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茉莉“容聿,你欺负我。”
她抬眼看去,是容聿。
男人穿着一件红色羊毛衫外套和棕色休闲裤,步伐懒散而优雅,体态修长,琥珀色的眸子径直看过来。
浪荡不羁又带着几分认真。
他一出现,仿佛就是所有人中的闪光点,把谢砚安完全地比了下去,相形见绌。
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舒茉征征地看着他慢悠悠走过来,语调松弛不紧不慢,“舒夫人,您看——”
“茉茉嫁我怎么样?”
“城南那块地,我容家无偿许给舒家。”
还没等他继续说其他条件,舒母立刻点头,脸上都快笑开了花:“容二少爷来了。”
“当然好!”
“您能看中我们茉茉,是她的福气。”
谢家和容家,还用比吗?
倒是没想到,领养的这个丫头,还有点本事,能让容家少爷主动上门求娶。
舒茉第一次见到,母亲变脸这么快,这就是利益和金钱的力量吗?
她像个货物一样,或许本就是命。
但不用嫁谢砚安了,舒茉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而谢砚安此时眼神凶戾,浑身散发着冷气,看着容聿,像是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目光死死地盯着容聿,眼睛都泛着红。
可最终,只是撂下一句狠话:“容聿,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舒姨,我有事,先走了。”
背影带着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但无人在意他。
“小茉,愣着干嘛?还不快招待容二少爷?”
“倒杯水啊。”
舒母催促着,就连声音都比平时温柔了不少。
舒茉正要去倒,却没想到容聿提前动手了,还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面上从容优雅,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容家的媳妇,不用做这些粗活。”
水万一烫着他家姑娘怎么办。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二少今中午要不要留下用餐?我让厨房去准备。”
舒母说话的时候,语气拿捏着,潜藏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哪里惹恼了容聿一样。
也是在这时候,舒茉意识到,他在京北圈子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无人敢招惹。
连她母亲这样的长辈,也要敬着,生怕惹他不快。
她之前还踩了人家一脚,各种放肆。
胆子……是挺大的。
这么看来,容聿对她还算是仁慈的了。
舒茉越发相信,他彻底把她当妹妹了,才会这么纵容。
不然的话,她九条命也不够活的。
她正在胡思乱想着,只听男人弯了弯唇:“不必麻烦了,我带茉茉出去吃。”
“来得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舒伯母见谅。”
一句“舒伯母”,彻底拉进了距离,舒母乐得合不拢嘴,能跟容家攀上关系,是京北这些豪门世家梦寐以求的。
毕竟这些家族所有的总和,也抵不过容家半分。
只有霍家能勉强抵得上容家的一半。
“没事没事,二少不用客气。”
舒母站起来,礼仪周全又热情地送了两人出去。
呼吸到外面澄澈自由的空气,舒茉整个人都舒适了几分,两人就这样并肩漫步走着。
她注意到,容聿还特地放慢了脚步,照顾着他。
一时间,更信任他了。
并且认证他是个善良的好人。
“谢谢你解围,容……聿。”
那句“哥哥”始终没好意思叫出口。
容聿闻言,桃花眼底荡漾着涟漪,嗓音温柔:“不客气,茉茉妹妹~”
“你若是不想嫁我的话,我想办法帮你应付舒伯母。”
他从始至终,遵从她所有的意见。
并没有因为容家实力强,为了满足自己的喜欢,就压迫她。
反而很认真地顾及到她的真实想法,力所能及地,给她自由。
舒茉脚步微顿,停下来抬头看他,却发现,他这句话不是玩笑,而是真实地这么想。
一时间,干涸的心田像是涌上了一股股清甜的水,荡起来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他太好了,以至于她感觉自己的私心,都那么难以袒露在阳光下。
舒茉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而耽误他的姻缘,于是问了句:“容聿,你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有的话,我……不能自私地霸占容太太的位置。”
小姑娘诚恳地眼神看着他,只是没有什么爱意,反而有点像……生死之交可信任的兄弟?
容聿意识到这个想法之后,连忙咳了好几声:“没……绝对没有。”
“平日里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茉茉,你相信我。”
舒茉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钟,相信了他的话,还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的,我不会限制你在外面……”
她蹙了蹙眉头,像是竭力地在想用哪个词语合适,最后红着脸憋出一句话:“风……风流快活的。”
毕竟不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果他在外面有人的话,她……也不会生气的。
本来就是联姻罢了。
更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她话音刚落,就试探地悄悄看容聿的反应,谁知他听到这话后,陡然气笑了。
“舒茉。”
舒茉本来胆子就不太大,讷讷地应了一声。
“容家家规,敬爱妻子,不得三心二意。”
“我没有想要风流快活的想法。”
“嗯?”
除非是跟她。
这话容聿没敢说出口,怕吓到小姑娘。
舒茉闻言,点点头“哦”了一声。
这个家规还挺不错的。
但没有这个想法……
她脑回路跳跃得也快:“那你——”
“是不行吗?”
话音刚落,容聿被她这话惊得,差点没站稳,脚一崴,扯着她整个人往一旁倒去。
扑通一声。
两人同时跌落在地面铺着的柔软的草坪上,而舒茉好巧不巧地,稳稳当当砸在他的身上。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她急不可耐地想要欲图不轨。
想要切身体验行不行。
舒茉呆了。
整个人都不好了。
胸膛处甚至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剧烈而加速。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这么压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直到耳边恍惚间传来某人混不正经的音调,才把她拉回现实中。
“茉茉妹妹这是想要——”
“亲自验证?”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意味不明,眉眼漆黑染着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舒茉连忙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想要爬起来,动作狼狈又迅速,僵硬地力证清白:“我,我没有!”
“我刚才是胡言乱语的,你……”
她立刻捂住容聿的耳朵,凶巴巴地说:“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嗯……没有。”他眉梢一扬,用吊儿郎当又欠揍的语气说:“就是茉茉,还摸了一把我的胸口。”
他惯会倒打一耙。
舒茉的道行浅,怎么也玩不过他这只千年狐狸,更何况,她还要脸。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容聿,你欺负人。”
她愤愤不平地说,却没什么威慑力。
如果忽略红透了的耳垂的话。
男人很快从地上站起来,慢悠悠地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也不怎么介意。
确切的说,他是有洁癖的,可在舒茉面前,什么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怕再次把小姑娘惹恼了,哭的人还是他,容聿连忙恢复了正经的模样:“我的错。”
“任茉茉惩罚——”
说“惩罚”的时候,他语调悠长又缓慢。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意有所指一样。
舒茉轻哼了声,更加加深了对某人的刻板印象。
整天调戏逗小姑娘。
再配上这张脸,难怪都说他风流浪荡。
容聿的车就停在舒家别墅外,红色的法拉利屹然停在那儿,车身线条流畅优越,漂亮又张扬。
是他的风格。
他如同最开始一样,贴心给她打开车门,又自己上了车,笑着问:“想去吃点什么?”
舒茉刚经历了大起大落,摇了摇头:“都行,我不太饿。”
“那带你去一家朋友开的私人餐厅尝尝。”
“味道很好。”
舒茉没有意见,在车上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鼻梁高挺,线条硬朗,怎么看怎么好看。
她现在,才对容聿的颜值有个清晰的认识。
是她见过的人里面,最帅的。毋庸置疑。
眉骨那颗艳丽旖旎的痣给他平添了几分浪荡,却惹人想要触碰一下。
舒茉怕再看下去被他发现,连忙把视线下移,方向盘上男人白皙而又力量感手腕露出来,袖口被随意往上卷了卷。
右手的位置,依旧戴着宽大的手表。
由于好奇,她轻声问:“容聿,你很喜欢戴手表吗?”
正开着车的男人神色微顿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扯出一抹笑:“嗯,挺喜欢的。”
可以遮盖住手腕上的疤痕,不让她有心理负担。
“这款好适合你,很好看。”
舒茉像是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太对,干巴巴地想出来一句夸赞的话来。
同时,脑海里已经在想,假如给他准备礼物的话,送什么样的手表合适了。
容聿平日里爱玩跑车,但顾及到小姑娘在,没开特别快,反而稳稳当当的,到“碧海蓝天”私人餐厅时,已是半小时后。
“景辉。”
店的老板名叫景辉,是容聿的大学舍友,但平日里很喜欢研究做菜,毕业后就开了一家私人餐厅,几乎是集齐了各类菜式,新奇的应有尽有。
“容二来了,怎么,今天还带了个姑娘?”
景辉见状,笑着调侃道。
“嗯,未婚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流淌着温柔,一片片光洒满了全身。
“吆,你居然收心了,未婚妻,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啊,竟然能看上你。”
男生之间大多的友谊,都是互损类型的。
容聿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去,别败坏我在人家姑娘心里的形象。”
虽然,他不知道的是。
在舒茉心里,他早就“劣迹斑斑”了。
只是,比较好奇的是,他以前没有带别的女生来吃过吗?
像是看出了舒茉的疑惑,容聿坦诚道:“嗯,你是我带过来的第一个姑娘。”
也是唯一一个。
怦然间,像是有一片灿烂的烟花绽放开来,肆意而热烈。
舒茉心底有些暖暖的,眉眼也不自觉地弯了弯。
毕竟,得知自己是独特并且唯一,本身就是令人欣喜的。
她厌恶了被当做备胎,或者被选择之一。
这家私人餐馆环境很清雅,置身于庭中,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在很多灯光明亮又奢华的高档餐厅对比下,显得有些朴实。
却一步一画廊,充满了曲水流觞的雅致。
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特地做了功课。
好像哪哪儿,都特别贴合心意。
舒茉细细地打量着环境,看到墙壁上一副重金难求,林大师的山水画时,眼睛都移不开了。
甚至站起身来,走近了几分,满眼惊喜,亮晶晶的,不亚于看到偶像的模样。
“喜欢?”容聿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嗯嗯!林大师这幅画,我们当初专业课老师还提到过,说大师隐世之后,很少画画了,这是最后一副,每一笔都是神韵。”
舒茉大学时候上课很认真,偶像也是林大师林城宏,甚至还做梦过能拜他为师,学些皮毛。
对于他的画,自然是热爱至极。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看到了,并且应该是真迹。
容聿这个朋友……感觉也不平凡。
而此时,景辉端着新研发的菜品口蘑酱汁焖虾,走过来放在桌子上。
见状,笑声道:“容二,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品鉴画了?”
容聿眼尾上挑:“我媳妇喜欢。”
说得极其自然,还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灼热的呼吸恰好就喷洒在她的耳畔,痒痒的,像是一道电流飞速地划过全身,酥酥麻麻的。
听着他的称呼,舒茉小声说了句,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嗔:“你,你不要脸。”
明明还没有……没有领证!
他怎么说得这么自然。
舒茉素来不是爱反驳人的性子,也只是故作凶狠的模样瞪着他,气鼓鼓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地弥漫着棉花糖一样的甜,看得景辉备受打击。
“过分了啊,别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姑娘,容二这人啊,往日里脸皮最厚,你尽管揍就行。”
容聿瞥了一眼一家损友,扬了扬唇:“我们茉茉最是温柔,才不会家暴我呢。”
“对吧?”
他满是期待地看着一旁的小姑娘。
谁知舒茉被绕进去了,也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还没有领证,她抬了抬下巴,笑眼盈盈:“那不一定哦。”
“容聿,你不乖的话,我打人可疼了。”
说着就握紧了拳头,像是要揍人。
“行,这辈子只听茉茉的话。”
只被你管。
他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桃花眼里总是带着几分深情,从他的瞳孔里,舒茉看到了完完整整的自己。
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真是假。
差一点就要被迷惑。
好在,檐下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响,拉回了她的记忆,她只是温婉笑了下,没说话。
毕竟,两人只是联姻而已。
名义上的夫妻。
实际上的兄妹。
舒茉再次抬眼,看着墙壁上的这幅山水画,问道:“景先生,不知道这幅画……”
“哦,这个啊,我外公随手画的,恰好我的店装修缺个东西,就要过来了。”
“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舒茉点点头:“嗯,林大师的画,我们整
个系的人都很喜欢。”
“这简单,改天你跟容二一起,可以来拜访我外公。”
景辉接收到自家兄弟的眼神,立刻摆摆手说道。
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中,舒茉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惊喜地问:“可,可以吗?”
景辉:“当然,我外公上次还念叨这小子,什么时候娶妻,带给他看看呢。”
和偶像见面的机会格外难得,甚至当时讲课的时候,老师还说林大师早就归隐山水,不见世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机会。
“谢谢您!景先生。”
景辉笑了下:“别谢我,谢你老公。”
“老公”这个词一出现,舒茉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一股热意猛的窜上来,格外不好意思。
她压根不敢看容聿的脸,只是低着头看地面,突然,想把自己蒙起来。
尴尬又羞囧。
好在,容聿看出来了,及时解围扯开话题:“好了,我们茉茉脸皮薄,不开玩笑了,尝尝你做的菜。”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容聿也格外会照顾人,细心体贴地给她剥虾,拆螃蟹,给她倒水递纸巾。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或许对他来说,不知道给多少个女人做过,又或许,只是绅士风度。
但对舒茉来说,是灰暗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体贴和温柔。
没有得到过爱的人。
终其一生都在渴求爱。
渴求温暖。
渴求这个世界上的光。
“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吗?”
“没有,很好吃。”
舒茉觉得,这可能是她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日落西沉,点点星辰缓缓升起。
世间万物都点缀着浪漫和温柔。
好巧。
我们也是。
—
二月二日,宜嫁娶。
是很多新婚夫妇领证的日子。
容聿知道舒茉喜欢传统文化,为了以示对这场婚事的重视程度,特地请了人来,三书六礼除了最后一礼大婚亲迎没有,其他都体面而齐全。
婚礼是听从舒茉的意见,暂时不办。
前一天晚上,没人知道的是,容聿在别墅里,欣喜地整整一夜都没睡着。
即将和暗恋了十年的姑娘,成为合法夫妻。
一大早,就特地请人上门做了造型,还特地穿了一件最正式最鲜艳张扬的红色西装和西裤。
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
而另一边,舒茉在领证的前一晚,也没睡着。
心跳得很快很快。
有些恍然若梦。
怎么突然就嫁人了?
但迷迷糊糊的,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很快睡了过去。
一大早七点的闹钟刚响,窗帘一拉,蓦然间,她就看到了在楼下等待的容聿。
这……这么早?
匆忙一瞥,感觉他好像很重视。
原本以为只是走个流程的舒茉,一时间心里有些隐隐的愧疚感。
她连忙打了个电话:“容,容聿。”
“不好意思,我刚醒,我会尽快的!”
电话那头男人心情很好,嗓音都含着笑:“茉茉,不用急。”
“需不需要团队来做妆造?”
他还体贴地问了一句。
舒茉眼睛睁大,心想,用不着这么……复杂正式?
原本还想清水洗个脸穿件裙子就去的她,也改变了想法。
总不能,人家那么看中,她敷衍。
如果她是容聿,也会难过伤心的。
舒茉从小就有很强的共情能力,以及代入感,很容易替他人着想。
她推辞道:“不用不用,我很快。”
说着,连忙掀开被子,开始打理自己,好在她学美术的,化妆技术倒是不差。
没过二十分钟,一个明媚的少女妆容很快出来,腮红显得更加元气喜庆。
她记得前些天还有买的一条,为数不多的红色长裙,急忙换了上来。
只是,后背的拉链有些够不着,所以之前被闲置了。
她咬了咬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而后,还是给容聿打了电话:“你……能上来一趟吗?”
“怎么?”
“我裙子拉链够不着……”说到最后,舒茉声音都变小了几分。
似是不好意思。
没过两分钟,敲门声响起。
她快速地跑到门口开了门,在看到他的那一秒钟,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男人一身艳丽的红色西装西裤,勾勒出完美的身形,一米八八的身高看起来分外有安全感。
五官轮廓分明,唇色偏红,像是引诱人亲上去一样,妖孽的容颜上满是勾人的笑。
只一眼,就失了魂魄。
“看来,茉茉很喜欢今天的我。”容聿见状,勾了勾唇角,打趣道。
舒茉撞上他眼底的揶揄,彻底清醒了过来,嘴硬不承认:“也没有。”
“就是感觉……你今天挺好看的。”
她这话是实话。
容聿低低地笑出了声:“我们茉茉今天也是。”
他夸人的时候,看着人的眼睛,像是闪着碎钻的星星,再诚恳不过。
甚至不会让人怀疑,是在说假话奉承。
不得不说,女孩子被夸好看,还是心情很好的,舒茉眉眼微弯,清纯的脸上写着娇俏,“帮我拉一下拉链。”
说着,就转过了身。
也没意识到,后背大片的白皙,就这么袒露在了他的面前。
毫无遮挡的。
霎时间,男人琥珀色的眸子深了深,嗓音也略微有些哑,微凉如玉的指尖触碰到那一寸莹白的肌肤时,两人都愣了愣。
舒茉感觉后背那一块被他碰到的地方,有些痒痒的,蔓延至全身,甚至有些发软。
“容……容聿。”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发觉的娇软,直呼他的姓名,“你……好了没?”
有些浮想联翩的两句话,容聿喉结微微动了动,压住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心无旁骛地给她拉拉链。
只不过,嗓音有些沉哑:“快了。”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他拉到最上面的时候,说了声:“好了。”
舒茉才舒缓了口气,连忙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觉脸上都要发烫了。
“谢……谢谢。”
她不自然地说:“我马上就好。”
她又去简单照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妆容,原本素净的唇上,又增添了唇蜜,显得更加水润。
涂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又立刻不好意思地放下,双手在脸颊旁边佯装扇了扇风,驱散热意。
由于耽误了几分钟,两人到民政局的时候,前面有两对夫妇在排队,舒茉以为他会不高兴,毕竟起了个大早,没想到,容聿的情绪极为稳定,脸上始终挂着笑。
并且是那种真心实意,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散发出来的。
“对不起啊,我太慢了。”
“枉费你起了个大早。”
舒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最终还是轻轻说了句。
谁知,容聿只是低下头,很认真地看着她:“舒茉,你不用道歉。”
“任何事,都不要责怪自己,是我来得太早了。”
“你不用有愧疚心理,嗯?”
他的姑娘,只需要永远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活。
他会帮着她,一步步变得明媚自信大方,变得强大,自己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
只是,舒家和谢砚安,给她带来的阴影太大。
让她变得总是自责,明明很多事,不是她的错。
容聿始终是温柔带笑的,跟这样的人说话,很容易卸下心防。
舒茉抬眼,仿佛看到了他眼底的鼓励和力量,忽而也温暖笑了:“好。”
“容聿。”
“嗯?”
“有没有人说过——”
“什么啊?”
“你好好啊。”
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容聿唇线微挑:“你是第一个。”
我所有的好,也都仅你可见。
独家限定。
但不可置疑的确实是,容聿的刻在骨子里的世家公子的温雅,哪怕平日里行事作风浪荡无边,可人格底色始终是善意温和的。
除非,有人故意挑事,或者犯了忌讳。
跟谢砚安的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相反。
她好像,有点感觉到,容聿身上的人格魅力了。
无关家室财富地位,只是这个人。
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前面只有两对夫妇,很快就轮到他们了,填写完个人信息,把户口本已经相应的材料上交。
工作人员见到两人的信息之后,还震惊错愕了一瞬。
容聿这个人,在京北圈子里人尽皆知,没想到他竟然要领证了。
工作人员小姐姐在一旁吃瓜,还看了好几眼舒茉。
拍照也非常顺利,两人颜值分外出众,再加上表情自然,尤其是容聿,唇角和眉眼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
在领到结婚证小本本的那一刻,舒茉征征地看了好几秒钟。
下一瞬,整个人就被笼罩住了,他笑得明亮,但仔细看的话眼底还藏着几分不安:“茉茉,不接受反悔了。”
舒茉眨眨眼:“当然不。”
“我,就是好奇结婚证长什么样。”
“这不是第一次结婚,很新奇嘛。”
谁知容聿听到这话后,脸色黑了几分,嗓音很缓,一字一顿地问:“怎么,你还想有第二次?”
舒茉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小声说:“也不一定嘛。”
毕竟世事无常。
万一他有喜欢的人了,肯定要离,给真正的容太太腾位置。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舒茉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是很明显,但是连带着整个心脏,都不太舒服。
容聿素来观察仔细,连忙问:“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舒茉摇摇头:“没事,昨晚可能没睡好,我们现在去哪儿?”
容聿唇角上扬:“婚房。”
舒茉:“啊?”
她本以为就是形式主义结个婚,从来没想过他不但穿得那么正式,还专门弄了一套婚房。
怀着好奇和期待的心情,半小时后,两人抵达了婚房。
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处地方,市价卖到了百亿,依山傍水自然空灵,环境清幽而漂亮,一千多平米的整栋别墅区,全都是他买下的。
专属于他们的婚房。
同时,也是她喜欢的田园风。
此时,外面的门前和一些装饰品,早就贴满了红色的喜庆的贴纸和“福”字,就连整个院子里都种满了大片大片她爱的茉莉花。
纯白而浪漫。
红色的灯笼福字和白色的茉莉相互映衬着,像是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
舒茉看着这一切,莫名地,心尖涌上一阵酸涩,很想哭很想哭。
眼眶里不一会儿就溢满了些许泪珠,在一旁打转儿,她克制着不掉下来。
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慌张不安:“茉茉,是哪里不满意吗?”
“我……准备地有些匆忙,希望你别介意。”
毕竟,容聿从未幻想过,有一天,她会嫁给他。
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舒茉见状,笑得很甜,尽管眼圈还红红的:“没有。”
“我很满意。”
她还没继续说什么,容聿已经拿纸巾在给她擦拭眼角的泪痕了,见她不是难过伤心,才彻底松了口气。
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小心翼翼。
怕她会不满意,怕她会讨厌自己,会冷眼相待。
舒茉一直等他给自己擦完眼泪,才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容聿,谢谢你。”
从来没有人,这么用心对过我。
付出巨大的时间和心力,只为她展颜一笑。
“爱哭鬼。”
“谢我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是容太太。”
容聿说着,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带笑。
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温柔网,引诱人沉溺其中。
没有人能抗拒温柔。
尤其是对于伤痕累累的人来说。
一丁点儿,就想要拼命地抓住。
“进去看看?”他主动伸手悬在空中,想要牵着她一同走。
舒茉迟疑了几秒钟,她以前很少跟人牵手,但只是兄妹间握个手,应该……挺正常吧?
她试探地慢慢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交握住的那一刻,像是一股电流同时涌进两人的心尖。
容聿的手掌很大很热,完全把她包裹在其中,指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莫名地……让人想要十指相扣。
对于一个绘画专业的美术生来说,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手。
职业病又犯了,鼓动着她蠢蠢欲动的心,舒茉佯装不懂,轻声问:“要……交叉牵着吗?”
可实际上,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两人在一起的手。
容聿忽而低笑了声:“茉茉想要跟我……十指相扣?”
“还挺浪漫。”
说着,他就主动地交叉开来,两人指尖摩擦碰撞,温凉又柔软的感觉,怎么也忽视不掉。
舒茉耳垂悄悄地泛着红,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亲昵。
可能有时候欲望会超过理性,对美的向往也会压过理智。
她跟着容聿往里走去,越靠近越能发现这些用心程度,甚至客厅里还挂着好几幅值得收藏又价值不菲的国画。
有很多甚至都是被私人卖家买走,价值千万。
“来,看看我布置的卧室。”
卧室的门上贴着一个“囍”字,里面有红色的纱帘,床上的被子也是红色的。
墙壁上挂着两人的合照,但很明显看出来是p在一起的。
恍惚间,真的有种结婚了,是婚房的感觉。
“我们没有过合照,我就找人给拼了一下。”
容聿看到墙上的照片,低声解释道。
他好像把力所能及的,所有的仪式感都给足了。
舒茉本以为这是一场形式联姻,没有抱有过任何希望,可容聿悄悄地都满足了。
甚至很多细节方面,比曾经的谢砚安还要好。
“容聿,你真好。”
她又一次看着身边这个身形挺拔容颜妖孽的男人,清透干净的荔枝眼里洒满了星光。
亮晶晶的。
“傻姑娘。”他低头,另一只没牵在一起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是我好,是你值得。”
小姑娘配得感太低了,从小就没有安全感,总是把自己缩在黑暗狭小的角落里。
他的姑娘,配得上所有的美好。
时间悄然流逝地划过,临近傍晚时分,容聿做了一桌子菜给她。
口味都是她极其喜欢的,舒茉尝了一口,满脸惊喜:“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他好像对她很了解,方方面面都是。
容聿眼眸微抬,唇角掀起一抹笑,混不正经地说:“可能是心有灵犀。”
“好吃吗?”
“嗯嗯!”
“不过,你怎么会做饭啊?”
大家族的豪门世家继承人,压根不缺钱和厨子,很少有人会进厨房的。
容聿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记忆回溯到很多年前。
十几岁的小姑娘刚看了一部青春偶像剧,扎着两个丸子头,漂亮又可爱。
笑眯眯地说:“我以后,也要嫁给一个会做饭的大哥哥!”
“这样每天都可以吃好吃的东西了!”
容聿自此,就苦学了厨艺,只为了有一天能有机会,做给她吃。
没想到,后来真的有一天,可以得偿所愿。
尽管现在的她,仍旧不喜欢他。
他笑着说:“嗯,跟着景辉偶尔研究美食,感兴趣就做了。”
“味道还满意吗?”
舒茉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重重地点头:“我吃过最好吃的啦。”
“容聿,你好厉害啊。”
他又会散打拳击,又会自己开公司做生意,还会日常的做饭。
好像全能一样。
舒茉感觉,外人的评价都是假的,好像了解一个人,还得自己真正地用心去看。
看到小姑娘用钦佩仰慕的目光看过来,容聿的唇角不自觉地又弯了弯。
天色逐渐由深橙色的夕阳逐渐转变到黑灰色,揭开了夜晚的帷幕。
窗外晚风轻轻浮动着窗帘,茉莉花开得正鲜艳,花瓣上还有水珠雨露。
一切都是那么宁静温馨。
两人对坐着吃完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舒茉没结过婚,更没有什么和异性亲密接触的经验,她脑海里一直在陷入纠结。
今晚该怎么度过。
按说名正言顺的夫妻,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合理合法。
可两人的定位,目前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是兄妹。
就……很别扭。
可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她眼神四处打量着看了好一会儿,在思索着今晚要怎么办。
最终,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惴惴不安地说:“容……容聿。”
“嗯?我先去洗个澡。”男人随手把领带一扯,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随之解开,露出性感微微凸起的喉结,舒茉看了一眼,连忙移开来。
“那……你先去。”
她听着他的动静,西装外套被脱了下来,紧接着往浴室走过去。
或许是因为夜晚太过安静,一丁点的声音都分外明显。
听着皮带扣被解开,一抹热意猛的窜上她的脸颊,用手碰了碰,温度格外地高。
哗哗啦啦的水声随之而来,舒茉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
甚至林柒前些天,分析的容聿的身材和脸,那些字字句句横冲直撞地往她脑海里灌。
“你看他那张脸!勾人摄魂,你难道没有想扑倒的冲动吗?”
“姐妹你的**来了!他一看就是经常锻炼腰很好的样子!do起来绝对猛!”
“踹了渣男,果然下一个更好!”
“……”
这短短的二十分钟,舒茉像是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一样。
看起来比爬了一夜的山还要累,焦灼又羞赧,乱七八糟的情绪不停地涌入。
直到下一秒钟——
砰的一下,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她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提了起来。
第15章 茉莉更契合舒适
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矫健优越的身材,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深色睡衣,领口出大片的白皙露出来,若隐若现。
再往下,隐约间能窥见些薄肌,没有那么夸张,刚刚好戳中她的喜好。
勾得人直想要犯罪。
一步一步。
容聿神态悠闲自在地向她走过来,桃花眼里勾勒着几分懒散的笑,妖孽又浪荡。
每靠近一分,舒茉的呼吸就急促了几下,脸上的温度也在逐步上升。
她挤出一抹笑,磕磕绊绊地说:你……你好快啊——”
话音刚落,面前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一样:“快?”
舒茉:……
等等?
她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有点歧义。
被林柒整天看18+小说带的耳濡目染,舒茉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甚至理论知识还挺丰富,只是实践经验为0,再加上生性比较害羞内敛。
她后退了一步,干巴巴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男人蓦然笑了声,琥珀色的眸子潋滟着几分春波,似笑非笑地说:“那,茉茉是什么意思?”
“嗯?”他尾音扬起的时候,像是带着小钩子,在人的心口挠痒痒。
舒茉措不及防被蛊惑了一瞬,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
要命。
怎么也没想到,今晚会是这么个尴尬的情景。
舒茉下意识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想着早晚都得面对这个问题,她眼一闭心一横地问:“那个……我们今晚,怎么睡啊?”
毕竟,她刚才打探了一下,好像卧室里床和被子都只有一件。
某个小姑娘也是因为紧张,一时间失去了思考,忘了还有别的房间。
谁知容聿见她这幅红着脸害羞又不得不莽撞问出来的模样,没忍住轻笑了声:“怎么?”
“茉茉没打算,跟我一起?”
听他这话,舒茉心脏都悬了起来,一时间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太划算。
人家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并且是合法夫妻,好像也不过分吧?
舒茉正陷入纠结之中,整个人脸色变来变去,后来像是鼓起勇气说服了自己。
反正他长得帅,也不吃亏,就当是体验一把了。
甚至之前偶然间刷到新闻,还有一个娱乐性质的排名,京北亿万少女的梦最想睡top1。
容聿赫然排在上面。
就光那张脸,和会撩会伺候人的模样,看得就让人脸红心跳。
越是在这种空气暧昧的环境下,脑海里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层出不穷。
舒茉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咬着下唇,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容聿本来就是想要逗逗小姑娘,看她害羞又面红耳赤的模样,分外生动可爱,没真的怎么想怎么样。
他始终尊重她的想法。
也没想着借着高位者的地位或者权势逼迫她。
想让她真正地自愿并且欢喜。
容聿有信心。
如今婚都结了,反正小姑娘跑不掉了。
柔软单纯的兔子,迟早是要被腹黑的狐狸一口一口慢慢吃掉的。
这一天,不会很久。
“开玩笑的,茉茉妹妹~”
“我去次卧睡。”
“主卧当然是给容家当家人了。”他说得极为自然,桃花眼底闪着温柔与笑意,嗓音低沉又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磁性。
让人心痒痒的,像是被什么轻飘飘的羽毛刮了刮。
舒茉闻言,适时也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他人真好。
处处尊重体贴。
以后能被他真正喜欢的姑娘,应该也会很幸福的吧。
舒茉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嗓音也带着几分软糯和轻快:“那……我也去洗澡啦。”
说着,不等容聿回复,就火速地跑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衣服脱落在一旁的架子上,热水的雾气氤氲弥漫着整个室内。
少女莹白润滑的肌肤分外明亮,身材看着清瘦,但该有的地方也并不含糊。
舒茉发现,里面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竟然都是茉莉花味的。
不知是容聿特别喜欢这个味道,还是因为她的名字和喜好,而特地准备的。
意识到有可能是第二种,舒茉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被人放在心上重视的感觉,没有人会不开心。这种陌生,又流淌着的温暖,她从未获得过。
只是,在快洗完头发的时候,脑海里倏然想起来,好像……没有拿睡衣,也没有拿毛巾。
救命——
刚才跑得太急了。
甚至手机也不在这儿。
舒茉一时间有些无措,最终只好硬着头皮,很轻很低地喊着:“容……容聿?”
“你在吗?”
“能听到吗?”
她刚喊第一句的时候,男人就快步走过来应和了句:“嗯,在。”
“怎么了?”
“那个——”
舒茉还是第一次,这样没穿衣服只隔着一扇门,和一个异性男人这么说话。
原本纤细白嫩的肌肤上,也染上些许粉,她讷讷道:“我没有拿毛巾,睡……衣。”
还有干净贴身衣物。
怎么最近忙忘了,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
但就算有的话,她也不好意思让容聿拿。
正当舒茉焦急得在浴室里走来走去,在想要继续怎么说时,没过两分钟,他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来了。”
“在门口凳子上,你待会开门拿。”
“我先去卧室。”
他怕小姑娘太过不好意思,主动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舒茉像只兔子一样,悄悄地探出脑袋,而后看到了凳子上干净的毛巾睡衣……以及内裤?
她整个人脸上迅速充血,红得差点手一颤没拿稳。
而后,火速地关上了浴室门。
呼吸还没调整过来。
容聿怎么还会准备贴身衣物?
好尴尬。
虽然两人已经领证了,但本质上还是不太熟悉,除了小时候模糊的记忆里仅剩的一点点相
处。
一想到他漂亮修长指尖匀称的手碰到过,舒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忍着羞赧擦干了全身,又穿了上去,好在睡衣很正常,不是特别夸张露出一大片的。
舒茉觉得她这个毛病得改一改。
一碰到他,就特别容易脸红。
没……没什么紧张的。
她在心里默默暗示自己,呼出一口气,推开了浴室门。
此时,头发还有些湿,在滴滴答答地落水,她随意用毛巾又擦了擦拧了好几下,就见容聿拿着吹风机走了过来,插上电,很自然地笑得坦荡又明亮:“过来,吹吹头发。”
“不干的话睡觉,对身体不好。”
舒茉思考还没跟上,身体先一步地走了过去,刚一坐下,他就站着打开了吹风机,温凉如玉的手很自然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神情也不似往日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反而很专心致志地给她吹。
温柔又有耐心。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过她。
舒茉本质上是极其缺爱的人,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高压的环境下,也造就了这样软糯的性子。
少女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看到了他眉眼里的神情和认真。
修长的指尖穿梭过发梢,吹风机里的热风缓缓吹过来,落在她的头上,脸上,心间上。
舒茉征楞了好一会儿,从未发觉,他竟然如此好看。
“你为什么?”
给我吹头发。
这种亲密无间的事,并且是情侣间会做的。
以前她刷到过网上这种视频,鼓起勇气问谢砚安,能不能给她吹一次。
她印象极为深刻。
男人只是冷漠又不耐烦地说:“我很忙,你见过哪个事业型的男人,干这种小事的?不够丢人的。”
他觉得给女朋友吹头发,是屈尊下跪,是没有自尊心,是丢人。
舒茉把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你不觉得……有损男人面子吗?”
这样像是在伺候她。
豪门公子哥儿一般不让别人伺候他,就已经很难得了。
没想到容聿既亲手下厨做饭给她吃,还给她吹头发。
舒茉有些想不明白,甚至打破了她以往的认知。
容聿勾了勾唇角,眉梢微扬:“为什么会觉得损面子?”
“我乐意,心甘情愿,我想给媳妇儿吹头发,别人谁管得着。”
“况且,男人的脸面是自身能力赚来的,并不是给媳妇端茶倒水就会丢的。”
他巴不得每天都好好伺候小姑娘,让她慢慢喜欢上他。
容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比天边明亮的星辰还要耀眼璀璨。
同时,也让舒茉的世界观和思想,有关于男女之间相处的方式,发生了一点点转变。
原来……这些都是正常的吗?
所以谢砚安,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舒茉心脏还是会隐隐作痛,就像是曾经受过伤的腿脚某一块骨头,明明看着已经好了痊愈了,可一道阴雨天,还是会阵阵地疼。
不容忽视。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是新婚第一天,更是新生。
不能被谢砚安破坏了心情。
于是,竭力地调整着思想,让自己不去想他。
反而把注意力转移到容聿身上来。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就这么直勾勾地看过来,原本正专心吹头发的容聿,也忽视不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脸上混不正经地问:“怎么?被容二哥哥帅到了?”
“自恋鬼。”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舒茉不得不承认,他的眉眼和五官长得极好。
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眉骨处那颗艳丽旖旎的痣,在白炽灯光下愈加显得勾人。
想让人触碰。
舒茉是这么想的,终究不知是男色迷人,还是本就大脑乱糟糟的没有了理智,她微微抬手,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那颗痣。
霎时间。
两人都愣了下,彼此看着对方,深邃又温和的眸子里,写着看不懂的情绪。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舒茉立刻放下了手,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哦,我刚才不小心。”
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手口都不一,眼神还乱飘。
容聿见状,眯了眯眼,唇角荡开笑意,第一次觉得,他这张脸还算有点用处。
至少,可以勾搭小姑娘。
是得再好好保养。
变得更让她喜欢。
舒茉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刚才自己像是中了蛊一样,她一紧张慌乱就容易轻咬下唇,眼神乱看。
殊不知,容聿已经对她了解至极。
舒茉的头发很长,平日里自己也在用心护理,柔顺乌黑得像是绸缎一样,长发飘飘,清纯而又充满着古典美。
容聿给她吹干之后,又拿过来了护发精油和梳子,几乎是全套护理。
很慢又很精心地在做这些事,并且乐在其中。
梳头发的时候,有几根缠在了一起,她平日里自己梳都会暴力扯断有些疼,没想到他真的有耐心,一根根梳理开来,娴熟得完全不像个新手。
舒茉内心猛的生出一个念头来,也没忍住问了出口:“你经常给女孩子梳头发吗?”
只是刚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心里隐约间带着几分不舒服。
就好像,这份特殊待遇,并不是她一人专属。
但她又有什么身份和权力要求。
舒茉抿了抿唇,心情似是一下子低落了下来,甚至脑海里浮现出,他那么温柔对待其他女伴的画面。
只觉得,有些微酸。
见他迟迟不回答,她连忙说:“我就随口问问而已。”
“对不起。”
是她自私又无理取闹了。
“道歉什么?茉茉。”
“刚才是在想这个问题,只给我母亲梳过一次头发,后来就再也没了。”
当时还是很久远的记忆,小学六年级老师布置的作业,给自己的父母做一件事。
大多数人的童年都有过的。
班里有人选了给父亲洗脚,给母亲做饭等等。
他回到家后,母亲只是温和笑着说:“给我梳一次头发吧。”
那时候的小容聿还很笨拙,梳得头发都缠在了一起,很痛,他以为做错了事,有些无措。
但是母亲只是温柔又耐心地教他怎么把这些头发梳理开,怎么会做得更好。
“以后,聿儿可以给喜欢的姑娘梳头。”
“可千万不要弄疼了哦。”
所以,内心丰盈温柔的母亲,教出来的他,也是这种。
从小就感受到爱的孩子,也会长出爱人的能力,发展出健康的人格。
懂得尊重体贴,温柔待人。
尤其是喜欢的姑娘。
舒茉听到这个回答,意识到自己误会他了,眼睫轻轻颤动了下,小声说:“哦。”
可眼角眉梢里,却能看得出几分欣喜。
怕他多想,又连忙说:“你……给谁梳头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好奇。”
容聿看透了小姑娘的心理,却不顺应着她,反而坚定又笑意满满地点头:“嗯,但容家家规,这辈子只能给媳妇梳头,要守男德。”
“莫不是——茉茉想要抛夫弃子?”
舒茉差点被他这话呛到,咳嗽了两声:“你……乱说什么呢。”
“哪里来的子。”
她,她也没有要抛夫嘛。
舒茉轻哼了声,瞪了他一眼,只是却更加像是撒娇。
是在信任的人面前,像猫咪袒露出柔软的肚皮一样,才会露出来的。
“好。”
“那茉茉以后,不能喜欢上其他人。”
“不然,我多可怜啊。”
嗯,容聿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这样杜绝了后患。
只能让小姑娘,慢慢喜欢上他。
人的贪心和欲望,好像真的会随之无穷增长。
原本只是盼望她过得开心幸福。
可有了名分之后,就贪图更多——
想要她的很多快乐都与他有关。
想要她的心。
舒茉看到他这幅装可怜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们容二少爷,还缺人喜欢吗?”
好不夸张地说,整个京北圈子里,喜欢他的小姑娘,都能排一个操场了。
嗯……这么看来,某人还是艳福不浅。
想到这儿,趁他不注意,冲他哼了哼。
圆圆的眼睛没什么攻击性,逗得人发笑。
怎么这么可爱。
容聿觉得,他大抵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缺。”
他语调懒懒又散漫不羁,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
最后那三个字没说出口。
缺个你。
舒茉被他迷惑得差点吸引进去,他的眼睛天生就含情带着温柔,比起谢砚安冷冽难以接近来说,好像磁场更契合舒适。
舒茉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就好像,冥冥之中,容聿一直都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
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再乱想,头发这时候也被梳好了,鼻尖传来清新好闻又仙气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自然。
直到——
手机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号码。
舒茉害怕一切陌生的未知的东西,她下意识地看向容聿,他低声说:“接吧,或者不方便的话,我可以避开。”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离开,舒茉却扯出了他的衣袖,忙慌道:“别走!”
他在身边,好像更有安全感。
“没什么不方便的。”
容聿勾了勾唇,开玩笑缓解她的紧张:“不会是哪个暗恋我们茉茉的男生吧?”
“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确实很多人喜欢。”
在他这里,好像永远都是正向的明亮的积极的情绪价值。
第16章 茉莉太生猛,吓跑媳妇?
被他这么一打趣,舒茉的心情没那么紧张了,还随口笑盈盈地回了句:“没有喜欢我们容二少爷的多。”
她直接拨了接听键:“喂,你好?”
那边足足过了好几秒钟,才有声音传来,男人嗓音破碎喑哑,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那边环境乱糟糟的,像是在酒吧。
“小茉,是我。”
这四个字刚落下,舒茉拿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几乎是立刻就要挂断电话。
原本还笑颜灿烂的脸,也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而另一边,谢砚安像是知道她下一步的举动,立刻沙哑着嗓子说:“求你,别挂。”
“听我说两句话。”
酒吧里的声音嘈杂不已,乱七八糟的歌舞声穿杂其中,谢砚安的面前已经摆了快二十多瓶酒,双眼通红,衬衫最上面的领口微微打开着。
看起来颓废又狼狈。
从未有过的样子。
舒茉抿了抿唇,深呼吸了一句,佯装语气很平静:“你说吧。”
“我……”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钟,而后传来一句:“对不起。”
“小茉,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不信——”
“你会喜欢上容聿,你都是故意气我骗我的是吗?”
“我已经彻底跟孟青青断绝往来了……”
“我不会……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别墅里空空荡荡的,容聿就在她面前,舒茉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所有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都是喜欢了十年的人,从心里猛的抽离,闭了闭眼,低声说:“谢砚安,我不喜欢你了。”
“不是赌气,我们也没有回头路了,还记得之前看的那部电影吗?”
一部偏向于追妻火葬场类型的,她当时就说,如果是女主的话,一定不会原谅。
迟来的深情她不稀罕,因为伤害是切切实实已经造成的。
就算伤口愈合了,也会有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过去的一幕幕。
她为了让他死心,也为了让容聿放心,没有红杏出墙的打算,又往谢砚安的心上扎了一刀:“还有,我现在是容聿的妻子,与你无关。”
刚说完,她就不管那边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还顺带拉黑一条龙服务。
而后,一偏头,就看到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桃花眼自带风流落拓,像是一颗一颗明亮的星星洒落着。
她蓦然被晃了一下眼,刚才谢砚安带来的坏心情,也随之驱散了,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一直看着我啊?”
“容聿,你放心,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纠缠的,心里虽然难过,可怀念的是我逝去的青春岁月,与他无关。”
容聿见小姑娘这幅真诚又可爱的模样,没忍住拥抱住了她,很轻很轻,到她适应之后,没有抗拒,才又加重了力度。
他个子很高,一米六的舒茉在他面前显得很娇小,陡然间被他抱住,舒茉有些征征的。
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不停地往鼻尖窜,由于两人身上都是穿着单薄的睡衣,贴在一起,几乎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就好像,这么贴着。
被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包裹着,不一会儿,舒茉的耳垂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着红,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怎,怎么了呀?”
容聿贴着她的耳畔,炙热的呼吸随着空气传来,低沉而带着几分温柔的磁性:“没什么,就是说,以后的路有我陪你一起走。”
“茉茉,遇事不用自己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毕竟——”
他差一点就要压不住心底的情愫,可太快了,怕吓到她,只是故作轻松地说:“我不是你的容二哥哥嘛。”
容二哥哥。
她在心里又重复叫了一遍,回荡着儿时模糊不清的记忆。
那个长得个子高又温柔眉眼的少年,好像就站在她的少女时代里,穿越了无穷的光阴,如今又在他面前。
容聿总是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并不怎么抗拒他的接近。
哪怕一开始,机场再见面,她对他的印象停留在京北圈子里传得那样负面,有些害怕想要远离,可真正接触后,才发现,并不是那样的。
没有人能抗拒温柔。
舒茉也是。
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好。”
有这么一个人和她共进退,好像也没那么孤独了。
两人温情脉脉了一会儿,外面的夜色已经降临了,给整座城市披上了一层薄纱,气温也在骤降。
虽然二月二已是名义上的春,可冬的余韵悠长,仍旧气温很低。
好在室内暖气充足,只着一件睡衣也不怎么冷。
甚至因为抱在一起,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意,舒茉还有些热得慌。
两人就这样抱了大概有三分钟,最后还是舒茉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容聿,我们睡觉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再单纯不过,也没有想太多。
只是刚说出口,就感觉有些变味了。
就好像是……主动邀请他一样。
果不其然,下一刻,男人缓缓松开了她,只不过手臂还横在她柔软的腰肢上,笑得浪荡又勾人心魂,艳丽的唇瓣微微动了动,尾音拖长:“睡觉……是动词还是名词?”
“啊?”
她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下一秒钟后知后觉后,立刻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当……当然是名词!”
“名词!”
舒茉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力证自己没有别的心思:“我们是再纯洁不过的兄妹情。”
怎么可能,会想别的旖旎带颜色的事了。
但嘴上这么说着,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会对美好的事物产生欣赏,以及喜爱。
刚才隐隐约约间,她好像感受到了容聿硬挺又有弹性的腹肌。
以前总是听林柒说,帅哥的腹肌肯定手感很好,嘴唇子肯定好亲。
就莫名地,产生了一丝丝好奇。
这是对谢砚安都不曾有过的。
也可能是因为他太冷漠,而容聿太过招人。
容聿看透不说破,眼尾上挑,好整以暇地逗她:“嗯,茉茉为什么不叫我一声哥哥?”
“小时候还说最喜欢容二哥哥,可劲地占我便宜呢。”
自从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发生了那场意外,舒茉关于他的一些记忆,不太清晰了。
她自然是不应的:“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亲了我好几口。”
“容二哥哥的清白都没了……”
说到这,容聿还低声叹了口气,像是在惆怅,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却盛满了笑意。
“你乱说!”
“我怎么可能——”
她自认为是个比较乖巧规矩的人,怎么会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
她就仗着她那时候小,好多事都忘了,在这儿胡编乱造。
其实容聿倒是真没有说谎。
舒茉六岁的时候被舒家收养,京北圈子里的世家之间有往来。
两人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怯生生的小姑娘看他长得好看,桃花眼自带温柔,没有那么生人勿近,就一直黏在他身边。
最先认识的,也是他。
而不是谢砚安。
只是后面,不知何时就慢慢变了。
后来慢慢熟悉之后,他们三个人一同玩儿,舒茉在他面前的胆子也逐渐大了。
小姑娘都喜欢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有其他女生说喜欢他时,当初小姑娘急红了眼,直接搂着他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
还宣示主权,说容二哥哥只能是她的。
十多年前的记忆了,没有人会记得这么清楚,而舒茉早就埋藏在风里了。
可容聿,对于跟她的每一次相处,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轻哼笑了声,指尖终究没忍住,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没良心的小姑娘。”
占完便宜就跑,无情地很。
还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
一下子就是整整十年。
但感情的事,不是个人能控制的,容聿从未怪过她,只是在背后默默地守护。
舒茉嫩白的脸被他戳了好几下,瞬间红了一点,她在容聿面前,好像也极其容易放飞自我,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容聿!你又欺负人。”
感觉,她像是一直被他逗着玩一样。
果然。
院长妈妈没有骗人,长得太好看又浪荡温柔的男人,最会调戏小姑娘。
“这就叫欺负啊?”容聿轻笑了声,吊儿郎当地说,“宝宝,你还没见过真正的欺负呢。”
他说这话地时候,拖腔带调的,像个没个正形的纨绔公子哥。
嗓音悠长又懒怠,身体前倾,贴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灼热的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耳垂,舒茉浑身上下轻轻颤动了下,敏感得像是有一道道电流刹那穿过,指尖也微微蜷缩了下,怎么也忽视不了。
她差一点腿软,好在及时站稳了。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男人上挑的桃花眼里,倒映着她的脸。
谁懂,他叫“宝宝”的欲感,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舒茉觉得呼吸和心跳都急促了几分,为了避免接下来发生什么不太恰当的事,或者她真的色迷心窍,把容聿给吃了。
哦不,睡了。
她有必要清醒一下。
“那个……我有点困了,先回房间了。”
舒茉立刻推开他,以八百米冲刺速度往卧室里跑。
刚一进去,立刻关上了门。
整个人后背靠在门上,调整着呼吸。
怎么回事。
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一定是容聿手段太高,太会撩。
不愧是万花丛中过的人。
舒茉缓过来之后,整个人躺在床上,抱着玩偶滚来滚去,脸上的热意还没有消失。
耳边还在不停地回荡着,他刚才那句话。
“宝宝”“欺负”两个词像是回音一样,盘旋着。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虽然胆子小还纯情,但大学时候受林柒的影响,一些话语几乎是秒懂。
好在,过了几分钟之后,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
而谢砚安,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满脑子都被容聿霸占了。
另一边。
容聿看着客厅里空荡荡的人影,扯唇苦笑了声。
太生猛,把媳妇儿吓跑了怎么办?
一时间没收住。
看到小姑娘,就想逗着她玩儿。
于是乎,容聿打开了手机通讯录,给好兄弟霍时远打了个电话。
那边刚从医院做完手术下班,怨气比鬼还要重:“喂?”
容聿声线慵懒:“兄弟,刚下班?”
“哎,这孤家寡人的日子啊,啧。”
“哦,差点忘了,我结婚了。”
语气怎么都带着几分嘚瑟在,如果容聿有狐狸尾巴的话,估计早就翘起来了。
“滚!再炫耀拉黑。”霍时远黑着脸,一时间也有些嫉妒春风拂面的某人,透露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两人互损互相伤害惯了,相处模式一般人也承受不住。
霍时远看着漆黑的道路,问:“你新婚之夜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让我猜猜——”
“被老婆踹出去了?”
说完,他先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而另一边的容聿,脸色一下子黑了几分:“有没有什么方法,哄小姑娘的?”
他自诩能说会道还聪明,可真正对于喜欢的心上人,却步步都小心翼翼,试探地慢慢靠近。
霍时远秉持着不能他自己单身,而某人每天得意洋洋,便佯装思考,给他出损主意。
却不曾想,容聿像是陡然想起了什么,灵机一动,直接挂断了电话:“拜拜嘞,单身狗。”
霍时远:“……”
好,他就是个工具人。
好在,还没成为霸总小说里的专属医生。
不过也不远了。
外面的天说变就变,原本还晴空万里星河闪烁,微风中飘荡着茉莉花香,如今一下子电闪雷鸣,狂风忽作。
似是有下雨的征兆。
天气预报上也由原来的晴天变成了中雨,气温零下四度。
容聿本来是回了同楼层的另一间房,刚把被子和床铺好,就听到了雷声滚滚响起。
脑海里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开门出去跑到了舒茉的房间前。
他记得——小姑娘一碰到打雷,就会哭。
就要抱抱。
而此时,布满了大红色“喜”字的主婚房里,舒茉刚盖上被子,缓和过来情绪,就听到一声雷鸣,整个人身体蜷缩了一下。
而后,把被子盖得更近了,浑身还有些发抖。
雷声却越来越响,她害怕一切地响声,更讨厌雷雨天。
房门前却突然响起了令人安心的声音:“茉茉?”
“茉茉?”
尾音带着几分轻颤,不仔细听的话听不太出来。
舒茉掀开被子,穿着粉色兔子棉拖鞋,往门前走去。
对于他,好像潜意识里没有任何防备心,她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怎,怎么了?”
舒茉打开门,就看到男人脸色略微泛着白,眼神里带着几分真切地担忧。
但嘴上却佯装可怜:“茉茉,外面打雷了,我害怕,不敢一个人在房间里。”
“能……来你这儿打地铺吗?”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但说着说着装得越来越像,都快把自己骗过去了。
舒茉:“?”
“你也怕打雷?”
实在是难以置信。
一米八八的大男人,看着还很能打,散打拳击武术样样精通,竟然会怕。
容聿压根不怕丢面子,反而引以为荣:“嗯,所以需要茉茉保护我。”
他说得极为理所当然,还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倒真真像是画本子里的男狐狸精。
让人心软。
舒茉本来就怕打雷天,她被丢弃的时候就是一个阴雨天,听院长妈妈说,本来都快要死了,是她把自己捡了回去。
但由于孤儿院里孩子多,不可能每个都顾及到,小舒茉性子内敛又柔软,经常被欺负。
打雷的时候,就有些小男生故意吓唬她,刻在记忆里骨髓里的害怕。
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到雷雨黑夜,她一个人总是会想起孤零零地被抛弃。
这个想法钩织成一副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
她终归是心软,虽然从来没跟一个大男人在同一间屋子里待过,但今晚特殊,两人都是名正言顺领过证的关系,便也没什么了。
她为了让容聿放心,有能力保护他,还故意装出胆大的模样,笑眼盈盈:“你进来吧。”
“我保护你呀。”
小姑娘嗓音软软糯糯的,就这么弯着眉眼看着他。
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容聿低哑着声音说:“好。”
人在碰到比自己更胆小的人,需要去保护时,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无限的勇气。
这也是容聿装害怕打雷的原因。
想让她每次听到雷声,不会再那么难过哭泣。
想让雷雨夜,也会带给她其他的温暖的明亮的记忆。
不再是痛苦。
想让她变得强大,无坚不摧。
没有人能伤害到她。
他也不行。
哪怕没有他,她也依旧会绚烂地绽放。
这是爱的意义。
引领着带她成长,同时却依旧保持善良纯真的本性。
嗯,其实也是有亿点点私心的。
想和她靠得近一点。
容狐狸眨眨眼:“茉茉,我能抱着你吗?”
“打地铺太远了。”
他刚说完,一声惊雷再次响起,声势浩大,不减刚才。
而舒茉,整个人身体猛的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着身体。
下一刻,她没反应过来,就被容聿扯进了怀里。
很暖,很有安全感。
“茉茉,我怕~”
舒茉生出几分胆量来,恍惚间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恐惧了,身上的温度像是在源源不断给她力量。
她拍了拍容聿的后背:“我在呢。”
电闪雷鸣的雨夜,两个温暖善良的人,紧紧相拥,生出了无限的力量。
漆黑一片,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只能听得见彼此清晰可闻的声音。
容聿开口喊了声:“舒茉。”
“嗯?”
第17章 茉莉“嘶……轻点儿。”
“每个雷雨天,你都会保护我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就这么直白而又明亮地看过来,带着几分期待。
明面上是这么问。
其实,隐藏的意思是。
未来所有的雷雨天,余生所有的岁月。
你都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足足过了好几秒钟,舒茉还没有回应,男人故作失落地低垂着眉眼,一副可怜又坚强的模样,满是脆弱道:“没事,你……”
他话说了一半,就被小姑娘打断了,斩钉截铁地盯着他,梨涡浅浅荡漾:“会啊。”
舒茉这人最是心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发现他是个很温柔的好人之后,对容聿包容度几乎很高很高。
她还试探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容聿的头,而他像是立刻懂了一样,垂下来探着脑袋让她摸。
看着……倒真像一只狐狸。
毛茸茸的。
长得还蛊惑人心。
舒茉不喜欢误会,她素来真诚,并且与人交往,都是真心换真心。
哪怕被糟蹋欺骗,依旧诚挚。
小姑娘眨了眨眼看着他:“我刚才,是觉得你那句话,有点熟悉。”
“所以在想,但不知道从哪儿听到过。”
“好像,我也这么问过别人。”
但有关于这些的记忆,却早就被埋没在时光的洪流里,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光阴穿梭。
“大哥哥,每个雷雨天,你都会在吗?”
是。
他一直在。
在这十年无数个日子里,只要一下雨打雷,容聿总会下意识地去跑到她附近。
怕小姑娘会哭。
哪怕没有什么身份,只是背后看一眼,默默地保护着她。
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舒茉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头疼,只听身边男人温声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可能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舒茉也不是为难自己的个性,遂点了点头,感觉到雷声逐渐小了,甚至慢慢消失了。
耳边只飘荡着从窗边传来的滴滴答答的雨声,仿佛勾织成一首首美妙的乐曲。
她感受到两人还在这么抱着,有些奇怪,小幅度推了推他:“不打雷了,容聿。”
言外之意,你可以回去了。
容聿缓缓放开了她,故作听不懂:“那我抱被子过来打个地铺。”
原本就不善言辞又脸皮薄的小姑娘,“啊”了一声,又怕自己半夜会有不好的习惯,梦游什么的。
她小声讷讷道:“你不回去吗?”
容聿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在控诉。
没用了,就把人打发走了。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茉茉,我还怕黑。”
“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舒茉:“……”
“我保证,咱们就是纯洁的兄妹情,我绝对不会干什么。”
他还欲做发誓状,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还装作不经意地把睡衣的领子往下扯了扯。
瞬间,男人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这么袒露出来,微微凸起的喉结让人想要碰一碰。
锁骨上的线条清晰可见,轮廓若隐若现,莫名地惹人心动。
最是这样半明半暗,半遮半掩下,愈加撩人心弦。
舒茉不自觉地移开视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一定是今天喝水喝少了。
她在心里暗暗道:我怕我把持不住。
毕竟人天生就对美的事物,有一种欣赏和占有欲。
万一好奇心驱使,梦游做梦,再把人怎么非礼了。
但一想,两人是合法夫妻,也……没什么的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帮着容聿一起抱被子,地面上有柔软的羊绒地毯,价格看起来就不斐。
倒也没有多少寒气。
铺好之后,舒茉关上了灯,爬上床盖着被子,可听到耳边传来的男人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
甚至连着翻了好几个身。
直到,听到他打了个喷嚏,似是有些寒凉。
一时间,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还是他布置的婚房,买的别墅,就这么让人睡在地上,是不是太冷漠无情了?
不知道怎么演变成这一步的,舒茉掀开被子,轻轻喊了一声:“容聿,你睡了吗?”
男人嗓音略微有些喑哑,在暗夜中极为好听,勾得人心痒痒的:“没有。”
说着,又咳嗽了声,一副很虚弱的模样。
“地上受凉,你要不……睡床吧?”
舒茉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试探地小声说,只不过尾音还有些发颤。
怕他误会,连忙又道:“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的。”
“床很大,够两个人睡,上面暖和。”
越说越语无伦次,听到他低沉的笑声,舒茉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可以有非分之想,容太太。”
他一步步慢慢走过来,勾着唇角,半是引诱地说。
直到,坐在床边的那一刻。
舒茉紧张得浑身有些僵硬,还干笑了两声,装作没听见,扯开话题说:“困……困了。”
而后,往窗的里面缩了缩,整个人裹成一个毛毛虫,看起来有些笨拙可爱。
容聿轻笑了声,满眼柔情地看着装睡的某人。
心里甜甜的。
怕是一场梦。
他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疼痛,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夜寂静而美好。
雨停了,月光织出银白色的光,慢慢地从云后面探出来头,洒满了一地的银辉。
—
舒茉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
自从上次写生回来跟谢砚安感情出现危机,好久没有这么很好地休息了。
甚至梦里有时候都会是这些画面。
她睫毛上下扫了扫,似是要醒过来了,刚一睁眼,回过神之后,就发现整个人完全抱着容聿,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环住他的劲瘦的腰,脑袋还
在他的胸膛处,一副很信任的模样。
舒茉人都惊住了,蓦然睁大眼睛。
她怎么还做出这么胆大妄为又冒犯的行为?
可能是他身上的温度太过暖和,禁不住让人靠近。
舒茉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见他还没醒,猛的松了口气。
刚要试探地把手和腿收回来,谁知容聿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气息悠长道:“茉茉,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灼热的呼吸顺着空气喷洒到她的耳边,痒痒的,舒茉没忍住浑身颤了下,硬着头皮尴尬笑着解释道:“我……”
“说这是误会,你信吗?”
说完,还用真诚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为了力证没有私心,还特地又睁大了几分。
逗得让人发笑。
正常人应该顺着台阶下了,可偏偏容聿从来不按照一般套路出牌,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信。”
“也就偷亲了我十八下,摸了我七次吧。”
轰然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倒塌了。
舒茉差点咬到舌头,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吗?”
救命——
她难道也被林柒影响了?
变成了一个颜狗,还贪图男色。
所以半夜趁他睡着了,这么使劲占便宜。
舒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视死如归一般闭上眼,急得都快要哭了。
一旁的容聿见状,终究是没忍住低笑了声,而后凑到她耳边,拖腔带调地说:“宝宝,逗你玩的~”
舒茉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容聿!”
说着,还用力拧了他一把。
让他骗人。
“嘶……轻点儿。”
“茉茉——”
他这话停在舒茉耳朵里,就有些变颜色了。
甚至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热意不停地窜上来,她看了一眼某人:“不准说话!”
“遵命。”
老婆大人。
在京北圈子里令他人闻风丧胆的容二,竟是个妻管严。
还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他笑得浪荡又没个正形,懒散地倚靠在枕头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浑然没有在意,睡衣早就松散开了,其中上半身几块腹肌,就这么展现在小姑娘面前。
或者——
他知道。
就是故意的。
舒茉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一不小心看过去,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的,男生的腹肌。
因为他是冷白皮,所以腹肌的位置也是偏白色的。
块块分明的,肌肉线条优越,引得人想要伸手触摸一下。
她连忙移开视线,不能再看下去了。
“我得去工作了。”舒茉义正言词道。
可眼神却不停地往他的腹肌上面看,有些手痒。
指尖微微蜷缩了下,就急忙下了床,才想起来她衣服也没带:“容聿,这儿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容聿轻叹了口气,又觉得来日方长,不怕他勾搭不到小姑娘!
他也恢复了正经的模样,“有,在衣帽间,看看我准备的你喜欢么?”
舒茉产生了几分好奇,穿着棉拖鞋往衣帽间走过去,里面很大,柜子也很整洁豪华。
一打开,就是各色亮眼又漂亮的衣服,并且全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清纯风田园风可爱风的裙子偏多。
“怎么还有D家的新款?”
作为一个国风成衣品牌的创始人,舒茉也关注着时尚圈其他的衣服和设计。
而如今国内一流的品牌就是D家,传说中一条裙子价值百万。
无人知道它背后的人是谁,只有真正地有财力和权力的人,才能买到。
而舒母,一直都梦想着能有一条。
不仅仅代表着财富,更是权力的象征和炫耀。
舒茉越看越心惊,她这是嫁了个什么人。
或者说,对容家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
衣服鞋子包包,都是曾经她在舒家了解过的,很多人千金难求的牌子。
在他这儿,跟大白菜一样?
“喜欢吗?”
舒茉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和过来:“怎么……这么多?”
“不怕,你老公有钱,一天换一条,嗯?”
舒茉瞬间有种,她是霸总小说里女主的感觉。
不得不说,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些精美华丽漂亮的衣服珠宝和包。
并且这些,风格跟她的契合度都非常高。
有的甚至没在官网上看到过,像是……私人订制的。
考虑到去“如梦令”,太张扬也不太好,她换上了一件看起来比较清雅温柔的鹅黄色加绒旗袍,完美地勾勒出少女纤细姣好的身材,用发簪轻轻一盘发,整个人像是从国画里走出来的温婉美人。
一眼就让人惊艳。
容聿突然有点,不想让她这么招摇出去了。
可依旧是尊重小姑娘的事业,开车带她去了“如梦令”。
小姑娘在他面前还没有掉马甲,承认自己是这儿的老板,容聿便也没有挑破。
但却有种自豪与有荣焉的感觉。
他的姑娘,就是这么明亮闪闪发光。
在路上,两人一直很安静,快要到工作室的时候,舒茉陡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订做的那条裙子,柒柒说,还没有拿。”
说到这儿,舒茉顿了一下,心里带着几分说不出口的酸涩,很浅淡,几乎不怎么能察觉到,但语气不自然了几分:“是给哪家姑娘做的啊?”
“竟然也这么喜欢茉莉花。”
“挺……挺巧的。”
舒茉遮掩着情绪,知道自己不应该管太多,他本就是风流浪荡的人,喜欢谁跟她又没有任何关系。
平日里也就是逗着她玩儿开玩笑而已。
她怎么还差点当真?
她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表情尽可能看着大方得体,还善解人意地说:“需不需要,订做其他的啊?”
“我跟我们老板说。”舒茉扯出一抹笑问道。
只是,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衣服,等待着他的回应。
脑海里也在设想着,会是哪家的名媛,在哄人家开心。
就在舒茉忐忑不安又有些好奇的时候,男人恰好停了下来,在“如梦令”的门前了。
他偏头,桃花眼笑得坦荡又明亮:“我家的。”
舒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他又重复了一遍,唇角掀起一抹弧度:“给我家姑娘做的。”
“毕竟,提的要求是,按照他们老板的尺寸和喜好来,你说呢,舒老板?”
他嗓音低沉懒懒的,打趣她。
舒茉心里倏然间,就像绽放了烟花那样绚烂,微微氤氲着丝丝甜意,一下子就被哄好了,原本的酸涩退而不见,眉眼弯着问:“给我的啊?”
“可是,那时候我们不是不熟悉吗?”
“嗯,你那会忘了我,想着看你什么时候想起来。”
所以一掷千金吸引她的注意。
他说起胡话也是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舒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心情始终上扬着,“你怎么知道,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呀?”
说老板,怪怪的。
有些不好意思。
她其实相对于他来说,没怎么做出特别大的成就。
她还没等到容聿回答,隐隐约约间,好像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一件张扬明艳的红色长裙和风衣,头发烫得微卷,就站在那儿。
再熟悉不过的人。
孟青青。
她怎么会来这儿?
舒茉打开车门,悄悄跟着走了进去,只听她正在跟林柒说话,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愿意代言你们的品牌,是你们的荣幸。”
“代言费我现在降了一百万,签合同吧。”
林柒摇头,露出一抹礼貌的笑:“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说不签。”
“您不合适。”
说完,佯装着小声嘀咕:“还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来的。”
孟青青被气得嘴都歪了,如今谢砚安怎么也不肯见她,各种装可怜苦肉计都没有用了。
她在娱乐圈内的地位越来越岌岌可危,也没有什么后台。
孟青青本就不是踏实努力的个性,反而一直投机取巧想要飞上枝头。
若不是经纪人说,让她自己想办法把“如梦令”这个品牌代言谈下来,下一部戏才有可能进那部大导的古装大制作参与女二。
她才不会这么巴巴地过来,有失身份。
据说,导演特别喜欢这家的国风元素,衣服上的每一笔画仿佛都带着灵气。
栩栩如生。
“让你们老板过来给我谈。”孟青青使唤她说道。
林柒可不惯着她,直接翻了个白眼:“孟小姐请走吧,我们这儿庙小。”
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算个什么东西?让你们老板给我谈。”
大有一副,他不出现我就不走的架势。
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无耻。
舒茉缓缓走了出来,笑得轻灵:“孟小姐找我有事?”
熟悉的声音恍惚间响起,孟青青瞳孔微缩,一转身就看到了她最恨的人。
抬高音量问:“舒茉,你怎么在这儿?”
一见到舒茉,她像是把最近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你知道……谢砚安为什么一直对你冷冰冰的吗?”
“他心里装的都是我。”
“亲口承认,你只不过是个刺激我的工具而已。”
“可笑某人,当了那么久的舔狗,热脸贴冷屁股,不好受吧?”
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句句都像是在惹怒她,像一根根针密密麻麻扎在她的心口。
鲜血淋漓。
舒茉差一点没站稳,却及时被扶住了腰肢,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时,就像是一盏明亮的灯,驱散了阴霾,源源不断给她力量。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地看着她说:“孟青青,你现在的样子,是挺可笑的。”
直面自己的过去,没什么难堪的。
谁没有过眼睛被糊住的时候。
好在,她已经及时止陨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谢砚安抛弃你了?”
“然后无能狂怒。”
“哦对了,我就是如梦令的老板,不好意思,不合作。”
她说这话的时候,脊背挺直却神态自若,就这么笑眼弯弯看着她。
“你……你……”孟青青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可置信,而后像是破防了,恶狠狠地要过来推她,却被舒茉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而后绊了她一脚,还顺带推了一把。
很用力。
“不用谢,辱人者人恒辱之。”
“机场那天推我的就是你吧?还想故技重施。”
舒茉大多数时候并不是软柿子,只是脾气太好,不愿意与人起争执,可被欺负挑衅到了头上再忍,岂不成了缩头乌龟。
她头一次觉得这么畅快。
凭什么受伤的一直是她。
而此时的孟青青,刚好手腕嗑在了石头上,下巴处也被擦伤了,见了点红,裙子凌乱不已,原本就卷曲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了女明星的形象。
她气得要扑过来打人,凶狠地说:“舒茉,你去死吧——”
变故太过突然,舒茉要躲却没来得及,索性最后关头,容聿一把把她扯进了怀里,而后冷冷地说:“孟小姐,是不想在京北待了吗?”
“伤了我容家的人,想去坐牢,也不是不行。”
“容……”
仅仅是一个姓氏,一个眼神,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女人,如今脸色苍白,吓得浑身无力,急匆匆跑了,一瘸一拐的。
可背影却匆忙至极。
京北谁不知道,最不能惹的就是容家。
舒茉看着这一场变化,微微张了张嘴:“容聿,你这么厉害的吗?”
孟青青怎么就跑那么快。
但今天还挺爽,她也是记仇的。
被故意撞倒,被她多次挑衅。
容聿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和温柔:“嗯,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怕,捅破了天,我撑着。”
“喂喂喂——你们俩在这儿撒狗粮了啊!”
“有没有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呜呜呜!”
林柒看着这一幕,狠狠地代入了她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土狗言情小说。
此时,面前的就是男女主。
应该再配上一句话:“敢欺负我的女人,想死”就更贴切了。
然后再来一个壁咚和深情的吻。
她已经脑补出一场**了!
舒茉见好友兴奋地两眼发光,生怕她突然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吓得心惊肉跳,她连忙把人拉进屋里火速关上门,还对着外面的容聿说了句:“你先回去吧,我跟柒柒要忙工作了!”
砰的一下——
他被关在了门外。
容聿:?
这是被老婆扫地出门了。
不是说,英雄救美,可以让感情升温的吗?
霍时远,他死定了。
第18章 茉莉要老婆暖暖
舒茉在“如梦令”待了一整天,这几天发生了很多巨变,导致某些方面原本卡壳的地方,也猝然有了灵感。
她全身心地投入进去绘画。
国画博主的账号也有一周多没有更新了,底下的粉丝一直在催。
林柒拿出录像设备:“茉茉,再录一期作品吧。”
“底下粉丝都快催疯了,说想看博主姐姐的手。”
她的手素白纤细,拿着笔穿着旗袍勾勒画的时候,分外好看。
也吸引了一些不喜欢国画的手控党关注。
舒茉想了下:“今天画茉莉吧。”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想起了新房里,他在院子里种的那一大片茉莉花。
纯净,洁白无瑕。
惹人惊艳。
这幅画她几乎是全身心地投入,赋予了一些灵魂和个人的情感在。
等到彻底落笔完工的时候,自己看着都有些征楞。
林柒见状,惊呼道:“这幅好漂亮!”
“啊啊啊啊我的茉茉怎么这么优秀!”
长得漂亮,能力强,性格还温和。
舒茉被她这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容聿更厉害。”
她好像突然生出了几分斗志,想要不断地进步往上爬。
想要……跟他距离没那么远。
一提到他的名字,林柒笑嘻嘻地问:“宝,容少爷怎么样?”
“昨晚新婚之夜,过得还快乐吗!”
一说这话,舒茉蓦然脸上爬上了一抹绯红,略微有些不自在:“我们没干什么。”
就是产生了一点点的各种尴尬误会而已。
林柒:“盖着棉被纯聊天的战友?”
舒茉点头。
其实……也不是。
她还跟个八爪鱼一样,抱着人家的腰不松开。
好在没真的摸哪里或者亲。
“放着这么一个极品帅哥,你竟然不心动!”
对于林柒来说,美色大于一切!
她悲哀痛心地扼腕道。
舒茉在心里默默补充,其实……好像有一点点。
但只是单纯地欣赏美色而已。
两人又笑着聊了会天,不一会儿,外面夕阳已经缓缓地往西边落下,夜幕降临,即将给夜晚披上一层暗黑色的纱。
舒茉按照往常一样,刚出门要打车回去,没想到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件棕色大衣,站在车前,勾勒出颀长优越的身影,双腿充满着力量感,长长的影子映衬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有氛围感。
恍惚间……好像飘了点小雪。
绵软的雪花飘舞而下,缓缓慢慢地落在他的肩膀上,以及蓬松柔软漆黑的头发上,又很快消失不见。
路灯照射的光影下,细碎的雪花浮在空中,在她眼前。
有种误入偶像剧镜头的错觉。
隐隐约约间,路上好像有行人来往,有个编着辫子的女生和朋友一起,似
是刚下班,往他的方向跑过去。
舒茉就站在不远处,听到女生问了句:“你好,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她笑着,想要听容聿怎么回答。
却没想到,他似是直接打开了手机屏幕,而后笑着,桃花眼里洒满了碎钻:“不好意思啊,有老婆了。”
提到“老婆”的时候,眼睛里明亮的光,怎么也遮挡不住。
他好像,就是这片天地间的中心,格外惹人注目。
编着辫子的女生似是有些失落,而后又扬起一抹笑容:“不好意思打扰了,祝你们幸福。”
“还有,小哥哥你真的很帅!”
最后一句声音很大,边跑着边大喊,舒茉在一旁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忍住也弯了弯唇,慢慢走过去,眨了眨眼睛,跟他开玩笑:“小哥哥,你好帅啊。”
刚才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的男人,听到自己心爱的人这么说,瞬间把人扯进了怀里。
他的身上很暖和,大衣微微扯开,炙热的胸膛就这么温暖着她冰凉的身躯。
而后,灼热又滚烫的呼吸蔓延在耳边,“叫我什么?茉茉。”
“把小字去掉。”
“哥哥可不小。”
舒茉抬头,看到他那张妖孽又浪荡的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琥珀色的眸子潋滟着春波,她瞬间不受控制想到了某个地方。
刹那间。
脸上的温度怎么也止不住地升高。
小姑娘羞愤又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还差点踩他一脚,嗓音也带着几分软糯,像是在撒娇:“容聿!”
“你不要脸!”
怎么就到那个方面了?
莫名被瞪了一眼的男人眨了眨眼,凑近她,手臂几乎完全禁锢住她的腰肢,有些好笑又嬉皮笑脸地说:“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茉茉,你在想什么?”
他灼热的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直往她耳边扑过去,带着撩人心弦的烫意:“我说的是——”
“年龄。”
他一字一顿说完,脸上还带着几分纯洁又无辜的表情,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舒茉:……
啊啊啊。
明明飘着雪,可她浑身上下却热的要命。
丢……丢人了。
她清纯的形象,彻底没了。
怎么在容聿面前,这么容易激发出内心真实的自己。
舒茉差点咬到舌头,干巴巴笑了声:“这……这样啊。”
她连忙扯开话题:“你怎么来了?”
“还下着雪,挺冷的。”
因为之前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从来没有过人接。
一时间,有种奇妙又温暖的感觉。
就好像,真的有了依靠。
容聿理所当然地说:“来接我老婆下班,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是挺冷的。”
他说着,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手都冻僵了。”
言外之意。
要老婆暖暖。
飘雪的路灯下,舒茉看到他这双漂亮的手,指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浮现,像是漫画里画的那样。
弹钢琴应该也很好看。
让人,确实很想牵。
他的手比她的大多了,好像能够完全包裹住,舒茉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假,但此时冷白皮的手上,确实浮现出点点的殷红,显得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冷欲的张力。
勾得心痒痒的。
她不知道他的手是真冷假冷,但当触碰到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阵暖意传来。
下一瞬,少女纤细柔软的手就被包裹住了,牵得很稳。通过手指,一股电流缓缓袭过全身,她心尖微微一颤动。
“容……容聿。”
“怎么了?”
他扬起眉梢,眼尾上挑,支着灿若星辰的笑意看她。
“没,没什么。”
好奇怪。
她目前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一丝丝迷茫。
兄妹之间牵手拥抱,是……正常的吧?
但为什么会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是以前跟谢砚安握手的时候,从未出现过的。
以前好像就是单纯的,左手握着右手,没有什么少女初恋懵懂青涩小鹿乱撞脸红心跳这些。
可如今二十三了,怎么会产生这种奇异的感觉。
舒茉有些想不明白,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身体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甚至……还想要主动靠近他。
可能,他长得太帅了。
用林柒的话来说,不占便宜白不占,反正是合法夫妻!
稀里糊涂想通了之后,她便没有纠结了,反而顺其自然,跟他一同往车旁边走去。
此时,雪下得越来越大,他的头发上泛着几片白,她的也是。
舒茉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就这么浪漫地走到地老天荒,也挺好的想法。
“茉茉,我们这算不算共白头了?”
容聿突然开口,笑着看她。
舒茉偏头,跟他的视线对上,太过灼热,又连忙躲开,不知道怎么回复他这个问题。
但心脏却扑通扑通地乱跳。
好在,容聿也没有非要个答案。
没几步,就走到了车前,舒茉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感受到车内清新好闻的气息,好像是茉莉花味的香薰。
很自然好闻,并不呛鼻。
她这才发出疑问:“容聿,你也很喜欢茉莉花味吗?”
“感觉,好多都是。”
比如,昨晚浴室里的洗发水沐浴露,再比如车上的气味。
以及好几处细节。
容聿闻言,掀起唇角:“嗯,喜欢。”
喜欢茉莉花。
更喜欢你。
“对了,爷爷让我们今晚去吃个饭。”
“他想见见孙媳妇儿。”
舒茉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啊?”
“现在去吗?”
“我……我这身衣服行吗?”
她也没好好化个妆,好像也没准备什么礼品。
万一容爷爷不喜欢她怎么办。
舒茉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舒母和舒父对她也只是当做养一只阿猫阿狗一样,顶多是培养一些规矩礼仪,为了联姻。
而谢家,谢母嘴上说着亲昵的话语,可越是敏感的人,其实对别人的真心和假意,感知得越明显。
她知道,谢母不是真心喜欢她。
不知道容家长辈……
她咬了咬下唇:“容聿,我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容聿面前,好像格外有安全感。
就像他说的,总感觉哪怕天塌了,还有他顶着。
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地讨好,那么隐忍,那么委屈自己。
恰好是路口的红绿灯,足足有九十秒钟,男人停下了车,温声道:“没准备好的话,过几天再去也行。”
“茉茉,我一直在呢。”
他的声音仿佛永远带着鼓励的意味,慢慢地,舒茉没有那么害怕了。
如今已经领证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她尾音轻颤:“不用,就今晚去吧,但是礼物……”
“后备箱我都准备好了。”
“你就负责开开心心吃吃喝喝,嗯?”
有他在,所有的一切,她都不需要操心。
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每天快乐。
足矣。
舒茉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可人在经历相似的场景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来以前,会不自觉地进行对比。
她第一次去谢家见谢母时,同样紧张,害怕自己养女的身份会被嫌弃看不起,害怕会被他母亲讨厌。
当时谢砚安是怎么说的,只是神色冷冽地道:“你跟我妈之间的事,我怎么插手?”
“你好好表现,讨她欢心就好。”
完全的冷漠,视若无睹。
现在想起来这个名字,心脏深处还会阵阵地疼。
想必他是真的不在乎不在意吧。
“茉茉?”
舒茉从回忆里拉扯出来,“啊”了声,而后道:“爷爷喜欢什么啊?我刚才在想,怎么讨他欢心。”
容聿:“不用。”
“嗯?”
“你在哪儿,老爷子就是最大的欢喜了。”
“茉茉,不要因为任何人委屈自己,嗯?”
更不需要刻意讨好别人,压低自己。
灯光拂过男人细碎柔软的黑发,又蹁跹而落,将他的眉眼染成了浅金色,碎影与光晕披在他的身上,尽显温柔。
舒茉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卡出了一
个口子,而后弯了弯眉眼:“好。”
“爷爷很喜欢你。”
“还说,我能娶到你,是容家八辈子的福气。”
舒茉被他两句话逗得,紧张感已经慢慢消散了。
车子有条不紊地前行着,不一会儿到了容家老宅。
是典型的中式庭院风格,几乎是一步一景一画廊,门前亮着漂亮的花灯灯笼,甚至还有一张红色的分外醒目的横幅。
【热烈欢迎孙媳妇茉茉回家!】
后面还配了一个丑萌丑萌的笑脸。
舒茉循规蹈矩了二十多年,乍然看到,还被惊了一下。
“这一看就是爷爷的手笔,一把年纪了老顽童。”
容聿毫不留情地吐槽着自己的爷爷,但桃花眸里却是氤氲着点点笑意。
足以看出。
对他媳妇儿的看中。
舒茉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瞬间觉得有种被重视的感觉,没有人不喜欢仪式感。
她反驳说:“哪里老顽童了,爷爷这是可爱!”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中式唐装的老人拄着拐杖就走了出来,看起来精神矍铄,面色红润,面相非常慈祥,让人心生亲切感。
“对!我孙媳妇说的对!”
“你小子懂什么!”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心底也柔软了几分。
还以为容家这一辈都要打光棍呢,没想到容聿这小子,竟然一声不吭地结了个婚。
还是这么水灵灵又漂亮的姑娘。
真是便宜他了。
“这就是小茉吧,来来来,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容老爷子就拿出一个传家的玉镯,塞给了她。
镯子在月光下显得玲珑剔透,据说是以前长公主曾经戴过的,经过了多年的历史波折,近百年来到了容家。
珍贵不已,甚至是金钱都难以买到的。
恰好,跟今年她的国风旗袍格外搭配。
舒茉仅仅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知道是长辈的心意,没有拒绝,便甜甜地应了声:“谢谢爷爷。”
“哎,好。”
容老爷子脸上都快乐开了花,又似乎是觉得不太够,“老郑,把我那份协议拿过来。”
“爷爷再送你个公司玩玩。”
舒茉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慌错乱,连忙推辞:“不不不,爷爷这……”
容老爷子大气得很:“没事儿,不用你操心,只每个月拿钱就可以。”
“女孩子嘛,身边有点钱傍身最好。”
“你要是哪天看容二不顺眼了,有钱还能包养个小鲜肉,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
容老爷子整日里也没个正形,跟那些老朋友一起玩,比年轻人还时髦。
前些天还去烫了个头发,跟老战友一起打游戏。
还没说完,就被容聿打断了。
男人面色黑沉,气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爷爷!你怎么能这样——”
他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
老爷子还鼓吹包养小鲜肉。
这个家没法过了。
舒茉没忍住笑出了声,原先的那些紧张和担忧,已经完全消失了。
没想到,容老爷子这么和蔼可亲。
嗯,思想还先进。
不老古董。
最终,她百般推辞,也耐不过容老爷子的“热情”,就这么莫名地又有了个公司。
是舒家都不曾给过她的。
容聿悄悄凑过来在她耳边说:“老爷子给你,就收着。”
“以后,还得靠茉茉养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还引以为荣,又慢悠悠补充了句:“我可以出卖色相。”
正在跟着往正堂走的舒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她趁着夜色没人注意,拧了一把容聿:“爷爷在呢,正经点。”
谁知老爷子非但上了年纪不耳聋,反而听力好的很,立刻转过头,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
“老头子我啊,就喜欢看小情侣打情骂俏的。”
“小茉,不用手下留情,容二要是惹你不开心,尽管揍。”
舒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心尖却暖暖的,手腕上的玉镯还隐隐约约散发着明亮的光辉。
容家人,好好啊。
她喜欢这个家。
没有严厉刻板的责骂,也没有虚以逶迤的场面。
都是真心。
而在豪门圈子里,见惯了金钱利益驱使人变成鬼,最难得的,就是真心。
“我哪儿敢啊,爷爷。”
容聿顺势牵着老婆的手,神态松弛,带着玩世不恭的散漫:“茉茉让我往东,绝对不敢往西。”
这话刚说完,恰好进了正堂,陡然传来一句冷飘飘的话:“没出息。”
面前男人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身形,衬衫扣子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框眼镜,脸上没什么笑意,面相偏清冷,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是容聿的大哥,容谌。
因为容聿父母在国外度假回不来,容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偌大的家里,只有容老爷子一个人不太好看。
也显得不够重视。
所以特地把大孙子从公司里,给揪了过来。
刹那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感觉还不太好相处,舒茉神情僵硬了下,没有那么放松了。
容聿见状,捏了捏她的手心,像是在让她放心。
而后,看着自家大哥,慢条斯理又悠哉悠哉地说:“容谌,你就是嫉妒我有老婆。”
“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容谌:“……”
第19章 茉莉专吃人的男狐狸精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钟,舒茉悄悄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男人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最后只是冷冷笑了声。
像是不跟他一般见识。
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底深处却夹杂着几分很难以察觉的苦涩,转瞬即逝。
容谌的长相跟容聿不太相似,一个是冷欲矜雅贵公子,一个是浪荡风流,桃花眼温柔又勾人摄魂。
舒茉感觉,自己还是更喜欢和容聿这种,好相处的交流。
她就看了容谌几秒钟,就被容聿抓住了,男人握着她的手略微紧了几分,颀长挺拔的身躯微微贴近她,一字一顿道:“茉茉,他有什么好看的。”
又懒懒笑了声,尾音打转:“辣眼睛。”
“看我。”
此时的他,像一只开屏的狐狸精,勾搭着小姑娘的注意力。
舒茉没忍住被他逗笑了。
但在长辈面前,还是给他面子,“嗯,我们容聿,最好看了。”
霎时间,男人眼底像是荡漾着几分春波,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明亮得像是天边的星子。
舒茉被晃了一下神。
而后,就被他牵着落坐。
饭桌上,一道道精美的菜品被陆陆续续端了上来,不亚于皇家盛宴。
并且看起来都是色香味俱全。
舒茉注意到,还有好几道非常可爱的小甜品,草莓小熊蛋糕,提拉米苏,抹茶茉莉舒芙蕾。
每一样都精致到了极点。
容老爷子笑眯眯地说:“你们女孩子应该喜欢这些可爱的小甜品,我让厨房做了些。”
“都是进口的奶油,蔬菜也很新鲜,连夜飞机运过来的,尝尝看。”
此时,饭桌上只有四个人,容老爷子,容聿和他大哥。
以及她。
舒茉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暖暖的,涨涨的。
三个男人都不吃甜点,只为了她一人,就做了这么多花样。
只为了她开心。
有种——被人放在心尖上,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
是她在舒家从未体验到的。
舒母舒父和哥哥都不吃甜,就连过生日的时候,都不会做奶油蛋糕。
饭桌上从来不会出现任何甜品,舒茉想吃,也只能偷偷地在背地里吃几口。
之前记得有一次小学放学,有个同学过生日,送了她一块蛋糕,小舒茉不知道家里人不吃,自己
没舍得吃,还像是献宝似的端回了家。
被舒母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面色严厉地说:“以后,不要带这种低端垃圾食品回家。”
小舒茉忍住红通通的眼眶,低声应好。
可因为这件事,导致她特别嗜甜,尤为喜欢吃小蛋糕。
可能是童年带来的阴影。
她弯了弯唇角,看着桌子上面前精致的小蛋糕,甜甜笑道:“谢谢爷爷,我很喜欢!”
她不知道的是。
全都是容聿提前打点好,告诉老爷子,做几道甜品,哄小姑娘开心。
让她感觉到,在容家被重视宠爱。
让她开心。
这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容谌虽然冷脸,也给了弟弟面子,送了她一件见面礼。
嗯,不出意外。
也是公司股份。
容家人还挺喜欢砸钱,送钱。
跟老爷子如出一辙。
男人面无表情,嗓音清冷得像是高山上的皑皑白雪,下一刻就能冻死人:“拿着。”
舒茉对上他的视线,不太敢动。
好冷,好凶。
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小姑娘,能拿捏住大哥。
“大哥,你太凶了。”容聿轻轻掀起眼皮,吊儿郎当地说,“把我媳妇儿吓跑了怎么办?”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空气中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容谌又重复了一遍:“拿着。”
舒茉终究是耐不过他的视线,颤颤巍巍地说了声:“谢……谢谢大哥。”
对于胆子小的人来说,压迫感太强了。
饭后,陪着老爷子下了几局象棋,又品鉴了几幅画,两人都是对于传统文化极其喜爱的,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各种文化知识张口就来,对于国画对于文学对于各种传统民俗。
容老爷子拍了拍手:“小茉,你以后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容聿:?
他要是不提早把人娶回家,是不是爷爷就要跟媳妇儿拜把子了。
然后再叫他,喊一声姑奶奶。
一想到这个,容聿整个人都不好了,“爷爷,这是你孙媳妇!”
容老爷子扬了扬下巴:“那怎么了?不冲突。”
容聿:“……”
行,他是家里地位最低的人了。
天边的明月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辉,时间已晚,墙壁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十点了。
容老爷子说:“孙妈已经收拾出来了房间,容二,你跟小茉在这儿睡一晚吧。”
舒茉迟疑了两秒钟,下意识地去看容聿,只见他答应了下来。
而后,下一刻,两人就被引着上了三楼。
在房间里的时候,舒茉还有些没回过神:“我们……在这住吗?”
“嗯,难得爷爷开心,我跟大哥不经常来看他,老爷子别看嬉皮笑脸的,也挺孤独的。”
“明早还能陪他吃个饭。”
容聿想起爷爷来,神情也温柔了几分。
“就是——”
舒茉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
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儿好像只有一张床和一床被子。”
“要委屈茉茉了。”
在老宅,肯定不可能分房睡,不然会引起老爷子的怀疑。
舒茉放眼望去,床上确实只有一床被子,一想到早上她睡相不好,抱着他缠在他身上的景象,舒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被他带的,自然也没有想到,还可以去别的房间抱被子。
“没,没事。”她面上善解人意地说,实则心跳有些快。
“你……去洗澡吗?”
容聿见小姑娘故作镇定的模样,勾了勾唇:“嗯,孙妈说柜子里有准备的干净睡衣。”
两人往衣柜旁边走去,一打开的那一刹那。
舒茉脸色瞬间爆红,气血上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只见里面好几套睡衣,看起来布料都极为单薄,隐隐约约间像是轻透的纱一样,两根带子系在身上。
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还有一件粉色的肚兜。
救命——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情。趣睡衣。
孙……孙妈怎么会准备这么先进的东西。
她浑身上下莹白色的肌肤都泛着粉,一动也不敢动。
眼睛低着使劲看地下。
却蓦然间听到男人低笑了声,而后,整个人都凑了过来,“茉茉,脸红什么?”
“嗯?”他拖长尾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带着几分打趣。
男人身上灼热而滚烫的温度传来,鼻尖弥漫着清冽好闻的气味,舒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意:“可,可能是热的吧。”
“这些衣服……嗯……”
“好像有些奇怪。”
她故作淡然,表现得正气凛然的样子,却把某人逗笑了。
容聿偏偏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可能是因为屋里太热,才比较清凉。”
“不过茉茉,喜欢什么颜色?”
他看着衣柜里的睡衣,狭长的眼皮勾着,看着快要把头埋在地底下的小姑娘,问道。
舒茉感觉有些逃无可逃,周围都弥漫着几分旖旎暧昧的气息。
她硬着头皮说:“白……白色吧。”
单纯的小姑娘,压根没有意识到,完全可以不回答。
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只见下一瞬,那件白色蕾丝的睡衣就被他指尖勾着拿了出来,还若有所思地点评:“是挺好看的。”
他慢慢贴近,而后混不正经地说:“我也喜欢。”
他……是什么意思?
舒茉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连带着耳垂和皙白的一截脖颈也染上了绯红。
呼吸有些急促,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喜……喜欢你就自己穿吧!”
说完,几乎是撒腿就跑,往浴室的方向。
然后,砰的一下锁上了门。
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容聿见小姑娘落荒而逃的模样,没忍住低笑了声。
没收住。
又把人吓跑了。
十年暗恋,终于把人娶回家。
是他太过孟浪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像是狡猾的狐狸在诱骗单纯无知的小白兔一样,漫步走过去,轻笑着喊:“茉茉?”
“想看我穿啊?”
“也不是不行。”
“刚逗你玩的。”
“宝宝?”
“茉茉妹妹?”
“老……”
最后一个“婆”字还没喊出口,舒茉就从里面打开了们,水声蒸腾,少女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气呼呼地瞪着他:“不要脸。”
跟他对比起来,舒茉简直脸皮太薄了。
小姑娘语气带着几分娇矜,使唤他道:“你找一件正经一点的衣服,我要洗澡。”
“遵命,老婆大人。”
容聿唇角勾出一抹潋滟的笑,琥珀色的眸子里全都倒映着她脸红的模样。
舒茉正在浴室旁边,拿着毛巾,看了一下洗浴的东西。
老宅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竟然也是茉莉花味的,护发精油也是。
他是有多喜欢啊。
难道容家人都喜欢。
还挺有缘的。
舒茉正想着,两分钟后,就看到容聿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件干净面料柔软的白衬衫,看起来很大,是他的。
男人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气定神闲道:“只找到了这个。”
“可以吗?”
舒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接了过来,勉勉强强比起来那几件格外暴露又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趣睡衣,好很多了。
她关上了门,水声淅淅沥沥地传来。
足足半个多小时后,才停下来。
少女咬了咬下唇,还是把这件白衬衫穿了上去,他的个子有一米八八,衬衫也很宽大很长,依稀盖到了膝盖的位置,像是长款的睡裙。
但前提是,忽略胸前那一处微微凸起时。
舒茉从未在男生面前这么穿过,也稀里糊涂地领了证。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想法,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讨厌容聿的靠近。
甚至还会心生欢喜。
甚至——
有时候还会有主动想要靠近他的欲望。
他身上有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感觉。
可她之前明明是喜欢谢砚安的?
怎么会移情别恋这么快?
她咬了咬
下唇,有些难堪,甚至觉得自己像个渣女。
“茉茉?”
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担忧,“你还好吗?”
他怕她在浴室出什么意外。
一般情况下,容聿是个极其靠谱又让人有安全感的人。
仿佛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也不用担心。
只是偶尔会吊儿郎当的,调戏人。
舒茉不得不承认,她好像真的吃这种。
她自身性子比较内敛,有想法也不会说出来,所以不喜欢也冷漠内向古板老实的人。
而容聿的脸和性格,方方面面都踩在了她的心坎上。
就好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她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应声:“我没事,马上就好。”
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胸前,还是不好意思地用浴巾遮了遮,虽然怪怪的,但好在没那么明显了。
她一开门,就看到了男人那张过分妖孽漂亮的脸,眼尾上挑着,眉骨处那颗艳丽的痣在头顶的灯光映衬下分外撩人心弦。
唇色绯红,唇形是网上说的那种,很适合接吻的。
再往下,是微微凸起性感的喉结,此时略微上下滚动了下,脖颈处还有些青筋。
此时,他身上只剩下一件松松垮垮的深色里衣,扣子解开,大片白皙的胸膛露出来,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反而就这样神态松弛地看着她,优雅又散漫。
像个专吃人的男狐狸精。
舒茉被晃了一下眼,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好半晌都没能移开眼睛。
男人懒懒散散地斜靠在墙边,薄唇轻启:“好看吗?”
舒茉愣着点头,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好看。”
顷刻间,男人微微近了些,措不及防地握住了她的手,往他的胸膛处放了放。
被他握住的指尖在发烫,可在触碰到那一处坚硬又有弹性的肌肤时,舒茉浑身一颤。
“你……你在干什么?”
容聿见状,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但面上却装作正经十足的模样:“好像胸口这儿被蚊子咬了一口。”
“有点痒。”
“想让茉茉给我挠一挠。”
舒茉睁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他胡说八道,二月份还是冬天的气温,外面天寒地冻的,哪来的蚊子。
她喘气声都乱了几分,拿他没办法。
只是嗔瞪着他。
坏人。
“你,快去洗澡吧。”
说着,就匆匆地往床边跑去,步伐凌乱,腿还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
好……要命。
这两天她脸红心跳错乱的次数,要比跟谢砚安在一起一年还要多。
舒茉调整了一下情绪,打开手机,俨然就看到了好友林柒发来的信息。
【我的宝!你还没告诉我,腹肌是什么手感?】
【呜呜呜呜呜呜(要哭了)】
【谁家好人母胎单身23年,连男人的腹肌都没摸过。】
嗷,两人白天的时候,拍摄剪辑视频那会,林柒还好奇问她,进度怎么样了。
有没有摸容聿的腹肌,试一下什么感觉。
毕竟他看起来就是那种身材很好的。
此外,林某人除了最近看18+小说,还沉迷刷视频,给她推荐分享了好几个身材矫健的男主播视频。
每一个都性张力拉满。
甚至还有露出上半身坐俯卧撑的,健身房锻炼核心力量,半躺着悬空转呼啦圈的。
评论区一众大黄丫头的评论。
【男菩萨!这个腰一定很好!do起来很爽!】
【呜呜呜呜呜呜想摸!】
【哥哥地址在哪?微信又在哪儿?】
舒茉看得面红耳赤的,刚不小心点进去这些男菩萨的视频,还没来得及退出来。
耳边陡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吓得手机都差点扔掉了。
“好看么?”
“老、婆。”
最后两个字还特地拉长了腔调,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第20章 茉莉“乖乖别动,嗯?”
舒茉慢慢地试探地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刚洗完澡的容聿。
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可眼底却没有几分温度。
隐约间,她还读出了几分……醋意?
舒茉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坐在床上后移了两步,尴尬地笑了两声:“不……不好看。”
说着,就要关上视频,却冷不伶仃不小心划拉到了下一个。
里面健身的男菩萨正在做俯卧撑,完美地露出上半身矫健的身材,八块腹肌块块分明,下半身是灰色的卫裤,帅得让人直流口水。
弹幕上一众都在喊老公的。
舒茉不小心瞥了一眼,突然感觉,周边的空气温度有些下降。
还打了个寒颤。
“茉茉喜欢……这样的?”他一字一句地问,身体却在步步逼近,眉眼里氤氲着几分不明含义的笑。
舒茉察觉到了几分危险,眼疾手快,立刻把手机关了屏,干巴巴地说:“不喜欢!”
“这是林柒发给我的,我才刚点开,以为是什么视频呢。”
说完,就眨巴了一下无辜又偏向圆润的眼睛,就这么单纯地看着他。
只是,这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洗完澡之后,白皙的胸膛和漂亮的人鱼线,甚至腹肌若隐若现。
说实话,舒茉觉得,容聿的好看多了,他是冷白皮薄肌,身上每一处都像是造物主精心雕刻的一样。
比起视频里的黑皮体育生,他更戳她的心。
但这话舒茉却没说出来,不然他又要得寸进尺,不知道嘴里会说出什么大胆的话。
容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这样啊——”
“想看的话,我们别墅里就有个健身房,改天带你去见识一下。”
毕竟,他锻炼从来没有落下过。
别说简单的俯卧撑,引体向上和腰部力量转呼啦圈,都是他玩剩下的。
舒茉咽了咽口水,轻飘飘地偷看了他一眼,故作矜持地说:“可以吗?”
“当然。”
有点期待了。
窗外的月光朦胧而轻盈,零零散散落在地上,成了一片片银白色的霜,柔和而清冷。
房间内渐渐安静了下来,舒茉下意识地往床的里面靠了靠,身上还盖着被子,小声说:“睡……睡觉吧。”
容聿轻声点头:“嗯。”
而后,慢慢掀开被子,爬上了床。
被子底下时而传来他身上滚烫灼热的温度,舒茉原本有些寒凉的脚,也逐渐温热了起来。
其实,有个长得这么帅的男人暖床。
还……挺不错的。
他今晚倒是没再继续逗她,或许是怕再吓到小姑娘,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舒茉却不怎么困倦,借着月光,她偷偷打量着容聿的脸。
只觉得心里生出一分一分的欢喜和雀跃。
是仅仅看着他,就会有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正常。
但还是顺随了心意。
眼睛在描摹着他的五官,看到那颗痣,终究是没忍住,纤细莹白的指尖微微触碰了一下。
炙热的温度传来,让指尖像是被电流触碰了一下,紧接着穿过手臂,径直蔓延向心脏。
舒茉没忍住,指尖继续往下,落在他高挺的鼻子上,慢慢下滑,直到碰到柔软殷红的唇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慌里慌张地拿开手,转过身去,心跳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没有察觉到的是,黑夜里,此时身旁的男人蓦然睁开了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里潋滟着温柔的笑。
—
一夜好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缓缓洒落进来时,容聿就已经醒了。
而此时,小姑娘身上宽大的白衬衫已经皱巴巴的了甚至领口那一块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露出漂亮深邃的锁骨,和半个白皙圆润的胸口。
只一眼,容聿就立刻别
开了目光,措不及防的那一抹白腻的触觉冲击,瞬间让人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身上的温度也在上升。
喜欢了十年的姑娘就躺在身边,他又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
容聿深呼吸了好几下,调整着情绪,怕吓到她。
他还没能征求她的喜欢,偷看是不尊重的行为。
他闭着眼睛,把被子往她身上再一盖,遮盖住不该露出来的地方,甚至主动离她更远了几分。
床本来就够大,而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中间甚至还能再躺下两个人。
而舒茉,也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刚一睁眼,就看到容聿主动地在往外挪动身体,就好像是……不想和她太过亲近。
想要避着远离一样。
瞬间,舒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想起了曾经的传闻。
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她。
容家二少换女伴如衣服,腻了就换,每次出席宴会和各大场合,身边都是不同的女人。
清纯的,艳丽的,甚至不乏名门贵女和娱乐圈很多大明星也在其中。
万花丛中过,但却片叶不沾身。
没听说过有哪个承认的女朋友。
倒是真的。
或许……他一开始粘着她逗着她玩,就是新鲜感。
现在一夜腻了。
又或者是——真的就是兄长对妹妹的避嫌。
想到这儿,舒茉心口有些堵堵的难受。
她抿了抿唇,装作自己还没有醒,闭着眼睛,却感觉有些很微小的浅淡的涩。
她……是不是挺让人讨厌的。
敏感的人总是容易多想,别人的一个举动就会在脑海里产生无数个想法。
会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她闭了眼睛几秒钟,觉得一直像乌龟一样缩着也不太好,而后睁开了眼睛。
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早啊。”
而容聿此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回了一句:“早啊茉茉。”
“我先去浴室洗个澡。”
嗓音有些沙哑难耐,却一下也不敢看她。
怕被小姑娘察觉出什么端倪,几乎是落荒而逃,像是背后有什么妖精在追一样。
舒茉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更委屈了。
她又不会吃人。
跑那么快干什么。
整整半个小时,舒茉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调整自己的心态和思想。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却让思绪更加紊乱了。
她频频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在容聿走出来时,又把脑袋蒙在了被子里。
像是在跟自己生闷气。
怎么就。
这么容易受他影响。
“茉茉?”
“醒了么?”
男人声音沉哑,身上裹挟着几分凉意的水气,走过来低声问她。
舒茉闷闷道:“没有,还在睡。”
可怎么听,都有种小姑娘在跟心上人撒娇赌气的感觉。
在谢砚安面前,她从未这样过。
一直扮演的就是温柔体贴,小心翼翼和善的女朋友。
从未有过半点小性子。
哪怕受了委屈,也是自己吞咽下去。
容聿本就温柔细心,很快察觉出来了几分不对劲,而后,轻轻掀开了被子。
只见小姑娘眼圈红红地瞪着他,凶巴巴的:“你干什么!”
“不是走了吗?”
说完,她就有几分后悔,一下子情绪上头了,两人本来就是联姻。
是她最近心情乱七八糟的,总是胡思乱想。
舒茉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又恢复了往日里温婉大方的模样:“没事,我有点困,刚才打哈欠呢。”
“我起个床,一会儿爷爷等久了。”
她笑着打哈哈说过去,仿佛刚才的那一瞬间,都是假象。
又是那个舒家和京北圈子里人人都夸的名媛贵女。
温和有礼。
她正披着外套要起床,把刚才的使小性子糊弄过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容聿却倏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桃花眼灼灼盯着她:“你生气了。”
舒茉浑身一僵,连忙否认:“没有。”
她什么立场都没有。
怎么配生气。
“你也快穿衣服收拾下吧。”
她脸上强撑着露出一个假笑。
拧巴的人从来不会主动袒露心扉,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别人问也只会否认,一遍遍地推开。
她本以为容聿会直接去换衣服,这件事就此掀过去。
谁知,他主动坐在了床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说:“茉茉,你骗不了我。”
“看着我的眼睛。”
“刚才,是不是偷偷哭过了?”
“哪里不开心?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他温情脉脉的眸子就这么直入她的目光,舒茉征征地看着他的脸,听着太过温柔的嗓音。
一时间,厚厚的心防仿佛也不经意间松动了几分。
“我……”
没想到,他把她的伪装看破了。
她一紧张无措就容易咬着下唇,迟疑了好几秒钟,或许是沦陷于他的温柔,才小声说:“你刚才那么冷淡。”
“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话音刚落,舒茉觉得自己有点像无理取闹的小媳妇儿,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这种地步。
又冠冕堂皇地补充了一句:“不……不想要我这个妹妹了。”
好像这段关系挂上“兄妹”的头衔,能显得不那么难堪。
只不过,说着说着,小姑娘眼眶的泪珠啪嗒一下掉落了下来。
恰好落在他的手臂上,蓦的烫了一下,像是灼烧到了心尖上。
让人心疼。
“舒茉,你听好了。”
“我——不可能讨厌你。”
我喜欢你。
喜欢得快要发疯了。
整整十年。
可这话他现在不能说出口,只好强压在心头,装作一副开玩笑的模样:“我是你一辈子的容二哥哥,嗯?”
“怎么,又掉小珍珠了?”
“小哭包茉茉。”
他嘴上这么说着,柔软的指腹却轻轻地在她眼角拭泪,太过温柔,差点让人沉醉其中。
舒茉也不想哭,可一听到他在哄自己,更是克制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下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还锤了他胸膛两下,却没什么力道,像是在挠痒痒。
“我才不是。”
她声音糯糯的,反驳道。
眼睛红红的像个兔子,又继续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跑那么快去洗澡?”
还是在早上。
又没有运动的情况下。
舒茉倔强又好奇地看着他,像是他不给出个答案就不罢休。
只不过,在触碰到他冰凉的手臂的那一刻,神色微怔了下。
大冬天的……冷水澡?
倏然间,像是什么东西一下子窜入大脑,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只见男人压低嗓音,喉咙里发出几声笑:“茉茉很好奇?”
舒茉隐隐约约间猜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爆红,抱着被子后退,支支吾吾道:“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奇。”
都怪他!
她瞪了一眼某人,只听他继续懒洋洋勾着唇地说:“太热了,洗了个冷水澡,下下火。”
重点加重了“下火”这两个字,而后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像是在说,不懂么?
要继续挑明么?
舒茉闹了个大乌龙,才意识到是她误会了。
立刻把自己的脑袋蒙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才能不那么丢脸。
内心却在疯狂尖叫咆哮,丢大发了!
以前就听说过,男人早上可以某方面欲望会比较强,没想到是真的——
舒茉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干净了,布满了各种废料。
在被子里不透风,她快捂出汗了,在盼望着他离开,这样稍微能探出脑袋来喘一口气。
谁知,耳边一直萦绕着他低沉的笑声,从胸腔中溢出来,带着些许撩人心弦的意味。
舒茉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最后,终究是憋不住了,掀开被子,气呼呼地说:“你不准笑了!”
“容聿!”
他竟然还嘲笑她。
舒茉爬起来站在床上,比床下的他高一整个头,似是这样就能让气势更足一些。
在容聿看来,却分外可爱。
他没忍住上前一步,单手搂住小姑娘的腰肢,直接把人从床上抱了下来,毫不费力甚至还能再转两个圈。
舒茉瞳孔微缩,吓得立刻双腿缠住他劲瘦的腰,双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颤声道:“你……你别把我摔了呀。”
男人只是低笑了声,灼热的呼吸簌簌扑入她的脸颊,喑哑带笑道:“放心,摔不了。”
“你老公体力很好。”
能力很强。
舒茉被他带的,听到“体力”这个词就不受控制地想歪,直到他把自己抱到衣柜那儿,给她找出干净漂亮的衣服,又主动回避后,空气里没了他的气息,她才逐渐恢复平静。
刚穿好衣服,才发现刚才他直接抱过来的,没穿鞋,舒茉轻声喊了一下他:“容聿?”
“容聿。”
下一瞬,男人就拿着带着花边的漂亮小袜子和鞋子走了过来,主动地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的一只脚,给她穿袜子。
少女的脚小巧白皙,如玉石一般温润细腻,惹人注目。温热的大掌碰到的那一刻,从脚底传来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舒茉没忍住往后缩了缩,还轻呼出了声:“痒……”
“乖乖别动,嗯?”男人嗓音沉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舒茉一开始不太适应,等到袜子穿好之后再穿鞋的时候,稍微好些了。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微微盖住眉骨的碎发,容聿留的发型是微分碎盖,很显少年意气风发的感觉。
而他又是天生的桃花眼,看什么都神情,尽管已经二十六岁了,可冷白色的皮肤细腻,琥珀色的眸子里含着光,倒真像个男大学生。
还得是校草级别的那种。
舒茉突然有些好奇,他上大学的时候的事了,于是笑眼弯弯打趣地问:“容聿,你读书那会,是不是挺多小姑娘给你写情书?”
然后高中的时候满桌洞里都是,大学的时候直接当面勇敢出击。
容聿闻言,轻佻眉梢:“那确实挺多的。”
“毕竟你容二哥哥,魅力无边。”
舒茉轻哼了声,小声嘀咕:“花心大渣男。”
她已经想象出来,他被一群小姑娘围着的画面了。
然后还乐在其中。
她伸出另一只还没穿鞋的脚轻轻踹了一下他的胸膛,却猛然间被他握住,眉眼带笑:“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嗯?”
舒茉不理他,装作不在意地问:“那你,喜欢过多少个女孩子啊?”
容聿神色乍然温柔了一瞬,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才很轻很轻地说:“一个。”
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什么?”
舒茉没听清,又问了他一遍。
这次他倒是没再说,反而唇角掀起一抹弧度,好整以暇地说:“怎么?喜欢容二哥哥啊?”
舒茉耳垂一红,锤了他一拳头:“乱说什么!怎么可能——”
不知是觉得被戳中了心事,还是怕丢面子,舒茉有时候自尊心格外强,她梗着脖子不承认,还扎心地说:“我,我喜欢的是谢砚安那种类型,冷冷的。”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几秒钟。
只能听见彼此间的呼吸声,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舒茉见原本还勾着眼皮支着灿若星辰的笑意的男人,一下子收敛了所有笑容。
眉眼低垂,眼睫落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这一刻——
舒茉能察觉出,他身上一闪而过的悲伤气息。
她后悔了,猛然间意识到这句话。
很伤人。
尤其是,容聿救她于水火之中,相当于是谢砚安的敌人和对立方。
而自己,却那么说。
舒茉抿了抿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容……容聿。”
男人随意扯了扯唇:“嗯。”
“我去看看爷爷。”
话音落下,他就站起来往外走去,步伐凌乱又带着几分逃窜的感觉。
舒茉懊悔得砸了砸自己的脑袋。
她心里真的不是那样想的。
是不是伤害到他了。
而此时,林柒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茉宝!”
“我们接到一个大单子,对方说要十二花神系列的三千套。”
“就是,要老板亲自跟他们负责人谈。”
这也是“如梦令”成立以来,碰到的最大的一笔订单。
舒茉刚才复杂的纠结后悔,被这巨大的惊喜砸中了,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什么时候?”
“他说这周末都可以,具体时间你来定。”
舒茉想了一下,回复:“周六下午吧。”
林柒心情也很好,这笔交易成了之后,能赚一大笔,没有人会嫌钱多,“好哎!我去给他们公司回复!”
电话挂断之后,舒茉才出了房间,就看到容老爷子和容聿正坐在饭桌上,饭菜什么的都没有动,俨然是在等她的样子。
“爷爷早。”
她打了声招呼,只是目光看向容聿的方向,他别过头,没像往常一样笑着看她。
一时间,舒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主动坐到容聿旁边,却又实在没有哄人的经验,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容老爷子这时候却笑眯眯地满是期待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老张他孙子前些天生了个女娃娃,天天炫耀,老可爱了!”
“当然,爷爷还是以你们自己的意愿为主。”
“咱们家绝对开明,不强迫。”
只是,老头子孤寡一人,有些羡慕。
人老了就喜欢家里小辈多多人丁兴旺,图个热闹。
舒茉还没回答,只听容聿面无表情地说:“等下辈子吧。”
这辈子没可能了。
容老爷子被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你起开!我听小茉的想法。”
“五年内能不能呀?小茉。”
“你看爷爷没多少年头可活了。”说着,老爷子还假装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
舒茉于心不忍,想着应付一下长辈,硬着头皮回道:“应……应该能吧。”
霎时间,原本枯萎垂丧的容老爷子,像打了鸡血一样满血复活了,甚至精神头看着比年轻人还好,再活个一百年也不成问题。
三人简单吃了点早饭,临走时,舒茉脑海里一直在纠结,怎么哄他。
很明显,容聿就是被她早上的话伤害到了。
舒茉都想给自己两巴掌负荆请罪了,正当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
耳边陡然传来一道故作冷淡的声音,却能听出来在拼命地压抑克制:“在想谢砚安吗?”
“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