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要被他吻死了。
孟尘萦呼吸凝滞一息, 视线从地上的毛毯,缓缓挪到沙发那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深色的高定西装更显出他挺括的身形, 坐姿闲散,那股让人后背生寒的压迫感扑面袭来。
想起刚才助理说梁嘉序下午还有别的应酬,他给她留的时间并不多。
孟尘萦也没再打算兜圈子了, 低声道:“梁先生,前两天颂曼德有两位员工互殴的事, 您应该听说了吧。”
梁嘉序淡声嗯,掀起眼帘:“是你朋友?”
“对。”
她放平心态, 试图跟他好好谈一谈, 或许他能出面解决一下小员工的事,让唐书减少点责任。
“唐书她动手在先, 固然有错,但……”
她咬唇, 鼓起勇气说:“现在施好谦就想要贵酒店出面, 否则他不会放过唐书, 所以您能不能……”
“能啊。”他答应的很轻松。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得到他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孟尘萦眼里燃起希望, 几分雀跃道:“真的吗?”
梁嘉序毫不吝啬地笑, “当然。”
“两个员工互殴的事我也听闻了, 这两天正想解决。”
“那您打算怎么解决?”
梁嘉序背脊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中无聊着把玩打火机,笑道:“颂曼德不会留下闹事的员工,当然是全都踹了。”
把两个人都踢出颂曼德,显然是资本家的做法。
但孟尘萦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她语气略显急切,“唐书她是为了帮我才没控制住动手,您能不能看在她……”
看在她什么?
要她跟梁嘉序说,看在唐书为了她才动手的份上,让梁嘉序开后门帮唐书一把?
这不是已经把自己放在另一个位置了吗?
后面的话她忽地难以启齿。
梁嘉序看着她笑,起先散漫的笑意渐收:“孟尘萦,打算怎么办,你自己决定。”
打从一开始,他想听到的就不是这么官方的请求。
孟尘萦后背一紧,闭了闭眼,再开口:“梁先生,我不辞职了,唐书是我的好朋友,您帮她一下,好吗?”
“好啊。”
梁嘉序动作很快,拨了个电话。
通话的内容很简短,孟尘萦只听到说是关于前两天颂曼德两位员工互殴的事,他吩咐那边按照他想要的结果尽快解决。
电话挂断,梁嘉序很有耐心地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一概提出来,现在都帮你解决了。”
孟尘萦索性豁出去,大胆提了出来:“有。关于周初皓那份合同,想要梁先生签字。”
“孟尘萦,”梁嘉序手中的银质打火机,不轻不重朝桌前砸去。
‘咚’地一响,随之落地的还有他森冷的声线:“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帮忙不是半点回报都不要。”
她低头看自己的鞋,“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梁嘉序收回眼神:“不分手没什么好谈的。”
孟尘萦还站在原地,脚尖挪了半寸又僵住。她心里在告诉自己上前走向他,可她的身体却僵硬地难以动弹。
那半步,走得异常艰难。
梁嘉序耐心告罄,起身朝她逼近,手臂一伸,将孟尘萦拽到身侧沙发上,右手探她腰身,她闭上的眼睫吓到在轻颤。
梁嘉序勾唇,轻而易举从她口袋里摸到了手机。
“现在给周初皓打电话。”
孟尘萦瞳仁微缩。
“提分手,当着我面。”
她紧握着手机,惨白的小脸一动不动,像被点了穴。
梁嘉序睨她:“不想分啊?”
“这么舍不得他呢?”
“孟尘萦,我没空等你在这酝酿情绪,现在就分。”
梁嘉序冷声道:“否则你朋友,还有周初皓,都没什么好日过。”
孟尘萦没吭声。
她抖着手指按亮手机屏幕,梁嘉序抬起她脸问她:“给个准信,分不分?”
她呼吸颤抖,说:“分。”
“我现在就跟周初皓分手。”
“打电话。”他语气放缓,笑意也是恶劣极了。
孟尘萦从通话记录里翻到周初皓,迟疑了两秒拨出去。
她抬眸对上梁嘉序漆黑的眼。
他什么都没说,她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这次主动打开了外放。
没嘟两声,那边就接听了。
周初皓似乎有点意外,“萦萦,你不是说去上班了吗?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
孟尘萦盯着屏幕那通话时间,语气平淡道:“初皓哥哥,我们分手吧。”
她以为自己很难开口,但当这句话真正说出来时,才知道,提分手不过只是几个字而已。
一周前她在周初皓公寓外听到他跟阮总的谈话,她就猜到他们之间迟早会有这一天。
她看着周初皓是怎么从小县城一步步留学毕业后来到大都市闯荡的,他比谁都拼,也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任何能往上爬的机会。
那个合同如果没办法完成,周初皓是真的会出事。
当她说完这句话,眼角余光瞥见梁嘉序似乎挺满意的。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周初皓才艰涩地开口问她:“为什么?”
“你给我一个理由。”
孟尘萦揪着沙发边上抱枕一角,手指轻轻蹭着柔软的布料,淡声说:“我不喜欢你了。”
周初皓冷笑:“你从来没喜欢过我吧?”
孟尘萦咬着唇,听他继续说。
他轻咳嗽了声,嘲讽笑道:“一个小时前,我在电话里问,你真的爱我吗?你没有回答,我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个时候。”
“萦萦你说你想跟我成一个家,目的只是想摆脱你的原生家庭带给你的伤害,而我正好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不是吗?”
孟尘萦垂睫。
那边传出窸窣动静。
周初皓似乎坐起身,旁边还有护士说先生,现在正在拔针你别乱动。
他当听不见,声音沙哑道:“我从没说过这些话,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我可以当做不知情,我也可以欺骗自己你是爱我的。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跟你结婚后我们成立一个家,你是不是也会稍微爱我一点,你那颗冰冷的心,是否能让我住进去。”
“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孟尘萦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巨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周初皓失望道:“你根本不懂得爱人。”
孟尘萦轻声说:“那我现在要分手,你同意吗?”
原来他说了半天,她也压根没有半点动容,周初皓红了眼眶,他很想说同意。
但最终那句同意还是堵在喉咙里。
沉寂,沉寂得很。
梁嘉序似乎没兴趣听一对正在分手的情侣上演这种黏黏糊糊的戏剧场景,他无聊地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烟雾在空气中升腾。
眼睫轻抬,烟雾缭绕,他眼里黑意更浓。
长达数十秒的沉默。
周初皓哽咽问:“能不分手吗?”
他几乎恳求说:“刚才的话你当没听见好吗?我们还继续好好过下去,当初说好结婚成家的事,萦萦,你怎么能反悔?”
孟尘萦眼里毫无波澜:“那天阮总问你,在女朋友和前途之间要做一个选择,你当时没有回答,其实那时候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他们都知道,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周初皓脸色一变。
他紧张问:“你都听到了?”
“嗯,全都听到了。”
孟尘萦说:“分手吧,你会有更好的前途。”
她没等周初皓的回答,直接掐断了电话。
电话内的余音似乎还在这安静的屋内回荡,孟尘萦蜷缩着手指,许久没说话,直到梁嘉序捻灭烟,问她:“伤心吗?”
孟尘萦笑不出来,望着地面:“梁先生要听实话吗?”
梁嘉序神色骤变,狠戾翻身将她压入怀里,一只手攥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搂住她细腰,脸俯近,隔着危险的距离问:“现在还有男友么?”
孟尘萦紧张地摇头说:“没了。”
梁嘉序撩着眼皮笑,“怎么没,我不就是你男朋友?”
“既然决定交往了,能好好看看我了?”
孟尘萦被他捏着下巴抬起脸,眼睫颤抖,视线多番闪躲,无论他怎么强迫,她现在就是不敢正眼看他的眼睛。
她实在是害怕他的眼神,每次被他那样看了一眼,都觉得要被他拆吞入腹。
现在紧紧相拥,他还强迫她直视他眼睛,她怕得很。
“怎么不看男朋友?你跟周初皓刚交往也这样不敢看他眼睛?”
孟尘萦小声说:“我不记得了……”
那天晚上周初皓跟她表白提出交往,她考虑了很久还是答应,后来发生了什么具体她不记得,她记忆里隐约有周初皓牵她在外面散步,两人一直在聊天的画面。
他绝对没有强迫她看他眼睛。
梁嘉序垂眸审视她:“记性这么差,看来我得留下一个让我女朋友难以忘怀的交往场面。”
“你……”
孟尘萦惊慌道:“你想做什么?”
梁嘉序用虎口掐她下颌,逼迫她的唇往他面前送,灼热的湿润将她的呼吸吞噬,她慌得身体下意识挣扎,背脊不断往后缩,身子几乎挤在了沙发角落。
男人压了过来,挺括的身形轻易便挡住她所有逃生通道,右边臂膀从她身后往上攀,掌心按着她后颈,粗粝的指腹不轻不重揉捏她颈后软肉。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抖。
他轻笑,按住她下颌,下一秒,她紧闭的唇齿被迫张开。
几乎是邀请地,让他随意侵略。
梁嘉序含弄她唇里的每一处,她被压在沙发一角,呼吸逐渐稀薄。
她迫切地想要呼吸,艰难刚逃出来,又被他凶狠地捉了回去。
似乎是好心的,他把他的呼吸渡给了她。
孟尘萦手抵在他腰腹下,他那块紧致的腹肌跟铁似的滚烫,烫得她手指蜷缩不断往后推,被他弄到洇了一手黏腻的汗液。
梁嘉序的唇松了她半寸,抵着她,问:“叫我什么?”
孟尘萦眼尾湿哒哒,视线都模糊不清,鼻息和唇齿全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她有些迷离,神思尚未完全归位,沙哑说:“梁先生。”
梁嘉序恶劣地咬了一口她红肿的唇瓣,“你也喊他周先生?”
他呼吸铺天盖地将她困住,孟尘萦呜咽一声:“我,我不知道该叫您什么才合适。”
“阿序。”他循循善诱,纯良无比道:“乖,唤我一声。”
她手腕都被他刚才的吻弄红了,那种酥麻刺骨的体验,让她觉得极其陌生。
她跟周初皓交往的半年内,他们只有非常平淡的接吻,甚至都不深入。
周初皓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从不会给她这样让她失控的体验。
梁嘉序让她又慌又怕,‘阿序’那两个字像毒药似的,始终喊不出来。
梁嘉序眸色渐冷,方才的暧昧散去几分。
“两个字这么烫嘴呢?没让你喊阿序哥哥已经是饶过你了。”
“喊,还是不喊?”
孟尘萦胸腔不断乱撞。
她艰难地动了动麻木的唇,唇瓣轻启时,还蹭着他的下巴,一阵麻意像电流从她身体流淌,顿时让她脸红到不行。
“阿,阿序……”
梁嘉序眼里那点寒凉消失殆尽。
被她这声取悦得死死,他从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心里爽快了,便是又压着她激吻。
孟尘萦几乎要死了。
要被他吻死了。
她完全没办法呼吸。
她的气息,她的唇,她的舌头,她身上所有能感受到的一切,似乎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恶劣夺走。
他太坏了,根本就不是东西。
她也后悔了,刚才不该这样喊他。
其实她更想骂他。
四周的气温在上升,空气都黏黏糊糊的。
梁嘉序轻拍着她脸颊,“在心里骂我呢?”
孟尘萦肩膀一抖,惧怕到往里一缩,他声音低哑地笑:“骂吧,别让我听到就行。”
她整理好被他蹭乱的衣领,小声说:“梁先生,我该去上班了。”
梁嘉序掀眸,不咸不淡道:“喊我什么?”
孟尘萦老老实实又唤了声阿序。
怕他又要亲,她连忙提出要走:“我该去上班了。”
“急什么?”
“我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你迟到一天也没人敢说你。”
孟尘萦认真道:“我不想要特权,如果我的标准达不到贵酒店的要求的话……”
“刚答应我什么了?嗯?”梁嘉序坐起身,把怀里的人往胸前揽,“还没从我怀里下去,就已经开始反悔了?孟尘萦,你胆子很大啊。”
他伸手按住她后颈,把她弄上前,“你该不会想趁我不在,跟你前男友复合吧?”
孟尘萦说不会的。
“我跟他分的很干净,就当着您的面,不是吗?”
梁嘉序皱眉:“还喊您?我又不是糟老头。”
“跟你男友不必这么见外,懂么?”
她乖顺应下:“嗯。”
女孩红肿的唇实在被蹂.躏不行了,如同经历一场殊死战斗,这会儿一双杏眼湿漉漉红彤彤,就差哭出来。
梁嘉序抱着她落地,“行了,暂时先放过你。”
“工作那事会有人安排,你安心留下来就行。”
孟尘萦站起身,“那我能走了吗?”
梁嘉序跟她同时起身:“我送你下去。”
孟尘萦连忙说:“我认得路。”
梁嘉序整理西装扣子,唇瓣艳红,像餍足的妖精,垂着眼帘懒散地盯着她瞧。
“这么怕你男友呢?”
“不是……”-
今天本该是她最后一天上班,但她迟到了两个小时,刘素华也没说她。
按照以往,早就口头教训几句了。
午休时间,唐书特地来找孟尘萦传达了一则好消息。
“施好谦那个狗东西说不告我了,也不知道是谁说通了他。我还听刘姐说,酒店也辞退他了,不过好像给他一笔安抚费,他还挺满意的。”
孟尘萦笑笑,为她感到开心,“这样你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当然能啦!”唐书兴奋得想要放鞭炮了,“萦萦,我就说嘛,好人就是会有好报的。”
“接下来我们俩就等着成为正式工啦。”
“你说咱们有那个可能吗?”
孟尘萦说自己不敢保证。
唐书的纷争解决后,又开始苦恼正式工的事。
晌午过后,天际乌云密布,傍晚时分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雨来得突然,夜里下班时,唐书问孟尘萦带伞没?
她摇头。
唐书说自己也就一把伞,不然可以借给她了,“你可以让你男朋友来接你啊,这种时候必须要男人派上用场,不然要他们干嘛啊。”
“我和他分手了。”
唐书愣住,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啊?”
孟尘萦没多言,“没伞也没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的。”
“萦萦,你难过吗?”
唐书憋不住心里的话,还是主动问出来,“萦萦,我跟你认识也几个月了,我感觉好像就没怎么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工作的事受委屈了,连生气都很少。”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跟男朋友分手后,情绪还如此平淡的。
这种平淡要么是在掩饰心里的伤感,要么是真的对男朋友没有点感觉。
孟尘萦望着窗外淅沥的雨幕,轻声说:“分都已经分了,为什么还要想那么乱七八糟的,感情并非人生必不可缺的部分,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
唐书还想再跟她聊聊,正巧有朋友打电话来催,她只好先走了。
下班后,孟尘萦也换了便服出来。
雨势未减,淅淅沥沥拍打在地面,激起不小的水花,冬日的雨水,身上沾上一点儿就够呛。
她站在屋檐下正打算叫网约车,忽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到她跟前。
认出那车子是属于谁的,孟尘萦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像随时要打仗似的紧绷。
驾驶座车门打开,司机撑着伞走近,“孟小姐,请上车吧。”
孟尘萦问:“梁先生在吗?”
司机回道:“梁先生夜里有其他应酬。”
那就是不在了。
孟尘萦松一口气,进入后座。
雨水拍打车窗,车内暖气很足,听着窗外的雨声,孟尘萦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等小憩一会儿醒来,车子还在雨幕中行驶。
她看了眼路程,才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这不是开往向阳路的路啊?”
司机回道:“孟小姐,晚点就送您回家,现在要接您去另一个地方。”
孟尘萦皱眉:“他不是有应酬吗?”
“不是接您去梁先生那。”
除此之外司机什么也没说,就闷头开。
孟尘萦只好坐回原位,反正梁嘉序也不会把她卖了就是。
大概又开了七分钟,车子在一处公寓外停下。
孟尘萦认出这是周初皓的公寓。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儿。
司机把车停在此处,也不下车,好像在等待什么。
孟尘萦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她实在没有耐心打算下车离开时,眼角余光看到有两道人影朝这栋楼过来。
是周初皓和阮兮。
周初皓脸色苍白,脚步也虚浮,身旁有阮兮扶着他,为他撑伞,“初皓哥哥,你干什么忽然要出院啊,医生说你还要吊几天水才行啊。”
周初皓不耐烦道:“你别理我了,我回家有事。”
阮兮目含委屈瞪他:“是回来在家里找你前女友留下的痕迹吗?”
周初皓僵住,脸色难看。
阮兮气得一把将伞甩下,大声吼道:“她都跟你提出分手了,你怎么还念着她啊?周初皓,你就不能看看我吗?这段时间,你过得这么艰难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你住院也是我在照顾你,你前女友呢?她到病房门口了都不想进来看你一眼,她真的爱你吗?”
“她一点都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舍不得放下她啊?”
雨水拍打周初皓的脸颊,他喃喃自语:“是啊,我到底为什么放不下她?”
他冷笑着:“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阮兮气急败坏,几步站到他跟前扶住他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哪里比她差了?”
“我还比她更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我吗?”
周初皓神色恍惚望着面前娇蛮的小女孩。
回想这段时间,他日子过得多么艰难,而他的身边总是少不了阮兮的陪伴,就连今天被孟尘萦断崖式分手,也是她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确对阮兮太残忍了。
“我……”
阮兮哭着发泄出来:“你现在没有女朋友了,我难道不能成为你女朋友吗?”
周初皓没有接话。
孟尘萦通过车窗这边视角,清晰看到了周初皓眼里的动容和犹豫。
相识多年,她太清楚他那双眼神正在表达什么。
他沉默。
就代表他心动了。
孟尘萦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问司机:“热闹看完了,能走了吗?”
司机道:“梁先生说,要是孟小姐想哭,可以哭出来。”
孟尘萦懒得回话,身子靠在车边,就在她刚跟司机说话的功夫,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周初皓把伞捡起来,揽住阮兮,扶她进入了楼道里。
车子开离了公寓。
一个小时后,抵达对孟尘萦来说堪称陌生的地段,此处位于何处她不曾知晓,外面还下着大雨,司机畅通无阻,一路朝深处开。
又不知行驶多久多久,总算抵达一处住宅前。
笼罩在雨幕下的别墅外,有黑衣保镖亲自撑伞来开门,孟尘萦钻入伞下,便被迎进屋内。
门是敞开的,她从玄关进来,鞋子湿哒哒的踩在昂贵的地毯上,落下几节脚印。
脚印与这毛毯格格不入,孟尘萦连忙往后退。
有点无措。
她正僵原地,有男人的声音从二楼轻飘飘落地,“进来。”
音质冷沥似清泉。
孟尘萦抬头,见二楼那站着梁嘉序。
他只单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松散,隔着不远的距离,依稀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隐匿在衬衫下被蓬勃撑起,他立于高处,那双眼望过来,冷傲孤高。
孟尘萦低声问:“我鞋子脏的,会把地毯踩湿,有拖鞋换吗?”
她以为这别墅里会有佣人,但没有。
她弄不明白梁嘉序这人,他这房子从外面开车进来如此麻烦,一层又一层通道,没料到屋里竟然没佣人。
梁嘉序从旋转楼梯下来,离得近了,那股冷冽的木质香又跟鬼似的缠绕,“璟兰园从没客人来过,没有备用拖鞋。”
“那,”她下意识避开,“那我回家了。”
梁嘉序笑了笑,欺身过来。
孟尘萦视线瞬间被压,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无比惊恐。
吓得她以为梁嘉序又要为非作歹,没想到他只是朝她身后伸手,按下开关,
没一会,她旁边的柜子自动弹开。
“随便挑一双,都是我的。”
孟尘萦在几双拖鞋里,挑了最角落的一双。
梁嘉序说:“我没穿过。”
孟尘萦喔了声。
他嗤笑,盯着她乌压压的小脑袋瓜,忍住想拍一下的冲动,“你前男友并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非你不可,我说的你不信,现在亲眼看到,信了?”
孟尘萦慢吞吞穿上这双大了她好多倍的拖鞋。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来到了巨人国,怎么会有人的脚这么大。
“梁先生让人把我带过去,就为了让我亲眼看到那一幕,好死心么?”
她其实想说,你也觉得自己不厚道是吧,非要让她看清楚自己前男友是什么德行。
心虚吧。
拖鞋穿进双脚,她还没走路,下一秒她就被掐腰提了起来,那双过大的拖鞋,就这样腾空落地。
孟尘萦莹白的双足在空中晃荡了几下,惊惧下她紧紧箍住男人的脖颈,“干、干什么啊……”
梁嘉序凉凉地启唇:“才几个小时,就忘了该怎么正确称呼你男友。”
他眼里森冷的黑搅成一团,将她淹没,“怎么,还想着前男友,是非要我弄死他才满意?”
孟尘萦身子悬空被迫抱紧他,眼圈通红:“你,你胡说!我哪里想着他了?”
她为自己解释,又气又委屈。
她想骂脏话,半天又想不起来怎么骂,最后一句话给气到说得直打哆嗦。
“没想,那就证明给我看。”
孟尘萦用力按着他肩颈,“怎,怎么证明?”
梁嘉序凝着她,将她逼至深渊:“让我进入你的身体里。”
第14章 第 14 章 “干你。”
孟尘萦被他掐住腰提了起来, 人还悬在空中,双腿不断扑腾,冰冷的脚尖胡乱踹面前那人的大腿。
他大腿梆硬, 倒把自己踹疼了。
孟尘萦眼圈的红一路弥漫,刚才憋着的气和惊吓到此刻完全爆发出来。
“梁嘉序,你变态!”
梁嘉序看她气红的小脸儿, 勾着她的腰往沙发落坐,怀里的小姑娘也就顺势坐在他腿上, 他微掀眼皮,淡笑:“怎么变态了?”
“我女朋友这么纯情呢?谈恋爱还打算盖棉被纯聊天?”
孟尘萦脸涨得更红。
她真的从没接触过像梁嘉序这样狂妄又混球的男人。
周初皓对她很好, 也很尊重她。
就连想吻她, 他都会特地询问一声,得到她的同意才敢亲她, 也从不会深入,一直给她特别舒服的体验。
梁嘉序白天那个吻, 她就已经够受不了了。
她没有被这样吻过。
晚上他又说出这种话。
他就是个变态。
没有任何三观, 无耻, 狂妄,强势, 爱强迫人的大混蛋。
她紧咬唇, 耳朵也滚烫, 恨不得把她刚才听到的那句话给推出去。
梁嘉序掂了下怀里的人,搂她细腰,凉声问:“孟尘萦,你不会真打算跟我玩纯爱吧?不会吧?嗯?”
孟尘萦不肯说话,装死。
他似不满,眼底情绪骤变, 捏着她下颌抬起脸。
“看着我的眼睛。”
孟尘萦被迫闯入他漆黑的眸里,那幽深到望不见底的眼睛,惊得她一下想要后退。
男人的手按在她后腰,捉住那把柔软。
“还跑?”
“看着你男朋友的眼睛。”
孟尘萦心里很气,小声嘀咕:“我正在看啊。”
梁嘉序没再逗弄,反而颇认真:“你说,你会跟我做.爱。”
孟尘萦心脏被攥紧:“我……”
他温柔又狠戾地问:“说么?”
孟尘萦仰着脸,想哭,又被他冷沉的眼神吓到哭不出来,“我,我可不可以不要说。”
“你认为呢?”
“我……”她裸露出来的双足蜷缩,脚趾一下一下蹭着沙发的毛毯,此刻已羞耻到恨不得立刻死去。
“我不想说。”
她鼓足勇气看向面前的男人。
“我们才交往第一天,你就让我说这种话,哪有正常情侣是这样相处的?”
梁嘉序好心地问:“那你跟你前男友怎么相处的?”
孟尘萦小声问:“真的能说么?”
“说,我不生气。”
孟尘萦松了一口气,回忆道:“我们平时就是逛街约会,偶尔在公园牵手散步。”
有时候氛围好了,四周没人的情况下,周初皓就会想吻她。
实则他们交往的半年,也并非天天在一起,周初皓工作极其忙碌,一般只有他放假了才能见面。
梁嘉序又问:“他吻过你多少次?”
孟尘萦睁大眼睛。
他笑,笑意不达眼底:“不说?”
“我……”孟尘萦吞吐道:“我不记得了。”
谁会没事去记这个。
“是你不记得了,还是你想瞒着现男友呢?”
孟尘萦又不吭声,僵硬地依偎在他怀里,脚底板蹭着沙发。
室内有暖气不冷,可她脚什么都没穿,还觉得凉飕飕的。
她悄悄把脚往枕头后塞,想温暖一下,谁知忽然又被温热的掌心用力捉住。
梁嘉序捉着她的脚腕往她胸前折。
她小时候有学过舞,虽只是简单的舞步,但身子也是柔软。
轻松就被他折了个姿势。
孟尘萦眼里瞬间噙泪,慌慌张张抱着男人的肩颈:“不,不要……”
梁嘉序不紧不慢地将脸贴过来,极耐心听她吞吞吐吐:“不要什么?”
女孩脸色绯红,一只腿被他捉在掌心,轻易摆弄,她在他怀里扭成一团。
很快,孟尘萦闭着眼,胡乱道:“有,三次。”
梁嘉序黑压压的眸子盯住她,“只有三次?”
孟尘萦恍惚点头,腔调颤抖:“应该……”
虽说她和周初皓交往有半年,但他是真的平时很忙啊,他们并非时刻见面,况且他也不是梁嘉序这么无耻的人。
在感情交往期间,周初皓不会随意碰她的。
“应该?”梁嘉序冷嗤。
孟尘萦泪水哗啦滑落:“梁嘉序,你刚说了你不生气的。”
梁嘉序语调没什么温度道:“我是答应你不生气,但我没说,我不计较。”
他捏着她下巴,又把她脸抬起来,“提起前男友的事倒是反应很快啊,孟尘萦,看来你还没弄清楚情况。”
他抱着她站起来。
她惊地紧紧勾住他脖子,不断挣扎:“梁嘉序,你干嘛?”
梁嘉序抱着她上二楼。
二楼没有点灯,楼上乌隆隆漆黑一片,有一瞬间孟尘萦还担心梁嘉序要把她吃了,她怕死了都找不着骨头。
但他却目的很明确,直接进了楼道最里面的那间浴室。
浴室布局极其大,最吸睛的还是那个大型浴池。
即使知道他身家背景足以震撼,但她仍是被眼前场景震慑住。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家里的浴室可以安浴池。
这么大规格,这跟皇帝有什么分别。
梁嘉序把人放在浴池旁的躺椅上,光晕落在他精壮的背肌,肩宽腰窄。
孟尘萦脚趾蜷缩,被他放开后,就逃也似的躲他远远的。
见她这状况,梁嘉序嗤笑,单手解领口。
她吓得想要报警,可惜现在手机不在自己身上。
男人俯身,一只手捉住她白皙的脚踝,眸色压着冷意:“看来你还没弄明白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孟尘萦呼吸一抖:“我弄明白了啊。”
“跟周初皓亲过三次是吗?”他臂膀撑下来,握着她那只脚往自己怀里拽:“没事,才三次。”
她仰着脖子后退,手心抵在他胸膛,“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他恶劣地笑,“干你。”
孟尘萦心口一缩,颤着眼睫说:“我们才交往一天都没有,我,我不能接受……”
梁嘉序侧脸蹭她下巴,垂眼看她:“他不止吻过你三次吧?”
“除了嘴,还亲了哪儿?”
他去吻她耳垂,“这儿?”
孟尘萦肩膀往里缩,耳垂反而被他含得更紧了,她慌到嗓子都卡住了似的,含泪说:“没……”
他薄情淡笑,唇又挪她脖颈处,“这儿?”
孟尘萦低声哭吟:“没……”
梁嘉序鼻尖将她衣领别开,轻咬她锁骨,“这儿?他咬过没?”
孟尘萦脑子完全混乱,顿了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梁嘉序掀眸,无情淡漠道:“不说也行,交往第一天的纪念,我会洗掉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手掌要从她衣服下摆探进来。
孟尘萦脑子嗡嗡响,也顾不得那么多,哭着失声骂道:"我没跟周初皓那个过,身上怎么会有他痕迹,梁嘉序你这个大变态!"
她哭着骂,不断重复变态二字。已经被吓懵,顾不得那么多。
听到心满意足的话,梁嘉序眼底晕开笑意,抱着她哄,帮她把刚才蹭乱的衣服整理好。
女孩平时看着清清冷冷又柔弱,说话也轻声细语,可一旦真发脾气了还真是很难哄。
他越哄,她眼泪掉的越凶。
娇到跟没骨头似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边哭边瞪他。
“这样才乖。”
梁嘉序指腹刮着她眼尾的泪珠,幽幽盯着她:“以后不要让我这样逼你才肯对我说句实话。”
“现在我们才是男女朋友,记住。”
直到男人离开浴室,孟尘萦还是好一会才缓过来。
回过神后,仍是心有余悸。
刚才梁嘉序实在太可怕了。
即使她已经缓过来,刚才他只是吓唬她而已,她还是会怕得不行。
梁嘉序这人行事毫无章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交往半天,他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她不敢想,接下来等她的是什么地狱日子-
这么大的浴池,孟尘萦都可以在里面游泳了。
但她眼下真没那闲情逸致。
她这一整天过跟过山车似的,她以为白天已经是她经历过最难的磨难了,没想到晚上等她的会比白天还要恐怖。
好在泡个澡渐渐把她动荡的心情泡得安稳。
浴室内有提前给她备好衣服,是女孩儿的款式。
梁嘉序说他这儿没有来过客人,难道是他特地为她准备的么?还是说这大变态早就已经算计着晚上要她来这了。
洗完澡出来。
身子也热乎了许多,孟尘萦踩着毛毯下楼。
梁嘉序靠在沙发上正在刷ipad,抬眼,女孩便乖乖巧巧站在他面前。
她有点局促地扯着自己的衣摆,小声说:“我要回家。”
雨已经停了。
梁嘉序说:“先吃饭。”
他牵着她朝餐桌走去。
梁嘉序:“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准备了点。”
孟尘萦扫了桌面,有十几道菜,她惊讶道:“我们两个人吃得下这么多么?”
“没让你全吃完,都多少尝尝。”
他切好和牛里脊给她。
孟尘萦慢吞吞咬了口,肉香味在口腔里弥漫,很是惊艳。她平时爱吃的基本都是家常菜,而梁嘉序的世界里似乎很少吃那些家常菜。
他问:“好吃么?”
“嗯。”
“喜欢么?”
孟尘萦很乖顺又嗯了声。
梁嘉序眼神骤然变冷,“什么都喜欢?”
孟尘萦抬头,咽下嘴里的食物,“真的很好吃。”
他淡笑,又让她尝尝那道海鲜汤。
梁嘉序就连吃饭都跟她坐的很近,孟尘萦有点不大习惯,她下意识想逃开,才挪开半寸,又被他很快捉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很难受,但每道菜都很好吃。
吃完饭桌上还剩许多,孟尘萦看着这些剩菜,猜想他可能是要倒了,“下次别再准备这么多了,我们两个人吃,三个菜就可以了。”
也不知是那句话取悦了他,梁嘉序眼里荡起笑:“好,都依你。”
“那这些剩菜是……”
“有专门人处理,不会浪费。”
看出她眼里的惊讶,梁嘉序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奢靡浪费的人?”
她没吭声。
梁嘉序嗤笑,眉眼有股天然的傲气,“我从小接受过最传统的教育,知道不能浪费粮食。”
孟尘萦不自在道:“那饭吃完了,我能回家了么?”
“我有说让你回家?”
“你……”孟尘萦哑口无言。
梁嘉序优雅地擦拭唇瓣,把她提到怀里坐下,一下一下揉着她脸颊,像在揉抱大型公仔。
“才交往,你舍得离开男朋友?”
孟尘萦紧抿着唇。
“回答我。”他掐着她下颌。
她脸颊被他揉红,心想当然舍得。
梁嘉序眼尾微眯,孟尘萦身子一缩,试图跟他谈论寻常人遵守的规则:“可是,没有哪对情侣交往还没一天就同居的。”
“没有么?”梁嘉序混不吝地笑:“那我们就做第一对。”
孟尘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梁嘉序这个人,霸道,狂妄,好像从来不懂得尊重旁人的意愿,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中心,如果有人进入他的世界,自然要遵循他的律法。
她不想留下过夜,还在争取。
可怀里的男人,显然不会再放过她。
恰逢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梁嘉序伸手取来,扫了眼来电提示,递给孟尘萦。
孟尘萦坐在他怀里,不舒服地动了下,臀肉在他大腿摩擦,男人低声笑,掐了一把她腰间软肉。
她身子一僵,楞了会才点了接听。
下一秒,梁嘉序主动又按了外放。
孟尘萦抬眸瞪他。
他指向手机,歪着脑袋看着她笑。
“喂,萦萦。”
电话是虞南星打来的,“怎么这个点了你还没回家啊?”
孟尘萦:“我在外面……”
虞南星噢了声,随口问:“在哪儿呢?”
梁嘉序盯着她,没说话,但眼里又写满了话。
孟尘萦犹豫了下,回道:“男朋友家。”
虞南星笑道:“周初皓家里啊?行吧,那你也别回来了。”
梁嘉序脸色骤变,他掐着她的腰。
孟尘萦低吟一声,连忙说:“不,不是,不是周初皓。”
他嗤笑一声,孟尘萦红着脸把电话直接掐断了。
“你跟你室友关系怎样?”
孟尘萦说:“很好。”
“多好?”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只用回答我问题就行。”
孟尘萦道:“我们是大学同学,认识几年了毕业后一起在京市租的房子。”
“那就是最好的闺蜜了?”
“嗯。”
梁嘉序淡淡颔首,还说:“下次在我面前,跟谁的电话都要开外放。”
孟尘萦不想同意,也只好勉强应下。
晚上她睡在梁嘉序房间隔壁。
整个夜里她睡得都不安稳,可能是这房子跟她不对付,她做梦老是被鬼压床-
试用期已经正式过去,关于正式工的人选已经下来了。
孟尘萦毫不意外自己在其中。
唐书没被选上,起先有些落寞,后来自己说服了自己,“这酒店行业狗都不做,老娘脾气也不好,还是转行吧。”
“萦萦,你坚持下去!颂曼德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
孟尘萦淡淡一笑,没应。
刘素华拿合同来让她签约。
孟尘萦认真考虑后,问她:“刘姐,这个合同最晚什么时候交?”
刘素华道:“下午吧,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不想签约吧?”
孟尘萦说没有,“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在交出去之前签好。”
刘素华不理解地摇头,“小孟,你这孩子,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行了,晚点你来找我就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孟尘萦却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欢喜,她坐在洗手间的隔间内正在出神,思绪忽然被洗手池那两个女生的谈话吸引。
其中一个女生安慰在另外一个在哭泣的女生。
“别难过了,既然已经被刷下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哭泣的女生声音嘶哑,语气愤愤不平:“我只是觉得老天对我真不公平,这三个月我每天工作都勤勤恳恳,也从不惹是生非,刘姐私下也说我很努力,工作能力又强,况且我还在国外的五星级酒店工作过,我有这么优秀的简历为什么还能被刷下来?”
“我真的很想留在京市,可是离开了颂曼德,哪又有这么好的待遇。”
安慰她的女生道:“人生本就有很多遗憾和不公,你被刷下来不代表你不行,只是颂曼德考核要求太高,优秀的人太多了。”
“呜呜,可是我真的各方面都很优秀啊,为什么啊……我真的咽不下去这口气,而且我不想那样想,但施好谦的话我真的听进去了,他说他亲看见过孟尘萦坐上了梁先生的车,你说有没有可能……”
“嘘……这种话可不能胡说。”
等两个女生出去许久,孟尘萦才从隔间出来。
她用清水洗了把脸,眼睫衔挂着水珠。
忽然间,她眼前似乎出现了重重黑影,她被关在黑幕中,有几个看不见身影的女生在她耳边哭泣。
这点错觉,让她心猛然一跳。
孟尘萦又去找了黑衣助理,“我想见梁先生。”
黑衣助理回道:“梁先生现在不在酒店。”
等梁嘉序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孟尘萦现在很急,“请问怎样才能尽快见到他?”
那助理尊敬答话,“孟小姐有梁先生的联系方式,不是吗?”
他说的话倒是提醒到她了。
孟尘萦掏出手机给梁嘉序发消息。
在称呼上,她纠结了许久,实在喊不出来阿序那两个字。
索性直接省略,【请问您在哪儿?】
梁嘉序回的很快:【我是你客户?】
【说人话,否则别说话。】
孟尘萦深呼吸一口气:【阿序,你在哪儿?现在我能见你么?】
【半小时后,颂曼德顶层。】
说是半小时后,实则梁嘉序二十分钟就到了。
“说吧,什么事着急见我?”
他似乎心情不错,落坐后就拉着孟尘萦到怀里。
孟尘萦垂眸说:“我不想签那个合同。”
他问为什么。
她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我不想占了别人的人生,我要是真的做了这种事,恐怕每天晚上都会睡不着。”
她会愧疚,会钻进死胡同里走不出来。
梁嘉序问她:“这点小事至于让你眉头紧皱成这样?”
他用指腹揉她眉间,“不想签就不签,正好我也不想你在酒店工作。”
“至于那个名额,你是靠自己的能力拿到的,既然你想让给被刷下来的人,随你。”
孟尘萦心想,她才不信酒店的人听到点风声不会给她特权。
“现在没工作了,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梁嘉序很耐心问她接下来的安排,像男朋友一样为她出谋划策,“开公司?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安排。”
孟尘萦傻眼:“我没这想法。”
“不想开公司,那想炒股玩玩?”
孟尘萦摇头:“我暂时没想好,很久没休息了,我想先休息,或者看看书。”
接下来的路,她得从长计议。
但这种话她不想跟梁嘉序说。
“看书。”
梁嘉序指尖轻轻敲打膝盖,似笑非笑:“你该不会想考公,跟我说一心报效国家,没时间跟我谈恋爱,再跟我分手?”
孟尘萦心里咯噔一跳。
男人语气不咸不淡:“孟尘萦,你千万别有这种小心思。”
她脸微垂,小声道:“真没有……”-
孟尘萦在颂曼德的工作彻底清了。
工作的事解决过去,她在家里补了半天觉,下午被虞南星和钱晓语吵醒。
两人噼里啪啦一阵闹腾,要她解释昨晚在电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在男朋友家。
男朋友不是周初皓。
孟尘萦做好准备,老实交代自己跟周初皓已经分手的事。
没想到两姐妹什么都没多问,反而恭喜她分手。不过闹了一阵,弄得孟尘萦瞌睡都没了,“正好我工作也没了,这段时间就赖家里好了。”
钱晓语惊讶道:“不是姐妹,男人没了也就算了,怎么工作都没了?”
虞南星赞同道:“就是啊!工作不是比男人更重要?你该不会是分手伤心才不想上班吧?”
孟尘萦哭笑不得,“没这回事,我自己不想做这行,正好最近实在很累就想歇一歇,也停下脚步看看接下来该怎么走。”
“别说,”虞南星上下打量孟尘萦,调侃道:“不过就一晚上没见,我们萦萦就像被榨干了汁儿似的,怎么,新男友那么厉害?”
孟尘萦被她闹了个脸红,“别提了。”
她都要怕死梁嘉序了。
这人力道真的很大,每次看到她都要把她搂得紧紧,吻也是恨不得吃了她似的狠戾,她想起来就害怕。
孟尘萦很快找了个合适的图书馆。
她那天晚上在梁嘉序家住了一晚,特地隐晦打听了下,他家什么设施都全,就没图书馆,所以她才找借口看书,想尽量避开跟他的相处。
她刚到图书馆,梁嘉序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在哪?】
孟尘萦还没坐下,他消息又挤了进来。
【中午一起吃个饭。】
孟尘萦低着头敲字:【我吃过了。】
她还准备说自己正在用心学习,如果没什么事,就别给她发消息了。
梁嘉序的消息又强势地进来:【孟尘萦,你前男友的合同我还没签。】
这话听着像人质还在他手上似的,孟尘萦紧抿唇,不情不愿把图书馆的定位发给了他。
孟尘萦找的这家图书馆较为偏僻,中午都没几个人,回复完梁嘉序的消息,她便直接调了静音,把手机倒扣。
她聚精会神看书,不过三十分钟,梁嘉序就来了。
他气场强大,来到图书馆这种地方不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孟尘萦很认真看书,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腰身已经被紧到男人怀里。
她吓得惊呼出声,待侧眸看到男人,心更是猛地停了一拍。
梁嘉序懒散掀眸,“午饭吃了?”
孟尘萦点头。
“饭后水果吃了么?”
她又低低的嗯了声。
他侧身看她,手肘搭在书桌,混不吝地笑:“张嘴,让我尝尝。”
第15章 第 15 章 今晚别想从我身上下去
孟尘萦低头, 冰冷的指尖轻轻捏着书页。
顿了两秒,她面不改色翻开了一页书。
梁嘉序睨她这幅试图装没听到的鹌鹑样,勾了下唇。
好半晌没听到身旁男人的动静, 孟尘萦悄悄放落紧绷的心弦。
装死可耻,但有用。
她没再管他做什么,垂眸看自己的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孟尘萦再反应过来时,身旁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她细微蹙了下眉, 猜想他应该有别的事,这人总是很忙的, 想出现就出现。
然而她并没有开心多久, 梁嘉序又回了。
这次是图书馆的馆长亲自送他过来,馆长长得很喜庆, 脸上的谄笑是收也收不住,“我这小小图书馆能有梁先生亲临, 真是莫大的荣幸。”
梁嘉序情绪淡淡, “行了, 我这还要陪女朋友读书。”
馆长看了孟尘萦一眼,认真记住她的长相, 连忙道:“梁先生您忙。”
孟尘萦蹙眉, 看到梁嘉序闲散落座她身侧, 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梁嘉序随手抽了本书翻看,一只手托着脸颊,侧眸看她:“没什么,看这图书馆挺不错,随手捐了点。”
孟尘萦张了张唇, 有点呆滞。
“以后你再来这图书馆,就当自己家。”
梁嘉序摸着她披散的长发,笑容意味深长,他什么都没明说,但孟尘萦却忽然觉得背后一寒。
“怎么,不愿意?”他收回视线,唇角勾笑:“我还以为你故意找离我那最远的图书馆是喜欢这儿。”
孟尘萦抿了抿唇,“没……”
他随意翻着书,“孟尘萦,我这人不喜欢来猜来猜去那套,你不说自己的想法,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来。”
她垂首,哪敢再说话。
–
自那天之后,孟尘萦再来这家图书馆,完全跟被当皇后似的照顾,馆长甚至打算给她另外安排一间vip休息室。
是孟尘萦连连说想要在外面跟其他人一起读书,喜欢这种氛围,馆长才作罢。
她在图书馆看了许多书,目前却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
从前她来京市算是为了周初皓。
她这人其实真没什么伟大的目标,在认识两个好姐妹之前,她最看重的人是周初皓。
周初皓从小就很照顾她,对她比她母亲还要好。
她对周初皓的感情,或许就像他直白拆穿的那般,她选择跟他在一起,只是想跟他成立里一个家,让她摆脱她目前的家庭。
她想要平淡的生活,周初皓适合。
但梁嘉序跟平淡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姐。”
孟尘萦循着声音方向望去,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戴着眼镜,相貌温和清秀,他怀里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温声询问她身旁的位置能不能坐。
孟尘萦连忙说可以。
男人落坐,摆正好书后才笑道:“我这几天天天来这图书馆,发现你也跟我一样每天过来,你是要考公吗?”
孟尘萦摇头,扫了眼他面前厚厚的书册,询问道:“你是考CPA?”
男人笑着点头,“对,我脑子也不好,可头疼了。”
“我叫邢世轩,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会来图书馆?”
孟尘萦点头。
邢世轩双手交叉握,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恳求道:“那能麻烦你帮我占个座么?”
孟尘萦疑惑道:“这图书馆每天人也不多,你来再晚也会有位置的啊。”
“但你这位置最好啊,而且就两个。”邢世杰扫了眼一圈,说道:“你没发现其他人的位置风水都不太好吗?我有点迷信,就想挑个好位置。”
孟尘萦笑说:“好吧,如果我来的早,我会帮你占位。”
“太谢谢你了。”
“没事。”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邢世轩就认真去看书了。
期间也没人说话,图书馆安静到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
孟尘萦困得打了个哈欠,忽然感觉身旁有人时不时在偷看她。
等她循着感觉扫过去,却只看到邢世轩的侧脸。
她没多想,眼看时间不早,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门外的车子等了有一阵。
她开门进去,本以为会像前几天一样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梁嘉序此时正在后座等她。
男人手一伸,就把她捞入怀里,“累么?”
孟尘萦摇头。
他视线被她莹白的耳垂吸引,问道:“怎么没耳洞?”
这个问题好像他之前也问过。
孟尘萦说自己怕疼。
“你很怕疼?”
这问题问得孟尘萦瞌睡都跑了一半,“谁不怕疼?”
她眼睫轻抬,眼睛睁圆:“在身上捅个洞诶,这很可怕的。”
“这就可怕了?”男人盯着她粉嫩的脸,忍住想掐一把的动作,“将来我也要捅你身上,你也怕?”
孟尘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吓得咽了咽口水,当没听见,主动转移话题。
“今天是我朋友生日。”
梁嘉序眼里的笑瞬间凉了,“孟尘萦,你昨天说要陪朋友逛街,今天说陪朋友过生日,你是真不想去我那儿过夜吧?”
“不……不是。”她低着头细语。
梁嘉序强行把她下巴抬起来,倾身过来,将她背脊往后压,汹涌的压迫感势不可挡。
“嗯?你上一段感情也总是这样推拒么?”
“我,我忘了。”她手指抓着梁嘉序紧实的小臂,心在狂跳。
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她多少摸清楚该怎么跟这男人相处。
梁嘉序森冷地笑笑,“最好真是这样,忘得一干二净。”
他把她扶起来,给她整理衣领,漫不经心问:“朋友生日过完,在哪儿过夜?”
孟尘萦低着头,“去你家。”
梁嘉序笑笑,吩咐司机去向阳路。
梁嘉序把她亲自送回家后就走了,还特地吩咐助理给钱晓语准备了丰厚的生日礼物,那礼物她甚至都不敢带进去,生怕被两人问东问西。
想了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也好。
屋内已经装扮好了生日氛围。
钱晓语请了不少朋友来,虞南星也把边萧请来了,孟尘萦开门进屋时,还听到钱晓语在逼问虞南星,边萧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
虞南星笑着打哈哈,“朋友而已,别瞎说了。”
“朋友你就带到好姐妹的生日宴呢?你看萦萦,人家有个男朋友都没带回来。”
孟尘萦无奈一笑,“别把我牵扯进来啦,晓语生日快乐。”
钱晓语笑嘻嘻接过礼物,“咦,怎么有两份。”
孟尘萦不自然道:“还有份他送的。”
“他?”
虞南星一脸八卦问:“你新男友啊?怎么不带进来给姐妹几个认识认识呢?”
“就是啊!我生日嘛,你可以把他带过来啊。”
孟尘萦才不敢把那瘟神带来,就怕他来了后,生日聚会都变得像地府似的恐怖又阴冷。
她摆摆手,“他很忙呢,晓语你生日要紧。”
说完就进自己卧室了。
边萧瞅了眼那礼物,面露惊讶道:“南星,你姐妹这男朋友到底是谁?那礼物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
“什么啊?”虞南星见状让钱晓语把礼物拆开让大伙都看看。
钱晓语在起哄下当着很多人的面拆开了礼物。
礼盒内装的是百达翡丽的一款名表。
除了边萧,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晚上生日聚会还没完全散,梁嘉序就过来接人了,孟尘萦担心会被人发现,假意出去接电话。
等上了梁嘉序的车,她才跟钱晓语发消息说今晚有事不回。
那边可能还在热闹,没有及时回复。
等车子开离向阳路,孟尘萦才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她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梁嘉序也懒得拆穿,随口问她今晚开不开心。
“开心。”
梁嘉序又问:“吃了么?”
“吃了。”
“吃了什么?”
“蛋糕。”
“蛋糕好吃么?”
“好吃。”
“除了蛋糕还吃了什么?”
“零食。”
“什么零食?”
“一些小饼干还有水果什么的。”
“孟尘萦。”
这声忽然变得很冷,孟尘萦侧眸看过去,被梁嘉序漆黑的眼神吞噬:“这种一问一答的对话,什么时候能结束?”
孟尘萦心想,这不是就结束了么?
她无奈,又不得不迎合他:“那,你吃了么?”
梁嘉序情绪淡淡,“还没。”
孟尘萦喔了声,见他脸色还没好转,又主动道:“那一会我再陪你吃一点吧。”
他冰冷的面容没改变,但眼里的冷霜稍微降下去了点。
孟尘萦悄悄吐出气息,感觉她现在有点伴君如伴虎那味,总是要琢磨这男人在想些什么,琢磨他怎样才会心情好点。
到了璟兰园,有人已经备好了饭菜。
这次还是跟上次一样有十几道菜,梁嘉序让孟尘萦去洗手陪他过来吃饭。
孟尘萦摇头,“我吃过了。”
他瞥她肚子,“看不出来。”
孟尘萦说:“我吃饱了就这样,外表看不出来。”
男人忽然恶劣一笑,把她拥入怀里,“孟尘萦,我很好奇,我们做.爱,你饱了也会这样看不出来么?”
孟尘萦脸一红,小声说:“我怎么知道?”
梁嘉序眸色幽深:“试试就知道了。”
孟尘萦吓得心一咯噔,“不,不了,你还是快吃吧,饭菜凉了。”
梁嘉序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
饭后他就去洗澡,把孟尘萦丢在一楼客厅。
孟尘萦坐立难安。
想到上次来这儿,她就没少经历磨难,刚才他都那样暗示了,保不齐一会洗完澡等待她的会是更可怕的事。
这人时不时冒出几句荤话,意图很明显了。
就是个变态,总想睡她。
她坐在沙发,眼睛在客厅四处打量。
屋内好像没监控。
客厅那的落地窗旁有个通道直通外面,她尝试走过去,站在门槛往外面看,可眼下是夜里,也看不清这外面通向的是哪儿。
这偌大的别墅,外头竟然真的没人,连看门犬都没。
想到现在没人,她胆子更大了点,往那外面的深处探去。
孟尘萦用手机的手电筒照路,隐约只能看到花园似的地儿,往深处走似乎里头还是一处森林。
前方太暗,她不敢再走了,按着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忽然右前方蹿出来一道影子。
那道黑影动作敏捷,蹿出来又隐匿在暗处,刮起一阵寒风,吓得她双腿发软,后退了几步。
紧接她不知碰到什么,四周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没多久,一群黑衣保镖将她团团包围。
孟尘萦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罪犯要被逮捕。
她脸色瞬间苍白,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黑衣保镖主动让开一条路,男人踩着暗沉夜色,不紧不慢靠近,似笑非笑问她在这做什么?
孟尘萦慌张抬眸,看清了隐匿在夜色下的那张俊脸。
她从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如此恐怖过。
如同修罗降临。
而身后的别墅则是他所掌管的炼狱。
梁嘉序一步步朝她走来,那脚步声愈发近,她却越愈发觉得恐怖。
他朝她伸手。
冷冽的木质香缠了上来,她后背一紧,身上肌肤泛起寒意。
孟尘萦下意识闭上眼,等待命运的制裁。
却没想到,男人弯腰,将吓趴在地上的她打横抱了起来,孟尘萦颤巍巍睁眼,盯着男人流畅的下颌线。
“梁嘉序……”
她紧紧箍着他脖颈,声线在发抖:“我刚好像碰见鬼了。”
梁嘉序好笑的看她,“阳光之下,别说这种胡话。”
孟尘萦摆了下双腿,激动到脸颊泛红:“是真的,就一道影子突然从我面前蹿了过去。”
话音才落,忽然,她似乎听到了一阵狼嚎,孟尘萦心紧张地被攥成一团:“你刚才听到没有?”
梁嘉序看她,“没听见,你的幻听吧。”
“真不是!”
她刚才好像看到了狼,这里怎么会有狼?
梁嘉序把她抱回屋,用帕子擦拭她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盯着她紧张的小脸,“就这么怕啊?”
“要你真想在这逛逛,白天我带你一起,晚上就别到处乱走动。”
孟尘萦惊魂未定,“为什么?”
他轻拍她脸,笑说:“很危险。”
孟尘萦脸色微白。
瞧小女孩的确被吓得不轻,他把尚且还在发抖的她抱怀里哄,“胆子这么小呢?”
他说:“别怕,你乖乖的就行。”-
昨晚见到的那道影子,整个晚上都让孟尘萦心慌意乱,以至于第二天在图书馆看书,她都很没精神,身旁什么时候坐了人都没察觉。
邢世轩在她面前放了杯奶茶,“这是你今天帮我占位置的谢礼。”
孟尘萦愣了会,说:“我没帮你占位置啊。”
邢世轩耸肩,“但我来了,这里是空的,不管是不是你特意留的,但奶茶也是我特地买给你的谢礼。”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买的是最传统的珍珠奶茶。”
孟尘萦道谢,伸手接过,还是滚烫的。
她喝了一口,味道很醇香,“谢谢你啊。”
“不过你是怎么把奶茶带进来的?”
邢世轩笑道:“这家图书馆平时人很少,管理不严,没关系的,只要不弄洒就行。”
“这样啊。”
想到对方给她特地买了杯奶茶,孟尘萦在自己包里琢磨着有没有什么谢礼适合送给对方。
摸了半天摸了个空气。
对方看出她的窘迫,直接说:“你下次也给我带杯奶茶好了。”
孟尘萦把这话记下来了。
第二天来图书馆,她不仅帮邢世轩占了位置,还给他带了一杯昨天一模一样的奶茶。
邢世轩见状都有点意外,“我没想到你真的把我随口说的话听进去了,一杯奶茶也要还啊?”
他笑着打趣:“太客气的话,会很难让人走进你的心里喔。”
孟尘萦说:“别人走不走进我的心里我不在乎,我只不想让自己不舒服。”
邢世轩笑意更浓,问她:“看你天天来图书馆,有男朋友么?”
孟尘萦有些不自在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邢世轩道:“我想,有男朋友的人应该不会整天来图书馆才对。”
孟尘萦没再接话。
邢世轩也没继续跟她闲聊了。
约莫五点半左右,图书馆的人也越来越少,邢世轩阖上书籍,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美丽的夕阳余晖。
他的视线,忽然被身旁趴在桌上睡觉的孟尘萦所吸引。
女孩睡相文静,香甜,乌发雪肤,撩人心怀。
邢世轩出神了片刻,盯着这张白皙粉嫩的面容,心中的意动不断涌现,终是没忍住,拿出手机将眼前画面拍摄下来。
他点开照片认真看了几眼,心满意足。
再抬眸,忽然撞入一双冷厉漠然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压迫感没人能承担得起。
邢世轩的心滞了一息,呆呆地望着前方,直到男人漫不经心朝他伸手,“手机。”
邢世轩皱眉道:“我的手机为什么给你。”
梁嘉序嗤笑,伸手直接将他手机夺来,轻飘飘朝窗口扔了去。
图书馆后面有一个池塘。
手机落在池塘里溅起水花,邢世轩猛地站起来,大声呵斥:“你干什么?你凭什么丢我手机?”
这动静把孟尘萦吵醒,她揉了揉没完全睁开的眼,待视线清明看到梁嘉序,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等她反应过来时,邢世轩已经从书桌后那越过去,似乎要跟梁嘉序打架。
她还来不及阻拦,邢世轩已经被按在书桌上,“嘭”地一声巨响。
梁嘉序居高临下睨他:“手机我会还你更贵的,这事是警告你,什么人该惦记,什么人不该惦记。”
“再敢这样,下次就不是扔手机了。”
邢世轩的脸被用力按在冰冷的桌面上,面部肌肤涨得紫红:“你……”
图书馆的馆长见状,匆忙过来缓解矛盾。他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顾着把梁嘉序哄好。
梁嘉序谁也没搭腔,拽着孟尘萦离开图书馆。
进入车内,男人闲散的靠在真皮座椅上,脸色晦暗,他好像独自被笼罩在夜幕下,森寒冷厉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孟尘萦后背生汗,一路上都不敢讲话。
车子朝璟兰园开往。
夜路暗沉,孟尘萦侧脸盯着车窗外沿边景色,一颗心全程被提了起来。
下车后,梁嘉序牵她回家。
璟兰园内已经为她备了专用的拖鞋,孟尘萦穿上这双合脚的鞋子,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他生得高,背影更是伟岸。
像一堵跨越不过去的墙,而孟尘萦早已被这堵墙阻挡到,似没了生路。
屋内只亮了一盏灯,在客厅最顶上,男人站在茶几旁驻足。
他落坐,黑眸轻飘飘落在她脸上。
“过来。”
孟尘萦慢吞吞过去,在他跟前垂首。
梁嘉序让她坐下,她正要弯腰坐在一旁沙发上,他勾了勾唇,凉声道:“坐哪儿你应该知道。”
孟尘萦僵了一息,乖乖落坐他的大腿。
她双手拘谨放在身前,跟个没生命的木偶似的。
梁嘉序冷笑,扣着她下巴,把她脸转过来,命令她张嘴。
这种跟上次除夕时,要检查她嘴里味道的举动,让孟尘萦蹙了蹙眉。
犹豫了会,她还是张开嘴巴。
男人嘴唇随即覆了过来。
她猝不及防,惊得身子往后一倒,梁嘉序覆身压她,将她惊呼收入腹中。
他的吻来势汹汹。
孟尘萦实在抵挡不住,哼出几声嘤咛,她快要呼吸不顺,凭着求生本能捶打他胸膛。
梁嘉序用虎口掐她下颌,她唇齿被迫张开,他搅了进来,几乎将她的舌都要吞了去。
她的唇已然不能由自己掌控。
只能任由梁嘉序不断吸取她的味道,夺走她的呼吸。
她也不断被迫咽下属于他的气息和液体。
直到梁嘉序松开她,他用唇瓣摩挲她被吻到红肿的唇,声音沙哑:“喝奶茶了?”
孟尘萦拼命呼吸,泪水洇湿眼尾,胡乱地点头。
梁嘉序想起书桌上邢世轩面前的那半杯奶茶,眸色冷冽:“跟谁喝的?”
孟尘萦胸脯起伏,嘶哑道:“我馋,就买了自己喝。”
梁嘉序眼里掠过一抹冷意,把她口袋里的手机夺来,直接打开她的付款软件,在支付记录里找到了奶茶的消费记录。
两杯奶茶。
梁嘉序歪着头,笑:“你一个人喝两杯?”
“这么好喝呢?”
孟尘萦慌乱解释,“我给别人带的,他昨天也给我带了一杯,我是还给他。”
“孟尘萦。”梁嘉序黑影压过来,抬起她下巴:“你跟别的男人调情呢?你一杯我一杯,是不是还特甜?嗯?帮人买奶茶是不是还想着人喝几分糖?”
“告诉我。”他声线压低,似笑非笑问:“给别的男人带奶茶,是不是特甜蜜?”
孟尘萦害怕到蜷缩成一团,小声道:“我只是礼尚往来……没别的意思。”
“别人给你带一杯奶茶,你就给他带一杯,那别人吻你,你是不是也要吻回去?”
孟尘萦说不是。
梁嘉序松开她,面上神情如暴风雨前的平静:“我刚吻你了,知道该怎么做么?”
孟尘萦茫然地唤他名字,“梁嘉序……”
她解释说:“我真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以后不会再给别人带奶茶了。”
梁嘉序面不改色:“吻我。”
“礼尚往来么不是?”
孟尘萦紧了紧手指,刚才被他吻到逼出的泪还含在眼尾,欲落不落。
“孟尘萦,不把我吻满意了,你今晚别想从我身上下去。”
第16章 第 16 章 把你绑在我身边
孟尘萦的腰被他勒得酸到不行, 手指蜷缩,指尖都在抖。
梁嘉序盯着她:“不亲么?”
孟尘萦闭了闭眼。
这段时间已经亲太多次了,再亲这一次也没什么。
她视线望向他湿润的唇瓣, 在心里不断做好建设,缓缓凑近,直到将要亲上时, 还是退缩了。
她从没主动亲过任何人。
每一次都是被动。
梁嘉序轻描淡写地看她:“怎么,不敢啊?”
孟尘萦摇头, 她呼吸轻颤,在他强势冷漠的注视下, 索性闭上眼, 直接将唇瓣贴了上去。
刚才被他吸到红肿的唇瓣,猛地贴上他冰冷的唇, 好似被激起酥麻的电流。
孟尘萦身子一抖。
男人幽幽然的视线太有存在感,即使她没望着他眼睛, 也知道他正在看她。
她只能继续, 含着他唇瓣, 笨拙亲吻。
梁嘉序垂眸,紧盯涨红着脸, 正在卖力亲他的女孩, 半晌, 没忍住低声哼出笑。
孟尘萦耳朵翁地一声响,松开他的唇瓣,眼睛湿漉漉看他:“你笑什么?”
梁嘉序勾起艳红的唇瓣:“你没主动亲过周初皓?”
孟尘萦憋屈道:“我不想说。”
她听出他笑音的意思了,左不过就是笑话她谈了恋爱吻技还这么差么?这事,她越想越憋屈,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的确没你那么有经验啊, 我就谈过一次恋爱。”
梁嘉序摸了摸湿润的唇角,眼皮微掀:“孟尘萦,你又在冤枉我?”
孟尘萦不解,看着他。
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上哪门子来的经验?”
第一个?孟尘萦眼里露出惊讶神色。
她不信。
梁嘉序:“不信啊?”
他勾着她下巴,意味深长道:“要不,你验验身?”
孟尘萦脸热得不行,慌张推开他,“不要。”
她劲儿分明使得很大,可身旁男人还坐着巍然不动,孟尘萦反应过来后,吓得浑身紧绷。
她刚才好像是打了他。
梁嘉序会不会生气?
她小心翼翼觑他表情,梁嘉序似乎还沉浸在别的事上,不咸不淡道:“刚我说什么了?”
孟尘萦没明白,迷茫道:“什么啊?”
梁嘉序把她提到腿上坐着,不容置喙道:“没亲到我满意,让你下来了么?”
孟尘萦勾着他脖颈。
他微眯眼眸,眼底波涛汹涌的暗意将她反复吞噬,让她有一种,若是不安抚好他,真会让她看不到第二天太阳的惧意。
她心里一慌,闭着眼,再度吻上他的唇瓣。
这次她吸取了方才被嘲笑的方式,缓慢含弄他唇瓣,动作轻柔。
梁嘉序主动张开唇。
意图明显。
孟尘萦哪敢装傻,笨拙又生疏地探舌进去舔他。他没动,是真的没动,全靠她主动。
她羞得要命,心里又憋屈又羞耻。
带着这双重情绪,她半泄愤似的咬他舌尖,也不敢用太大的力。
一下一下轻轻咬噬。
孟尘萦耳廓的红一路蔓延,浑身也有种怪异的热。
她脑子里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
梁嘉序好像浑身上下都很硬,但舌头是真的软,无论舔还是咬或是吸,都软得人很舒服。
梁嘉序睁着眼,目光在她张开的唇瓣上,挪不开视线。
眼底荡起笑意,颇有几分闲散,几分难耐。
他舒服到叹息一声。
孟尘萦羞耻到肌肤紧绷。
孟尘萦是跨坐他腿上,亲着亲着,察觉到诡异之处。
屁股底下咯得厉害,有点疼。
她仓惶推开他,声音在抖:“不,不能再亲了。”
梁嘉序蹙眉:“我有说满意了?”
孟尘萦脸色爆红,从没如此红过。
她视线从他染上情.欲的脸庞不自然挪开,屁股那麻木得不行,“求你了,阿序。”
“求什么?”他嘶哑地问。
她蜷缩着,颤巍巍道:“求你放过我。”
再亲下去,她会出事。
她没敢把视线往下挪移,但抱得这么紧,她难以忽略。
梁嘉序失声笑:“瞧你这点儿出息。”
孟尘萦憋屈得将脸一撇。
乌黑的长发滑到后背,像兔子的耳朵羞到缩了回去。
梁嘉序的吻追过来,一下一下啄她唇瓣,“孟尘萦,我愈发肯定回国把你弄到手这事,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梁嘉序又出国了。
他在启程之前特地给她发了消息,说三天后回。
当时收到这条消息,孟尘萦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头默默念叨,巴不得他别回来了。
他刚出国,孟尘萦就赶紧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已经有两个晚上在外头留宿,加上钱晓语生日梁嘉序送的礼物,让她和梁嘉序的事已经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孟尘萦之前不想说,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没把握梁嘉序对她的兴趣能保持多久,或许十天半个月就腻了,况且这种扭曲又不正常的关系,她也不觉得是谈恋爱,更没有告诉朋友的必要。
虞南星得知她新男友是梁嘉序,整个人彻底傻眼,“就是四合院那次,咱们见到的男人?”
孟尘萦点头。
“萦萦……”虞南星目瞪口呆。
钱晓语追问,“什么情况,萦萦的新男朋友很厉害吗?”
“岂止只是厉害啊,家世背景都是京市顶端。”虞南星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孟尘萦这边被俩姐妹缠着脱不开身,正在为难时,手机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她逃命似的跑回房间接。
电话是许乐芳打来的。
看到来电提示,孟尘萦怔了须臾才接听。
许乐芳先问她回京市这段时间过得怎样。
孟尘萦说挺好的。
许乐芳笑笑说,那就好。
孟尘萦蹙了蹙眉,她以为她妈妈打电话来是询问跟周初皓分手的事,但好像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妈,您有什么事么?”
许乐芳声音有点不对劲,迟疑了许久才开口:“萦萦啊,你方便现在回家一趟吗?”
“怎么了?”
“你外公没了,明天就要办丧事。”
“咚”地一声,孟尘萦的心一下被用力拉扯,急忙追问:“怎么会这么突然?过年那会我看外公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许乐芳忍着哭腔道:“我昨晚去你舅家看你外公外婆,想给他们带点补品,到家了你舅舅才告诉我,半个小时前你外公没气了。”
外公身子骨从前几年起就不太好,孟尘萦也是知晓的,但她都有经常打钱回家,让妈妈多照顾外公的身体。
怎么会这么突然……
孟尘萦久久无言,许乐芳哭了一阵才说:“明天就要送你外公上山了,你方便就回来一趟吧。”
孟尘萦深吸一口气,“我这就订车票。”
挂断电话,她悲伤的泪水不断往下落。
孟尘萦哭着收拾好行李,在手机上订了最近的高铁票。
她提着行李出来,跟朋友简单说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匆忙走了。
赶到涟云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孟尘萦回到家,是蓝芷开的门。
蓝芷哭得双目红肿,在看到孟尘萦后,抱着她嚎啕大哭,“姐姐,外公没了。”
孟尘萦扶着她进屋。
屋内的氛围极其冷沉,所有人都哭过,她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年迈的外婆。
“外婆……”
孟尘萦蹲在外婆跟前,握住她苍老的手。
外婆视线已经看不清,楞了会儿,才反握回去,“是萦萦吗?”
孟尘萦含泪点头,“是我。”
外婆喃喃道:“萦萦回来了啊……你外公要是知道你赶回来看他,也会高兴的。”
许乐芳和蓝芷母女俩抱着哭泣。
孟尘萦默默垂泪。
家里丧事办得很大,几乎邻舍都来了。
涟云是个小镇,街坊邻居之间来往极其多,办丧事这种事,附近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加上家里那些亲戚,隔天家里几乎围满了人,无从下脚。
白天,孟尘萦坐在房间的窗下发呆。
蓝芷敲门,说:“姐姐,初皓哥哥来看你了。”
孟尘萦恍恍回神,转过身。
周初皓一身黑衣站在门外,面色严肃。
–
天际乌云密布,从清早起就落起了绵绵细雨,江南小镇细雨霏霏,空气湿冷,雨水与冷风的灌溉,多是刺骨的寒。
孟尘萦望着这院内热闹的场景,心下忽然有个感叹,轻声说:“你说多有意思,为什么丧事办得像喜事一样热闹呢?”
周初皓听出她语气中的嘲意,略微皱眉:“萦萦,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家都是想来送许外公一程,你不能要求所有人跟你一样悲伤。”
孟尘萦望着那群围在一起聊天,说说笑笑的人,心想,如果她死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真不想要这些热闹的场景。
周初皓安抚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外公从小就疼你,你舍不得他离开。”
孟尘萦沉默不言。
“萦萦……”
周初皓忽地停下脚步:“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今天回涟云,除了想来送外公一程,还特地为了来见你一面。”
“我们分手的事,我还没有跟家里提。”
孟尘萦脚步一顿,不解地看他。
周初皓认真道:“是你说分手,我还没同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你。”
“萦萦,等丧事办完,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好好聊一聊吗?”
孟尘萦垂眸:“初皓哥哥,我暂时没那心情……”
她现在连笑出来都费劲,也不想谈感情。
“那我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聊了。”
这时,孟尘萦手机一震。
周初皓听到动静,体贴道:“来微信了?你先看消息吧。”
“嗯。”她微微侧开身子,点开刚进来的那条消息。
梁嘉序:【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
孟尘萦下意识瞥了眼周初皓,他为了给她空间,身子也礼貌别过去了。
她犹豫了会儿,回复:【在家,我一个人。】
梁嘉序:【孟尘萦,我应该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起带出国。】
孟尘萦手冷得一缩,被吓到:【为,为什么……】
梁嘉序:【太想你了。】
他靠在沙发上发出那句话,唇角微勾,视线前似乎又浮现女孩娇羞的脸庞。
娇得似水,盈盈软软。
他后悔了,这句话应该当她面儿说。
孟尘萦垂下的眼睫轻微颤动,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
好一会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梁嘉序静默望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
半晌,只收到一个没什么诚意的表情包。
啧,无趣。
他把手机往沙发一抛,砸到了江赫生。
“嘶。”江赫生疼得皱眉:“梁嘉序,你要谋杀你老舅?”
“让你回来陪你妈过生日,至于火气这么大吗?”
梁嘉序没搭腔,起身去了后花园。
周初皓见孟尘萦一直低头回消息,没忍住询问:“在跟谁聊天,还要一直回复?”
那边没回复了,孟尘萦连忙按灭手机,“没什么。”
周初皓也没多想,便道:“这两天你应该很忙,我也会在涟云留两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市怎样?”
孟尘萦没答应他,“再说吧。”
周初皓垂眸,失落地笑笑。
下雨天办丧事也算应景,孟尘萦整天都没什么心情,下午抬棺上山淋了一身雨。
孟尘萦先回了家,洗了个热水澡。
家里这会一个人都没有,她出门接了杯热水,正要回屋之时,门口那传来开门的动静。
蓝建平刚从楼下进屋,两人猝不及防打了照面,他主动说话,“一会下去陪陪你妈吧,她还很伤心。”
孟尘萦瞥开眼神,嗯了声。
蓝建平又问:“你爸没打电话过来吗?”
“没。”
蓝建平皱眉,“虽然你爸妈离婚很多年了,但这么严重的事,他也该回来看看。”
孟尘萦说:“他在国外,回来一趟不容易,况且我妈应该没有跟他说这事。”
蓝建平眯了眯眸子,“你妈没跟你爸爸联系,你也没有?”
孟尘萦淡声说:“很少。”
蓝建平温和一笑:“萦萦,看吧,还是留在我们家比较好,你爸去国外基本和国内这边的人不联系了。连你这个女儿,他大概都不想要了。”
孟尘萦微不可察的地蹙眉,“叔叔,没什么事我进屋了。”
蓝建平盯着她,淡笑:“好好休息吧。”
晚上家里很热闹,今日出席丧礼的客人都在家里吃饭,摆了几大桌。
孟尘萦小憩一会,被家里的热闹吵醒了。
醒来时,她才发现自己房间门早就被家里几个小朋友推开。
她的那些小表弟小表妹们不请自来,直接在她房间东翻西找,开始玩起了游戏。
“姐姐,你房间怎么没玩具。”
“姐,有ipad吗?我要看奥特曼。”
孟尘萦头有点疼,“你们都出去玩好不好?”
几个表妹表弟跟没听见似的,赶也赶不走,随后蓝芷干脆也来凑热闹了。
孟尘萦的头几乎要被他们吵得炸掉。
周初皓站在门口见这状况,无奈一笑:“方便让我进来吗?”
孟尘萦还没接话,蓝芷就主动把周初皓拉了进来,“姐夫,我姐的房间你还客气什么啊,快进来玩啊。”
周初皓被拖拽进屋。
孟尘萦望着他,说:“等丧事过去,我会跟家里说我们分手的事。”
她声音很轻,刻意避开那些孩子。
周初皓脸色微白,急忙道:“我们就没和好的可能了吗?萦萦,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狠心?”
孟尘萦思忖了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跟阮小姐没交往吗?”
“阮兮?”周初皓面露不自然,“没,你怎么忽然提她了?”
面对她冷静到毫无情绪的眼神,周初皓后知后觉,“你是介意她吗?那天你听到我和阮总的谈话,担心我会为了前途选择阮大小姐?”
孟尘萦抿唇,不语。
周初皓总算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出在了哪儿,拉着椅子靠近她,“萦萦,你听我说,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她的确对我有想法,阮总也拿这个诱惑过我了,但我根本没有答应。”
孟尘萦看着他那双温润的眼睛,想起那天暴雨夜,她亲眼看到的一幕。
即使周初皓没有跟阮兮在一起,但那个情况,他当下绝对对那个女孩子动摇了,她不知道他们后续发生了什么,但她和周初皓,她确定,回不到从前。
孟尘萦语气很轻,认真说:“我们回不去了。”
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卧室内几个弟弟妹妹又在闹腾。
孟尘萦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手机被一个表弟拿走。
蓝芷正带着妹妹们在画画,有个小表弟正在研究孟尘萦的手机,在他困惑怎么打开时,手机屏幕一亮,来了一通电话。
小表弟稀里糊涂按了接听。
周初皓语气急切,嗓音不知觉拔高:“萦萦,我还没有告诉你,梁氏的合同我已经解决了。”
孟尘萦诧异,梁嘉序给他签合同了?
周初皓正色道:“前天解决的,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也总算放下了。萦萦,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其他问题了,如果你愿意,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孟尘萦并未动摇:“初皓哥哥,我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周初皓沉声:“可是萦萦,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信你舍得就这样放下。”
蓝芷忽然扭头,见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笑嘻嘻地怂恿道:“姐姐姐夫,亲一个亲一个!”
场面氛围一度转变,周围几个孩子跟着蓝芷闹了起来。
孟尘萦怔住。
周初皓低声笑笑,“你看,你妹妹都看出来我们俩的情意还没断。”
听筒那端。
暗沉的室内,梁嘉序开着外放,听着电话里传来喜悦的调侃声。
他缓慢勾起唇角,漆黑的瞳仁一点点紧缩,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直至彻底冷如冰霜。
第17章 第 17 章 发软
孟尘萦订了明天回京市的车票, 丧事办完后,晚上她正在收拾行李,许乐芳推门进屋, 见状问道:“明天就走?”
孟尘萦点头。
许乐芳追问道:“我怎么听初皓还要再留一天,你们不一起回去吗?”
“不了。”
许乐芳把房门关上,斟酌了会儿措辞, 问:“你和初皓是不是感情出什么问题了?”
孟尘萦把行李箱扣好,转身看她:“我们分手了。”
“分手?”许乐芳面露惊讶:“为什么?过年那会初皓还当着他家里人的面说要跟你结婚, 这才过去多久?是他外面有人了?”
孟尘萦摇头。
她只简单说了这一句,并没有打算再继续跟自己妈妈说清楚, 是怎么跟初恋男友分手的事。
哪个做女儿的, 能跟自己亲生母亲生分到这个地步?
许乐芳彻底寒了心:“萦萦,为什么你总是跟妈妈没话说?就连你过年回来说要跟初皓结婚的事, 妈妈也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
“这是母女吗?这世上哪个女儿会跟自己的妈妈一点私房话都没有?你知道你妹妹每天有多少话跟妈妈说吗?她在学校里跟同学发生了什么,都能跟我聊一个小时。”
许乐芳越说越失望:“从小到大, 你什么时候有跟妈妈谈过心?”
孟尘萦静静望着面前这个试图和女儿找回点亲情的中年女人, 她想, 她早就已经失去跟自己亲生母亲交心的动力了。
“妈,没什么事您出去吧, 我想休息了。”
“你!”
许乐芳眼眶气红, 站起身来, 狠声道:“当初就应该把你丢你爸,让他带你出国就好,我养了个女儿跟没养似的,萦萦,你到底对妈妈有什么意见,你说出来, 妈妈也可以改,但你越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才越会让人很难接近你。”
“有时候妈妈看你那冷漠的眼神都害怕得很,女孩子这样很难得到真心的爱。”
“妈妈这都是为你好……”
孟尘萦走到门口,主动打开房门,“妈,您回去吧,我想休息。”
许乐芳冷笑出声,索性也放弃了,袖子一甩转身离开。
望着她背影,孟尘萦低声说:“爸爸也每个月打钱给您了,他出钱养我,您给我家庭,这是你们当初离婚时说好的。”
可她有家吗?
许乐芳愣住,正要转身时,房门已经关上了-
隔天,雨过天晴。
涟云雨后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孟尘萦连早饭都没吃,跟外婆打了声招呼,便直接提着行李箱出门了。
她随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去车站,还没上车,周初皓就跟了来。
“萦萦,你今天的车票?”
孟尘萦点头。
周初皓连忙说:“我也是今天的车票,跟你一起去车站好了。”
孟尘萦问:“你不是明天的车票吗?”
周初皓面上笑容骤然僵住:“所以你是特意提前回去?”
孟尘萦没否认。
周初皓无力地笑笑,“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分手后成为仇人的这种情况,不应该在我们之间发生。”
“不做情侣了,难道我就不是你从小最喜欢最亲近的邻家哥哥?”
“初皓哥哥,我……”
周初皓推着她进车后座,“别犹豫了,我们一起结伴回去,如果你暂时没做好跟我好好聊一聊的心情,我也可以给你时间。”
车子朝高铁站开往。
下午才抵达京市。
周初皓叫了辆车过来接,提出要送孟尘萦回家。
孟尘萦连连拒绝,“真不用了,我坐2号线地铁就行。”
周初皓皱眉,“地铁又不是直达你家,你还不是要打车?”
“初皓哥哥,真不用了。”孟尘萦看似温柔,但拒绝的意志极其坚定。
周初皓也知道她性子,无奈随她:“我知道,没人可以真的勉强你,那好,你到家了跟我报声平安,这总可以吧?”
“你别跟我说,分手了就再也不联系了。”
孟尘萦没拒绝,“好,回家了我给你发消息。”
孟尘萦到家时天黑了,也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但这个点,家里却没人。
钱晓语今天上晚班,虞南星估计又是去聚会了。
孟尘萦回房简单收拾了下,就去厨房翻翻有什么吃的。
刚打开冰箱,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微信。
周初皓:【到家没?】
孟尘萦回复:【到了。】
周初皓:【那你不发消息给我?】
孟尘萦:【抱歉啊,忘了。】
周初皓发了个被气晕的表情包。
孟尘萦简单回复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等结束和周初皓的对话,退出聊天框,她才察觉到,似乎梁嘉序已经有两天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了。
她迟疑着,戳开和梁嘉序的聊天框。
他们的对话内容还停留在梁嘉序说想她了,她回复的表情包那。
孟尘萦也没在这方面多花心思去猜测,梁嘉序这人总是神出鬼没,他不联系她,她还乐得自在。
回来后她在家休息了半天,隔日又去了图书馆。
今天在图书馆又见到了邢世轩。
蓦然这样一撞见,两人显然都有点尴尬。
邢世轩换了支新手机,他没有掩饰,直接放在书桌上。
孟尘萦心虚地瞥开眼神,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
他忽然扭过头来,主动打招呼,“这手机比我之前用的好使多了,挺贵的吧?”
孟尘萦说不知道。
邢世轩又笑着问:“你男朋友到底什么人啊?”
见孟尘萦没回话,邢世轩慢条斯理合上书籍,淡声道:“但不管什么来头,我劝你还是离这么危险的人远一点。”
“这段时间的相处,认识你很高兴。”
望着邢世轩离开的背影,孟尘萦轻轻叹了叹气。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但离开梁嘉序的事,目前并不是她能够做主的。
接下来几天,梁嘉序好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似的,她再也没有他任何消息。
中午钱晓语在家里包饺子吃,孟尘萦帮忙打下手,听到钱晓语正在用外放视频跟朋友聊天。
朋友提起男朋友对她冷暴力,对钱晓语哭诉求安慰。
钱晓语道:“分手啊!冷暴力你还忍啊?”
她朋友哭着说舍不得。
钱晓语恨铁不成钢,“我跟你讲,一周不联系,就默认分手,直接拉黑!”
孟尘萦正在慢条斯理搅拌馅料,等两人通话结束后,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情侣之间一周不联系就默认分手了?”
钱晓语语气肯定道:“对啊!一周不联系,我就当对方死了。”
“死了当然就是分手了啊!”
孟尘萦眼眸亮晶晶,“真的啊?”
钱晓语一下被她这明显高兴的神情逗乐了:“萦萦,你怎么这么开心?”
“没……”
钱晓语随口问:“现任就算了,那你跟周初皓有冷战过吗?”
孟尘萦懵懵地说:“没有,就是没冷战过我才不懂这些。”
钱晓语道:“反正在我的字典里,我绝对不能接受冷暴力,只要超过一周没联系,就是默认分手了。”
“这样啊。”
孟尘萦打开手机,戳开和梁嘉序的聊天框。
他们上一次联系,已经过去一周了。
是不是……
周初皓的合同也解决了。
梁嘉序一周没联系她,大概也是觉得腻了。
或许他们现在已经算分手了?
孟尘萦又问:“那你男朋友一周没联系你,你会拉黑吗?”
“那当然,必须拉黑,再也不来往。”-
这两天孟尘萦连图书馆都没去了。
她正在计划接下来的路。
孟尘萦本来是打算再重新找份工作,但虞南星见她这个无业游民这么闲,又知道她烘焙很拿手,便给她提供了一个活儿。
“我好多姐妹私下聚会都爱吃甜品,不如我帮你把我好姐妹那条线也垄断了。”
孟尘萦说:“我的甜品比得上那些正经甜品师吗?”
虞南星对她很自信:“当然比得上,我又不是没吃过。”
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做甜品的确是她喜欢的事,还可以挣钱,孟尘萦也没再拒绝。
这几天,她每天都在家里想方设法研究甜品。
日子过得极其快乐自在。
偶尔周初皓会在微信约她出来吃饭,她都想办法拒绝了。
直到周五那晚。
孟尘萦正在做巴斯克,放在桌上的手机却不断在震动。
孟尘萦抽空看了眼,是周初皓来电。
她点了接听,直接按了外放。
“喂,初皓哥哥。”
听筒那端沉默了几秒。
孟尘萦还没察觉到不对劲,正在搅拌奶酪。
直到周初皓紧绷的声线传了出来,“萦萦,你方便现在出来跟我见个面吗?”
“怎么了?”
她听出周初皓的声音不对劲,放下手中的活,问道:“初皓哥哥,你是出什么事了?”
周初皓声音低哑:“我把定位发给你。”
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孟尘萦一头雾水,紧接着,微信收到了周初皓发来的定位。
她点开定位,看清楚他所处的位置后,脸上唰地一下失去了血色。
周初皓怎么会在梁嘉序的家?
联想到他刚才不对劲的声音,孟尘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孟尘萦急忙出了家门,而门外却早就停了一辆黑色轿车等候。
这辆车子,已经将近十天没出现在她面前了。
以至于,在亲眼看到的这一刻起,孟尘萦的整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有司机出来开门,毕恭毕敬道:“孟小姐,请吧。”
孟尘萦深吸一口气,坐进后座。
车内没有梁嘉序。
车子平稳开离了向阳路。
孟尘萦问:“是梁先生要你来接我的吗?”
司机一板一眼答道:“我只负责听梁先生的命令。”
那就是梁嘉序已经在等着今晚接她过去了。
但周初皓为什么会在璟兰园……
她不明白。
难道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一路平缓行驶,孟尘萦的心却始终一路颠簸,将近四十分钟后才抵达目的地。
司机亲自请孟尘萦下车:“孟小姐,进去吧。”
孟尘萦深吸一口气,可还没进入墅屋内,她就被旁边花园那传来的动静吸引。
她脚步一挪,朝花园那过去。
夜色融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整座花园氛围如同冰窖似的寒冷。
周初皓站在一处石阶旁。
正背对着她。
背影隐约在发抖。
孟尘萦迟疑着朝他靠近,“初皓哥哥?”
周初皓身形一僵,缓缓转回身,月色下,他脸色苍白如纸:“萦萦,你别过来。”
孟尘萦拧眉,又上前几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话音刚落,她脸色猛然一变。
只见周初皓的面前,正站着一只巨型恶犬。
不,她定睛望去,看清全貌。
又觉得不像犬。
似乎是一头狼。
孟尘萦忽地就想起那天晚上她误入后院时,意外看到的一道黑影。
她呼吸凝滞,喉咙里头像被堵住了,发哑,直至彻底失声。
狼嚎声在夜色中回荡。
冷酷凶残。
孟尘萦的求生本能,驱使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脚步发软,似没了知觉。
直到撞到了一俱温热的怀抱内。
男人单手扶住她,清冽的呼吸从顶端均匀洒落。
孟尘萦惊慌回头,撞入那双漆黑的双眸,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的眼睛比恶狼还要锐利冷冽。
梁嘉序垂眸看她,深色的眸子里如同覆了层隐形笼子,将她兜头笼罩。
“别乱跑,这里很危险。”
第18章 第 18 章 “你当我死的啊?” ……
孟尘萦的脚一软, 身子朝侧边崴,本要摔倒,却被他轻易带了回来。
梁嘉序握着她臂膀, 他动作并未收紧,只虚虚扶着,好似极其笃定, 即使他不把她紧紧攥在手心里,她也没办法从他手掌心里逃脱。
孟尘萦慌乱失措, 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忽然听到身后周初皓怒声大喊:“你放开萦萦, 不准碰她!”
梁嘉序嗤笑, 凉薄的眉眼轻飘飘刮他:“这种话轮不到你这个废物来说。”
“你……”周初皓霎时涨红了脸,羞愧不已。
孟尘萦茫然望向周初皓:“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初皓紧咬着后槽牙:“萦萦, 我……”
梁嘉序踱步走向休息处落坐,长腿交叠, 轻描淡写道:“不如让我来讲讲来龙去脉, 让你认清你这前男友是个多废物的东西。”
周初皓羞愤地低下头。
梁嘉序冷淡的视线幽幽看向孟尘萦:“这不儿, 我女朋友在跟我玩冷战,我夜里吃饭也寂寞得很, 特地邀请周先生来与我共进晚餐, 周先生一来就开始跟我谈项目投资的事儿。”
他轻嗤出笑声:“打着从前认识的关系, 想从我这要钱,我也不是什么吝啬的人,要他等等。”
“你猜怎么着?”
孟尘萦唇线隐隐发抖,寒风正在无情拍打她的面颊。
梁嘉序黑眸轻挑:“周先生自个儿在后院乱逛,招惹到我的爱宠,家里这只爱宠, 说什么都要咬下周先生身上一块肉泄愤。”
孟尘萦大概明白了。
周初皓得知陈氏现在有意跟梁氏低头,加上他刚签下合同,关于这个新项目资金的问题,他想靠自己从前认识梁嘉序的这层关系,从他这捞上一笔。
梁嘉序主动请他来吃饭,周初皓以为是梁嘉序有意跟他交好,想也没想就来赴约了。
他就这样入了套。
至于眼前场景。
周初皓此时被那只‘狗’紧追不放。
又为什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让她亲自过来。
她想,她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那只相貌凶残无比的‘恶犬’,此时正张着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流着哈喇子恶狠狠盯着周初皓。
如同正在盯着一盘随时能吞入腹中的肉。
就差一步要扑上来嘶咬。
大概是在等梁嘉序的命令。
周初皓站在原地,双腿也如同没了知觉,动也不敢动,只要他稍微动弹,那只‘恶犬’阴狠的双目就会死死盯着他。
颇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的狠戾。
‘恶犬’的喘气声逐渐粗重。
孟尘萦哑着声线问:“要怎样你才肯放过他?”
梁嘉序看着她,清晰看到她眼里的恐惧与悲凉,单薄的女孩就这样倔强地站在他跟前,他伸手可触。
他轻松就可以如往常般,将她拥在怀里耐心安抚。
而今晚,他不愿伸手,只想看她主动朝他走来。
梁嘉序眸色渐黯,转而褪去方才短暂的怜惜,凉声勾唇:“孟尘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孟尘萦低着头。
周初皓攥紧拳头,紧张道:“萦萦,你不要为了我做任何傻事,我不想看到……”
话未完全说完,梁嘉序低声嗤笑,那简短笑意里的嘲讽,瞬间让周初皓无地自容。
是啊,如今他还有什么脸说出这种话,从他把孟尘萦喊过来那一刻起,他就没资格了。
他低着头,羞辱与愤怒在双重折磨。
孟尘萦抬眸,眼睫迎风颤抖:“阿序……”
梁嘉序朝她淡笑:“还记得你男人叫什么呢?”
孟尘萦哽住,呼吸似乎被偷走了似的。
“孟尘萦,过来。”
他又出声,声线冷冽。
孟尘萦没再犹豫,缓慢朝他走近。
梁嘉序冷声提醒:“你该知道坐在哪儿。”
孟尘萦闭了闭眼,心一横,直接横跨着落坐在他的大腿上,纤细的手臂顺从地搭上他的肩颈,小鸟依人偎在他怀里。
她被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裹挟。
男人挺拔的鼻尖暧.昧地在她颈窝蹭。
他头发粗硬,扎得她脖颈又痒又疼,难耐到身躯扭着往后退。
还没退开,她后腰又被他紧紧按住,退无可推,只能被迫让他贪婪地吸她身上的气息。
已经快十天未曾这样亲密接触,孟尘萦身体本能抗拒他的亲热,他感觉出来,蛮横地吮了一口她脖间软肉。
那片白嫩的肌肤,顷刻间留下吻痕。
孟尘萦缩他怀里,被他烙下印记。
直到她的身体接受了他的亲热,他才给她喘息的空间。
女孩软趴趴靠在他胸膛前,也不敢动弹。
梁嘉序捉住她纤细的腕子在手心把玩,怀里抱着她,却看向周初皓。
“你们交往半年,亲过多少次?”
眼前双人亲密的画面无比刺激周初皓,他愤恨不已,咬牙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梁嘉序眸色一冷:“说不说?”
那只‘恶犬’上前一步,周初皓脸色大变,“四次。”
“四次啊。”梁嘉序黑眸眯起笑意:“睡了没?”
孟尘萦紧紧扣着他的衣领,“别问了,我求你。”
周初皓恨恨道:“我要说睡过了呢?”
梁嘉序淡笑:“睡了啊?”
他脸慢悠悠别过来,语气不咸不淡:“孟尘萦,你们俩到底是谁在撒谎?”
孟尘萦被逼出了哭腔,轻软的嗓子在发颤:“没有……我没骗你。”
梁嘉序右手虎口抬起她下颌,黑眸凝了霜:“你前男友说你们睡过了,孟尘萦,你这张小嘴被他亲过四次,嗯?下面呢,也被他亲过?”
孟尘萦在心里几乎恨透了他,含泪摇头:“没,没有……”
梁嘉序幽幽扫了这两人一眼,目光定在孟尘萦惨白的小脸上,“我该信谁?”
“你跟我的这段时间,应该明白我这人最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侵占了。”
“你们俩让我不痛快了,该怎么惩罚好呢?”
梁嘉序轻笑,眼里衔着噬骨的冷意:“你说,你前男友的生.殖.器还能要吗?”
“废了,好不好?”
他温柔询问孟尘萦。
周初皓被吓到面如土色。
孟尘萦慌得六神无主,急忙解释:“你相信我,真的没有,我和周初皓交往时除了亲吻什么都没有。”
梁嘉序面不改色,做了个手势,那只‘恶犬’下一秒猛地扑倒了周初皓。
周初皓吓得惨叫一声。
他惊恐的叫声划破融融夜色。
孟尘萦同样被吓得魂魄骤散,嗓音不自觉提高:“梁嘉序!”
她惊恐闭上眼,许久没听到撕咬声和惨叫声,她才颤巍巍地把眼睛睁开。
周初皓僵硬地躺在地上,好像没了呼吸似的,但那只‘恶犬’只紧紧用爪子按住他,却什么都没动。
孟尘萦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忽然,她下巴被用力捏住,梁嘉序逼迫她扬起脸颊,眼里的狠戾冲破出来:“这么紧张他?不是分手了吗?当着现男友的面还紧张前男友,把我放哪儿呢?”
“孟尘萦,我对你不差吧?”
“你工作没了,我说要给你开公司,你不要。”
“我说把酒店给你,你不要。”
“你去图书馆读书故意避开我,我让你成为那的座上宾,你感觉不出来我在疼爱你?”
“你只要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给你。”
他压低声音,低沉的声线像剔骨刀:“怎么?我就出国三天,你趁我不在都做了什么?”
“红杏出墙?”
“你当我死的啊?”
孟尘萦泪水滑落,惶惶摇头:“我没有……”
她紧紧抓着梁嘉序的肩膀,嘶哑地道:“我,我外公那天去世,我是回涟云奔丧的,至于周初皓,他跟我家关系亲近,是我妈请他回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周初皓眼眶通红,心痛道:“你不要欺负萦萦!”
梁嘉序冷笑:“再废话,老子弄死你。”
“孟尘萦,你家里出事了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嗯?还是你觉得我见不得人?”
“没……”
梁嘉序贴近她脸颊,冰冷的唇瓣缓慢摩挲她的肌肤,似亲密交颈,却是在警告:“你跟周初皓到底谁在撒谎,不把这事解决,今晚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孟尘萦咬着唇,泪意漫出来:“我没跟他睡过。”
“你要是不信,可以让人来验身。”
她的尊严,几乎已经被踩在脚底了,到底还要她怎样?
梁嘉序搂着她腰,很快应她:“我信你。”
“既然你没撒谎,就是你前男友在造谣。孟尘萦,面对造谣者,你该知道怎么做。”
孟尘萦垂脸,喃喃问:“你想我怎么做?”
梁嘉序淡笑,看向被‘恶犬’扑倒在地的男人,“去,当面告诉他,你喜欢的是谁,让他别再纠缠你。”
孟尘萦乖巧点头,从他腿上落地。
刚经历一番争斗,她双腿此时还是发软,那只‘恶犬’实在恐怖,她不敢过去。
梁嘉序安抚她:“别怕,它不敢咬你。”
即使他这样说了,她还是惧怕上前。
梁嘉序主动牵着她手过去,“有我在,这下不怕了?”
孟尘萦的确没那么害怕了。
她被梁嘉序牵着走到周初皓面前。
梁嘉序又做了个手势,那只‘恶犬’很快松开了周初皓。
周初皓踉跄起身,赤红的双目,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
“萦萦……”
孟尘萦轻声说:“周初皓,我真的很讨厌你,也不喜欢你,麻烦你今后不要缠着我了好不好?”
周初皓声音嘶哑:“你说什么啊萦萦,我们前几天不是说好,就算不做情侣了也可以做朋友吗?”
孟尘萦手腕一紧。
她抬睫,认真且冷声道:“我跟你没什么好做朋友的,你今后也别来找我了。快滚吧!”
周初皓后槽牙紧咬:“是不是他逼迫你?”
“不然你怎么会对我说这种话。”
孟尘萦回答:“不是。”
梁嘉序笑着揽她腰:“告诉他,你喜欢谁。”
孟尘萦认真说:“我喜欢梁嘉序。”
周初皓惊到往后一退:“不……”
梁嘉序冷眼睨他:“听见没?她让你滚。”
周初皓拳头攥紧:“我不信·…”
孟尘萦看着面前还打算奋力抗争的男人,眼眸一凝,踮起脚,主动转身勾上梁嘉序的脖子,吻上他的唇瓣。
有了之前那次主动吻他的经验,这次孟尘萦的动作没那么生疏。
周初皓心痛到闭眼,连连后退,摇头,“够了,我走,我走。”
夜空星点如画,花园那渐渐静得只能听见接吻搅弄的水声。
梁嘉序的手勾上孟尘萦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男人眸色暗沉:“别停。”
孟尘萦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让她继续吻。
她只好又主动将自己送上去。
梁嘉序抱着她,两人一路吻着回到屋内。
周初皓什么时候走的,孟尘萦完全不知道,只是在回屋的那一刻起,她紧绷的心才悄悄落地。
下一秒,她被梁嘉序放到沙发躺下,双腿挂在沙发边沿。
她正要坐起来,男人黑影压过来,按住她的后脑。
她被堵在逼仄的一角,他的吻从起初的灼热汹涌到缓慢且磨人,他几乎是在□□她的唇舌,细细地折磨她,潮湿的吻,比起爱抚,更多是带着惩戒的意味。
她无法反抗这个目的性明确的吻,被迫的,隐忍的,迎合的,回应他。
直到她几乎快要死了去。
空气中的气温在不断上升,她脸颊绯红热度加重,断断续续的气息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溢出来。
终是受不住了,孟尘萦喘着气,哀声恳求他:“阿序,别亲了。”
梁嘉序气息微沉:“怎么?”
孟尘萦眼眸盈泪,红肿的唇泛着水光:“我快不行了。”
他低声笑:“怎么不行了?”
孟尘萦揪着他衣襟,仰起弥漫春意的脸:“求你。”
梁嘉序放过她,眼眸衔着钩子看她:“下面那张小嘴,什么时候给我亲?”
孟尘萦脸爆红,恨不得原地晕倒,在心里又无数次暗骂他变态,最后支支吾吾岔开话题。
“你吃饭了吗?”
梁嘉序掏出一包烟,缓缓点上,“还没。”
孟尘萦很明显示好:“我也没,我陪你一起吧?”
梁嘉序咬着烟睨她,“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找我?”
孟尘萦哪敢说实话,解释道:“我以为你还在国外很忙……就不敢打扰你。”
梁嘉序抱她坐怀里,又问:“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孟尘萦眼眶一红,“你在国外,我不好麻烦你……”
梁嘉序冷哂:“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我能不为了你回来?”
“孟尘萦,是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你男人。”
孟尘萦垂首不语。
她敏锐地察觉到梁嘉序眼神又冷了下去,连忙保证道:“下次不会这样了。”
梁嘉序还算满意,捉着她手指吻了两下,“手这么甜,干什么了?”
孟尘萦想到家里那些还没做好的巴斯克,“那会在家做蛋糕,然后……”
“然后你前男友一个电话就把你喊出来了?”
孟尘萦不敢接话。
梁嘉序也懒得再跟她计较,掏出手机。
孟尘萦看到他屏幕上戳开了和她的聊天框,她心瞬间被提起来,喉咙发哑地问:“你要干嘛……”
梁嘉序淡声道:“女朋友都要给别人做蛋糕挣钱养活自己了,我能当做不知道?”
他是要给她转账。
忽然想起什么,孟尘萦吓得头发都要竖了起来:“别,我不要钱……”
话音刚落,梁嘉序已经转了一笔钱过去,但下一秒,他唇角的笑,骤然凝固。
屏幕上显示:【请确认你和他(她)的好友关系是否正常。】
第19章 第 19 章 她身上烙下他的印记……
“我……”孟尘萦喉咙跟被棉絮堵住了似的, 只能简单,且颤抖地发出一个音节。
梁嘉序黑眸紧缩,举着手机看向她:“几个意思?”
“孟尘萦, 拉黑我?”
孟尘萦也不敢狡辩,小心翼翼掏出手机,“对不起, 我马上把你放出来。”
梁嘉序捉住她腕子,暗沉的瞳孔映出她煞白的脸:“为什么拉黑我。”
“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是想跟我分手?”
孟尘萦急忙解释:“不是……”
梁嘉序掌心圈住她手腕内最细嫩的肌肤,指腹一下一下刮着。
孟尘萦想缩回去, 又不敢, 他眼神总是像无形的枷.锁,只一眼, 就能将她固在原地。
他淡声,没什么情绪说:“我才出国几天, 你就跟前男友一起回老家, 他一通电话就可以把你喊出来。”
她背脊朝后挤, 粉白的脸是紧绷的。
梁嘉序倾身靠近,望向她不断颤动的眼睫, 凉声道:“孟尘萦, 你是不是很恨我呢?”
“你是不是恨我打乱你的生活, 恨我让你跟前男友分手?可那男的有什么好?”
他语气愈发强势:“嗯?他嘴上说少不了你,才被你分手,马上就可以对别的女人产生好感,这种垃圾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你惦记?”
“孟尘萦,你真是没吃点儿好的。”
孟尘萦浑身发软,被迫仰脸看他, 哀求道:“我,我错了……”
“我拉黑你是因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他眼神恶狠狠压下来,颇有种她要是回答不让他满意,他能灭口的锐利。
孟尘萦害怕得不行,老老实实交代了,“你有一周没有主动联系我,我当时听朋友说,情侣之间一周没有联系,就是对方不要自己了。”
她越说越委屈:“我以为是你不要我了。”
梁嘉序眼里的冰冷一点点散去,在回味她刚才脱口而出的情侣二字,半晌,松开她。
“我不要你,你真敢想。”
“我回国就是为了你,能不要你?”
“孟尘萦,你别做白日梦了。”
孟尘萦被他搂在怀抱里,小声地嗯了声:“对不起……”
“我马上把你放出来……”
梁嘉序饶有兴致盯着她打开手机。
在戳开微信这个软件时,怀里的女孩忽然身子也僵硬了,仰起绯红的脸颊,软声说:“你能不能先别看我手机啊。”
他垂眸睨她:“怎么?”
孟尘萦手指紧扣着手机,轻轻说:“就,你这样看我,我有点紧张。”
晚上才发生了那些事,小女孩胆子小也可以理解,梁嘉序没犹豫,很配合她把眼睛阖上。
孟尘萦顿松一口气,连忙戳开【躺尸】的标签找到梁嘉序,把他从黑名单和标签里都拉了出来。
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
偷偷做完这些,她像完成了什么危机任务似的,额头都紧张到出了汗。
梁嘉序睁眼,瞥见她脸,温柔地给她擦了下汗:“这么紧张?”
孟尘萦尽量平静说:“有点……”
他问:“是刚被吓到了?”
孟尘萦想起那只凶神恶煞的‘恶犬’,心有戚戚然,点头。
“你……你真的有养狼吗?”
梁嘉序似笑非笑,“你认为呢?”
孟尘萦当然不知道,但她又认为,要真是狼好像也不奇怪,梁嘉序这个变态就是一头恶狼。
梁嘉序睨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淡声:“吓你的,那不是狼。”
“但你下次真敢惹怒我,我不介意让你见一见真的狼。”
孟尘萦后背又一下紧了起来。
小女孩到底年纪小,哪儿禁得住今晚这惊惧的事,平时瞧着清清冷冷,一脸倔强的模样,一旦受了惊,仿佛浑身的毛都塌了下去,整个人软趴趴的。
梁嘉序视线盯上她绯红的耳垂,黑眸微缩,起身,牵她上楼回了他的卧室。
临到门口,孟尘萦的脚如同千斤重。
她来到璟兰园几次了,还从没有被梁嘉序带到他房间过……
“进来。”梁嘉序站在门口看她。
孟尘萦脚后跟下意识往后退,又被他冰冷的眼神怵到不敢真后退,犹豫了片刻,还是胆怯地上前。
梁嘉序牵她到沙发那落坐,又在床头柜的屉子里取出一套珠宝盒过来。
他打开这套珠宝盒,蓝色系列的钻石在灯光的照映下粼粼生辉,光华夺目。
“喜欢吗?”
孟尘萦被晃了神,没回答。
梁嘉序弯唇看她:“特地带回来给你的。”
孟尘萦慌张道:“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套珠宝她不清楚价格,但光看质地就非寻常物,或许都可以在市中心买一套房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收。
梁嘉序当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说:“这对耳饰很适合你。”
孟尘萦连忙说:“我真的不能收,况且我没有耳洞,要耳饰也没用啊。”
梁嘉序拖着腔调嗯了声:“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孟尘萦不懂他什么意思。
梁嘉序又从桌上取了另一套盒子过来,当她面打开,认出了里面的工具,孟尘萦视线骤然一黑。
她心一急,顾不上那么多,用力揪住他衣袖。
那双雾蒙蒙的眼,含着哀求望向他。
梁嘉序取了根穿耳银针,单臂将她圈怀里困住。
她慌到视线都模糊不清,只能感觉他正在轻轻揉捏她的耳垂,似在定点找好位置。
孟尘萦怕得不行:“梁嘉序,我不穿耳洞……”
梁嘉序给她揉捏耳垂,消毒,轻声说:“别怕,我问过了,这不疼。”
他的气息均匀洒在她脸颊,孟尘萦却觉得浑身寒凉,带着哭腔说:“求你了,我不想要……”
他语气很温柔,像哄孩子:“别怕,疼的话,你就打我。”
孟尘萦揪着他衣袖,摇着头,含泪哀求。
她眼睁睁看着那根银针,缓缓逼近她耳廓,男人巍然不动,对她的恳求全然不顾。
心在不断跳动,就这时,耳垂那一阵刺痛清晰传来。
她紧咬唇瓣,还是没控制住轻.吟一声,疼到身子发软,倒在他臂弯里。
泪水挤了出来。
梁嘉序垂眸睨她:“这么疼?”
孟尘萦默默垂泪,既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纯粹不想理他。
恨死他了。
凭什么他可以随意摆弄她的身体。
梁嘉序声音放轻,同样揉捏消毒的动作,对另一只耳朵也来了一遍:“还有一个,再忍忍。”
孟尘萦泪水模糊了视线,泪珠都挂脸颊上,好不可怜。
梁嘉序给她擦泪,“我特地问过了,都说手动穿跟枪打比起来会没那么痛。”
“你怎么就哭成了这样?”
“孟尘萦,是你的体质就这样么?”
孟尘萦湿漉漉的眼睫还衔着泪珠,气愤到哭腔都在抖:“我一直不肯打耳洞就是因为怕疼,好好的在自己身体上穿两个洞,又怎么会不疼……”
“又不是你打耳洞,你当然觉得轻飘飘,可这洞是打在我身上。”
“梁嘉序,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你为什么这么欺负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我做错什么了啊?”
她没控制住,把今天受的这些委屈和惊惧一股脑都发泄出来:“你到底要把我怎样才行……”
梁嘉序静静听她气急败坏的哭诉,声音落在她耳廓:“我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啊。”
他轻轻给她吹通红的耳垂,动作是少见的温柔:“别害怕,还有一下,忍忍就过去了,一会儿让你打我泄愤,行么?”
孟尘萦抽噎了声,呜咽的哭腔埋在他臂弯处,直到她感觉另一只耳朵被他捏在他指腹间,身子迅速紧绷起来。
她泪眼婆娑,望着梁嘉序这张冷硬的脸,在心里将他反复骂了数十遍。
还是不解气。
梁嘉序没看她脸,紧盯着耳垂:“在骂我?”
孟尘萦心里咯噔一跳,瓮声瓮气道:“没……”
“孟尘萦,”梁嘉序漫不经心道:“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想法的么?”
孟尘萦抬眸与他对视。
湿红的眼里写满了好奇。
梁嘉序瞥开视线,指尖的那根银针,在这一秒,快速穿过她绵软的耳垂,紧接,随她哭泣的轻吟,他的声音也砸落下来。
“初见。”
孟尘萦浑身泻了力伏倒他身上,梁嘉序单臂搂着她靠自己怀里,帮她穿戴上小巧的医用钛合金耳钉,很满意道:“听说过几天耳洞养好了才能戴新耳坠。”
孟尘萦的泪水一串一串,收不住。
那双湿盈盈的眸子噙着泪花,两颊酡红,几行斑驳泪痕挂脸上,像被欺负惨了,哭得可怜又可疼。
梁嘉序喉结一紧,眼里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不疾不徐问:“这么疼啊?”
“疼……”她嗓音沙哑,赌气不肯看他。
梁嘉序捧着她脸,轻轻吻她泪痕,似安抚小雀儿般:“一会就好了,忍了一时的疼痛,你能拥有更多。”
孟尘萦什么都听不进去,两边耳朵火辣辣的疼:“可我不想要那些……”
那些礼物太贵重了,她害怕会没完没了跟他牵扯下去。
梁嘉序眼里掠过冷意,仿佛方才的温柔是假象:“真不要?”
孟尘萦点头,委屈地嗯。
“我特地带回来给你,你不要,我只能扔了。”
扔就扔,孟尘萦当没听见。
梁嘉序声线寒凉:“孟尘萦,真不要啊?”
他眼神没什么温度,如同一块黑色幕布,乌沉沉覆盖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孟尘萦很没出息地迟疑了,想到忤逆他的下场,憋屈改口:“我,我要……”
他笑着摸了摸她头顶,“这才乖。”-
夜色渐浓。
晚上两人简单吃了点,孟尘萦因为两边耳垂滚热,吃饭都没胃口。
梁嘉序见她蔫蔫的,没逼着人多吃,让她简单填了下肚子就放她去休息了。
孟尘萦如蒙大赦。
本以为这次又是宿在前几次住的客房,她还没来得及庆幸,梁嘉序就牵她上楼回他房间。
“去洗,当心耳朵不要沾水。”
孟尘萦连忙说:“我去那间浴室就好。”
“怎么,怕我?”
“没……”
“那怎么不敢在我房里洗。”
孟尘萦眼睫轻颤。
半晌,只能不情不愿去了他房间的浴室。
洗完澡出来,又被迫上了他的床。
她穿的整整齐齐,睡衣扣子系的严严实实,恨不得能上锁,睡得很是拘谨。
孟尘萦有意和身旁男人拉开距离,可一旦沾了他的床,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梁嘉序身上那股独有的冷冽木质香轻易将她裹挟,似乎空气中都是他的味道。
让她紧张又不适应。
她呼吸一下一下放轻。
梁嘉序侧身躺下,撑着侧脸望她,好心提醒:“睡觉不要压着耳朵。”
孟尘萦嗯了声。
他又说:“怕你睡迷糊了,我特地看着你。”
孟尘萦抿唇,僵硬道:“谢谢你啊……”
也不知她哪一句戳中梁嘉序的笑点,他眸弯起弧度,兴趣被撩起来:“孟尘萦,你这会儿是不是特担心我强上你呢?”
孟尘萦瞳孔睁大,嘴硬道:“不是……”
他缓慢贴进她,手从被子里往上滑,手指特地停在她睡衣下摆边缘。
孟尘萦身躯一僵,清晰感受到她睡衣下摆那,男人温热的指尖,正在一点点地贴上她的肌肤。
她喉咙跟堵住似的,动也不敢动。
梁嘉序眉梢微扬,痞气流出来:“穿内衣没?”
孟尘萦脸一热,生硬点头。
“睡觉还穿内衣?”梁嘉序笑声低醇,语气流氓到像要被抓进局子里的变态。
“这么怕我啊?”
孟尘萦慌张闭眼:“很晚了,睡觉吧。”
梁嘉序拖着腔调,叹气说:“想睡了很久的女孩就在我床上,这怎么睡得着?”
孟尘萦装没听见。
他看穿了她的胆怯和故作镇定,“孟尘萦,你今晚就没什么话跟我说?”
孟尘萦又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男人的指尖还停留在原地,一点一点戳她腰下的肌肤。大有下一秒就一路往上,覆住她那团的架势。
她算明白了。
梁嘉序就是要她亲口说出她做的那些对不起他的事。
今晚的‘恶犬’吓人也好,还是穿耳洞也罢,他不过就是想占有她,让她身上烙下他的印记,让她不敢再对他生出异心。
她怕得不行,在恐惧和安抚好他之间说服自己,无比乖顺道:“我不该再跟周初皓联系……我也不该家里发生事不告诉你……”
梁嘉序黑眸衔住她,默了片刻:“睡吧。”
她不动声色放松心弦。
梁嘉序把手从她衣摆下收回来,侧身躺着将她拥怀里:“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来,但你下面那张小嘴,我迟早也要吃上。”
男人语气不容抗拒。
孟尘萦的心,猛地坠入深渊。
大变态。
第20章 第 20 章 金丝雀
孟尘萦这几天睡觉都不敢侧睡, 因耳朵的异物感让她不太习惯。
直到约莫一周左右,确认耳洞养得很好了,梁嘉序才把他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那套珠宝亲自给她戴上。
项链, 手链,耳饰一整套。
他动作很轻柔,给她戴耳坠时, 指腹擦过她的耳廓,呼吸洒在她脸颊上, 酥酥痒痒。
一套首饰戴下来,孟尘萦却觉得如同千斤重, 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说什么, 又觉得没必要,无论她说出怎么拒绝的话, 梁嘉序都不会听她的意见。
况且她也能感觉出来,这套首饰对梁嘉序来说极其重要。
他没说代表什么, 她就是有种感觉。
“这么贵重, 我不能每天都戴着吧……”
“害怕?”
孟尘萦闷闷地应了声。
梁嘉序睨她白皙的脸, 哂笑:“瞧你这点儿出息。”
孟尘萦被他笑得心里憋屈,没忍住轻哼一声将脸撇开, 梁嘉序任由她耍小性子, 耐心道:“平时可以不戴, 有什么宴会就戴上。”
这也是他的让步了。
孟尘萦问他:“这套首饰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么?”
梁嘉序混不吝道:“还好吧,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多送一些。”
“……”原来只是她想太多。
“最近这么乖啊,”梁嘉序把她抱在腿上坐,脸俯下来, 吻她唇瓣,“怎么不闹着要回去了?”
这一周她都宿在璟兰园,每晚也没闹着要走,梁嘉序倒有些意外。
他当然看出来她这乖顺的皮囊下藏了什么心思。
孟尘萦心想,还不是知道她就算提出要走,他也不会放人?干脆省了事。
嘴上却乖顺道:“那你是要赶我走吗?”
他指腹摩挲她下巴肌肤,眼尾微挑:“在试探我?”
孟尘萦心里一跳,“没有。”
“孟尘萦,我说我想要你,你是不是从没把我这句话当回事呢?”
孟尘萦垂眸,装乖巧,不说话。
他眼神压低,强按下心里的戾气,语气温和:“跟我讲讲你的事吧?”
孟尘萦愣了会儿:“讲什么?”
梁嘉序背脊往后一靠,手指骨节漫不经心地滑弄她脸颊凉丝丝的触感,“讲讲你的家庭,你小时候怎么长大的,讲讲你在涟云的事儿。”
孟尘萦蹙眉,“我小时候就是个很普通又无趣的人,过去没什么好讲的。”
男人慢悠悠抬眼,“你是觉得,我没有进入你世界的资格?”
孟尘萦后背一凉,连忙说:“我四岁时父母离婚,没多久我跟着妈妈另嫁了,小时候就……”
她小时候换了新环境新家庭很不适应,母亲又更看重自己的新家,导致她在家里总觉得自己是外人。
所以,她就总爱跟着周初皓玩。
周初皓大她五岁,性格温和开朗,也很照顾她。
“怎么不继续说了?”
孟尘萦有点不太想说:“真的很无聊,我怕你听了会睡着。”
梁嘉序淡笑:“不会,你说,我爱听。”
孟尘萦只好挑了些不重要,跟周初皓无关的事讲。
梁嘉序面上神色看不出什么,但又似乎听得很认真,偶尔听到她幼时跟着邻居小孩下地去抓泥鳅,也会失声笑出来。
孟尘萦在脑子里搜刮了许久,说了快一个半小时,也实在没什么好讲的了。
后半程,她几乎伏他怀里昏昏欲睡。
梁嘉序忽然淡声开口,“家里有人欺负你了?”
孟尘萦睁开眼,说没有。
他似笑非笑,“最好真没有。”
孟尘萦那点瞌睡,也被他意味深长的反应全部弄跑。
梁嘉序真是个让她无法看透的人,他分明做了许多没有道德的事,勉强她,欺压她,羞辱她,可他却能很敏锐地从她那些无聊的童年趣事里,精准捕捉到她童年的缺口-
烽耀科技成功和梁氏签下了大项目的合同,周初皓这几天马不停蹄,把自己身心投入在工作当中。
有同事见他这么努力,打趣他:“皓子,你最近是怎么了,封心锁爱了啊?好久没听你提起你女朋友了。”
周初皓眼神骤变,向来俊朗的男人面上如结了层冰霜。
同事被他这态度惊到,也不敢再调侃。
临下班前,周初皓拿项目计划书去阮总办公室。
阮总秘书同他打招呼:“皓子,下班啦?”
周初皓淡淡颔首:“阮总在吗?”
“在,阮小姐也来了。”
周初皓皱眉,在迟疑这会儿要不要进办公室。
秘书疑惑看他:“不进去吗?”
周初皓道:“进。”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正欲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父女俩的谈话声。
“爸爸,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初皓哥哥亲近了,当初说好了让我主动接近他,我现在是真动心了,你又不准我喜欢他,爸爸到底把女儿当什么了?”
阮总哄道:“乖女儿,以你的条件值得更好的。”
“你当初跟我说周初皓不是挺好的吗?唯一不好的就是有女朋友,现在他都分手了,我为什么不能跟他交往。”
“梁先生那边只让你去靠近他,又没真让你跟他交往,你还真上心上了?”
阮兮噘嘴:“不然呢?”
阮总一脸为难,再次郑重劝阻女儿:“这合同的事也解决了,咱也算拿下梁氏的大项目,但还是不知道梁先生到底要做什么,你最好还是别挨边。”
“哼,反正我喜欢初皓哥哥。”
周初皓垂首,擦到铮亮的办公室门玻璃倒映出他暗沉的眼眸。
秘书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惊讶道:“皓子,你怎么还没进去?”
周初皓抬头,微微一笑:“这就进去。”-
近日气温渐暖,寒意褪去,虞南星邀孟尘萦出来聚会,她主动询问梁嘉序的意见,称想跟好姐妹见个面。
最近她真觉得自己像犯人似的,虽然梁嘉序并没有刻意看管她,但她每日住在璟兰园,没事也不准她乱跑,她也实在想朋友想得紧。
梁嘉序没说同意和不同意,反倒自个儿少见的,组了个局。
地点还是初雪那日,她跟梁嘉序见面的那四合院。
虞南星是跟边萧一块儿来的,蓦然碰见梁嘉序,她平日里那e人劲儿瞬间被浇灭了大半,躲在边萧身后,不敢冒头。
梁嘉序很随和道:“你们聊。”
他主动起身,把空间让给孟尘萦和虞南星。
又喊了边萧去打牌,几个人组了个牌局,一伙人围观,孟尘萦和虞南星在包厢角落叙旧。
“姐妹,怎么这么久没跟咱联系了,我还以为你被灭口了。”
孟尘萦哭笑不得,“没有呢,最近只是有点不舒服。”
“哪不舒服了?是梁公子……”她头皮一紧,小心翼翼觑了牌桌一眼,确定梁嘉序没看这儿,才敢小声说:“他欺负你了?怎么欺负你的?”
“没……”
虞南星很快被孟尘萦耳朵上的耳饰吸引,“怎么打耳洞了?你不是最怕疼吗?”
“读书那会儿我和晓语怎么撺掇你去穿个耳洞,死活都拖不过去。”
这事儿提起来孟尘萦就欲哭无泪,满肚子委屈。
那晚被梁嘉序捉着耳朵穿耳洞的情景似历历在目,她心中满腔的不满情绪在作祟,但面对好姐妹的担忧,她也只能尽可能挑好的说。
她语气一副看破红尘,淡淡道:“耳洞总是要打的,早打晚打都是打。”
虞南星似懂非懂,眼睛盯着她耳朵那耀眼的钻,“不过这对耳饰……”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大家心里都明白。
今天这聚会里总有人舔着孟尘萦,都知道她是梁嘉序亲自带来的人,总是高看一眼,导致她和虞南星的悄悄话时不时被打断。
“嫂子,您不去看看嘉序哥是怎么赢的吗?”
孟尘萦淡笑:“我也看不懂牌啊。”
那人谄笑着哄道:“看不懂也可以陪着嘉序哥啊,您快去吧。”
孟尘萦被几个人推搡了过去,有人特地在梁嘉序身旁按好了位置,众星捧月地把她迎上前,“嫂子,您坐。”
这声嫂子叫得又甜又响亮,使得牌桌的人都望了过来。
唯独梁嘉序不动声色,自在得很。
他什么也没说,只漫不经心摸着牌,唇角却轻微勾起。
孟尘萦被那些吹捧闹得脸红,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在梁嘉序身旁。
男人看也没看她,淡声道:“一会儿想要什么?”
孟尘萦茫然道:“什么啊?”
梁嘉序淡声:“想要什么,赢了这一把,我什么都依你。”
孟尘萦心在狂跳,想说,她想要离开。
但看到梁嘉序冰冷的侧脸,极快浇灭了心头那点燃起来的火,低声说:“我什么都不想要。”
梁嘉序掀眸看她:“那我按照自己想送的来。”
孟尘萦微不可察地嗯了声。
她最近真的乖了许多,他要送什么东西,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抗拒。
好像有在尝试接纳他了。
这对梁嘉序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开始。
女孩子脾气很好,又善良,还是得多哄着,疼着,平时也少吓一点。
牌局正在热火朝天之时,包厢门忽地被推开,有个俊朗的男人拥着一名美艳的女人进入了包厢。
“阿序,你今儿怎么难得组了局,平日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说话的男人名叫谭延晋,初雪那晚的局他也在。
孟尘萦对他有点印象,因为他似乎是整个包厢里,难得能喊梁嘉序为阿序的人。
听虞南星说,谭延晋也大有来头,听说他们自幼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好兄弟。
梁嘉序的好兄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的那种好兄弟么?
孟尘萦有点怀疑。
还是没忍住连坐了,导致她对谭延晋也没什么好印象。
孟尘萦细微蹙眉,视线从谭延晋的脸,挪到他身旁那个女人身上。
就这样一眼,定睛认出那张脸。
她整个人僵住。
梁嘉序头也没抬,“请你来了?”
他说话时那股男人间熟络的痞气,跟他平时不太一样,这幅样子,孟尘萦见的也不多。
看出来是很好的兄弟了。
谭延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搂着怀里女人靠近:“这不,我不请自来呗,咱好兄弟之间还用得着么?”
谭延晋目光落孟尘萦身上,眉梢一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麦了。
有人很自觉让了位,“晋哥,您坐。”
谭延晋摆了摆手,“不坐了,就过来看看。”
这局果然还是梁嘉序赢了。
梁嘉序起身下桌,牵孟尘萦回沙发那休息。
谭延晋追过来,笑着给梁嘉序递烟。
他没接,瞧他那猖狂派头,也习惯了,谭延晋轻啧一笑,自个儿帮他把烟点燃了。
那烟直冲孟尘萦过来,她猝不及防被烟呛了下。
咳得脸通红。
梁嘉序把她揽怀里,避开那烟,皱眉道:“灭了。”
谭延晋诧异须臾:“什么时候戒了?”
“让你灭了。”他语气冷冽。
“灭就灭。”谭延晋也没在意,笑说:“阿序,咱聊几句?”
孟尘萦刚一下被那烟冲到,呛得眼泪都咳了出来,眼下实在有点不舒服,她扯了下梁嘉序的衣摆。
梁嘉序扭过头看她。
她那双眸子盈着水光,可怜巴巴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梁嘉序问她:“很不舒服?”
她点头:“有点,我想呼吸新鲜空气。”
梁嘉序要带她出去,她一急,连忙说:“没事,我认得路,正好也想去一下洗手间。”
他也没再跟着,叮嘱道:“早点回。”
总算离开了梁嘉序的视线,孟尘萦站在长廊边,双手撑着凭栏,呼吸起伏,轻轻嗅着外头湿冷又清新的空气。
初春乍暖还寒,到了夜里还是冷的。
孟尘萦缓过那股气后,也实在抵不住寒风,正打算回去,身后的路忽然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女人穿着一身轻薄的大衣,衬得身形修长曼妙,她笑容满面打招呼:“又见面了。”
孟尘萦轻轻嗯了声。
半晌,她又犹豫道:“你现在出来露面,不怕梁巷明找到你么?”
女人掏出女士香烟点燃,跟她并肩站,咬着烟看向楼下夜色:“我自然有办法他再动不了我。”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舒锦。”
“孟尘萦。”
舒锦缓缓吐出一圈烟雾,寒风吹散烟雾,她微挑长眉,问道:“你是心甘情愿跟着梁嘉序的吗?”
孟尘萦并没接话。
舒锦抽完一整支烟,才侧过身说:“他们那圈子里的人,没一个真心的,嘴上说的喜欢不过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趣味,孟尘萦,你应该不会沦陷进去吧?”
孟尘萦还是没接话,静静望着她。
舒锦眯了眯眸,妩媚一笑:“不过要是沦陷进去也不奇怪,以梁公子的身家和长相,你就算跟他一段时间再被他甩,也不亏。”
孟尘萦好奇问:“舒小姐,你跟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舒锦笑说:“别生气,随口说说而已。”
孟尘萦说没生气,但也没想继续跟她闲聊了,她打算进屋,舒锦又喊住她。
舒锦撩了撩长发,带起一阵成熟女性的香水味:“我对梁嘉序的事情多少知道点,你如果对他好奇,可以问我。”
孟尘萦果断摇头,“不好奇。”
舒锦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掏出手机,朝她挑眉:“加个联系方式。”
孟尘萦把微信给了她,通过好友。
舒锦举着手机说:“有空聊聊,当个朋友?”
孟尘萦点头。
舒锦转身要进屋了,背对着孟尘萦,声音很轻:“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还记得,孟尘萦,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孟尘萦还是没明白舒锦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舒锦是什么人,即使刚才那段简单的对话里,她问的几个问题让她略微不适,可她还是觉得舒锦没有坏心思。
所以联系方式她完全没有犹豫就交给了对方。
虞南星也出来上洗手间了,孟尘萦跟她在外面的长廊碰面,两人结伴而行。
趁着四下无人,虞南星才问出压在心里的话,“萦萦,你不回咱们家了么?”
刚才里面梁嘉序在,她都不敢问。
孟尘萦垂眸,“这个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不准我回去。”
“凭什么啊?”虞南星不悦,提高嗓音:“他非法囚禁啊?凭什么不放你回家?”
孟尘萦没吭声。
两人也认识几年了,虞南星从没见过孟尘萦的脸上有出现过这样的神情,也就半个月没见,她觉得孟尘萦的笑容都没从前轻松自然了,如今整个人好似深陷在牢笼中,没人能拉她一把。
虞南星忍无可忍,几乎要跳起来:“他这是把你当金丝雀养了?”
孟尘萦想到了他那张花房的图片。
她想,她大概就是他养在花房里的蝴蝶吧。
虞南星还准备骂梁嘉序几句,哪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跟前了,也不知道刚才那段话他听全了没。
没人不会被梁嘉序自身气场所震慑,虞南星刚才要替孟尘萦出气的劲头一下子也都没了。
脚步不自觉后退,躲在孟尘萦身后。
长廊晚风吹拂,迎面飘来一阵冷冽的木质香。梁嘉序看向孟尘萦,唇角衔笑:“时间不早了,跟我回去。”
孟尘萦很乖顺地应了声。
车子朝璟兰园开往。
路途中,车内没人说话,驾驶座的司机也敏锐察觉到气氛极其冷沉,呼吸都不敢加重。
孟尘萦扭头看车窗外沿路的景色。
她神思游荡,不知飘去了何处,忽然身旁传来清冽的嗓音:“晚上牌桌那会儿,我说你提出一个要求我都会同意。”
孟尘萦转回身,“你不是说你自己决定吗?”
梁嘉序看她,黑眸沉静:“现在把那要求再还给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什么都可以么?”孟尘萦忽地又燃起了点希望。
梁嘉序懒散地笑:“当然。”
“你只管说。”
孟尘萦手指紧紧捏着衣袖,她自己都尚未察觉自己如此紧张,好像面前有了一张能彻底离开梁嘉序的车票。
她伸手可触。
只要得到了,她就彻底解脱,自由。
男人黑沉的目光一点点掠过她纤细紧绷的手指头,忍住捉住的冲动。
没一会儿,便听到孟尘萦那双明亮的眼睛,含着希望看他,说:“我……我想,我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