外,焚烧尸体的烟雾,污染了半片天空。
荄州附近的洪州和襄州等地,不管是不是同一阵营,都对此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禁止一切荄州的人员出入!
整个荄州如同与世隔绝的孤岛,与其他地方全部隔绝。
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后,荄州的瘟疫才逐渐好转。
此时的荄州,不论军民,上下都对瘟疫闻之色变,所有人都饱受折磨。
荄州府的百姓,因为战乱和这场瘟疫,几乎十去其九,就连晋军军队中,原本五十万的兵力,也只剩下一半不到。
晋国朝廷封赏荄州晋军的圣旨还没送到,晋军就因为这场瘟疫自损一半,晋国朝堂中,对统帅何征的弹劾也堆积如山。
恰好此时,何征也因瘟疫一事,身体大损,一病不起,晋朝直接下达了召回他的令书。
晋朝派出的新统帅还未抵达荄州,前线已经传回齐军再次攻来的消息!
第137章 对峙
齐军的突然来袭,让还处在恢复中的晋军措手不及。
新的统帅还没有到达,何征又已经离开荄州,如今荄州城内的将领们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何田主动站出,带人出战迎敌。
相比晋军受损严重,齐军这几个月时间却是养精蓄锐,士气高昂。
不过,荄州毕竟已经落入晋军手中,晋朝又派了新的援军加入,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属于何方,还犹未可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晋齐双方的这场战争,将会愈演愈烈,一时半刻间,荄州襄州等地,是难以恢复和平的了。
前线战乱之时,郁宁在杭州齐王府中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安稳。
齐王闫隽忙于政务,又有男女之别,很少见郁宁。
王府后院的陆氏和其他女人,同郁宁身份悬殊,也无人敢招惹她。
加上郁宁宣称有孕之后,一直独居院中,甚少外出,也与其他人,很少有交集。
这几个月的时间,郁宁从宁国带来的工匠,已经在杭州府修建好了几座工坊。
工坊主要是制作玻璃、水泥、纸等易于售卖的物品。
如今杭州城内,最热闹的商行就是郁宁开办的滢炆岛特供商品。
尤其是玻璃制品,在达官贵人中,甚为流行,连齐王府中,如今也将所有的窗户都换做了玻璃制的。
光明透亮的玻璃窗户,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爱。
宁国的生意,在杭州府内做得火热。
郁宁每日都会抽时间,对一下齐国境内各地的账册,然后翻看从滢炆岛寄来的宁国内部事务。
这日,她处理完事情后,见到日光较好,准备叫着刑悠一起去商行逛一逛。
刚从院中出来,就见到一小孩同两个小厮打在一起。
小孩看上去不过是十三四岁,显然不是两个接近成年人的小厮的对手,脸上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仍旧带着不服输的神情,咬着牙,拼命还手。
郁宁本不想管齐王府的闲事,但是看着小孩的眉目间有些眼熟,又改变了主意,走上前去。
“住手!”
一声呵斥,将正在缠斗中的三人唤醒,看见外人过来,三人动作停下,但是仍没有将彼此放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都放开!”
还不待郁宁继续说话,一个年轻男子突然走了过来,出声呵斥道。
骂完打架的人,他又转过身对着郁宁笑着行礼道:“见过殿下,让殿下见笑了!”
郁宁看着来人,认出了对方是闫兆顺的二弟,闻言,向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闫兆岐向郁宁行完礼,又对另外三人道:“没看到宁王殿下吗?还不快过来行礼!”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放开彼此,上前对郁宁和闫兆岐行礼。
“见过宁王殿下,见过二公子!”
郁宁看着三人,对那个衣着明显不同的小孩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与人打起来了?”
小孩低着头,并不回答郁宁的话。
闫兆岐瞪了小孩一眼,笑着对郁宁道:“殿下,这孩子是我那位继母带来的弟弟,生性调皮,想来是又抢了小厮的东西,同小厮们闹起来了。”
郁宁闻言,撇了一眼语气轻蔑的闫兆岐,上前将小孩拉起来。
看着他脸上的伤,郁宁皱眉道:“这两个小厮下手也太狠了些!”
说着,她转头对刑悠道:“小悠,你去将我房中的伤药拿来,我顺便把这孩子送回陆夫人那里去吧!”
说完,也不理剩下的闫兆岐和那两个小厮,就直接向陆氏的院中走去。
一路上,小孩跟在郁宁身后,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要到陆氏的院子了,他才突然道:“我没有抢别人的东西!”
郁宁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小孩却停下了动作,不愿意往院子里走去。
“怎么了?”
郁宁转头问道。
小孩别着头,眼睛四处张望着,趁着郁宁身边的人不注意,拔腿就跑。
不料,刚好撞上取药过来的刑悠,幸好刑悠身手敏捷,稍微躲了一下,两人才没有被一起撞到。
不过,这一耽搁,小孩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郁宁见此,叹了口气,迈步走入院中。
陆氏的院子,她还是第一次来。
这里比郁宁想像中要冷清很多。
听说陆氏很得闫隽的宠爱,没想到院子却布置得如此朴素。
郁宁心中想着,院中的人,听见动静已经迎了出来。
“殿下!”
见到郁宁,来人很是震惊。
郁宁看着面前的婆子,问道:“你们家夫人呢?”
婆子低头道:“夫人最近身体不适,在屋中卧床休养。”
此时里面再次有人走了出来,向着郁宁行礼道:“殿下,夫人请您进去。”
郁宁跟着人进入屋中,发现陆氏果真卧病在床。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陆氏,郁宁在心中不由疑惑,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不见,怎么对方就变了一副模样一般。
陆氏看着郁宁进来,勉强从床上抬起身,向着郁宁笑道:“殿下莫怪,我这身子最近不争气,不能起来给殿下行礼。”
郁宁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摇头道:“你好好躺着就是,不用介意。”
陆氏一边让仆人给郁宁布置座位,一边向郁宁疑惑道:“殿下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陆氏曾经还想同郁宁交好,可是郁宁轻易不出门、不见客,陆氏又向来脸皮薄,故也不会紧赶着巴上去,主动去过两次后,就没有再去了。
今日看到郁宁突然上门,她心中着实有些好奇。
郁宁摇头道:“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出门时看见贵公子受了点伤,想到我那里的药比较好用,给你送了一点过来。”
说完,郁宁让刑悠把药递给陆氏的丫鬟,然后又简单地将自己刚才见到的一幕,给陆氏讲了一遍。
陆氏听完之后,眼睛低垂下去,半响没有言语。
郁宁见此,就想告退,开口道:“陆夫人你好好养病,我回头再来看望你。”
说完,就准备离开。
陆氏闻言却立刻抬起来头,脸上竟然挂着两行清泪。
她一边擦泪一边哭笑着对郁宁致歉。
“抱歉殿下,我失礼了。”
说完又出声挽留郁宁:“殿下,你可否再多待一会儿?”
她说着,摆手让身边的人,都先下去了。
郁宁见此,眼中目光变幻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殿下,你今日见到的,就是妾身从廖家带来的小儿,也是蓉蓉的亲侄儿。”
郁宁点头,适才闫兆岐特意点出了小孩身份,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也能够想象,那孩子在齐王府中尴尬的身份,也不怪会出现今日那一幕。
陆氏眼中又泛出了泪水,低声道:“是我无用,护不住他,才导致他入府后,常常受人欺辱。”
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也是在廖家受到万千宠爱的大少爷,如今却落得寄人篱下,还要遭受下人小厮的欺负,陆氏更是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郁宁见她越发伤心,不由劝道:“这也不能怪你,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郁宁话音落下,陆氏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
郁宁见此只得无奈地摇头,上前轻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好半响,陆氏终于止住了哽咽,出声道:“殿下,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想请殿下成全。”
郁宁看着低着头的陆氏,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道:“什么事?”
陆氏抬头,看着郁宁道:“殿下,你可否将小儿送到滢炆岛去,将他交给他的姑姑,让他跟着蓉蓉一起。”
郁宁看着对方目光中的祈求,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如今在齐国的地位尴尬,恐怕不好插手齐王的家事。”
陆氏闻言,瞬间失落地低下了头。
她喃喃道:“是的,我怎能又将自己的事丢给别人,殿下恕罪,是我僭越了。”
郁宁看着她绝望的目光,有些不解:“听说齐王对你还算厚待,为何你不去求求齐王,让他善待你的儿子?”
陆氏听到齐王二字,却浑身一颤,使劲摇头道:“不行!”
郁宁被这有些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后面的话也不能说出口了。
陆氏却像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抬头勉强对郁宁笑道:“齐王不喜我嫁过人这件事,对小儿更是视若不见,小儿的事,不能找他。”
郁宁闻言,这才恍然点头。
但是她心中却对闫隽有些不屑,这人既贪廖家的钱财,将陆氏娶回府中,却又嫌弃对方嫁过人,然后又时常宠幸,这真的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不过,虽然如此,她此时却不能答应陆氏的请求。
适当的照应和将陆氏的儿子接走,这是不同的性质。
如今她在齐国布置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
同陆氏告辞之后,郁宁也没有闲心去逛商行了,直接带着刑悠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晚上,郁宁准备歇息的时候,刑*悠带着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郁宁抬眼看去,眼中瞬间泛出喜色。
她不动声色的命刑悠伺候洗漱,一边同小丫鬟对了下眼神。
洗漱完,郁宁熄了灯躺在床上,不多时就感到屋中多了一个人。
郁宁瞬间坐起身,向着来人的方向看去。
第138章 再访
“翠屏!”
来人正是翠屏,她见到郁宁起身,立刻上前道:“见过殿下。”
郁宁拉起对方,带着她一起坐到床上才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郁宁已经许久没有同翠屏见过面了,如今一见,两人面上都难掩激动的情绪。
不过,到底担心被院子中的眼线发现,翠屏也不敢在郁宁屋中多耽搁,两人叙了会儿旧后,就开始谈论正事。
几个月前,翠屏在荄州城中杀了闫兆吉,引起一系列动乱之后,就离开了荄州,去了晋国都城。
在晋国都城也就是禹京城中花了一些时间后,翠屏才脱身返回杭州。
“何征如今回朝了吗?
郁宁听完翠屏的汇报后,询问道。
翠屏摇头:“何征回不去了!”
郁宁闻言抬眼看向翠屏。
翠屏看着郁宁的眼神,摇头道:“不是我们下的手,是晋国朝堂上有人不想他活着回去。”
郁宁听后,瞬间明白过来。
何征前面立下大功,如今虽然因为瘟疫一事,功劳大打折扣,但是他妹妹在宫中生下皇子,只要他回到晋朝,想来迟早还是会受到重用,这显然是晋国朝堂中一些人不想看到的。
不过何征的死,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郁宁旋即问道:“何田的身份除了何征,还有谁知道?”
翠屏闻言,直接摇头道:“没有其他人了!”
当日翠屏给何征引荐何田,本就低调,何征回了晋朝,只解释何田是他的救命恩人,自然也不会提起翠屏。
郁宁闻言拍手道:“如此一来,何征死后,何田的来历就成了一个秘密,他又是何征推上来的人,估计要不了多少时候,何家的势力,就会派人来同何田联系了。”
这本也是他们期望的,郁宁当即让翠屏后面给何田传消息回去,让他投靠到何家的势力下。
这样一来,何田再立军功,定然会被推成何家在军中的代表人,从而在晋军中站稳脚跟。
说完晋朝的事情,郁宁又同翠屏谈起齐国这边的事。
他们如今在齐军中已经安插了许多人手,虽然都是些小人物,掌不了权,但是位置都比较特殊,大多在齐军中重要人物的手下当差。
这边的安排,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变动的。
说完正事,郁宁又同翠屏提起了陆氏母子。
陆氏的儿子和叶子航差不多年龄,但是如今叶子航已经从清宁城中的中级学院毕业,成为学院的老师,在教学生了,陆氏的儿子在齐王府却连自己的夫子都没有,还要受小厮欺辱。
郁宁说完上次自己撞见陆氏儿子的事情后,叹了口气,对翠屏道:“你去打听一下,看陆氏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觉得她似乎跟前面有些不同。”
翠屏点头。
郁宁神色复杂地思索了一阵后,随即又对翠屏道:“上次王医正说还需要半年时间,那药才能见效,如果能够从陆氏这边入手,不知道时间能不能缩短?”
翠屏闻言面不变色道:“我去问问王医正。”
“好!”
郁宁说完,不久翠屏就翻身离去。
三天之后,邢悠给郁宁带进来了一张纸条。
郁宁看完之后,面上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想不到,陆氏母子在齐王府中的境地,竟然如此严峻。
郁宁没有在意过齐王府后院的事情,直到如今,她才知道,此次陆氏生病竟然是因为流产!
而下手的人,正是前日郁宁见过的闫兆岐的母亲,齐王的宠妾吴氏。
齐王得知这件事后,居然没有追究吴氏的责任,反而将这件事掩盖下来,如今齐王府中得知陆氏怀孕又流产的人,都没有几个。
导致齐王这样做的原因,更是荒谬。
居然是因为吴氏声称,陆氏有与人通奸的嫌疑!
虽然证据不充分,但是齐王显然对陆氏起了疑心,也就更加不在意这个孩子了。
那日陆氏的儿子会和小厮起冲突,也正是因为他听到小厮在议论自己的母亲,而这两个小厮,正是闫兆岐的人。
郁宁理清楚了这里面的逻辑之后,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更有信心了一些。
第二日,郁宁带着一些补品,再次来到了陆氏的院子。
“殿下!”
陆氏身子还未好转,今日仍旧是躺在床上见的郁宁。
郁宁点点头,让刑悠将东西提上来才道:“那日见你身体虚弱得紧,回去后让人弄了点补身子的东西,给你进补一下。”
陆氏受宠若惊道:“妾身怎敢收殿下的礼!”
郁宁在她床边坐下,笑着道:“什么敢不敢的,不过是些补品罢了!”
陆氏闻言这才道:“劳烦殿下费心了,多谢殿下。”
郁宁摆手示意不用在意,然后转头对刑悠道:“这几样补品要特别处理后,吃进去才有效果,你带着陆夫人的人去教一教,莫要让他们弄错了,糟蹋了东西不要紧,耽误了陆夫人的身子就不好了。”
刑悠闻言躬身应是,陆氏也赶紧让自己身边的丫鬟,跟着同刑悠去学一学。
等人都退下后,屋中就剩下郁宁和陆夫人两人。
郁宁边起身,将紧闭的窗子打大,边道:“屋中闷久了,透透气,对身子更好些。”
说着,将床帘放下一半,将窗户对着床的地方挡住。
弄完,郁宁才重新在床边对着窗坐下,看着陆氏道:“前日蓉蓉来信说,她过段时间要来趟杭州,来看看杭州新开的商行。”
陆氏闻言,双目一亮,抬头看向郁宁道:“真的吗?”
郁宁点头。
陆氏却又低下头道:“可惜我不能出府,否则我一定要见蓉蓉一面,亲自向她赔罪。”
郁宁看着陆氏凹陷下去的脸颊,心中微叹,还是出口问道:“你后悔嫁入闫家吗?”
陆氏闻言一怔,半响才喟然一叹道:“后不后悔有什么用,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
说着她又惨然笑道:“我不是贪生怕死,当初若是只剩下我一人,我就是了断了也没有什么,可是我还有淮儿,他那么小,我怎么能让他一个小儿独留在这世间。”
郁宁闻言,目中带着些许怜悯,微微起身,替她掖了下被角,轻扶了下她散乱的鬓角,凑到她耳边,放低声音微不可闻道:“若是我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呢,你想离开齐王府吗?”
陆氏怔怔地看向郁宁,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郁宁又道:“你收下我今日送来的药,记得每日蒸煮服用,三个月后,你就明白我说的什么了。”
说完,郁宁重新坐回床边,看着回不过神的陆氏,等着她开口。
陆氏直直地看着郁宁,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似乎同样被迫嫁入齐王府的女人,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半响,她看着郁宁点了点头:“殿下送的药,我自然会好好喝下。”
郁宁闻言,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随后,刑悠回来,郁宁带着人离开陆氏院中,之后也再也没有来过。
似乎两人之间,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交情,谁也没有把谁放在心上。
之后的时间,郁宁的肚子越来越大,前方战场的战事,却陷入了胶着状态。
闫兆顺带着人打退晋军,拿回荄州之后,晋军终于从换帅和瘟疫的影响中走出,死守住了襄州。
如今,荄州襄州交界之地,五天一场小战,半月一场大仗,晋齐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又都不愿意示弱,战局越来越僵持。
随着春耕的时间逐渐到来,今年中原大地终于迎来了风调雨顺的气候,看着荄州襄州荒芜的大片土地,两方终于有了止战的趋势。
双方的交涉,越来越克制,两边朝堂都动员了不少百姓到两地去重新耕种。
这个时候,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四月底的时候,正在齐军军营中,训练耕种回来士兵的闫兆顺,收到了一封密信。
他打开信看了一遍,立刻让人叫来了邓先生,自己也返回了城中的将军府。
“先生,杭州出事了!”
邓先生进屋后,不等他开口,闫兆顺就率先说道。
邓先生闻言一惊,快步上前,接过了闫兆顺手中的信。
趁着邓先生看信的时候,闫兆顺边招人准备行装,边道:“先生,我必须立刻回一趟杭州,这边的军事,就要拜托给先生你了。”
邓先生看完信后,震惊之色溢于眼底,忍不住疑惑道:“王爷怎么会突然病倒了?”
闫兆顺摇头,脸上也带着震惊和悲伤。
“这是父亲身边的心腹传出的信,应该是真的,我放在杭州的人,应该也快有消息来了,如果事情属实,我必须立刻回杭州主持大局。”
邓先生点头,这是自然。
闫兆顺是齐国世子,若是齐王有什么不幸,他就是齐国的继承人,这种时候,是要亲自在杭州主持比较合适。
可是年前离开杭州的时候,齐王的身体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呢?
两人心中疑窦重重,但是又不敢不管。
当天下午,闫兆顺收到了自己在杭州留下的人传来的消息,得知他父亲齐王确实从半月前,就开始生病,如今已经卧床不起。
闫兆顺辞别邓先生,匆匆从军营中悄声离开。
从荄州到杭州原本十日的路程,闫兆顺一路快马加鞭,仅仅用了六日就赶到了杭州城外。
他还是比较谨慎,在城外等到自己的人来接应,确认事情属实后,才带着人进入城中。
可是,尽管他小心提防,进入齐王府后的一瞬间,还是发现,自己中了别人的陷阱。
第139章 黄雀
咚地一声,王府大门从闫兆顺身后关闭。
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手拿兵器的侍卫,对站在侍卫后面的人冷冷道:“二弟,你这是想做什么?”
带人包围闫兆顺的正是闫家二公子闫兆岐,他看着闫兆顺,冷笑道:“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我想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说完,闫兆岐直接对手下的人道:“上,一个活口不留!”
侍卫们听了命令,直接向着闫兆顺一行人攻去。
闫兆顺没有想到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连个借口都不找了,也狠下眉色,拔出武器开始还手。
闫兆顺为了尽快赶回杭州,身边带的人并不多,但是也有数百士兵。
可是这些人在进城的时候被耽误了,如今还在城外,此时跟在他身后的,只有数十个亲兵。
闫兆岐在齐国并没有掌握兵权,如今动用的人,只是齐王府原本的侍卫。
齐王府的侍卫本来不是闫兆岐的人,但是她母亲趁着闫兆顺外出,将自己的弟弟推荐给了齐王,所以如今王府才落入了闫兆岐的手中。
这件事是最近两个月才发生,闫兆顺还没有得知消息,这也是闫兆顺回府时没有防备的原因。
如今他的人都在城外,只要能将消息传出王府,闫兆顺就能找来自己的人帮忙。
可是闫兆岐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故而上来就是下的死手,根本就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对方数百人,连番攻势之下,就算闫兆顺带着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也逐渐抵挡不住。
闫兆顺身上也渐渐添了一些伤口,他身边的亲卫也一个个倒在了围攻之下。
一刻钟过去,闫兆顺身边,已经只剩下十来人,闫兆岐派来的侍卫也死伤无数。
看着仍旧坚持着反抗的闫兆顺,闫兆岐眼中闪过狠色,招手让身后的弓箭手上场。
箭雨如网一般,射向早已经变得血淋淋的战场。
这样不论敌我的攻击下,中间的人很快倒下一片。
闫兆岐根本不顾自己人的死伤,看着闫兆顺身边再次倒下两人,直接下令继续射。
连绵不断的箭雨下,终于只剩下闫兆顺还依旧矗立在中间。
箭雨的间歇中,他双手杵着长枪,勉强站立着身子,双眼如狼一般死死地盯着闫兆岐。
闫兆岐心中一跳,这种熟悉的害怕感觉,让他顿时恼羞成怒,直接吼道:“射,快射,射死他!”
此时,弓箭手也重新装好箭矢,正准备放开弓弦时,闫兆顺突然飞身向着闫兆岐的方向冲刺过来。
没等闫兆顺接近闫兆岐,箭雨再次射出,但是这次闫兆顺根本没有收枪阻挡的意思。
他任凭箭矢一支支破体而入,身体却仍旧向着闫兆岐的方向前进。
闫兆岐看着闫兆顺带着杀意的目光,瞬间吓得连连后退,夺过身边侍卫的弓箭,亲自对着闫兆顺的头颅射出一箭。
叱!
箭矢在半途与枪刃碰撞,空中泛出一丝火花。
闫兆岐的箭矢被击落,闫兆顺的长枪却仍旧一往无前。
正当此时,噗的一声,一支乱箭射中闫兆顺胸口,他前进中的身形,终于顿了顿。
鲜血从他的胸口和嘴唇溢出,颤抖的双手,显然已经支撑不下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在倒下去之前,拼尽全力,将手中的长枪,向着闫兆岐掷去。
咚!
闫兆顺的身子重重倒地,他闭上眼睛之前,却听到远方传来了轰隆声。
一群穿着明显不同之人,突然从后方跑了过来。
“你们是谁?”
闫兆岐看着莫名钻出来的人群,面色震惊。
今日这一出,他已经计划了将近一个月,整个齐王府早就在他的把控之中,怎么会在他毫无察觉之下,突然多出来了将近一千人?
带着人出来的刑北,根本没有理他,直接用弓箭胁迫闫兆岐的人,放下武器。
闫兆岐的人经过同闫兆顺的一战,本就损失惨重,现在又受制于人,根本不敢冒然反抗。
闫兆岐眼中充满不甘之色,但是在性命的威胁下,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投降。
等到刑北收缴了所有人的武器,在场之人都被制服后,一直藏在后面的郁宁,才站了出来。
“殿下,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郁宁听着刑北的问题,看着面前一跪一躺的闫氏二兄弟,冷声道:“二公子密谋叛乱,被世子当场诛杀,其余党羽也尽数伏诛!”
刑北闻言,瞬间明白了郁宁的意思,直接对手下的人挥了挥手。
二人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押跪在地的闫兆岐闻言,瞬间大叫起来。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齐王二公子,你们不能杀我!”
看着刑北的人,拿着刀越来越近,其余人也跟着纷纷求饶。
哀嚎哭求的声音却并没有阻止执刑士兵的步伐,眼看着刀要落到自己头上,众人终于奋不顾身地挣扎起来。
可是此时已经晚了,刀锋落下之时,人头纷纷落地。
刑北却拿着闫兆顺的长枪,来到闫兆岐的身前。
闫兆岐看着他,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父亲呀父亲,你看到了吗?这就是闫兆顺给你娶回来的好儿媳,她竟然要诛杀你的儿子!”
未等他说完,刑北的长枪已经当胸落下,闫兆岐噗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仍旧气息未断。
他看着前方躺着的闫兆顺,呵呵笑道:“大哥,我在下面等着你……”
话音未落,刑北再次拔**入,这次枪刃刺脖颈,闫兆岐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转瞬就彻底失去了气息。
刑北处置完闫兆岐,回到郁宁身边,此时场上仍旧活着的人,就只剩下郁宁带来的宁国的士兵了。
正在这时,躺在中央的闫兆顺,突然动弹了一下。
郁宁皱了皱眉,刑北当然也注意到了闫兆顺的动静,不用郁宁说话,直接就走了过去。
他伸手探了探闫兆顺的鼻息,才回头对郁宁道:“殿下,还有气?”
刑北的眼神中带着询问,郁宁知道他的意思,今日他们的计划,本来没有准备留着闫家兄弟二人的性命。
如今闫兆顺竟然意外活了下来,倒是郁宁没有想到的。
郁宁扶了扶肚子,想到齐国境内的各种势力,突然改变了主意,对刑北道:“把他抬回去。”
“殿下?”
刑北闻言很是意外,这跟他们商量好的可不一样。
但是他知道郁宁的计划,根本不认为郁宁是对闫兆顺心软了,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想到了什么。
刑北询问地看向郁宁,见到郁宁点头,他当即明白了郁宁的用意。
刑北带着人,抬着闫兆顺和郁宁向齐王府的主殿走去,剩余的人,留下来清扫战场。
另外跟着刑北的丁湫被派去,将齐王府中剩余的其他势力,清理干净。
郁宁虽然大着肚子,但是衣服下面不过是塞的棉絮,走起路来,丝毫不慢。
看着担架上仍旧昏迷着的,自己名义上的夫婿,她心中想,这活着的人,可比死了更有用。
接下来的时间,闫兆顺的用处,可还多着呢!
至于怎么个活法,人都落到她手上了,自然就是她说了算了!
一行人来到齐王府的主院,此时主院中还停着丧,中间的棺椁内躺着的,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齐王闫隽。
其实早在三日之前,闫隽就已经死了,但是闫兆岐为了诱杀闫兆顺,连同他的母亲吴氏和舅舅,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直到今日,他觉得大局已定,才让吴氏将闫隽的尸体抬出,放入了棺椁中,只等到他杀了闫兆顺后,就过来哭丧,然后继承齐王之位。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闫兆岐根本就不知道,他不过是别人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就如同此时看着郁宁带着人进入灵堂的吴氏一样,她显然没有料到来人会是郁宁。
看见郁宁之后,吴氏立刻大叫起来,吩咐身边的人将郁宁拦下。
吴氏虽然并不把郁宁这个亡国公主放在眼里,但是在她心中郁宁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自己儿子继承王位的障碍,此刻见到送上门来的郁宁,就想趁机将她除掉。
不过,她没有叫来人,主院外面原本的侍卫,早就被郁宁的人拿下了。
院中的人,不多时也被郁宁带来的人全都制住。
吴氏此刻才意识到不对,她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闫兆顺,突然想到什么,大声喊道:“岐儿呢?你把岐儿怎么了?”
郁宁没有理她,直接让人将她堵住嘴拖了下去。
不多时,主院的闲杂人等都被押了下去。
郁宁让人将闫兆顺抬入里屋,才对身边的人道:“去将陆夫人请过来。”
手下的侍卫领命而去,郁宁坐在闫隽的棺椁旁边,等待着。
不一会儿,丁湫进来复命。
“殿下,齐王府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下来了。”
正好此时陆氏也被人带了过来。
她看着屋中间的棺椁,脸上露出一丝震惊,转头看向郁宁。
见到郁宁笑着向她点头,才提步继续走进了屋中。
“陆夫人,齐王暴病而亡,二公子闫兆岐和吴氏意图谋逆,隐瞒了齐王的死讯,妄图杀害世子,幸好被我带着人及时救下,如今叛逆的人都伏诛了。”
消息太多,基本上还处于一无所知的陆氏,听完之后完全失去了反应。
她脸上布满了震惊和迷茫,看着郁宁弱弱地问道:“那,要怎么办?”
郁宁示意刑悠将她扶过来坐下,然后才佯作叹息道:“如今世子昏迷不醒,我又怀有身孕不便出面,只能由夫人你向大家宣布这个不幸的消息了!”
陆氏愣愣地点了点头,连连道:“是的,王爷身故,该先传丧才对!”
当日,齐王府中传出丧讯,齐王闫隽薨逝!
第140章 多谢
闻讯赶来的众多齐国官员,围在齐王府门外,急切地想进府一探究竟。
可是一队陌生的士兵,将齐王府的大门牢牢把守住,没有人能靠近大门。
众人焦急地等待着,眼看着明月都挂上了天空,面前的齐王府大门,才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吱呀声,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猜测着从府中走出来的人会是谁!
半响,大门终于完全打开,门后站着的人,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有的人甚至不认识这个人,不由着急地向旁边的同僚细声打探。
看着众人交头接耳,丝毫没有上前行礼的准备,陆氏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吩咐身边郁宁给她的侍卫,宣布由郁宁写下的诏书。
“齐王薨,世子被二公子岐所伤,齐国的事务暂由本夫人暂理,群臣请明日前来王府服丧。”
众臣确认齐王真的去世,顿时轰然议论起来。
也有人注意到这道简短的旨意,居然是出自齐王夫人之手,那么世子的伤是有多重?
二公子伤了世子,如今又在何处?
闫氏站出来说话的人,居然是从来就没有过存在感的陆氏,这又意味着什么?
众人心思各异,直到陆氏离开,王府大门再次关闭,都迟迟没有离去。
第二日一早,齐国众臣就披麻戴孝地来到了齐王府门前。
今日齐王府已经悬挂了丧幡,设置了灵棚。
群臣被引进去后,就朝着灵棚内齐王的棺椁,大声哭泣起来。
陆氏站在棺椁旁边,神色憔悴,双眼泛红,一看就是伤心忧思过度的模样。
众人一边哀哭,一边打量着四周,见到真的没有见到世子闫兆顺,有的人神色就逐渐开始变化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陆氏被几位重臣拦住。
“见过夫人!”
对着陆氏,他们还是先恭敬地行了礼。
陆氏面上强自绷着神色,眼睛却不自觉地闪了一下,勉强稳住声音道:“怎么,诸位大人有何事吗?”
上来拦下陆氏的三人对视一眼,最后是年纪最大的一人站出来道:“夫人,请问怎么不见世子殿下?如今王爷去世,朝中还要世子殿下亲自出来,才能主持大局呀!”
陆氏咳嗽了一声,缓缓道:“世子伤势未愈,如今还不宜见人。”
可是这话却并不能打发走三人,老者旁边一位中年男人听后,直接上前一步道:“世子要养伤,也不耽误见人呀,快让我们见世子一面吧!”
陆氏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吓得后退了一步。
老者见状,瞪了中年男人一眼,待中年男人退下后,才抚须,对着陆氏笑道:“夫人见谅,凌大人只是心急了些,主要是如今王爷刚去世,下面的人,人心惶惶,要是我们能亲自见一见世子,大家也就安心了。”
陆氏闻言,为难道:“那我回头去问问大夫吧,看能不能让世子见你们一见?”
三人闻言瞬间拱手道:“多谢夫人!”
陆氏回来后,立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等候在主屋的郁宁。
郁宁闻言倒是并不奇怪,只是如今闫兆顺伤势过重,还处于昏迷之中,想要让他见人,确实有些困难。
想了想,郁宁对随侍在一旁的王其仁道:“王医正,有办法让世子先醒过来吗?”
王其仁闻言看了陆氏一眼,郁宁见此,对陆氏道:“陆夫人,你今日也累了,要不先回屋去休息一下吧?”
陆氏闻言,立刻点头道:“是的,我正有些乏了,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王其仁看着陆氏离开,才对着郁宁开口道:“殿下,闫世子的伤势很重,如今要强行让他醒过来微臣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此药凶猛,用了之后,世子的身子恐怕就……”
郁宁闻言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用了能坚持多久?”
王其仁皱眉道:“最多十日!”
郁宁点头道:“好!十日的时间,也够了!”
说完,就示意王其仁直接给,躺在里面的闫兆顺用药。
闫兆顺如今昏迷着,吞不进药,王其仁又给他施了针,才顺利地将药给服下。
这药的效果果然明显,刚喂下去不够半个时辰,闫兆顺的双目就开始闪动。
不一会儿,就见到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闫兆顺醒来后,有一瞬间的失神,好一会儿,眼中的瞳仁才重新聚光,看向了站在自己床边的郁宁。
看着大着肚子的郁宁,他有一些反应不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怔愣。
“世子感觉怎么样?”
郁宁见他一直不开口,扶着刑悠的手,坐到了他的床边,语带关切地询问道。
闫兆顺听到她开口,似乎才终于想起来什么,急急地问道:“闫兆岐呢?”
他左右张望着,见到屋中的人,除了王其仁自己都不熟悉,又是一愣,不过没有看见闫兆岐,他紧张的神色,还是稍微松了一下。
郁宁安抚地将他重新按回床上,微笑道:“闫兆岐已经死于世子的枪下,其余反叛者也均被诛杀,世子安心。”
闫兆顺躺回床上后,先是放松了身体,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急切地询问道:“父亲呢?”
郁宁闻言愣了一下,才回道:“齐王薨了!”
此言一出,闫兆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悲伤。
郁宁见此,给他留了一点时间,等他缓了缓,才继续道:“如今群臣都在府内给王爷服丧,他们对陆夫人说,想要见见你。”
说着又将,如今府上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
闫兆顺听完后,立刻道:“给我更衣。”
郁宁闻言,对着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侍从立刻拿来服饰,给闫兆顺换上。
闫兆顺身上伤口众多,好多包扎之后还在往外渗血,如今一通衣服换下来,饶是有王其仁的药支撑着,脸色也变得雪白。
郁宁担心他走出去更是坚持不住,遂建议让群臣直接进入主屋来见。
不多时,正在为齐王哭丧的群臣,就被叫到了闫兆顺屋中。
郁宁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召见众臣。
众人见闫兆顺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也能好好地坐着,才终于放下心来。
“世子,王爷去世,还请世子早日继承齐王之位!”
众臣同闫兆顺行礼之后,立刻有人提议道。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也纷纷出言附和。
闫兆顺本就是齐王世子,又掌握兵权,立过不少军功,在齐国内部的威信,并不比齐王少。
众人对于闫兆顺的即位,并没有异议。
纵使有的,此时也不会当众开口。
闫兆顺闻言,并没有立刻应答,直到群臣再三请求,他才点了点头。
郁宁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容。
当日晚上,闫兆顺正召集来自己的心腹,准备打听当日王府中的情况,就听闻自己的夫人,宁王殿下,要生了!
谈话被打断,闫兆顺的属下,纷纷向他祝贺,但是闫兆顺眼中却并不见喜色。
与宁王的联姻,只是为了取得宁国的权宜之计。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让郁宁生下他的孩子。
如今对着众人的恭贺,他心中思绪繁杂,情绪波动之下,伤口再次破裂,瞬间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闫兆顺的亲卫见此,瞬间大声喊道:“传大夫!”
正当王其仁被闫兆顺的侍卫带着,匆匆赶向闫兆顺的屋中时,后院终于传来了两道婴儿的啼哭声。
此时,郁宁坐在产房中,她肚子下的道具早就已经取出来了,身边放着两个白生生、肉嘟嘟的小婴儿。
两个小婴儿被特意从熟睡中吵醒,此刻正不满地声嘶力竭地大哭着。
一片哇哇哭嚎声中,郁宁用手轻抚了一下婴儿稚嫩的皮肤,才转头对身边的翠屏道:“孩子的父母呢?”
翠屏看着郁宁,轻声道:“两个都是从扬州城的弃婴里抱来的,父母不祥。”
这件事是从郁宁决定假怀孕开始,就已经计划好的,郁宁特意再问,不过是要再次确认一下。
闻言,她点头道:“这件事有劳你了,路上没有人看见吧?”
翠屏摇头。
郁宁放下心来,旁边的小娃娃似乎也终于哭累了,双双闭眼睡了过去。
刑悠已经跑出去报喜了,不多时齐王府上下都知道,宁王殿下突然发作,产下一对龙凤胎。
第二日,闫兆顺醒过来得知自己多了一对儿女,脸上神色复杂,半响终于还是在众人的恭贺声中露出了笑容。
他名下并没有子嗣,如今两个孩子虽然来的意外,但是也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这两日短暂的清醒,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好转,这个时候来的孩子,倒也让他心中有了安慰。
闫兆顺被人抬着,来见了郁宁。
看着靠坐在床上的郁宁和她身边的两个小儿,他直视着郁宁的眼睛*道:“辛苦殿下了!”
郁宁摇头,没有说话。
闫兆顺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后,才继续对着郁宁道:“听说前日是殿下帮忙,才成功剿灭叛逆?”
郁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随口道:“不过是顺手而为,世子不用多心。”
闫兆顺听完,却半响没有说话。
好久后,他突然咳嗽起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门外的侍从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来。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将众人再次挥退。
“此次的事,多谢殿下了!”
郁宁闻言,瞟了他一眼,摇头道:“不用!”
闫兆顺见此也不介意,喊来人,这才离开。
七日后,齐王闫隽发丧,世子闫兆顺继承齐王之位。
他登上王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了与宁王殿下的儿子,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