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靖王再访
“娘!”
吴氏给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老夫人坐下。
虞老夫人伸出手指着地上的梁氏,胸口剧烈地起伏,怒斥道:“妳这个毒妇,好狠的心!敢情谭儿不是妳亲生的,妳就要这样糟践他?”
梁氏张了张口,正想辩驳,虞老夫人拿着拐杖敲了敲地上,瞪眼道:“妳给我住嘴!谭儿正是上进的时候,妳偏不安好心,什么样的人儿都敢往他身边放,谭儿懂事没收下,可妳派去的那个贱蹄子竟然还迁怒到我的外孙女身上?”
虞老夫人冷笑一声:“幸亏老天有眼,让那小骚蹄子害人不成反自害,若是雪儿、云儿真出了什么事,我虞家绝容不得妳这样败坏规矩的人存在!”
虞家家风代代清正,通房姨娘之流是乱家的根源,若非子嗣问题不得已需要纳妾,只夫妻二人举案齐眉,多少人家因着这风气想将家中适龄女儿往虞家嫁,如今梁氏倒好,上赶着为记在名下的庶子张罗通房,这事要传出去,他们虞家就成了个笑话!
“母亲,那全是玉婉那丫头自作主张,不干儿媳的事啊!”梁氏喊冤。
夏家姐妹那就是虞老夫人的心头肉,她脑子又不是被驴给踩了,哪敢去找她们的麻烦。
“妳还有脸扯借口?真要说来,这事的根由全在妳身上!”
虞老夫人越想越是气愤,招手让几个下人进来,吩咐道:“梁氏染了重病,需要到庄子上休养,即刻启程。”
梁氏听了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母亲,您不能这样对我!”
左右两个仆妇上前架住她,将她往外拖去,梁氏死命挣扎,发髻都散了仍不死心,歇斯底里地吼着,远瞧着就像个泼妇,说了只怕都没人相信她是相府家的二太太。
将人送走后,正院总算安静了下来。
虞老夫人闭目,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疲惫藏也藏不住,看起来生生老了十岁。
“娘,您用些茶,别气坏身子了。”吴氏轻轻拍着虞老夫人的后背,帮她顺着气,生怕她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表情很是欣慰。
“好孩子,幸好老大娶了妳当媳妇。”
谁真心谁假意,她一个老婆子,常年来内心的感受最是清楚。
梁氏不明白,一直认为是自己无出才遭受白眼,有时候暗地里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虞老夫人不是不心寒。
“老夫人,三公子来了,正在外头候着。”一名丫鬟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有些事情,不说开了不行。
虞老夫人坐正了身子。
正院里的动静,夏雪很快就知道了。
知晓后来的是按照她新写的剧情发展,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了一个玉婉,谁知道往后还会不会有几千几百个玉婉?
当然是不到那么夸张的数量,只是一想到若是个个都误会了她和虞谭的关系,要一一应付,那她岂不不累死?
没办法,只能擒贼先擒王,让梁氏去庄子上好好想想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也好得几天清闲。
夜里,夏雪让丫鬟们退下之后,埋首在书案上继续写着之后的发展。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她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写到一个段落停下笔,正思考着下一段剧情该怎么落笔时,她不想再听见的声音,却在此时传出。
“叩、叩叩。”
夏雪:“……”
她一脸无奈地将窗子打开,这次没让人直接翻窗进来,整个身子挡住了窗口,好整以暇地问:“靖王殿下,上回也说了,给预言只有一次啊。”
闻砚抬了抬眉,“怎么?没事不能过来?”
夏雪一噎,要来也不是都翻窗吧?正大光明地从门口进来不行吗?
“那么请问靖王殿下,今天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闻砚刚想直明来意,转念一想,夏雪这话好像恨不得他有事说完赶紧离开似的,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妳不打算请本王进去坐坐?”
说这话的同时还向前逼近了些,夏雪没办法只得退开身子,趁着这个空挡,闻砚再一次的翻窗入内。
“……”
怎么觉得这个人今天的画风好像有点奇怪啊?
夏雪盯着闻砚,这人从进到房里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搞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意思就是没事的话赶紧走,我要睡啦。
“妳很讨厌本王?”
每次来都恨不得他赶紧走,真的讨厌到如此地步了吗?
夏雪简直要败给他了。
“殿下,请你搞清楚你现在呆的地方是哪儿?我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房里有外男,还是在夜里,这要是被谁碰见了,你让我怎么解释去?”
这可是坏名节的大事,弄不好要赔上自己一辈子的。
她要是知道闻砚什么时候来还好说,可以把其他人事先安排在这段时间内不要靠近,可偏偏她没有办法预知闻砚什么时候过来,哪怕约好了时间,他还是一样我行我素,有没有定下时间根本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每次他过来她都胆战心惊的,恨不得他早点离开,作为一个王爷没有这等常识就罢了,还把话题往讨不讨厌的地方拐,实在是让她无语之极。
闻砚一听她这话是在嫌弃他坏了她的名声,有让她嫁不出嫌疑,心中莫名憋了一团火,忍不住出言讽刺她:“这妳放心,一个大家闺秀却没点闺阁女子样,这般泼辣,往后谁想娶,定是脑子被门挤。”
夏雪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当面这么嘲讽过,傻眼了半晌,想起了书中男主角还没登场呢,当下也有底气了,她双手叉腰,仰起下巴,很是骄傲地说着:“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谁不要都不打紧,我有林家表哥呢。”
闻砚方才说出那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就有些后悔了,结果此刻听夏雪这般炫耀她的林家表哥,脸色阴了阴,越发地不爽。
别说,闻砚好歹是骁勇善战的武将,一沉着脸那表情看着可吓人,夏雪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只得速战速决。
“你要是想问预知的话,近日没有。”
这些日子光是忙家里的琐事,就已经让她一个头两个大,哪有多余的闲工夫再去思考其他剧情。
“本王这次来不是因为那件事。”
不然呢?
夏雪歪头。
闻砚觉得她这样的姿态很是可爱,脑子卡了一下,气都消了大半,缓了缓之后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本王领了差使,这几日不在王府也不会来找妳,今天来是为了跟妳说这点的。”
一听是这么个理由,夏雪傻了眼。
“就只因为这个?”
“嗯。”闻砚淡淡应了声。
夏雪失笑道:“这种事大可随便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何苦还要亲自跑一趟?”
而且他不在王府、不来找她关她什么事呀?
害她以为是多大的事。
闻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夏雪。
他亲自跑一趟,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那天他无意间听到了下人之间的对话。
他那个小厮立竿整天丧着一张脸,连他都感觉得出来他近期的心情很是浮躁,不过下人的心情哪需要他一个主子操心,暗一和立竿聊起来的时候,他原本是想避开的,却因听到了关键字而驻足。
“唉。”
“出了什么大事让你成天唉声叹气的?”暗一双手枕着头,躺在屋檐上,立竿被上头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原来是暗一啊。”立竿干脆在廊下坐了下来,问道:“暗一啊,你有没有特别特别想见一个人的时候?”
书房里的闻砚听闻此句,耳朵整个竖了起来,将原先要迈出去的脚步收回,屏息听着他们的对谈。
特别想见的人,他也有。
暗一坐起身来,问道:“我认识吗?”
“郡主身边的桂儿姑娘呀。”立竿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日子早也想晚也想,一闭上眼,桂儿的模样就会浮现在眼前。”
这是不是病啊?
立竿发愁。
岂料暗一闻言“嘿”一声,跳下来,拍了拍立竿的背,笑道:“你这傻小子,看上人家了自己都不知道?”
立竿一脸懵,自己思考了好一阵子,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总算领悟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立竿茅塞顿开。
而屋里的闻砚听了非但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更疑惑了。
他,看上夏家那个姑娘?
确实她那个性子是有趣,瞎忽悠人那表情也不装一下,不知道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真的天生如此单纯,每回跟她见面虽然被气笑的状况不是没有,但无法否认,跟她在一起的确相当轻松自在,再怎么烦心的事情,只要一想起那个姑娘,所有的不愉快都会一扫而空。
这样就代表他心悦她了吗?
闻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这才决定亲自和她见上一面,来确认他自己心中所想究竟是否为真?
只是见是见了,他自己都还摸不着头绪不说,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人家姑娘对他没兴趣。
去了一趟,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还带回了一个问题。
闻砚认为,打一场仗指不定都要简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