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盛宠娇妻 > 24
屋里安静极了,熏炉内几缕轻烟幽幽飘着,只一盏烛火发出“嗤嗤”的声音,晃的屋内忽明忽暗。薛盛走过去取下灯罩,拿起剪刀剪了剪灯芯,蜡烛油从一旁淌下,屋内立刻亮堂了不少。
他神色平淡地说:“那画,不是生辰宴上冯家公子来请我画的吗?娘您忘了?”
“咦?”薛母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后来四小姐落水,徐府又出了点事,才匆匆散了场。她道:“只是这么简单?”
薛盛挑挑眉,说:“不然呢?还能有什么旁的想法?我若是钟情于她,又岂会将画像随意摆在桌上,给你们瞧见不成?”
薛母愣愣地点点头,他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原是她想多了。薛盛又陪着薛母说了一会话,才送走了她。
薛盛关了门,暗自舒了口气,走回案桌前,从书架最上面一叠稿子中抽出一张画来。
上面工笔画着一片红云似的桃花林,有一女子,穿着粉白袄裙,梳着双鬟髻,手中握着一卷书,倚靠在树边一块大石头上春睡,脸蛋粉嫩,神态娇美,花瓣落在她发上肩头,显得十分让人心动。
他看了又看,又细细添了几笔细微之处,方提笔在留白处写道: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新姨娘崔氏穿着一件桃红小衫,坐着一顶二人抬的小轿便进了府,被冯夫人安排在钱氏隔壁的碧桐院里。
孟圃家的站在冯夫人身侧,轻声笑着说:“我听说那个崔氏在下面田庄里是出了名的泼辣性子,没几个人降的住她,干农活烹羊宰鸡那都是一把好手。这文弱多情的钱氏遇上大字不识一个的泼辣村姑,将来可热闹了!”
冯夫人喝了口茶,笑了笑没有接话,问:“派人通知老爷了吗?”
孟圃家的说:“早就派人通知了,老爷那边才传下话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太太,老爷说今晚不一定得空,朝中有要事忙,一切叫太□□排着就行了。”
冯夫人“嗯”了一声,说:“你遣个人去问问崔氏缺不缺什么,叫她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孟圃家的应下了。她如何不明白,这是太太要试探崔氏,看她是不是懂事的,看她是不是那莽撞无谋好对付的。
且说钱姨娘见新人进了府,心中万分焦急。以前周氏在世时并不得宠,可以说她独得宠爱,丝毫没有惧怕之心。如今她年纪渐大,来了如花年纪的新人,她如何不急?思来想去,先遣了徐知茵去探探风。
半晌,徐知茵回来了。钱姨娘忙问:“怎么样?看到了吗?”徐知茵又热又渴,说:“我渴死了,先让我喝杯茶再说。”钱姨娘在一旁给她扇着风,看着她喝下一杯茶,忍不住道:“快和娘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知茵摆摆手,道:“娘,您完全不用担心。先不说相貌不如您,那举止打扮皆粗俗极了,我毕竟与她第一次见面,她却只管撸着袖子翘着二郎腿坐着,大字不识一个,连待客之道都不懂,我坐了那么一会儿,连杯水都没给我倒。你说这样的村姑,爹怎么可能瞧得上?”
钱姨娘听她这样一说,一颗紧张的心终于缓缓落地。她自诩很懂徐道成,将他哄得服服帖帖的,当年他才会义无反顾地将她带回府,他是绝对看不上那种粗鄙的女人的。不过新人胜在年轻,那年纪就是一朵盛开的鲜花,这是她唯一担心的。
徐知茵见她眉心微蹙,说:“娘,您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您是没瞧见她的打扮,两团红彤彤的胭脂打在脸蛋上,像个猴屁股似的,我憋了一路的笑。”
钱姨娘听她这样说,也掩着唇笑出来,这下她可放心了。说不定今晚徐道成看她一眼,就会落荒而逃,想到这里,她笑意更浓了。
是夜,徐道成没有去看他的新侍妾,也没有陪着钱氏去情意绵绵,后院之事在他心里毕竟分量小,朝堂的瞬息万变,尔虞我诈占据了他近来所有的心力。
吏部左侍郎的母亲病逝,要回乡守孝三年,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大好的机会。明日朝堂之上,林远斋一派必然也会争这一位置,他该趁着皇上有废除丞相之意,先发制人,扳下这一城。
这一夜的尚书府书房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守在门外的小厮们困的靠着门柱打盹。直到月至中天,幕僚们才陆续从里头走出来,小厮们立刻清醒了,提着灯笼迎上来。有人一看天色,说:“哟,今晚都甭睡了,洗漱洗漱可以直接上朝了。”
薛盛是这一群人里头最年轻的,显得腰背格外的挺拔。夜风吹动着他的衣摆,也吹散了心头的闷热,他深深舒了口气,这凉风真是舒服。草丛里虫鸣声声,反而让人更加心静,他抬头看看夜空,一轮圆月皎皎照着人间,今儿是十五吧,他漫不经心地想。
有人经过他身旁,拱手说:“如此便先恭贺薛大人高升了。”他默默地拱手回礼。
明日,徐道成将举荐他为吏部侍郎,这一举动,也正式表明了他成为徐派人士。
此刻,他内心反而很平静,似乎一切并不在他意料外。晚风带来晚香玉的幽幽香气,甚是好闻,他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起来。
如此的清风良宵,她应该也睡得很香甜吧?
那一日他听他母亲说她有了心上人在系红丝带,他便一个人悄悄赶去了宝禅寺,在那银杏树下,罔顾别人鄙夷的目光,一条一条翻看瞧上去簇新的丝带,他足足看了半日,但是一条疑似的都没有发现。他心里舒了一口气,却又暗自嘲笑自己竟然做了这种事情。
倘若她真的有了心上人,他又该如何呢?
他转过头去,立定,默默看了一眼“尚书府”三个黑底鎏金的大字,这象征着权力的三个字。
“眉眉。”
他在心底轻轻唤了一声。
如果不能爬上去,又拿什么来与她门当户对?
天亮的越来越早了,徐观岚站在窗边,秋月正给她穿衣。阳光斜斜照进来,铺满整个妆台,阿呆趴在她脚边,吐着舌哈气。流月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说:“你们知道吗?那个崔姨娘,才来府里两天,却把五小姐养的信鸽炖了吃了,五小姐看着一地的毛,哭的都晕过去了。”
“这么猛?”徐观岚啧啧舌,道:“五妹的鸽子好端端怎么会落入她手里?”
流月道:“听那边的下人说,那鸽子本是出来放放风,她们原住在隔壁,那鸽子飞了过去,崔姨娘见到,一下就抓住了,拔了毛就炖了汤,等五小姐赶到,崔姨娘正吃的津津有味,吐了一地的骨头,触目惊心,五小姐当下就晕过去了。”
徐观岚听了,心头一紧,这真是个野蛮人啊!她道:“你们把阿呆看看紧,这只狗又这么笨,别哪天被她炖了狗肉。”
阿呆许是听懂了,哆嗦了一下,忽然站起来,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她俯下身去将它抱起来,一下一下抚摸着它的头,阿呆舒服的眯着眼睛“呜呜”叫。
秋月道:“小姐放心吧,她要敢吃小姐的狗,太太头一个饶不了她,哪里还能给她活路。”
流月道:“此刻钱姨娘正拉着崔姨娘在太太那儿哭诉对质呢,外面围了好些人在偷偷看热闹呢。”
徐观岚叹了口气,说:“钱姨娘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咱们收拾快一些,也过去瞧瞧。”
到了冯夫人处,果然见崔姨娘跪在地上,钱姨娘站在一旁抹眼泪,冯夫人正在训斥崔氏。
崔氏表情一脸懵,说:“太太,我不知道那鸽子是五小姐养的,在我们田庄里,但凡有鸟啊鸡啊的自己送上门来,那肯定不能放跑的呀,我想着……”
“住口!”冯夫人道:“你当这里是哪里?这可是堂堂尚书府,田庄里那些事,我劝你趁早忘了。”
“是是是。”崔氏连连应声,朝着钱氏道:“对不住了姐姐,我年轻不懂事,您原谅我一回吧,改天我叫田庄里送一只肥的来,还给五小姐罢了。”
钱姨娘快被她气死了,养了那么久的鸽子,还一只就完事了吗,还说的那么轻巧。她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往后各自相安便是,其余不提也罢。”
崔氏并不明白她的话,说:“是呀是呀,都是误会,往后咱们多多来往,好好相处。”
“你……”钱姨娘被她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她竟然听不懂,她并不想与她有任何往来瓜葛。
冯夫人说:“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俩都回去吧,不许再有不和之声传入我耳朵,倒叫人看笑话。”
“是,太太。”两人应声而出。
徐观岚正要说话,孟圃家的进来,说:“太太,老爷从朝中传话来,说皇上刚下了圣旨,封薛盛为正三品吏部左侍郎,老爷叫太太备份贺礼送往薛府。”
徐观岚虽然不太懂官场,但也知非同一般,忙问:“这才短短几个月,他怎么一下子从从六品升为正三品了?”
冯夫人忙叫人去取库房册子给她看,好细细挑选贺礼,这一次是件大事,得用心准备才行。
等一切吩咐妥了,冯夫人才说:“你父亲一向赏识他,如今朝中正好有个空缺,皇上又赏识他,你父亲便举荐了他。”冯夫人喝了口茶,道:“年纪轻轻便官居正三品,往后必然前途无量,京中新贵非他薛盛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