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发现真相
那光,随着迹部的豪言壮志落下,应声凝聚,形成实体——原来是一颗漂漂亮亮的蛋胚!
桌面起伏震动,桌兜里,竟然还躺着另外一颗乖巧的蛋胚,两颗晶莹剔透的蛋胚在这一晃一荡中来回滚动,好不容易一起挨到中间去。
下一秒,猛地一颤,左边的蛋胚被轻轻地堆去右边的角落,无声滚出桌兜。
屏气凝神间,从迹部那边方向出来的蛋胚滚着滚着,垂直坠落——直入一个黑色的背包,借着这个缓冲,避免了蛋流一地的惨象!
而那个黑色的背包的显眼处,明晃晃一个“Y”!
迹部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望向那屏幕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两个蛋胚……交换了?
交换?
交换…
所以,他们的小甜心,互相抱错了?
卡在某个片段,莫卡管家见大少爷一帧一帧地拖回、循环、再播放,几乎眼不敢错,忍俊不禁将眼睨去——紧接着,循环十几次的画面内容让他忍不住挑起眉峰,再皱眉。
——直到想到某种可能猜测,脸色一变,几乎难以置信!
…关于被意志映射的结果,倘若作这样理解——那就完全对了!
迹部心里茫然,Yukimura完全不知道这个结果的,因为这一场巧合太意料之外了。
进一步,king眸底微凝,几乎立刻意识到——所谓「神の子」收敛居高临下傲慢,那被堪称曲解的倾慕,好感,动人心魄的每个时刻,可能都是一场自我主导的不、华、丽、猜测!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告白…根本不是因为Yukimura考虑到相关人的感受,也不是因为自己突兀的告白太多被误解为欠缺考虑——完全是因为,根本没有进攻这样的机会的……哪怕再来几次也一样!
这个认识教人难受,迹部意识过来后,发觉胸口闷得透不过气,就好像被人紧紧压着。
但,他想,完全无法把这当成一场乌龙处理的。
大脑太自主了,里面记录过的点点滴滴东西,被咂摸出的风花雪月经品味太多次——就像粗糙的蜂巢,来回捶打,已经捣出很多甘甜的蜂蜜,还差一点就能在持久战中收获甜蜜誓约。
一转眼,眼下蜂巢变成冰块模具了,但撬出来的刨冰,难道就能当成废物处理处理,或者想象随它一蒸发,就消失无踪了?
——Yukimura!迹部想见Yukimura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下一秒,他手指几乎一碰到通讯工具,意念就便被那金属边缘的冰冷强行压下!
……本大爷要告诉Yukimura什么呢?
……本大爷心心念念的小甜心在他那里,而他心心念念的小甜心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太过匪夷所思了,king像一不小心打开了什么禁忌宝盒,一方面怀着真相必须被揭开的坦然,一方面又莫名地举棋不定
拨乱反正…而后呢,本大爷的二号小甜心就彻底不在了,以后只能是甜甜小甜心了,啊嗯?
倘若Yukimura非要保持和本大爷之间的距离,本大爷以后还能时常见到他伟大而华丽的二号?
冰帝那群被督促得提心吊胆,但日渐习惯的家伙,又该如何去解释?
Yukimura也能顺理成章地接受糖糖变成新二号小甜心的结果?
思绪流转间,king他看到乖巧的二号小甜心,这让他猛地抽回游走的思路!
…对了,二号小甜心整个甜还在难受,还在难受……难怪Yukimura问他球场上是否存在迷惘之处?
所以,在球场上真正在有破不开迷惘的人——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咔嚓”一声,小甜心咬着一根毛线含糊说:“剪掉了!这是给手办织的毛衣,到时候让他穿着庆祝你的胜利!”
想了想,它又补充说,“但要是Atobe今年再输掉了,去年没有上完的自我了结,今年还要继续的!”
那毛衣的针线线角也比迹部的围巾好看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本质上铺开还是一张渔网,有的洞小得鱼透不过气,有的能漏掉半条小鱼。
…没有声音,不理它,小甜心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狐疑地蹙眉。
“……”,无声中,king目光深深,凝视着它,越发越觉得问题严峻,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下可行的解决方案,仍然一无所获。
头一次,冰帝的王,毫无办法。
良久,迹部眉宇微蹙,骨节分明的手第二次触上冰冷的金属机盖,握紧,指尖在上面敲了敲,再有动作时,下一秒,一个熟悉的通讯号码打了进来:
他无声中悄然松了口气:“——是本大爷!”
那边的家庭医生声音显得有些急躁,却又压着和暖和的口吻和迹部打了声招呼:“Atobe,日安。”
“这么快结果有了?”,迹部往后倚靠入沙发椅背里,“省略那些堆砌的词组,你知道的,本大爷只想听结果……”
……
「Immune system diseases of GBA II」
……
——king想,大概只是什么小小病症,微不足道的,就像过了三岁之后,他的家庭医生经常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性,也总是诌一堆堆砌的陌生词汇,但本质没什么大不了的!
……
但,入耳的——!
瘫痪!
呼吸困难?
肌肉痉挛,抽搐!
……
陌、生——依、旧、陌、生,但落下的词语,宛如导弹发射的武器,瞬间撼动迹部心脏跳动的频率。
家庭医生说完长长得的汇报,停了停后,说:“您的最新一份检查结果没有显示出这样的倾向,请问这是您最新的病症报告么?
几秒后,king像个死机的通讯工具,恢复了电量,他几乎听不见自己胸口传来的响动,“这是可以医治,啊嗯?”。或者冲进他大脑,第一个最直接念头是,这么严重的话——Yukimura会死么?
——不,这样的表达是近乎粗鲁的,死亡是个非常不详的词汇,king第一次畏惧这种不详不小心沾惹到某个名字。他尽最大努力,迅速调整过来他的措辞:“本大爷的意思是,它会危及生命的概率……”
——所谓球场破不开的迷惘,真相竟然在这里。
“嗯?”,医治什么东西?“Atobe?”,小甜心乖乖抱来一个袋子,把毛衣费劲放进去,抬眸寻找小王子的声音,“危及生命是什么东西?”,“和手办有关?那吾也会有一个吗,听起来和死掉很接近……”,手办那边有个海带头众生天天颠来倒地危及生命好多次的。
话音一落,迹部脸色蓦然一变:“——不许乱说话!”,他心烦意乱地把红茶拿起来,又放下了,“——这是本大爷的命令,不许再提!”
不许再提什么,不言而喻。
…Atobe凶它?小甜心愣立在原地,蓦地,它怔了一下,短促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住,抱着毛衣,一动不动。
“……”
“……”
静谧无声。
这变故来得太让迹部措手不及了。
一个变故没解决,一个新的导弹又扔了过来!
狂暴的情绪火山喷发而出,热流呲过king的心脏内壁,但几乎一开口,他就后悔了:
他想,他把无能为力的丑恶嘴脸对向了小甜心……
还让它看到了自己健全□□下的丑陋灵魂?
这是怎么不可以的……
良久,迹部用尽全部力气,深深吐了口气,小心地,找到一点自己的声音:“是本大爷的错,你不要生气。”
小甜心缓缓展开眉,听着Atobe熟悉沉稳的声音娓娓道来——它刚被拿捏一下的心脏又慢慢地,恢复了知觉。
“本大爷认为,危及生命的意思是,有些东西的存在,会抹杀存在的意义。”
“就像王要征服一个城邦一样,战争结束后,有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必须要面对——城邦土地要是还在,但土地上面的鲜花可能就枯萎了,这个世界不会再长出一朵一样的花来欺骗别人:土地上面的人睡着了,如果他们不再打算醒来,那就永远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了,也许以后会有新的花来,新的人源源不断出来,但那是无关紧要的花和人而已,消失的东西不会再回来……”
“死亡就是消失掉了?这就是消失的意义?”小甜心斟酌了片刻,“所以就……掉了吗?就是被带走了是不是……”
“——是。”,迹部惊魂未定,他放松了肩线,冰试图抬起一根手指头,触碰一下他的小甜心。
“但本大爷……”
大概是太过于小心翼翼,一瞬间伸出去的食指竟有些用力过度,深藏在肌肤血肉之下里面的脉动无意识地猛颤,痉挛一下……
肌肉痉挛……
迹部面色骤变,像是被定在了那里,足足有几十秒没动作。
…但本大爷…会尽一切努力,把你藏起来,不让「危及生命」找到你…
——这样的保证和誓约,是可以轻易下的?
迹部虽然自大狂妄,但从不自恋地认为这个世界必须围绕着自己转,或者这个世界的安排得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相反,他通常是他的意志来转圜这个世界不完美的安排——因为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鲜少像困兽似地选择懦弱躲藏,一般直接斗争到底了!
但‘勇敢地去面对’这种口号,对于「神の子」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说辞而已。
…谁能替Yukimura做这个主?逼得Yukimura只能像亡命之徒一样,仿佛再也没有退路地选择以命相搏?
——不能的。
这个认识,并没有改善处境,相反让迹部认为问题更加棘手!
立海大附属网球部,会议室。
丸井坐在沙发上,另一只脚捋直了伸出去,故作镇定道:“问题不大的,医生说根本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一点点扭到而已,过几天本天才就能到球场上大显身手去了!”
难得的,刚扶着进部,副部长黑着脸,还想呵斥他松懈,日常好动不注意细节呢,但在胡郎解释了理由后,沉默片刻后的副部长,竟缓了脸色,还放了他休息。
只不过,真田的休息是真的放人回去休息,但落在幸村这里的休息就变味了:“这是往年,截止到至今,我挑选出来的几场有价值的对外比赛视频,有接下来全国大赛可能还会遇上的对手,既然没法靠身体训练打磨实战,那多磨练战术如何?”
“本天才听你安排。”,丸井大大咧咧地吹了个泡泡糖。
这样一来不用动也行了,切原“啊”了一声,立刻醍醐灌地惊呼道:“——幸村部长果然知道使唤人。”
“海带头,日常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幸村非常有修养地忽略了他们的嘀咕,声音继续轻暖道:“Marui非常有爱心,但身体是运动选手最宝贵的地方,无论身体哪个部位,下一次行事前,不如谨慎想出更为可行的方法?”
被Yukimura提点了呢,丸井立刻收敛了姿态,连忙低眉顺眼,点头连连:“——知道,本天才记下了。”
幸村:“——那就好。”
确定丸井无恙后,幸村带着一同进来帮忙搀扶的柳,切原打算回训练场。
柳问:“糖糖呢?”
幸村说:“派它去捡球了。”,小甜心昨天非要问他那张密密麻麻是什么东西,幸村无法,只能借别的转移它的注意力。
柳:“它最近不是很乖?”
幸村:“是很乖,所以有额外的奖励,而且它最近体重涨了0.1,是时候该好好动一动了。”
柳非常淡定地扯了另外一个话题:“Yukimura,昨天去医院,是有哪里哪里不舒服?”
昨天,送Marui去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幸村?匆匆一眼,柳其实拿捏不准,但这人的气质太特别,只有一眼有时候也是够的,他想了想,还是开了腔:
幸村最近在将网球部的任务量往他和真田身上移,虽然不多,但这不像他的作风,但意外增加了请假的时间。
这是怎么了?
战报从糖糖那里也一无所获,要不是昨天的意外发现,军师几乎要怀疑是他们太疑神疑鬼了。
众人皆知,幸村部长是个非常有涵养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于是,切原就被他无理由地加了双倍训练,幸村布置完,才来得及回柳的问题:“已经在好好吃药了,不用担心。”
“是什么样的问题,严重吗?”,柳侧过首去看他,“医生怎么说?”
幸村缓缓地摇头道:“没有严重到需要告诉大家的程度,别担心。”
柳:“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请务必不要瞒着我们,Yukimura刚才不也说了,身体是运动选手最宝贵的地方。”
幸村说:“我知道了。”
军师是个体贴入微的人,见对方熟悉的表情露出不愿再说的神色,自觉没有追究下去。
只是又多留了个心眼,打算再好好盘问下糖糖。
察觉到这一点后,柳继续换了个话题:“今天下午训练训练后,关东网协会来立海大附属网球部作专题采访,形式大概和去年一样,有在关东决赛前预热,拼足噱头的概率85%,这次还是你和Sanada上?”
幸村认真听他说完,才把话接上:“下午的采访我已经请假,一并拜托给了Sanada,到时候还有劳你带上今年新进的正选一起……”
柳闻言,忍不住打断他:“请假,是还要去医院?”
“不。”,幸村抱臂在前,外套被吹的依风烈烈,他压下的语调几乎温煦悦耳,“只是找了前辈一起去神奈川那家网球馆来场比赛。”
立海大附属网球部,能被幸村特意带去一起比赛的前辈,整个网球部只有一个——毛利前辈。
…但要和毛利前辈比赛,为何不选择在训练场里?真田唇微动,刚想把疑问问出口,身旁插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要亲自被部长拉去加训?puri,看样子最近毛利前辈没有好好努力?”
不努力?
乱说的,大喵少年最近有特派喵,阿寿喵喵看着,可努力了,它又千辛万苦把毛利抓回来了:“小部长,喵们回来了。”
听到声音,幸村朝他们那个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脸丧气的毛利,后者找补说:“小部长,下午训练结束后的约定我有记住!”
幸村淡淡向他走去:“那下午训练结束前的任务量,前辈也一并完成了?”
毛利心虚,吹了一口从额角发散下来的发,说:“小部长,我告诉你那么喜欢的偷懒藏身之地,是让你看花的。”,可不是逮他的。
幸村抬手,轻描淡写地往外挥了挥,那是个让对方加入训练队伍,也有轻轻放过的意思。
…真是命好的前辈~
这场面立刻引来一众人的羡慕,但毛利前辈有实力,普通部员那么不着调,下场只能是倒霉的海带头!
训练结束后,也已经是夕阳正盛的时候了。
幸村前脚刚踏入熟悉的神奈川网球馆,打开一个下午没有浏览过的通讯工具,竟然有一个来自Atobe的未接来电。
一道背着光的阴影打下来,身形修长。
幸村抬眸。
落日的金丝包裹着迹部,他海蓝色的眸因落日斑驳凝视着他的方向。
这一下,刚好和幸村清隽如初的眉眼,碰撞上!
“你可真让本大爷久等!”,那king单手插兜,倚靠着墙说。
第72章 请你好好看着我
转角的墙后,偷偷摸摸的,冒出来
一个!
两个!
好几个脑袋!
偷感甚重。
“这样偷偷摸摸跟着幸村部长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切原一冒出来的吵闹脑袋,立刻被旁边的仁王压了下去,“反正已经跟到这里来了,被发现又有什么关系,puri~”
柳微抿嘴角,终是忍不住悠悠地开了口:“这个月以来,Yukimura请假的次数为3,练习赛挥空拍的次数为2,底线球的稳定率下降了5%,沉默失神的次数增加15%……”,他缓缓地睁开眼,总结说,“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概率,但实在让人很难不放在心上的概率——是100%!”
其实还漏了一个,服药的频率上升了一个高度。
“嗷~前辈放手啦,但副部长不是和幸村部长交流过了么?所谓套取情报什么的……”
“算了吧,指望副部长还不如指望糖糖呢!”
胡郎认为:“指望糖糖还不如指望阿寿喵喵!”
丸井腿受伤,还非要来凑这个热闹:“指望阿寿喵喵,或许不如指望冰帝的甜甜小甜心,上次它不是和Yukimura谈得很好嘛……”,不过好可惜哦,它太强了,根本不爱甜食,一点秘密都套不出来。
“——来了,来了,都不要吵!”
看到幸村停住步伐了,他们赶紧远远望去,心说难道除了毛利前辈,幸村还约了别人?
夕阳下泛着金黄色泽的网球馆楼下,那大门旁倚靠着一人,不仔细分辨,他甚至安静到和这宁静的气氛融为一体了……
接下来,空气一时安静,只见切原迷茫,再忽然睁大了眼睛,聚焦一看——“那个家伙是——冰帝的Atobe?”
南波万偷偷摸摸——就是来找冰帝的选手?海带少年难以置信地转头:“——好家伙,所以部长瞒着我们所有人,就是来找冰帝那个吵闹家伙私会的?”
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仁王的反应更为隐秘,原本流畅的话语戛然而止,嘴巴半张,两秒钟后,他缓缓抬手,猛地暴躁地压下某颗聒噪的海带头:
“——闭嘴,吵死了!”
“——久等了,Atobe!”,幸村的眉眼在夕阳金黄色里中显得柔和。
迹部没动,穷尽他最完美的洞察力,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拆分观察对面人,锐利的目光打在Yukimura身上,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似的。
这一身清冷的气息在球场如何铮然凛冽,静谧中蕴藏着多少生杀掠夺,果断杀伐,出手又是多么冷漠狠辣,king是见识过的!
冰冷,但吸引人!
果然,根本就没法把Yukimura这个人和脆弱联系在一起!
——哪、怕、半、点!
迹部目光深深,吐出来的话依旧维持着king的沉稳,他信步闲庭地走到幸村面前,目光流转了他周身,问:“糖糖没带过来?”
幸村点头说:“今天的测试有些特别,带过来怕它闹。”
要是再精神力失控晕倒一边,可以想象,小甜心它肯定会絮絮叨叨一个月不止。
测试?四目相对,king一双眼睛沉静如水:“通讯里,你说找到了拯救本大爷二号的方法,啊嗯?”
拯救二号小甜心的出路当然只能在Yukimura自己身上!
Yukimura本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有没有意识到…他会和二号小甜心一起…消失掉的概率?
king的眸光落在幸村身上,惯来温和的眉目透着肃穆。
“——啊咧?他们看起来是想吵架吗?”,切原完全摸不着头脑,“可是吵架为什么要挨这么近?”
毫无疑问,海带头又被他的前辈消音了,“——你给我小声点!”
“——不,海带头直接闭嘴好!”
这样的视线打探的意味太强烈,幸村眉头一皱,但他不置可否道:“还需要再等等,待会立海大的前辈会过来。”
下一秒,幸村低头扫到迹部肩头的乖乖小甜心,眉目微展,伸手指腹触摸了二号小甜心的翅膀,“你最近如何?”
羽翼,有点热。
这是正常的温度?
“吾一切安好。”,它抬起精工般的眼睫,发现手办看到它很高兴,和它看到手办一样的高兴,“吾让Atobe给你带了纪念品,那是吾的一片心意,等他夺冠你能穿着看他吗?”
“这个!”,迹部缓缓后退一步,晃了晃,往前递——是一条红色的毛衣。
配色和版型大概也只比Atobe的玫瑰衬衫保守一点。
在夕阳下展开,甚至能从那大洞,小洞露出好多光。
“很好的礼物。”,虽然庆祝冰帝卫冕冠军不在幸村的计划安排内,但幸村不打击这只二号小甜心:“可以,如果Atobe能做到的话。”
暗藏的挑衅呢!
但迹部双眉轻轻地动了一下,看了幸村一眼,却反常地、没有开腔。
“……”,有那么一瞬间,幸村认为对面人是有话和他讲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幸村部长眼眸收缩,很轻地蹙了下眉头,最后,他无奈地敛下隽秀的眼敛来:“Atobe,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但恋情的事情,恕我暂时无法考虑。”
他没有怀疑过迹部是不是喜欢他这一点,他能感受到对方对着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悦和澎湃的感情。
倘若放在以往,幸村会好好分辨他对迹部的情感,特意拿一段时间来仔细斟酌这个他从未踏入的这个新领域。毕竟被能算上欣赏的人喜欢上,无论如何,人第一反应都是惊讶的,进而衍生出茫然无措的动容。
最后,再得出有无的结论。
无的话,他或许会在经过慎重的考量后,非常冷静地拒绝对方——关于拒绝这个程序,他做过无数次,已经很熟练了,措辞的话,因为Atobe与旁人不同,应该把他更加慎重一点对待。
…有的话…
…有的话,幸村还没有深入考虑到这个地步。
它来得不是时候。
于是,只能直接把它截断在判断有无的前一个阶段——那是一个相对平和的阶段。
“——不用担心,Yukimura。”,迹部迈步上前,直白盯着他看,瞳孔里印出来一个满满的「神の子」,他轻啧一声道,“有劳忘记本大爷之前给你带来的那些困扰,那些确实够胡搅蛮缠的。”
他想了想,巧妙地避重就轻道,“现在本大爷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鸢尾色的眼眸,含笑时波光流转间尽是沉淀下的深深温柔,有时却锋芒毕露,犹如经过水晶的棱角折射后的光般摄人心魄。
死对头的眼睛近来看,更好看了,完全想象不出来里面会迸发出…类似绝望,失望的色彩……或者是,消失的色彩。
“你能明白就好。”,听到迹部的话,幸村端得面色清淡,轻轻点头,“甜甜的事情,我感到抱歉,接下来我会和立海大的前辈交手,希望你待会能帮忙观察它的反应。”
同一时间,奇迹的,之前被Atobe横冲直撞、蛮横地撞开的心口某条细缝——里面藏有Atobe无时无刻珍视的目光,滚烫的注视,直白的欣赏,深情的赞美…哪怕小心翼翼的告白,这些都是弥足珍贵的情感……正在缓慢合上
幸村能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非常令他异、常,陌、生!
甚至迸发出一种类似“不许”的念头!
还好,二号小甜心及时从迹部肩上起来,落到幸村肩头去,打断了后者的思考,它小声告状说:“吾提了‘死掉’,Atobe他凶吾,不准吾提‘死掉’。”
“是生气那种修饰夸张的‘死掉’?”,这话压过了幸村心底掀起的波澜,直接又起了一阵狂风暴雨,而他一把抓住它话里的重点,“还是指别的人?”
二号小甜心乖巧说:“他说你会‘死掉’,吾问吾会不会也你一起‘死掉’,他就凶吾……”
“是么?”,幸村的眼神突然凝固:“可为什么我会‘死掉’呢?”
——是Atobe发现什么了?
“不明白的。”,小甜心想了想,摇摇头,但它有个直觉:“要是你消失了,吾也一起好了。”
“因为手办自己一个手办消失掉,那就太孤独了。”
“不会消失!”,幸村听见自己放得极慢的心跳——“这一点,我和Atobe一同向你保证。”
待会的测验,他希望最好他这个人和甜甜小甜心没有任何联系好,难以解释的羁绊也不要有。
倘若有必要的话,事后和它恢复成和迹部眼下那样的关系也是可以考虑的。
“——嗯?”,小甜心忽然福至心灵地侧过首,看他,“那么,吾会永远和你一起的对不对?”,
为什么是手办?
不知道的,但一定是要一起的!
“!!”,幸村瞳孔微微放大,心里突然涌起轻微的焦躁和不安在慢慢被一股强大的控制欲压下——一股异常的力量感和控制感像一注强心剂,打下去让他亢奋,迷恋,无畏。
他跟着心底的声音回应它说:“——对,在一起!”
这是一种睥睨众生,倨傲万物的无畏热血,没有人能够反抗他。
不管是人,还是一切厄运……
好奇妙!
千钧一发,心念电转间,幸村被落后他一步的迹部拖回思绪:“你还没回答本大爷的问题——特意将本大爷找来,是发现了什么?”
king在这个问题上反复推敲,他承认问这话,心情是忐忑的。
一齐走上楼顶,猎猎的风吹起Yukimura的衬衣下摆,有随风而逝的意味。
啊嗯?迹部双眼一睁一闭间,敏锐地捕抓到在手腕与手掌相接处有一抹自然过渡——那是负重内扣,但暗藏在里面有一道红色的印记艳红摄人,蜿蜒地旋着那手腕一圈,形成纤细而流畅的曲线,给人一种和谐又惊心动魄的视觉感受。
糖糖不在,这印记只是本大爷二号和Yukimura心心相印的印证?
他们也会一起产生“窃听心声”的神秘力量?
这还是他们有羁绊和牵连的印证……也是会一起‘消失’的印证?
等迹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赶前了一步,迈在同一台阶抓住了死对头的手。
细瞧之下,手腕上的血管纹路细腻而分明,仿佛是一道微妙的自然画作。
按在掌心的脉搏,可以感受到微微的跳动,给人一种生命的脉动。
生动的脉动!
幸村轻巧地打量了他一番,眉角轻轻一压:“Atobe?”
迹部抬眸与他对视,对面那双眼睛冷清而平静,清亮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肃然认真:“本大爷知道你通常是不会轻易听进去别人建议,”,他挑起一侧眉梢,“但为了本大爷的……二号,今天本大爷得从你身上讨回一样东西来……”
幸村无声地抬眼,摆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坐姿。
迹部念出一串英文:“——Immune system diseases of GBA II?”
果然!但幸村的表情毫不意外:“我希望这不是糖糖告诉你的。”
“——不,是也没关系,你不会告诉糖糖这串英文的含义。”,幸村压下眸光下的清冷,低低道了一声,“最后,你想从我身上讨回什么?”
——讨回什么?
迹部一动不动,一时失去言语。
果然,孤高冷漠,说一不二的死对头不会听他意见了。
他连被人发现真相表情都不得了了!
“本大爷当然要从你身上讨回——”,话音未落,距离被猛地拉进!
幸村眸底星星点点的红与他冷白的皮肤相衬,一双眼睛沉静如星,又凝着令人胆寒的锋凛锐利,有种惊人到妖异的美:“——我有自己需要坚守的东西,我希望由我来控制它前进的节奏,因为它足够重要,绝不能够在我手里失去以往的意义。”,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迹部唇边,那是个‘禁言’的指令,居高临下地吩咐说,“我希望你能明白,Atobe!”
迹部低头,眸光幽深,视线落在他袖口露出的圆润指尖,随即目光深深与他对视。
心底同时浮起一个声音:
Yukimura没有发现真相!
心底延伸出的第二个模糊声音:
倘若一口咬上去,这能算本大爷反抗的证明?
这个时候再告诉死对头关于小甜心们的真相,他会不会认为本大爷这是在无中生有!
气氛一时静谧,三秒钟以后,不等迹部斟酌后回答,一道突兀的轻咳响了起来:
“——小部长,久等了!”
幸村应了毛利前辈一声,径直拉开和迹部的距离。
“据说小部长和冰帝的小后辈关系还挺好的。”,毛利心虚地东张西望:“我这刚来,要不你们可以聊完我们再……”
幸村确定他刚来,截口打断毛利的絮叨:“——走吧,前辈!”
“哦,来了!”,毛利摸了摸下巴,一脸惋惜,遗憾错过好戏的表情。
二号小甜心的加持,是否有神秘莫测的力量不知道,但着实让Yukimura更加肆无忌惮和唯我独尊了!
“——Yukimura!”,迹部目光淡定瞥去,“本大爷的答案是——”
幸村抱臂,闻声驻足,侧过首等待他的答案。
迹部直直地看向幸村。
良久,他渡步上前,在毛利‘竟然有这种事情’的目光中,伸手,顺了顺他肩头褶皱的外套,接着无比诚恳,认真,甚至深思熟虑地表示:
“——恕本大爷拒绝!”
幸村面色冷凝,还未散去方才那股使人噤若寒蝉的压迫,但也只是眉宇蹙起,没有说些什么。
仿佛在意料之内。
迹部目光流转过毛利,他这个视角,能敏锐捕抓到墙角跟来的数个身影,“——等你的测试结束后,本大爷有一段录像给你看,静待你之后的答案。”
“——进去了。”
“——跟上吧!”
墙体背后,几个窸窸窣窣的身影跟了上去。
“等到关东决赛,估计有机会和冰帝对上吧?”
“是,到时候就集体送他们上路好了!”
毛利瞥了眼今天气势非常惊人的小部长,一边伸展筋骨,一边和身为裁判的‘冰帝后辈’闲聊:
“——虽然说有了勇气谁都了不起,但你和我们小部长相处的方式也太勇敢了吧?”
“本大爷又不是他的部员,本大爷不需要听从他的安排!”,迹部目光望去,看向已经那道已经准备好,随时蓄势待发的身影,又落在在Yukimura身旁的小甜心,似乎精神状态好一些了?
king眉头紧皱不展!
Yukimura不知道真相!
所以,他本人打算借这场比赛测试什么?
“那倒也是呐,冰帝的正选确实不用怕我们小部长的训练菜单!”,毛利遗憾点头,直率评价说,“难怪你能和我们小部长相处得那么融洽。”
融洽?
迹部听到这个词,外人简直活见鬼了,但他认为切中要害的:“一般情况下,他对本大爷还是很温柔的,态度如春风化雨,暖透本大爷的心”
“!!!”,这下换毛利一脸活见鬼了。
“——要吾为你加油吗?还是说你也想要抛外套?”,小甜心围着幸村说,“吾可以接着它!”
“不用。”,幸村脸上看不出喜怒,意味深长地说,“只需要麻烦你乖乖待着,用心看着我。”
小甜心微微歪头:“用心?”
“是,请你好好看着我。”,这是他为数不多相信的直觉的时候,认为这样能够解开和我小甜心身上联系的方式。
或者和上次一样,他们需要一场竭尽全力的比赛,毕竟这是从球场上诞生出来的小甜心,没有更好的方式了。
幸村解开负重,声线如同浸染了月光那般清冷:“有劳了,如果觉得难受,请一定要提醒我。”
但解开之后,能够让小甜心摆脱难受的状态?
还是其他的,幸村拿捏不准。
眼下有一个像迷雾一样的僵局。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情,只能试着破局,
但倘若时运能够重来一次,幸村认为他决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打破眼下的僵局!
代价太过于沉重!
第一发ACE发球,完全没有痕迹,根本一点都看不见…
场外的迹部,透过指缝那点微薄的空间,卓越的洞察力只来得及观察到那不需要刻意衡量球路的挥拍,带出的光束带着汹涌般的强劲直冲对面。
他瞳孔轻轻地收缩了一下,下颌明显绷紧了。
肌肉痉挛……
…但那手腕的柔韧性和灵活度,使手部在运动中展现出优雅和准确的动作,根本看不出任何影响。
这就是即使病重之下,Yukimura仍然能够拥有的准度和控制力!
难怪他能隐瞒地如此天衣无缝!
冰冷,但吸引人的!
迹部头脑里又浮出这句话。
二号小甜心无声地落坐到指导位,它很喜欢这个位置。
——心里很滚烫。
——手办在发光!
——喜欢?
同频共振,点点光点开始悄无声息地散落在空气中,顺着情绪蔓延。
从大门进来的几道身影,在幸村身后安静站着。
此时此刻,一道缄默的身影加入了安静观战的队伍,那是结束采访的真田副部长,肩上小king的声音清晰响了起来,“美貌庶民这是在干什么呢?”
“——嘘!小声点!”
第73章 死掉了
奇奇怪怪的!
打个球要特意跑出来打,还要打给华丽强敌看,糖糖用根本看不懂这种热闹的口吻,扭头问:“喂!这是他们新的快乐小把戏么?”
“切~”,切原立刻嗤之以鼻,“幸村部长才不会搭理那个自大的家伙呢,肯定是那个家伙主动找上门的!”
对嘛,一定是这样的呢!
话音未落间,一记凌厉的直线球带着迅猛的力道,干净利落!
丸井高吊起来他的嗓子眼!
那球划空一过,耀眼的白束掠过众人的视线,低空擦过中间隔离网,带起微微波动…
“嗯,擦网球,但对Yukimura来说……”,丸井把手枕到脑后勺后面去,靠在身后的墙上,吓他一跳呢,说,“——算很正常的数据吧!”
“是,强度勉强算中等,概率是99%!”
其实几乎接近100%了!
只是为了严谨考虑,柳头次也看不懂数据地说。
首先,奇怪的地点——既然是和毛利前辈约赛,为什么会选网球馆?立海大附属网球部又不是没有室内场地。
其次,就算是为了进化实力,或者是私底下相互切磋绝招什么的,又为何唤Atobe前来观战?
最后,幸村克制、内敛、责任感强盛,只有在球场才能流露出一点情绪端倪,大部分时间,没来得及消化他的情感数据,他本人就赢了!更别说进一步挖出他不想泄露的数据秘密了。
总而言之——当下扑所迷离,还数据不足,一切很难办!
“…本天才的意思是,就算和Atobe关系再融洽,Yukimura是立海大附属的部长,他会记得冰帝是接下来关东决赛对手的吧。”,天才想了想,说。
幸村是很强没错,但没必要喂招给迹部看吧,完全没有理由的嘛?
“——这不是当然的。”,但直到幸村眷恋和温柔的目光,从那只二号小甜心身上收回来,细心入微的仁王,这才率先有所察起来,“…万一,退一步看,对手虽是前辈,但没准Yukimura这场比赛的用心,是和甜甜小甜心有关呢……”
切原摸摸头:“…哦,和那只小甜甜有关,所以说,冰帝的Atobe果然是顺带的嘛!”
——不!身处言论讨论中心的迹部,倘若有机会加以声明,他一定会说——“本大爷倒觉得,他的对手是本大爷的二号!”
…说到二号,大爷在观众席上依旧坐没坐相,双腿交叠,但侧脸的轮廓晦暗深刻,眼神锐利,这一切都显示出他远没有那么不平静来:
或者说…说到二号,Yukimura的对手,其实是他自己——也说不定!
手里的拍很轻,轻到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幸村微微抿唇,视线只抬起半分,冷白的灯打在他的侧脸上。
抬手,扔球,球到半空,自由坠落!
旋转半圈足以找到合适发力角度——挥拍!
球继续过网,在垂落地面后直接贴地滑行,半点弹起的趋势都无!
直到“碰”地一声沉闷声响,落地声在毛利左前方炸裂,顺势堆砌起一阵徐徐的烟尘。
反复几次,发球的速度循循渐进,直到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就好像是一个试探过程……
这个过程像循环往地,刻意复刻过去某个片刻!
幸村在试探上次那个界限,那个未知界限在哪里!
冥冥之中,他知道应该有一个……
也确实有一个,光点散在空气中,看不见的光点慢慢进入他的精神世界。
凝聚,逡巡在他头顶附近,好像在审视,判断。
但也仅限于此了。
哦?小部长的回击开始比他想象中的更快到来,更加地凌厉猛烈了…
“——这是开始认真了?”,毛利右手臂向内弯曲,左手抬起,这是典型的回击动作,他还没来得及收起动作,切换防守反击姿势,下一秒,只瞄到一道浮动的虚影!
——他灵活的身姿眨眼间到了中网附近,出手如电,球体迅速扣下,如流星赶月。
“哇,前辈好快!”
“但,Yukimura的发球在变更快了!”
…没有。
…上一次,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那种全身灌满力量的感觉——像一条从大海向天空跃起的鲸。
他时刻下坠。
但幸村知道,他原挥拍时,身体该是一只鸟,拥有无限托举身体向上的可能……
第二次:
同样,将球,抛到半空,下坠落到一定高度!
幸村沿着那个高度挥拍,同一高度,无意中睨到立海大附属的正选部员!
他眉心似乎微微拧起,有一点罕见的意外和难以置信。
但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对面毛利的回球很快!快到原地消失,不见轨迹,身影再次模糊出现已经越至网前。
“……”
——来了!
心念电转间,幸村在球勘勘落地的那一刹那之间,浅紫色的Head球拍甜心区前端在距离地面几寸之余,将球挑起。
在同一时刻,甜甜小甜心专注的目光和幸村一撞!
从指导位一眼睨去,小甜心的眼睛是一眨不眨的、专注、认真的,它的承诺落在行动上,正无比直白地告诉对方说:
吾在。
一直看着!
看着你!
就在,在这里。
请毫无死角地胜利下来。
——‘胜利!’
这个平常的念头头一次这么剧烈,像循环往复的浮游病毒,直白在幸村意识里游荡,冲撞!
——压下,几乎重到握不住球拍!
千钧一发之际,指尖划一阵搐动,这阵脉动哪怕只有一瞬,立刻像带着火星的木棍,狠狠擦试了幸村的神经!
急变在一瞬间,那一抹黄线如弹珠,迅速从拍面弹开,方向是幸村的虎口。
“啪”一声!
下一秒,空气一时安静!
因为,幸村的球拍脱手而落。
“……”
有人瞳孔骤缩!
“怎么了?”,切原一口气差点被这掉落的拍声轰炸了,“幸村部长他刚没接住?毛利前辈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吗?”
仁王面色如水,几乎咬牙地朝聒噪的后辈砸下几个气音:“你给我闭嘴!”
“那一球根本不是接不到的球!”,真田脸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似的煞白,眼中充满了困惑和难以言喻的愤怒。
到底怎么回事!
从他们相识起,从Yukimura能够独当一面起…更何况刚才那一球……Yukimura的球拍脱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那半个月来,萦绕心间的古怪直觉,不是一场错觉。
无声中,柳抬手按在真田的肩膀上,提醒他说,眉宇紧绷道:“稍安勿躁Sanada,Yukimura现在还在比赛中。”
幸村的手腕悬在半空,意识却仿佛仍然没有回过来。
“……”,幸村盯了他的虎口两秒钟,眼神几经变化,逐渐在部员绵延不断的惊呼声里,冷静地回了神,开了口:“抱歉,继续吧,前辈。”
“嗯?”,对面的毛利微微地弓下身子,盯着他看,半响,嘴角的笑慢慢凝结,眉毛挑成狐疑的弧度,“小部长你还好吧?”
“真没关系?”
“继续。”
但几乎立刻,透过迹部卓绝的观察力,他窥见,Yukimura那手指尖在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
他猛地站了起来!
几秒钟后,king脸色也几经变化,最终面色不佳地将呼之欲出的制止话语,重新吞了回去!
果然就不是不受影响的!
真是爱逞强的不华丽…死对头!
第三次,扔球,坠落!
移动,挥拍,还击,仅仅是一瞬间,「神の子」就完成了一场外人一生难以置信的超越。
……
对于「Immune system diseases of GBA II」这场噩耗,幸村在同时间、命运、热烈的对赌中选择了最保守的治疗——服药。
截止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内部比赛,都表现良好,只要颤抖的脉动能够被药物麻痹地镇压在绝对的实力之下,结果都是安然无恙的。
或许——幸村想,那些微弱的震颤可以克服!
医生提的那些的,所谓剧烈活动是‘自杀式地加速毁灭’,这些说辞可以再通过重新观察,再重新斟酌……
疾病——可以被克服!
……
他是网球部的路标。
有必要让网球部所有人足够坚定下去——仅凭一场疾病想要推翻他的胜利还为之尚早。
……
但,刚足有两来秒,在那场众目睽睽之下的肌肉颤束中,幸村像徒手握住一把烧得滚烫的炭心——有几个字眼乘机扒开坚定的精神外壳,譬如“如果不能”,“如果失败”,甚至——“中途在这里倒下去”,类似这种情绪,钻了进来!
场球的风顺势飘起了他的衣角。
幸村的意识被分裂成两个圆圈。
一个圈里,他神情瞬变,立时展开了行动——他在起拍的瞬间,调整好了挥拍的角度,窥破了对方进攻的路径,回球宛如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入无人之境,直接贯穿对方的球场!
“碰”地一声嘶哑沉闷,球猛烈地压在了白色的底线!
毛利提起的心,下来了一半,另一半还半死不活地替小部长悬着!
这暴躁,杂乱无章的精神力竟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全裹在小部长自己身上了?
新绝招?
他想,不像呀。
无端的,眼下,毛利只能想到一个不适当的词形容对方,那就是——“困兽之争”!
简直太古怪了!
……
倘若…不能赢…
…不能够毫无死角地胜利下去,那‘无论如何,他们会一起胜利下去’的承诺该如何贯彻下去…
‘倘若,不能站在这里了……’
同一瞬间,缓缓地,小甜心飞起来,一个强烈的念头趋势着它过去,茫然且义无反顾地过去:“吾要过去Yukimura那边,他在问吾……”
闻声,迹部目光立刻错开,挪到它身上:“等等,Yukimura正在比赛,你待会再……”
要过去手办那边,它听到了!
手办在问…它好多问题…
它往幸村那个方向去,它身后落下了一尾光,连起来是彩虹形状的一个行星带。
问什么?
king想起来,他第一次拿小型直升机驾驶证,高兴地直接带着他的二号上了天。
那是一个晚上。
抬头这么一看,小甜心也散下这么一尾行星带!
据说这是情绪不稳定的表现,那次只有一点点,因为小甜心竟然怕高。
第二次,是听说冰帝比赛失败了,它一个甜心又独自坐着漏星星。
现在,Yukimura在问什么?
那一尾行星带…不由地,迹部心口重重一跳!
跟那时的小甜心能量比起来,现在这个光,跟快耗没电的通讯工具没两样,和天亮了,快看不到的没什么两样。
迹部脑子里“嗡”一声——它过去Yukimura那边作什么。
Yukimura状况已经很不好。
迹部停不了比赛,做不了死对头的主。
眼下,他一样做不了二号小甜心的主。
他几乎立刻机警地伸手抓住对方,因为一股令人生寒的不华丽直觉从king心底升起:“——听本大爷的话,别过去…”
但没有用。
迹部伸手扑空!
……
另一个圈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幸村身上。
幸村正手抽击的动作牵动周身外套,狠厉地带起一阵风!
起势,作挥下那个动作刚下,那只布满薄茧的手,虎口正卡着拍喉:
上一秒太过用力了,手指还是正常的脉搏跳动。
下一秒,忽然有了自己的激烈脉搏——痉挛着,暴起了绝望的青筋!
但晚了,球呼之已出!
——这个被影响的球必然发挥不出正常的水准!
“!!!”,同一时间,幸村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甜甜正看着。
这会让甜甜失望?
包括他们,一起失望?
这微弱的念头几乎让幸村瞬间剧烈地燃烧掉胸腔里那点空气,理智立刻被蒸发干净了。
——失败的阴影越发来势汹汹,险些把他淹没在其中!
那球,虽歪了球路,但速度不低的!
也只是稍微偏离了球路,不是亲自主导球路的,眼力敏锐到能够明察秋毫的,根本都无法发现破绽!
但糟就糟糕在,在场的人都足够敏锐!
几乎下意识察觉到不对劲!
“……”
“……”
Yukimura……
立海大正选皆是神情巨变!
第二次失误!
四周一片寂静,这一幕对他们而言简直荒谬得可怕。
但下一秒,呼吸之间,在场人还没反应过来,更可怕的事情夺走了他们的注意力——那颗球,那颗凝聚着无数视线的球,前方飘过一点白色。
——遭!
球直直砸向那个乖巧淡漠的身影,那瞬间,小甜心停住动作,看过来,它带着一尾光,整个甜变得透明,翅膀颜色淡泊,浅。
——遭了!
更荒唐的!
下一秒——球直接透过甜心整个身体!!!!!!!
全场寂静!
“抱歉。”,所有的声音都成为背景音乐!在幸村耳边,眼前雾化,飘远!
测试失败了?
成功了?
不清楚。
和小甜心的羁绊,似乎也没找到。
他只看得见他面前的小甜心,他最终,不躲不闪地看进它的眼睛,“抱歉,没能让你看到足够厉害的我。”
“吾刚听到你问吾的问题了。”
幸村目光一瞬间,疑惑。
小甜心那浅色的瞳孔宁静而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莫名安静,被这样的安宁笼罩,最后平息所有焦虑的:“——吾希望,你是永远不会‘在这里’被打败的!”
“——你‘在这里’的赢下去是永远的!”
幸村的眼神接着闪过一丝错愕。
“——但是,”,小甜心很认真地看着他,单纯在迷茫,“你好像慢慢地?不再坚定不移地认为——Yukimura就是能这样的了?”
“!!!”
幸村眸底荡起巨浪,立在那里,身体被滚滚的热浪裹着,连喉咙里沾着烈火的烫意。
——这话,是一把深埋已久的锋利刀片,突然间割破了他的喉咙。
他想说话。
小甜心的反应开始迟钝,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砸出:“如果手办不的话…”
“Yukimura……”,小甜心微微歪头,随后自问自答,轻轻说了一句:“——好像,已经不这么想了……”
…动摇了呢。
“…开始不太相信了。”
“如果不的话,吾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丢掉了?”
它迷茫地抬起乖乖的下巴:“吾要…开始被丢掉了呢。”
没有用了,吾就要被丢掉了。
“不,我——”,幸村下颌线动了动。
他想回应。
但这个动作,却仿佛对他已经到了极限!
因为巨大的光圈从它身上拉来,隔开了它和幸村。
小甜心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束缚紧紧困住,它的眼神迷茫而无助,无法找到任何挣扎出口。
强大的力量原来装在它体内,但现在,它感觉在漏了,一漏,一发不可收拾了,力量全跑光光了。
巨大的光层隔开了小甜心和这个世界,它仿佛自己一个图层了。
“死掉了”,这个念头忽然挤占了它全部的意识。
它的身体更加透明,变单薄,它注视Yukimura的眼神空洞而迷茫,迷茫而无助。
但无法找到任何摆脱束缚的出口。
…Yukimura的理想。
…吾的理想。
一切发生在瞬间,没有人始料未及!
巨大的猝不及防地砸在幸村面前,置身这光…他好像、身体被石膏水泥糊上,定住,有一种力量要从他胸口徒手挖掉一块东西。
他痉挛的手指上暴起了绝望的青筋。
踉跄了一下,一时失去平衡,想往前抓住什么。
比如…小甜心。
他的?
他的小甜心?
作为「神」,其实小甜心一直没有害怕的情绪,但它现在,忽然——在这一刻害怕具象化了,有了一种类似「Yukimura是吾存在的全部意义」的情感。
Yukimura…
它的世界好像在盖上了盖,一切生灵都将闷死在里面,呼吸开始变得没有了,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Yukimura…
它感觉它要…死掉了。
最后。
“——二号!”,此情此景,迹部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死掉了。
原来——好难受的。
它注视着手办,最后,氤氲出看不明白的雾气,轻轻叹气,低声说道:
“——Yukimura,吾还是希望——你不要死掉好了!”
——二号!迹部瞳孔骤缩,本能地扑上去,一把抓住那个缓缓合上的蛋胚,最后满怀只扑到散落的光!
“——因为,死掉了的感觉,好难受的。”
“!!!”
“!!!”
“——不见了?”
那个属于冰帝迹部的小甜心,长得像幸村的甜甜小甜心,不仅…重新变成一个蛋胚,还进入了幸村部长的…心脏之处……
切原眼神空洞无物,迷茫而无措。
怎么会消失了?
那个冰帝家伙的小甜心……怎么会和幸村部长有这样的事情——!!
“前辈!”
其他正选一动不动,亲眼目睹了这场景,全体懵了,鸦雀无声地愣在原地,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茫然地看向……幸村!
但幸村该有什么的反应?
那一瞬间,幸村哪怕连‘难以置信’的情绪都来不及有,他的思考能力被无限放慢了!
唯有恐惧感率先袭来,和灵魂深处牵起的撕裂巨痛。
他第一次,生生摸到一种叫“害怕”的东西!
他好像第一次摸到,冥冥之中他和甜甜的牵绊!
但是…
消失…
消失…
消失了!
刺骨的凉意顺着他被汗水湿透的衣裳窜上去,冻结了体温,剐入心脏。
他缓缓地转动着目光,想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比如说它的……迹部,以期能找到一点真实性的参照。
可是他无法动弹,四肢僵硬。
进一步,迹部的脸影影绰绰的,离他很远,看不清晰。
……消失!
“!!!”
“——Yukimura!”
“——Yukimura!”
“砰”一声响!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在空旷的球馆。
众人眸底剧震,喧闹声响起来,人影憧憧。
迹部回过神来,失去频率的心脏又猛地被人往下一掐——“Yukimura!”
时间,被一帧一帧放慢。
“因为手办自己一个手办消失掉,那就太孤独了。”
直到后背和冰冷的地面贴在一起,冰冷钢铁搭建出来的炫目冷芒,烫了他的眼睛,闭眼前,幸村最后冒出来孤独念头是:
…也好。
…小甜心自己一个甜心消失掉。
…那就太孤独了。
同一时间,他关于网球的无数次的挥拍,流汗跌倒,包裹着YIPS的无数恐怖目光,无数流传的质疑一下就像那远航的帆船……
伴随着小甜心的消失,他在那一瞬间…他看不到了——航行具象的瞄!
第74章 发现真相2
…嗯…
…前辈们怎么都不说话?
…明明部长都醒这么久了?
小海带局促地站立着,左右,分别伸出两根手指头绕呀绕,眉头高挑,面露烦恼。
…部长这算把冰帝那个家伙的小甜心据为己了吧,难道前辈们都不打算先来一波激烈的据理力争?
这么平静的……该怎么办呢,万一那个叫迹部的家伙打算拿糖糖那只小甜心过去抵债咧,一还一的话,部长岂不是很难过?
愁死人了,前辈们怎么不说话呢?
屏幕的光芒亮了起来,他也好奇地投了过去——接着,越看越心惊胆跳的!
寂静,宽敞的病房很亮,静的连呼吸都犹嫌吵闹。
大家鸦雀无声地挤在幸村身旁,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屏幕。
里面整间病房安静肃穆,头顶吊灯发出的冷白的白炽灯光打下来,显得病床之上的立海大部长侧脸透白,工笔画般精美奇丽的眉目,容色冷峻安静。
没有人知道他雅致平淡的姿态下,压制着怎样一滩波涛汹涌!
事实上幸村已经维持这个倚靠在床头,一言不发的动作很久了。
醒过来后,迹部率先递给大梦方醒的幸村一台笔记本电脑,附带一份录像。
和迹部当时的神色相似的,从某个进度条开始,录像带被反复被幸村一帧一帧地——拖回!
再来!
再倒!
重复!
时间一帧一帧地过去,惊愕,错愕,难以置信出现在那张素来平静的脸上,慢慢地,面色凝结,直至失去了所有表情……
其他少年的脸色也差不多,堪称过山车一样——!
“根本不可能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胡郎率先惊呼出声!
幸村和甜甜?
迹部和糖糖?
“这会不会也是意外?”,切原抱着侥幸心理投向迹部,“万一这也是弄错了呢?”
“你是想说本大爷伪造证据?”,迹部目光穿过人群径直投在幸村身上,闻声,他轻慢一声道,“——无知的家伙。”
“万一你是想换我们部长的糖糖呢?”,小海带被激地一跳脚,“这个也要和我们部长商量着来吧!”
king并不辩驳,Yukimura知道他拿出来的是不是真相,这就足够了。
“Akaya。”,柳无声无声地压下他的脑袋,“交给前辈们处理。”
海带头不甘心地低下头:“虽然那只臭屁甜心很嚣张,但也不能轻易地送人吧,前辈……”
“——别闹!”
其他正选前辈,对此保持缄默无言———这个所谓“真相”……无法质疑。
试想一下就完全明白了,如果命运给予了他们期待的馈赠,哪怕这份馈赠是让人困惑不解的,但所有热爱网球的选手都会立刻伸出手来接着——这个动作绝对是不迟疑的,接受的过程是欢喜的。
在这一点上他们估计和幸村迹部做的大差不差,没得说的,惶恐且狂喜的,会质疑的估计是少数,从网球诞生出来的生命堪称最高规格的浪漫。
…不合心意也绝对不能抱怨的,万一稻荷神听到他们的抱怨,一不小心全部收走了该怎么办!
但现在情况一转,更加微妙了,竟然是……抱错了?
而不是给“不像的”?
短短一年内,整个世界好像颠倒过来了一样。
曾经立海大附属那群正选希望幸村的甜甜得是个二号那样的小天使,虽然现在终于是了?
但是……为何是以这么一种面目全非的方式——拨乱反正!
…感觉,全部乱掉了呢!
糖糖正静静跟着端详那屏幕,一开始是好奇,但现在在它听来,那个东西除了杂音以外是一片紧绷的沉寂——从美貌小甜心消失后,它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变掉了。
现在一看,真的山崩地裂那样地变掉了呢!
那是它的蛋胚,它自己的蛋胚,肯定是没错的,就是这样的!
但在那大king信誓旦旦说完话后就出现了呢——这说明什么,结论一清二楚的。
所以,错了呢!
…再瞥一眼,美貌庶民是安静的,看起来——或许,可能就是了,美貌庶民正在打算不要它了,啊嗯!
…越想越十分合情合理的,糖糖冰冷倨傲的眼睛,偷摸摸睨了眼美貌庶民:嗯的呢,美貌庶民估计在缅怀那只飞掉的小甜心。
小king用力地沉下眼皮去,压下自己心底的失落,沉默片刻后,继续抬起眼皮来,再睨窥那群骑士,但无论哪个骑士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而另一个当事king两条长腿跷在茶几上,双手抱臂斜倚在沙发另一端,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估计也是在缅怀那美貌的小甜甜的?
这世界怎么大,糖糖忽然有一种——再尊贵的king也是也是可以被随时“不要”的感觉。
虽然,它消失的状态…和那美貌小甜心不一样,但也只是不一样而已。
有的甜死掉了,它还活着。
本王活着,仿佛已经死掉了。
它现在是不被期待的。
第一次这么心痛的很,小king感觉心痛地快要死掉了呢!
“——你的担心是不会成立的,Yukimura只会认真想办法和Atobe分享你的存在。”,军师离它最近,他心里闷得慌,这种慌乱伴随着甜甜的“沉睡”并没有消失,他轻叹口气,经过漫长的沉默后,军师正打算率先向幸村开口…
“——Yukimura”,哪知道酝酿更久,实在忍不了的真田更快一步上前了,他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苦痛,“这是怎么回事?”
球场无缘无故地失手是怎么回事?
从网球诞生出来的生命,再次“沉睡”起来了……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喂!”,糖糖忍不住,立刻一眼向骑士瞥去,“不许超级大声对美貌庶民讲话,他现在不好听这个呢!”
“Yukimura…,”,隐藏在这一切细节里头,军师耐心移步向前,直觉有更加让人惶恐不安的答案在等待他,“一味地隐瞒,大家更加担心你的概率是100%!”
“……”
无声,寂静。
安静立海大部长身上聚焦着所有目光,但他清丽俊逸的容色,依旧沉静如水。
事实上,幸村醒过来以后——一切反应都很迟缓,仿佛外部把他一身全部的神经元都被泡在水里,只能隔着水雾看这个世界。
他没有想到他还能醒过来。
他以为,他也会随之小甜心一起消失掉。
但结果事与愿违的。
这是他不多的逃避。
对迹部,他深感抱歉的:原因不明的,但他的确把对方的小甜心被他弄丢了。
对部员,他难以回应的。
直到迹部将一台冰冷的笔记本电脑交给他手机:
“——本大爷刚发现的秘密,你一定很想看看这个。
匍一触及这冰冷的机械,幸村的理智被抓了回来一点:
“Yukimura,这个——它让本大爷愿意相信二号它还能在……”
…还能在?
…二号?
幸村还在迟钝期的大脑立刻将眼眸逼成很窄的一条线:这里面,是藏着让甜甜小甜心回来的方法!
像是等到了很久很久那么久,迹部看Yukimura胸口,靠近心脏那个地方,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他心脏也才跟着合力,轻轻也跳了一下。
但接下来,长达三十秒的镜头…幸村的理解力和视力被无限放慢了,连身边近在咫尺的声音都传不过来。
原来所有羁绊这么浅显,真相早已经有理有据。
只是一直、未、能、发、现!
他的心脏狠狠地被按了一下,冻僵的心房被带着火星的木棍横扫了一下!
接着,刺痛一下过了,才感觉火烧火燎的!
疼得和二号消失一样,一样真情实感。
幸村毫无表情的容色终于开始有点生人的气息,玻璃质地的眼珠微微转动。
………
…什么意思?
…他的小甜心。
…这意味着什么?
“Yukimura…”,丸井忍不住,喃喃地喊了他一句。
这…意味着他,可以把甜甜小甜心带回来?
但,新的疑惑重新出现了。
下一秒重新占据幸村的全部大脑,他迟缓地思考了答案,那就是——拿什么带回来?
而后发现——一个相当残酷的奇迹。
靠Yukimura全部存在的意义!
幸村瞬间滋生出来的一点点火星,立刻像倒伏的稻苗一样扎进去泥土里,烂出森森的白骨。
迹部垂目凝视着他,难得安静。
他知道Yukimura眼下是什么心情——立海大附属网球部部长真正的统治手腕相当铁血,有如他独裁的意志力——Yukimura决定的事情,拒绝来自一切外力的动摇!
…除非那个外力——来自他自己。
否则,没有转圜的余地。
良久,幸村无声出了一口气,他缓缓地抬手关上电脑,清丽的眉头疲倦地紧锁着,苍白的声线出自冰川之下:“——有劳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先回去。”
“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啧,还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既然如此,本大爷先行离开会儿。”,迹部起身抬腿,利落干脆。
“啊嗯?”,那大king就在小king那个“华丽强敌”态度这般令人心碎的谴责眼神中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这个没用的不华丽东西!”
同一时间,小king望着那人的背影,目光还有点点迟疑,嘴巴张了张,又倨傲地不屑合上——罢了,不问了呢,美貌庶民不要它,华丽强敌也不要它。
king还是最酷的king的,大不了还可以浪迹天涯!
和流浪喵喵抢吃的就是了!
“——Yukimura。”
“——Yukimura!”,真田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最后紧盯着幼驯染苍白的脸,克制地忍耐着怒火,那句“太松懈了”,最后被他压下帽檐砸成一句,“——既然如此,我在这里陪你。”
真田副部长执拗的目光暴露无遗,近在咫尺的眼眸透着认真执着,“你现在不适合独处。”
“闭嘴吧副部长”,仁王心一惊,深感幸村部长像海一样的包容心估计眼下兜不住自寻死路的副部长——他直觉到了危险!
果然,下一秒!
“我说——出去!”
真田:“Yukimura!”
抬头,幸村的目光瞬间一寸寸冰下去,只余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穿过重重躯壳,淡淡地侵人对面人心底:“没有人能够违抗我的命令,包括你在内——Sanada,给我出去!”
像!和甜甜小甜心一样的气息重合率几乎89%!
幸村这是受影响了么?
“……”,窒息的空气让时间再次被拉得极长,一切都仿佛被静止了,包括众人的呼吸声。
“!!”,切原几乎被这强烈的威压压制得有一瞬间摸不到自己的心跳,脑海中只剩下柔弱部长的怒火。
他只想退缩,底气完全怯弱。
动怒的南波万……
真田欲言又止,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什么,不愿意退让!
好在,下一秒被柳生生生插入,彬彬有礼地换成:“既然如此,还请好好休息,我们去给伯母打电话。”
众人脚步声窸窸窣窣,很快响起来,不甘心但又无他法,连真田副部长都毫无办法,问题真的很棘手。
最后,全部消失,病房内重新恢复成一片寂静。
约莫有一光年那么久的时间,总之,很长很长,幸村才终于缓缓地,睁开眼。
——让人失望,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陌生的,无能为力的,又令人厌恶的人——立海大的部长!
短短几分钟,仿佛刚才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幸村一边剧烈呼吸,努力理清思绪中的纷繁和混沌,一边分毫毕现地融入了痛苦之中。
直到几分钟,一阵不高兴的声音,磨磨蹭蹭地响起来,那是糖糖:“——呐!”
幸村部长一怔!
糖糖的眼神中闪着犀利的光芒,眉头微皱,始终难掩对问题的深思和焦虑:“美貌甜心的美貌庶民,本王也应该一并滚蛋对不对?”
幸村的第一反应是:“Atobe不应该带你走么……”
“谁知道呢,那king又不要本王了!”,糖糖一脸骄傲地瞥过头去道,“有可能那king就不喜欢本王呢,现在你也不喜欢本王了。”
“本王是来和你告别的,待会就要走了呢!”
“本王打算和那些喵喵一起流浪,一起去和别的喵抢吃的,然后又一起被别的喵打……”
幸村想:Atobe应该带你走的。
这样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他轻轻地、努力凝聚回来嗓音里残存的温柔:“我联系Atobe,让他尽快赶回来。”
糖糖一脸不稀罕的样子:“迟来的king也就那么一回事,本王不需要了。”
眼看那美貌庶民没有半点挽留它的样子。
糖糖一脸伤心。
下一秒,它沿着窗边挤出去,一边飞远了一边一脸不在意的模样,说:“既然这样,本王自己一个王也能把日子过了。”
“等等……”,幸村挽留的话没有说完,那只小甜心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这里是东京。
它根本不认路!
“——砰砰!”
此时,敲门声应声而起!
第75章 幸村部长,请你和我谈恋爱
“帮本大爷制定一个一样的华丽的糖果屋城堡,就按照这张图……”,通讯工具传过去那边的——是典雅低奢的大床边一栋华丽酷炫的城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幸村部长房间拍的照片。
通讯那边是莫卡,又语调缓缓地问了几个问题,听起来像是在斟酌,不确定的犹豫。
空旷的走廊,声音低低地散开。
“…不,不需要挪动本大爷卧室原本那个,再建一个糖果城堡即可,另外……”,眼角掠过浮影,迹部抬起眼皮。
一行挺拔的身影径直离开了走廊尽头那间房。那些步伐还一致地停住,随后分批倚靠在走廊两旁那雪白的墙体。
倘若对外说这群面露颓唐、一脸疲倦的少年们是令整个国中届闻风丧胆的王者之师,那估计会引起纷纷议论。
通讯中,迹部微微蹙眉,异常沉稳的语调——忍不住缓缓地、暂停了半瞬!
意料之中的事情,“体贴”的king特意地留给死对头“赶人”的时间。
显然一向卓越的洞察力这一次在Yukimura身上也没有发挥时常!
但这会儿,迹部深邃眼眸含着审视望着那道门——因为,下一轮,轮到他上前去找Yukimura敲、谈、细、节、了。
但,说不定他也会被“友好”地送客!
“……”,一向无所顾忌的king,准备起身时竟然蔓延开一丝迟疑!
围绕在Yukimura和他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太多的,两只小甜心……无论是还会回来的“二号”,或者说…甜甜,以及糖糖接下来的安排,最后是,Yukimura的病情…
“烦死个人了,可恶!”,切原的海带头给他挠得乱乱的,心乱意麻,乍一抬头是迹部:“怎么又是你这个家伙!”,他一口气赶紧提上来,“——幸村部长连我们都没见,你更是没有戏的!”
“嗯……”,毛利懒耷拉着的眼皮抬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免解释道:“冰帝的小后辈,我们的小部长现在需要休息,可不适合见到任何人。”
迹部“嗯”了一声,接着用十分客观的语气表示:“可Yukimura他欠本大爷东西,比如——本大爷的二号?”
军师清雅的眉头凝起,最后缓了缓口气:“Atobe,诚如你所见,二号是Yukimura的……”
迹部有一副品相颇佳的人类灵魂,比如他从来都学不会妥协,他闻言只是“哦”了一声:“——是么,那就换成本大爷的糖糖也一样!”
“!!!”
“——等等。”真田横起手,这种境地下,要带走糖糖的话…他拦截的意思不言自明,平静的目光幽幽地望着迹部,显然是担忧幸村的处境…
但不让Atobe带走?
又…怎么可能!
副部长慢慢地,浓密的眼睫毛凝聚起令人难以洞察眼底的复杂情绪。
“——你在替本大爷担心?”,迹部姿态散漫地抄着兜,眼睑盯看眼前的门:“倒也不用,文明总是在抗争中进步的,即使Yukimura脾气再差,也要遵循事物发展规律,本大爷还是愿意相信他不能乱来!”,最后一句,king淡定地表示,“更何况,眼下Yukimura他舍不得赶本大爷走,我们保证能促膝详谈的。”
毕竟Yukimura对冰帝的king、理、亏!
出一趟门,二号小甜心就不翼而飞了——虽说那是幸村的小甜心,但对迹部来说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好在迹部现在还能把真正的“小王子”带走。
仔细一想,根本没有立场的,也确实得给他带走的!
几番挣扎后,真田副部长充满底气的肩线一塌,慢慢让开了位置。
反观其他几个…人,似乎没有这份担忧和疑虑,甚至乐见其成。
多一个人劝Yukimura也好。
反正他们刚承受过怒火。
“……”,迹部刚堆砌完他华丽的勇气和决心,但赶在他的上一秒钟,护士率先轻轻地扣了门,这一声好像扣在他僵硬而绷紧的后背!
“门外亲属请稍候。”
“——请进!”
“Yukimura?”,年轻的护士小姐姐给这一床的病人上点滴,那人站在窗边,似乎在等待什么——面容清疏,一身清冷气息却铮然凛冽,让人心生距离,医护声音顿时带着惊艳和怜惜,她告诉对方知道,“在按照申请更换成单人房之前,有一位身体孱弱的病人这几天需要和您作伴,还请知悉和见谅。”
“我知道了。”,飘渺但清透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幸村敛下眼眸,长睫轻微颤动,在日光投下淡淡阴影,但不好说有没有听进去。
“接下来请躺在床上躺好了,原按照安排,现在应该为您……”
“不,暂时不需要。”,失去全部等待耐心幸村收起通讯工具,他的拒绝强硬果断,“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有劳了。”
“滴”一声,特殊的通讯工具信息提示音分走了迹部的心神——那是他特意用来联系Yukimura的通讯工具的提示音亮起来了!
king睨了一眼,立刻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啪”一声,门打开了!
“Yukimura?”
“Yukimura?”
幸村没想到他们还没回去,只好道:“…糖糖离家出走了。”
夜灯微亮,一尾路边的灯打下来。
薄薄的月光透过云层,冰凉精美的旋转木马已经停止转动,整座游乐场又恢复一片安宁,黑暗,只有几只临秋的萤火虫还在傻傻地亮。
“——失去了荣耀和亲信骑士加身的本王,骄傲完全不堪一击了呢!”,糖糖属于king的酷酷表情终于崩掉了,它趴在旋转木饿到肚子呱呱叫,“等本王变强大起来后,一定要让那些喵眼看king低的喵知道什么叫做超强统治力!”
“——非让它们知道趁king落魄要king好看是多么可怕的错误来!”
冷冷酷酷的回音飘在空中,立刻引起一阵回音。
——荡、荡!
但,随风消散后——“啊嗯!无济于事呢,本王更饿了!”
要说起来,以往的亲信(立海大附属网球部一干骑士)向它奉献了太多的跟随的心(无奈的纵容),这才导致今天一只king已经完全失去了劳动的高贵权力!
“啊嗯,那些无知的喵毫无理由地拒绝本王的统治了,想当初王的国土是广阔的,且治理得井井有条的(仁王用零食供养的喵十分听话),所有庶民无比都温顺懂事(真田副部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挥洒出去无数黄金(烤鱼干),立刻引得它们顶顶膜拜的!”
它翘着小腿一晃一晃的,眼睛微闭,无比感叹道:“…变了,现在一切都变掉了!”
“——争权夺势果然是辛苦的,怪不得骑士们平时都让本王不要闹!”
一说着,糖糖又饿得趴下来了,头顶刚好是美美的月光,这淡淡的味道一下子让它想起来美貌庶民了,一时眉宇微蹙想着,“美貌庶民也不知道从那讨厌的地方回家了没有,那些骑士统统被斥退了?至于那华丽强敌也不知道有没有本事把那美貌甜心找回来……”
…但找回来了,一个美貌甜心都不够他们两个分的——搞不好,到时候还有一场吵闹要发生的。
糖糖嗤之以鼻道:“一个华丽强敌肯定是不敌美貌庶民实力的,那大king也就只有脾气大而已,手段一向软弱不堪的!”
一想到这,那大king伤心难过的面容好像已经生灵活现地浮现在它面前…怪会哭闹的大king呢——可怜巴巴的!小甜心越发越发眉头一皱。
最后——它心底还是不忍的,打算自己挺身摆平困难,改而换成一声不符合它一周岁年龄的长吁短叹,酷酷地嗤笑一声道:“无知的浅薄家伙,本王也是不差的,到时候那华丽强敌要是愿意的话,那本王也是可以插一双翅膀装一下那只小甜心跟他走的……”
但只能迁就这么多了,再多就过界了,劝那大king不要过分胡闹的!
话音刚落,摇动的影子从拐角处一步步晃来,同时还有两道脚步声隐隐传来……
啊嗯?
什么东西?
糖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走了。
“——我就说这里听到声音了嘛,你还说没有?”
“???”,小king侧耳去,但介于今天已经被人当成布偶徒手抓起来好几次,它现在听到无知庶民的声音都学会躲起来了。
刚好一道冷调的声音接话道:“哪里会有人,没有人会向前辈一样反复迷路两次,要是早点的话,现在都找到路出去了,不用在这里打转…”
“年轻人,不要啰哩巴嗦了……”
“前辈逊毙了……”
“啊嗯?”,糖糖仔细翘起一只耳朵仔细地听。
——熟悉的很呢,这声音听起来好极了,很像是从天而降来拯救本王的黑夜骑士!
身影彻底从拐角出来,那是穿着常服的忍足和日吉,他们一路絮絮叨叨,又免不了相互拌嘴了几句。
糖糖眼睛一眨不眨,骤然一亮,喊道:“——呐,是本王耶!”
“???”,日吉脚步一滞:“哪来的声音?”放眼望去,四下无人,只有一片深沉夜色,几片投射在地上的游乐园设备影子。
…最重要的是,这声音还有点耳熟?
忍足四处观望,就是不看前方,猛地撞上前方的日吉:“——怎么了,怎么停住了?”
“有声音,但没人……”
“怎么会呢……”,可怕的游乐场惊悚传说一下子挤爆忍足整个心脏,“该不会是…”,他意识过来背后一凉,“游乐场难道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存在……”
“前辈不要说奇怪的话。”,话音刚落,日吉认真的眉头一皱——但,这语调怎么还有点迹部前辈部长的味道?
…是那Atobe已经不满足于统治真实存在的人间了?“这声音,有部长的感觉!”
忍足:“不要这么讲,你这样说就更可怕了……”
“——看这里呢!”,糖糖一脸不满地高声喝道:“无知的庶民,是本王呢,本王在这里!”
——嗯?
——嗯哼?
低头,酷酷地站在那旋转木马——萌哒哒白马头上,是那戴着皇冠的小甜心呢,低眉耷眼,看着还怪落魄的“——欸?糖糖?”
“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忍足俯身,又确认了一眼,狐疑不解地站起来走走,看看:“你在这里意味着立海大附属那群家伙也在?至少幸村部长会在吧,还是说Atobe带你来的……”
“他们人呢……”
“糖糖?”,日吉面瘫似的表情终于出现波动,“立海大部长的?”
这个小甜心他记得——长得酷似冰帝第一人,但真正归属于国中第一人「神の子」所有的小甜心,属于不可「以上克下」的存在。
目前两大部长的传说已经走出关东,成功进军国中,成功被谣传成「国中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神の子」的外套谜题也并列其中。
至于「神の子」,日吉也印象深刻得很:那个聒噪海带头吵的要死的部长,还是能让他「以上克下」对象——迹部前辈每次提起来,总是表情很微妙的人。日吉盯了半天,只冷淡砸出了一句:“但传闻中国中神乎其技第一人的小甜心,怎么会孤零零地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实力不济被抛弃了?”
“!!!”,糖糖嘴角立刻凝固起冷冷的嘲讽弧度,“即使本王变弱了,也不代表你变强了吧!”
“你这怯弱的无知庶民根本不会明白本王暗藏起来的神秘力量——劝年轻小庶民不要轻易激怒本王启动它来,让你有机会窥见并服气!”
缓缓地,日吉可怜地、坚持真相地、淡淡地睨了它一眼!
糖糖深深吸了一口气:“!!!”
几秒后,“冷漠的庶民,现在你们高兴了吧,”,它转头息怒地对着向日道:“他们统统都不在,只有一个本王的!”,它抬起下巴说,试探性地朝看起来颇为“温顺”的忍足抛出橄榄枝,“——本王最近说过你很酷吗?”
言下之意,你能带本王离开这个乌漆麻黑地方吗!
“嗯?”,但忍足如实回答:“没有吧。”
糖糖感觉自己很难再理智又有条理地说出一句话了:“……”
好在忍足和日吉对缩小版的“Atobe”虽然礼貌不足,但实在尊重有余的。
关西非常理解——表示就是它和幸村部长闹别扭离家出走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男子汉大丈夫有怨气就要及时表达出来,毕竟他的搭档向日一个月要离家出走十几次,他已经非常习惯了。
“所以这是吵架了,特意来冰帝找Atobe?”
“当然不了!”,糖糖跳上那关西狼的肩膀,跟着他一起走道:“所以你愿意带本王一起回去吗,本王超级饿了,还要吃小面包的……”
忍足微笑道:“幸村部长要是不着急的话,你可以和我先住一晚,这么晚了,只能明天再带你去找Atobe了…”
“不见那华丽强敌!”,糖糖立刻截口打断他,“他最近和本王感觉淡淡的…”
“哦?”,忍足捕抓八卦的嗅觉几乎是立刻的,“你是说在你和幸村部长闹别扭过程中,他立场义无反顾地站到对方那边去了……”
糖糖一脸不置可否。
几秒后,忍足知书达理地表示:“也可以理解的嘛,Atobe在谈恋爱上经验不足,大概只能多次尝试,用概率取胜,万一这次幸村部长的心就被他孤注一掷的单押撼动了呢……”
单押?一堆乱七八糟的名词,听不明白的,但king的脸面是这世界上最骄傲的东西,只见它头一撇,好像头脑里装着一个睿智的灵魂,一脸遗憾装神说:“你不明白的,他们现在火热着呢,争执地都快打起来了!”
眉头一挑,忍足独自犹豫一会儿,介于糖糖的年纪,心想——这又是什么禁忌的恋爱表述?
另一边,听到“饿了”的抱怨,想了想,日吉忍不住离开了几步往最近的贩卖机,硬币投入,他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一瓶草莓牛奶。
这么小的甜心,喝这种液体应该没关系吧?
‘…Atobe在谈恋爱上经验不足,只能多次尝试用概率取胜,万一这次幸村部长的心就被他孤注一掷的单押撼动了呢。’
夹着风声,忍足前辈的声音轻轻地、模糊地传入正迈着大长腿赶上的日吉耳朵里……
但——
Atobe?
恋爱?
幸村部长?
“!!!”
忍足有意放慢脚步“体贴”后辈的别扭的善意,这会儿听到身后的后辈还没有赶上来,好奇地回头去寻。
紧接着,他只见平日就一脸面瘫冷淡的后辈,不加掩饰地朝他释放出——“天崩地裂”“人设崩塌”的讯息。
日吉一时冻结了思考的本能!
“——离家出走?和美貌庶民认错?朝那华丽强敌俯首?理解他们的游戏规则?”,这桩桩件件的,糖糖还在继续输出,“胡言乱语的糟糕说辞呢,本王是成熟的king,成熟的king是不会随便作出此等幼稚行为的……”
忍足招手让日吉赶上,一边回糖糖说:“幸村部长会着急吧,你也打算不管?”
…美貌庶民会不会着急?
关于这个问题,情绪不稳定了一天的糖糖乍一碰到一时间呆愣下来了。
——美貌庶民会不会担心它?
——完全没有底气的,因为king又没有长翅膀的,现在美貌庶民可是拥有一只真正长翅膀的小甜心呢!
糖糖手指戳了一下甜牛奶的纸盒,扭过头,干巴巴地说:“啊嗯,美貌庶民已经认回去一只真的超爱的甜了,等它重新‘啪’了一声从心脏变出来,他将是多么地爱,就像蜜糖一样一样的……”
蜜糖?真的小甜心?忍足听了这番说辞,狐疑不解地对“旧宠”说了一句,“这话听着是幸村部长有新的宠爱了,难道是Atobe …”
糖糖:“不是呢,那美貌甜心就是美貌庶民的,你们无知浅薄的猜测现在统统被验证了!”
关西狼脚步微顿,肢体一愣,脸上露出一点困惑:“什么?”
“……”,日吉路走得僵硬有序,一脸平淡的表情下是狂轰滥炸的导弹!
迹部前辈和幸村部长谈恋爱?
说法十分粗糙,这字字句句透着一股荒诞又离奇的艳色!
总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一次全国大赛,是冰帝重拾冰冷荣光的时刻,关于那阵前放狠话的方案,他已经拟定好,此刻放置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等待审批——具体由冰帝的王狠狠抓起「神の子」的衣领,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肆意的张狂,眼眸中射出一道寒芒,冷冷再放开,动作像冰冷的利箭——狂妄高傲!
但现在,恋爱?
按照忍足前辈很爱的那些纯爱番的节奏,冷漠的「神の子」是不可能妥协退让的——结果是king会一把揪住「神の子」的衣领,又缓缓放下,轻轻抚平,露出了一点又赧然又珍惜的笑意,眼里透着几分戏谑淡淡道:“跟你作对,本大爷得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冰冷的冰帝荣耀之路一下子就被火热的恋爱烤焦了!
“!!!”,日吉肩线紧绷!
关西狼是不知道后辈怎么回事,硬是从他平淡的表情,解读出一丝丝生动的扭曲:“……Hiyoshi?”
日吉眼睛一动不动,忽然抬头非常认真地发问:“迹部前辈和幸村部长感情真的很要好吗?”
“这该怎么说起呢……”,忍足推了推镜片,用十分乐观的语气说,“总之Atobe相当投入就是了!”
铁骨铮铮的日吉冷漠的目光一暗!
看样子,为了冰帝的荣光——有必要启动一切力量,彻底消灭迹部前辈眼里的星星!
日吉无情冷漠地拿起通讯工具:「速来,急事,有甜——Hiyoshi!」
简简单单一句话:甜心是诱饵,附带上定位,几秒钟到达迹部的通讯工具中!
被遥远部员念叨的迹部坐在黑色的专车甲车上打了个不华丽的喷嚏。
距离糖糖离家出走已经长达六个小时了。
迹部几乎把它可能去到的地点,包括迹部自家城堡,冰帝学院,整座城市的甜品屋翻来覆去地查了一遍——结果音信全无!
——那只小甜心还能去哪里?
king头一回盯着完完整整的东京地图,看完,竟颇有新鲜感:“小得像个气球。”,但是,“竟也能给它找到地方藏好。”
“本大爷认为你需要反省下,日常纵容它,惯会给它培养不好用兴趣爱好的行为应该得到纠正。”
迹部在和谁说话,当然是和身旁的幸村部长了!
窗外的景色漂浮而过,幸村在车上抱臂,微半闭着眼说:“无妨,以后它在你这里,教育问题你可以亲自关怀了。”
迹部侧过首,刚好看见他苍白的侧脸:“它要是愿意给本大爷带,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这话说的,竟然还有几分落寞的意思。
幸村动作幅度微凝,许久,像是忽然被对方的情绪触动了什么,玻璃质地的眼珠睁开:“或许,我知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会去哪里……”
准确来说,是知道糖糖此刻会在哪里。
这个问题幸村几个小时早问过迹部了,奈何king琢磨了半响,实在给不出有思路的答案,导致他们一行人只能兵分两路,一路回神奈川,一路在冰帝,有可能的地方地毯式搜索。
“——啊嗯?”,死对头更了解他?这个事情让迹部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该发表个什么感想,“但本大爷坚持认为,本大爷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借助外力排解困难是饮鸩止渴的行为……”
幸村部长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嗯”的配合语气词,顺便报了一个可能地点。
迹部眉宇微蹙:游乐场?
「速来,急事,有甜——Hiyoshi!」
话音未落,暗掉的屏幕亮了起来。
通讯工具屏幕上赫然一张幸村部长的高清写真,艳色的印记沿着锁骨一路铺开。
king向来有恃无恐的,原因很简单——Yukimura不会面对面动用通讯工具联系他!
当然,前提是king不知道,国二刚开学,幸村借助迹部的身体打败日吉这个后辈后,曾经无意把这部,现在专用的通讯工具号码留给他。
空气一时有点不合时宜的安静。
为什么偏偏是游乐场,这个问题已经无足轻重了!
几秒后,意识到不对劲,迹部诡异地沉默了,缓缓扭头去看幸村:“你还不打算和本大爷探讨下肖像权的滥用问题吗?”
“…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恰到好处来到的通讯信息提醒幸村,这个方向是正常的,悬挂了一天的心终于慢慢落下,连带着心都宽容了不少:“我对自己照片使用的范围也比较纵容。”
……
“是,找到了,今天有劳大家了。”,幸村正在逐个通知远在神奈川的部员。
闻声,迹部敲打,回复通讯的动作一停,他目光望去——屏幕迸发出来亮度像一束光,虽然很快杳无痕迹,但在那一秒,迹部微不可察地意识到:
幸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像即将倾倒的雕塑又硬生生挺正了回来一些。
那边似乎又问了几个问题,幸村在半瞬的犹豫以后,没有给予回复。
反常地,那边没有退让的意思,于是在几秒的沉默中,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迹部指尖敲在身旁,斟酌一下:“你是打算和他们开诚布公了?”
幸村部长眉目低垂,显得安静专注:“你是打算和我探讨下肖像的使用边界了?”
死对头让他安静!
洞察人心的king立刻选择忍辱负重地偏过头去!
“——所以说,你通知了Atobe?”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兜兜转转地走出了游乐场的大门。
日吉一点头:“是!”,来不及了,全国大赛要开始了,有必要及时作出决断!
“难吃,味道很一般呢!”,被蒙在鼓里的糖糖一边吭吱吭吱吃面包一边嫌弃它不够软弱,不够香甜可口。
嫌弃归嫌弃,但不妨碍它把一路过来的贩卖机吃个光光,它还这么感慨:“那硬硬的东西真是好东西,难怪美貌庶民当初就给了华丽强敌那么一点点,他就感动得要稀里哗啦啦了!”
那硬硬的东西,是指投进去的硬币。
日吉竖起耳朵来听,努力收集上位者的爱情故事!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忍足不置可否地摊手,还昧着良心打算待会要是真碰到迹部了,就装作意外的邂逅。
刚好,车轮和路面剧烈的摩擦声响起来,猛地一下停住!
一束光打得很亮,立刻将暗色的夜照亮了一角!
“——来了么?”,忍足问。
“——来了”,日吉钪锵有力地表示!
“啊嗯?”,糖糖一脸疑惑地看过去,“还专门派战车来接本王?是不是对本王有一些过多的爱了?”
还有,这战车看起来怪眼熟的呢!
眼球一转,有些心虚地按了按眉心,他估计短时间内失去某甜的信任。
强光下,日吉被迫在光眯着眼打量那个下车的身影。
但率先进入日吉眼球的身影,很显然不是迹部前辈——一道修长身影正从光影中步步走来,映出他清疏柔和的面容。
迹部从另外一边车门下来。
日吉眼神立刻十分复杂:“……”
糖糖凝眉,望去,定神:“——!!!”
幸村轻声走来,驻足,一甜一人,四目对望:“——找了其他游乐场,想到这是和你来过东京的最后一个地点,就忍不住过来碰碰运气,万一我的运气还剩下一点呢?”
Atobe小的时候坐过一次,说过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是世界上最具有安全感的地方——还好,糖糖果然在这里。
良久,糖糖扭过头过头去——甜话,泯灭甜意志的超甜话!
迹部在幸村走出来,语调轻慢道:“随意离家出走,你今天可让太多人担心了,真是不华丽的家伙!”,还好贴心的部员及时向他通报了消息。
“啊嗯!”,糖糖一脸不待见他的模样,冷嗤一声道,“每一个字都不是本王爱听的!”
幸村俯下身劝道:“和我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糖糖觑着那华丽强敌的脸色:“本王的骄傲不是说说就算的。”,言下之意,还要那华丽强敌再哄哄,再看看。
——无理取闹的家伙!迹部是不可能纵容它的,他立刻拿出了他的教育姿态,告诉它知道:“它不和本大爷回去也无妨。”
king一手已经搭在车身上,回过头冲它冷冷道,“方正王的征程应该是从一无所有开始的,待会这车上所有甜品,包括它在Yukimura你那留着的糖果城堡——本大爷给它全、部倒进河里,权当祭奠它旧去的,活的高傲。”
竟然连立海大部长的卧室都去过了?这关系已经发展到相当棘手的程度——日吉背在身后的手指却缓缓收紧,攥紧了拳头。
——何其残忍、暴虐的手段!糖糖眼睛里凝聚起慑人的光,但仍然坚持它的铮铮铁骨!
迹部还在继续:“包括它所有定制的珍藏版皇冠!”
“!!!”,闻言,糖糖百折不挠的英勇豪气,令人敬佩的脸色,几乎立刻轰然倒塌,急躁地飞往迹部方向:“大胆,不许这么弄,太过了呢……”
皇冠?忍足微讶:“原来‘大动脉’在这里?”
迹部置若罔闻,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进入车内。
“你要开始准备了是不是…”,糖糖立刻追他而进入,“本王带着骄傲来力挽狂澜了。”
“大胆——你给本王住手……”
“…给本大爷下去!”
“——偏偏不呢!”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撒娇的时候怪可爱?”
“啊嗯!”
“……”,幸村还以为会花费一番大功夫,连说辞都措了好几个版本,没想到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转头向忍足和日吉道谢说:“今天有劳了,改日务必给予机会,我好亲自答谢。”
忍足风度翩翩地表示:“不要放在心上,这是我的荣幸。”
道完谢,幸村提出要先行离开,转身之即:
“——幸村部长!”
像是忍耐了一顿时间,一道声音清晰地插入。
幸村侧过首。
忍足眨眼,茫然地看了后辈一眼,因为对方表情不太对。
为了冰帝冰冷的荣光——日吉双唇紧抿成线,倍显坚毅和执拗:“幸村部长,请您接受和我谈恋爱的请求。”
“拜托了!”
这话一落,平地砸出无限水花!
第76章 另一个孱弱的病人入住
“整整大半天过去了,你有把那美貌甜心弄回来吗?”
迹部罕见地沉默了下:“没有。”
“…是么。”,这下连同糖糖也安静下来了。
毕竟按照往常,它是要嫌弃那华丽强敌是“没有本领的king!”的。
…
“——幸村部长,请你和我谈恋爱。”
…
“啊嗯?”,熟悉的声音适时打破这车厢内的命令。
“……”,迹部抬手,将车窗摇了下来,“本大爷在这精力最旺盛、意志最自律、体力最充沛的年纪,难道是耳鸣了不成!”
“……”
“……”
空气静得可怕。
然而,一眼过去,冰帝的后辈很坚持,丝毫不退让,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拜托了,幸村部长!”
幸村有一瞬间的错愕,直到他目光向下,落到那个冰帝后辈满目坚毅的眼里,刚到唇边熟练的拒绝,反而一下子就散了,他问:“——介意我问问原因吗?”
…本大爷能享受到的待遇是被直截了当地拒绝,但Yukimura现在在询问原因?无端地,迹部在夜色里能看得跟清楚,他心跳跟着紧凑了起来,不华丽地联想到:“他是喜欢沉默寡言少语类型的?”
“难怪他平时总让本大爷安静,真是不华丽的审美和一言难尽的癖好了…”
“嗯???”,糖糖意识到不对劲,它主动关心他说,“你的心里为什么会有‘好讨厌的感觉’?”
迹部薄唇轻启,这么回应那份‘关心’:“——闭嘴!”
糖糖:“!!!”
“忍足前辈说过,恋爱必然消磨人的意志,迹部前辈是要带领冰帝走向荣耀的king!”,日吉一副慷慨就义的坚毅眼神,缓缓地抬起头来,“所以,有劳请消磨我的意志,放过迹部前辈,拜托了!”
忍足的嘴角狠狠一抽!
迹部靠在车窗看:“……本大爷是不是还得下去感谢他的‘苦心’?”
半响,幸村装作轻叹一声:“那Atobe有没有告诉你,就算不消磨他的意志,我强还是我强,赢的一直会是我。”
日吉非常耿直:“前辈没有说过,他是个内敛的强者。”,随后,他还非常不愿意服输地顶了幸村一句,“但迹部前辈和整个冰帝会向「神の子」前辈证明,小瞧了我们日后是要吃苦头的……”
“内敛”二字一出,幸村大概就知道这位后辈对迹部崇拜非常,但所知甚少,他抱臂,语调却轻柔和暖:“——抱歉,但告白恕我不能接受。”
“是还有别的顾虑吗?”,立海大附属网球部日常训练很忙,这点日吉还是知道的,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如果现在没有空?我可以等待……”
忍足欲言又止。
“…不。”,幸村给人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好像这个人生性温和,但态度却异常果断决绝:“主要是不合适。”
幸村言尽于此:“那么晚安了,诸君。”
迹部隔着一层薄薄的车窗,竟然接收到了后辈非常复杂的目光,总而言之里面混杂了“担忧”“不甘心”,甚至有些“微妙”的情绪。
大爷甚至可以从中拆分出一点依旧“难以置信”和“羊入虎口”?
什么奇奇怪怪的成份!
下一秒,一阵熟悉的玫瑰花香伴随着车门的打开扑鼻而来,立刻占据满方寸空间。
迹部回过神,率先佯装清咳一声:“开车。”
车辆缓缓启动,直到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日吉仍然没有挪回目光,不甘心道:“难道就这样让立海大附属网球部得逞吗?
“——放心吧!”,忍足抬了手,犹豫了下,又果断地拍了拍后辈的肩头,诚恳地鼓励他,“照这么看来,立海大部长和Atobe在一起的时间只长不短,你还有机会的!”
日吉略有疑虑地抬头,眼里恢复希望:“是真的吗?”
“当然了,但前提是要变强吧,「神の子」可看不上实力和他差太远的恋人。”
日吉眼里重新凝聚力量:“既然如此——就要坚持「以上克下」了!”
“啊,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可要加油哦Hiyoshi。”
身为一个有担当的前辈,今天又不留余力地鼓励了后辈进取的决心,虽然路径扭曲,甚至崎岖,但忍足仍然深感欣慰。
…话说回来,立海大部长拒绝人一向果断不留情面的?
真是可怜的Atobe!
跌跌撞撞,在外面打滚了一天,糖糖这会儿闻到非常安心的味道,直接抱臂靠着美貌庶民,舒服地打盹起来了。
“——Yukimura,忘记这份不愉快。”,迹部率先打破沉默,一点不见尴尬地双腿交叠,坐姿大张大合,“明天本大爷会给他多安排点训练量,相信Hiyoshi
必然能迷途知返的。”
king抬手松了松领口:“年纪轻轻不从正途下手加紧锻炼,一味想着有捷径可走,啊嗯,球心破碎——可真是不华丽的家伙。”
当然,这里捷径说的不是日吉的,而是指代幸村部长的——因为后者企图透过恋爱的甜辣气息,彻底麻痹、软化迹部的意志,以达到瓦解对手实力,继续胜利荣光的目的。
幸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这一言下之意:“路径错误,但用心是好的,总归不能太过苛责。”,立海大附属的后辈,最具有代表性的如切原,什么时候有能为网球部豁出去一切的觉悟,相信幸村部长能更放心下来。
死对头的声音带着一股被砂砾蹭过的低哑,低哑却不坚硬,又带着一点温柔的音——看样子,「神の子」也不是无坚不摧的,长达一天的折腾还是消熬了他太多心神。
幸村正想着,带有体温的衣服覆盖而上,他轻揉眉心的动作一顿。
迹部赶在他开口拒绝前,淡定地扯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本大爷的部员不是诚心喜欢的,虽然不及本大爷的全部风采,但「神の子」的风骨和名声在整个国中网球届还是能收获不少崇拜者的,啊嗯?”
车里的灯光有点暗,但迹部的平整的眉目,专注的目光,跃然纸上,很清晰地印入幸村的瞳孔,他维持那个动作,几乎下意识道:“见过真的,自然就能辨出假的。”
话音刚落,后知后觉,立海大部长才意识到这话不能这么说——或许,不能表达地这么直接。
“……”
“……”
好在按照往常,现在要非常热烈的king这会儿没有说出什么烫人心口的话。
呼吸之间,幸村只听king用散漫的声音回复,听着不大在意一样:“真不愧是来自「神の子」的洞察力,这要是换在球场上,本大爷应该多加注意才是。”
幸村一颗心在不知处中,缓缓地放下来。
下一秒,只见迹部眼神平波如古井,喜怒不形于色地抚了下自己刚才费心抚平的领口。
不仅如此,king还颇为自恋地“嗯”一声,大胆地俯身上前,淡定地将自己披过去的外套,一角一落地完整铺开在死对头身上,整个过程在死对头的注视下做得细致无比,确保对方不会再被吹感冒,才满意地“啪”一声,响指慢动作响了起来,有理有据道:
“——所以说,你果然不欣赏沉默寡言少语类型的?”
“弄什么呢,”,糖糖早早睁开眼睛,虽然它搞不懂这奇怪的走向,但它是懂华丽强敌的。
只见它眼球一转,再转回来,两秒钟后,轻“啊!”地一声,恍然大悟地和美貌庶民分享它的心得,用词险些刻薄,“——大king他别扭起来也别有一番骨气的,你说是吧美貌庶民?”
“……”,迹部对着糖糖立刻露出他原始的耐心来:“——你醒了一天了为什么还敢不早点睡觉?”
糖糖冷冷嗤笑一声,微闭双眼。
迹部这才满意下来。
幸村:“……”
良久,「神の子」无奈发现,king的存在就是像春风拂过的野草一样,拍一拍被压实了一下,过阵子只要有一阵风过,他又时不时地冒出来撩他一下。
“…谈不上。”,幸村在对方的注视中,竟然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但只要是外在体格健康,内在执着于追求梦想的人,我认为都是很光彩夺目的存在……”
‘外在体格健康’这四个字一起,迹部眼神突然一黯。
但也只有king自己知道的那个瞬间,他又顺理成章地搭上腔,往后坐好:“——华丽的本大爷当然是最光彩夺目的,这点不是毋庸置疑的?呼吸之间爱上本大爷,是一切庶民的本能吧……”
幸村不置可否,唇角微漾着一丝笑意:“……嗯,Atobe的话,应该的。”
缓慢的夜色中,汽车逐渐接近目的地。
平静的氛围中,迹部像是斟酌了有一会儿,率先唤了一声:“Yukimura?”
“——我在。”
糖糖的危机已经解除了,这也意味着暂时被搁置起来的更大危机必须处理了。
这一点幸村一清二楚。
最简单的,接下来糖糖要去哪里,都是需要事先解决的问题。
平缓的气氛又被拉到紧绷的边缘口。
两个人彼此沉默了好一会,迹部说:“在“二号”消失那一瞬间,本大爷才真正意识到——那个病有多么棘手和令你绝望。”
「神の子」的球技给他实在高高在上的假象,但透过二号,king及时体悟过来,Yukimura内心处于一种怎样僵持的、平衡不了的处境。
断头台的镰刀落了下来。
幸村动作一愣,接着,静静等待他的声音。
“但设身处境想一下,倘若本大爷手里握着那么迫切的胜利…”,迹部看向他苍白修长的手,用理所应当的语调继续说,“本大爷也会选择坚守在那样的阵地和荣耀身旁,绝对不会将来之不易的胜利轻易拱手让人的…”
迹部坦荡,不介意开诚布公道:“将你比作月亮的话,Yukimura周围还有那么多强手在,那样多的星星可以陪伴你一起发出立海大荣光的光亮。”,他自嘲一笑,又不是颓唐那会事,“但本大爷可是整个冰帝全部的太阳。”,责任更加重大,前途更加生死未卜…
“所以,本大爷只是对你的处境感到棘手,但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决定——换做本大爷现在的决定也不会多变到哪里去。”
“躺在医院,浑浑噩噩地过着平淡乏味的“数日子生活”,像个懦夫一样心惊胆战地收集胜利,失败的信息、让别人主宰自己的未来,这些对于本大爷来说,一样难以忍受。”
“……”,幸村想了很多,他最难应对的就是迹部,因为甜甜对后者真的足够重要,他没有拒绝的强硬立场,但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意识到——“会劝导谁,按照自己的意愿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就不是Atobe 了”。
“Atobe…”
“啊嗯?”
“……谢谢,不止包括对甜甜事件的宽容。”
医院到了,车辆停下了。
其实,更多的话,到了最后,迹部选择将它们统统杵回到嗓子眼里:
“无论如何,本大爷认为,没有人能比「神の子」更加清晰地决定他从厄运挣脱出来的方式——无论是放手一搏还是循循渐进的,本大爷的请求只有一个…”,迹部的声音有些沙哑,冰棱似的声线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Yukimura永远会是Yukimura,即使没有健康的体格也一样会是——这点不需要去怀疑。”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幸村,语调坚定:“包括Yukimura在内也不能够。”
明明是非常离奇的要求,但是king说得理所应当,似乎非要这样才符合道理。
幸村和他目光对视,他能察觉到对方正在交给他一种强大的能量。
这种能量让他缓缓生出:或许,他这么好,也许呼吸之间,喜欢上Atobe不是他一个人响亮的口号。
“谢谢。”
……
感人的呢。
嗯,那华丽强敌偶尔也会说甜话的呢!
糖糖面露暖意,浅浅伸出一脚,它打算勉强尊重一下华丽强敌的意见了:“那本王呢,本王今晚睡哪里?”
迹部淡淡地瞥了它一眼。
宽敞的医院病房里,另一张空置着的病床多了一个新的城堡,上面躺着一个“孱弱”的“病人”。
微弱的翻床声响涌进幸村的耳朵里,他这才想起来这是个双人床:“要我给Atobe打通讯电话么?让他来接你回去……”
医院的消毒水密密麻麻地涌过来,几乎让他难以透气。
幸村稍微能忍受,但放小甜心在这里,他是舍不得的。
“刚才没有听见那个king说吗?‘爱去哪里去哪里’的!”,糖糖翘着二郎腿,埋怨地舔着一根和它脸一样大的棒棒糖,“在他没有心悦诚服地将本王请回去之前,本王一个king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king的尊严绝对是说一不二的……”
幸村还想说什么。
糖糖含着糖,郑重其事地扭过头来:“何况,看看你自己,放你一个庶民在这里万一丢掉了呢。”
就像美貌甜心一样,这是不行的。
「我是Sanada。」回到城堡的迹部意外收到一条通讯信息,「能否将糖糖再借给立海大附属几日?万分感谢。」
可以相信,古板的真田副部长发出这么一条求救通讯信息时,事先要纠结多久,又要抱着怎样破釜沉舟的决心。
“Sanada怎么会有本大爷的通讯号码?”,迹部微愣,随后输入回复那边的信息:「糖糖已经在Yukimura身边。」
「你知道Yukimura身上发生什么?是否方便详谈?——Sanada」
可以窥见,要真田副部长发出这么一条信息时内心是多么复杂,更加纠结的。
真田盯着屏幕,对方回复很快,但是:
「不淡,那是本大爷和Seiichi的秘密——Atobe」
「很私人,不方便,太重要了——Atobe」
「啊嗯?Seiichi没向你透露过其中的重要程度?——Atobe」
「不回了——Sanada!」
来自真田副部长的信息内容直白,简单,甚至连“再见”都没有。
“难怪Yukimura喜欢逗他。”,迹部语调漫起一点华丽的笑意,连刚才回来时的沉闷气质平白消了几分。
“是那个叛逆浪荡的不归子吗?”
幸村抬头:“什么?”
“呐!”,糖糖见他刚和那个声音熟悉的仁王庶民通着信息,爬过来一看,“诺,就是那个睿智的家伙,他经常向骑士一号袒露出‘不干了’,‘不爱干’的意思。”
显然,糖糖认为那个睿智的白毛庶民是个叛逆的角色——不会好好听话,总是违抗长者的意愿,所以迟早要被赶出家门的,或者他自己是会离家出走流浪也说不定。
领悟过来的幸村说:“Sanada也没有这么严肃……”
通讯信息的内容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识时务者的仁王,即使很想知道真相,也会把聊天的距离控制在不让他感到冒犯,难以忍受的边界。
——这是属于他的体贴。
好一会儿后,空气恢复静谧。
幸村的手正挂着点滴,不好闻的药水味道一点点溢在空气里,他侧脸苍□□致,换成正在和家人通讯。
“……”,刚才大king的话让糖糖眉目微蹙,盯着对方同样皱着的眉头,虽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觉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除了不想让美貌庶民一个人外。
一股非常浓厚的情绪不安窜了起来,让它在这无边无际安静的房间里感到焦虑。
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美貌庶民身上发生了。
幸村靠在墙上,天花板的纹路简洁而干净,他在安静中认真倾听着,注视着,一边思绪萦绕:
立海大附属…
部员,伙伴…
荣耀和胜利…
「神の子」…
还有…甜甜,迹部的话,一并升了起来…Atobe认为…失去全部意义的Yukimura——哪怕得让人时刻紧张紧绷,小心翼翼,最后疲倦不堪的,也是…Yukimura…也值得人喜欢的,值得他喜欢的,是么…
念及此处,突兀地,幸村缓慢地意识到,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东西,扎在心里深处,在被一场无声的风暴,带它上涌了起来。
放手一搏…
还是循循渐进的…
换,循循渐进的,甜甜怎么办…
涌到一半,他闭上眼,黑暗中,糖糖斟酌很久的声音率先传来:
“呐,一起加油好不好,本王会一直陪着你的。”
幸村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它:“怎么了…”
“因为美貌庶民一直是最棒的,这一点还没有其他庶民能超越。”
“美貌甜心也是这么想的吧。”
第77章 神明落魄了,他就会变成妖怪
幸村目光落在它身上:“如果我最后会变成一个让你讨厌的庶民呢?”
糖糖挑起眉头来:“嗯?可本王怎么会讨厌你呢?”
“…因为,人一旦对现状感到无力,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信心,和存在的意义,就会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幸村心在想着,也这么坦然告诉它,
一人一甜相对无言片刻,糖糖慢慢耐着心理解一点了,它皱眉说:“——你是说,神明落魄了,他就会变成妖怪吗?”
这句话一下,让幸村就好像在照未来镜子一样:“——是,我会慢慢坏起来,包括脾气,性情,能力,连同对你说话的语气……”
幸村说得很慢,沉静专注,好像把他半个月在心底藏着的话,一个一个字地削下来:
“我不确定,立海大附属的征途会不会遇到需要我上去孤掷一注的时候,也有可能,我在的时候大家能更够加专注一些…”
“甚至,把胜利压力全转移给他们,我这个部长真是太失职了……”
糖糖呆呆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半响,它整个king向前,干巴巴地伸手,轻轻拍了拍美貌庶民的肩头,一声从鼻子哼了一下:“——那又怎么样了,本王喜欢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华丽绚烂,本王还喜欢这个世界所有的甜甜和香香,所以本王喜欢一整个美貌庶民呢!”
它看向他:“好的、坏的都是美貌庶民的一部分吧!最重要的,本王会自己选择相信真正的美貌庶民是什么样子的,本王这把年纪都已经明白的道理,难道他们是笨蛋吗?”
糖糖的全副信任让幸村几乎沉默以对。
「Immune system diseases of GBA II」病诊宣言的落下,仿佛就在昨天,他渡过那种噩梦般的经历,在迷茫的生死间徘徊,远远地看着手里的球,和大家,一点一点地去揣摩,一点一点地去控制每一次比赛的节奏……
不过,他想或许拖再久一点也没关系,他可以坚持下去,但是:“——我很傲慢是吗,我认为我可以赢下去,也可以守护大家的胜利,当然也不需要告诉大家,这样于事无补,反而增添烦恼…”
幸村部长一直以来,习惯杀伐决断、独裁独断,甚至大包大揽,凡事自己预断好坏。
以至于他今天花费了六个小时都在想:甜甜小甜心的消失,或者说「回归自我」模式,是否是他傲慢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一直以来,从未没有面对今天这样过的无力和无助。
或许,往后还有……
“嗯?傲慢?”,在傲慢这一点上,糖糖非常能共情地点头:“很是了,但跟比本王的傲慢还差一点点,不过差不多的——总之就是说全世界只有美貌庶民打球能行的,其他骑士庶民都不行,他们没有一个能干的,根本派不上用场了。”,“而且,凡事要美貌庶民一手安排的,不能与他们商量着的,万一他们来捣乱破坏呢……”
幸村不太习惯情感倾泻,当然也不习惯倾泻到一半被一只甜掀桌子。
“……你真是…”
“啊嗯?”
幸村想了许久,不得不承认,“罢了。”,他紧绷的肩线,无声中慢慢松了下去,像是泄去了全部重量,“我会考虑和Sanada他们谈谈的。”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少顷,糖糖莫名其妙美貌庶民为什么不说话了,“是本王的说法是太尖锐了吗?”
幸村:“还好。”
…哦,没有就好,进一步,糖糖像是终于酝酿好说辞了,它红红的耳尖露了出来一点:“——呐,因为本王想要守护你,所以也不会害怕变成妖怪一样的你。”
“——美貌甜心就是因为这样才躲进入心里面的,因为那里面没有力量了,它进入了就变成力量了,就是这样的……”
沉沉的信任盖下来。
小king第一次放下心口不一的的姿态,愿意倾泻真心实意。
幸村几乎被它的话支起来了整个心脏。
它一向不太习惯这么掏心掏肺地说话,一说完,扭过头飞回到城堡里,拉起来小被子装酷酷睡觉:“总之呢,你在本王心里是最最厉害的庶民,只要你有想要完成的事情,本王就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好一会,幸村微微垂下眼,即使脑海里思绪万千,终是报以一笑:“…你怎么这么好。”
“——啊嗯!”
长达两秒钟后,糖糖再侧过首回来——眼里,几乎立刻充满刚被忽略的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难以置信,它及时反应过来了:“…但是,啊嗯——你应该只会堕落成迷人的妖怪而已,不会一并退化成笨蛋吧?”
…笨蛋?
微妙的气氛骤然直下。好在幸村还沉浸在它刚才几句话心肺滚烫的话:“刚才,你不是说好了,好的、坏的全都接受吗?”
“……”,糖糖被这质问一戳,愣住了。
许久,它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选择接受真相:“最难过也就这样了,罢了,你至少以后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笨蛋呢。”
它又背过去,大方得体地说:“——本王会记得区别开来的——美貌庶民至少曾经辉煌过。”
“不像海带头庶民一直只拥有‘从来都不’!”
幸村听它越说越没谱,为了挽留那点火热:“…你可以睡觉了。”,他试图展开联想,“Atobe 这个时候至少会委婉地表达出——“你要勇敢下去”这样的说辞,用这个结尾。”
“不要听那大king同你虚伪地拉扯那么多,最关键的核心一定要一下子点出来——”,糖糖严肃地看着他,一字字说,“——你,会踩在椅子上用手抓拉面吃吗?”
“…不。”,幸村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只是速度快了点,但Akaya吃拉面的时候是用筷子的……”
糖糖这才有点放下心来,点点头,心安理得地拉起被子,满意说:“——那没有比这更能挑战本王底线了,这下真的完全放下心了呢。”
“晚安呢美貌庶民。”
“…晚安。”,幸村抬手关掉了灯。
醒了一天的糖糖终于咋咋呼呼地睡了过去,幸村等着它安然入睡,听到那绵延的呼吸和哼唧了一声,说着没有逻辑的梦话,才勉强放下心来。
漆黑的房间只能折射进走廊那点光,房内的物件几乎被黑暗所吞噬。
消毒药水的味道密密麻麻地渗透过来,连同粗糙的被褥淹没夜深人静的感观。
缓缓地,幸村把自己整个人从一种平静的情绪中暂时薅出来——他伸出手,指尖分明的手心按在心脏,捂到有规律的一点跳动,终于敢透出那一点深深藏起来的想法: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因为他动摇的了信念什么的,懦弱什么的,“而是…因为…别的什么的?”
…比如守护?
这个念头他几乎畏惧到,滚烫到不敢碰。
同一时间,有亮点的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照应着他眼底浓厚的情绪。
……
「只要有了想要见到的甜,本大爷坚信你就不会是一个人——Atobe 」
……
宽敞的书桌上,上等红木制成的相框内一张精美的小天使甜心照片,那是迹部之前留着的,事实上类似的照片存了相当多张。
大爷一边看着一边正在接部员的通讯电话:
“…要问本大爷二号去哪里?”
通讯工具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像抱怨。
“二号暂时去远行了,过阵子才会回来……啊嗯?本大爷是冰帝网球部的部长,训练自然由本大爷和教练一起看着了……啰嗦,本大爷说了算……三秒钟后挂了!”
那边还在嘟嘟囔囔,但是数到三秒钟,确定对方真的只剩下不得体的抱怨,迹部按下挂断键。
小天使宝贝相框隔壁是另外一副景色。同样的精致相框内,图像很模糊,明显是瞬间抓拍——镜头只露出对方足够苍白清致的侧脸来,白色衬衫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仿佛失去人间气息,仿佛那理应被供奉在高处作为最清冷高贵的冰雕塑像。
那是Yukimura的照片。
去年冰帝公关部从立海大附属网球部跟踪到的最伟大单品,
“这样的话,勉强你是和Yukimura一起了。”
不过,这张尤为冷酷了,死对头是偶尔犀利的,大部分时间是和颜悦色的,“再等等,本大爷找个时间帮你换张温柔的。”
迹部伸手,顿了顿,最终拍了拍相框式“二号”。
……
“Yukimura已经在努力了,你可以考虑回来了?”
“向他表态一下就可以了,你说呢?”
没有甜回应。
king浓眉微挑,海蓝色眼眸浓厚的情绪好像要把整个小天使装进去。
“……”
良久,他背对着那照片站起来,抿唇,锁眉,靠在那镶砌进墙体的天使“城堡”上,不展眉目:
“一直消失让人等待太久可是不华丽的行为?”
…还是没有甜回应。
罢了,只要Yukimura还想见到二号,或者二号想见他,本大爷就默认他们是分不开的。
…而且,很重要的一个点,二号和本大爷,也是分不开的。
迹部盯着那“冷酷”的照片,时间一长,不自觉指尖按下这么一段话,这么告诉对方:
…
「只要有了想要见到的甜,本大爷认为你就不会是一个人——Atobe 」
…
莫卡管家将帮助入眠的牛奶放他沙发桌旁,一时摸不清大少爷这是什么套路。
但有句话他想说,并且是应当讲出来让少爷知道的:“大少爷,思念,或是想念,还是换种方式传达比较稳妥。”
他试着试着放缓语气,“大少爷知道那种古老的传说吧,照片是纪念灵魂最好的方式。”
迹联略微一皱眉,几乎立刻对这种刻薄的形式加以反驳道:“他们纪念他们的。”,“本大爷思念本大爷的,妄图把他们的想法强硬地加塞在本大爷身上,你认为这是合理的?”
“…不合理的。”,莫卡管家非常欣慰地认为,感慨还好小少爷的远行没有给大少爷精神上带来些打击,“也不愧是大少爷,一如既往地有主见呢。”
迹部一扬手,莫卡管家像虔诚而全能的智能机器人一样,立刻微笑地俯身告退。
屋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滴!”
一滴水垂直落入大海的声音。
Yukimura的专属铃声。
迹部瞥一眼——通讯来音联系人非常熟悉,只是稀奇,死对头还是头一次未经询问拨打他的通讯工具:“是本大爷,糖糖睡着了?”
kin看向那照片,不带犹豫的,打开抽屉,把相框放进去,再信步到一旁的城堡拿来一只小号,小天使布偶娃娃替上。
一气呵成。
这下总不能有什么落魄又迟早要消亡的传说威胁到本大爷了。
幸村: “它睡着了,你不用担心。”
完成后,迹部将牛奶杯往二号“替身”的面前放,“本大爷担心它作甚么?”,他转而将死对头的照片拿了起来,顺那个姿势靠在床头上,“倒是你都醒了一天了,现在和本大爷通信合适?”
迹部听幸村声音从那边很轻传过来:“…暂时不差这点时间。”
…冷淡的,king的手指抚过那玻璃镜面,一下子不知道嫌弃他的死对头还是嫌弃这块玻璃冷。
“…糖糖身上都有一种不可剥夺的力量,让人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和决心,我感受到了,想一并告诉你……”,幸村忽然想分享给他知道,“因为Atobe也是这样的……”
死对头的声音很低沉,是本大爷最爱听的那种音色,缓慢的语调,显着特别动人,就像和他的面对面夜话一般。
但,Yukimura现在是本大爷的对手兼朋友而已,大半夜通讯只是想告诉本大爷糖糖的近况,绝不是和本大爷一样思念飞长…
啊嗯,用不了多久,本大爷就会把对他的思念一同埋葬。
——恢复以往的模样,
——这样就不会令人感到困扰了。
king指腹生烫地缩了回来,因为他抽空走神片刻:
“——嗯?不要听糖糖同你不着调地拉扯那么多,最关键的核心一定要一下子点出来——”
因此错过了幸村部长隐含的所以重点。
——气氛开始微妙。
幸村沉默了片刻:“——你说。”
“你特意联系过来,就是夸夸糖糖的华丽?”,迹部腔调轻傲自恋,“秉持着有上游才会有下游的道理,本大爷认为,本大爷才是糖糖真正的睿智的由来”
“你应该夸奖本大爷才是。”
……没有声音呢!
“你…准备要开始夸奖了么?”
情绪倾泻到一半,幸村略一沉吟,淡定地换了个话题:“你的十四行情诗完成了吗?”
迹部被他这么一问,思路拐弯了:“啊嗯?”
“方便念一下?录像带忘记带了。”
“本大爷自然完成了。”,迹部还记得他的夸奖,“你也准备把对本大爷的赞美之词书写成优雅的颂词?”
对夸奖的执拗让大爷现在华丽酷炫的气质被掩盖了一点,但幸村还可以应付得来:“下次见面给你。”
迹部得寸进尺道:“——下次见面,本大爷要多拍你几张照片。”
至于斩断思念什么的,这次不算,下次不算。
下下次才是合适的最佳时机!
幸村部长的甜言蜜语张嘴就来:“你说了算。”
迹部心满意足了,不过:“你不问用途?”
幸村看起来有点疲惫感,但心情意外地十分平和,“那,用途呢?”
迹部顾左右而言他:“本大爷要开始了,你可以开始准备最舒服的入睡姿势了……”
“最后,本大爷可不是一张冰冷的CD……”
“你是更加华丽的CD。”,幸村这么打断他的不依不饶后,忽然发现这个夜也没有那么漫长,“——可以开始了么,king?”
悦耳!
夕阳布满的训练场上,队员有条不紊地排列整齐。
真田目光巡视了全场,毅然地压下帽檐,喝了声:“——那么,以上,解散!”
“——是!”
几个正选比平常更加步伐紧凑,一致地离开了训练场,行进目标相同,
“今天部长没有来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不知道耶,今晚能发通讯问一问部长吗?”,反正通讯号码他们都有的,就是被副部长发现也没关系吧。
……
“——扣扣!”
忐忑中,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
有几分更加忐忑的心跳依言、依次走了进来。
幸村独自站在窗边,脸色还好,神色看起来十分平和。
家人应该还在医生科室那,也或许刚走,留了里美窝在沙发旁边陪着糖糖,管家在布置生活用具,大有长住的意思。
所有人心里一沉。
“Yukimura,”,丸井第一个开口,脸上还挤出一点愉悦的轻松来,“所以说,Atobe暂时把糖糖留在你身边了?”
幸村转过身,日光从窗边泻下来,他一张脸立刻变得明亮起来:“Atobe似乎给了它自己选择的权利。”
“——准备好了吗!本王要赐予你强大的力量了!”
“——统统都准备好了!尊贵的国王,可以赐予我伟大而神秘的力量了吗?”
“已经嗖一下了,力量已经全部赐予完毕。”,它勉强拍了拍对方的头,一下,又一下,“既然如此,以后那身为本王的新吸纳的子民,不可以再怕痛怕哭了,那样可真太不华丽。”
里美一咬牙,重重一点头!
帮助美貌庶民安抚了小庶民的糖糖吭叽一声,深感成果丰厚,它甚至认为:“除此之外,你还要朝本王缴纳贡品。”,它伸出手,催促说,“快点,把刚才那些香香和甜甜都交出来,本王全部看见了,你自己私藏着太危险了啊嗷?谁?”
切原拽着它晃啊晃,他发现了猫腻:“你骗人的!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然后全部藏起来吃掉了,你这个蛊惑人心的狡猾king!”
“big胆——你以为你在污蔑哪个king?”
“——什么胆也要说,骗人的!”
幸村带着点无奈,似笑非笑地侧过首看着众人,“糖糖它暂时会留在我身边,它还帮了我不少忙……”
仁王眉头一挑:“真能帮忙?不是捣乱什么的?”
幸村说:“它现在大部分时间还是很乖的。”
乖的?
为什么会很乖?
糖糖是最审时度势的小甜心,一向吃软不吃硬的。
它能乖乖听话,只能证明幸村他……
“Yukimura…”,胡郎摸透,他率先打破沉默,选择单刀直入,“所以冰帝的二号真的是…”
“我的甜心。”,幸村打断他说,“我知道的时间不比你们早,诚如所见,基于一场误会,导致现在的形势……”
真田倏地站起来:“那它消失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循循渐进问呢,丸井吹着泡泡糖的同时,简直想朝副部长翻白眼。
空气一时静谧。
但太重要了,从网球领悟诞生出来的小甜心,是一根只为守护者燃烧的烛火。
没有人会质疑幸村对网球的道心,但现在小甜心消失了,他们能猜测幸村身上一定是发生大问题了。
“…怎么会,”,柳禁闭双眼,试图驱散脑海里的那些烦乱思绪,“它一消失,只能意味着Yukimura的…”
“是…”,幸村披着外套,坐在床沿上,缓缓开口,“大概是和半个月前我在东京诊断出的一种病症有关系,「Guillain-Barr’esyndrome」,一种神经运动障碍有关的疾病。”
运动障碍比任何解释都事先惊雷乍起!
真田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似的煞白,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畏惧。
幸村说:“虽然目前还是轻症,服药可以暂时控制,但抱歉,因为我的傲慢,我事先选择了隐瞒……”
“我一开始认为我可以悄然控制节奏,不影响立海大附属的比赛,直到,因为我的自大,最后失去了甜甜……”
低哑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恍若一道晴天霹雳,把仅存的那些理智炸地支离破碎。
那一瞬间,幸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但同时,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他心底有种解脱,油然而生一种——“终于”。
他抱臂沉声说:“抱歉了各位,好在,目前还没有造成更大的意外。”
哪里还需要别的意外,这个意外已经足够大了!
“——等等!”,仁王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陷入了寒冬,一把嗓音几乎冰冻三尺,“运动障碍是什么意思?会多严重?最后会不会……”
…会什么?
众人如梦惊醒,脸色刷白!
幸村摇头示意仁王坐下:“不会,多数可以完全恢复。”,但少数严重者可能会出现致死性呼吸麻痹和双侧面瘫,“只有少数比较麻烦。”
仁王脸色没缓过来多少,他还听见切原忽然结巴起来,嗫嚅着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句:“那幸村部长是不是…不能再打球了?”,脸色沉得更厉害。
“!”,丸井立刻下意识抬脚踢了他一下:“海带头,不许胡说八道!”
幸村伸手揉好了他定过型,但被吹乱的头发:“需要住院一阵子,等稍微好一点就可以回网球部,不用担心Akaya。”
真田目光迎着他,沉痛几乎破音:“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先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知道你们会劝我安心治疗,这也是应该的。”,幸村用很轻的声音继续,“但躺在医院里,浑浑噩噩地过着平淡乏味的“数日子生活”,像个懦夫一样心惊胆战地等待你们胜利,失败的信息、无法主宰我手里的未来,这些对于我来说——难以忍受。”
“…直到糖糖提醒我,这样的表现,或许太过傲慢、自负,丝毫没有顾你们的感受和意愿。”
安静。
此话一出口,房内更静了,死寂般的安静。
这一次,幸村沉默了更久。
直到…
相当长的沉默后,窒息的空气终于挤进去点别的?
“……Yukimura愿意讲这些,本天才很高兴。”,短短几分钟,丸井被他的话烧得感受到了真切的刺疼。
天才眸底艰涩,伸手,但手心都是汗,导致他完全不敢下手碰对方:
“本天才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厉害的人,也不会再有比Yukimura再勇敢的人的——所以,谢谢你愿意和大家说这些。”
他比任何时候都真心实意地认为:“Yukimura不会是懦夫的,只会坚强得可敬可畏,请务必要相信这一点。”
‘要一个人坦诚地说出这些话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那个人还是你。’,天才心里在说。
良久,幸村微微一笑:“谢谢。”
军师沉默了片刻,哑声道:“网球部放心交给大家就好了,大家一定会协助Sanada一起赢下来的,请务必放心。”
“我不怀疑这一点。”,下一刻,幸村目光穿过众人,去看到最后的真田:“Sanada,我将网球部和大家暂时交到你手里,这段时间有劳你了。”
“……”,大到网球道路,一路的荆棘塞途,小到只有那个黄黄的圆球,每天简简单单的挥拍,走马观花,短短几分钟,全部被改变了。
真田紧紧攥着拳头,微微抿住的唇克制又隐忍,不言一词。
“Sanada?”,幸村又唤了他一声。
“……”
“……”,真田沉沉压下帽檐,久久,方从胸腔砸出一句:“——我知道了。”
弄清楚了真相。
他们离开的步伐没有轻快起来,反而更加地沉重。
一个个面色沉重地离去。
“来的时候心情差差的,走的时候心情坏坏的,那群庶民看着更加糟糟的。”,糖糖翘着二郎腿在幸村腿边,一边碎苹果一边念叨,手里那是刚才来的庶民们上供的,“太不华丽了,难怪你如此傲慢。”
“总是要给他们些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这个情景已经比幸村无数想象过、模拟过的情景好太多了,他顿了顿,道,“待会,前辈应该会过来……”
“喵庶民吗?来做什么呢?”
幸村缓了缓,才说出来:“甜甜的——”
“——扣扣!”,突兀的敲门声插入。
“Yukimura?”,护士姐姐来敲门提醒他,“需要去医生那里一趟哦。”
幸村临走前,嘱咐糖糖:“记得一个甜乖乖待在这里。”
糖糖对他挥挥手,超级敷衍的:“本王知道了。”
宽敞明亮的走廊。
手冢捂住手臂,刚刚从检验的科室出来,迎面而来,直直和一抹意料不到的鸢尾色身影打了对面:“Yukimura?”
“Tezuka?”
明明身姿挺拔,容色素净,然而:
‘「神の子」的对手像一条在海里只会来回溅水的大白鱼,其他的记不住了……立海大部长是船帆上持鱼叉的凶男子……不过凑近看对眼睛更残忍了,因为啊,那搞不好船上的凶男子更像美人鱼伪装的……啊哈哈哈哈!!’
一年级部员,桃城自从看了去年全国大赛的录像带后,整天吐槽挥之不去。
手冢捂住手臂,简简单单“嗯”了声——匍一打照面,这些东西无意识地冲进来,还好清冷刻板的表情很好地掩盖住了头脑响起来的声音。
“手还好吗?”,幸村微颔首,礼貌地朝对方没负伤的方向伸出手。
“尚可,你呢?”
“承蒙关怀,也在恢复中。”
简单寒暄几句,幸村和手冢的渊源并不深。
直到对方离去,那个方向,是走廊的尽头?
“Tezuka?”,幸村忽然想起来他会有一位短暂的孱弱病友?
他还以为是糖糖,看起来不是?
第78章 明白过来心意
嗯?
病房没有?
“长廊呢?”
“难道去会诊室了?”
毛利手长脚长地在走廊上溜了一圈,狐疑摸头:“怎么就找不到小部长呢?”
“小笨king还在,小部长也在的!”,阿寿喵喵忍不住出左上衣的口袋探出一个头来,“但小笨king不是小笨king了吗?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喵?”
“话多!”,毛利陆陆续续从仁王听全了版本,回复的话卡在喉咙里,烦躁地变成:“乖乖你藏好了,待会被人看见可是会引起非议……”
“——看!”,眼尖的阿寿喵喵喵垫一抬,“在那里!”
毛利顺声过去。
楼梯上侧站着一人,病服披着浅色的外套,眉眼深邃,清冷的气质太过于出众,硬生生压过病服带来的萧条和颓唐,反倒像个沉静的优越贵公子。
可是临到此时,毛利又忽然近乡情怯。
少顷,他拿起一圈录像带,递给过:“给,这个,关东半决赛的录像带,你给小部长送过去。”,他抓了抓头发,后说,“你快去,我在这等你了。”
“喵?”,阿寿喵喵刚飞过去一点,又飞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自己过去?”
“啰嗦~”,毛利催促它说:“快去——不许问这个和那个,不去的话今天份的鱼干没有了。”
“喵?不对咧,你又不是来送这个的。”,阿寿喵喵歪头,最终很不如他愿地发出一声“啊”,“你是担心想不出来话安慰小部长,怕舌头直来直去说错话……”
“闭嘴!”
“就是这样的!”
“既然知道了那你还不快去!”
一道声线偏轻偏凉:“——我都听到了前辈。”
毛利脊背一硬,下一秒一口气叹得七拐八拐:“小部长,你怎么还是那么敏锐”
幸村抱臂向后倚靠在墙,语调平静轻松地看过去:“大概是因为前辈的声音太大了,刚好这条走廊的人少,时不时还会有回音。”,他眉眼微微笑起,“而我伤的还不是耳朵。”
外表疏离冷漠的毛利前辈,内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前脚没有跟在真田他们身边过来,幸村就猜到他后脚会偷偷过来:“前辈不和Sanada一起过来,是担心阿寿猜出大家和我的心情,在场口无遮拦么?”
“不,完全是因为睡迟了,根本没有小部长说的这回事。”,毛利往后抓了一把乱乱的额发,声线几分颓唐。
少顷,他径直走到幸村面前,还存了几分犹豫:“呐,我…听他们说了…”,不自觉放轻音量,“小部长最近要在这里休息一阵子?”
斟酌过后的用词竟然是休息?幸村感念他的好意,微微颔首说:“是,这几天才下的决定。”
“看过来,看这个~小部长看呐,这个阿寿用来打掩护的什么赛…嗷——又打喵了!”
毛利不得体地和它拉扯着架:“你给我安静,不许说话了!”
“——喵!”
“有劳前辈了。”,幸村笑着接过手,他抬手揉了揉喵喵的头,“但需要抱歉的是,明天的关东决赛有些检查要做,我无法到场亲眼看着大家赢下比赛。”
“这有什么关系,”,毛利一耸肩,“区区决赛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比过,小部长完全不用担心这个的……”
“前辈这么说显得我可有可无,大家还好吗?”,幸村问了他一些部内的情况,其他正选来的时候,介于沉重气氛实在太过于浓厚,他还没有机会问出来。
“老样子呢,还是那样无聊的训练呢,”,毛利听他前一句话心一提,后面才放下来,和他一路说,一路走到走廊过道的椅子,有意陪他坐下:“但没有小部长在,小Sanada每天火气都很大的样子,根本没有人压制得过他,你可要赶紧回来,免得他和Marui吵架……”
“有个有趣的事情,小Akaya昨晚据说练习到很晚,夜很深了,还是他母亲找来,Sanada陪着才在网球场找到他……”
“训是训了一顿,但他的前辈们应该感到非常骄傲和暖心吧,因为这个家伙终于有点样子了…”
幸村淡淡一哂,眉目舒展。
良久,他目光有如实质,开始将很重要的东西投过去,沉沉地压往毛利身上:“是我的错,我一直想成为大家的后盾,但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立刻从毛利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好在毛利故作镇定道:“嗯?小部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小部长你可是可以轻轻松松地把我打到累个半死的”
幸村温声打断他,扯回话题:“但现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我想有劳前辈了,暂时代替我成为立海大附属的后盾……”
“…只有这样,Sanada他们也应该能更加从容一点。”
他的声线清润,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诚恳至极。
真的诚恳至极。
站立在碧绿色网球场的「神の子」,仿佛从阳光的激流中走来,散发出的光芒使人景仰,连胜利也牵着他的手前进,是绝不会说出来“有心无力”这种话的。
…但,孱弱的身体,健康的身体都好,两相交叠,最后投射出来的——还是一样执着,强大,冷静的责任心和使命感,这让毛利微微一愣,又接着道:“我就说嘛,当部长就这点不好,麻烦呢,连生病了都不能够好好休息。”
“是很有前辈作风的领悟。”,幸村耐心等着对方的回答,并不催促他。
半响,大猫少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啊’了一声,道:“——可以,但可不能太久,我是什么性格小部长可是知道的,根本受不了小Sanada的管束的……”
“等你休息够了,小部长你可得早点回来。”
正事聊完了,也许是忽然被拜托了“使命”一样的东西,毛利突然涨起来了底气,直接僭越了以往的边界,问,他八卦探身道:“冰帝那个狂妄自恋的小后辈,小部长你怎么看?”
“是指Atobe么?”,幸村眼尾微红,还压着刚才残留的温柔,“他运筹帷幄,信念坚定,堪称有勇有谋,这一举让冰帝成为关东决赛最有份量的劲敌,到时候决赛需要前辈你亲自上,我担心Sanada不知变通,可能会落入他惊心布置的陷阱里,其他人持久战的体力更奈何不了他……”
幸村的点评足够冷酷,冷静,语调和他以往排兵谋略甚至无二致,内容也是恰当,精准的。
但要不是毛利了解小部长的性情,又瞥见他眼尾那丝残雪下的温情,一下子要给他忽悠走了。
“小部长这么敏锐…”,毛利竖起一根手指头左右摇了摇,饶有兴致道,“可别想着作弊,小部长知道我在问什么吧?依我看那个小后辈看小部长的眼神很厉害的……”,这又不同其他小后辈那种热烈的崇拜,且是暗搓搓地热烈……
“关于这个……”
“嗯?”,毛利耳朵翘首以待。
幸村低沉和暖的声音响起来,轻易打回去对方的挪谕,“我只知道前辈再不回去,下午的课就要迟到了。”
毛利视线落到他面上,缓缓吐出两个字:“——狡猾!”
“前辈这么有活力下午多陪陪他们打球训练?”
毛利心一虚,夹着尾巴赶紧走人。
……
走廊重新恢复安静。
幸村想起刚才的说辞。
真相是——如果Atobe将所有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会深感到怅然若失。但如果Atobe…用足够份量的目光看着他……又会觉得根本无、法、承、受。
幸村第一次在陌生的领悟,遇到他完全无法搞定的事情。
因此对于迹部这个人的所有情感,能给出点答案笼罩在一片起伏的阴影中,结论并不够清晰。
这种感觉并不好,却因为Atobe这个人的存在,幸村认为也并不坏。
汹涌的情绪推开了压制它的大门,几乎淹没了幸村,思绪翻滚间,让他觉出了一阵滚烫的头晕目眩。
和大猫少年告别后,对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少顷,待幸村正要起身,扭头又看到那只额发红挑白染的喵喵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还没走么?”
“怎么了?”,幸村问它,“是前辈落下什么东西吗?”
“呐,这是给小部长的糖果。”,阿寿喵喵抓出几颗糖,它们有着闪闪亮的糖衣,用爪爪垫着递给他,“看这个,不许给小笨king,这是特意给小部长弟弟和小部长存起来的。”
网球部有一点点专门的经费,是用来给这两只小甜心采买零食。
阿寿喵喵喜欢发光的东西,这点幸村还是知道的:“我很喜欢,谢谢。”
“漂亮糖果,甜点,蛋糕,小部长弟弟也会喜欢?”,它一猫垫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幸村胸口,装神道,“那就等这里重新凝聚起来力量,小部长弟弟它就可以冲出来了,但现在它要暂时休息一下……”
“它现在在问小部长有没有信心?”
这一句话,直接让所有声音在幸村耳边远去,少顷,他才捡回来自己的心跳声道:“……前辈教你说的?”
阿寿喵喵深沉地一点头:“嗯嗯,说它暂时藏起来了呢,但是感到周身很热热的,大概是因为和小部长挨得更近了,更有安全感了!”
“…谢谢。”,良久,喵喵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哑,冰棱似的声线被蒙上了一层雾气,“虽然是哄人的,但听到这些我很高兴。”
“还要问问大king吗?”,阿寿喵喵的声音继续一下一下地荡在幸村的心里,每句话都直击心田,“因为大king也让小部长很头疼咧…”
“Atobe?”,幸村微微一愣,但似乎不认为它能理解这样的命题,“你有什么高见?”
“很奇怪的感觉咧,”,阿寿喵喵虽然是目前甜心里最大的喵,但它根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它只能说,“——噼里啪啦呢!”
“跟烟花一样,吵吵耳朵。”
“但那个烟花整个放下来,是闪亮亮的东西,小部长眼睛很爱看。”
“这个机智的家伙…”,毛利在楼梯拐弯处,单手插兜,等着阿寿喵喵回来。
见它回来,弹它脑门道:“只是让你去安慰小部长,干甚么后面这么八卦。”
“——喵说的统统是实话!”
“好了,这下不许和网球部那些人讲,不然他们会吵闹和吃味……总之不许讲。”,不然这样一来,小部长就没有清静日子过了。
吃的?阿寿喵喵主动迎上去:“吃味是什么东西,喵也能要?”
“闭嘴,等会儿去吃拉面。”
静谧的病房
那不明甜心啜完美味棒后,乖乖躺在床上去。
两秒钟后,估计嫌弃不得劲,
左脚抬起来,手抓住。
右脚抬起来,手抓住。
往左滚,一圈。
往右滚,又一圈。
估计仍嫌弃不得劲。
愣叽一声道:“——本王现在孤独得像一棵荒漠中的参天大树呢,这个世界的喧闹都跑去哪里了!”
“喂,那边那个装作酷毙火辣的小子,你是专门被骑士团雇佣过来给本王解闷子的吗?”
“”,手冢一手挂着吊瓶,回复通讯信息的另一手顿了顿。
过了约莫两秒钟后,清冷的声线响了起来,估计是不忍心不搭理它:“不知该如何称呼?”
“——king,你要叫本王king的。”
接下来,像模像样的聊天还真开始了:
手冢问它:“king先生据说是一种被称之为守护者的存在?现在是立海大附属Yukimura的小甜心?”
king先生这个颇为勇敢成熟的称谓立刻让糖糖整颗心都通畅起来了,它还矜持地把脚脚放下去,试图维持形象:“不,彻底变掉了,本王现在是那美貌庶民的贴身保镖。”
它又问:“你也是听说了他的高傲过往,强硬地挤过来要他把名字签到你脖子上和手臂上的吗?”
幸村要是知道了——非得感谢糖糖的主打技能不是发挥在堪破人心上不可。
还好,只是‘美貌庶民’这个称谓成功让手冢静默了半秒钟,他清冷的凤眸一动,半响才接上话:“不,并不需要那个。”
“啊嗯?”,糖糖睁开一只眼睛,居高临下地睨向他,“那你是想学华丽强敌那样来找他鬼混的?”
华丽强敌应该是指迹部,国中网球届还没有人能够在华丽二字上,暂时没人能逃过某位king自恋的制裁。
手冢试图将话题往正确的方向引导:“确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聊天。”,书翻过一页,手冢安静地用没挂吊瓶的稳住读物,“若你对童话故事若是感兴趣……”
“暂时不想听那些哄骗king的小把戏呢,”,美貌庶民外出了,糖糖一边吭叽完它的棒棒糖,一边赞美对方,“但你乖巧的模样让本王心情大好呢,装酷是你吸引本王的小手段吗?”
“……”,手冢主动抛出一个安全线内的话题,“king先生和冰帝的Atobe,看起来颇为渊源……”
“这说起来可就非常复杂和多变了。”,糖糖非常勉强道,“总而言之,那个华丽强敌小娃和本王是签订心灵契约的臣民和国王关系……”
话音未落,“喝”一声,虚虚掩盖的门被打开了。
“——Tezuka?”
手冢抬眸而去,披着立海大附属土黄队服的立海大部长,和面前这个披着浅色外套的Yukimura,仿佛一齐交叠地走过来,他清冷的声线听起来有几分刻板单调:“Yukimura?”
这么巧合么?幸村一字字地启唇,嗓音和暖有礼,“果然是你。”,他不紧不慢地扫过对方,从外套下伸出一只手,“据说青学打进了关东半决赛,看样子是一场苦战了……”
幸村伸手的方向刚好方便自己和手冢回握。
手冢盯着那素白的掌心一瞬,面上不显,但感念他的细心如尘:“的确是一场苦战,好在大家都全神贯注地挺过去了。”
手心清冷的温度一如「神の子」这个人。
但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在医院里,立海大附属部长对外部的消息也一点没落下。
见他姿势不方便,幸村主动用纸杯给他倒了杯水。
“有劳了。”
“举手之劳而已。”,幸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温声地开口道,“手伤很严重么?”
“只需静养几天即可,”,手冢轻轻颔首,“接下来叨扰了。”
因为伤的是手,幸村关怀地多问了一句:“家人没有陪同前来?Tezuka自己可以?”
“不会在医院久留,只是手臂需要消炎打几天点滴而已,挂完会回去。”
这家医院在运动损伤科学方面是国内一流的医院,多数运动选手都会慕名而来。
但,手冢未曾过问过幸村的病情,理智告诉他,能够让对方摆露出这副需要长驻神情的,显然不是什么小伤小痛。
从护士医生偶尔的慰问,也能依稀听出应该很棘
当然,要是手冢能提前知道,他避如蛇蝎的两个人:一个没事喜欢自恋地呛他两句,性情让他无法应付的迹部,另一个尤其喜欢和自己约战的真田,都会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这里——那他估计会认为,这隔三差五的医院日间吊瓶,比起待在室内,其实在医院走廊挂也是一样的,完全没有必要特意进来麻烦幸村一趟。
……
一下!
两下!
一块雪白的大果肉切偏了。
“!!!”,糖糖几乎立刻呼吸一滞,心口一痛!
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等迹部依靠他鬼斧神工的雕刻功底,将一个美丽的苹果——至少在糖糖眼里是肥美硕大的大果子,雕得险象环生后,他淡定地将它递给在一旁安静作画的幸村部长:“如何?”
“很壮观的景色。”,幸村倒是一点不吝啬夸奖之词,“这次的意境更加廋骨嶙峋和凶险,你的进步与日俱增。”
“——啊嗯!”
华丽的。
就是这样。
死对头果然能够从本大爷雕出来的艺术品中解读出本大爷的精神境界来。
手冢因为无意瞥了一眼:“……”
等迹部洗手,擦干,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下来,他打量着死对头这次身边出现的“熟人”:“Tezuka?”,他目光细心停留对方手臂半响,食指弯曲轻点了下眉心,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样子关东半决赛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啊嗯?”
“尚可,毕竟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半瞬后,在对方思量时间内,手冢淡定地将话题扯到他认为对方会感兴趣的地方,“立海大附属在神奈川,但我观二位的交情甚好?”
这份观感不因为什么,只是从冰帝的迹部出现后,二人的相处模式着实让人费解。
Yukimura……似乎很包容对方?
至少单是这两天,他只从Yukimura身上体会到他对小孩子确实透露出了类似“热爱”“耐心”的美好品质。
但Atobe显然超龄了。
“和Yukimura?”,迹部眸底的笑意加深了。“和你比起来,本大爷和他算老交情了。”
糖糖啃着没有多少果肉的“艺术品”,摇头道:“一段孽缘罢了,不值一提的。”
king视线轻轻在手冢身上一扫,仿佛意犹未尽:“据说青学是拖着后腿打进了全国大赛,嗯?”
他语调轻慢悠长:“但要依本大爷看,靠你这副半残的身躯和那群实力不济的家伙,看来是挨不到和本大爷和你倾力一战的时候了……”
“比起那个,”,手冢睁开眼,从容地地把他的话挑过去幸村那边,“接下来冰帝和立海大附属的关东决赛,我相信也会很有看头。”
冰帝去年便败在立海大附属手下。
但去年把冰帝高傲的王打得落花流水的「神の子」,身上在他身旁坐着,目测今年还出不了赛场。
幸村耐心看过来,对于这个话题,他刚想说点什么,门口一道驻足的身影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Sanada?”
“啊嗯?”,迹部目光挪回往门口一看。
真田一愣,今日热闹的病房和以往的不同,让副部长生出恍然的神情。
这下回过神了。
多年对宿敌的关注,让他经过手冢身旁眉头一皱,睨过对方悬挂在脖的厚厚石膏手臂,眉宇蹙得很深。
等视线挪回来,轻轻碰在从幸村手里拿走纸杯的迹部上:“Atobe?你怎么也在这里?”
稀奇!幸村面色如常,心底却对幼驯染第一时间没有问过手冢感到惊奇,嗓音却极尽温和道:“Atobe路过这里,顺路来看我。”
“路过?”
路过医院?
真田锐利的目光狠狠扫过迹部身上完好无损的rou体,下意识冷静地揭穿king险恶的小把戏:“看来昨日的比赛冰帝是吃了不少苦头,既然冰帝挨不到和立海大附属的关东决赛,你倒不如早日打退堂鼓!”
“——毕竟无论如何,赢下来的只会是立海大!”
熟悉的话题和回应呢!
难得的,手冢主动、奇怪地看了真田一眼。
“你是在认真关心本大爷?”,只不过关于这一点,迹部还是非常有自知自明的。
只见他有意有所指地抚了眼下的泪痣,还嫌对方火气不够大似的,语调极其暧昧不清地朝幸村笑道,“不牢烦心,本大爷只是心里挂念Yukimura,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
幸村意味深长地审视了迹部一眼。
第79章 幸村部长的热烈告白!
幸村斟酌片刻,转而将手里的纸杯递给真田:“——Sanada,有劳了。”
“……”,迹部缓缓松开幸村手腕,同时,目光几乎微微眯起,一同审视地这位“沉默寡言”型的副部长。
同Sanada对他观感一模一样:king现在也觉得对方碍、眼、至、极!
察觉到对方的注视,目光一碰:浮夸的花孔雀微翘的嘴角,正带着一丝不羁的微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随性而为的懒散气质。
真田微微沿着帽檐压下,果断选择眼不见为净——碍、眼!
四杯水。
幸村一杯。
手冢一杯。
迹部一杯。
正在围着圈,独自欣赏骑士一号带过来美味蛋糕的糖糖一杯。
副部长自己倒是免了,他将Yukimura的功课,作业,礼物一一摆出,整理完毕。
匍一坐下,他终于能抽出空闲时间认真‘关怀’以往的宿敌:“——青学关东半决赛的比赛录像带我看过,Tezuka,特意将那招零式用到那种程度……”,他目光精准敏锐地掠过对方的手臂,“你对自己的手臂太过轻视,实在松懈了。”
幸村有点意外地看了真田一眼。
“…尽力而为。”,手冢的声线冷淡刻板,却没有抚了对方的好意,“换作是你,Sanada,为了队伍的胜利,相信也会作出类似的选择。”
秉持着立海大附属的强悍力量绝不会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界,真田抱臂靠在椅子上,闻言眉头一皱:“——但对付六角派出的这种力量型小角色,青学有更好的应对安排,凭借你的才能,根本不会预测不出来他们的排兵布阵,手臂的伤完全也是可以避免的……”
他想不通,越讲眉峰越深:“接下来的全国决赛,你要继续依靠这半残的手臂坚持下去?”
手冢并不遮掩道:“——倘若必要的话——是。”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Sanada的追问和质问其实毫无意义。
但这么繁忙的部活训练和任务量,副部长还能拥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来一一复盘宿敌的比赛……
幸村瞳孔微微眯起,眼中已隐隐浮现不耐,但面上不动声色,敛眉间,情绪更是收尽。
“……”,余光瞥到Yukimura眼里的不满,呼吸之间,迹部眸底情绪加深,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Yukimura的情绪向来很少大起大落,为数不可多见的——都是冲着真田去的……
风吹起房间的窗帘,迹部感到不可思议,同时——迅速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悦。
或者说!
烦躁!
…啧,本大爷这是忽然生了什么病,真是不华丽的感觉……
“手臂的伤只需要半个月就能痊愈,只要不用零式,其他绝招没有问题。”,手冢还在耐心回答。
真田双手抱臂在前,几乎嗤笑一声:“全国大赛可是高手如云,就凭现在的青学……”
冰帝的王,虎口卡着这堪称‘简陋’的杯子,微微垂眸,少顷,几乎毫无耐心地将它置于茶几上,起身欲走。
所幸,带着清凉温度的手下一秒拉住他。
“……”,幸村眉宇微蹙,这才意识到——这是下意识察觉到Atobe不悦的举动。
“Atobe——”,他想了想,缓了神色,“稍等片刻,我有东西交给你。”
这样的挽留,直白清晰,胜过千言万语。
…若本大爷直接让死对头给本大爷‘松开’?
…不可!
…实在不可的!
…悲伤过度不利于病情恢复!
king深深看了他一眼:“是你写给本大爷的十四行情书?”,他慷慨顺着死对头递出来的台阶坐下道,“你若实在无从下手,本大爷这边有几本法国颂辞可以借给你……”
幸村收回手:“不急,已经有思路了……”
…超级没用的大king呢!糖糖翘着二郎腿,对华丽强敌莫名其妙的变化和柔软的底线非常嗤之以鼻的!
…写给本大爷的…情…情诗呢?
背后,污遭的词汇恰到好处地钻进真田副部长的耳朵里,他猛地头一扭,几乎呼之欲出待问——Atobe在向Yukimura讨要什么东西?
“Sanada!”,幸村看向他,温和有礼到无懈可击的提醒及时拉回副部长的理智,“我记得你待会和Akaya有晚间训练?”
真田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是,同他约在傍晚。”
“…替我告诉Akaya一声,我期待他接下来比赛的表现。”
“——我知道了。”,情理之中的请求,真田想不用想就答应下来了。
但——
情书?
Atobe?
简直是和Yukimura莫名其妙的组合。
真田锁眉沉思。
迹部伸出两指,颇为‘嫌弃’地夹起纸杯,迎着对方的锐利目光的打探,轻笑道:“——本大爷和Yukimura是打扰到你专心和Tezuka约战了?”
回过神来,洞察力敏锐的king几乎能窥探到:表面平和的立海大附属的正副部之间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和心结。
但部、部都有本难念的经,这私密之事他不过分探究也罢。
但不得不说,Sanada——仍依旧碍眼的很!
啊嗯。本大爷果然和沉默寡言的家伙处不来!
良久, “——莫名其妙的家伙,不要随便带上Yukimura。”,真田一如既往地认为迹部不可理喻,作风浮夸,与立海大附属网球部的严谨作风格格不入,只会愈将Yukimura往不稳重的方向引导,“简直松懈!”
“啊嗯!”
“……”,手冢目光顺着幸村那骨节纤长匀称,平素沉稳的手盯了半秒,不发一言。
这个事件直接导致手冢和幸村闲来无事交流的频率蹭蹭地往下掉!
原本他是秉持着立海大部长在医院实在冷清,所以偶尔刻意多往医院一趟,两趟也无妨——但现在不了。
当然,真田副部长也没能成功地在医院再遇到他的人。
……
关东决赛的日程按期进行,中途并没有什么变故,幸村在药物治疗和对比赛进程留意的交替中等来了关东决赛。
还好,一切颇为顺利进行着,也没什么变故,通讯屏幕上通报过来的战绩信息——尚可:6-1!
“…动作有些难看了,总不能因为对手是力量型,你就完全无力招架。”,幸村在窗边给花浇水,嗓音是如浴春风的,内容却是实打实中肯严厉的。
今夜有月,淡白的月光倾洒在幸村颀长的身影上,显得冷又清。
“——本天才知道了。”,丸井嘴叼着棒棒糖,几乎想跪地求饶,那句‘就丢一分’嘟囔了半天,愣是忍住了,“总之,本天才好好训练,下次一定全部赢下来!”
胜利,估计是幸村在医院苍白的日子里,为数不多地,凭借一点眷恋支起一盏微灯。
进一步,在滥竽充数的时间里踽踽独行时,一点妄念总是要有的。
他估计还认为,只要立海大持续地赢下去,等他回来一切照常照原样——那甜甜小甜心的回归就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所以无论如何,天才是必须帮助Yukimura做到这一点的。
今晚还是秋夕夜,又称为“月见节”,是一个融合了历史传统和现代元素的节日,它不仅是对月亮的欣赏,也是对自然和生活的一种庆祝和感恩。
其中,团结是这个节日的主题,据说对着月亮祈祷,可以聚拢新一年的运势。
不过出于聚拢运势的考虑,幸村让迹部过来把糖糖接走了,一下子,原本就不热闹的病房一下子更显冷清了。
“——真让糖糖回去了?”
“那要明天Atobe才把它送过来吧?”
丸井追着问:“那Yukimura今晚岂不是要一个人过?”,网球部今天没有额外加训,他下午好不容易抽出空来紧赶慢赶,敲锣打鼓地制作了蛋糕甜点,专门用来贿赂糖糖小国王,再送给幸村一份,哪里知道扑了个空,“今天里美和伯母叔叔来过了吗?”
幸村正在给花浇水:“来过了,但今晚他们得去外婆家送礼物,还要参加宴会。”
和半个月前只有消毒药水的冷冷清清病房不同,换成单人病房后,现在这里的窗台有了花,病床一角放置了富丽堂皇的城堡,沙发上堆满了今日刚送过来的礼物,有柳生的推理小说,仁王做的甜甜小甜心抱枕,手办,玩偶,真田副部长的亲笔书法,连切原的游戏机都有……
丸井摆弄着游戏机,简直无语凝噎:“想不通,笨蛋海带头为什么会认为Yukimura你会喜欢玩游戏这种东西?”
接着问题来了,本天才要不要悄悄告诉副部长知道……
幸村一眼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噙着笑意道:“Akaya他说最重要的东西要分享给最厉害的人,因此Sanada这次意外地没有说什么。”
这倒不错,丸井马上点头道:“这次算他知情识趣。”
幸村继续说:“但Sanada还有点别扭,因为他发现他上榜了Akaya认为‘年纪最大又不愿意苦口婆心的人’第一人。”
丸井忍不住扑腾一声笑出声来。
少顷,“既然都不在,那本天才今晚可不可以在这边多待一会儿?”
天才用食指和大拇指丈量了一个小小宽度:“就这么一会?”
其他人的礼物都送到了,但人一个都不在,估计丸井也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请求。
不过,毫无例外地被拒绝了。
果然,他听见幸村说:“秋夕节最好和家人一起过,而且医院实在不是一个适合祈祷凝聚来年运势的地方。”
医院就不是一个能有好运的地方。
幸村部长无比坚定这一点。
丸井待要再说些什么,又听见幸村道:“如果可以的话,也替我祈祷一下甜甜,希望它现在能够健康快乐。”
天才欲言又止。
从甜甜小天使消失后,它的名字几乎成了这里的禁区的代名词,没有人会不知趣地在幸村面前提起来。
“好吧!”,丸井最后只能将它化成一个洋溢的笑容和靠谱的保证:“——没问题,统统包在本天才身上!”
“——有劳了!”
“小事情一桩!”
丸井最后回头,四周只有他浇花的流水声音,一切都很安静。
直到看到幸村将水壶放下,坐在沙发上,目光安静,专注地整理那些礼物,看着卡片上的寄语,他才缓缓放下心来,愿意漫步离开。
哪里知道等他匍一走出医院,就遇到白毛狐狸倚靠在路灯旁等他,顿时吹了个泡泡道:“——你也是被Yukimura赶下来的?”
“毕竟‘医院不是祈祷新一年运势的地方’,puri。”,仁王灯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声音有点飘渺和模糊。
言下之意:Yukimura大概是担忧在医院影响他们来年的运势了。
“总之,不要念念叨叨的,赶紧回去,今晚还有甜甜的份要一起努力。”
“副部长他们估计已经开始了吧……”
“——puri!”
月色下风清气爽。
静谧的病房。
“——啪”一声,门开了。
幸村停下动作。
心道:“这个架势难道是……”
果然,下一秒浮夸自恋的声线立刻响了起来,注定这个夜不再冷清:
“——美貌庶民,你今天有没有更想本王一点点?”
幸村抬起眼帘道:“不是说好了你今晚留在Atobe家?”
糖糖立刻嗤之以鼻道:“一堆无趣的人,无趣的热闹罢了,本王可是专门给你和美貌甜心祈祷去的,不然本王是绝对不爱去那里的!”
“——毕竟心里还在空落落挂着美貌庶民呢…”
迹部这么评价它的‘空落落’:“花言巧语的家伙!”
他立刻揭露它巧言令色的谎言来:“刚才你品尝蛋糕和甜品的时候,可是说了不枉此生的?”
“啊嗯?”,糖糖立刻摆出‘笨蛋你怎么又上当’的无情诘问嘴脸。
迹部:“……”
幸村轻轻按下他们的争执:“刚见到Atobe的母亲了?”
糖糖点点头,一脸矜持地崇拜道:“麻麻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和我通信——酷酷的!”
“那等会儿和Atobe一起回去如何?”
糖糖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本王是不招你喜欢了吗?”
“为什么要把本王赶出去!”
“……”,幸村只好不再勉强它道,“Sanada他们给你送了很多礼物,不去看看?”
“那就勉强看一看吧。”,嘴上无所谓,行动上说完按耐不住欣喜地往沙发那边去了。
迹部见幸村倚靠在床边,现在手头上是一本推理小说,依这封皮面的崭新程度,估计还是刚拆的,铁定是他部员送的。
目测这么有情调又能打发时间的书,送的人……不是Sanada!
沙发上六份礼物。
算一算,少了一份。
仔细一想,被细心收起来不见人的那份应该是二号的。
灯光下,死对头姿态优雅,专注,但安静寂寥。
king眸底微眯,忽然有种还好他把糖糖送回来的错觉。
“家族今晚没有宴会?”,幸村被他盯久了,主动找了个话题。
迹部主动坐在他身旁,一边从穿戴整齐的灰色西装里带出几根白色的线,一边倾身道:“那些对本大爷来说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很华丽地便应付完了……”
“——刚才在半空中飘来飘去的意思是?”,死对头声线低沉柔和地问。
“直升机。”
“原来如此。”
“本大爷也有,可以带你去银河看星星。”
竟然是一款MP3播放器。
迎着死对头不解的目光,大爷有理有据道:“不是说病房不适合公放CD?本大爷重新录制了一份,你听听看。”
king眼眸低垂下,纤长睫毛覆盖着的眼眸如汪洋大海、澄澈蔚蓝,将一根白色的耳机线分享到他耳边,这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动作……
但,幸村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没由来地想:如果没有这场病情,他和Atobe的关系走向会如何?
耳线不长,不过解开那团线条需要时间,迹部所幸离对方更近一点。
温热的气息从脸侧传来,又带着玫瑰花的味道,幸村察觉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然后微微一颤。
他借着放下书的动作下意识避开,重新寻了个话题:“我记得糖糖很喜欢甜品蛋糕,但Atobe的观感一般?”
“本大爷三岁以后就戒掉了!”
“为何?”
“本大爷不喜欢一切令本大爷意志沉溺的事物,”
“有太多的任务需要本大爷完成,太多的期待需要满足,沉迷意味着堕落,摆脱不了意味着意志只能受其摆布。”
“这些都是障碍。”
迹部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幸村有感他又要将那沉重,让他难以承受的东西压过来。
果不其然:
“——但你要除外,你是令本大爷沉溺但日益强大的存在。”
“——因为只要是Yukimura,就能战胜一切,包括一切的一切,这份决心和勇气即使本大爷也不能企及。”
迹部稳重地按下播放键。
优美纯正的法语腔调响在耳旁。
但——噼里啪啦的!
king的眼睛原本就好看,睫毛长度又有天生优势,因为垂下目光,还勉强可以看到他的泪痣是多么耀眼,恣意,猖狂。
整个画面确实很好,很亮眼。
Atobe引以为傲的华丽容貌,或许,也不是空穴来风。
…伸出手,幸村原本想抚上那泪痣。
“……”
但半道清醒,静谧中好像按下暂停键——深感这一举动让他非常陌生,非常不够郑重。
……
这一举动当然没有逃过迹部的卓越的眼力,他只是一瞬间的惊讶,但以他的智商,情商和心思,迅速从中抓到了一丝踪迹,他轻声道:“本大爷偶尔也会察觉到——你对本大爷的感情也没有本大爷想的那么清心寡欲?”
……
“否则本大爷冒犯了你那么多次,还能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按照Yukimura的性情,他应该冷漠,果断地处理这段感情,束之高阁最有可能——这就是「神の子」的铁血手腕,他又不是初次见识到。
反正不会像现在这么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
或者说,这就是迹部一直以来也犹豫着,拖泥带水的根本原因。
king只见对方眉头蹙了一下,许久没说话,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不知道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气氛温暖舒适,空调的风音传入耳边。
“…承认吧Yukimura,”,迹部伴着低沉清澈的嗓音,呼吸着靠近,缓缓地指出一个真相来,“……因为——确实不够清心寡欲的……”
他的指腹按着对方的手腕,顺势地,肌肤相近的脉搏!
——那里,跳出了远超平常的频率!
就在对方目光有所松动之际……
静谧的瞬间,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你们是在研究什么新的鬼混小把戏吗?”
糖糖一脸严肃。
幸村眉目明明比他稍微低上些许,视线却是自上而下的角度,他抬手,缓缓推开迹部,肉眼可见地懊恼、克制道,“……Atobe ,你适可而止了。”
糖糖再一脸疑惑。
“……”
迹部不由得微转头,迎向糖糖查岗的目光:“……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不早点睡觉?”
糖糖:“???”
拖糖糖的福,它自己从“小把戏”开始后,估计得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大king了。
但罢了罢了——美貌庶民还是在的,勉强能行吧。
国中网球届的全国大赛赛程地点定在东京的海港公园。
今日万里无云,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这次的地点不似关东决赛那样定在神奈川,距离这里不远,幸村提前看定时间,规划路线,换了身日常的衣服,衣摆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准备独自秘密出医院。
糖糖一脸不情不愿,它翘着二郎腿,来回扫视了几眼,见对方在穿外套,依旧不甘心道:“——你为什么不带本王一起去?”
“——你太耀眼。”,幸村给出了绝对能让它信服的理由,“人太多,带你会格外引人注目。”
嗯,果然,糖糖一听就服气了,但是:“一定要去吗?”
“上次关东决赛已经错过了,这次不能再缺席了。”
“但那群庶民说过你不能到处去吧?”
“所以只是暗中去看看,需要你替我保密。”
“啊嗯!”,糖糖见拗他不过,主动放弃道,“那你给本王搞快点知道吗,要不然麻麻和妹妹来了本王是很难向她们交代的……”
这个麻麻是指幸村的母亲,妹妹自然是里美:“知道了,你乖乖呆在这里,可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本王也知道了。”,糖糖正在翻好看的故事图集,抬手敷衍他,“回来要给本大爷带红豆包,这是掩护的代价!”
今日来往海港公园方向的交通太过拥挤,导致耽误了不少时间。
国中网球全国大赛匍一开赛,和去年一样热闹非常,围观者众多,现场分成好几个赛区,有的赛区看头足,比分悬殊,不到最后一刻没有定论,因此热闹得很,有的赛区门庭冷落,围观的没几个人。
行走在热闹的人群,幸村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穿梭许久方到达一号赛区,但到场比赛已经结束了——场地几乎没有人,更别说参赛选手了。
他抬起手腕,扫了眼表盘,顿时精致的眉宇微蹙而起。
为了不影响部员的正常比赛,防止遭到部员的善意阻拦,幸村没有提前告知他们自己会一同到场。
但就这么来晚了,也这么错过了。
“今天立海大附属来势汹汹,气焰看起来比去年还猖狂!”
“这次坐指导位的还是他们的副部长吧,所谓「神の子」也太傲慢了吧,这可是全国大赛呢…”
“强者总是傲慢的嘛,这开局才多久,他们就把比赛轻松打完了。”
“今年他们要实现两连霸的野心是藏不住了……”
对人群中的声音置若罔闻,幸村眼扫了一眼赛区的比分牌和用时,只一眼,以往的经验大致就能让他做到心中有数了:
尚可接受范围内的比分,连时间也……
“……幸村…部长?”
正思量间,一阵几乎惊呼的声音喊住了他。
幸村略侧过首。
真的是耶!
那抹身影在人群中呼之欲出,太过出众了,就说嘛——「神の子」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桃城怀抱着几瓶饮料,眼一亮,兴冲冲地跑过来:“幸村…部长,你是专门留下看Tezuka桑比赛的吗?”
幸村部长和手冢副部长之前在同个病房,他去找过手冢副部长,还找了对方要了亲笔签名。
再者,立海大附属网球部比赛已经结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专门等在这里,只能是为了别的赛区的比赛啦。
所以——应该是手冢副部长吧?
幸村在记忆搜寻了半天,温和出声道:“——Takeshi?青学的比赛结束了?”
被「神の子」前辈记住的喜悦一下子冲得桃城心里高兴至极的,他摸头笑道:“——还没有,Tezuka桑正在和冰帝那个嚣张的老大比赛,”,自己正看到兴致勃勃处就被三年级的前辈打发出来买水喝,买完他就奋不顾身地往回赶,刚好碰到没走的幸村部长。
Tezuka?
Atobe?
幸村眸底微眯,立刻联想到中间有未完全恢复的手伤……
……
“不想和Tezuka比赛?我以为你也会对他有兴趣?”,幸村那时在画画,偶然就问过迹部,“比如Sanada,就很有这个意愿。”
但king对此毫无兴趣道:“本大爷找个病患做什么?”
“待他完美无缺之后,本大爷再将他击败至崩溃,这样才能展现出本大爷身份的华丽美技!”
“全国大赛还是有遇上的概率……”
“非那样的话,也不知道是本大爷时运不济,还是他Tezuka命不好!”
“毕竟胜者只能是冰帝!”
……
话音刚落,桃城立刻见到一向温和有礼的幸村部长,表情微妙一变。
良久,幸村那双静默的眼睛带着泛起来的淡漠安然,但嗓音依旧低沉和煦道:“他们在哪里比赛,方便带路么?”
“他们——”,桃城不解其意,几乎下意识回答,“——在那边,四号球场。”
“——Atobe!”
“——Atobe!”
“——Atobe!”
幸村匍一入场,冰帝此起彼伏的应援声一边倒地响了起来,压得青学的应援声干巴巴,几乎孱弱无声。
但赛场的情况,却与之相反。
单打一:Atobe Vs Tezuka!
——比分:4-4!
几乎逼近赛末点!
桃城一脸振奋:“——好得很,Tezuka副部长占优势,就这样赢下来吧!”
一双棕黑色的丹凤眼,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茶褐色的短发三七分的刘海梳向右侧,冷白色的MIZUNO一如主人般清冷而沉稳——Tezuka!
一网之隔。
幸村寻声望去,冰帝的king站在底线。
电光火石间,手冢已贴近网前,将球略微向左上方抛起,眨眼间出手如电。
“!!!”
旁人只见迹部的动作又快到原地消失不见,再次模糊出现已经越至网前附近,球拍作出上挑的姿势!
但下一秒,球体擦过他球拍迅速扣下,如流星坠落。
——结果又扑了个空!
眼里盯着对方的手臂,迹部抬手抹掉下颌线的汗水,竟自顾自地笑了一声,眼神倨傲道:“Tezuka,本大爷果然不能小看你!”
球匍一落到实地,又惹起一阵惊呼!
“Game——Tezuka,0-15!”
“青学!”
“Tezuka!”
“Tezuka!”
对于冰帝不妙的是——接下来还是手冢的发球局。
忍足轻推眼镜,顿感可惜道:“看样子,这一局又要被对方拿下了!”
手冢手中的下切球几乎无往不利,几乎没有回旋和打回的余地。
向日气得跳脚:“可恶的家伙,Atobe削他!”
但他又想起来了:“对了,如果Atobe输了,这场青学和冰帝就是平局吧,到时候还有一场加时赛可以赢回来……”
至于加时赛候补的家伙…慈郎正打着哈欠,朦胧着说着梦话。
“这个的家伙比赛的时候醒不过来吧。”,泷捂额吐槽他道,自从二号外出生日旅行后,根本没有人管得住慈郎。
更头疼的是,迹部还不愿意把二号殿下喊回来。
忍足则还认为:“Atobe可不会这么想。”
对面可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对手是要尊重的。
他还是冰帝的部长——部长是作为领袖和表率存在的。
他意味深长道:“这下真不好办了,Atobe ……”
“Game——Tezuka,0-30!”
“Game——Tezuka,0-45!”
“好耶,Tezuka桑给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狠狠一击,太棒了!!”,大声喊完,回过神,桃城小心翼翼地窥了下一旁沉静的幸村,又觉得谨慎过头了。
他讪笑地摸了下鼻尖,“——幸村部长,你也觉得Tezuka桑能赢下比赛对不对?”
几乎汗如雨下!
幸村瞳孔里冰帝的king胸膛起伏不定,疲于奔跑,掀起来衣摆粗鲁地拭去额间的湿润后,狼狈的呼吸,但抬头一见——还是那般高傲张扬的做派。
“Tezuka手臂上的伤你们都知道?”,幸村问。
幸村部长提这个做什么?不过桃城还是如实道:“放心,手伤已经好全了,这次完全没问题的!”
转眼间,幸村那双冰魄色眸底氳着的情绪更为浓烈了些。
「神の子」不发一言,桃城尴尬地一笑,只能继续把心思放在比赛上。
场上!
迹部气喘吁吁,和手冢目光一碰,
Tezuka,能做到这个地步,连本大爷都不免为你的意志叹服。
——但是!
——到此为止了!
发球局最后一个球!
手冢目光沉寂如水,他不是看不出来Atobe另有打算……但是…!
——又是一招下切球!
清晰的球路!
依旧无懈可击的角度!
“——好!Tezuka桑果断地把他拿下!”,桃城高举手臂,跳起来惊呼!
“——青学!”
“——Tezuka!”
应着场外的惊呼,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在球勘勘擦网落地的那一刹那之间,角度一偏!
宛如泄气的气球!
红色的Head球拍甜心区前端在距离地面几寸之余,原本精疲力尽的冰帝部长仿佛回血一般,他将球挑起,那一抹黄线如弹珠,忽然向上急剧飞溅,即刻间落入对方场区。
场外惊呼声响起来!
“——这……怎么可能!”,桃城立刻目瞪口呆!
一声响指想起来!
整个冰帝应援团为之一振!
“胜者——”,迹部紊乱的呼吸仿佛一瞬间恢复了,萎靡不振的精气神一扫而空,“是本大爷!”
“——Atobe!”
“——Atobe!”
迹部抬手,透过指缝那方寸空间,目光锐利地将捂着手臂的手冢盯在刑场上,得逞地勾起一笑:“——Tezuka,你的手臂已经打不出下切球了吧,啊嗯?”
“…我猜到了你不好对付,”,手冢松开轻轻捂着的手重新站好,挺拔如松,宛如面瘫毫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看样子我的猜测是对的。”
那副颓唐的表现竟然是故意为之?
体力也没有丧失殆尽?
“适当地识时务者不失为俊杰,”,迹部大方收下这份赞美,同时眸底微妙地朝他睨来,“所以,你要考虑弃权么?”
“不,继续吧Atobe!”,手冢置若罔闻,声音清冷如水地往底线走,“有劳了,发挥出你的全部实力让我看看!”
话音一落,迹部目光一沉。
“——不愧是被称为面瘫的Tezuka,这种时候还能这么淡定!”,丸井吐槽说。
真田至始至终眉头紧锁道:“Atobe在用长时间,远距离奔跑的战术消耗对手的体力,再加上不断地喂Tezuka上旋球,直接让他手臂不堪重负了!”
是了,临走之际,隔壁迹部和手冢的比赛一下子吸引了早早结束比赛的立海大附属的注意,便留下观摩这一场。
“啊?”,切原不禁想起来问:“可Atobe前辈怎么会知道青学那个家伙手负伤了?”
真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当然知道。”
——并且加以利用了!
“嗯…怪不得小部长认为小Sanada你和冰帝那个小后辈不能对上,”,毛利连啧啧道,“用这么久时间盘算这一局,还演得滴水不漏,他真是好算策!”
柳生深有体会道:“但遇上了,换副部长上,大概和他们两个中任意一个鱼死网破。”
从帽檐底下抬起头,真田目光穿过人群,并不反驳道:“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只有采取正面击败的方式,才是最不松懈的做法!”
综合现场的局势,只是再加些片刻,稍微有些头脑的人就能品出来点不同的意味!
乾笔记记录到一半,开始面露深意道:“冰帝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击败的Tezuka,所以,他是早早就看出来了……”
“怪不得那个家伙握手时,会特意问了手冢手臂的恢复情况,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卑鄙的家伙!”
“——可恶,简直乘人之危!”
接下来的比赛,冰帝逆风而起一下子拉平了比分,但僵持的场面还没有完,比赛被迫进入抢七局。
青学的手冢不肯退让,同冰帝的王一起将比赛推到更火热的地步。
日吉难得面露得意,勾了勾唇道:“难得看Atobe抢七局,对方怕是走上了绝路了。”
抢七局!
Atobe的顺风局!
向日高呼道:“——干得好耶Atobe!”
“——卑鄙的家伙!”,从赛场上往休息区走,这样的声音从青学那愤愤不平的角落传出来,不绝于耳。
迹部左臂夹着拍走,目光深邃如夜,king那副倨傲和冷然的表情看样子是没有将这些声音听进去半点的。
一旁的忍足不免叹了口气:“搞了半天,原来是在诱敌深入。”
只不过,这下冰帝好像被众人打成反派了。
瞥了眼心思得逞没有半份喜悦的得意门生,榊教练的右腿叠在左腿上,面色冷然道:“他的手臂已经到穷途末路的地步。”,说完,教练尾音一沉,“——你不用犹豫,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是。”,迹部将白色的毛巾覆在头上,他的心跳还没有从刚才大汗淋漓的运动中恢复过来,视线现在是一片白蒙蒙。
大概过了十秒之后,king一把甩下发顶的毛巾,又恢复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眼神凌厉道,“——本大爷当然知道,那可是本大爷一路走到这里的全部意义!”
即使Tezuka的坚持足够令人动容,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任谁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哪怕是本大爷!
榊教练了然,点头道:“——那就去把属于冰帝的胜利拿回来!”
“——那个自大狂真是可恶的家伙!”,桃城愤愤不平,“每一球都是Tezuka右手难以接到的地方!”
他太大意了!
竟然没有发现这么大的漏洞。
抢七局!
1招、4招、7招、10招、13招……
桃城紧盯着还在交织的二人,心里紧张到七上八下,只好厚着脸皮再一遍保持‘观棋不语’的「神の子」:
“额……幸村部长,你觉得他们两个谁能赢呢?”
一秒钟后,就在桃城又以为对方再一次保持安静时,一阵嗓音音调微扬着,带着一点点温柔低低缠上来:“——Atobe!!”
桃城还以为他听错了。
“——毕竟,这是他作为部长应为的!”
幸村最欣赏迹部的优点一并可以归结为:
一、Atobe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二、他尊重别人在做什么!
桃城整个人一愣!
15招、45招、65招、85招、103招……
Biomimetic M3.0的拍面与球接触面垂直,很明显的扣球姿势!
球速快!
几乎无旋转!
球体如子弹一般被挑起,扬长而上…
一个高吊球!
遭了!
“啊嗯!”,迹部唇边抿成一条直线,神情更是凝重得很,他虎口卡着拍喉,冷笑地高高跃起:“——Tezuka,敢在本大爷眼皮底下打高吊球,你真是时运不济!”
球凌厉而下,带着火星,手冢动作被迫一滞!
因为一招式重重击中右臂,引起麻痹的剧痛!
打掉球拍!
球竟然还能够弹起,回到迹部的掌握之中,化为二阶段扣杀铺局!
扣杀完成!
“Game——Atobe!!”
这两球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联合招式,具备华丽的美感直接让场外久久不语!
迈向破灭的圆舞曲?仁王微眯起眼道:“——有意思,他竟然放在这里才出现……”
丸井嚼着泡泡糖,脱口而出道:“副部长的宿敌这是被冰帝打败了吧?”
“——不。”,真田目光深冷道,“这并不是最完整实力的Tezuka!”
言下之意,副部长对这份结果保持意见。
“——回去吧,还要去医院探望Yukimura!”
“——好吧。”
“嗯?”,人影幢幢,慈郎睡梦中好像听到丸井君的声音了,他睡意朦胧,眼睛掠过全场,下一秒一眨不眨,立刻亮堂堂起来了!
“欸?”
立海大附属呢?
他靠不差的眼力找了一圈,最后发现,“立海大附属就来了幸村部长么?”,冰帝小绵羊立刻有点失落了,“丸井君怎么没来呢?”
“你搞不好是在做梦吧?”
“幸村部长?”,短短几个字,忍足的部分注意力被勾过去,不愿相信道,“可我怎么记得,本尊此刻应该在……”
是了,迹部隔三差五往医院跑,带回来一身让人不得不警惕的消毒水味,偶尔还心不在焉的,仔细一问,才知道立海大附属的领头人因为生病,暂时住院了。
一想到这个,忍足睨了眼坐在指导位的king: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无奈想到:“Atobe看起来是赢了,但实际上赢得并不高兴?”
不知道现在看到幸村部长,king是该紧张呢,还是该高兴先……”
毕竟和大病初愈的手冢一战,不说趁人之危,至少不够堂堂正正,明天网球报刊又要把冰帝的king打成‘彻底反派’了!
可是,Atobe又是必须赢!
忍足深知迹部这会儿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全世界的蛇胆估计都在他肚子中翻腾着,这种苦吐不掉,但又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空留一口苦涩。
“罢了,好歹是艰难赢了比赛,还是需要给Atobe喂颗糖,帮他好受点……”
慈郎根本摸不清楚他在嘀咕什么:“什么…阿喂,Oshitari你去哪里,你不帮我再找找……”
忍足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你自己找,我去给Atobe搬个救兵。”
——救兵?
“Atobe……”
“——别来烦本大爷……”,迹部眼帘微低,一条白色的干净毛巾盖在头上。
细看之下,脸部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蕴藏着锋利寒意,淡漠沉静。
忍足也不介意,轻轻地向上推了下金丝眼镜:“——幸村部长来了。”
……
幸村部长坐在观众席,那个角落并不热闹,也不拥挤,甚至有点偏僻。
但他格格不入的气质实在太过优越,光华内敛——气质斐然,饶是人群密集,他仍像会发光,让king的目光情不自禁投过去,一眼找到。
良久,忍足只见头顶的毛巾被放在指导位上,迹部起身,那副冷傲孤清的姿态终于有点松动:“——Oshitari,替本大爷告知榊教练一声,召集人先回去。”
他目光深深地穿过人群,留有几分犹豫道:“本大爷稍后再回冰帝开会议。”
“我知道了。”,稍后,忍足微愣,后知后觉过来:
奇怪了。
迹部看见老熟人的这副模样,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的表情?
“——Yukimura?”,迹部原本呼之欲出的“你怎么在这里”,但转念一想,今天立海大附属在隔壁比赛,于是他只好换成,“你的部员回去前没有先陪着你回医院一趟?”
Yukimura总不能是专门等他比赛结束的……
king信步到幸村面前,颇具洞察力的目光却下意识地先审视下他的状况。
完好无损!
他目光方移开:“本大爷怎么记得你今天有检查要完成?”
幸村原本站着一动不动,低眉瞥见他虎口的伤口正在流血,下意识扶他一把,说:“我的运气不够凑巧,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比赛结束,人也都回去了。”
眼见幸村的手搭过来,迹部往后猛地一退。
“……”
“……”
这一退,就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了。
连king自己都明显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约莫两秒钟后,他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本大爷身上全是汗,别靠过来,免得脏了你的……”
但抗拒并没有生效。
“…无妨。”,下一秒幸村温和地握上他的手腕,嗓音更是和暖低沉,“用水先冲一冲也好,再去医院包扎一下。”
“本大爷……”,迹部待要拒绝。
“……”,但桎梏在手腕的力道几乎蛮狠,非常有幸村部长说一不二的铁血风范。
迹部顿时:“……”
冰帝的比赛已经是最后一场,等到这会儿人群都散了,洗漱台没有什么人。
冰凉凉的流水冲在结着血痂的虎口,带起来一丝丝被热血压下去的疼痛,但迹部置若罔闻:
卑鄙!
趁人之危!
这些词堆砌在king身上,他一向只会嗤之一笑——柔弱和幼稚的浅薄之见罢了。
但一想到Yukimura也见识到这样的自己……
…哪怕有许多的推脱之词可以用来和对方解释,或者——Yukimura作为部长,必然能够理解本大爷这样的做法!
但,只要想到,在Yukimura面前袒露过这么一面。
就不一样了。
心很难平静下来。
他眉宇微蹙道:“——Yukimura,你也认为本大爷赢得很难看?”
“尚可。”,幸村手心聚起一汪水,缓缓淋在他被血蹭到的手背,客观评价道,“抢七赛打得有点久,但介于对手是意志力同样坚定的Tezuka,也不难理解,所幸最后赢下来了。”
“只是这样?”,迹部近乎执拗地,认真地盯着他透着极致优雅的动作看,“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些呢?”
因为靠近了,鼻尖自然扑进一阵清浅花香:“…还有…比如本大爷可是近乎粗鲁地将胜利从Tezuka手里抢过来,差点废掉他整个网球生涯,这可是颇为不华丽的行径!”
他最后语调几乎自嘲道,“所以,用没人性和没品格这些词形容现在的本大爷,他们也没说错……”
这话一说出来,king反而有种如释重负。
看看,Yukimura他也知道本大爷没能拥有那么他所认为的:高贵的浪漫品质!
他清楚地看到了——以往的溢美之辞只不过是他还没能完整地认识本大爷这个人而已!
所谓卑鄙的,下流的,不够光明磊落的词,会像尘一样撒在Yukimura心脏,生出隔阂来。
往后见到本大爷一次。
想起来一次!
他再夸不出来类似词!
幸村被他阴郁失控的目光盯着看,良久像是明白过来,鸢尾色的眸色在阴影中流动着微微的弱光……
他终是温柔一叹,眼里是未从有过的认真和郑重:“你真是……”
领口被强硬拽下,被迫俯身。
薄唇微凉。
吻在嘴角。
“!!!”,迹部身体里某处立刻重重地跳了一下,有东西带着未知的重量从高处雷霆万钧地砸下来,余震带着心脏也跟着震了震,血液随之上涌!
——有朵小小的火花在脑海里"刺啦"一声,不管不顾地炸了一下!
幸村微睁开眼睛,拉开和他的距离,眉目间似拢着清冷和温柔夹杂的风华,如梦初醒,道:
“…抱歉。”
“…原本应该控制住的,但现在,好像事与愿违了。”
“……”
“……”
第80章 恋爱的爽(酸)愁味道
“……”
“……”
Yukimura这次让本大爷闭嘴的方式——粗暴!
这是迹部刹那间第一个念头。
——他为什么还会亲本大爷!
恍惚间,king喉咙一动!
………这是Yukimura…他向来…安慰人的手法?
…向来的…
……为此…他亲了本大爷?
他亲了本大爷?
亲了?
亲?
——他还对本大爷说了抱歉?
king听见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流水,没有被关掉,但他一点也不在意了。
所有的不愿、不甘、责任,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了齑粉,被一触即离的亲吻吹散,然后像纷纷扬扬的尘埃一样落入地面!
紧接着,再被——点了把烈火,“呼”了一下,全部燃烧起来!
——新的热度在重新试着怼入灵魂深处!
“你——”,king瞳孔放大,他猛地一后退。
无论对待何人何事,就是处于再艰难棘手的境况,迹部都能以缜密的头脑及坚强定的意志,保持优雅风范和高贵姿态,这是king坚守的人生信条。
但局势猝不及防,爱开屏的高傲神气的花孔雀Atobe 现在活像被人踩了长尾巴。
良久,迹部强行将黏稠的目光从幸村整个人身上撕起来,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你不用…”,说话也伸手,但指腹刚碰上幸村素白的手腕,像惹上了炽热的红炭火般缩回,“——不用如此,时间不早了,本大爷送你回医院……”
拽天拽地的king只拥有丰富的甜言蜜语经验,估计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知识理论有一天能够下地,甚至拥有实操的空间!
…于是,别开生面的一幕让幸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迹部飞快地看了死对头一眼,继续有些隐晦地不赞同道:“——若听不得本大爷说这些,你只需要通知一声,不必……”,king仿佛一瞬间拥有了禁忌词汇一样,耳尖微红,“…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不…”,幸村不轻不重地打断他,进一步向他走去,声音温柔缱绻叹道,“…Atobe,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嗯?迹部一眼不眨地,等他解释。
四周安静,风声都吵耳朵。
眼看着死对头向他一步步,走近了几步。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魔法一类地,一步步踩着king的心跳。
——慢慢地,距离缩短到又足够危险的地步。
“……我的意思是,”,幸村垂下修长的眼睫,他顺手握住他那只受伤手的腕关节,抓紧他的手指勾到面前来。
肌肤的滚烫让迹部眉宇微蹙,但他任由Yukimura摆布。
整个瞳孔里只剩下一张足够清俊雅致的脸,以及挺拔身姿。
幸村部长细致、认真地将那被打湿长袖口上的扣子逐一、解开:“虽然经验不足,但按照理论知识……”
整齐干净的湿袖口被往上折了一圈,又二圈,低低沉沉的声线,透着蛊惑性和期待的意味,“根据我个人的推测……”
“——我应该非常喜欢你才是,Atobe。”
缓缓落下,炸雷声起,迹部眉头重重一皱:“……”
king欣赏美好的人体,比如华丽的容貌和健康的体格。
他还欣赏美好的人格,这些就更多的,包括意志,能力,责任心这些。
因此二者兼而有之的幸村匍一见面,就成为他眼里一尊精贵艺术品的存在。
但艺术品不是唯一的,窗台的玫瑰花都能是king这里养眼的艺术品。
直到仁王启示了他,所谓……的‘好看’!
当一个人会沉迷于另一个人挑眉、微笑、一个动作,无时无刻不被对方吸引着走时:艺术品的存在意义就彻底不一样了。
那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看到发光发亮的艺术品。
…所以,Yukimura也认为本大爷的存在无可替代,独一无二?
他忍耐着那被Yukimura指腹偶尔碰到的肌肤滚烫和酥麻…
好看的。
他连挽个袖口都那么不可替代!
king并不熟练身处这么茫然、犹豫的处境:“……你是说,你也沉迷于本大爷这独特的肉身和脾气不可自拔?”
他艰难吞咽道: “它们也令你神魂颠倒了?”
大爷偶尔奇妙的脑回路,总会把美妙的气氛搞得十分微妙。
“……”,这说辞成功让幸村的动作顿了顿。
好在他放下king的手后,顺着对方的风格道:“…大概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可以追求你吗?”
答案竟然是——‘是!’
king看向他,除了一开一合的唇边动作之外,什么都听不见,脑子嗡嗡地响。
后半句直接被king束之高阁了。
…Yukimura他说的:是!
他喜欢本大爷的!
即使是还不够华丽的本大爷,像刚才那样,被他看到了也没关系…
…亲一下,也不是为了换耳根子清静什么的。
king最后在想 ——他真好!
迹部脑部零件慢条斯理转了起来,
Yukimura真好!
这一切让他无比畏惧,无比畏惧,也无比珍视,百感交集于每一寸许神经末梢,刺激得他苍白、麻木、再酥麻!
复杂的感官洪流一般席卷过king,他目光犹豫地、迟疑地停留在幸村漂亮的唇线上,向下锁骨,日光斜着打进他白色的衬衫里,露出影影绰绰的肩线来,单薄瘦削,直到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你是说,从今天开始本大爷就是你的恋人?”
传说中的恋人?
这个新身份像是打开了新的大门,Yukimura这个人的气息重新让他感到新奇,新鲜,滚烫和真挚起来。
既然玲珑剔透如幸村,一时间也没能读懂对方那一刻乱麻似的情绪,他罕见地反省了一下:“…是。”
…他是吓到Atobe了?
或许,应该用更加循循渐进的方式…
也或许,他…应该提前…
还没待幸村部长想明白,迹部保持谨慎的同时,语出惊人道:“——也就是说,今后本大爷想你对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所谓Yukimura的占继续用权和使用权什么,本大爷身为恋人是能拥有这样的权利的,啊嗯?
关西狼天天在本大爷耳旁胡诌那些纯爱小说番,有一些略微感人的情节,这是可以要求Yukimura履行义务做到的的?
本大爷要享受恋人的相关权利。
本大爷还要Yukimura履行恋人的相关义务!
本大爷想对他怎样就这样!
谁让Yukimura…他…喜欢本大爷!
Yukimura他喜欢本大爷的!
他和本大爷两情相悦!
本大爷要带他去银河看星星!
让距离最近的两个星星见证本大爷和他的华丽恋情,再把那两颗星星捆绑起来重新以这样伟大的恋情命名登记,让它们本大爷的恋情从天亮亮到天黑,一边流泪哭泣!!
幸村玻璃质地的眼珠落在迹部脸上:“……可以。”,他眼底里缓缓再浮现出隐隐笑意,嗓音温柔缱绻道,“但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本大爷能拿他怎样?
本大爷又能做什么?
迹部的灵魂在短短的时间经过一番惊天动地地困惑、裂变——不小心瞥见幸村部长那一段几乎优美到极致的侧颈,联想到对方在赛场上的冰冷和强势。
…再凝聚,他面上平淡无奇。
片刻后,几乎,稍加矜持,克制地表示:
“手——给本大爷!”
“……”,幸村不解其意,依言伸出手。
迹部低头把对方的手直接摸过来,端详着,像是研究什么重要课题似的,他眯眼指腹摩擦那以往白皙,优雅手背纹理——这是一直让他心口滚烫之物,随后十指交握,晃给他看道:“就像这样牵着,啊嗯?”
天天牵着?
再牵到Sanada面前去都可以!
“本大爷也可以?”
“——可以。”
迹部一声不吭了。
幸村认真思考了下,随后轻声叹息道:“——都可以,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你现在想干什么我都能允许。”,
恋爱的事情他明显不熟练,但做这种让对方明显开心的事情,幸村认为是没有问题的。
几乎立刻,这甜言蜜语几乎让king迷失了理智方向——接近神魂颠倒!
神明终于久违地愿意离开他的高高神座,给仰首注视他的虔诚帝王加冕皇冠,并赐下一个吻!
Yukimura的礼貌和涵养就像深深浸透在骨子里那般,知节而守礼,他向来不习惯表达出这么波涛起伏的强烈的情绪。
但眼下的亲昵,可谓是非常出格了。
四目相对。
良久,迹部侧过脸去,硬着头皮轻咳一声:“——即使这样,你现在也需要回医院了。”
仓促间,king拿出的理由是:“你的部员看到你不在,本大爷是很难向他们交代清楚的。”
脸皮厚度异常的king,在恋爱领悟似乎无法通常无阻?
这也是踏入不熟悉领悟的缘故?
幸村选择不揭穿他脆弱的窘境道: “——走吧。”
「一个小时后,榊教冰帝在场,需要你主持赛后会议——Oshitari」
三分钟过去了,迹部没回!
忍足推了推眼镜,又试着放宽了标准:
「——Atobe能试着赶上?——Oshitari」
还是没回?
“这么忙吗?心灵疏导难道需要这么长时间……”,忍足不解其惑道。
「把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恋爱指导课程借给本大爷几本,急用——Atobe」
忍足一挑眉,非常好奇:「用途?——Oshitari」
「学习,踏入更强大之境!——Atobe」
所以说, Yukimura他真的是日益让本大爷强大的存在!
‘急用’——这二字成功让忍足愣了愣,并砸吧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和幸村部长,恋情是死灰复燃了?——Oshitari」
当然,要是迹部在,他会纠正部员的错误来——因为那至少应该是重唤生机,枯木逢春才配得上本大爷的美妙动听爱情!
「关于《学生会会长是纯情大笨蛋》这本书,是否是这个书名?可否一借?——Yukimura」
忍足接到这条短信,嘴角生猛一抽:“……”
——铁证如山,死灰复燃了!
病床内,医护人员没能发现Yukimura出去了,省了应付的唠叨。
“——真是不华丽的家伙!”,迹部目光从通讯工具屏幕移开,说的是忍足这个家伙。
但事实证明,不知道是不是king摆脱不了骨血里的华贵血脉,即使再怎么寸进尺,他也只是在不断丰富地他的理论而已——简而言之,他全身只有嘴巴在替他独自强大!
迹部低眉抿了杯中的红茶,瞥了一眼隔壁的恋人,目光禁不住被他苍白的唇色吸引。
他缓缓地,有这样一个建议:“——你要试着靠在本大爷肩膀上吗?”
“——本大爷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幸村已经换回他那一身病服,一下子显得清瘦了几分。
但依旧面容素净矜贵,只是眉间微微蹙起,工笔画的眉眼勾勒出刚才服药完的些许情绪。
“…不。”,幸村部长闪烁着品莹光芒的眸子中,流转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洞察力,他缓缓道,“和Tezuka一战后,你的胳膊应该抬不起来了?”
迹部仿佛在认真斟酌般地盯着看他。
按照幸村和迹部的相处模式,聊着聊着前者呛后者几句,让后者深感前者言辞火辣辣是常有的事情,
空气一时静谧。
就在幸村以为这次的话题也会被淡淡地略过去,或者换个继续,或者迹部继续不依不饶都是有可能的……
温热的身子贴在后背抱着他,幸村的灵魂一瞬间从冷风口旁被推到火山口,他蓦然睁开眼:“……”
“——劝你不要气本大爷,你根本不清楚本大爷现在的实力!”,迹部讳莫如深地盯了眼他浅色的的唇线,善意提醒他说,“比如本大爷现在可以随时亲你。”
“今日已经不同往日。”
大爷已经更强大了,强大的同时还他适当往后退一步:
“——你可以考虑一下,适当靠在本大爷有力量的胸膛之上,八块腹肌上那是流血流汗镶刻出来的人工线条,本大爷赌Tezuka那个家伙根本没有。”
呼吸相近,这个距离大概是幸村不习惯的,他下意识地抗拒对方的接触,第一反应往外推。
但真在动手那一刻,却犹豫了。
大概顾及什么,软绵绵收了力道,最后变成搭在上面,侧过首:“这就是你持久战的底气?”
迹部微微一挑眉:king这会儿倒是发现了,一旦被Yukimura放在心里——真能有恃无恐!
这个亲昵程度,估计才是Yukimura的舒适区,刚才估计是出于告白需要的热情款待。
这个发现让king慢慢收紧了手臂的力道,得寸进尺道:“你什么时候打算带本大爷去见那52个人,啊嗯?”
“52?”
“52个恋人?”
“Sanada他们?”
果然有这个家伙呢!迹部立刻眉头一皱:“倘若本大爷明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一点,你会不会更加喜欢本大爷一点?”
然后再把Sanada取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