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U盘
巴黎盛夏的酷热被一场阴雨浇灭。
孟繁泽订了一套内带小型厨房的房间, 此刻,他正在电磁炉前忙碌。
直到现在,白似锦才从中午发生的事里缓过神来。她欢欣雀跃地跑到孟繁泽身后, 一把抱住了他。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饭是香香的, 你也是香香的~”
无论怎样, 毕业证拿到了,心也安了下来。一想到孟繁泽什么也不说就来巴黎找她, 白似锦感到一种强烈的满足感。他一直喜欢着她, 这一点得到了无比确切的证实。
心满意足地抱了孟繁泽一会,顺带上下其手, 她开心地跑到一边, 拿起桌上的柚子和柠檬, 打算做杯茶。
三下两下切好,而后胡乱地在水里泡了泡摇了摇, 她再次兴致冲冲地打扰他, “尝尝。”
尝了一口, 他面无表情,简要评价:“难喝。”
“我讨厌你。”
心理突然就有了微妙的落差,还记得从前心血来潮学习烹饪的时候, 她无论把饭做得再怎么糟糕,他都会夸她的。
孟繁泽无奈地笑了笑, 就着她的手继续喝了下去。
“嗯,喝完了。”
这还差不多。
她拿起另一杯, 试探地尝了一口,立刻眉头紧皱。
天, 怎么这么酸?!看来是柠檬放多了。
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表情包,孟繁泽的心微微一颤。
她好可爱。
没一会, 切菜声响起,她又开始看他。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用力时,青筋微微凸起。
他剖鱼的动作也格外利落,一气呵成。
一切做好后,她来到餐桌前,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腿上,张了张嘴巴。
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摸了摸小猫头,“来,白大小姐。”
说着,将一块鲜嫩的鱼肉喂到她口中。
“嗯,好好吃!”她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知道吃鱼是要细嚼慢咽的。
“孟繁泽。”吃到最后,她突然又轻声唤他。
他盯着她的脸颊,看着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她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而后用指尖在他鼻梁上上滑、下滑,开心地笑个不停。
“好喜欢你啊”
一时间,心跳如雷。孟繁泽拉起她的手,珍重地放到脸颊上,蹭了蹭,又亲了亲。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
末了,他缓缓开口:“我也好喜欢白白。”
一直都好喜欢。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阳光再次出现,却不那么刺眼,柔柔地撒到身上,蜜一样的颜色,像一幅画卷。
空气中,是淡淡的香甜味道。
“下午想干什么?”他轻声问她。
“想去chat mallows cafe。”她歪了歪头。
这家店应该开了好久了,在国内的社交平台,她都经常刷到。
孟繁泽点了点头,“是那家猫咖吗?”
“是的~”-
被猫咪环绕的心情实在是让人心软软,甜品咖啡一点上,就有猫猫跳上桌。这里的猫咪,倒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只布偶甚至大摇大摆地从她上肩踩过去,优雅可爱。
不仅孟繁泽,周围的几位顾客也很惊讶白似锦为什么这么招猫喜欢,像用了猫薄荷一样,猫猫们将她围了一圈。
孟繁泽心想,这大概是同类相吸吧。
“猫猫好可爱呀!”她轻轻抱着一只金渐层,吸了起来。
孟繁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学着她方才的语气和调调:“猫猫好可爱呀~”
白似锦脸一红,睨了他一眼。
“你好讨厌。”
孟繁泽打算再在巴黎待一段时间,他看得出来,白似锦很喜欢在这里玩。
这些年,他拼了命地工作、赚钱,紧绷到只有在春节期间休息才不会有愧疚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早日赶上与她的差距。
等有朝一日,可以肆意挥霍时间,与她待在一起,内心不受负累。
如今,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不想将来她的白白回忆起巴黎这座城市,有的只是和那个人的记忆。
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在隐隐作祟。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朝她凑近,像是恒星自带的对行星的引力。
他贴着她,轻轻蹭了蹭。果然,只有白似锦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时,他内心才会获得真正的安稳。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散着步,一路打闹,然而却在十字路口处遇到了沈确。
沈确面色阴翳,毫不客气地打量着闯入他视线的二人,尤其是白似锦。她脸上的笑容,圆圆的眼睛,娇嗔的眼神,微红的脸颊,以及身上沐浴着的某种东西,他都无比熟悉。
前不久,甚至一年时间还不到,他和她一起逛街时,她也是这样的神态。
不出意料的,白似锦很快就看到了他,她拽了拽身侧的孟繁泽,凑到他耳畔小声说着悄悄话,同时用不安的圆眼睛打量着他。
这让他不太舒服,却也觉得她可爱,仗势欺人的样子,别有一番趣味。
沈确笑了,她这样子,完全是把他当成坏人啊,会让他有犯.罪感。血管里新鲜的血液仿佛瞬间变热,甚至沸腾起来。
孟繁泽看向他时,眼神里,已然是男人之间的赤.裸.裸的挑衅。
他毫不畏惧地回视了过去,空气中的火药味,浓郁到向四周蔓延。
至少,白似锦现在不是在无视他。他可以接受她恨他,但就是不能接受她将他忘掉,不能接受有朝一日他和她真成了陌生人,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她和孟繁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总归不可能比他要早。他要永远在她心中立于不败之地,成为不可战胜的那个人。
挫败只是一时的,最终的底牌他还没有亮出,他依然有和她在一起的可能。孟繁泽会受不了的,而她一旦知道,会比孟繁泽先受不了。
他一定能再次赢回她。
白似锦和孟繁泽绕了一条路走,接下来的路程,孟繁泽一言不发,白似锦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
“孟繁泽,你是不是很在意?”她缓缓开口。
在意我和沈确的事。
晚霞沉落,湮没了太多情绪。
他当然在意,和沈确之间的事情,她什么也不肯告诉他。想到这里,他心底愈发沉闷,最终一言不发。
“孟繁泽,我和他之间,都过去了。”她软着声音,挽着他的手臂,好好地跟他说着。
“嗯。”
对啊,都过去了。至少现在,她是在他身边的,不是么?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
这已经足够了。
深夜,白似锦又失眠了,她不停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
她突然转身,视线撞上在身后一直抱着她的孟繁泽。
原来他也没有睡。
她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孟繁泽,你陪我聊会天吧。”
“好。”他想了想,最想问的还是沈确的事情,但硬生生憋了回去,转而问她:“下飞机后,你是直接去机场旁边的那家酒店了么?”
“嗯。”
想到当时他跟所派之人的通话,一个疑影在心中升。
“白白,你当时是一个人去酒店的么?”
“对啊”她不明所以。
“我先去房间放了一下行李,然后去楼上的餐厅吃饭,遇到了我同学,我们一起吃的饭。
“一起?”
“对啊,怎么了?”
看着孟繁泽凝重的表情,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沉默了一会,再次确认:“是你同学?”
她愣了一下,以为他是在吃醋,于是捏了捏他的耳朵打趣。
“是女生,女同学好不好!”
可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到底怎么了嘛?”
“她叫什么名字?”他继续追问。
“汪橙。”
她不明白孟繁泽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好奇。
“白白”
他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她看着他,想让他说下去。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
说着,她便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找起来。但手机里只留了沈确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可她怎么就没有留汪橙的号码呢?
大脑飞速运转,然而与汪橙留联系方式的相关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既然这样,那大概率就是没有留。不过,这应该也不奇怪,毕竟当时在学院里好像天天见到。
她揉了揉头,头皮突然有点疼。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我忘记留她的联系方式了。”
“早知道在酒店遇到的时候应该问一下的。”
“我怎么会忘了呢?”
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
孟繁泽不再说话。
后半夜,月亮藏到了云里,光亮被遮掩。
黑暗中,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孟繁泽知道,她终于睡着了。
眼泪不断滑落,他缓缓抬手,咬住自己的手背,生怕发出声音惊动怀里好不容易睡着的人。
最后,他打开手机,翻找着他前不久保存的心理咨询师的联系方式。
白似锦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她还没有醒。
孟繁泽早早就醒了,蹑手蹑脚悄悄返回了卧室好几次,每一次看到床上的人昏昏沉沉睡得像小猪,他总要凑近,情不自禁亲好几口。
他方才下楼买东西,采购食材。比起酒店餐厅,她好像更喜欢吃自己做的饭。
途经大堂,前台的人递给了他一个信封,说是清早寄来的,他是收件人。
文件里装着一个U盘和一张卡片,卡片上龙飞凤舞写着:“送你的礼物,不要让她看到哦,你会喜欢的。”
孟繁泽微微皱眉,觉得莫名其妙,但此刻,他还是来到了电脑前,将U盘插至槽口。
摁下同意后,U盘被打开,里面存了好几段视频。犹豫片刻,他点开第一个,瞬间置身于光影的世界。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视频里的两个人,一个是白白,另一个,他昨日刚见过。
画面内容活色生香,交错的喘.息声清晰传来
阅读小tips:嗯嗯,狗狗压抑很久的情感该彻底爆发了。下章微微强制的do,hurt与comfort模式。心怀怒意隐忍到极致但还是不太舍得的狗狗×察觉到狗狗不对意识到狗狗可能知道了点什么的乖觉猫猫
第62章
落地窗
醒来时, 白似锦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时间,三点十分。接连好几天的失眠,这一觉, 她竟睡了这么长时间。
窗外, 雾蒙蒙一片, 天阴沉沉的,一切都像是都笼罩在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中, 喘不过气来。
刚翻个身, 她发现孟繁泽就坐在床边。他见她醒了,将玻璃杯递到她跟前, 里面是刚倒不久的温水。
她看了眼他, 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就这样沉着脸,让人猜不出是什么情绪。
“张嘴。”
见她不动, 他轻轻将她扶坐起来, 温热的水喂到了她口中。她睡了这么久, 喝了点水确实舒服不少。
看着她就着他的手喝水的样子,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时不时眨一下, 他心中的燥热愈发浓重,像有一团火, 压在心底,快要升起。
牙根有些发酸, 在她喝完水后,他托着她的脸颊, 让她朝向自己。
“怎么了?”她有点懵,不明所以。
“没什么, 饭刚给你热了热,去吃吧。”
“好哦~”她开心地笑了,伸手主动抱住了他。
淡淡的柑橘调就这样沁入鼻息,传到神经末梢。
“你抱我去吃!”
猫猫就这样缠到了他身上。
被他喂着吃饭时,她察觉出他情绪不对,脸颊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
“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嗯。”他没有反驳,直截了当地承认。
她歪了歪头,很疑惑:“怎么了嘛?”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奇怪起来,吃完饭,她去洗澡。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他这才缓过神,嘴角勾了勾,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在她穿着浴袍出来后,他自然地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后颈露出的那道疤,经水浸泡后,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让人想忽视都不行。狠狠扎进了孟繁泽的眼里、心里。现在的他,清清楚楚知道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沈确当时猩红着眼睛,亢奋到不成样子,眼底浓重到化不开的欲望,孟繁泽身为男人,当然能一眼看穿。
他刚开始还很温柔,到最后,完全是抑制不住的冲动,像野兽叼着奄奄一息的猎物回巢。
一种原始的、粗野的,未进化完全的食欲作祟,摄取对方的气息和血液。沈确直接将她划归为所有物,咬上后颈,是吞吃入腹的信号和茹毛饮血的微妙亲昵。
最终,孟繁泽根本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尤其是面对面时,当时的白白像勾他的脖子一样勾上了沈确的,红着眼睛的可爱样子
他皱了皱眉,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能停止自己去想那件事,心头的燥热与怒火愈演愈烈。
吹完她的头发后,孟繁泽不声不响地离开卧室,来到客厅,烦闷地坐到沙发上。
白似锦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她看了眼周围,她去洗澡的一会功夫,孟繁泽就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拉得这么紧,黑漆漆一片。
她也不开心起来,来到客厅,拉住孟繁泽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啊?对我不友好。”
“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服务生送来了慕斯蛋糕,你喜欢吃的,在桌子上。”
她拿过,端到手里,巴黎的甜点确实不错。
尝了几口,她贴心地将勺子递到他嘴边。
他摇了摇头,很不给面子地说:“不吃。”
一副生了气需要人哄的样子。
“这是你喜欢吃的,一起吃自助那天,来来回回拿了两次。”
他说的吃自助那天,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五年前的事。
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时,她随口道:“唉,我睡了这么长时间,晚上的时候估计又会睡不着了。”
“不会。”他立刻否认。“有我在,你会睡着的。”
白似锦脸一红,羞愤地去打他。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拉扯间,温度燥热,变了味。
他假意去擦她嘴角沾上的奶油,握于她腰间的手却突然用力。她惊呼一声,被打横抱起,下一秒,就被撂倒了床上。
孟繁泽扯了领带,在锁着她手腕束缚于头顶的间隙,三下两下,灵活地打了个死结。
“孟繁泽,你”
“白白,没事的,今天想试试别的方式而已。”
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白似锦浑身不受控地发颤。
可孟繁泽仍嫌不够,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另一条领带,这还是五年前她送他的,只不过当时她骄矜地扔在了地上,像打发小宠物般。到头来,这条领带竟还是用在了她身上。
他将她的眼睛蒙住。
她浑身一僵,反应过来后,挣扎得更加激烈。
“孟繁泽,你给我去掉!”
“我”
“我真的有点怕黑。”
她声音都有些发抖。
“可以,那就需要白白拿出点诚意,好吗?”他好整以暇地吻她,在她面前,罕见地露出上位者姿态。
还没等她明白他口中的“诚意”究竟是什么,浴袍带子就被扯开。他指尖下滑,惹得她颤栗不已。
他轻轻摁了摁,认真地问她:“一会到这里,可以吗?”
他知道那里会凸显出形状。
平日,他的白白有心思撩他没心思灭火,他还没怎么开始,她就会先一步睡着。他舍不得真的那样子对她,尽管他很想。
当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痛苦远大于快乐的神情时,他便会浅尝辄止,就此打住。
这一次,他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在她被迫扬起头之际,狠狠吻上了她。
她下意识攥紧手指,床单上瞬间被留下抓痕。孟繁泽笑了,她真就和猫一样,喜欢抓东西。
他迟迟不肯给她痛快,硬生生将这种煎熬持续。
当搭在他两侧的腿无力放下,他故意吻上她的腿腕,低声揶揄:“不是吃过饭了么,怎么这么快就累了?白白怎么这么娇气。”
过了几分钟,她的抗拒逐渐消失,她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隐隐约约能感觉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可她又不是很想敞开天窗,把事情问清楚。
孟繁泽第一次这样子玩花样,甚至这些花样也是跟她学的。征服欲达到顶峰,血液沸腾,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蒙上眼睛的白似锦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身上的重力突然消失,她像从前一样,本能地以为已经结束,仰着头,想要将遮蔽光源的东西弄掉。
她不喜欢这样,这样让她很紧张,会让她陷入到不好的回忆里。曾经有那样一段漫长的不见光的时间,她差点死掉。正因为此,此刻的她,比以往更加敏感,就像是溺水。
“孟繁泽,去掉”她哑着声音,猫儿似的叫声,很委屈,像是在撒娇。
看她这样,孟繁泽心头的无名火并没有熄灭,反倒愈演愈烈。
同样的情形,手腕被束缚,视觉被关闭,为什么和沈确这样的时候她就能心甘情愿?他嫉妒得发疯。
不知过了多久,被抱着来到落地窗前的那一刻,白似锦的气息彻底紊乱了起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姿势,有一种灵魂被硬生生凿开的恐惧。
她小声唤孟繁泽的名字,想让他换个姿势,她不想背对着他。
但孟繁泽铁了心要欺负她。
“白白,你好美。”他着了魔似的看着她,饿狼般的目光,像是要掠夺她身体的每一寸。
她顿时失了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从前失控到大叫出声,都是罕见的情况,此刻,她根本控制不住,用力想要咬住嘴唇,却被他用手指轻轻撬开。
“白白,不许要自己,咬我。”
就当是给猫磨牙。
“孟繁泽!”忍耐到极致,她被逼到厉声唤了他的名字。
她想转过头,却被他卡住下颌。
“别乱动。”
他低沉着声音,甚至带着威胁警告的意味。
……
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各种异样的感觉交错翻涌着,将她拖入深渊。
孟繁泽彻底失控了,看她这副模样,他头皮一阵发麻,雄性卑劣的占有欲彻底爆发。
“我和他,谁更让你舒服?”
顷刻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这个禁.忌却又心照不宣的话题,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再度悬挂在他们上空。
果然,白似锦身体一僵,落地窗前刮玻璃的手瞬间停住。
“孟繁泽,原来你这么在意啊”
似是谴责,似是无可奈何。
湿冷的玻璃,冷气浸润到了她手心。
他顿时慌了,想要解释,感官上的愉悦化作不安的躁动。
她偏过头,一字一句地认真告诉他:“我都这么喜欢你了。”
当初以为你要结婚,拼了命地都要回国去找你,去机场的路上,我是真的紧张、害怕。
这句话,像极了誓言,孟繁泽的心猛地一颤。
他抚上她的脸颊,触碰到的,却是冰凉的眼泪。
覆在她眼睛上的领带,被潮气浸染,掉了下去。
方才他到底做了什么?
被嫉妒冲昏头脑,竟然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他以为他有分寸,和沈确那种人不一样,可到头来
他实在不是东西。
眼泪不断滚落,他慌乱地将她身上束缚的领带去掉,不断说着对不起。
她红着眼睛,一味摇头。
他温柔地吻上她后颈处的疤痕,她微微一颤,像是受惊的猫。可他并没有用力,而是又亲又舔。
末了,他柔着声音问她:“白白,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
“对不起。”
他声音很轻,带着痛苦与自责。
白似锦听懂了,他在说沈确咬她后颈的时候。
三年前的事了。
“太久了,我有点忘了。”她缓缓开口。
可直觉告诉他,白似锦是在回避。那些如噩梦般的记忆,早已深深烙入她心底。
正因为此,方才她才会如赎罪一般,全盘接受他所有的失控。
可她明明没有错,那个时候,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肯定是身不由己。
他不再冲动,而是温柔地吻上她的脊背,不断向下,用唇齿小心迎合,取悦讨好。
没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将她抱到床上,孟繁泽去浴室冲了冷水澡,解决了剩下的欲望。
洗完澡后,窗外的月亮已然升起,皎洁美丽,只是不属于任何人。
月亮本没有错。
这一刻,孟繁泽是如此失落。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看着一排陌生的号码,孟繁泽料到了这会是谁。
他调查了沈确,知道他精通计算机,得到别人的电话号码不是什么难事。
眸色一暗,他摁下接通键。
“喂。”
第63章
代价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等了几秒,孟繁泽不耐烦了起来。
“沈确,说话。”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
沈确略带嘲讽的声音让孟繁泽极不舒服。
“礼物喜欢吗?”
这已然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
“怎么不说话了?你很在意吧?”沈确言语间尽显得意。
孟繁泽笑了, “我刚刚是在往外走, 白白累得睡着了, 大声说话会吵到她。”
电话那头,沈确不自觉地将拳头攥紧, 他当然听得懂言语间的暗示与潜台词。
“你知道吗?我终于明白了, 她为什么会抛下你,选择我。”
话音刚落, 孟繁泽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咒骂。
但很快, 沈确满不在乎地笑了。
“好啊, 我今天给你的东西其实只是一部分,你喜欢的话, 我以后可以天天寄给你。”
说完, 他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消失的声音, 孟繁泽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砰”的一拳重重砸到了墙上,手指一下子出了血。他眼底的怒火烧得愈发浓烈, 渗透着杀.意。
从小到大,小姨言传身教,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以善良、积极乐观的心态面对一切,习惯性地宽容、友好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
即使是在辛苦打拼的那些年, 他也从未以不入流的手段去恶意搞垮竞争对手。
一时间,他有些迷茫。
他迅速思量了一下时差, 这个点,小姨不会休息。
犹豫片刻, 他拨通了电话。
“喂,小泽啊”
看到是他的电话,盛心开心地笑了。
听到熟悉的慈爱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
“喂,小姨,您吃过饭了吗?”
“吃了,我刚看来电地址是巴黎,你怎么跑国外去了?”
“追我女朋友。”他坦诚地回答。
手机那头没有说话,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盛心一时间惊讶住。
“您见过她的,是白似锦,五年前在医院里。”
怕盛心记不清楚,他耐心向她解释。
盛心很喜欢白似锦,说人家姑娘长得好,还愿意去医院看望她,让盛心觉得很幸福。
后来,她向孟繁泽提过好几次,旁敲侧击寻问两人的状况,都被孟繁泽以转移话题的方式搪塞了过去。盛心不傻,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之后,便再没有在孟繁泽跟前提过白似锦的名字。
“你这臭小子!这是又去找人家姑娘了?关键是人家姑娘还愿不愿意啊,不能再辜负人家,这么好的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
盛心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根本不明白当年二人分手的具体情况,下意识觉得是自己这个外甥不会做人,辜负了白似锦。
“小姨,我们又在一起了。”
他没有兴趣再将当年的事解释清楚,更不愿两人之间一定要分个输赢对错。毕竟当年他和她都没有现在这样成熟,感情上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小姨为你高兴,希望你们在一起能幸福、长久。”盛心欣慰地笑了。
“小姨,如果有人要伤害她,伤害我们”
停顿了几秒,他眸色一暗。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容置喙的语气,商量的意味已不复存在,更像是再直接不过的告知。
盛心沉默了,这是孟繁泽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曾经无数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曾叮嘱过他,没必要和孟繁晨起正面冲突,遇事忍让散步,海阔天空。
当时,孟繁泽还是业界不知名的小喽啰。那天,他参加应酬喝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根本拒绝不了。
酒桌上,总有一些大腹便便的老板,要将自己发家的光辉事迹说一遍又一遍,以“想当年”开头,“一切都过去了”结尾,同时,一定要有人捧场。
对于像孟繁泽这样没背景的职场新人,要想将提案递给他们,不喝上几轮是不行的。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喝多了,但在对面又为他酌上一杯后,他又不得不应,生怕得罪了人。
视线逐渐重影,他甚至看不见给他灌酒的人是谁。
那天酒桌上,孟繁晨也在。
只不过与其他人截然不同,他不是业内新贵,但身为颇具影响力的企业家,也没有如身侧的几位“老油条”般不修边幅。
他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都是些牌子货,精致完美,如一尊雕塑。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繁泽,两个人名字相似、长相相似,在场的人都不傻,能大概猜出其中微妙的联系。
他们敬畏孟繁晨,起初对孟繁泽劝酒只是轻微的试探。
但见孟繁晨根本不阻拦,甚至饶有兴趣地观看。这群人也来了兴致,开始肆无忌惮地说些荒唐话,一杯又一杯,笑着给孟繁泽倒满。
孟繁晨自己也不是很理解那一刻的心理,从出生到现在,他拥有的东西太多,能令他感到快乐和满足的东西真的很少。
那些他得不到的东西,于他而言的吸引力和诱惑力就随之加倍,如果强求之后还是得不到甚至被他看不起的人得到,他会恼羞成怒,但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
他的愤怒,永远是寂静无声的。
看孟繁泽醉得那样难受,但又不敢真的吐出来驳众人面子,只能强忍着,他心中顿升一股小人得志的快意。
中途孟繁泽还去了趟洗手间,应该是去吐了吧?可吐完了又怎么样?再怎么可怜不还得继续喝?
这就是人的命,即使他孟繁泽得到了原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也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白绍霆说,妹妹现在在巴黎。
这样想着,孟繁晨内心躁动不安的异样好像得到了满足。
有些人啊,一出生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母亲言传身教,在他还没有见过他这个“弟弟”之前,他就学会了憎恨,一种骨子里的,本能的厌恶。
——父母争端的源头,占据了父亲心中的某个位置,即便微不足道。
那天还是孟繁泽的生日,最终实在是狼狈。盛心接到电话,赶忙来接他,在偌大的餐厅门口,遇到了孟繁晨。
“他喝醉了,在里面。”
面前的这个女人,孟繁晨当然认识。
看着女人着急忙慌冲进去的样子,他满意地笑了,神差鬼使地跟了进去,带着报复的快意。
孟繁泽趴在桌子上,醉到不省人事,迟迟直不起身子。
钝痛从心底传来,盛心焦急上前。
孟繁晨在不远处轻咳一声,意有所指:“这顿饭刚吃完,我手上的这块腕表就不见了。”
迷迷糊糊的,孟繁泽疲惫地抬眼。
“我没有看到。”
孟繁晨笑了,“哦?那倒是奇了怪了,方才我没有中途离席,一直在饭桌前,在座的其他人见多识广,倒不像是会贪图这点小便宜。”
阴阳怪气间,羞辱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孟繁泽剧烈地咳嗽着,难受到没什么力气跟他争论。
逆来顺受了半辈子的盛心,此刻被逼出了逆反。
“孟繁晨,他好歹也是你弟弟,你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呢?”
“闭嘴。”孟繁晨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看向盛心的眼神,如看垃圾一般。
真是什么人都能直呼自己的名字了。
“你要是想让你这个外甥以后在生意场上混的下去,就给我态度好点。”
那晚,孟繁泽胃出血进医院,差点做手术。有史以来,最“难忘”的生日。
看着病床上的孟繁泽,盛心难受地直掉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她教育给孟繁泽的行为准则,是否是对的。
社会上遍布着形形色色的人,大多以金钱和地位为衡量标准,见风使舵是常态。弱肉强食,这种现象在生意场上最是常见。
她教给他的善良、宽容,到头来,很可能成为别人拿捏他伤害他的利剑
万千思绪一齐涌上心头,此刻,听到电话那头的孟繁泽说出这样的话,盛心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她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这孩子虽然皮,但友善、有人情味,能让他这般斩钉截铁地说要让一个人付出代价,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想必那人恶劣至极,他忍无可忍,不愿再忍下去。
伤害是切实的。如果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伤害他们的人愈发猖狂,那确实应该以牙还牙。
沉默许久,盛心语重心长地开口:“小泽,我不会反对,但是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也不要让人家姑娘受到伤害。”
这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和小姨的通话结束后,孟繁泽又拨打了一通电话。
他低沉着声音:“你帮我查一下巴黎的关呈公司。”
夜深了,孟繁泽放轻脚步进了卧室,从身后将白似锦抱住。
睡梦中,她像有感知似的,哼哼了几声,转身回抱住他。
“孟繁泽”她迷迷糊糊唤着他的名字,浓浓的鼻音。
他的心猛地一颤,低着声音:“宝宝,我在。”
她闷哼一声,又是一句听不清的呓语。
好可爱。
孟繁泽不自觉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许久,他眼底似水的温柔一点点地消失,漆黑的瞳仁宛若千尺深渊,与黑暗融为一体。
第二天,沈确说到做到,又寄来了一枚U盘。
拿到文件袋的那一刻,孟繁泽的呼吸不可避免地错乱了一瞬。
他明明可以扔掉,可不知怎么的,偏要插入电脑完整看完,似是一种不可抗力。
以纯粹旁观者的形式。
在经年累月的压抑下,他也早已不是最初的自己,而是疯得不成样子。
视频储存的时间,是白似锦来巴黎的第一年。随着进度条推进,陈旧的回忆徐徐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他从昨天的视频里看到的熟悉房间。房间不是很大,但足够两个人居住,各种各样的书籍、雕塑作品零零散散地放着,错落有致,还有一台偌大的钢琴。
“吃蛋糕吗?”他问她,她正趴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雕刻着一块小木头。
见她不搭理他,他自顾自地走进,看见她正在雕刻的东西,十分不要脸地说:“这个木雕小狗是送我的吗?”
她微微抬头,无奈又专注地注视着他。
“送给你了,生日快乐。”
沈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兴奋而异样的光芒。
“你还记得?”
她点头,“嗯。”
看到这里,孟繁泽攥起拳头,醋意从心底蔓延。明明他才是白白的狗狗,那个木雕小狗,大概率是给他的。
这样想着,他愈发生气。
沈确将木雕小狗放于手心,开心又满足。
可白似锦却不想再给他了,又夺了过来。
“其实这个没想送你。”她低沉着声音,突然又反悔了,方才只是一时冲动。
孟繁泽被这句话牵动,心猛地一颤。
“你要是想要,过几天我再给你做一个,但这个”
“你还给我吧。”
“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把这个送给我,我才会快乐。”沈确言辞恳切,看似是请求,却不容反驳。
经历漫长的沉默,她还是依依不舍地给了他,有些失落。
别给他,别给他
屏幕外,孟繁泽在心里不断默念,下意识较劲。然而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那只可爱的木雕小狗最终还是落入了沈确手中。
他触摸着视频里的白似锦,像是在摸一团空气,一片空白,五年里没有彼此陪伴的空白。
冷冰冰的屏幕再度提醒他,他无力改变既定的事实,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沈确笑了,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白白,忘记他吧。”
下一段视频,是白似锦被关起来,不见丝毫光亮的那段时间。
剜心的疼痛不断传来,孟繁泽不敢相信沈确会这样对她,心疼、愤怒,两种浓烈的情感一齐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看着他的白白在阴暗的房间里被锁链捆住手脚蒙住双眼,不停地发疯、嘶吼、精神崩溃
怪不得她会这么怕黑,一时间,孟繁泽心如刀绞。
他根本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关闭了这条视频,对沈确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接下来的视频,紧闭的门终于打开,黑暗中,光透了进来。
“是我,白白。”沈确终于出现,身上透着寒气。
白似锦不知所措地胡乱挣扎,似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与声音又是自己的幻觉。
他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异常温柔:“白白,我来了,别怕。”
当白似锦回过神来,主动唤沈确的名字,紧紧抱住他的那一刻,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孟繁泽心底传来。
原来,他就是这样狭隘的人,妒意不合时宜,汹涌难息。
看着他的白白在别的男人怀里懵懵的,红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神态,他恨得牙痒痒,默默骂了一句小骗子。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关系密切,她形影不离地缠着他,有一种下意识地求救与依赖。
很多时候,注视他时,她圆圆的眼睛矛盾又复杂。她认真注视一个人时的样子,实在是动人。
沈确很喜欢从身后抱住她,将她揽入怀中,埋头在她后颈处轻轻蹭着,贪婪地闻着味道,攫取片刻橙香。
他对她朦胧的喜欢在上学的那段时间里变成了朦胧的恨,可这恨意也并不纯粹,他还是喜欢她。
藏匿于时光里的喜欢,滋生于缅北的那间小屋子内,经年累月,发酵成夹杂着恨意的爱。
他心满意足,“白白,你是我一个人的。”
面对这样过于炽热直接的告白,她浑身一颤,倒也没有反驳。
她轻轻将他推开,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很不好意思的可爱模样。
“沈确,你别闹我了。”
她喃喃自语。
他抚弄着她的头发,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
白似锦有些恍惚,光怪陆离的画面突兀地在眼前闪过,那是她曾看过的夕阳。
——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
望向窗外,晚霞美得惊心动魄,她伸手想要触碰,却怎么都像隔了一层。那时的她,被困在一方小屋子里,对外界所有的感知,也都隔了一层。
然而兜兜转转,她再度困于囹圄,灵魂被囿于无形中筑起的高墙之内。
“白白”沈确颤着声音,缓缓逼向她。
这是孟繁泽不愿看到的一幕。
温柔与绅士,不过是沈确堂而皇之的伪装,骨子里的卑劣,在某种时刻展露无遗。
他拥着她瘦削的脊背,求.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原本平稳的呼吸彻底发生了动摇。
“白白,可以吗?”
孟繁泽暗暗咒骂了一句,下意识别过头,眼睛发疼。
“沈确,有件事,你是答应我的。”她摁住他触于她领口的手,没有反抗地推开,只是阻止着他更近一步。
“我是要去学校报道的,你答应我的。”她执拗地重复着。
他笑了,食指轻抵她的嘴唇,好整以暇地打趣:“白白就这么想离开我?”
心中想法被戳穿,她倒没有那么紧张,反倒有种视死如归的坦然,事到如今,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
“我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这是你答应我的。”
尽管身处不同的维度中,但这一刻,孟繁泽和白似锦一同屏住了呼吸。
“好。”答应后,沈确垂眸,虔诚地吻了上来。
白似锦浑身一震。
他将她放倒在床,腰间皮带轻而易举地取下。
起初白似锦张牙舞爪,手脚并用,但也不像是在挣扎,更像是打滚。
过程漫长,沈确青涩、毫无经验,完完全全被陌生的情.潮裹挟。
他喜欢看她瞳孔失焦,全身泛红的模样,哭着唤他的名字
后来,她死死咬住手腕,倔到不肯发出一丝一毫难以启齿的声音,直至鲜血漫出,沈确猛然发觉。
他及时停下,舔舐着她的伤口,随后认真地为她包扎,还不忘打趣:“不用这样为我殉情。”
“我想和白白好好活着,一直在一起。”
他像野兽圈地般在她身上留下暧昧的痕迹,一次又一次突破她的承受底线。但他也不是一味用蛮力,而是循序渐进,时刻关注着她的感受,一些耳红心跳的话,深深地看着她随口而来。
“小猫小狗一摸才会哼唧,白白,我一碰你那里你就这样,你是小猫还是小狗?”
“乖,说出来,你是我的什么?”
他存了心要欺负她,循循善诱,顶峰升至一半,迟迟不肯给她痛快。
血液倒流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反复几次,到最后,她被折磨地只能哭着,胡乱说一些他让她说的话,言不由衷。
“对,真乖,那猫猫猜猜,你应该干什么?”
沈确这个人,即使孟繁泽戴上有色眼镜且用苛刻的标准去评判,他依然挑不出任何外表上的毛病,外貌身高身材都是完美的,穿衣打扮也很有自己的风格。
这个认知让他格外不爽。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高该多好啊
情动之际,沈确再度缠绵地吻了上来。白似锦毫不客气,红着眼睛,屈辱却令人兴奋的神情。
她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声音格外响亮,隔着屏幕的孟繁泽浑身一颤,这巴掌像是甩在了他脸上,酥酥麻麻的。
恍神中,他甚至能感受到脸颊上的烫意。
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白似锦推开了卧室门,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正迷迷糊糊朝他走来。
第64章
狗狗·主人
当白似锦从身后将他抱住时, 他浑身一颤,下意识浑身紧绷。还好,这条视频正巧播放到了末尾, 屏幕一片漆黑, 孟繁泽暗暗松了口气。
“醒了?”四目相接,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不服气地哼了几声,而后笑了, 看起来睡到自然醒心情不错。
没几秒, 她又开始耍起无赖:“都几点了,你还没有给我做饭, 在干嘛呢?”
“马上宝宝, 上午处理了一些邮件。”说着, 他余光瞥向槽口的U盘,心有余悸。
他产生了毁尸灭迹的想法, 无论如何, 这些视频都不能让白似锦看到。
他给她做了炒饭、粥和几道小菜, 看着她吃得悠然自乐,突然想起,明天是7月31日, 她的生日。
这是重逢后他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想起五年前的那个生日,虽称得上是兵荒马乱, 但确是精致、用心的。他退了赛,将房间布置得很漂亮, 把自己也专门打扮了一番,想给她一个完美的生日。
他的小色胚猫猫有时候恶劣得可爱, 她得寸进尺地让他跪下。
他喜欢她身上稚气的锋芒,喜欢她对他的占有欲。
事隔经年, 孟繁泽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某些东西在慢慢消失。每到傍晚,她都会对着落日恍神,怅然若失的模样,眼底的生气逐渐被一种悲伤空洞的情绪浸染。
而这样的情绪,大抵都是跟一个人有关。
想到这里,孟繁泽心底就会涌起一阵醋意,对沈确的恨意随之不断上升。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
比较是下意识的,危机感突如其来。他仔细打量起自己的五官,希望自己能够再完美些,这样对白似锦的吸引力也许会更大。沈确带给了她太大的影响,孟繁泽很想抹去。
挑剔了半天,从外貌身材身高再到穿着,他只希望自己能更好。
恍惚间,镜中浮现出沈确的样子。
他高傲地看向孟繁泽,语气势在必得。
“她永远是我的”
孟繁泽被激怒,一拳锤在了镜子上。这时,他听到了白似锦在唤他,沸腾的心情顿时停息。
白似锦就是白似锦,现在在她身边的白似锦,永远不会被沈确占为己有。
但沈确曾给她带来的不好回忆,孟繁泽会一一铲除,一点都不留。
毕竟,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他和她,会一直在一起,未来还有很长时间。
想到这,他心里释怀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白似锦起得很早。
两人牵手到外面散步时,她像往常一样,好像压根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看着她兴致缺缺的样子,孟繁泽心里很不好受。
上午参观了艺术馆,中午简单吃完饭后,两人去一家白天营业的小酒馆里简单坐了坐。
孟繁泽查了攻略才知道,原来这附近有那么多网红景点。
街道既保留了复古的味道,也有几处景点是近几年新规划的。白似锦很喜欢拍一些小景观,墙上的画、漂亮的咖啡馆、被人喂食的流浪猫
每个转角都能感受到惊喜。
空气中,飘散着自由与浪漫,白似锦逐渐开心了起来,有一种奇异的挣脱的感觉。
看着她被路边一对正在亲吻的小情侣吸引,孟繁泽轻轻挪过她的头,拿起手机,和她自拍了一张。猫猫懵懵的可爱表情,他没忍住,亲了她一口,相机捕捉到这一幕。
白似锦笑着打他,他顺势捉过她的手指,放到唇边啄了一口。
傍晚,巴黎下起了小雨,两个都没有带伞的人就近跑到了一家咖啡厅的屋檐下避雨。
孟繁泽将外搭取下,变成一顶小斗篷,罩在了彼此的头顶。白似锦笑个不停,说这样很像是在演电影。
随着雨声停歇,夜幕降临,路面时不时几滩未干的雨水,映照出斑驳的霓虹灯光亮。
星光璀璨,白似锦歪着头,水波将城市倒映,真的好美,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夜风微凉,她和他一起买了冰粉,两人走着吃着。
“没有高中学校门口的好吃,感觉像是在喝糖水,小料也没加多少。”
白似锦忍不住吐槽。
孟繁泽不由地想到高中时她穿着校服,一本正经又青涩可爱的模样。
“校门口袁婆婆那家,夏天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排队,你喜欢加上葡萄啵啵、葡萄干、芝麻、山楂、小芋圆。”
“你怎么知道?”她惊喜又开心,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哦,你当时暗恋我。”说这话时,她心里美滋滋的,骄矜地扬起下巴,脸颊泛起红晕。“不对,是你从好久之前就开始暗恋我了~”
而后故意嗔怪:“你说你怎么不学好,每天观察我干嘛啊~”
被她撩拨得心痒痒的,孟繁泽不客气地咬了咬她的脸颊。
“不许嗦我,你讨厌。”她推着他抗议。
两人边走边打闹,不知不觉,来到摩天轮前。
“到了。”他开口。
穿过美食街,又是一处著名的打卡地。摩天轮就在水边,高大规整,缓缓转动着。
与周围的水边景色融为一体,形成流光四溢的画卷。
“好美。”白似锦情不自禁地开口赞叹。
孟繁泽看着她亮亮的眼睛,同样情不自禁。
“确实好美。”
他环着她的腰,低头吻上了他。
“这才叫打卡。”
当她从悸动中回过神,方才那个绵长的吻已然结束。美景在侧,“美人”相伴,白似锦有些意犹未尽。再加上他那双桃花眼实在是蛊惑,让她挪不开眼,像是一下子被吸引了进去。
她轻轻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
孟繁泽喜欢她这样主动,情难自禁中,将她抱得更紧,环于她腰间的手不断用力。
交缠之际,淡淡的柑橘调击中了他的心脏。
轻哼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从唇齿间溢出,他把她亲的,太过舒服。
隔着衣服,他们都听得见彼此渐进的心跳,理智的边缘愈发模糊。
“唔”
“孟孟繁泽”
她微微睁开眼睛,脸颊泛红。
他半哄半抱地将她带到了码头,海风吹拂,她却并没有很清醒。
她紧拽着他的大衣,低着声音,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孟繁泽,咱们打车回去吧。”
“为什么?”他知道原因,却还是故意问她。
“一会这里会放烟花,可好看了。”他贴着她耳朵,存心肆意撩拨。
“不看了。”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
熟悉的情.潮在体内震荡,她抬眼,对上那双意有所指的桃花眼,瞬间明白他这是存了心要欺负她。
“白白,我们不回去,就在这,好不好?”
他无视她埋怨的语气,反而打趣。
唇齿再度交融,她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
看着孟繁泽亮晶晶的带着玩味的眼睛,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不会订了邮轮吧?”她气息不稳。
“白白,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烟花绽放在夜空,万千交汇,共同塑造了无以伦比的画面。随意一秒拍下,都可以当作精致的摄影作品、好看的壁纸。
一时间,白似锦瞳孔剧烈收缩,她是真的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曾几何时,她对与自己有关的日子格外看重,又是什么时候,她在悄悄放弃这种仪式感,只是努力地将一天又一天过下去。
孟繁泽在努力地将曾经的她修好。
他继续凑近,告诉她:“准确说,是我包场了。”
“明天中午之前,这片海域,不会有人打扰。”
“你现在这么有钱啊?”
白似锦很突兀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他笑了,再次被她可爱到。
曾经无数个孤身一人工作到早晨的夜晚,他都期盼着重逢,渴望朝她靠近,努力迈向属于她的那层云端。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或许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平凡、知足常乐,或许就不会成为如今这样的自己。
他点了点头,吻上她绯红的眼角。
“这不是白白从前告诉我的么,这种事,偶尔换换地点,会更有意思。”
“孟繁泽!”她羞恼地瞪他。
他将她打横抱起,她的心砰砰直跳,紧张到呼吸都带上了几分急促。最终,她认命地搂上他的脖子,埋在他肩膀,不愿去看他。
邮轮里空间很大,洗漱设备齐全,偌大的床摆在中央。白似锦的脸蹭一下红了,他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
“白白,生日快乐。”
抹茶草莓蛋糕就在桌子上,和十九岁那年孟繁泽陪她过的那个生日一模一样。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们曾把彼此弄丢,但最终,她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她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一切美好得太过不真实,她生怕转瞬即逝。
孟繁泽用炽热的目光看着她,语气认真而珍重。
“白白,其实我一直想知道,那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停顿了几秒。
“但我不会再逼迫你,也不会再介意,你是我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但你永远都是属于自己的独立个体。你可以有秘密,我会尊重你,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
“我不会变,会一直爱你。”
她的心猛地一颤,两人长久地注视着。
他的声线微微发抖,但很快被强有力的意志遏制。他握住她的手,放于他心口。
他剧烈的心跳,她清晰地感受到。
“白白,在我这里,你永远有余地。”
她的目光澄澈清亮,带着审视,也带着上位者的骄矜。异样的情.潮在心底涌动,在这一瞬间,孟繁泽看到了白似锦从前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顿生一种臣服的冲动,像狗狗望到了主人,下意识地条件反射,疯狂摇尾巴。她的一切,他都无可救药地喜欢。
他会誓死守护那些视频的秘密,维护她的骄傲和自尊,不会让她知道沈确给他寄东西的事。
毕竟,估计过不了多久,沈确大概会彻底消失,他再也不会收到那样的文件。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要加快动作了。他不会脏自己的手,更不会脏她的手。
第65章
坠楼
回国后, 白似锦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在巴黎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不近情理的梦。
回孟繁泽小区的路上,白似锦一直笑嘻嘻地叫他邻居, 扯着他的衣角。还记得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 他们之间还剑拔弩张, 如今,好像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虽说已经立秋, 可气温却没有丝毫下降的趋势。阳光撒在身上, 白似锦忍不住伸手去接。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表面上是隔壁“邻居”, 实则几乎每天晚上, 白似锦总要敲门, 去“骚扰”旁边的孟繁泽。
孟繁泽单手就能将她抱住,肌肉紧实有力加上身高优势, 这样子将她抱起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像抱猫一样。白似锦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笑个不停。
她很喜欢孟繁泽的家,因为这里的每一处,都莫名其妙恰到好处, 合她心意。
客厅铺的是柔光转,去掉了茶几、餐桌, 格外空旷,沙发完全可以当床睡, 也可以躺在地上;南北通透,阳光可以将整个客厅照亮, 天气好的时候,光影斑驳在地, 十分漂亮,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阳光里;
收纳柜整整一排,每间房间门下面都预留了可爱的猫窝,只是猫猫还没有出现;
没有电视墙,而是一个隐藏式幕布,客厅安装了投影仪;
衣柜间很大,上下两排,完全可以挂裙子,倒像是女孩子的衣柜间
白似锦觉得奇怪,孟繁泽的家,设备齐全,而且很多地方明显是方便女生设计的,太像一个
婚房。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孟繁泽订婚宴的事是假的。
但是还有一个小房间,是木纹砖,推拉门,里面除了很多架子外,并未摆放其他的东西,很适合改造成雕塑室。
回来后不久,白似锦想捉一只小区的流浪猫养,奈何猫猫们警惕性太高,不喜欢让人碰。她本想以鱼罐头相诱,然而,猫猫们只有在她走远的时候才会小碎步迈到罐头旁开吃。
为此,她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后来的一天早晨,白似锦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弄醒,鼻子好像被堵着,呼吸不畅。
最终,她皱着眉醒了过来,一只金渐层正趴在她脸旁。孟繁泽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却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看着她转身去洗漱的身影,孟繁泽不由有些失落。
然而,六分钟后,白似锦开心地冲了出来,兴奋地问:“刚刚是猫猫吗?!”
刚睡醒,有点迷糊,她方才没有反应过来。
孟繁泽将那只金渐层宝宝举起,轻轻摇了摇它其中一只爪爪。
“你说呢?”
下一秒,他觉得又有一只小猫一股脑地往自己怀里扑去。
她又摸又抱那只金渐层宝宝,爱不释手。
“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呢?”
她沉思。
“叫白白。”他脱口而出,趁机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头发上,狠狠吸了一口,他也喜欢吸猫。
“不好。”她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在闹她。
“要不”
“就叫白小金吧?不整那么复杂。”
跟她姓白,颜色是金的。
孟繁泽笑了,确实是个随便的名字,她怎么喜欢就怎么来吧。
养了白小金后,孟繁泽发现她心情好了很多,看来网上说的猫猫治愈人类果然不错。
不过,整日缠着白小金玩无所事事也不是什么好的生活方式,白似锦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将爱好重新拾起,找一份和专业相关的工作。
她应聘了几家公司,都是艺术品策展方向。她的简历很完美,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碰壁的原因只有一个。
五年前比赛抄袭的事,虽然被白绍霆压了下去,但仅仅限于圈外人不知道。
但那些艺术从业者,常常关注雕塑类比赛,对那件事几乎都略知一二,白似锦这个名字,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又陷入了一种焦虑和迷茫中,自己想做的事怎么也实现不了。更何况那件事,和一个人密切相关。
她不愿再回忆起和那人有关的一切,因为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并不纯粹,掺杂了太多,所以她才会备受困扰。这件事,那个人,像一团阴云始终笼罩着她。
要是能一直快乐那该多好,她再度陷入到了低迷的情绪中,很不想在找工作的事情上再次让白绍霆出马。
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孟繁泽又给她找了一件“烦心事”。
当他将心理医生的名片递给她时,她不是很情愿,也不是很想抽出时间。
她看过心理医生,当年刚从缅北出来时她精神就出了问题,压抑在心底的好多事情,早已成沉疴,好像一瞬间全爆发了。她去见过心理咨询师,好多次。
每次去之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麻烦,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敞开心扉,并非易事。去了之后,哭得稀里哗啦的,舒服了好多,医生也会开些药,但有些药会让她发胖,她不愿吃。
一来二去,白似锦发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于是,便终止,只在最严重的时候接受干预治疗。
从十二岁那年开始,至今,已然经历了十几年的抗争,每每到这种时刻,她都会意识到想要彻底摆脱它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要学会和它共存。
孟繁泽很多次想告诉她,她在巴黎上学时看到的那位叫汪橙的女生,其实根本不存在。
是她的幻影,是她通过意识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物。
然而话到嘴边,却很难开口,他怕这样会更让她伤心。
毕竟在白似锦心里,是把“她”当成朋友的,能让她当朋友的人很少。
这天,孟繁泽下班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她一边看着电脑,一边闷闷不乐地吃一大碗草莓绵绵冰。
他心一揪,忍不住说她:“白白,生理期快到了,别吃了。”
他知道她会痛经,痛到吞下布洛芬后还会在床上打滚好一会,这个时候他会充当她的人形抱枕。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心疼得要命。
“别管我,快烦死了。”她没好气。
他走上前,看她吃了一半,心一沉,不动声色地就将眼前这碗绵绵冰举起。
“好了,别再吃了,一会给你做饭。”
她不领他的情,本来面试被拒就心烦,解解馋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可他却连这点快乐都要剥夺,讨厌死了。
她下意识就想扇他巴掌,但忍了忍,她转身就走,“砰”的一声,摔上卧室门。连白小金都被吓了一跳,孟繁泽将它抱起,温柔地顺毛,安抚着猫猫。
他喃喃自语:“妈妈生气了,你说该怎么办?”
“喵呜~”白小金歪了歪猫猫头,不明所以。
晚餐很丰盛,虾仁蒸蛋、一盘小笼包、鱼香茄子,搭配嵌着玉米粒的米饭,着实诱人。
孟繁泽知道她锁门了,虽然有钥匙,但擅作主张把门打开,她会更生气。
于是,他站在门前,开始好声好气,一遍遍哄她。
“白白,别生气了,出来吃饭吧。”
白小金在一旁,十分配合地“喵呜”了一声。
“你看,小金都在叫妈妈。”
半小时过去,饥肠辘辘的白似锦抵挡不住饭香的诱惑,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将门推开。
刚吃没几口,她就又发作了起来。
“孟繁泽,吃饭的时候不许冲我傻笑。”
他立刻收住笑容,不知所措地抬眼,看向她。
她立刻补充:“也不许盯着我。”
于是,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
白似锦觉得自己又被情绪控制了,她不是很想吃药,想努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她又很敏感,察觉到自己情绪在恶劣变化她会更生气,明明不想让自己这样,却由不得自己。
她生着闷气,烦躁地用筷子捣来捣去,将小笼包的皮弄开,里面的肉与皮分离,弄完之后,就这样剩在碗里,她不愿再吃下去。
最后,她吃了个半饱,碗里剩了一堆肉和包子皮。她砰的一声重重放下碗,转身回到卧室。
餐桌前,孟繁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还是下意识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白似锦都还把门锁着,孟繁泽在沙发上躺着,睡不着了。
想她了。
尽管才在餐桌前见过。
恋爱脑就这样长出来。
白似锦一直睁着眼睛,也没有睡好。
突然,熟悉的感觉传来,一股热流涌动。!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生理期提前了,着急忙慌地推开门。
沙发上,像狗一样听觉敏锐的孟繁泽倏地坐了起来。
昏暗灯光下,两人四目相接,白似锦的眼神有些心虚和闪躲,去洗手间打开灯一看,血果然弄到了内裤上。她跺了跺脚,这下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处理完后,她又回到了卧室。途经客厅时,两人再度四目相接,她委屈又幽怨地睨了他一眼。
孟繁泽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仔细听了听,并没有听到反锁的声音,他悄悄走到卧室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白白,我可以进来么?”
她没有说话。
“白白,那我进来了。”
他推开门,看到白似锦缩在被子里,很难受的样子。
“生理期前不要吃冰的,你不听,还生气,这下好了吧。”
他又好气又心疼。
被训了一顿,她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别管我了,滚出去!”
“”
孟繁泽虽然温柔有耐心,但也不是全然无脾气的人。屡次热脸贴冷屁股,他觉得尴尬,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于是一言不发,拿起床边她随意丢的东西就默默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布洛芬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白似锦没那么疼了,气也消了不少,但她还是睡不着。于是,她好奇地走出房间,想看沙发上的孟繁泽睡着了没有。
“你在干什么?”她问。
看到他正在洗她方才换下的那条内裤,她的脸唰地红了,回想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她觉得不太好。
“孟繁泽”她轻声唤他。
他默不作声。
她走到他身侧,开始对着他耳朵吹气。
“宝宝,宝宝,宝宝”
他耳根红了,不太习惯被她这样叫。
“宝宝,理理我~”
“我刚刚不太舒服,所以才凶你的,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好不好~”
“哦。”他面无表情地回应。
看他专心致志清洗的样子,她越来越不好意思。
他洗完之后,她从身后抱着他,委屈着声音。
“又开始疼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扛起,塞到了被子里。
他刚松手,她就手脚并用缠上了他。
“大狗狗对我真好,喜欢大狗狗~”
接着,“啵啵啵”的声音响起,她亲了他好几口,顺带上下其手,过分地将手伸到他衣服里,说这样子暖和。
孟繁泽根本经不起她这样撩拨,猩红着眼睛瞪着她。
可她却理直气壮,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气。
当那只灵巧的手攀附至他腰侧开始不断向下时,孟繁泽心底的弦彻底断了,血液一瞬间沸腾。他猩红着眼睛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不知死活地勾着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身体的反应已经不受控制,警钟瞬间敲响,孟繁泽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人都要两败俱伤。
他红着脸颊将她推开,“你冷静一点。”
黑暗中,她得逞地笑了,眼底闪烁着狡黠,她再一次尝到了捉弄狗狗的乐趣。
半夜,孟繁泽满身怨气地去冲冷水澡,白似锦幸灾乐祸地在床上打滚。
这时,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她随手拿起,是微.博自动推送的新闻。
她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在看到巴黎关呈公司时目光瞬间停住。她记得,这是沈确的公司。
她下意识点开,看到新闻导语。
——“巴黎时间晚上九点,巴黎最大的计算机公司——‘关呈’,一男子从五十层天台坠落,当场死亡,经鉴定,该死者是为中国人,死者身份与死因有待进一步确定”
第66章
【正文完】
孟繁泽洗完澡出来后, 习惯性地将白似锦带入怀中。怀中人微微一颤,原来她还没有睡着。他轻轻将她身体翻了过来,两人面对面相视。
“睡不着?”他轻声问她。
“巴黎的关呈公司, 有人坠楼。”
黑暗中, 她闷着声音, 让人听不清是什么情绪。
孟繁泽心跳快了几分,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没想到, 事情会发展得这么迅速。
回国前几天, 他就调查了关呈公司,和公司合作方代表见了面, 谈成了一轮的融资合作。
他询问了代表人关于沈确的事, 知道了他在公司并不合群, 工作间隙会一个人去公司顶楼的天台,但专业技术水平强。
那天, 沈确没有上班。孟繁泽来到顶楼, 发现这里正在翻修, 天台并没有护栏,空旷旷的,一片荒芜的景象。大部分人, 都不会“散步”到这里。
从上向下望去,地面上的人都化作蝼蚁, 无比渺小。
他大概能明白沈确为什么喜欢去这里。
从沈确寄来的恶劣视频中,他的生活习惯孟繁泽大致了然。
孟繁泽从未如此费尽心机去研究一个人, 甚至看书、做笔记、打电话问心理医生。
沈确对白似锦的掌控欲,过深的羁绊, 很多时候都令他费解。或许一切的答案,都藏在白似锦和沈确未曾言说的秘密里。
沈确情绪剧烈波动时, 喜欢一个人去消耗。在记录每天生活的视频里,在白似锦面前,他鲜少流露出情绪,沉静、优雅、在某种时刻才暴露出掌控一切的卑劣。
然而埋葬的情绪终需一个宣泄口,他会怎么做?原来是去没有人的天台。
孟繁泽以牙还牙,专门告知了沈确,他和白似锦已经回国,以后,他永远不会出现在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里。
沈确曾想拉着他的白白永坠深渊,然而除去无穷无尽的偏执,他们之间,究竟还剩下什么?
知道白似锦会永远跟他在一起,沈确会怎样?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找白似锦。孟繁泽一次又一次描摹他的心理,沈确自欺欺人的幻想终会落空。
入秋之后,巴黎降水增多,天台围栏的施工不会加快,会是一个“半成品”,筑好却未被加固,看似安全能将人拦截,实则岌岌可危,扶围栏时,重心向前,很容易跌落。
只有他会到那里,喜欢在那里宣泄情绪。
万一
那便是天注定。
他需要做的,就是时不时“煽风点火”,激化沈确的情绪。
白似锦和他在一起时开心快乐的样子,足够刺激到沈确。他们住在了一起,还养了只猫咪。一张又一张照片,依照关呈公司的地址,寄给了沈确。
草船借来了足够的箭,待到东风一吹
据他调查,沈确是关呈公司唯一的中国人。
“沈确以后,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孟繁泽浏览着手机上的新闻,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都还不知道是谁?你为什么笃定是他?”
她错愕地对上他的视线,声音尖锐。
“说来话长。”
孟繁泽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不愿将自己的阴暗面暴露在她眼前。
“这件事和你有关吗?”她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
“犯.法的事情,我不会做。”
一个避重就轻的回答,他确实没料到,事情会进展得这样快,他本以为是过了一段时间后的某天,才会听到这样的“喜讯”。
“孟繁泽,其实你就是在介意。”
介意她的过去。
这一刻,白似锦很失望。
“干嘛?”看着她下床,他拽住了她。
“松开!”
“白白”
“我让你松开!”她往他胳膊上狠狠一抓,长长的指甲留下了红痕。
“我想静一静。”
说罢,她转身就走,“砰”的一声摔上门,来到隔壁自己的房子。
没待几秒,她就怒气冲冲地返回,重重敲着门。
门一打开,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张口就开始攻击。
“孟繁泽,你不要说你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好,其实你只是想满足你自私的掌控欲而已,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是你不信任我,不信任我们的关系!”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狠,你觉得我知道这一切后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我讨厌你!”
更深的原因,她没有告诉他,因为当年亲手把沈确从学校赶出,她对他,一直有种不安的内疚感。
确切地说,当年在缅北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内疚。而沈确,是唯一一个和她共同有着那段记忆的人。
她离开了,走得很快,消失在孟繁泽的视线里。
孟繁泽停滞在原地,她方才的话不断回荡在他脑海。
翌日早晨,一个晴朗的天气。
白似锦睡眼惺忪,但昨晚她并没有睡着,心里藏了太多事。
想到自己大发脾气,她心里怪怪的,但没关系,她是吵赢的那一个。
好饿,但不想去找他,于是,她点了份外卖。她是吵赢的那一个,她才不会主动拉下面子去找他。
刚吃完外卖,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到了来电显示,她哼了一声,在铃声中断的前一刻,她才将电话接通。
“喂,怎么了?”她闷闷不乐地开口。
“给你做了碗红糖姜撞奶,热乎乎的,给你端过去好吗?”他软着语气。
“你”
“那你直接过来啊?难不成要让我去找你?”
她怀疑他别有用心。
“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
闻言,她倏地一下子站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紧张,她可是吵赢的那一个啊
来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
管他呢,她可是吵赢的那一个啊
一开门,就看到孟繁泽站在门前,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极了一只刚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
她还是忍不住要怼他,为自己撑气势。
“你怎么开始送外卖了?”
“嗯,只送你一个人的。”
他顺势接话,拿出一副认错的好态度。
她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那碗热腾腾的姜撞奶,接着转身朝屋里走去,没有直接关门,而是任由门随着惯性作势关闭。
在门合上的前一秒,他赶忙上前,握住了门把手。
她转头,嗔怒地看向他。他停滞在原地,没有她的指令,他不会擅自迈入她的房间。
“我可以进来吗?”他试探。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她的眼神,他明白她算是同意了。
昨晚,她刚跟他吵过架,此刻却收到了他的姜撞奶,她没办法吵他了,但生怕他借机“报复”,说些刻薄话怼她。
好在,他好像并没有生气,开始主动给她收拾方才的外卖垃圾。
“把猫猫抱过来玩。”她慢吞吞地喝完,对孟繁泽说。
今天是周末,难得的空闲时间。
白小金被抱过来后,她亲个不停。白小金一直养在孟繁泽家,对白似锦这里不是很熟悉,刚将它放下,它就一溜烟钻到了沙发底,不肯出来。
她趴下身子,开始跟白小金交流。
“咪咪,咪咪~”
“喵呜~”
她有学有样的猫叫,听得孟繁泽心里直痒痒,同时内心没由的一阵烦躁。他一直杵在这里,他的白白宁愿跟猫猫说话都不愿跟他说话。
她继续双手双脚碰着地面,爬着塌着腰,伸手去摸猫爪爪,衣服随动作上移,雪白的腰段就这样露出来。孟繁泽看了一眼,慌张地将视线错开,而后再度落在那里,而后再迅速移开。
如此往复几次。
最终,他下意识靠前,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白似锦浑身一颤,立刻回头,警惕地看着他,赶忙将衣服往下拽。
“不喜欢你了。”
他却有些上头,强势地将她往怀里带,不想跟她再这样闹下去,利用体型差轻而易举地卡着她的腰,像狗招惹猫咪一样,又亲又摸了好一会,差点就舔上去。
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喃喃自言自语:“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孟繁泽!你放开!”她抗议。
“你像刚刚一样学猫猫叫我就把你松开。”他起了坏心思。
“我讨厌你!”
到最后,她被他亲得毫无力气。
白小金不知什么爬了出来,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一对面红耳赤在接吻的情侣,发觉自身的存在已然完全被忽视。
快中午的时候,孟繁泽哄着她,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的背,失眠了一整晚的白似锦终于睡着了。
房间很安静,白小金安静地守在床上,乖乖地没有乱叫。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看着猫猫和她,孟繁泽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思维放空,他开始浮想联翩,等到将来,他赚了足够多的钱,或许可以考虑买一个小岛。他要选一个环境不错空气清新的岛,还要经常出太阳,他的白白喜欢阳光,但又不能太热。
到时候,她想养几只猫就养几只,一切按照她的心意。岛上只有他和她,这样子,她每天就只会看到他,她完完全全属于他。
想了好一会,他抚上睡梦中白似锦的脸颊,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止步于此。他的白白喜欢自由,真到那种地步,她肯定又要哭。
白似锦醒来时是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不至于那么绝望。
“醒了?”孟繁泽嘬了她一口。
“晚餐做好了,吃点东西。”
方才在她家的厨房忙碌,看着崭新的厨具,甚至有的还未拆封,孟繁泽无奈地笑了。想当初他的白白缠着他说要学烹饪,看来真的只是三分钟热度。
一碗香气四溢的番茄鸡蛋面,酸酸的,看起来很开胃。
白似锦埋头干饭,这些天,看着她体重逐渐恢复正常,总算长了点肉,孟繁泽莫名有一种喜悦感,和他在一起,她健健康康的就好。
察觉到他一直在笑,她警惕地竖起耳朵,总觉得他又要起什么坏心思。
看到她突然支棱地直起身子,审视地看向他,可爱死了,孟繁泽暗暗地想。
晚上,晚风微拂,凉爽舒适。瀚海城围湖所建,为这里的住户提供了泛舟这一项娱乐活动。
湖里水很干净,两人面对面,他的白白抱膝坐着,也不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缓缓开口:“白白,对不起。”
她微微一愣,目光终于落到了他身上。
他的眼神,此刻如沉静的湖水,温柔不见波澜。
他深呼吸,终于有勇气将考虑了很久的事情说出。
“一直以来,我们之间,好像你是性格不完美,需要包容的那个。我也因此自欺欺人,本着为你考虑,让你开心的理由,做一些可能你不想让我去做的事。”
“白白,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好久,有些问题我其实一直在回避。比如,我的性格也是有缺陷的,自卑、偏执、患得患失。这些地方都非常不好,不应该以爱的名义被美化。”
“我一直不想面对,想在你面前尽量做到完美,能给你足够多的安全感,让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开心、幸福的。”
“但两个人在一起,心理同频非常重要,我不能再假装有些问题不存在、不重要,不能就这样搪塞过去”
“我意识到自己的缺点,日后会努力改正,但这不是个一蹴而就的过程,我更不能强求白白去包容我,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白白,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停止爱你。”
白似锦沉默了,他将选择权交给她的意思,便是去留自由。
初入爱河时的甜蜜,无休无止的腻歪更像是荷尔蒙的冲动,毕竟生理性的喜欢情难自抑。可在那之后呢?性格的磨合决定他们究竟能走多远。
月亮初升,水光接天。月光不属于任何人,但在这一刻,切切实实照在了两人身上。
她微微抬眼,对上那双比月光还要漂亮的眼睛,心不可抑制地一颤。
人总是活在一些瞬间,心动发生的时刻,往往悄然无息却足够动人。
这一刻,白似锦知道,他们的故事不该戛然而止。
“孟繁泽”她轻声唤他,高高伸起手。
他立刻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完全是狗狗面对主人伸手时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像曾经无数次那样。
她笑了,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点,这个人,她确确实实实是在喜欢的。
长久以来,她都着迷于抽象的事物,迷恋于虚无缥缈,无法自拔,痛苦着、快乐着。像是做了好久的梦,这一刻,她终于醒了,爱上了眼前这个具体的人。
漫长的童年时光,一直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爱,在当下终于出现。
终于有一天,在一个人面前,她能够抛开所有虚伪的皮囊。
那年在医院后操场惊鸿一瞥的邂逅,无数次的错过,无数个暗无天光的日子,原来都是为了让她遇见他。
“你知不知道,是你一直在包容我呀,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的啊”
“和你的好比起来,你刚刚说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孟繁泽愣住,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方才,他甚至做了不好的打算。
白似锦浅笑,推他的头。
“傻狗狗~”
回过神后,他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仿佛身上的按钮被摁开,白似锦好像看到了他疯狂摇的尾巴。
狗狗表达喜欢的方式一向炽热直白,他直接扑到她身上,又亲又蹭又咬。
“你起开!好重!”
平衡被打破,船摇摇晃晃。
“诶呀,你别乱动,要摔到水里了!”
“孟”
“唔”
原本想说的话,被他吞了进去。
孟繁泽,你知不知道,从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上了你。
十二岁那年的心动,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故事。
那年夏天,蝉鸣,操场,篮球。
构成无数个空镜。
孟繁泽,你知道什么是空镜吗?
不承担叙事功能,常被人认为是普普通通的环境描摹,毫无意义。
然而最最隐秘的暗示与象征,却包含在那里。
是你的闯入,让这些全部有了意义。
【正文完】
写在后面:很突兀完结了,故事戛然而止,写的时候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属于猫猫和狗狗的温柔结局,我喜欢这种戛然而止的感觉。至于还没有交代清楚的东西,猫猫和狗狗的未来,猫猫后来的精神状况,以及沈确真正的结局,我决定留在番外里。但是不会让大家等的,明天就更番外!感谢一路见证猫猫和狗狗修成正果的宝宝们,谢谢你们的陪伴与支持,爱你们!
第67章
巴黎来信
冬日, 下雪的天气,白茫茫一片。
“孟繁泽”
她转头唤他,不顾手冷, 搓了个雪球就朝他砸了过去。
待到他追上她,她又毫不客气地将新搓的一个雪球顺着他衣领塞了进去。
他不知道他的白白为什么越来越皮, 完全以捉弄欺负他为乐。缺失了十几年的孩子气的顽劣,好似一瞬间全部复苏。
雪天路不好, 两人打闹地走回家, 天已经黑了。
一进门,白似锦就抱着白小金, 十足慵懒,一头栽到了沙发里窝着。
孟繁泽笑了, 来到厨房。前段时间, 他买了电陶炉和罐壶,想着过年的时候, 天气冷, 可以和她腻在家里,围炉煮茶。
没一会,他走到她跟前, 将一杯方才煮好的热热腾腾的蜂蜜柚子茶递给了她。
她白了他一眼,并不接,就着他的手慢吞吞喝了一口, 像极了小猫喝水。
孟繁泽的心微微一颤,他很享受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一杯下肚,胃暖暖的, 白似锦一边抱猫开投影仪,一边不耐烦地伸腿蹬他屁股催促。
“去做饭, 去做饭。”
“我要喝酸辣汤,吃可乐鸡翅,白菜炖豆腐!”
“你快去快去!”
孟繁泽顺势握住她的脚踝,轻轻吻了上去。
她赶忙将腿收回,羞红着脸。
“我讨厌你。”
成天说她是小色胚,明明他才是,还倒打一把!
饭做好后,孟繁泽又热了红酒,给她倒上。
这样寒冷的冬夜,待在室内,胖嘟嘟的猫猫陪在身侧,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时不时看向窗外的雪景,白似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她有点微醺,过于惬意与放松,看着孟繁泽,不停地笑。
见她这样,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打趣:“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有,没有。”
她对上他的视线,一双桃花眼包含秋水,而后迅速错开。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是这样。
末了,他缓缓开口:“好喜欢你呀~”
她骄傲地轻哼一声,但还是甜甜地笑了。
“我也好喜欢你呀~”
大狗狗。
吃完饭,她朝他伸手,他心下了然,这是他的白白惯用的索抱姿势。
将她抱到沙发上后,她继续看方才的剧。他去浴室洗澡,要时刻保持香香的状态,他的白白才会喜欢。
当孟繁泽下身裹着浴袍出现在她眼前时,白似锦的眼睛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平静如常,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而后一步步朝他走来。
一只猫一股脑地撞入他怀中,他下意识扶住她的腰,抬眼,对上她亮晶晶的视线。她两眼放光,像猫咪看到了鱼罐头。
她脸颊红到滴血,十足的可爱。
“喝醉了?”他探究地再次询问。
她微微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我说了没有,一直问我干嘛?”
“害怕你喝醉了。”他戏谑地笑着。
“哪有这么容易喝醉的。”她不以为然。
接着,她眼睛一转。
孟繁泽知道,她又要有坏心思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开口:“你把那个换上好不好。”
“什么?”
“衣柜间里的那个,你自己去看嘛~”
孟繁泽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走进衣柜见,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倏地红了。
是一套崭新的兔兔套装,设计大胆露骨,不知道他的白白是什么时候买的。
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一副撒娇顽劣耍无赖的模样,让他实在拿她没办法。
最终,他忍辱负重,怀着极强的羞耻心,将眼前他多看一眼就要害羞的衣服换上。总而言之,牺牲这么大,一定要让猫猫开心才好。
这晚,他的白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薅兔耳朵揉兔尾巴,贴贴又蹭蹭。他喜欢白白对他这样热情,还在考虑以后是不是要主动下单一些类似的东西,穿上哄她开心。
然而下一秒,当白似锦得寸进尺地拿出小皮鞭道具时,他就不这么想了。
“白白”他沉下声音。
她立刻装模作样地委屈起来:“干嘛凶我啊”
他其实没有凶她,只是柔情地对她说话惯了,偶尔严肃正常一点,她就非要嚷嚷着说他凶她。
“宝宝,不可以。”
“就可以。”
他一把拽过她,将皮鞭夺过,扔在地上。还未等她发作,他一只手便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束紧锁在头顶,将她置于身下。她只穿了件大码的白衬衫,这件衬衫还是他的。
他另一只手顺着她光.裸的脚踝不断上滑,掠过她白皙修长的腿,还在不断往上。
“孟繁泽,你才是色胚,臭流氓,以后不许那样叫我了!”她红着脸,张牙舞爪地控诉。
“嗯,小色胚。”他就是要故意这样叫她,享受着猫猫尾巴一瞬间炸起的乐趣。
“你”
他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吻得很凶,完全不给她说话和喘.息的机会。
在深吻的间隙,他浅笑着开口,听着耳畔她急促的呼吸声,喑哑着声音打趣:“所以我们天生一对啊”
感受到他在肆意游走,处处点火,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浑身一颤,紧张了起来。
他穿着兔兔套装,却这样居高临下,他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欺负她,她多少有点受不了。
她娇嗔着开口,装模作样可怜地看向他:“孟繁泽,不许欺负我。”
他灵巧的手指却突然用上了力,不轻不重地碾磨,她更加紧绷起来。
这么大的一张床,却能将墙壁撞得那样响。
白似锦完全错乱了,知道今天是自己过火了。
这样的巨响,将白小金都惊动,它开始用爪子锲而不舍地扒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猫,门被推开了。
孟繁泽敏锐地听到动静,挪过她的脸颊,让她正对着白小金。
他贴着她的耳朵,戏谑:“你看,白小金在看你,它知道它的妈妈在干什么吗?”
“孟繁泽你混蛋!”羞耻感抵达阀值,她彻底崩溃,用手遮住眼睛,不想面对。
身体一阵痉挛,她的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孟繁泽觉得自己心理出了很大的问题,他喜欢看她哭,在这样的时候哭,他快喜欢死了。
然而,在兴奋的欲望前,他还是选择了她。他一声不吭地将她像孩子一样抱起,就这样子哄她。
把白白欺负狠了也不好,她会生他气。
她顺势抓上他的脖子,睚眦必报,又抓又啃。还有他那紧实的后背,她非要把他抓出血来才能心理平衡一点。
质量很好的兔兔套装,在拉扯间成了一次性用品。
深夜,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子又一下哄她。她时不时一颤,像是刚刚弄狠了留下的“症状”。
她玩着他的手指,在他无名指处轻轻圈了个圈。
这个地方,应该戴戒指的,她暗暗地想。
过完年,白似锦又开始找起工作来,恶劣的情绪再度将她侵袭。
她不愿将就地选择非专业对口的工作,总觉得可惜了自己的学历,也违背了初心。
看着他的白白在电脑前苦闷,他赶忙为她热了杯牛奶,轻轻放到她身侧,而后伸手,温柔地给她摁着太阳穴放松。
“白白,既然你坚定了自己想做什么,有时候,可以灵活一点。”
“怎么说?”
他拿起手机,将收藏的视频给她看。
视频里的女孩她认识,叫张洛颜,绘画专业的,前几年乘着自媒体的风,成为了自媒体时代第一批成名的艺术博主。张洛颜的创作个人风格强烈,很直接宣泄情绪的观感。
四目相接,白似锦灵光乍现,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
目前,媒体平台上雕刻领域的博主少之又少,说不定!
畅享一番后,她的头轻轻撞上他的肩膀蹭了蹭,夸赞:“聪明的狗狗。”
白似锦动力很足,这样的自由职业其实很适合她,一切依照自己的安排,做自己想做的,分享愿意分享的,还可以选择不露脸。
她开始亢奋起来,一切都有了奔头。她看了好多自媒体运营方面的书,认真地做笔记,拿出了当年学习专业课的劲头。
每当这个时候,孟繁泽总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陪她,也看着书。是书架上白似锦买来的一些漫画书、言情小说。
吃安利是一种很好的美德,他经常对白似锦推荐的小说、漫画、电影感兴趣,于是找来津津有味地看,两人之间不知不觉有了更多的话题。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会看言情小说时默默记笔记然后还跟她详细去聊啊 `*>﹏<*′
这天晚上,孟繁泽拿起英文版的《Fifty Shades of Grey》看。!
白似锦再也坐不住了,她倏地一下站起,绯红着脸将书夺过。
纯英文尺度那么大,怎么可以给他看。
“这才不是给你看的!”
孟繁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我已经看了好多了,感觉很”
“有趣。”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加重声音。
“讨厌你。”
她转身就要将书归位,却被他笑嘻嘻地拽住手腕。
“嘶”
有点疼,她微微皱眉。
孟繁泽以为自己方才没收住力,赶忙拿起她的那只手腕看。
“宝宝,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手腕处的疤痕无比清晰地映入他眼帘。
“还好。”她转了转手,没什么问题,不疼了。
看着他突然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问:“怎么了?”
“白白,可以纹个东西的。”
这是她自己咬的,至于是在什么情况中留下的,他一清二楚。
白似锦没说话,没什么表情地将袖子往下拽了拽,将那处咬痕完完全全遮住。
当晚,气氛就有些变了味。
第二天早晨,她收到短信,说是有东西到了,让她来取。她有些奇怪,最近她没有下单购物。
她来到楼下邮政处,原来是一封信,寄信地址是巴黎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心跳频率瞬间快了几分,她将目光移向寄信人一栏。
果然,是沈确的名字。
阅读小tips:宝宝们,上一章是正文完结,是属于猫猫狗狗感情主线的完成时,不是“全文完结”,接下来还会写一部分啦,爱你们~
第68章
无标题
“我们的故事本就如此, 不该有任何标题。”
读过《圣经》的白似锦有理由相信,很多时候,上帝早已预见了结局, 随后静静等待着、观看着这一切的落幕。
许多年前,缅北的那个下午, 火烧云将一整个天空晕染,炽热的红与橙交杂, 像是在滴血。
女孩看到男孩在做雕塑, 鼓起勇气主动开口:“用拉胚机做罐子,造型会更好看。”
男孩抬头, 有些诧异:“你是中国人?”
很多年后,在巴黎, 又是一个火烧云的下午, 像是首尾呼应。再潦草的故事,或许都要有个结局。当他从高楼坠落的那一刻, 空气不停灌入鼻息, 那种感觉,像是溺水。
看着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交汇,产生深深羁绊, 而后死亡破灭,像古希腊戏剧的落幕。
上帝作为看客,为这精彩的落幕鼓掌, 喜不自胜-
白白:
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很早之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很多时候我们挺像的,对于外界的感知,都好像隔了一层。
时至今日, 我不知道我配不配,但还是想将那句话告诉你, 我很爱你。
很爱很爱你。
除了墩墩死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产生如此大情绪波动的人。我这辈子所有的爱恨,所有喜怒哀惧的感知,都与你有关。
你知道吗?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五年,我一直觉得像是偷来的。我常常在半夜,悄悄看着怀中的你,想着事情。
后来你离开巴黎,鼓足勇气回国去找孟繁泽,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是我强求留不住的。
当年的我手无缚鸡之力,留不住惨死在我父亲手里的墩墩;成年后的我,用尽全身力气,依旧留不住你。
世上所有我喜欢的事物,原来都是转瞬即逝,注定要离我而去的。
你离开后,我还在想那些事情。如果说,我从未遇见你,我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你没有遇见我,现在的你,又会是怎样?
可能我会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烂掉,等到警.察将一切围剿,我会被送到学校,假装自己和正常人一样,读书学习,一天一天消磨着时间过下去。
而你的人生,或许会平安顺遂很多。
是啊,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到头来,竟是我的偏要勉强,让我们难舍难分,产生了交集。
但是我没办法忘记——
缅北那间小屋子里,我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你用拉胚机教我做罐子时的样子,你跟我一起雕刻各种各样小动物时的样子,你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书,闭着眼睛聆听我弹琴时的样子
你知道吗?当一个人孤独惯了后,突然有一天,有个懂得你的人成了你的听众,就像是溺水的人捉住了岸边的救命稻草,拼命地往下扯,像一种求生的本能。更像是
沉到水底太孤独了,哪怕有根“稻草”陪伴,也是好的。
我闭上眼睛,无数画面接踵而至。当年的我并不知道,这些瞬间,竟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到后来,我把你关进那里,让你与一切断绝往来。是我的一意孤行,自欺欺人地想要复刻当年的时光。翻开监控录像的时候,我会发觉我的嘴角在不自觉上扬,幸福总不那么真切。
我拼命想要留下你,也拼命想要留下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复刻当年在缅北发生的一切。
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在你主动拉起我的手的那一刻,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的存在,或许是有价值的。
所以我永远爱我们的昨天,也爱在昨天的你
话说回来,我还是要给你道歉。
为曾经给你带来的痛苦。
为你和孟繁泽错过的这么多年。
真的对不起,让你们兜兜转转了这么久。
你们回国后,孟繁泽给我寄来了很多照片。
照片中的你,抱着你们新养的那只猫咪,你看向镜头时,笑得很开心,整个人,是种抑制不住的生命力,一笑万木春。
我终于意识到,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带给你快乐、温暖的人。
我仔细数了数,我们从相识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我终于学会了把你放弃。
人总是需要一些美好的事情支撑着自己活下去。若是没有美好,执念也可以。
可当这些全都消失,我身后空无一物,身边空无一人,像个游离在这偌大世界的鬼魂,我实在找不到了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好累啊
我这辈子,空手而来,到最后,竟也要万念俱空地离开。
其实我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只不过从前的我不甘心,总抱着一丝希望,意.淫着事情终有转机。我们,对彼此这么了解,热爱的事物又如此类似,明明就该有更多可能的。
可现在,连这点不甘心都消磨殆尽了。
或许,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这并不是一个消极的观点,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我父亲把我母亲拐来,让她被迫怀上了我。她怀我时,应该很痛苦吧。我对不起她,不该到来。我忍受不了父亲,换位思考,母亲更是忍受不了。
我承载了太多怨念,所以注定不幸,怪不得别人。
但我永远忘不掉,你主动对我笑的样子。
“我很多年不听巴赫的音乐了,因为本来活着就已经很痛苦了,再配上这样的bgm,更显得我流离失所。”
这是你那天对我说的话,认真的面孔,跟你十二年前对我说“喜欢我”时一模一样。
我幡然醒悟。
原来我心心念念的,只剩下那段时光。
然而,时光注定无法倒流。
所以,我们注定回不到从前。
这几天,工作的时候,我经常恍神。
这是从前没有过的情况。
我平静地每天上下班,像是从未遇见过你,
一切平静得令人窒息,我无声呼救,想要抓住岸上的稻草,却发现岸边已空无一物。
我这辈子,离岸太久,早该告别了。
你看,我真可笑,明明下定决心不再去找你、放过你,却还是忍不住要难过。
我不知道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阴阳两隔,怕是会更加孤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机会当面给你说了。
等你收到这封信,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我替你欣慰,但还是隐隐感到悲伤。
人总是会想要留下美好的东西。
你爱上他,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他,理所应当。
我强留你的那些年,是如此可笑。
我自以为那是爱情,对你来说,根本不是。
因为即使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相处,偶尔交流,那也可以不是“爱情”。
坦诚地说,我不喜欢强留你的自己。
可如你所见,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一错再错。
性是最简单的事,可是爱是困难的事。
让你放弃他爱上我,难如登天。
可我是真的舍不得。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或许不会知道,爱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眼里,永远有你和我一起做陶罐时的样子。
这些时刻,对你来说不足为奇,于我而言,却跨越了生死,在我卑劣的灵魂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白白,再见。
再也不见。
我爱你。
你要幸福。
看完信的所有内容,她整个人有些失力,撑不住似的,一下子蹲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下落。
信封里,还附了一张照片,是十二岁的白似锦和十二岁的沈确。
——在缅北那间小屋子里的合照。
隐约记得,当时沈确拿着相机,要跟她自拍。
当时的他和她应该都是快乐的吧,嘴角挂着笑,封存凝固的时光。
平静下来后,她擦拭着眼泪往回走,最终将信和照片全部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进门后,孟繁泽正在做早餐。
她三步作两步来到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孟繁泽微微一颤,转过身,无比自然地吻上了她。
一个温柔的早安吻。
“刚刚下楼干嘛了?一醒来见不到你,枕头一片冰凉。”大狗狗委屈起来,声音带着抱怨。
“没干嘛,就是刚睡醒头有点懵,随便转转。”她浅笑回应。
沉默许久,他再度开口:“白白,昨天的事,对不起。”
她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他所言为何。
“孟繁泽,我没有生气。”
“白白”
“我说了我真没有生气,别再说了。”
第69章
意外
起号阶段并没有那么容易, 多平台同步发布视频,流量实在是玄学。但坚持总是有结果的,白似锦尝试起一些吸.精的标题, 优化视频内容,加入一些动画, 让内容不过于“阳春白雪”。
终于,在她发布木雕动物系列视频时, 收获了大量点赞与收藏, 粉丝也涨了起来,评论区好多人“交作业”, 展示按照她的流程雕出的小动物。
白似锦的平台头像,是用钩针编织出的站在星球上的小王子。至于昵称, 她想了好久, 最终打上了“汪橙”二字。
现在的她,知道了这个女生只存在于她的精神世界, 只有她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看到。但她还是很感谢“她”的出现, 感谢“她”在巴黎留学期间的陪伴。取这个名字,算作是个怀念。
人总要学会和过去告别,然而有些东西, 总归不愿轻易割舍。
孟繁泽最近忙碌了起来,基本上每天都要去西郊一家知名的山区原生态葡萄产业园考察,意图牵成产业园与东北的一家葡萄酒制造业的合作, 延长产业链,从中进行投资牟利。
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 和白似锦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们每天的交流方式,变成了在冰箱上贴便利贴, 留字条。
他总爱在便利贴上画漫画,经常出现的图案,是一只熟睡的猫咪,两颗贴贴的爱心,还有戴着猫咪发箍圆圆脸蛋的小女孩,还有一些小太阳、云朵之类的气象标识
和很多年他们住在她大学附近的那家酒店时一样。
对此,白似锦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有一天,他看到她把这些画漫画的便利贴都收集了起来,将上面的漫画用彩铅上色,然后贴进了花花绿绿的手账本里。
孟繁泽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他画的这些小图案的。
——“白白,早餐在保温饭盒里,起来记得吃哦,爱你`*>﹏<*′”
——“今天开始接广子了,开心!”
——“白白,加油,你是最棒的。 `*>﹏<*′”
——“烤箱里有小蛋糕,我没有吃完,留给你了,你晚上回来吃哦!”
——“谢谢宝宝,爱你,等忙完这一阵,我就陪你出去玩`*>﹏<*′”
——“你也别太辛苦了,大不了我养你!”
——“你养白小金,我养你
`*>﹏<*′”
——“我讨厌你!但又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在各个平台上都挂了个小橱柜,可以卖自己的木雕和钩织啦,很多人预定呢,我还接了一些生日礼物的定制,现在纯手工的东西都可以卖好贵呢!”
这天,孟繁泽在产业园摘葡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憨憨傻笑。
他在想今天早上走之前还在睡觉的白白。当时,他放轻脚步,但是在下床的那一刻还是将她惊动。她迷迷糊糊地睁眼,主动抱住了他,又贴又蹭,哼哼了好一会,很是不舍的样子。
他的心微微一颤,很喜欢他的白白对他的下意识撒娇,这能告诉他,他是被依赖的。当然,也是被喜欢的。
早餐给她做了芝士厚蛋烧和虾仁烧卖,搭配着黑米粥,她应该会喜欢。
走之前,他喂了白小金,仔细叮嘱它不要乱叫,不要把妈妈吵醒
此刻,看着正在恍神的孟繁泽,言秦不耐烦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我真是烦死你们谈恋爱的了!”
光看他满脸桃花,入迷又痴傻的表情,言秦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行了,刚刚产业园的杨总跟我发信息,说今天山里天气不好,下午他就不过来了,让咱们早点回去。”
“合同书已经给咱发邮件了,我看改天组个局,让两边的人一起吃个饭,这事就差不多了。”
闻言,孟繁泽打开手机,不出所料,他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五点,他打算给白似锦打通电话。这段时间,他难得要提早回家,问问她是打算一起出去吃还是他亲自下厨。
然而,电话却根本拨不出去,他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了信号,言秦的手机也是这样。
这时,一阵大风吹过,黄沙漫天,就这几秒时间,天空变得阴沉一片,十分骇人。
孟繁泽焦急地抬头,只见头顶阴云密布,他的心不可避免地沉了下来。
言秦皱了皱眉,“泽哥,咱赶紧往回走吧。”
现在他们在山里,要是一会下了雨,他真怕回不去了。
“好。”
话音刚落,偌大的雷声从天边响起,震耳欲聋,下一秒,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白似锦待在家中,正悠闲地窝在沙发里剪视频,突如其来的雷声令她浑身一颤。原本趴卧着的白小金也瞬间支棱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奇了怪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只是阴天而已。
右眼皮突然不合时宜地跳了一下,白似锦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将iPad放到一边,暂停了手边的工作,拿起手机,查看当地最新的天气预报。
——红色暴雨预警。
孟繁泽这几天一直去的那个葡萄产业园,他跟她提过,在西郊的玉华山上。
她赶忙给他拨了通电话,手机那头却传来暂时无人接听,一瞬间,脑海里冒出无数个不好的猜想。
她颤着手指又拨了回去,然而,还是无人接听。
返回页面后,手机里自动推送新闻:“西郊玉华山于今晚18时出现泥石流,现已派搜救人员进行营救”
看到这里她彻底坐不住了,着急忙慌地拿起伞出了门。
第70章
佛音
四处黑压压一片, 看不到任何光亮。雨天路滑,白似锦驶动车辆后,按照导航的指引, 只能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不敢急刹车。
暴雨天, 大家都急着回家,路况拥堵, 白似锦只能干着急。
这时, 又一阵雷声从天边响起,车内广播播报着开展搜救的新闻。
车缓缓向前行了几步, 再次被迫滞留在原地。好多司机见此状况都纷纷下车,尝试着拨打电话, 更有甚者, 去路边的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水充饥。
一片嘈杂声中,白似锦烦躁地捶了下方向盘, 头快要炸掉。
“最新消息, 玉华山一带的搜救正在开展中,多名难民被泥石流卷走,下落不明”
心跳快到让她窒息, 新闻播报的声音,她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从不信神灵的她,此刻内心无数次祈祷, 孟繁泽一定要平安。
恍惚混沌中,她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像是越过了千山万岭, 有穿透力般,将车窗外的喧嚣声遮盖, 传至她的耳畔。
——“白白”!
她浑身一颤,立刻意识到这是孟繁泽唤她的声音。
她打开车窗,不顾窗外暴雨溅入,茫然地看向四周。
“孟繁泽,你在哪啊!?”
然而,熟悉的那个身影并没有出现。
方才那个瞬间,更像是自己的幻听。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道路得到疏通,雨下得没有那么急了,她终于赶到了玉华山。
然而,不少警.察在前方指挥着交通,示意她将车倒回,前方已然封路。
轰隆隆的巨响不断传来,是山体崩塌、石头滚落的声音。
消防人员不断进出,一批又一批,抬出的担架上,不少人头破血流,受伤惨重。
白似锦呼吸一滞,慌张地下了车。入口处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焦急等待。
此刻的她,确确实实是在坐以待毙,眼泪止不住下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惶恐、不安、无助
直至泪水将视线模糊,她赶忙擦了擦眼睛,生怕花了眼看不到孟繁泽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加倍漫长,宛若凌迟。
她站不住地蹲在地上,肚子好疼,身体器官都被悲伤的情绪感染,每个地方都好疼
“白白”
恍惚间,再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白似锦以为又是幻听,但还是本能地抬眼。!
是孟繁泽!
他和言秦依次被救援人员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他衣服被刮蹭得破烂,胳膊上、腿上,细密的伤痕,全是山间树枝碎石留下的痕迹。
周转一晚上,早已身心俱疲的白似锦顿时生出力气,她颤颤巍巍地站起,一股脑地朝孟繁泽奔去,紧紧抱住了他。
强大的冲击力让精疲力尽的孟繁泽不由后撤几步,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回抱住了她。
她陪他上了救护车,封闭的车厢将外界的呼救声隔绝,她这才感受到安全。
她的车暂时先停在了这里,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再找人托运回去。
此时此刻,她想尽快离开这个令她不安与恐惧的地方。救护车缓缓行进,她这才略微平和了一点。
她拉着孟繁泽的手,沉默地看向窗外,一言不发,身形瘦削单薄,时不时猛地打个颤栗。
他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唤她:“白白?”
她的手凉得像冰块一样。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又唤了她一声。
“白白”
她这才回过神来,回望向他,脸色煞白,神色几分茫然。
他心疼不已,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是我不好,让宝宝害怕了。”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无助又委屈。
就是你不好。
她根本不愿回想,方才一路赶来时自己是怎样的心境。要是孟繁泽很出了意外,她
她猛烈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实在是后怕。
她握住他的手腕,感受着他的心跳、脉搏,不断确认着他此刻安然无恙的事实。
“不如宝宝跟我讲讲,今天在家都干了什么?白小金乖不乖?”看她愁眉不展,他努力转移着话题。
“你能不能小声点。”她脸皮薄,车上还有不少医护人员,他这样宝宝来宝宝去的,会让人家听见。
他点了点头,朝她宽慰地笑了笑,想让她安心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几小时内发生的一切是如此不真实,她宁愿是一场噩梦。
他悄悄贴向她的脸颊,像狗狗安慰主人般讨好地蹭了蹭。
她顿时眼圈发红,更想哭了。要是孟繁泽真有什么好歹,必会给她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见状,他心痛不已,低声安慰着她:“宝宝,现在,我就在你身边啊”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到了医院,孟繁泽和言秦做了全身检查,好在除了擦伤和体力不支外并无大碍,这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后半夜,雨停了,白似锦和孟繁泽打车回了家。
“白白,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他知道他的白白陪他折腾了一整晚,晚饭都没有吃。
下一秒,他刚一转身就被她紧紧抱住。她踮起脚尖,像猫咪喝水般生硬莽撞地吻了上去。
他的心微微一颤,前所未有的安心将心底患得患失的空洞抚平。
他主动低下头,让她舒服了很多,握住她的腰,急切地回吻了过去。
这个吻,是劫后余生的急切确认,几乎耗尽了两人的全部力气。分开时,她微微喘着气,感觉有些缺氧。
孟繁泽轻轻抚上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像给猫咪顺毛似的安抚,一双漂亮蛊惑的桃花眼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
“不饿吗?”
她摇了摇头,失焦的眼神,像离群的幼兽,可怜无助。
片刻,她缓缓开口:“我想洗澡。”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我这就去给你放水。”
她却紧紧拽住他,就是不肯放他走。
他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关切地询问她:“现在好点了吗?”
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嗯。”
“不害怕了?”
她不说话,只是在揉他毛茸茸的头发,像在撸狗。
他主动用头去蹭她的掌心,又黑又亮的狗狗眼痴痴地望着她。
“孟繁泽”她脸颊微红,缓缓开口。
“嗯?”
“我爱你。”说这话时,她将声音压得很低。
尽管在一起这么久了,但她不像他,鲜少这般直抒胸臆地表达爱意,说这三个字时,总会难为情。
“我也永远永远,爱白白。”他在她侧颊珍重地落下一吻。
亲昵了好一会,孟繁泽去浴室放水,放好之后叫她。
进去之后,她正要慢吞吞地脱衣服,却发现孟繁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怎么了?”
他眸色一暗,喑哑着声音开口:“一起洗。”
劫后余生,他的心惊胆战全部藏匿于心底,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怕。一块足以挡路的巨石从那么高的坡度砸下,他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她。
所有紧张害怕的情绪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被强行压制,他知道,她需要他,他不能在她面前一味地慌乱。
他现在,也同样需要她的“安慰”,想要疯狂确定她的存在,他还活着,她还在他身边。
“不好。”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在开门的那一刻,身后人却“砰”的一声将门合上。
“一起洗。”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喙。
在她的抗拒声中,他将她打横抱起。
浴缸里的水猛地溅出,一瞬间的事。
他滚烫的胸膛和坚实有力的拥抱让她有些动情,只是动作还是在下意识抗拒。
“孟繁泽,你滚开。”
“白白为我奔波一天,累了,我来伺候白白好不好?”他低声问她,声音带着蛊惑。
在他的带动下,她的呼吸不可避免急促了起来。
他轻轻抚上她的耳廓,暧昧地舔动。
浴缸空间有限,她有些难捱地扭了扭身子。
他埋头,卖力讨好着她。她情不自禁地摁住他的头,想让他立刻停止,又想让他继续,不知不觉间,将他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胡乱地亲着孟繁泽的脸颊,看着这张脸,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色令智昏,不自觉地妥协,陷了进去。
他用手指,灵活地撬开她的牙齿。
“乖,不要这样咬自己。”
他像野兽般又舔又咬,占有欲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突然抱着她这样站起,重力下坠。她惊叫一声,彻底失控。
他托着她,将她放到了洗手台上。
她羞耻地闭上眼睛,头皮一阵发麻。
他轻轻卡着她的下巴,微微转向镜子。
“白白,睁眼。”
她颤着睫毛,被迫面对镜中的一切。
只一秒,她就立刻别过脸,羞恼地看向他。
“孟繁泽!”
她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根本没收住力。
他混不吝地笑了,这一巴掌其实打得他很舒服,他享受她给他的所有反应与回馈。他攥住她的手腕,轻轻咬着她一根又一根指头。
她还要反驳,他强势地吻上了她,激烈地唇齿交缠。
片刻,他就这样抱着她,推开浴室门,将她撂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她发抖得厉害,本能想跑,却被他拽入怀中
结束后,白似锦不敢乱动,像是彻底懵了。确切地说,她此刻也没什么力气乱动。
耳鬓厮磨间,呼吸紧密缠绕。在这种亲密无间的时刻,孟繁泽终于流露出了自己的脆弱。
“白白,你知道吗?今天,我差一点就真的见不到你了。”
她微微一颤,伸手遮住他的嘴。
“不许乱说。”
他将她带入怀中,埋首在她颈窝间蹭来蹭去。
“是真的,是白白你救了我。”
有些事,他也说不明白。
方才流了太多生理性眼泪,此刻她眼皮微肿,一头雾水地抬眼看他,模样滑稽可爱。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娓娓道来。
“当时我和言秦在山里走着,轰隆隆的声音到处都是,天越来越黑,眼前灰蒙蒙一片,根本找不到声源处,不知道石头会从哪里滚落。”
听到这里,白似锦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
他低头,轻轻咬了咬她的脸颊。
“当时我们还迷了路,看不清方向,我心态有点崩,以为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可是我舍不得你,我唤了声‘白白’,下意识脱口而出,想让自己鼓起勇气。”
“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似锦屏住呼吸,心里隐隐有个答案正在浮现。
如果是真的,把这一切,实在是太
“然后,我竟然听到了你的回应,‘孟繁泽,你在哪啊’,感觉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我听清了。我下意识地朝前走,言秦一头雾水地跟着我上前,问我怎么了。”
“下一秒,身后传来很大的声音,我方才站的位置,一块大石头砸落。我还隐隐还听到了佛音,但据我所知,玉华山上是没有寺庙的。”
“从前就听我小姨讲,生死一念间的事,最是微妙。我今天,有那么一点相信了。”
一瞬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白似锦微微张口,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或许是她在赶往玉华山的路上不停为他担心、祈祷,真的起了效果。
或许是他们曾在幼时错过,又兜兜转转辗转五年,理清所有误会才走到一起,实在不易。
因此,天灾面前,冥冥之中,生死之间,得以相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