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张灵坤就知道桐桐说的“狐假虎威”啥意思了。
在华都西南边,有个小村子,以前是一个跟无数华国农村一样别无二致的村子,土房, 牛羊,春种秋收。这两年随着华都开发范围扩大, 许多企业往周边迁移,当地田地被占,失地农民干起了出租车司机、货车司机等工作。
但货车司机也并非每天都有货, 经常是隔天去一次机场, 把货物运到厂区,华大经管学院是其必经之路。
如果有人愿意帮忙顺路带货,雨桐在学校门口等着卸货的话,这段距离就不是问题了。况且顺风车不耽搁司机时间,还能按单收费, 每单五毛钱, 十件就是五块,随便跑个单边就能多挣一顿饭钱。
不挣白不挣啊。
当林雨桐再拿出跟邮递局签订的合同时, 竞争者如云。这可是跟大单位合作的有保障, 大单位一天不倒闭, 他们外快门路一天不会断报名的争先恐后,舅甥俩登记不过来,干脆搞了场考试,筛选出职业道德、社会公德、个人品德都不错的工人, 当场签订兼职合同。
感谢当初“荣安老林”注册资金交的多,袁凯丽帮忙又给加了一项经营业务货运,以公司名义签合同,对双方来说都更有安全感。
华都解决了,又依法炮制在省城班车站和机场之间找到两名工人,负责短距离的中转。
有了“邮递局合作商”的大旗,机场货运也好办,黄光荣负责接洽,以“荣安老林”的名义,在机场物流城租下固定仓库,专门负责装卸分拣。
对,雨桐把黄光荣拉进伙了,她总觉着战友关系啥的,不一定有利益关系可靠。给他部分分红,不止前期能用上他的人脉,即使是后期公司运作出啥问题也可以找他取经。
一切准备就绪,九月初签订承包合同,下旬招聘分拣工人,十月一号正式开始营业。
“一开始只想开线路,哪成想还承包分拣的活,以后有得忙咯。”张灵坤活动活动四肢,嘴上抱怨,心里都快乐开花了,他已经有预感,这两项业务干好了,比种地还挣钱。
有好事自然不能忘了村里人,挑着耳聪目明,眼勤手快的年轻人招了十个,第二天上省城当分拣工人。黄光荣给找了名熟手教他们,一个上午上手,下午就能开始正式工作。
张家在机场附近租了几间民房作集体宿舍,水电任用,一日三餐补贴饭钱,十个工人三班倒,硬是把分拣的活儿担下来。
既然有自个儿一份分红,黄光荣肯定得卖力,有他个业务科长出面,邮递局员工想找麻烦也没辙。
怎么滴,五十名正式工还干不过十名临时工,你们还他妈有脸了
后期,随着货运量几何式增长,荣安老林的十名工人也不够用了,又陆续从村里招了二十人去,日夜不停的分拣,倒是大大提高了中转速度。
要不怎么说村里人淳朴呢,正式工要双休要节假日加班得给加班费还不愿上夜班,荣安的工人不怕苦不怕累,一个月休四天三班倒,工资只有正式工的一半黄光荣真是看得牙痒痒。
这份稳定工作对于世世代代种地的陈家坪人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男人上班,老人和女人在家种地,孩子在教学质量奇高的学校上学公司帮买了保险,每个月还有四天团聚,简直美滋滋
不出半年,三十个分拣工人人手一部手机,每家一部电话,想家里人再也不用让他们跑对面老杨叔家接了。
如此这般,工人积极性更高,个顶个的能干,工作效率极高。
速度就是快递行业的生命,就是金钱。每个月光分拣头上就能挣五万块,装卸两万多,工人工资食宿费用刨除,也还剩四万多,林雨桐睡觉都能笑醒。因为当时是以公司名义签下的合同,除了每月给舅舅开一万块“工资”,其他都是公司的净盈利。
况且,打通白云山专属航线后,山上的水果、鲜花、野味儿,甚至村民们的大米、菜籽油,都能运到华都去,最短两天,最慢六天,原汁原味的土特产就能到达首都人的厨房,“荣安老林”口碑越来越好。
村民们有了稳定工作,有了钱,纷纷盖起小洋楼,甚至有人为了来往省城方便,买了车,雨桐放寒假回家的时候发现,村口停满了面包车小汽车,少说也有十五六辆。
据说还有其他停不下的,开回自家院里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且说通了快递专线,最初几个月张灵坤都两头跑,省城工人要看着,家里白云山果子蜜蜂野味儿要参与,孩子老婆也要照顾,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雨桐也不清闲,每天收到订单后第一时间发回家,下午按时在校门口等着师傅接货,清点完毕再依次送到宿舍,除了专业课,连社团都给退了。
就这还瘦了五斤,双颊凹陷,锁骨窝都出来了。
发现凡事亲力亲为也不行,很快,她在学生勤工助学办公室找到几名男生,炮制求知书屋的模式,清点、装卸、送货井井有条。渐渐的,因为他们快捷的运输速度,周到的服务态度,许多需要邮寄东西的师生都慕名而来,哪怕多花钱也不在乎。
至此,这条运输线不再是单箭头,而是有来有往的生态循环,货运量越来越大,很多时候当天的包裹派送不完。雨桐不得不租下学校不远处一间屋子,用作暂时的仓库,也不再送货入宿舍,通过电话短信的方式通知师生,让他们出来自提。
可饶是如此,也依然客流如云。
随着华国加入世贸组织,华国的经济水平飞速发展,天南海北货物流转越来越频繁,林张两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说“日进斗金”亦不为过。
2004年春节,林雨桐回家第一天就被荣安景象吓一跳。原本一眼望到头的土房中,三四层洋楼拔地而起,占了整个镇子三分之一。以前摆摊卖菜卖猪卖鸡的土街子,清一色铺上了青石板,两旁的危房全部拆除改建,换成红木色门窗屋檐,大门两侧富贵牡丹和迎客松的瓷砖锃亮,整个镇子焕然一新。
这样的荣安,哪怕上辈子她也没见过。
整个荣安镇,数陈家坪最为富裕。以前的土公路铺成柏油马路,路上各色汽车络绎不绝,林大伯眼角余光瞥见闺女惊讶的模样,爽朗大笑。
“这两年日子越来越好过咯,你瞧瞧,咱山脚下有多少卖菜的。”
顺着手指,雨桐看见一溜儿的菜摊子,都是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竹箩筐,绿油油的小茴香菠菜茼蒿,粉红粉红的番茄,圆溜溜的大土豆都是农家常见的,“咱村现在都不种菜,改买了吗”
会不会太奢侈
林大伯喷笑,“多多少少还种点,她们是来卖给城里人的,你看”
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菜摊前,下来四个打扮洋气的中年女人。
车门一开,卖菜的阿婆就热情的招呼起来“白云山小青菜,来点儿不保证比果子还好吃嘞”
“真是白云山的”
一群阿婆拍胸脯保证,“咋还不是,同样的水土种出来,一点儿没差。”
城里人被她们唬得一愣一愣的,立马挑拣起来,菜摊子很快空了。
林家父女俩对视一眼,同时笑起来。这块活招牌现在不止是两家人的,还是附近十里八村的,甚至整个荣安镇的。
刚到家门口,就见一群男娃撒丫子往二楼书房跑。那是专门为兄妹仨装修的,放着大大小小上千本书,雨桐怕他们玩火啥的,赶紧追上去。
“强子哥这真能看电视那为啥没小锅盖呢”
“去去去,比电视机高级多了”
“就是,这可是能跟人聊天的。”
“咋聊打电话吗”
一群孩子凑上去,将强子众星拱月。
“干嘛呢”
“姐你回来啦,快教我咋聊天。”强子把她拽过去,原来桌上有一台“电视机”,屏幕上的草原蓝天白云是久违的熟悉,熟悉到让雨桐眼眶发酸。以前觉着巨难用的x系统,现在可是香饽饽。
“电脑”
“大伯买的,说是能跟外头的人聊天,姐快教教我。”
林雨桐呆愣着,讷讷道“qqq”
“姐说啥呢,咋听不懂。”十三岁的强子站起来比她高,挠后脑勺的动作跟三叔如出一辙。
“就是一款聊天软件啊,在上头可以交到全国各地的朋友,对方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他,不知道他多大年龄,是男是女,可以随心所欲想说啥说啥”话未说完,一群孩子闹着快给他们搞一个。
可惜,现在的qq不开放注册,号得花钱买。
孩子们哀嚎,幸好雨桐在学校听别的同学说过,现在很流行“uc”聊天,她试了一下,可以免费注册
有了号,大家伙连饭也不吃了,七嘴八舌给id改昵称,有说叫“李寻欢的小李飞刀”,也有说叫“包黑炭”,更有甚者叫“孙悟空”,最后还是强子一锤定音,改成“冷狼”。
一听就很酷呢。
林雨桐憋笑憋到肚子疼,就饶有兴味的看着“冷狼”在大厅里找“房间”,加入后可以看见图文并茂的不停跳动的聊天内容。
然而,这群孩子里很多都才一二年级,字都认不全呢,奉行“有边读边,无边读中间”原则,一字一句,错洞百出。
强子受不了了,“能不能别出声,还让不让人好好聊天了”
然后僵直着手指,艰难的,慢慢的一个个敲出汉字来“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房间里很快有人回复他“冷狼你叫什么”
“快回啊强子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等等,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叫林宇强,多土啊”咬着嘴唇,半晌后终于艰难的打出“独孤战天”四个大字,为了增强可信度,追上一句“20岁”。
点了发送键后,他骄傲的挺起胸膛,仿佛已经见到这狂拽酷炫“真名”闪瞎对方狗眼的画面旁边认识这几个字的孩子都纷纷竖起大拇指“强子哥真厉害这可是复姓,这名儿一听就牛掰”
林雨桐嘴角抽搐“”
好,行,你们开心就好,我撤了。顺便心疼一波对面跟“冷狼”聊得热火朝天的某人,真是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啊弟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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