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喜欢照顾人。"拉妮娅说。
说出这句发言时, 她正坐在沙发上读书, 稍微长了一些的黑发被她胡乱盘起来, 鼻梁上也重新架上了黑框眼镜, kindle里则是摩托车维修技术——不是那本小说, 是货真价实的机车维修技术。
"你又不是看不见,为什么还要戴着眼镜?"杰森之前还问过。
面对他的疑惑, 拉妮娅认认真真地给出了回答。
"仪式感。"她说完,顿了下, 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还有好看。"
不同于之前那副拼凑出来的黑框眼镜, 这幅眼镜的镜片是没有度数的, 设计精致而优美,纯粹就是装饰品。
虽然纽约街头从来不缺少形形色色的时尚女郎,但随着春天的脚步渐渐临近,人们也逐渐脱下了厚重的冬装, 换上了轻薄鲜艳的衣物, 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拉妮娅每天往返纽约和哥谭, 自然也忍不住贴近一下潮流。
以往是因为没有条件,就算如此,拉妮娅也没有放弃过打扮弥斯特,虽然审美不太主流, 但至少黑雾每次出现时都是全场最靓的仔,只要她往街上一走, 任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总之,在得到这副黑框眼镜之后,拉妮娅基本上每天都会戴着它学习,就连弥斯特都弄了副太阳镜架在额发上,也不考虑黑雾根本没有这个需要。
就和达米安说的一样,对于他们这些更有天赋的人来说,学习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需要一点努力,他们就能轻易走到同龄人前面。之所以拉妮娅之前会在学习上遇到困难,纯粹是因为她的重心更多的放在生活本身上,并且乐于获取更多的知识,向着一切未知的领域前进,由于兴趣太过广泛,所以反而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投注到学校学科上。
不过在拉妮娅看来,普通的学校生活也算是生活的一环。再说她还有很多时间,完全可以放任自己的触须往无限未知的领域探索,不用担心因为时间不够而无法获取所有的知识。
拉妮娅近期的目标是把自己变成行走的大英图书馆,所以现在她正在像海绵一样汲取她能够吸收到的所有知识,但凡在生活中遇到还无法理解的问题,她就会纵容自己往那个方向吭哧吭哧深潜一段距离。
——也因此,她最近在看摩托车维修技术的原因也一目了然了。
听着小姑娘"我不喜欢照顾人"的发言,再看看刚刚把下午茶从厨房送来的触须,以及拎着茶壶倒茶还把茶杯送到他们手边的利爪,瘫在沙发里等待触手投喂的小鸟们:"……"
可以,很真实。
自从拉妮娅的身份暴露之后,庄园里无处不在的黑雾就承包了绝大多数家务,这种情况下小姑娘还要说自己不喜欢照顾人,迪克真的不知道什么样才算喜欢照顾人了。
他喝了口茶,阿尔弗雷德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小利爪,捧着几个堆得高高的盒子。
老管家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使唤黑雾帮忙做事了,拉妮娅并不总会把目光投向黑雾的角落,所以绝大部分时候,出现在庄园里的黑雾都只有模糊的本能,也就是足够听话,阿尔弗雷德很快习惯了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帮手,感觉就像是养了一大群狗狗。
"来自斯塔克无限公司,据说是斯塔克先生‘逃亡项目’的设备,他慷慨地给你们每人赠送了一套。"阿尔弗雷德介绍。
"那个vr游戏?"提姆来了兴趣,伸手招呼黑雾,让利爪帮他拆开包装,从中取出了一枚和钢铁侠的面具一模一样的面具。
红罗宾和罗宾对游戏都很有兴趣,纷纷开始拆起他们的那份设备——虽然他们肯定不可能就这样进入"斯塔克现实",肯定要有所准备,但现在看看也好。
就连拉妮娅都放下了kindle,好奇地凑过去一起研究这份礼物,唯独迪克不为所动,只是坐在一边专心吃着爆米花,似乎和围着自己转悠的那几根小触手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
"理查德,你不来看看吗?"达米安转头兴致勃勃地问他,"你欠我一个游戏之夜。"
"嗯……我觉得我不需要,你们就是现成的游戏。"迪克说。
言下之意大概是光是看着弟弟妹妹们犯傻就能很大程度上娱乐到格雷森警官了。
提姆悠然道:"要达到你的要求,恐怕还要我和杰森打一架。"
身为长兄的乐趣可不就是看弟弟们打架。
"你有那个时间吗?"迪克怜悯地看了提姆一眼。
红罗宾:"……"
答案当然是没有,他的待办事项依旧堆积如山呢。
而且他还有几个例会,到底是谁发明例会这种东西的,提姆毫不怀疑想要团灭正义联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聚在一起,开上一周冗长无用的例会,而且他们都要保持微笑,做出用心聆听的样子,这样一周后打开门,就能收获一地奄奄一息超级英雄了。
发明这个的人肯定不安好心,试图在几百年之后谋害可怜的德雷克。
作为近距离接触过蒂莫西.德雷克日常的人,拉妮娅不禁向着自己的三哥投去了一枚同情的眼神,并且贴心地提出建议:"我可以代替你开会,只要让黑雾变成你的样子就可以了。"
"不用,"提姆长叹一声,仿佛要把满腹愁绪一起吐出去,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拖着不情不愿的脚步走向门厅,"这样做会存在安全隐患,而且你应付不来记者的,相信我。"
几个人满怀同情地送别了他们的兄弟,并且祈祷今天的红罗宾也能完整着回来。
继提姆带着自己去少年泰坦转悠过之后,拉妮娅也渐渐开始接触她的家人黑夜里的那一面,并且试图说服布鲁斯带她出去夜巡,反正她平时也没什么事,而在哥谭也很少有罪恶能够逃过她的感知。
……可惜布鲁斯拒绝了她的提议。
"你还没有准备好,"他说,"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拉妮娅,一旦有一点差错,你都可能会坠入深渊。"
换个人大概会理解成这是不信任的表现,恼火于蝙蝠侠的疑心病和控制欲,并且为努力至此依旧无法获得全部信任的拉妮娅感到不平。但拉妮娅不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她说,"我也不能完全信任自己。"
拉妮娅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半个人类和半个邪恶生物?这种划分太模糊了,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受到哪一半的影响更深,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只是清晰地记得,她曾经犹豫过,动摇过,痛苦过,愤怒过,和太多人一样没有那么坚定,那么多次,只差那么一点,她都可能越过那条底线,放任自己向疯狂的深渊一跃而下。
她怎么可能完全信任这样的自己?哪怕她已经坚持到了现在,可下一次、下下一次呢?她真的能一直坚持下去吗?
拉妮娅不这么认为。她才活了十几年,而她的未来是无数个十几年,就算这一刻一切都温馨美好,谁能知道在这之后的未来会发生什么?
小姑娘直直望进布鲁斯的眼睛里,认真地说:"如果有那一天,请把我囚禁到宇宙尽头。"
如果真有那一天,拉妮娅也不确定那时候的自己想法会不会变化,会不会为现在的请求而感到愤怒,但至少这一刻,她不会认可那样的自己。
她要的就是他的不信任,要他的怀疑和警惕,或者说,就是因为知道蝙蝠侠永远不会毫无保留地敞开内心,拉妮娅才能信任他,相信他是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久久地对视。
"……我会的。"许久,蝙蝠侠沙哑地说。
接下来就都是细枝末节的问题,比如说对她的监控,或者说出于关心的观察……感谢家里一大一小两个控制狂,拉妮娅终于知道她身上那些饰品的真实用途了。
她的手表、手链、左手尾指和食指上的戒指分别来自布鲁斯和提姆,作用从定位、监听到远程控制五花八门,如果拉妮娅愿意,只需要开放一些功能,她就可以一键加入蝙蝠家族内线,有事时及时通知蝙蝠侠了。
"你会干涉我的行动吗?"这次拉妮娅倒没什么别的想法,她并不在意定位问题,主要是在意必须遵循规则行事的约束感,跟着监护人的这么多年里,她从来没有在意过法律和秩序,所以现在她也不会因为她的父亲而把自己装进条条框框搭建的樊笼里,这点她不会让步。
"在哥谭之外,不会。"布鲁斯说,"我的规则并不是你的规则,但在这里,你不能触碰底线。"
显然布鲁斯也有考虑过这点,否则不会回答得这么快。
在怪兽屋里,蝙蝠侠就清醒地认识到威尔逊和他的行事作风存在多大的差异,而在监护人的影响下,拉妮娅的观念也和他格格不入——她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也不认为这点在她觉得需要寻求理解的范围内,比起他,她的观念明显和杰森更相像。
在这点上,他们恐怕永远无法达成一致。
不过每个人的规则和底线都不同,坚持自己的规则不等于就可以对他人的规则指手画脚,蝙蝠侠也没有强制所有人和他一样不杀人,否则他们根本没办法和复仇者联盟建立合作关系。
把一切摊开来说清楚之后,拉妮娅顿时轻松了不少,于是趁热打铁提出想代替布鲁斯夜巡——
然后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这还不算什么,问题是那天之后,达米安每次看到拉妮娅出现,都会立刻充满敌意地盯着她。
他甚至都不撸黑雾团子了!小姑娘忧心忡忡地想。
……她严重怀疑她和布鲁斯谈话的时候达米安在偷听,于是发现自己有可能被解雇,从而萌生了危机意识,于是格外敌视她这个竞争对手。
送走了提姆,剩下的小鸟们继续研究斯塔克出品的虚拟现实游戏,不过没人打算贸然戴上面具进入游戏之中,倒是迪克忽然想起来什么,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下"逃亡项目"发布会上的视频。
在他点击视频的暂停键时,视频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还没看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迪克有些疑惑,但是没太在意,他看了会视频,慢慢入了神,过了会才抬起头:"如果在‘斯塔克现实’里玩家可以以他们喜欢的形象出现,这样的话我们就算混在里面也不会被发现?"
光是宣传视频里,他就看到了几个以钢铁侠的形象出现的内测玩家,还有超人、美国队长、神奇女侠……完全是现实版的《头号玩家》,假如他们未来进入游戏,以本身的混在一堆玩家里也绝不会太过显眼,在游戏世界里,真正的超级英雄反而变回了普通人。
"另一方面,假如反派混迹其中我们也没办法辨别出来。"达米安"嘁"了一声,"离他的虚拟现实出问题的一天绝对不远。"
他的话并没有打消迪克的积极性,夜翼依旧对以真实形象混迹在玩家之中的念头充满了兴趣,他望向这个房间里除他之外唯一一个人:"斯塔克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别那么担心。"
罗宾对于这句话不置可否,好在阿尔弗雷德这时走进客厅,带来了一封信。
"给你的,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递过来一叠厚厚的信。
"我的?"迪克有些疑惑。
他接过这一沓信纸,仔细观察。这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字迹潦草,找不到寄信人的地址和名字,迪克不记得他见过这样的字迹,而且也不认为在这个年代还会有人给自己寄信,检查完毕,他好奇地拆开了信,看到了信纸顶头的文字。
"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存在的你。"
……
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哥谭女孩。
名字不重要,她的父母没有给她起名字,他们有太多孩子,总是记不得每个孩子的名字,也记不得她没有名字。她是珍妮,是卡门,是简,是玛丽亚,是安迪,他们总是这样混乱地称呼着她,一如他们混乱地艰难地活着,没人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哪里不对,也没人再有勇气去为了改变现状而拼搏。
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慢慢长大了,生活在一团乱麻之中,对未来毫无期待。
在她的眼中,她的未来是那么明确,就像是他们居住的那栋小公寓楼梯间的角落,充满了永远擦不干净的灰尘和污渍,她会活成和父母一样的人,继续在哥谭的烂泥里挣扎,在还没成年时生一堆孩子,幸运的话他们会有父亲,以及随之而来的争吵和家暴,不幸的话他们会被丢弃在垃圾桶边,不需要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
她原本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一生,麻木、肮脏、死水一潭,看不到任何变化,也看不到希望。
然而或许是为了嘲笑她的笃定,在那么久之后,涟漪在死水上泛起,她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个变化。
在哥谭,没有多少人不知道蝙蝠侠,不知道这座城市里活跃着多少超级英雄,但很少有人能够直面他们,或者说更多人只会祈祷着不要遇到他们——超级英雄们出现都是为了解决问题,没人想在那个"问题"里扮演一个角色。
她从没想去在这个"问题"里扮演一个角色,她的精力只够支撑她活下去,不够让她在舞台上哗众取宠,所以当"问题"找上门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躲避。
她战战兢兢地听着仓库里的战斗声,在重叠的杂物后寻找出路,她不想知道在战斗的是哪个超级英雄——蝙蝠侠?罗宾?夜翼?红罗宾?蝙蝠女?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应该活在漫画故事里的角色,不应该出现在她死水般的生活里。
第一次,他们离她是如此之近,可她不想抬头,甚至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狼狈的神情。
可是命运总是那么喜欢和人开玩笑,当战斗尘埃落定,她离门口也只有一步之遥,在离开之前,她无意中回头,看到黑暗里瘫坐着修长的身影,多米诺面具在他脚下碎成一片片,混在零散的血迹里,月光下,他的脸上残留着淤青和血痕,那双眼睛却那么明亮,蓝得像是波澜起伏的深海。
她有了一个秘密——她知道了面具下的夜翼的真实身份。
不可能没人猜想过这些超级英雄面具下的模样,她也不例外,更何况她就生活在哥谭,她周围的所有人都会谈论起他们,仿佛这些超级英雄就是他们的邻居,早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认识这些哥谭人之前,哥谭人就已经单方面地认识了他们。
所以她也认识夜翼,那些吹牛和胡话里拼凑出他的细节,在她的想象里,他应该是个类似于施瓦辛格那样的中年人,强壮得令人畏惧,这样才能够和那些黑帮打手周旋,然后将他们一一打倒。
但并不是这样。他比她以为得年轻英俊,和施瓦辛格完全不一样。难道没人会因此感到惊讶吗?对所有人来说,夜翼都是那个黑夜里的影子,但在她的心里,他变成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青年。
这只是一个意外,不可复制也不可重现,仿佛就是因为她在那里才会出现的微小的可能,人的一生有多大的几率才能遇上这样的意外?
那天之后,对她来说,她的世界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有了一个秘密,一个独属于她、如果说出来就足以颠覆这潭死水的惊天秘密,这个秘密存在的本身就是变化,是未知,是她此生永远无法触及的不一样的风景。她并不想用这个秘密去要挟什么,但就算这样,她的生命也被彻底改变了。从认识他的这天起,她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生命。
世界上没有哪一份概率统计表能统计出普通人能和超级英雄产生交集的几率有多高,可她知道那个几率一定是微乎其微,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怀抱任何希望,她只想安静地怀抱着这个秘密,让它一点一滴地改变自己,直到它陪同自己一起躺进坟墓,作为它点亮她生命的微薄的回报。
后来,她忍不住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有关夜翼的消息,她无师自通地成为了侦探,她从报纸和新闻里远远地追逐着轻盈如同雨燕的影子,推断他经历过的每场战斗,不放过任何不起眼的细节,收集他留下的每一点痕迹,如同在黑夜里追寻遥远的光。
三年后,夜翼离开了哥谭,而她也跟着他的脚步,搬去了布鲁德海文。
这些行为在她自己看来都显得荒唐可笑,可她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她知道她从来没有认识过夜翼,哪怕她在想象中无数次勾勒他的存在,根据小心翼翼听来的只言片语猜想他的回复,也只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她知道她的感情低微而无望,不会被任何人所重视,于是她也不想让自己的脚印玷污他的生活,她不想认识他,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有一个陌生人默默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后来的一天,因为某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她路过了布鲁德海文的警局,当出租车从警局门口驶过,她无意向着窗外望了一眼,看到一群警员簇拥着走出警局,在这些模糊的面孔里,她看到了那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脸。
在很久之后,她依旧能回想起那一刻她仿佛灵魂遭受重击般的颤栗感。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结了车费,同手同脚地下了车,向着警局的方向走去,她也不记得那时四周的声音,只听得见她胸腔里声势浩大的撞击,她甚至不记得那天的天气,只记得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在脸上投落下让她着迷的阴影,随着他露出微笑,那弯阴影迅速破碎,他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言语无法形容那一刻她的感受,他看到了一个路过的女人,意识到她正专注地看着他,便自然地牵起温柔的微笑,礼貌地和她视线相触。那是被无数人爱慕追求才会有的眼神,既不疏远,也不过分亲昵,可接触到这个眼神的刹那,她依旧无法自控地激动,她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从他身边走过,和他走向不同的方向,除了这个一触即离的眼神,没有任何其他接触。
这个过程或许只有几秒,几秒之后,他们背道而驰,她依旧是那个为生计奔波的年轻姑娘,而他依旧是以警察身份活跃的城市义警,他们的交集就只有这短暂的几秒,他永远不会记住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也不会知道她的胸腔里有个怎样的秘密在蓬勃跳动。
限于贫穷,她找了份不怎么起眼的工作,这份工作除了工作时间古怪以外挑不出问题,薪水不算多,但也足够她花上几年攒够上大学的费用,她为自己能找到这样的工作感到心满意足,直到她渐渐发现了工厂存在的问题。
自我训练出来的洞察力让她捕捉到了那一点异常,她追踪着线头,就和所有动作漫画里的路人一样,有意无意听到了反派的计划,知道了一个让她深陷危机的秘密,也听到了他们咬牙切齿想要挫骨扬灰的那个超级英雄的名字。
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她就放弃了任何逃避的想法,她只想赶在今晚——赶在他们把夜翼诱骗进陷阱之前告诉他这个针对他的阴谋。
她能办到吗?
她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却又因为接下来他们可能的接触而心潮澎湃,以至于不敢出现,生怕被发现异常。
打印出的纸条几经转手,传进了格雷森警官的手中。她做得足够隐秘,确保他不可能追踪到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因此找到他,这个举动她曾经在心中无数次计划过,她花了那么多年去雕琢这个计划,只为了确保某一天能够万无一失。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还是被发现了行踪。
他们把她绑到她工作的工厂里,如同每一个超级英雄故事应有的发展,被绑架的亲友,急迫的超级英雄,准备好陷阱的反派,她曾经那么不希望自己成为"问题"里的配角,可最终,她还是把自己送上了这个断头台改造而来的舞台。
只是这一次,她清楚不会有人来救她。
他从来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一直都没有。她是一个不存在的影子,一个陌生女人,一个秘密的守护者,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没有走上去了,或许是因为那潭死水,无论掀起了多少涟漪,它也只能倒影着雨燕的影子,在或有或无的那些瞬间,能够用迸溅的水滴触碰到雨燕的羽毛,留下一点点痕迹,随后在风中被吹得无影无踪。
在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时,她忽然感到了一阵轻松,因为她再也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她不用再想要不要认识他,不用想他知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用想他会不会记住她,他永远不会知道。
或许等她死后,他会收到她的信,她辗转多年最终也未能寄出的、写着她的故事的信,但那也是她死后的事情了。她完成了她的誓言,这个秘密将陪伴着她进入坟墓,一同享受永恒不变的寂静。
她知道他们还会有一次见面,在她的葬礼上。如果他能看到她的尸体,他一定会参加她的葬礼,而在那一刻,他才会在墓碑上读到她的名字,在那块灰扑扑的石碑前放下一束花。
……
客厅里,迪克缓慢地放下信,沉思了很久,依稀记起了他参加过的那场葬礼。
那不是第一个他为其收殓尸体的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那个提醒他的线人是谁,当他赶到时,他只看到了破碎的尸体。
因为没有亲人到场,那场葬礼寒酸而简陋,就连墓碑也是匆匆雕刻完成。他只记得他放下那束花时,才发现那块墓碑忘记刻上死者的名字。
【夜翼结局9387-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作者有话要说:
贪婪:魔鬼怎么可能想要he,我当然想要be啦嘻嘻嘻。
大哥:???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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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视频跳出来的时候开始大少就被抓进游戏里了,那封信也是这个结局的一部分,之所以小伯劳不见了,是因为她正在拼死捍卫家人的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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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目前打算刷的be结局有大少三少老爷小蜘蛛,虽然是be但是我觉得不很虐吧,会选中都是因为我觉得设定有意思,比如大少这个想写很久了,当初群还在的时候就bb过,虽然我觉得没人记得……
如果觉得四个不够的话我还可以试着加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