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竹马死对头31 边倧,你没有资格……

    边倧私底下调查两家尘封的过去。亲生母亲推动挚友爸妈死亡的车祸, 他无法承受这样残酷的真相。

    伊元默不想边倧痛苦,打算带着秘密离开,永不揭开。偏偏边倧有预感一般, 软硬兼施不放他一个人走。

    源能集团总部, 眼镜青年面色冷峻闯进董事长办公室。红木桌子两头,边总霸气抓住禁欲的伊秘书,外人插不进去的奇怪氛围。

    办公楼高层的气氛不同寻常, 工位上精英职员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可惜隔着一面玻璃墙,什么都听不见。

    “骗我?”边倧不习惯伊元默陌生的冷漠,心跳的很快。他压下忐忑,饶有兴致地问, “说来听听。”

    “朋友,当腻了。”伊元默随意推翻当初的约定, 语气轻飘飘的无情, “一辈子太长。”

    边倧心口一刺,上身前倾:“抱歉, 我今天自作主张。”他紧握伊元默手臂, 乌瞳里摇摇欲坠的不安,“母亲犯了很严重的罪,我替她道歉…”只要伊元默消气,他愿意做任何事补偿。

    桀骜的青年低下头颅, 即使不是他的错。在此之前,毕赖赖好心劝伊元默:假如他们总有一天背道而驰, 纵容友谊单方面加深,对边倧没有好处。

    伊元默故意说狠话,并不想看见边倧愧疚的表情。这是最大的问题,少爷不该无底线容忍他的恶言相向。

    “啪——”

    伊元默甩开了边倧的手, 转身离开:“边总实在想炫耀家大业大,不如往母校实验室多捐点款。作为首富的朋友,总要有点拿得出手的优待吧?”

    “伊元默,”边倧在背后叫住他,轻声笃定道,“你现在才是骗我。”他笑容明朗干净,狡黠动人,“没人告诉你,装坏蛋很不像吗?”

    伊元默面无表情转过头,微微无措。第一次有人看穿他的谎言,笑容那么真挚耀眼。让人心软的家伙,很难继续恶言相向。

    “一定有原因吧,你的眼神骗不了我。”边倧指尖蜷缩,微笑黯淡。他音质温柔,隐忍的沮丧,“如果讨厌看见边家人,我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

    边倧长睫颤动,生疏地请求,“别让…我失去你的消息。”

    伊元默眼角余光里,代表气运的金色光芒小心翼翼勾住他的衣角,主人卑微的私心无所遁形。

    让边倧厌恶自己,意外的不顺利。伊元默无声叹了气,脑海里众多伤人的话语,最终只蹦出一句:“不要联系我。”

    边倧不可置信,巨大的背叛感宛如汹涌海啸,铺天盖地将他吞噬殆尽,难以呼吸的窒息。

    没有听到回应,伊元默径直踏出大门。

    众目睽睽下,亲密无间的二人不欢而散。留在原地的边倧下颌线绷直,神色不明。

    办公室百叶窗和大门合上,隔绝了好奇的注视。半小时后,助理拿住文件,硬着头皮敲开门。映入眼帘一地狼藉,无处落脚。

    边倧西服笔挺立在落地窗边,如一座英俊的冰雕。他望向大厦门口的目光一瞬不瞬,不自觉寻觅某个身影。哪怕,明知那个人不会回来。

    小助理心惊胆战:完蛋,边总气疯了。

    公司八卦小群一阵沸腾,脑洞大开:【惨遭大佬挖墙脚了?】

    【你们看到边总的脸色么?好像辣个被始乱终弃啊嘿嘿嘿(XXXX)】

    【谁有胆子和大Boss抢人?】

    不明真相的唏嘘:【太恐怖,他小心别落在边总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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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伊元默结束工作,关掉手机,背起行囊徒步旅行。他不再执着任务积分,罕见地放过送到嘴边的世界气运。

    远离人群喧嚣,用双眼记录自然的风光。荒芜广袤的山野,湛蓝静谧的天池,雨雾朦胧的森林,海浪激荡的崖壁……

    暑假,一队年轻人在戈壁无人区打卡迷路了半天,车轮陷入泥沙动弹不得。雪上加霜是手机没信号,毫无准备的只剩半瓶水。黑夜漫无边际的沙坡,寒风里飘荡野兽的嚎叫。四人饥渴交加,在小车内瑟瑟发抖。

    “啊妈妈,我还没谈过恋爱,不想死啊呜呜呜——”十六岁的男孩嗷嗷的哭。

    年长的大哥堵住他的嘴:“嘘,等把狼引过来。”

    褐色长发的女生叶景嘴唇发干,探出窗外拍摄天上的银河:“天亮了再找出路。”她眼眸流转,募地瞪大,“啊,那里!”

    长长的车灯前,满天迷人的繁星下走出一个清冷的身影。光影交错,五官精致的黑发青年白色冲锋衣一尘不染,从容犹如从天而降的俊美神祇。

    “哇,”后车座的斜刘海女孩一眼惊艳,絮絮叨叨,“我饿的产生幻觉了?天降大帅比啊。”

    “是真的!”副驾驶的大男孩兴奋地拉下车窗:“帅哥帅哥,你从哪里来?我们迷路了,你知道方向吗?”

    叶景心头一紧,抓住昂贵的相机。渺无人烟的沙漠,遇到陌生人不一定是幸运。好在他们人数占优势,只身的青年外貌出众,气质沉稳,看起来不像坏人。

    “路过,看见有光。”伊元默好像感到女孩的担忧,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足以令人看清他手边没有不利的武器:“你们需要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好似看救星的热泪盈眶:“水。”

    “火!”

    “指南针。”

    “吃的,有泡面就好了。”

    片刻过后,沙漠之中升起了火堆,煮一壶开水。四个人做梦一样捧着热腾腾的泡面和火腿肠,重新活过来的欢快惬意。他们叽叽喳喳地感谢,对救命恩人充满了求知欲。普通的黑色背包堪比哆啦A梦的百宝袋,容量神奇,好东西应有尽有。

    伊元默沉默寡言,漂亮黑发柔和。他端正靠在一棵枯树边,桃花眼跳动火光,染上一丝神秘色彩。

    奇妙的氛围下他们一致保持安静,达成不打扰高冷帅哥的共识。

    漫长的夜晚过去,伊元默尝试重新启动小车,奇迹成功脱离沙坑。众人惊喜的欢呼声,一大早开了个好头。

    在伊元默指引下,他们回到正确的大路上。青年拒绝金钱的感谢,也没有交换联系方式。他如同到来随手拯救一样,淡定离去。

    天色蓝白,道路边缘碧绿的芦苇迎风飘动,伊元默颀长身形走向金灿灿的沙丘。晨光亲吻青年迎风扬起的墨色发丝,优越的侧脸轮廓闪闪发光,孤寂安宁的气息蛊惑人心。

    爱好摄影的叶景情不自禁拿出相机,摁下快门拍下这一幕绝美的画面。后来,女孩在账号里发表旅游的照片,阴差阳错点下了抓拍的背影。作品爆火,收到有史以来最多的评论和点赞转发。

    叶景收到的私信爆炸,无数陌生人询问她照片里惊鸿一瞥的小哥哥。女孩不堪其扰,在评论区开玩笑道:“已有女友,勿惦记。”

    大部分嘈杂的声音消失,唯独有一人直接转账器万元,开门见山打听青年的去向:“我是他朋友,只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叶景以为是骗子,半真半假地说:“他不回消息,说明他不想回。”

    对方打字停停顿顿,五分钟后蹦出一句质疑:“交往,是假的吧?”

    叶景眼皮一跳,面色发红:“你喜欢他直说。”她光速退出软件,没有勇气再看后台消息。

    千里之外的A市庭院,边倧扔掉了手机,深邃黑眸阴沉。整整七个月,边倧度日如年,心急如焚,伊元默怎么能一声不吭无影无踪。

    倘若没有那一张照片,边倧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渐行渐远的未来不可挽回,伊元默谈恋爱,还是娶妻生子,也不会告知他一声。

    “少爷,”护工阿姨端着打乱的晚餐,神色为难,“边先生想见您。”

    平常,边倧懒得理会边承运的无理取闹。不是想强行回到公司,就是要见伊元默。这两个要求没一个能满足,边承运注定大发雷霆,病上加病。

    倒霉的是,边倧今天的心情非常不爽。也许因为父亲和他谈论的话题离不开伊元默。

    “跟你妈一样疯了!”笔记本电脑摔得屏幕闪烁,边承运指着上面的新闻大声质问,“源能交给外人打理?”

    “王先生是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会把父亲的集团打理的很好。”边倧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态度恶劣,“要不干脆卖掉全部股份?我专心完成学业,您也省的操心,好安享晚年。”

    “你!”边承运气的吐血,不得安生,“诚心和我作对是不是!元默呢,为什么没有制止你?”

    边倧指尖一顿,笑容嘲讽,不知在说谁的怜悯,“伊元默在乎的话,不会半年多不闻不问了。”

    边承运发火的表情僵硬,心中有愧。他本认为孩子不会记恨边家,终归是天真。别无所求,才是最无解的难题。

    边承运看到儿子不痛不痒的微笑就来气:“肯定是你做的不好,元默对你失望不来了。两个男人闹出绯闻,丢尽脸面。你趁早订婚,就不会有这些无稽之谈。”

    边倧刺痛得变了脸色,怒极反笑:“您倒提醒我,绯闻弄假成真才有意思。现在,我去找元默。”

    边承运眼前发黑,大口喘气:“你尽管发神经,看元默不笑你蠢?”

    “无所谓,”边倧破罐子破摔,“我以整个边家为礼,换他看我一眼。”

    受刺激的疯言疯语,边承运分明听出一路走到黑的偏执。他几十年的认知岌岌可危:“你们是男人!”

    边倧勾起嘴角,满不在乎:“亲如兄弟,父亲希望的嘛。多亏了您,让我认识他。”

    “你…不能去!”边承运崩溃了,好不容易认可的继承人是疯子。纠缠上他最看好的好友之子,竟也是自己一手推动的。

    当着边承运的面,边倧兴致勃勃地预定私人飞机出行。他恶意挑衅道:“父亲一起来,不然别妨碍我求婚。”

    边承运气的直发抖,豁出一切说出真相的决然:“不可以,你没有资格!”

    第32章 竹马死对头32 好好活下去。恨我,报……

    巍峨雪山下阴雨霏霏, 森林弥漫潮湿的冰冷味道,湖面泛起阵阵飘渺白烟。

    童话小镇红墙白窗,院子屋檐滴下细长雨珠。清冷斯文的黑发青年是纪念品咖啡厅的常客。天气异常的恶劣, 旅游团骤减堪比淡季, 逗留的游客和本地人串门格外热情,咖啡生意前所未有的火爆。

    淅淅沥沥的雨声,黑色小胖狗迈着小短腿进门。它在伊元默脚边躺下, 讨好地露出柔软的肚皮。

    叶景戴着宝蓝色的帽子,剥开火腿肠施展诱惑大法,感慨道:“乐乐很依赖你啊。”她半个月坚持不懈地投喂,胆小出名的流浪狗不至于见人就躲。

    “动作和声音轻一点, 它不会害怕了。”伊元默抽出纸巾,擦拭小黑狗湿漉的毛发和小胖爪。

    乐乐单纯的小脑袋误解了, 叼着食物兴奋送到青年手边。它黑黝圆眼盛满星光, 毛茸茸白尾巴摇的飞起。好像某人乖巧又小骄傲地挺起胸脯,一点不见钻进伊元默背包里探险的天真调皮。

    伊元默弯出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 轻蹭小黑狗的耳朵尖:“你吃。”

    小黑狗汪了一声, 低头吃的很开心,俊美青年低垂淡漠视线,薄唇微不可察的温柔。好似朦胧光辉中冰雪消融,缓和了生人勿进的冷淡气质。

    叶景一阵心悸, 他想到了谁?

    “伊先生,我向你道歉。”长发女孩鼓起勇气, 说明真正的用意。

    分开后,朋友们念念不忘,黄沙中惊鸿一瞥的漂亮青年。一面之缘,勾起无限的好奇心与佩服。

    十级网上冲浪达人的闺蜜认出当年的高考状元, 医学高材生,边氏新任掌权人的绯闻好友。伊元默近来没了踪影,原因不明。网友们猜测他与边倧反目出走,远离了大众视野。

    叶景抱歉未经本人同意发布照片,说了惹人误解的话。陌生人语气奇怪的私信,令她耿耿于怀。纵使叶景后来承认说谎,那人没有再上线过。她惴惴不安,无意之中干了一件错事。

    想起伊元默指路地图上标记的一个点,叶景千里迢迢来到雪山下等候。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再次见到了伊元默,点开手机的聊天界面:“伊先生,你认识他吗?那个人在找你。”

    对方账号头像昵称是默认的,一上来撒钱挺有边倧风格。伊元默冷静颔首:“朋友。”青年若有所思地低声呢喃,“他很生气,不会想见我的。”

    只要伊元默愿意,轻而易举隐藏自己的踪迹。一张照片的遗漏,边倧多执着不舍才能发现?

    叶景心思细腻,一定不是普通的朋友:“比起生气,更多是担心吧。”女孩的想法简单,鼓励道,“早点解开误会,不要为彼此留下遗憾。”

    “没关系。”边倧现在没有找他,应该已经放弃。伊元默望向天边云雾升腾遮蔽雪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多余留恋成了牵绊。都说时间是良药,人类自然而然会忘记过去的不愉快。

    沉闷的雷鸣声,雨势渐大。真的没关系么?叶景伸展了个懒腰,探出窗外呼唤:“老天爷,心情什么时候好起来呀?别再下雨啦——”

    伊元默感受到淡淡阴郁的气息,世界的意识强烈到影响到气候,大概跟边倧有关系。难道,源能集团发生了什么事?

    叶景陪着小黑狗玩,没注意到桌上手机发出的信息一个个显示已读。

    当晚雨停了,第二天浓浓白云散去。温暖的阳光倾泻,静谧的山峰露出绮丽的全貌。

    凌晨,叶景在酒店的三楼阳台拍雪山日出,不经意看见伊元默走在前往雪山的小道上。黑发青年身着清爽整齐的运动装,清雅不张扬,挺直背影莫名引人注目,彷佛随时会消失的遥不可及。

    他一个人爬山?年轻女孩不假思索匆匆下楼,追到一半咖啡厅的店主叫住了她。

    伊元默今早告别回家,他付了一笔费用,拜托老板找靠谱的人领养流浪的小黑狗。

    店主转交叶景一张明信片,“他给你的。”

    方形卡片上大海的深蓝广阔迷人,白色海鸥自由翱翔。伊元默接受女孩的歉意,并祝福她。

    叶景担忧望向皑皑雪山:“他单独上去了。”

    店主逗着小黑狗蹦蹦跳跳:“临走之前,看看风景吧?下午会回来的。”

    ……

    伊元默穿过灌木溪流,行至半山腰。原本晴朗的天色变得糟糕,寒风凛冽。十多分钟,白茫茫的暴雪愈演愈烈,寻常人没有装备寸步难行。

    避风处一个天然的雪洞,外界狂风呼啸,光线逐渐暗下来。入夜后万籁无声,恍如世间只剩一人。

    伊元默靠在洞壁坐下,青年肤色冷白,眼尾墨色发丝若隐若现。他放任体温如同普通人流失,视野逐渐不清。

    “沙沙…”细微雪堆挤压、摩擦的声响,风中青年沙哑的呼喊,“元默,伊元默——”

    逼仄洞内,伊元默安静抬起双眸,边倧?他不可能在这。

    苍凉圆月亮如白昼,金色光芒映照大片洁白的山坡。空气稀薄,肉眼可见的星河。边倧的黑色羽绒服沾着雪粒,发梢睫毛冷硬泛白,急切的呼吸微喘。形象完美、闪闪发光的大少爷第一次这么狼狈。

    身体先于思维,伊元默走出洞口,讶异出声:“少爷。”

    转头一眼,边倧绝望的俊脸发生了变化。青年沉寂的乌瞳璀璨耀眼,窜出炙热的火焰。他大长腿在厚厚的雪层踩出踉跄的小路,强势抓到伊元默的衣领,力气大的仿佛害怕眼前人下一秒飞走。

    伊元默心被击中般,陌生的灼烧感。他不解地低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要命啊!”同一时刻,边倧愤怒的目光几乎将冰雪燃烧,捂住伊元默的面颊,“好凉。为什么不多穿点,两手空空想冻死在这吗?”他垂下赤红的眼睛,咄咄逼人又含一丝委屈,“如果想惩罚我,你成功了。”

    哈…伊元默无可奈何,不再执着于答案。平凡人类不会在黑夜冒着暴风雪孤身上山,险些搭上自己的命。

    现在的边倧没有丁点理智可言,疯狂到动摇了世界意志。如果不是气运护着,他恐怕比伊元默先成为一具尸体。

    “误会,”伊元默呼吸一顿,清白淡然的神色,“我上山顶看日出。”

    “骗鬼呢,你不是第一次找死!”伊元默哄得了别人,瞒不过怒火中烧的边倧。他不解释清楚,不善罢甘休的架势,“我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再胡乱找死,先杀了我,省的把我逼疯。”

    边倧是认真的。伊元默哑然,把冻僵的青年带回雪洞。他手指发热痒痒的,莞尔转移话题:“好久不见,少爷会开玩笑了。”

    青年柔和的淡笑,比朦胧月色还美。轻松熟稔的口气,好像狠心抛下我的人不是你。边倧唇瓣颤动,长臂一张用力抱住伊元默,热烈而真挚。

    边倧眼角湿润滚烫,微微哽咽:“谢谢你,还活着。”

    伊元默脖颈上吐息又热又凉,贴近的心脏砰砰作响。他轻轻回抱激动的青年,无奈地认输:“放心,不会有你想象的事情发生。”时间那么多,不差这一会儿。

    “嗯。”边倧低头深深埋进伊元默的肩窝,嘴角满足地无声弯起。

    雪山的夜晚呼吸可闻,两位青年在一起手臂碰手臂,身躯拥挤又温暖。边倧反常的寡言,耳廓发红抱住胳膊。

    伊元默做了一个清醒梦。昏暗高大的长廊,隐约回荡无助的哭音。

    锁住的大门拉开,小少年坐在墙角,埋头在膝盖处啜泣。

    年幼的边倧被母亲关进地下室,哭到昏厥也无人理会。初入这个世界,伊元默内心毫无波澜地看着这一幕。

    此刻仅仅是梦境,伊元默想毁掉令人窒息的空间。他上前蹲身,放缓声音:“少爷,跟我走吧。”

    和当年不一样,小少年没有抬头抓住伊元默。沉重的愧疚感将他关在痛苦深渊,心碎的稚嫩嗓音:“我…不配。”

    伊元默凝眉伸出手,小小的身影如风消散在无边的黑暗,心空了一下。

    梦醒,一颗脑袋靠在伊元默的肩膀。边倧闭上双眼,脸庞润湿。他发烧了,浑身像一座滚烫的火炉。

    “很难受?”哭的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伊元默解开羽绒服拉链,给边倧散热。忍耐煎熬的边倧恍惚贴上伊元默手掌,通红面颊寻求微凉的温度:“对不起元默…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伊元默一声叹息,他终归知道了。

    在本家,边承运厉声谴责边倧精神不正常。因为边家的对手耍阴招,伊元默的父母代替边倧出了车祸。少年失去至亲成为孤儿,饱受舅舅欺负。哪怕有点良心,边倧绝不可以扰乱伊元默大好前途,连累他的名声。

    边倧大受打击,濒临崩溃地摇头:“撒谎!我不会如你所愿。”他冲到精神病院,逼叙蕊和盘托出对伊家做的一切。

    叙蕊饱受折磨大半年,嘲讽老天无眼。边倧愚蠢到被伊元默肆意玩弄,还不死心向她求证。

    “伊元默耍你的,他怎么会把仇人儿子当朋友?一开始就是报复。”中年女人隔着窗又哭又笑地哀求,“放妈妈出去。我替你办,保证伊元默今后任你拿捏。”

    边倧本就自责想死,闻言眼神变得冰冷失望:“您没有一点愧疚吗?”

    叙蕊浑浑噩噩,死不悔改:“我错在没有斩草除根。”

    边倧愤怒至极,狠狠气笑了:“好,母亲出来接受应有的刑罚吧。报应不爽,相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加害伊家的人没有资格幸福,包括他自己。

    边倧没有听叙蕊语无伦次的求饶,失魂落魄地走出大门。

    伊元默该怎么看待他?没心没肺享受着豪门继承人的待遇,厚颜无耻抱怨好友对自己的隐瞒。怨恨责怪,还是心死?伊元默从未流露对他的敌意,倘若只是伪装,为什么到最后也不愿说出真相?

    不知不觉造成的伤害,边倧没脸见伊元默,意外收到他在山峰失踪的消息。不远千里飞到小镇附近的机场,突如其来的暴雪阻拦上山的步伐。所有人劝边倧耐心等待,贸然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多耗费一秒钟,边倧惶恐伊元默会出事。他孤注一掷地笃定:“如果有人能找到他,那个人就是我。”

    疯子一样的自信,边倧做到了。

    庆幸过后他心痛无比地确认,伊元默大仇得报没有快乐,反而开始产生自毁倾向。边倧泪眼模糊,卑微祈求:“不要伤害自己。”

    “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都行。”他脑子烧的昏沉,无力揪住伊元默衣角,为青年找一个活下去的新理由,“恨我,报复我也没关系。”

    雪洞骤冷,伊元默托起边倧下颌,意味不明地问:“真的…没关系么?”

    第33章 竹马死对头33 我一无所有,只有你了……

    好想你。

    银色的月光清冷透亮, 山洞内紊乱的呼吸声交错。高烧之中边倧眼眶绯红,盈满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熠熠闪烁浸湿下颌:“嗯…只要你好好的。”

    “我知道了。”伊元默手指蜷缩, 指尖沾染的眼泪隐隐发烫, 仿若羽毛拂过心间泛起涟漪。当真无所谓,为什么流露酸楚又悲伤的眼神?好似伊元默恨他,边倧比死还痛苦。

    “首先, ”伊元默拍拍边倧的肩头,耐心诱哄落水的小狗,“不要哭。”

    青年五官端庄俊美不可方物,漫不经心地轻笑:“别人瞧了, 还以为我欺负少爷。”

    诚然,张扬自傲的边倧变小哭包很新鲜。但不希望少爷余生每次看到他的脸, 眼底涌起来沉重的负罪感。

    对视之间, 清爽舒服的凉意扑面而来,缓和边倧头昏脑涨的难受:“控制…不了。”他捂脸轻轻摇头, 双唇发颤难以启齿, “对不起,因为我…叔叔阿姨去世。”

    伊元默无声叹息,别样温柔的低语:“与你无关。”当年边倧只是一无所知的少年,冷血又无情家庭的受害者。不应该由他道歉, 有罪之人已经偿还代价。

    寂静的雪夜明暗交织,黑发青年温和漂亮的眸光动人心魄, 里面毫无边倧害怕的厌恶。分别时,伊元默执意推开他的冷漠疏离,不存在一般。多么梦寐以求的回心转意,边倧的心却痛到无法呼吸。

    原来, 伊元默不曾怨恨他,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不论如何开脱,边倧欺骗不了自我。他哽住喉咙,羞愧哑声道:“怎么会无关?母亲的贪得无厌,一切因我而起。元默,你应该讨厌我…”不要隐忍委屈,善良到让他心疼。

    “讨厌?没有。她是她,你是你。”伊元默正色点了下边倧凝住的眉头,坦诚微笑,“最初是有私心,我不后悔和少爷成为朋友。”

    不讨厌,不后悔…边倧消退的热气重新燃起,鬼使神差地问:“喜…欢?”

    洞里青年声音很小,却很清楚。伊元默怔住恍然,恶趣味开过的玩笑落回自己头上。

    “哈,抱歉。不厌烦看到我,就够仁慈的。”边倧眼神落寞,尴尬后退。他表情可怜的好笑,说出的话意外刺耳,“下山之后,我不会再烦你。”伊元默轻笑的太甜美,他可耻地昏了头,甚至贪恋拥有朋友之间的喜欢。

    边倧陷入胡思乱想,为什么不能忍住呢?他身上的金光惨淡,紧咬的下唇渗出嫣红血丝,溢出别样美味的气运味道。

    海浪般内疚感纠缠不休,忧郁足以摧毁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伊元默不破不立,伸手打断边倧的自我厌恶:“你故意的?说这样的话。”

    “什么?”边倧神思恍惚,激动地解释,“真心的,不骗你。元默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

    “边倧,随意许诺,会后悔的。”伊元默心无旁骛,眉眼深邃清亮,矜贵外貌不同以往的侵略性。他指缝穿过边倧柔滑的发丝,平静而恶劣地警告,“你可以推开。”

    勾住边倧后颈的力气不大,充分给予了闪躲的余地。不可能的…他受蛊惑一样屏住呼吸,顺势低头不知不觉离得太近。炽热前额上微凉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隐约生疏的吻动人怜惜。

    边倧黑眸瞪大,浑身颤栗,视线不可思议投向青年清冷诱人的薄唇:“啊…”

    伊元默不动声色,低垂目光一瞬不瞬。没有想象的排斥,眼前人反应有点可爱。

    澎湃不止的心跳声,原封不动地传递。边倧脸颊灼热,像中了定身术的木头人止住泪意。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言语。

    伊元默莞尔效果不错,掌心遮住边倧眼前,淡声道:“睡吧,天亮再说。”

    疯了。边倧捂住额头,微微吞咽:怎么睡得着?!

    他气息混乱,热的面红耳赤冲出雪洞。边倧不敢面对答案,雪地里暴走一串凌乱脚印。单独相处下去,他心脏快爆炸了。

    同情安慰,好奇尝试,还是不小心碰到的玩笑?边倧头脑风暴,捕风捉影一点隐秘的珍视,又拼命告诉自己别误会。眉宇间残留的余温太短暂,丝丝缕缕烙印进边倧脑海。为什么竟然觉得可惜?

    夜晚白雪皑皑,漫天星辰,山风轻柔。伊元默提着背包,注视羞赫逃到冰壁下的少爷:“回去?”联系过小镇的人不用担心,他们的行程随心所欲。然而边倧刚刚退烧,最好下山休养。

    “上山,”边倧呼出薄薄白汽,眼神闪烁,对泰然自若的伊元默莫名气愤,“你不是要看日出?”

    凭什么往平静湖面恣意开机关木仓,又不负责善后的?恶作剧捣乱的人心乱七八糟,边倧一时想不起别的。

    “是啊,一起。”伊元默展颜出声,眼角眉梢的笑意温暖闪亮。恼羞成怒的大狗子气呼呼,却不忍心他失望而归。可爱又好笑。

    边倧闻声回头,呼吸微乱。他耳尖发红,佯装不经意看天上星河,无边起伏的雪坡,晶莹剔透的雾凇成林。可恶的家伙笑起来太漂亮,第一次见的表情让人生不起气。

    攀登海拔五千多米的雪山之巅,人类渺小又伟大。前头的边倧放慢脚步,直到伊元默跟上并肩而行。天地之间安静的剩下彼此,无言的默契。

    早晨六点多晴空万里,日出云海,广袤壮丽的群山铺开一道绝美画卷。第一缕朝阳金光热烈浪漫,笼罩顶峰之上坐在一起的两人。

    边倧摆弄口袋里的手机,突发奇想:“拍照?”他掩饰眼里青涩的憧憬,神态风轻云淡,“留个纪念。”

    迷人光辉环绕,伊元默脸侧黑发飘动,拂过高挺的鼻梁:“恩。”

    优雅的自然美景无以伦比,手机镜头只有伊元默一人。边倧压制疯狂翘起的嘴角,趁着难得的机会走来走去抓拍,景中青年举手投足每个角度帅到不行。

    哪天伊元默人生不需要他的出现,独自留下的边倧至少有个念想。

    手机相册塞满照片,边倧拍了个过瘾心情愉悦。太阳升起,云雾翻滚,伊元默伸手要手机,一下把边倧拉了过来。

    边倧微微讶异,没有反抗地温顺坐下。

    “咔擦——”

    伊元默抬手拍一张合照,起身劝道:“走吧,要下雨了。”

    边倧点开最新的照片:蓝天白云,雪山碧水。伊元默搭着边倧肩膀,而自己转头看他,眼底泄露受宠若惊的亲昵。

    边倧握住肩头,电流滑过的酥麻。他耳根子红的滴血:“呆的不忍直视。”嘴上嫌弃,实际没舍得删掉。拍了那么多照片,才明白这一张是最想要的。喜欢的人默不作声地满足他,边倧高兴又羞耻。

    逆着阳光,他大步追向伊元默的身影:“好热,等等我。”

    伊元默回望笑容灿烂的青年,后知后觉自己勾起了嘴角。全新的认知撞击胸腔,震得黑发青年停下脚步。他以为不会被动摇,却低估了人心的执着。

    “少爷不用上班吗?”伊元默回到A市搬新家,身后多了两条小尾巴。

    收养的小黑狗憨憨地吐舌头,屁颠屁颠摇晃小尾巴:“汪汪!”

    “休长假。”边倧抱着胳膊靠在墙边,堪比酷哥的海报。他若无其事地微笑,“你忙你的,当我不存在。”

    也许伊元默在雪山失踪的心理阴影,边倧把他当濒危动物小心对待。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着,确保伊元默在视线范围之内。

    有一次半夜,伊元默在阳台呆久了。边倧猛地拉开玻璃门,他梦中惊醒般恍惚,黑沉沉的眼眸满是紧张后怕:“伊元默,你在做什么?”

    “和乐乐玩。”伊元默脚边是活蹦乱跳的小胖狗,大晚上不睡觉就消耗它的体力。

    边倧松了口气,疲惫坐在地毯上:“下次叫我,睡着也把我弄醒。”不要一个人呆着。

    小黑狗趴上边倧的臂弯,似乎担心他的状态。

    伊元默蹲身摸小胖墩的脑袋,与边倧四目相对:“少爷看我好好的,不会做危险的事情。”

    边倧眼睛明明灭灭:“我相信。”伊元默言出必行,只是不安深埋在心里难以忘怀。边倧在想,用什么能留住无欲无求的他?

    第二天,一份厚厚的合同摆在桌上。边倧自信满满,强烈推荐:“签了它,源能集团是你的。”

    伊元默满不在乎,反而好奇:“受什么刺激?”

    “早想这么做了。”边倧微微一笑,小小的幸灾乐祸,“边氏落在你手里,母亲听了能气死又活过来。”他太清楚如何痛击叙蕊贪婪的野心。

    千百亿的身价,伊元默没放在眼里:“不需要,那是你的。”

    边倧理所应当:“我的就是你的,不喜欢就卖掉。”他有无数的理由说服伊元默收下。

    伊元默被逗笑,故意问道:“求婚么?”

    边倧气笑红了脸,大大咧咧道,“这样漂亮的媳妇,不是不行。”他清醒地沉沦,伊元默不会想要自己。

    意料之中,伊元默摇头:“先交往。”

    “交…往,”边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痴如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你…和我?”

    “不愿意?”

    边倧紧紧抱住伊元默,热泪盈眶,字字深情:“不!求之不得。”刹那间金光大盛,环绕所有物的偏执狂喜。

    ……

    业内传闻,伊元默和边倧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后反目绝交。网上爆出来边伊两家上一辈的生死恩怨,造成他们变成见面就掐的冤家。

    偶尔有人说撞见两位大帅哥秘密恋爱,在海外结婚度蜜月,通通当做劣质造谣处理。

    明眼人看得见他们公开场合互不相让,从不放水。整天你争我抢,乐此不疲斗了一辈子。百年过去,伊元默和边倧竟合葬在一坟墓。

    后人们佩服得不得了:这对宿敌不分胜负,到另一个世界还要继续较劲。

    第34章 竹马死对头番外 梦回过去:收留小少爷……

    “哥。”

    一片漆黑里, 少年清冽的声音顺着朦胧光辉而来。

    早晨窗明几净,边倧翻身抬手一摸,枕边空荡荡。他睁开双眸, 门口立着一位高冷少年。

    他颀长清瘦, 戴着眼镜:“起床。”

    “哇,”边倧慵懒坐起来,惊喜笑道, “我生日到了?居然有幸看见你穿高中校服。”

    毕业十年,不论成熟禁欲的医学系伊教授,还是青涩斯文的天才学霸,令边倧心动的美好。

    温馨干净的男生卧室, 风格鲜明的两张床。伊元默身着夏天的白衬衫系黑领带,胸前A中的铭牌文质彬彬:“哥没睡醒?今天要上课。”

    “你…叫我什么?”这一声太好听, 平时边倧怎么哄, 伊元默不肯开口。今天是他的幸运日吧。

    边倧捧着小心脏,期待地坏笑, “再叫一声~”

    大少爷不想吃早餐就耍赖, 伊元默见怪不怪地转身。边倧被轻飘飘无视了,心情很好地无奈感叹:他完美的爱人翻白眼也可爱。

    “哎,元默——”边倧下床追出去,窗户玻璃映着十八岁少年的侧脸青春阳光, 神采飞扬。

    餐厅桌上丰盛的中西式早点,短发西装女人和伊元默相似的气质清冷。她笑着招手:“少爷, 吃饭。”

    边倧愣了片刻,心口一滞:“阿姨。”

    最近一次见面,他和伊元默前往墓园祭拜。阴冷下雨天,夫妇二人安静微笑的黑白照片。

    拐走伊家的宝贝儿子, 边倧心中有愧。他只能默默承诺,连同爸妈的份加倍珍惜伊元默。

    边倧没有表露,他沉迷于与伊元默相处,和总有一天会失去的惶恐痛苦。并非怀疑怜悯,而是不配伊元默的好。

    恍惚间,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边倧看到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十三年前,边氏夫妇离婚官司闹得沸沸扬扬,五岁的边倧判给了叙蕊。高傲女人眼里,边家除名的继承人没有利用价值,孩子成了边承运羞辱她的累赘。给出到成年的抚养费,叙蕊已是仁至义尽。

    父母不管不问,小少年在偌大冷清的别墅里生活,周围只有保姆和家教。边倧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性格变得乖戾,张扬叛逆。

    仿佛命中注定的一颗璀璨流星,伊元默出现在边倧孤寂的世界,将他从荒芜的悬崖边缘拉回来。寡言俊秀的小少年,平凡而幸福的一家三口接纳了外来者边倧。

    伊元默和边倧同吃同住,情同手足。他们分享大大小小的事情和情绪,心有灵犀。还是边倧厚着脸皮,连哄带骗伊元默叫他“哥”。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是异姓亲兄弟。

    眼前,家人好好地陪伴在伊元默身侧,边倧不由得感恩上苍。他神思恍惚洗漱用餐,换上了久违的纯白校服。年长的意识沉睡,不知不觉融入现状。如果是梦,边倧不愿醒来。

    家门口大树下,伊元默骑着银色单车,手臂的线条修长漂亮:“走吧。”

    轿车上学的边倧第一次握住自行车车把,大长腿踩脚踏不太流畅。少年后颈染上绯色,前所未有的羞耻。他酷酷的一张脸:“你先去,我就来。”

    伊元默的单车回头流畅停在边倧面前,提过少爷的书包:“上来。”

    边倧眼底惊艳,小小年纪耍帅:“却之不恭。”他傲娇的语气,嘴角悄悄翘起,极不值钱的样子。

    阳光明媚,边倧坐在后车座,单臂环住白衣少年腰间。伊元默板正宽阔的肩膀安全感满满,清爽的新雪气息萦绕鼻尖。

    潇洒驰骋的夏风,伊元默发丝飘动,白色衬衫衣角肆意飞扬。少年钟灵毓秀引人注目的俊美,掀起一片青春热浪。

    ……

    大学舍友们有个共识:技术不够强,千万别和边倧打球打游戏。当对手会被大魔王虐的体无全肤,做队友一不小心成为猪队友,菜的怀疑人生。别人都怕了大少爷,又拜倒在被带赢的爽感。

    边倧情绪稳定,但胜负欲爆棚。次次全力以赴,不赢到最后不下线。少爷精力旺盛的年纪,面对美人撒娇不假辞色。唯一例外是他从小的好兄弟。到了伊元默面前,结果顿时无所谓。

    如果伊元默兴致缺缺不参加,大少爷大手一挥,让别人顶上位置,自己和伊元默玩。输给伊元默,大少爷嚷嚷着不服再来一局,桀骜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心甘情愿放弃对赢家的执念,双标的不能再明显。

    只有一次聚会,由于伊元默和边倧配合默契地所向披靡,大家强烈要求他们分成两组。游戏里,伊元默稍稍替同队的女孩拦几次攻击。

    好事的男生酸溜溜地开玩笑:“英雄救美,平时看不出来呀。”

    “我喜欢。”年轻女孩霸气回怼,“你嫉妒?我的号给你玩。”

    语音里一片哄笑,还有人要加伊元默好友,介绍对象。伊元默当耳边风,注意力在游戏上。

    边倧俊脸冷了下来,手指飞快地敲键盘大开杀戒,尤其那些嘴碎的人。关于伊元默,他总忍不住幼稚。

    全场敌对方嗷嗷乱叫,四处逃窜,同队激动地给边倧喝彩的。伊元默看他心情不好,游刃有余两边救火:“喝点水。”冷静冷静。

    胜负已定,边倧气的大口喝冷饮,放下杯子发现拿错隔壁桌伊元默的。降下来的火热又歘地冒上去,边倧耳根子发烫一片通红:“咳咳…”绝对不是间接XX!

    少爷小孩子似的急躁。伊元默拍青年后背:“哥,不打了?”

    边倧激灵地一趴在桌上,下意识扭头犟:“怕好队友输给我?”认识半天就熟得护短!

    伊元默眼眸平静,薄唇红润:“没有。”

    边倧心跳落了一拍,猛地站起来干巴巴道:“不玩了,你和他们玩吧。”

    众人傻眼,刚开两局就散了?伊元默不声不响同时下线。他们悄悄嘀咕:不会背地里拌嘴吧。

    洗手间,边倧往脸上泼冷水,懊恼伊元默一定觉得他很古怪。

    最近心烦意乱,莫名在意伊元默周围的风吹草动。一心学业的青年没察觉,对他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不乏条件优越的年轻女孩。

    为什么觉得胃不舒服?

    “你还好吗?”伊元默依在门边。

    边倧果然吓了一跳,眼眸闪烁:“没事。那些人嘴上没把门,以后不会请他们玩。”最怕伊元默把玩笑当真,对谈恋爱产生好奇心。

    伊元默无所谓,沉默走向边倧,指背贴上他嫣红的脖颈:“发烧了?”

    密密麻麻的电流炸开,边倧惊的后退,呼吸紊乱。

    伊元默好像看到炸毛的猫咪:“抱歉。”

    边倧嘴唇微颤,错不在他,而是自己看似平淡,实际患得患失怕露出蛛丝马迹。

    “我回去了。”伊元默留下一个背影,脚步声远去。

    边倧回过神探出阳台,伊元默撑着蓝色的伞踏下大门台阶。

    “元默——”边倧跑进大雨之中,面庞湿透,“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

    褐发青年喉结滚动,目光深深羞愧,“我嫉妒了。”嫉妒伊元默冷漠外表下给予旁人一丝温柔,女孩毫不犹豫当众说出的喜欢。

    心痛难忍,他没有脸面呆在伊元默身边:“不要讨厌我。”

    少爷意气风发,少有的患得患失。伊元默手中大伞倾斜,擦拭边倧脸上的雨水:“不用在意其他人。”

    他微凉手指划过边倧眉心,高挺鼻梁:“哥哥忘记约定,还是默认取消了?”

    “什…么?”灼热的酥麻顺着冷白指尖,在边倧面庞疯狂漫延,不同寻常的氛围紧张慌乱,“告诉我。”

    一无所知的恳切表情,好像说什么都会信。伊元默靠近边倧耳畔,含笑气音:“毕业之后,在一起。”

    砰!砰!砰——

    边倧如梦初醒,心如擂鼓。模糊记忆里隐秘的空间,无人知晓的角落,不能言说的情愫。两位少年抵住额头窃窃私语,书桌之下勾住了手指……

    伊元默听着少爷剧烈跳动的心音,神态恍惚似乎不可置信。步步紧逼下去,怕又会逃跑了。

    目光交汇,边倧神色真挚热烈。淅淅沥沥的雨声,蓝色大伞下滑遮住两位青年的面容。边倧拉住伊元默的衣领,合眼缓慢印上他柔软的唇瓣,不得章法地浅尝辄止。边倧克制滚烫的气息,生涩暗哑地回应:“好。”

    昏暗光线描摹边倧俊朗的轮廓,轻颤眼睫,小心翼翼的占有欲。伊元默小小惊讶,没有推开。他反而紧扣住边倧的后腰,抢走了主导权唇齿浅浅交缠……

    整个世界的声音消失,万物失色,只剩下眼前人的温度和触感。

    “太美妙,立刻死掉也无憾。”

    真心话游戏,国王问起少爷初吻的感觉如何?

    边倧喝醉了微醺,傻傻的笑容温柔如光,发亮的眼睛溢出的甜蜜。

    众人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嘘声,天之骄子的少爷也免不了甜甜的恋爱脑。

    旁观的伊元默安静喝酒,唇角微扬。

    ……

    一生一世相伴结束,金色耀眼光芒缠绕上伊元默的手腕,世界气运主动的赠予。

    【收集叛逃者灵魂碎片+1】

    灵魂,变成了碎片?难怪很难追查。伊元默眉眼流转,意外的收获。这期间,主神通缉叛逃人类宿主的天价悬赏,加码了十倍格外诱人。

    第35章 合约情人真香了1 上车

    “元默啊,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经纪人王哥笑容满面地拍年轻人后背,热情友善地催促,“合同赶紧签了。”

    乐天酒吧私人包厢门紧闭, 隔绝外面嘈杂的音乐声。浓烈的酒气和烟味刺激感官, 吞云吐雾中青涩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伊元默一头金发优雅惊艳,精灵般俊美无暇的面庞。青年洁白毛衣下身材修长,天生行走的衣架子。

    沙发上, 广告商老板一行人衣冠楚楚,好似看天真单纯的小兔子。青年空有出色的外形,一双涉世未深的清澈眼眸,浑然未觉脚下是精心铺好的陷阱。

    呼吸之间, 伊元默接收原主的身份信息。叛逃者灵魂分散,隐藏到万千小说世界。这里是其中的一篇报社文。

    简而言之, 被世界主角偏执喜欢毁掉的一生。

    贫穷男主对富家小公子一见钟情。为了得到白月光, 自卑阴暗的男主创立公司做大做强,设计小公子父亲替人担保受骗, 破产自杀。

    家道中落, 大学生的原主透支体力日夜兼职,还债照顾外婆和妹妹。男主角暗中干涉,一次次夺走原主的希望。每当生活好转一点,转眼糟糕透顶。同学朋友背叛, 学业事业全毁,最终失去亲人。青年屡次受挫, 精神身体重创出了问题,向默默“守候”的男主屈服。

    男主角给了原主从未获得的深重爱意,不知不觉他付出真心以待。直到有一天,原主发现自己所有遭遇, 全是拜唯一信任的男主所赐。他彻底崩溃,旧病复发。

    男主角以为得到毕生最想要的一切,梦中醒来却看见爱人的尸体。死亡不能惩罚任何人,也让男主悲痛发疯,绝望自尽。

    这一次,伊元默不会顺从既定的结局。他穿过来时,经纪人正好联合黑心公司,哄骗原主签下五百万违约金的霸王条款。青年一旦签字,从此步步套牢,不受控地滑向无底深渊。

    “好,我看看。”伊元默明亮含笑的眼眸熠熠生辉,如一道清风驱散浑浊的气息。

    众目睽睽下,肤色冷白的青年拿起酒桌上纸质合同,慢条斯理撕成碎片潇洒往上一扔。天女散花,意外的赏心悦目。

    “伊元默,你干什么呢!”顶着客户冰冷的怒意,王哥笑脸扭曲僵硬。他点头哈腰地赔礼,“林老板,年轻人喝多了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这有备份。”

    “不愧是名牌大学生,脾气挺大。”林老板面无表情,恶狠狠的威胁,“多少大牌模特挤破头抢不到,你一个新人临时反悔,想不想混下去了?”

    “来,有多少,我撕多少。”一旁的职员大气不敢出。伊元默拍拍手,微笑迷人,“这种陷阱协议,害人不浅,我无福消受。”

    傻乎乎的青年忽然翻脸,王哥措不及防,勃然大怒:“谁和你胡说八道,大公司能害你不成。”

    “王哥说的啊。”伊元默一脸无辜,“您昨天抱怨林总没脑子,尽会瞎指挥祸害人。”

    “林老板,他是污蔑!”王哥瞠目结舌,见鬼了。半夜接完电话,他在床上跟老婆问候客户祖宗十八代,怎么会传到外人耳朵里?

    经纪人心虚的表情出卖了他。林总心情不悦,凶的吓人:“最好是。”

    气氛不妙,伊元默指尖一动,火上浇油。林老板的手机响起,诡异的自动接通,传来经济公司老总的大嗓门:“林总,您说小王办事不牢靠,我早想把他开了。”

    林总威严的脸色一慌,掏出手机想关掉。经纪人一把抢了过去,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喊:“凭什么开除我?任劳任怨办事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卸磨杀驴,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鲜少有人敢指着林总鼻子骂,更别提威胁他。中年男人不留情面地甩脸:“你好意思说?看看今天带的人,诚心气我。”

    现场争执起来,吵闹不休。伊元默气定神闲,局外人一般朝外走。

    “别让他溜了。”广告商的手下人多势众挡住去路,强摁也要逼小模特签约。

    “啊——”他们刚碰上伊元默柔软的毛衣,无形的震荡猛烈袭来。酒瓶乍然破碎,一群人狼狈仰翻在地。

    伊元默漂亮眉眼无害,平静而森然地劝告:“停止坑人的合同,否则在场各位会非常…非常的倒霉。”

    原本愚蠢好骗的羔羊,此刻深不可测的危险。林总和王哥后背生寒,怀疑自己神智出了问题。

    包厢大门推开,走廊的经理震惊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每个人见到鬼一样的表情:“没,没事吧?”

    伊元默神色自然,莞尔轻笑:“啊,喝醉了。”

    见惯各式美人的经理迷迷瞪瞪,眼前青年笑容干净,不属于灯红酒绿的世界。难怪,任先生让他盯着别出乱子。

    酒吧外宽阔的广场,伊元默身长玉立,闪闪发光惹人注目。他摸出手机,余额可怜的三位数。大头的模特兼职黄了,放假期间收入告急,首先会流浪街头。有下月初债务利息,家里的生活和医疗费。

    “帅气弟弟在等谁?”一身奢侈品的靓丽女人叫住伊元默,醉意朦胧地歪头,“啊,我记得,你拍过香水广告吧。”

    同伴一眼惊艳,蠢蠢欲动,“蛮可爱,我的菜。小哥哥一起玩?”见多出众的明星,这样耀眼的脸蛋是第一次,女娲毕设般颜值。

    黑夜灯光绚烂的酒吧,年轻男女在卡座里喝酒聊天,台上投入地跳舞嗨歌。从金发青年出现一刻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再也挪不开。

    红裙女人大方请全场喝酒,转头出门第一个和伊元默搭讪:“我认识你的经纪人王哥。来吧,陪姐姐喝酒。”

    伊元默眉眼弯弯:“我不会喝。”

    青年乖巧一笑,治愈得姐姐们心都化了:“哈哈不会没关系,我们教你啊。”

    陌生的注视微不可察,伊元默抬眼望向远处,夜幕里一道沉默的剪影。银色轿车低调停在路灯下,后车座年轻男人梳着背头,剑眉星眸,棱角分明的冷峻线条。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交汇,清风徐来,伊元默金灿灿的发丝飘动。他礼貌轻笑,熠熠生辉,天真无邪的蛊惑人心。

    惊鸿一瞥,时间仿若停滞,无人知晓的某处细微撬动。不菲西服的男人怔住,他漠不关心地转向前方,骨子里藐视一切的高傲深沉。

    伊元默疑惑,他长得很不堪入眼吗?避开的太明显,倒勾起人的求知欲。

    “你在看什么?”年轻的红裙女人消息灵通,心领神会地介绍,“最近回国的任三少,F娱乐公司新任总裁。不是普通人能套近乎的,小心封杀你哦。”

    多少男男女女精心勾搭三公子无功而返,得不偿失。自然而然惹人怀疑,顶级富豪生人勿进,是一心只有钱的无性恋。

    俏丽女人缠住想走的金发青年,笑眯眯地劝告,“你是跟姐姐回吧。”

    “封杀?不像会这么做的人。”今天林总刚放话雪藏,多一次也无所谓。伊元默认出来了,任凛,显赫家族放任自流的私生子,归国强势接手家族产业,世界之子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伊元默对他产生微妙的兴趣。

    “何必冒险呢。”见漂亮青年不为所动,年轻女人从名牌包夹出薄薄的黑卡,轻佻点在伊元默结实的胸膛,“花钱买你宝贵的时间,总行了?”

    原主是模特界新人,拍摄广告小火了一把。神仙颜值,绝佳身材比例,更出名是他的见钱眼开。媒体采访问起出道的缘由,王哥有心诱导青年回答得急功近利:“快点赚钱。”

    舆论的推波助澜,原主形象受到极恶劣的影响,投来合作的橄榄枝骤减。一些人不知道青年窘迫的处境,戴有色眼镜看他。

    红裙女人无心,仍是冒犯了青年。僵持了一会儿,伊元默凝眉未开口,修长手臂挡在他们之间。

    任凛标准西装三件套裁剪利落,英伦绅士风的高岭之花,他身形挺拔气场强大,恶劣开口:“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任先生?”红裙女人惊讶到酒醒,脑补的目光暧昧流转。她干脆脚底抹油,抱歉地调笑,“我不该开玩笑,不打扰二位了。Good night~”

    “多谢啊,我正苦恼怎么让她放弃?”小小欠一个人情,最快拉近陌生人的距离。伊元默走近了瞧见,西装革履的男人眼角一颗痣,精致柔和,不同于传闻的冷酷无情。

    晚风一吹,原主之前被硬灌的酒劲涌了上来。伊元默放松坐在台阶上,身姿随意又好看,“头有点晕,请不要晃…”

    金发青年面颊淡淡绯红,酒气萦绕鼻尖。没节制,还是缺乏戒心?任凛灰眸里细微的反感,明知是多管闲事:“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黑西装男人转头就走,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伊元默无辜仰头,笑容温顺像求助亲密的朋友:“能帮我在附近找一家酒店吗?谢谢。”

    太熟悉了,引人遐想的话语,俗套低级的伎俩。任凛厌烦没有水准的野心,莫名不愿恶意揣测青年。他冷冷垂眸,低沉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职业有多招摇?”尤其是这张脸。

    不谙世事的王子面庞,迷醉慵懒的眼眸。毫无防备危险的靠近,甚至堕入无良公司的圈套。

    伊元默撑着脸颊,迷糊地笑:“啊,我小模特无人关注。工作丢了,也没有住的地方…”

    任凛居高临下,冷淡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心软。

    意料之中的难以接近,任凛疑心病不是一般的重。家族无情抛弃,十七岁孤身在异国他乡打拼。曾经下属的背叛,差点置他于死地。一颗心已经熬冷了。除了自己,任凛不相信任何人。

    “哈,酒后话有点多。您直接走吧,我自己去。”伊元默眼神清明了些,强打起精神站起来。他毫不留恋地摆手,“再见任先生。”

    处心积虑勾引任三少的人,没有狠狠震慑不会轻易放弃。伊元默潇洒又自然,让任凛很不习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好像偶遇路边貌美的小猫咪,跑过来一个劲喵喵叫,蹭脑袋、蹭身体地甜美撒娇。见铁石心肠的人类不理会,转头就优雅轻盈跳走,独留身后人回不过神来。

    夜晚的城市人影稀疏,伊元默停下脚步,看向远处树底下的黑影,寻常人听不见相机连续偷拍的细微咔嚓声。

    同一时间,任凛大步挡在金发青年身前。他眼神凌厉刺骨,杀气腾腾。对方心里一惊,扛着相机撒腿就跑。

    又怂又好笑。伊元默莞尔,明知故问:“有什么好拍的?”

    “盯的是我,”任凛面不改色发了个消息,沉稳内敛,满满的可靠气息,“会有专人处理。”

    有意思,是谁派来的人呢?伊元默环顾四周,估摸找个地方凑合过夜。

    不一会儿,豪华轿车平稳驶来,停在金发青年面前。车门缓缓打开,任凛正襟危坐,侧脸轮廓流畅完美。他冷淡的嗓音不容拒绝:“上来。”

    第36章 合约情人真香了2 恋爱契约

    “只能住一晚。”

    私人府邸精致气派, 宽敞冷清,高悬的水晶灯光亮如繁星。

    任凛笔挺西装,背影挺直一丝不苟。回到熟悉的住所, 他浑身上下不留破绽, 头也不回给新来的客人安排房间。

    “好,”伊元默不禁好奇什么情况下,冷面男人的表情才会松动?他笑容和煦, 朋友家做客般自然得体,“打扰了。”

    好像捡回一只流浪的金色猫猫,优雅高高翘起尾巴,幽静的房屋多了一抹亮色。白毛衣青年模样漂亮, 眼眸乖巧无害不四处张望,似乎多呆几天也无妨。

    贸然收留一个陌生人, 不像自己的风格。任凛寒潭般的灰眸一敛, 径直走进电梯上楼,嗓音不含感情:“自便。”如果青年居心不良, 大不了再赶出去。

    大厅墙上挂着巨幅的雪峰画, 走廊两边房间多到容易迷路,空旷安静的看不到第三个人。客厅厨房随便用,三楼以上是任凛的私人空间。客房干净舒适,用具全新一尘不染, 光浴室比原主学校的宿舍大。

    没有备用衣服,伊元默洗漱完裹上白色浴袍。柔软毛巾盖住青年微湿的金发, 一滴水珠落在他白净如玉的后颈。桌上手机86个“明洛哥”的未接通话,语音信息轰炸,隐约的可怕偏执。

    从坐上车开始,段明洛一直联系原主。路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吵得伊元默酒后的眩晕加重。他揉揉太阳穴,调了手机静音随口解释:“咳,骚扰电话。”

    任凛余光一瞥,修长手指无声地摁下按键。

    车窗缓缓滑下,送进来清新柔和的晚风。司机先生细心地放慢车速,伊元默舒服了一些。他慵懒生出困意,勾起唇角:“谢谢。”

    路灯光线明暗交错,在任凛冷峻完美的侧脸浮动,灰眸深邃如清冷的烟雨。西装男人保持漠不关心,无所谓青年对体贴之举的感谢。

    倘若任凛多一点好奇,伊元默会回答方才的通话来自小说世界男主角。段明洛介绍卑鄙无耻的经纪人公司,企图将原主一步步拉入无边地狱。疯批男主把单纯的青年骗得团团转,也该尝尝着急的滋味。

    别墅室内温暖惬意,窗外月色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手机屏幕蹦出一连串醒目的红点,消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将对方的情绪逼到临界点。

    伊元默擦拭头发,慢悠悠接通了电话。他没有出声,另一头成熟男人急切温和的嗓音:“元默,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

    床头桌笔直摆着层层叠放的积木塔,伊元默从中轻轻抽出了一根木条。他眼也不眨,直白的过分:“不想接。”

    段明洛噎住了,矜贵小公子面对凶狠的讨债人都没发过脾气。第一次生气,也可爱的像撒娇。

    “谁欺负你了?”段明洛不仅不恼火,反而为青年流露特别的一面高兴。他用邻家大哥的温柔口吻低哄,“天这么晚,你在哪儿?我去接。”

    男人纯粹的担心之情,脸皮薄又心软原主的很难推辞。伊元默可不会被美好的假象蒙骗,“不用,我在朋友家。”之前借住段明洛的房子。现在宁愿欠魔鬼的人情,不要和疯子沾上关系。

    “哪个朋友?”段明洛声音沉了下来,失去掌控的阴郁烦躁,隐隐的压迫力。他对青年简单的社交了如指掌,碍眼的人应该剔除干净才对。难道是初次见面的人?伊元默太掉以轻心了,还跟别人一起走!

    “王佑说你不肯签合同,是新朋友教坏你的?”

    “这是我的事。纠正识人不清,经纪公司也要解约。”伊元默展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非凡能力,人们脑海自动修正美化。模糊的印象刻在记忆里,王哥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实情。

    “抱歉,我是关心你。也好,天天拍照太辛苦。”段明洛占有的心意隐秘自私,一想到别人看见那张本应珍藏的天真脸庞就发疯。他早打算下狠手,绝了青年抛头露面的心。如今,伊元默主动结束更好。

    段明洛克制喜悦,放缓了声音,“我打些钱给你。”没有工作的青年再度陷入窘境,他满足又习惯性地安抚,“要多少?”

    好熟悉,温柔而危险的圈套。

    伊家破产父亲自杀,债主天天上门。外婆病倒住院,读高二的妹妹都需要原主。然而,他只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富家小公子,名牌大学生没有赚钱的经验,只能四处打工。

    段明洛是唯一慷慨解囊的人。风度翩翩的男人从天而降出现,一心将乐观的青年拉下神坛,陷入绝望的泥潭不可自拔,和他永远在一起。

    伊元默果断划清界限:“算了。欠你的钱,我会还的。”

    宛如晴天霹雳,段明洛呼吸急促:“元默,元默为什么…”

    “砰!”

    门外瓷器碎裂的声响和人的惊呼,伊元默摁掉手机,循声下楼。

    明亮的厨房台上炖着热腾腾的汤,穿围裙的中年女人打扫地上碎片:“诶,年纪一大手不稳,好好的盘子摔坏了。”

    任凛身着黑色衬衫,面色冷淡:“您没事就好,不用特地过来。”

    任珠玉长相温和,性格固执:“姑姑做不了什么,给你煲汤养养胃。别仗着年轻,和你大哥一样不爱护身体。”

    她神色感伤,忽然抬头看向台阶上的青年,“哪来的俊小伙!啊,是你的客人?”华丽出众的脸庞极具杀伤力,让人完全忽略了一身刚从浴室出来的打扮。

    “恩。”任凛回头凝眉,眼里明晃晃在说怎么下来了?

    伊元默顿住脚步进退两难,小小后悔没呆在房间。他拢起浴袍领口,遮住流畅的锁骨线条,颔首笑道:“姐姐好。我是伊元默,打扰任先生一晚。”

    “我是小凛的姑姑。”姐姐…她长得有那么年轻吗?任珠玉笑得合不拢嘴,惊艳又不敢多看腼腆的青年,怕把人盯的不好意思。

    “头一回见他带朋友回家,好好相处啊。”她新鲜又欣慰,无血无泪的侄子身边终于有正常人了。青年温顺讨人喜欢,嘴巴还特别甜,是个好孩子。任珠玉对任凛调皮眨眼,“等汤煲好,一起喝。”

    “顺手的事。”任凛嘴上敷衍,提起沙发上几个袋子递向伊元默,“你的。”

    伊元默垂眸一看,装着崭新的衣服:“谢谢,我转钱给您。”

    金发青年周身淡淡湿润的香气,干净清爽。手背皮肤无暇发光,牵动心弦。任凛下颌线绷紧,冷淡收回目光:“没必要。”

    伊元默眨眨眼:“恩,我上去了。二位晚安。”

    “你好凶,看小孩伤心的。”任珠玉望着青年失落的背影,嗅到一丝微妙的气息。任凛不是大发善心的人,眼神有一点点特别。她恍然大悟,条件优越的侄子不参加相亲,对女孩子不假辞色,没准是性别不对!

    “没看出来。”任凛眼睫一颤,被拒绝很伤心?他最常毙掉无用的行为,不可能万事随心所欲。

    “啧啧,担心了吧?嘴真硬。”任珠玉故意试探,“小帅哥有对象吗?”

    “不是。”任凛反驳,看着幼稚的姑姑叹了口气,否认三连,“不清楚,不熟。”

    “对人家好一点,慢慢能熟起来。说实话,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任珠玉高兴忘了形,后知后觉问起,“对哦,小伊成年了吧?”

    大男孩秀气脸蛋嫩的掐出水,青涩贵气,不输于颜控外甥女的偶像明星。如果是高中生就万万不可了!

    面对贵妇人复杂的眼神,任凛扶住额头:“不是您想的那样,而且他是H大学生。”

    “品学兼优啊。”任珠玉松了口气,越看越满意,“还指望你定下来,省的再安排相亲了。”

    任凛不可思议:“他是男的。”

    “总比你孤独终老好。”任珠玉理直气壮,拍拍他的肩膀,“喜欢不要犹豫,姑姑支持你!是觉得年纪小?我认识几个和你同龄的青年俊才,明天发照片资料…”

    “够了。”任凛宁可出差加班,不适应长辈无止境的操心。任珠玉心肠柔软,格外关爱家族的小孩,即使是不见光的私生子。母亲将年幼的他卖进任家,再也没有出现过。任珠玉是少有对他温和的人,次次碰壁也不放弃。

    任凛对上中年女人呆呆的脸色,平静地说:“就他了。”别介绍莫名其妙的人。

    任珠玉领会男人敷衍了事的意思,恶趣味笑道:“骗谁呢。你真喜欢,还是不想认识新人?”八字没一撇,还想糊弄亲姑姑。

    任凛薄唇微抿,灰眸波动:“我会追他。”

    女人惊掉了下巴,心花怒放:“要不要帮忙?我问问小伊的意思。”

    任凛连忙制止:“自己来…有诚意。”

    任珠玉怀疑又祝福的眼神,自家侄子单身多年,真的会追求男孩子?

    ……

    夜深人静,任凛敲开了伊元默的房门,不苟言笑:“想不想接一份兼职?扮演我的恋人。除了工作,不要有多余的念头。”

    “不,”伊元默一口回绝,小心翼翼地问,“您不会赶我出去吧。”

    任凛握住拳头:“为什么?我给的薪酬很高。”

    伊元默羞赫笑了笑,好心解释又似反击,“怕任先生喜欢上我。”

    任凛一口血梗在心头,断然笃定道:“你放心,绝无可能。”

    第37章 合约情人真香了3 兼职还有效的话,我……

    “你不相信?”任凛黑衬衫西装裤, 修长身形笔直立在门外。宛如谈判桌上的精英人士,充满强大说服力的沉着气势。他目光如炬,彷佛提议绝无私心。

    “开玩笑的。”伊元默失笑摇头, 他故意捉弄任凛, 男人一本正经当真的表情很有趣。伊元默轻描淡写反问,打破严肃的氛围,“任先生怎么会喜欢上我?”

    任凛心性坚毅, 年少命运多舛,看透人情冷暖。“恋人”两个柔软的字眼,与他完全不搭边。原著里,任三少拒人于千里的多疑, 高冷孤傲,始终单身。

    “而且,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伊元默很有自知自明。

    任凛绷直好看的唇线, 神色复杂:“抱歉,提出无理的要求。请好好休息。”无需证明, 青年熟稔地理清界限。为什么自己的心情更差了呢?

    “忽然好奇, ”收到房子主人郑重的道歉,伊元默随心所欲歪头靠近,纤长浓密的眼睫洒下淡淡阴影,“任先生恋爱过么?”

    金色发丝湿润清爽的气息, 青年皮肤白的发光。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任凛呼吸一顿, 冷峻灰眸泛起波澜:“当然。”

    “啊,反应生疏。”伊元默直起身体,猫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很美很澄澈, 吸引心神沉醉。他微笑人畜无害,无奈低语,“假装情侣,也没人会信吧。”

    任凛成功被挑衅了,却无可反驳。他冷着脸强调:“不愿意,不会勉强。请当我没说过。”

    黑衬衫男人离去的背影,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伊元默挑一挑眉,生气了?

    秋日晨风微凉,伊元默打扫干净客房安静离开。临出门他脚下一顿,转头走进厨房。

    半小时后,任凛额前垂下碎发,照常下楼锻炼。电梯门打开,空气中萦绕淡淡面包的焦香。餐厅窗明几净,空气新鲜。长长白色桌子上,摆放一份色泽漂亮的三明治。

    盘子旁边贴着天蓝色的便利贴,字迹清雅流利:任先生早安。小小的谢意,再见。

    右下角随手画着一只大尾巴的狗狗跳起来追逐蝴蝶,耳朵尖尖幼稚的可爱。

    任凛平日的早餐一杯黑咖啡,不接受外人任何的示好。他口味挑剔,顶级丰富的菜肴也食之无味。

    简单的三明治香气诱人,他鬼使神差咬一口酥脆清爽,料汁独特的味道一秒征服味蕾。任凛眼底微亮,不知不觉吃完整个三明治意犹未尽。

    预见有人亲自观看监控般,大门外金发青年回眸,随意招了招手。明媚温柔的笑容,动人心弦。屋子空荡冷清,任凛换上西服,比往常更早的离家。

    ……

    别墅区名牌豪车驶过,伊元默笑着拒绝两个搭讪的人。他点开手机预约出租车,屏幕上方跳出一条语气奇怪的消息。

    【元默哥,吉他我放在601练习室。谢谢一直以来的照顾,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龚采融出生于音乐世家,是一名鬼才歌手,编曲弹唱天赋绝佳。高中家境没落,涉世未深的女孩一毕业,签约了王哥的经济公司。

    经纪人美名其曰专业培养创作者,实际夺走龚采融的作品给其他艺人。公司从不给龚采融发展的机会,无限消耗女孩的灵气和希望。一旦提出解约,立刻威胁赔偿上百万。

    活泼开朗的龚采融变得独来独往,眼睛里没有了光亮。伊元默和她处境相似,背负太多重压,没有时机好好说过话。这条短信是女孩对他最后的告别。

    这一天,龚采融不堪重负在娱乐公司的大楼一跃而下。女孩去世后留下的歌曲一夜爆火,人们才知晓她绝望的故事。年轻生命不该因此流逝。

    伊元默回拨电话,另一边却是关机。他打给经纪人王佑:“联系龚采融。”

    “伊元默,你对我做了什么?”医院大门的王佑崩溃大喊,从昨夜合作破裂开始,他一路倒霉透顶。

    林老板翻脸不认人,上司冷酷扬言开除他。回家出车祸手臂骨折,老婆发现外面小情人哭闹着离婚。伊元默的警告在前,王佑不得不信邪地求饶,“放我一马吧!”

    伊元默不和他废话:“无偿解除龚采融的合约。”

    青年清朗好听的嗓音,暗含无情的告诫。王佑不寒而栗,好像自己的命系在一个不起眼的女孩身上。不照做立马完蛋的危机感。

    “行行行,我去谈!”王佑为了小命,不择手段抓紧搞定这件事。

    迟迟没有出租车司机接单,三公里外才有公交站点。伊元默环顾散发金钱气息的富人区,搭一辆顺风车吧。

    银色轿车缓缓驶来,驾驶座上熟悉冷漠的俊朗脸庞。

    伊元默识趣收回了手,昨天刚在人底线蹦哒。任三少不会想看见他,更别说送他一程了。

    伊元默又一次拨打龚采融的电话,传出礼貌的回应,“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轿车平稳停在路边,车窗滑下。任凛一身西服,领带平整。他面无表情:“去哪?”

    “H大楼,谢谢任先生!”伊元默受宠若惊,果断上车系好安全带,不好意思道,“打不到车,我有点…赶时间。”

    任凛没想到有一天当大学生的司机,对方还这么自来熟。他余光看见金发青年耳尖绯红,腼腆又别无选择。任凛指尖轻点方向盘,轻轻勾起唇角:“坐好。”

    轿车又快又稳,闪电一样起飞出去了。伊元默猛的靠上座椅,有种在赛车道疾驰上的错觉。该死的推背感。他转头看任凛又帅又冷的侧脸,潇洒迷人,散发专业赛车手的魅力。

    原著提及,任三少年轻时骨子里有点疯,玩遍各种让人心脏停跳的极限运动,国际F1赛车两次夺冠。毒蛇一样的男人无畏无惧,最强的掌控力,冷静到极致的热血刺激。

    伊元默放了一首女生清唱的情歌,惊艳耳朵的天籁歌喉:“我的同事龚采融,她很有天分。”

    任凛眸光发冷,隐约失望:“想让我签她?仅仅有天赋不够,我最讨厌没有分寸的推荐。”

    伊元默微微一笑,像狡猾的小狐狸:“不是,我在炫耀。错过她,会很可惜。采融欠缺一个大放异彩的机会,而F娱乐公司也需要人才。”

    任凛握紧方向盘,反问,“你喜欢她,喜欢到不怕得罪我?”

    “误会,我们是朋友。”伊元默看向窗外穿梭的车流,直白地问,“您生气了?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任凛沉默片刻,冷面嘴硬:“我不关心你的感情状况。”

    伊元默话锋一转,真挚道:“其实,我更欣赏任先生。”

    任凛指尖微动:“现在恭维太晚了。”

    话是这么说,车内冰冷的温度明显上升。伊元默好像看到喜怒无常的黑龙,掩唇一笑:“咳,真心话。”

    今天运气格外的好,工作日早上街道顺畅不堵车。一路绿灯,任凛克制住没有真正飙车。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仍只花了一半时间抵达。

    H大厦楼下广场一阵骚乱,人群朝上指指点点。顶层方向一道纤细的身影,记者扛着摄像机闻风而动。

    伊元默来不及多说,匆匆下车赶去。

    “不要过来!”栗色长发的女孩坐在天台一角,情绪激动戒备。

    “龚采融,不要无理取闹。”两米外,经理人王佑僵持不动,“老板同意无偿解约,你还想怎样?”

    龚采融眼眶发红,万念俱灰:“骗子,不会再信你的鬼话。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公司做的恶。”

    “你跳啊。我记者朋友多的是,看谁会信你一面之词?”王佑气疯了,女孩想让他们身败名裂。他怎么搞都是死路一条。

    龚采融濒临绝望,她声嘶力竭,没有人听见微弱的控诉。女孩看下方百米的悬空,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公开罪恶?

    “采融,别听他的。我为你作证,揭穿公司的谎言。”温柔嗓音唤回龚采融的理智,伊元默立在对面不远处,神情关切,“你的梦想还没实现,不要放弃。”

    “元默哥,”龚采融委屈的落泪,无助如孩童,“我一个字写不出来了。”

    公司步步紧逼,作不出曲子加倍赔偿。创作成了折磨,灵感枯竭的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王佑面带恐惧,撇清责任:“我可没逼她写。”

    伊元默淡笑:“王哥,闭嘴。”

    王佑瑟瑟发抖,单纯无辜的大学生都是假的。

    “采融,你辛苦了,是时候按下暂停键。”伊元默明白,女孩的心结不仅是经济公司无穷无尽的压榨,还有无法创作,失去人生价值的迷惘。

    “如同第一个作品,灵感自然而然会来到你身边。”伊元默感觉女孩逐渐放下抗拒,他慢慢走近伸出了手,“我看到了,你实现梦想的一天。”

    在金发青年笃定的眼神中,龚采融得到真诚的力量。在所有人紧张注视中,年轻女孩离开危险的边缘,她重新站回地面,抓住了命运转折的机会。

    一阵欢呼跃雀中,灰眸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递出一张名片:“F娱乐公司任凛,如果有意愿,欢迎二位。”

    王佑和上司震惊不已,财神爷眷顾了两个年轻人,将他们公司不堪的一面尽收眼底。

    围观众人庆幸又感动松了口气,一位小网红直播记录奇迹的一幕。英雄救美的金发青年颜值实在太帅气了。

    当天,伊元默和龚采融和经济公司解约,得到相应的补偿。王佑等人自以为送走了烫手山芋,殊不知即将面临悲惨的牢狱之灾。

    “纪念重生的第一天。”伊元默在商城买了一张彩票送给龚采融。

    栗色长发的女孩露出久违笑容:“谢谢。中奖了,我们平分。”她不抱希望,中奖几率堪比天上掉馅饼。

    伊元默笑而不语,一等奖可不少。

    任凛推迟会议,正要离开。伊元默叫住了他,“任先生,好人有好报,祝您今天一切顺利。”

    男人对天真的话嗤之以鼻,若有报应,世上不会有那么多恶人了。但他还是握住伊元默的手,似乎不想看到金发青年流露失落的目光。

    伊元默莞尔一笑,灿若星辰:“兼职还有效的话,我接了。”

    第38章 合约情人真香了4 不会啊,任先生教我……

    总裁办公室, 伊元默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点雇佣合同,语气单纯讶异:“扮演恋人三个月,税后八百万?”报酬优渥的不像话。

    原主身兼数职苦苦支撑, 每个月东拼西凑还几万的利息。任总出手阔绰, 宛如雪中送炭。如果不清楚他不屑于算计穷人,恐怕会以为碰到大骗子。

    “可以委托律师见证。”任凛身着高定西装,宽厚得不像一个城府极深的商业大佬, “你有任何要求尽管提。”

    “没有,我相信任先生。”伊元默看不见的猫耳朵垂下来,令人心软,“其实, 以我的处境,这份工作很难得。”追债人突然讨要五十万, 不然找外婆和妹妹的麻烦。许是段明洛指使, 逼伊元默主动联络。他不会如这家伙的意。

    任凛剑眉微凝,理解青年的不安。伊元默的父亲轻信他人, 弄得家破人亡。伊元默年纪轻轻背负巨债, 遭到经济公司欺骗利用,深受谣言的伤害。

    先前傲慢的误会,气场强大的男人产生一丝恻隐之心。他在手机上操作,爽快道:“定金打在伊先生的账上了。”

    收入三百万的短信提醒, 金发青年不可思议眨眨眼:“多谢任先生,解了燃眉之急。”他的笑颜温柔欣喜, 允诺道,“既然答应,我一定做好。”

    任凛眼眸微柔,脱口而出:“只要任家人相信, 我沉醉于你。酬金翻倍,不是问题。”

    还有这种好事?伊元默眸光微亮。他眉开眼笑像小狐狸,立下雄心壮志:“我努力努力,迷得任先生神魂颠倒。”

    分明是玩笑话,任凛一阵心悸,涌动奇怪而陌生的期待:“你想怎么做?”

    金发青年打了一个响指,他笑眼清澈又危险,诱人深陷其中的魅力:“首先,秀恩爱吧。”

    ……

    会员制的顶层餐厅美轮美奂,预约的客人非富即贵,新闻里常出现的知名人士优雅用餐。

    伊元默独自坐在窗边等任凛,随意打发陌生人的搭讪。雇主是个工作狂,抽出时间当众约会也不容易。早知道直接去任总办公室了。

    “伊元默?”衣着光鲜的李永逸进门瞧见,眼熟的俊秀青年一头闪耀金发,艺人般漂亮脸蛋,眉眼弯弯惹人心动。

    李永逸搂着新交往的大小姐走过来,吊儿郎当地打招呼,“好学生,没想到在这见到你。”

    林氏千金惊艳地哇了一声,不谙世事:“永逸,你朋友?好帅啊,新人演员?”

    李永逸眼神一沉,嗤笑:“光有一张脸,在哪里当不入流的野模特吧。出道前Y中娇生惯养的小王子,仗着家里有钱交了一堆女朋友。啧啧,男的也跟在他屁股后头。我都看不下去。”

    林氏千金笑容尴尬,她喜欢男友桀骜不驯,今天的火.药味意外有点浓。

    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伊元默慢条斯理抬眸,礼貌又无辜:“你…是?”

    餐厅空气安静一秒钟,李永逸不可置信的脸色铁青,好像滑稽的小丑。他忍住骂脏话,嚷嚷道:“你不认得?我在你隔壁班,同一个乐团的鼓手。”

    高中时期伊元默成绩,家境样样出色到天花板,白白净净外形大受师生欢迎。普通男生在同龄女孩眼里,顿时衬托成未开化的猴子。伊元默身边围满人,和现在一样高高在上无视他,真是太可恶了。

    “啊,我想起来。”在李永逸期待的目光中,伊元默一字一顿确认道,“跟踪狂!”

    在场人:……

    隔壁桌的年轻女士撩起了头发丝,立起耳朵悄悄吃瓜。

    李永逸破大防,立马指向伊元默:“你,你说谁是跟踪狂?”

    “每天下课跑到班级,装朋友找我说话,放学跟到家门口。”早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可疑行为,伊元默一个个数出来,“我没理你,就拿我东西,传我的谣言。如果不是老师和你父母交涉,是不是追到我大学?现在还缠着我…”

    伊元默神情认真,微微苦恼:“我不能接受你畸形的感情。”

    “别自恋。”李永逸差点就信了,他总不能在富家千金面前承认欺负过同学。当初纯粹看伊元默不顺眼,变着法挤兑好脾气的男孩,刷存在感。偏偏温室里保护很好的公子哥根本不懂他的恶意,单纯又好笑。那时的李永逸还觉得挺有意思。

    大概,伊元默身边的保护者逞英雄。李永逸莫名其妙被套麻袋打一顿,在医院醒来爸妈已经办好转学手续。年少的他拗不过长辈严厉要求,上交手机不情不愿去了别的城市。

    那个夏日,李永逸装病逃课,飞车回到原来的学校。一路上,他的心情如夏风飞扬热烈,摩托车在地上摔了一跤也不疼。

    校门口人群中白衣少年气息干净,碎发轻飘,笑容闪闪发光比从前更灿烂。大汗淋漓的李永逸狼狈不堪,擦肩而过有如云泥之别。他的消失,没在伊元默心中留下一丝波澜。

    瞬间,李永逸小腿剧痛直不起腰,痛了一夜又一夜,好似刻在成长里的疼。每次回想,记忆犹新。

    伊家一夕落魄,李永逸幸灾乐祸,逢人就说起。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堕入残酷的现实,他好奇伊元默会变成什么模样?

    人是变了,一句话气死人。李永逸牙痒痒:“我讨厌死你,恶不恶心?”

    伊元默沉默片刻,颔首:“哦,得不到,要毁了我。”

    李永逸面红耳赤:“伊元默!”

    “永逸?”林氏千金嫌弃拉开新男友的手,难道他是追求不成,恼羞成怒的变态?

    “宝贝,别听他瞎说。”李永逸咬牙切齿岔开话题,被牵着鼻子走太愚蠢,“伊元默,你家破产还有资格在这挥霍。哪个富婆借你的会员卡?”

    “捡的。”伊元默干脆利落。

    李永逸噎住了,大喊:“你骗鬼啊?”

    林氏千金笑出声,金发青年说什么都好听。

    餐厅经理文质彬彬打断:“不好意思,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

    李永逸心虚,呛他:“我也是客人。”

    “永逸,我们走吧。”林氏千金扶额,好想假装局外人走开:好丢脸,出去分手。

    伊元默抬手:“别吵,我要积食了。”

    李永逸愤忿忿不平闭嘴,转念一想凭什么听话:“号码留给我。”回头人就没影了,他不辩清楚不罢休,一个挺拔背影挡住视线。

    任凛西装革履,冷峻强势,极具存在感的贵气。成熟男人英俊又多金,俯身沉声问伊元默:“怎么回事?”保镖汇报餐厅的情况,他加快脚步赶到这里。上次如此不冷静,还是公司紧急危机。

    “任先生,”伊元默比意料的轻松,好似玩过瘾的小孩。他好奇男人如何应对,流露为难,“有个…跟踪狂。”

    他贴着任凛耳朵清清楚楚地说:“暗恋我。”

    任凛回过头居高临下,眼眸冷冽,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消失。”

    健壮的保镖冷着脸上前,李永逸百口莫辩:“我…没有,碰见就是意外。”

    林氏千金赶紧拉住他,窃窃私语:“李永逸,快道歉。这是任三少。”

    三个字醍醐灌顶,李永逸脊背发凉。任家兄弟一病一废,任三少归国回来主持大局,继承家产。所有人渴望任凛带来的无穷利益,又恐惧他的无血无泪。

    “伊元默,抱歉!三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朋友。”李永逸后悔不已,对亲兄弟下狠手的人物,送他无声无息消失轻轻松松。

    伊元默轻飘飘地纠正:“男朋友。”

    任凛指尖一动,没有否认。

    全场停滞,针落有声。李永逸言语卡壳,大脑一片空白,不记得怎么仓惶逃离。

    众目睽睽下,F娱乐公司总裁和陌生青年气氛暧昧。面对任三少无声的压迫力,寻常人难免紧张露怯。伊元默坐在丰盛的晚餐面前,兴致盎然托着下颌:“有意思。我们看起来不像一对吗?”

    任凛切好一盘牛排,绅士换给伊元默。事先约好,无条件配合。他做够心理准备僵硬说出青年小本子上的情话,好像杀人的预告词:“他们嫉妒。”

    “噗——”餐厅的宾客越来越多,却舍不得离开。只手遮天的大佬说出牙酸的肉麻话,众人憋笑得脸红,又感到寒意阵阵。他们不会被灭口吧?

    伊元默很满意,笑得人失神。金发青年伸出右手朝上,对面的任凛在会议室一样冷静从容。四目相对,伊元默笑意吟吟,哼歌似的轻声道:“手手,牵手手。”

    帅哥一本正经撒娇好可爱。迷糊脸红的服务员清醒过来,默默倒吸一口凉气。上一位对任总言语轻佻的千万网红,是两个保镖强行架出去的。

    任凛黑冷的眸子转软,生疏搭上伊元默的掌心。尽管自小极少和人亲密接触,同为男人的拉手没什么特别。

    不,一点也不是…

    伊元默的手指节分明,线条纤细流畅,温润如玉好似一件艺术品。他自然托住任凛的手腕抬起,十指交叉相扣轻轻用力,手心相贴的皮肤发烫。

    任凛指尖酥麻,下意识抽回:“不方便用餐。”

    “没事,我喂你。”伊元默勾住任凛逃跑的食指,在白色餐布上弹钢琴的优美手势。他舀起一勺玉米浓汤,递到任凛的嘴边,“亲爱的,啊…”

    见男人没反应,伊元默眨了眨眼:“恩?”

    亲爱的…从来没人给任凛喂饭过,何况他又不是孩子。奈何伊元默眼神温柔似水,任凛抵抗不住垂眸,轻启薄唇。

    “真乖。”伊元默笑眯了眼,真心诚意的夸赞。

    四周惊掉了一地下巴,有种热恋情侣塞狗粮的既视感,空气中飘起了粉色泡泡。金发青年太有本事,哄冷血无情的男人喝下亲手喂的汤。

    任凛面无表情,耳尖泛红:“咳。”

    太羞耻了。

    青年熟练的浪漫真挚,如同完美的初恋情人,任凛心里怪怪的。

    临时一个跨国电话,西装男人抽身离开。没有打断约会的不悦,反而松了口气,任凛表情罕见的有趣。

    伊元默肉嫩多汁的牛排入口,嘴角愉悦地翘起。任总不知他掩饰的若无其事,越勾起人的恶趣味,逗得他雷打不动的脸色变化。

    关于任三少的爆料,记者闻风而来。停车场,进入轿车之前,伊元默歪着脑袋说:“他们好像不是很相信啊。”

    任凛灰眸深邃,他犹豫片刻,发挥对恋爱贫瘠的想象力:“会不会接吻?”

    伊元默幽幽眨眨眼,靠近男人呼吸交错:“不会啊,任先生教我?”

    第39章 合约情人真香了5 我对他一见钟情……

    “感觉任先生经验丰富, ”伊元默眸若清泉,山间小鹿的纯真憧憬,“吻技很厉害吧?”

    任凛难得怔住了。谁能猜到尔虞我诈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投资人, 私底下感情经历一片空白。

    年少卷入豪门恩怨, 流放异国十年,任凛轻易看穿人类虚伪的眼神。他生性淡漠,出了名的冷血无情, 对肤浅的情爱敬谢不敏。

    任凛无法根治的严重洁癖,陌生人碰一下皮肤过敏。接近的对象换成伊元默,意外没那么难以忍耐。

    俊美的青年目光真挚,不含丝毫戏谑:“教教我吧。”

    任凛一阵耳热, 生硬挪开视线。他顾不上演戏,一脸冷酷坐上轿车驾驶位:“我不是恋爱培训机构的老师。”

    别的不说, 任总是破坏气氛的个中好手。“也是, 任先生时间宝贵。”伊元默认同点头,俯身对钢铁直男耳语, “我回头好好练习, 一定物超所值,配得上这份报酬。”

    任凛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顿,脑袋瞬间清醒。西装男人眼底克制,沉稳果断:“我相信伊先生专业性。”只对轻易动摇的自己寒心, 他昏了头才会让轻松的氛围蛊惑。

    “感谢信任。”大佬心情突然不好,伊元默想玩笑开过了头。他摆摆手, 嗓音清冽,“任先生慢走,我有点事今晚不回去了。”

    作为名义上男朋友,要求住在任凛豪华又冷清的房子里。自然, 同居人的报备不能少。

    任凛微仰头,少有的好奇心:“你去哪儿…”找人练习亲吻?灰眸男人面色发冷,沉声道,“别忘了两个月内,不能和第三方保持亲密关系。”

    “啊,合约第18条。”伊元默恍然,失笑调侃,“多疑的恋人,任总扮演挺真的。”

    任凛下颌线绷紧,目光直视前方:“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

    “您放心,我对合同内容倒背如流,完美遵守。”伊元默拍拍胸膛,嗓音放柔,“我去看看家人,不会耽误工作。”

    秘书调查过伊元默的家庭关系:父母留下债务去世,外婆是植物人长期住院,高三的妹妹寄住在小姨家。

    车窗上映着金发青年说起亲人的笑容极为陌生,名门任家不会有的温柔无害。任凛面无表情坚持道:“上车,我送你。”

    任凛说一不二的性格,伊元默不会说您忙不用管我。他笑眯眯坐进车:“亲爱的真好。”

    “亲爱的”缠绵悱恻三个字,任凛头皮发麻。并非羞耻,而是金发青年为所欲为的信号。

    果不其然,伊元默低语一句:“不要动。”他起身捧住任凛脸颊,主动而缓慢地贴上去。

    微凉手指滑过任凛耳侧,他呼吸一乱,心跳骤然落了拍。灰眸男人僵住身体靠着椅背,视野里只有伊元默放大的精致五官。金发青年肤色冷白,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味道清爽好闻。

    宽敞的车内空间变得逼仄燥热,价值不菲的西服衬衫细微摩擦。他们额头相抵,彼此双唇停留在几乎碰上的位置。

    若有若无滚烫的鼻息缠绕,伊元默闭着眼睛微笑,小孩做坏事的得意语气:“从远处看,像不像亲亲?”

    借位接吻…任凛眼皮一跳,耳根红透,彷佛听见停车场角落镜头疯狂抓拍的声音。

    什么单纯猫猫?分明是狐狸啊,狐狸。

    以假乱真,达到了迷惑记者的目的,顺带还戏弄一下任凛。

    伊元默后颈忽然被发热的大手握住,耳畔男人隐隐气笑的声音:“非常好。”

    下一秒,他下唇轻微的刺痛,冷冽气息强势入侵。

    一片漆黑中泄愤的轻咬,随之歉意轻柔的安抚,挑动敏感神经。紧贴摩挲的声响遮盖一切,伊元默惊讶的忘记推开,生涩刺激的吻不容抗拒,浅尝辄止。

    伊元默缓慢睁开了双眼坐下,唇瓣残余的温热:“…任先生?”比起意外,霸总主动做出的行为很新鲜。想证明他是娴熟厉害的老司机?

    光线明暗交错,任凛灰色眸子深邃如海,眼下一颗痣性感的阴郁。他忍住不看青年异样绯红的唇色,手背托腮无声叹气:“抱歉。”说不出理由。幼稚的好胜心,还是被没有防备的面庞吸引?

    “没什么。”伊元默勾住任凛的领带卷了卷,将丰神俊朗男人拉过来。他贴近同样的位置咬了一下,轻的像恶作剧,“这样,扯平了。”他打量记者藏身的面包车,捉摸不透的笑意,“走吧,照片应该够。”

    任凛下意识触碰灼热的唇角,不动如山的脸色差点绷不住。他胸口奇妙的震动,耳边蜂鸣,好似工作劳累过度的心悸。伊元默带来的影响力比想象的大。

    直觉这个人很危险。

    任凛表情平静,尊贵显赫:“以后不在人前,不用演戏。”时刻维持一个状态模糊界限,容易混肴了感情。

    “我演技差,不能一秒入戏。不然,同样靠脸吃饭,早去试镜演员了。”伊元默坦白小苦恼,接着透露一个绝妙的点子,“我现在认真喜欢任先生的心情,好好当合约恋人。”

    任凛灰眸微睁,脑袋眩晕发烫又迅速冷却。他反应过来,震惊青年发自真心而随意的态度:“不行。”

    伊元默次次出人意料,在奇怪的地方有超强的执行力,比如只用了半个小时写出详细周密的秀恩爱计划书。

    “我是付报酬的雇主。除了约好的数额,多一分宽容不会给你。”任凛冷下脸,语气严厉地警告,“倘若掺杂额外的意图,我们立刻终结合同。”

    “没要求您喜欢我。”伊元默眼瞳澄澈,一本正经,“放一百个心,这是为了最好的工作。两个月后,我保证在任先生的世界消失,绝对不会造成困恼。”

    任凛看不出谎言的成分,然而心情变得很糟糕:“谁教你的?”

    大一学生理直气壮:“查资料。”

    青年眼瞧着走歪了,任凛长叹一口气:“改天给你请个老师。”

    “教我谈恋爱?”伊元默期待的眼睛亮晶晶。

    任凛气的内伤,不容置疑道:“锻炼演技。”

    “哦。”

    一路上安静的过分,疏离感在两人间蔓延开来。豪车平稳停在医院门口,伊元默戴上黑色口罩告别。

    任凛驱车离开,比初见的冷淡。

    不是生气,倒像刻意避开洪水猛兽。伊元默本以为合作已经亲近一些,果然大佬紧闭的心房不会轻易打开。

    ……

    伊元默推开病房的门,刺眼的气运光芒笼罩窗边的黑色高领毛衣男人:“你在做什么?”

    “在想你,”段明洛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夜色里多情深邃的眼睛染上一丝凉意。他举起了手机,账户上一连串熟悉的数字,“哪来一大笔钱?”

    小说世界的主角从身无分文的混子,到有钱有势温文尔雅的公司老板,手底下一群办事人。段明洛买下伊家所有的债,青年账户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元默,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病床上头发银白清瘦的老夫人在沉睡,桌上放着鲜花和水果篮。女儿女婿离世后,老太太悲恸得晕倒,再也没有醒来。

    伊元默握住外婆虚弱无力的手,输送气运修复大脑的损伤。他随口敷衍:“找了一份新工作,上司人好又大方。”

    “任凛,他可是杀伐果决的狠人。”段明洛出其不意摘下伊元默的口罩,金发青年脸蛋漂亮的耀眼,惊艳得他片刻失神。

    黑毛衣男人视线下移,眼瞳骤缩,汹涌的怒火。他弯身掐住伊元默下颌,指腹摁住红润嘴角上的小破口,阴冷的语气,“他这样对你?”

    嫉妒,撕毁了段明洛靠谱大哥的温柔假面。伊元默被迫仰起头,他拍开男人的手,“你是我爸,还是我哥?钱,我会还。不要再管我的私事。”

    段明洛哑口无言,大受打击。善良的青年不会这样冷漠,执着摆脱关心的任性。段明洛再度抓住伊元默手腕,“五个亿,你怎么还?除了我,谁帮你。任凛?不要相信他。任凛连亲兄弟都不放过,会把你吃的一口不剩。”

    “谁吃谁还不一定。”伊元默满不在乎,他对一脸错愕的男人问道,“段明洛,喜欢我?”

    段明洛被捅了一刀似的困惑,心神大乱后退:“我…”他呼吸急促,眼神闪烁,“我拿你当弟弟。”

    “啊,”伊元默平静摇头,眼中不含感情,“我们家不想和你再有瓜葛。”

    “别说了。”段明洛偏开头,喉咙微哽。单纯乐观的小公子变了一个人,高不可攀的月亮吐露每句话深深刺痛他。

    段明洛平复心绪,道出最初的来意:“钱不急着还。为了你的家人,离任凛远一点。”他担心青年为了还债惹上不该惹的人。将伊元默带进地狱的人,是他。伊元默绝望时依靠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男人撂下狠话,落荒而逃。伊元默揉揉刺痛的眼,微微一笑:“疯子。”

    世界之子对原主的执念不会轻易消退,这也是他致命的弱点。

    伊元默继续修复老太太的大脑,耐心平缓地使用外来力量在这个世界的人身上:“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们。早点醒来吧,伊丞想外婆了。”

    ……

    丢下他一个人会不会难过?

    任凛冷脸离开,第一个念头是怕伊元默受伤。车子后视镜里,金发青年远去的身影修长孤单。家人宠爱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少爷,在成年后吃尽苦头,没遇到几个好人。

    任凛初衷只想做个交易,而不是产生多余的关系。他给伊元默打了一百万,收起不必要的心软。青年是个聪明人,迟早会想通的。否则,只能换人。

    第二天任府晚宴,人难得到齐。体弱多病的大少爷出院,受到全家人的嘘寒问暖。

    专注用餐的任凛显得格格不入。

    二少爷任志幸混不吝,摇晃红酒杯:“三弟,听说你养了个男大学生。国外混久了就是不一样啊哈哈。”

    一家之主的任正文放下筷子,脸色阴沉:“玩玩算了,联姻的事给我好好对待。”

    任凛面不改色:“我对他一见钟情,别家名门千金再也入不了眼。”

    在场人哗然,无血无泪的疯子也会有感情?

    “开玩笑吧?一个硬梆梆男人。三弟,你骗人也要找个举世无双的美女啊。”任志幸大笑地掏出手机,满眼兴奋,“刚好,我高价买了一组照片,关于三弟和大学生的。听说很劲爆哦。”

    他低头一点开邮件,手机掉桌上了。

    众人不明所以,任志幸眼神发痴,支吾感叹:“这张脸,很难不一见钟情啊。”

    第40章 合约情人真香了6 让亲爱的看见,容易……

    任凛阴晴不定, 明明警告随时解除合约。转头,伊元默账上多了一百万和一张黑金卡。

    联系男人,秘书转达总裁在开会, 晚上接他赴宴。并且, 伊元默名下有房有车,衣食住行由家庭管家包办,将有新的工作安排。

    这些不在恋爱计划内。伊元默有些明白, 任凛在强势掌控主导权,不允许他靠的太近。无需解释,伊元默要做的只有配合。

    任总认知里,对待恋人就是砸钱吧。也对, 他看过伊元默无家可归的样子。

    同情心,还是用金钱诱惑?任凛意外有点…单纯。

    伊元默接到面试的消息, 金牌经纪人徐向真的团队。遥不可及的顶尖人才抛出橄榄枝, 应该是任凛的手笔。

    大厦电梯,伊元默遇到了一个熟人。

    龚采融摆脱原来的吸血公司, 获得应有的补偿。她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努力放下轻生的念头。

    女孩希望伊元默面试顺利,又担忧他作为新人受到刁难。龚采融悄声说:“徐老师超强也很严苛,我学长被骂哭过。如果说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

    伊元默本就不在意, 点头反问:“中了吗?”

    “啊,彩票。”女孩一怔, 笑着掏出包里的手机,“我都忘了,查一查开奖没?”

    伊元默走出电梯,没看到身后的一幕。年轻女孩反复对彩票上的数字, 笑容逐渐失控:啊啊啊一等奖——

    顶尖经纪人徐向真外表干练,心高气傲业务水准极高,培养过很多世界级超模。这一天,在她平静的人生中砸下惊雷。

    F娱乐公司总裁指定徐向真带一位新人模特(性别男,疑似绯闻小情人)。

    以徐大经纪人的资历地位,天大的情面和赞助左右不了决定。奈何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直接拒绝也要考虑后果。

    徐向真掂量了一下,没接助理手里的模特资料:“把人约来,我看一眼。”

    “好的徐姐。”

    任凛是业内投资神话,眼光独到的佼佼者。他点头的项目无一不火爆全球,影响深远。传闻中倾倒任三少的美人,必然不一般。

    当然真容不够格,徐向真敷衍了事也很有经验。

    午后,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个颀长的人影迈进来。只抬起一眼,徐向真冷漠的表情变了。误入人间的金发男孩眸光明亮,无可挑剔的精致贵气,不凡气质浑然天成。

    “你好。”精灵温雅的嗓音撩拨心弦,笑颜一秒踩中心窝。

    啊,声音好听的要命。徐向真心脏砰砰直跳,全身起鸡皮疙瘩,缪斯女神降临的恍惚战栗。

    下一个国际级名模由她亲手推出的兴奋,疯狂催促着徐向真,绝对不能错过。眼前人天生属于舞台,举手投足散发耀眼光芒,引无数人痴迷仰望、追逐的完美星辰。

    “签约,”徐向真快步上前握住男孩的手,眼神火热,“马上签!”

    准备接受提问的伊元默轻笑:“…好啊。”

    徐向真很久没这么感激,开门见山问伊元默入行的目标。青年脸上看不到野心,玩票性质就是暴殄天物。她卯足劲把人忽悠过来:“听我的,准能达成。”

    伊元默故意狮子大开口:“我要赚五亿。”

    徐向真吃惊一瞬,极为激动夸下海口:“站到时尚最顶尖的位置,财富、名声、男人你都会有的。”

    “我有交往对象。”

    徐向真羡慕叹息,帅的一塌糊涂还深情似海,任三少哪里挖来的宝贝?

    她坏笑地问:“不想换啦?”

    伊元默:……

    明星化妆室。

    “男孩子皮肤这样好?”造型师赞不绝口伊元默华丽无暇的美貌,没有上妆的余地。最后简单弄了下发型,露出伊元默漂亮的额头。

    从更衣室出来的青年金发微卷,身姿修长,高级定制纯白西装矜贵的书生气。他亲切含笑,无法形容的反差迷人。

    “哇——”旁人一阵惊叹面热,帅的眩晕。新人预定要大红了,羞涩求合照。

    秘书先生拍下照片汇报,默默竖起大拇指。一百分一百分。

    大家热情如火,伊元默招架不来。下一秒,一条信息飞到他手机里。

    【你对谁都笑的这么开心?】

    “发错了吧。”伊元默多看一眼,确定来自忙得不见人影的任总。他打了个问号,对方没有回。

    轮到秘书先生的手机亮屏,低头脸色微变。他礼貌叫走犯花痴的职员:“咳,伊先生稍等。”

    出了化妆间,秘书先生脊背发凉,目光怜悯。任总占有欲真可怕,他不在,男朋友不给外人欣赏的。以后上台走秀怎么办?

    镜子前,伊元默用手机查看跳动的数字。

    每当原主不听话,债主段明洛会把账上所有钱划走,逼青年绝望服软。这次,伊元默态度强硬,段明洛反而一分不敢动,怕他急于还债选择任凛。

    伊元默利用任凛的钱生钱,同时买任氏旗下公司的股票,金额不断上涨。

    余光一撇,陌生青年玩世不恭靠在门边,语气轻佻:“你是伊元默?”

    任志幸的墨镜滑下鼻梁,露出迷醉的双眼,低声嘀咕,“长的比照片还漂亮,喜欢男人?”他穿着敞开领子的蓝衬衫,像开屏的花孔雀张扬炫耀,“知道我是谁吗?”

    “总有人喜欢问我这种问题。不过你,我的确认识。”伊元默对任家了如指掌。

    任家大少爷任归听最受父亲疼爱,身体孱弱,二十七岁患上绝症。医生说他最多剩两个月时间。

    二少爷出生时,七岁的任凛认祖归宗,族谱这一支排在第三位。私生子任凛赶到国外自生自灭,逆袭成年轻有为的商业大佬。国内的父亲兄弟挑不起大梁,任家掌权人的爷爷亲自拍板命任凛回国。

    二少爷任志幸叛逆缺爱,不学无术,酒不离手。他只听大少爷的话,最讨厌的是任凛。任归听去世后,任志幸发大疯。他联合外人争家产,反被骗得一无所有。最终段明洛坐收渔翁之利,吞掉整个任家。

    伊元默闻到淡淡的酒气,唇角微勾,“病娇兄控。”

    “啊?”任志幸挑眉,听不懂,直觉不是好话。他双手放在伊元默身后的椅背上,轻蔑注视镜子里的青年,“少废话。任凛给你多少,我出十倍。”

    狗血电视剧里一幕司空见惯,豪门婆婆甩出支票在平民的未来儿媳脸上:“和我儿子分手!”

    伊元默沉默片刻,抢先一步说出台词:“我和任凛真心相爱,即使你花五亿也不能拆散我们。”

    任志幸笑容僵住:…为什么说如此准确的数字?

    “哼,五亿,五亿你敢要么?”他嘲讽青年的贪得无厌,冷笑,“不怕烫手。”

    伊元默把威胁当耳边风,笑容洋溢幸福:“好啊,给我们婚礼随份子。”

    “婚,婚礼!”任志幸瞠目结舌,看恋爱脑的稀奇眼神,“行啊,你们玩真的?”

    他懒洋洋坐在隔壁椅子上,一双大长腿架上桌子:“任凛在家宴大闹一场,说非你不可。”

    “恭喜,你被盯上了,小心引火烧身。”任志幸幸灾乐祸比出开木仓的手势,瞄准伊元默漂亮的脑袋点一下。

    他耍帅吹散无形的烟火,灼灼目光在青年脸上移不开,“任凛就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居然对你一见钟情。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脚放下来。”伊元默看到肆意妄为的熊孩子,需要一场爱的毒打。他若有所思拨通任凛的号码,一脸无辜,“好奇我们的恋爱故事?让任先生告诉你。”

    “你!”任志幸一激灵,肉眼可见的慌张,“不要告诉他我来了。”

    昨天任凛当众警告过大家别碰他的恋人。任志幸没当真,兴致冲冲跑来试探,浑然不觉踢到了铁板。任凛外表人模人样,狠厉多疑。听说他在国外手上沾血,对背叛者毫不留情,发起疯能杀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少爷炸毛,场景难得一见。伊元默笑容加深,转动椅子面对任志幸:“我不,我要告诉亲爱的,二少欺负我。”

    “别乱告状啊,哪只眼看见我欺负你了?”任志幸头皮发麻,跳起来争抢手机。他脚下一滑,重重跪到伊元默跟前,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有事?”任凛冰冷的嗓音传来,隐隐沉闷的回声。

    任志幸呼吸一颤,仿佛猫科动物被扼住命运的后颈。他仰起头飞快摆手,无声地说:别提我,别提我。

    “亲爱的,”伊元默笑意吟吟低头,嘴唇一张一合:求我啊。

    任志幸满脸通红地伸手,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还是他最看不起的小白脸。

    伊元默摁住任志幸的脑袋,阻止青年站起来抢手机。他拉长了声音,欲言又止,“我这边…”

    “怎么了?”任凛声音低沉,寒意逼人。

    任志幸呼吸沉重:要死了。他瞬间脑补出任凛面无表情搂住伊元默,一脚将五花大绑的自己踢进水泥地。

    求生欲爆棚的任志幸眼含热泪,他屈辱地扯住伊元默衣角,咬牙切齿:求你了。

    伊元默愉悦了,教笨蛋做人,还是会乖的嘛。他对电话那一头的任凛漫不经心笑道:“没事,我等你。”

    “…恩。”

    “哇,你一肚子坏水。”眼看结束通话,任志幸惊魂未定,双腿发软。他快气死了,从没见过这种人。

    任志幸想用所有肮脏的词汇,狠狠骂一顿伊元默。偏偏话到嘴边,脑袋一片空白,本能不喜欢污染伊元默耳朵。

    长得太漂亮,一张嘴让人火大。

    “谢谢夸奖。”任志幸的讽刺杀伤力为零。伊元默温柔拍拍他的手背:“你能起来了吗?让亲爱的看见,容易误会。”

    任志幸目光瞪大,不详的预感暴涨。他僵硬挪动视线,眼前一黑。

    门口立着无比熟悉的恐怖身影,任凛一袭黑色西装,灰眸冷峻:“误会什么?”

    宛如无情死神提着镰刀到访,冻结一切的死寂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