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亲得狼狈
容长津怀疑他听错了。
那片唇如想象中柔软, 他错愕不已,像针扎了般快速避让。
容长津见识过许多男人在酒桌上撒泼打滚的丑态,这种一喝醉就对着男人又亲又摸的是第一次见。
“平时倒看不出来……”他嗓音冷冽, 哼笑道。
看不出来什么啊……慕华黎脑袋晕晕的, 听不明白, 只知道她的要求被直接无视掉了。
不可以这样。她勾住他的脖颈, 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脑袋不停往上蹭:“你!快!亲!我!”
容长津是有那么一刻真想把她的嘴堵上的。
他面无表情,转身把她的两只手抓在一起,他一只手就够了,“你快过去躺着。”
这回两个人四目相对了, 容长津垂眸盯着这张绯红娇艳的脸,揪着她的手往软榻走去。
“不行,不可以……”慕华黎虽然喝醉了, 可是牢记她的目标。她又一次缠了上去, 这一次双腿都攀在了容长津的腰上。
容长津抿唇, 叹了一口气。此时外面的人在催了:“殿下, 您还在吗?”
他侧头回答:“马上。”
慕华黎眼睛亮晶晶的,她抬手握住了他的下巴, 在他把头转回来的时候, 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亲了上去。
“……”
这亲的不是很顺利, 两个人的鼻子撞到了一起, 牙齿也磕出清脆的响声。他们的唇贴在一起,陌生的触感, 令二人十分好奇, 想要继续探索。慕华黎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容长津的表情, 只听见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氛围越来越灼热,她晕乎乎的。
就这么唇贴着唇,容长津某一瞬间突然回过神,冷着脸别开了唇。
慕华黎又凑头去亲,容长津不断躲避。外面的人突然焦急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此时,他已经退到了门边,外面的人再催,他隔着一堵墙,被迫躲避慕华黎不知死活地吻,他眼中闪过狼狈。
空气有一刻的安静,慕华黎突然哆嗦了一下,酒醒了不少。
容长津一动不动,胸口不断起伏,脸色无比难看。
慕华黎往后缩了一下,茫然地摸了摸她的唇,视线又停留在太子被她沾湿的薄唇上,她干了什么?
“够了!”容长津冷着脸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
慕华黎一动不敢动,傻傻看着他。
“过去躺着,躺好。”他的语气已经没什么温度了。
说完这话,容长津转过身,走出去砰一声关上门。
站在外面的下属表情略显怪异,偷偷打量一下他,又快速低下头,说道:“卷宗整理完毕,顾忠嚷嚷着要见您。”
容长津面容冷肃,毫不客气道:“想见我?那就再晾晾他,过几天就老实了。”
下属道:“是。”
他又看了眼太子,鼓起勇气,还是说道:“殿下,您的唇似乎染上了点口脂。”
容长津微微错愕,他抬手用大拇指擦过唇,低头一看,指腹果然一片红色。
他垂眸,神色莫测,再抬眸时,他淡淡说道:“等会儿孤会回大理寺,你现在下面等着。”
“是。”
交代完事,容长津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推开门。
他脚步一顿,眸色沉下来:“她人呢?”
——
慕华黎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鼻端钻进一股馊味,是那种好几天没洗澡的馊味。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里有没有点灯,她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绳子捆住,动弹不得。
她心慌意乱:“救命啊!救命啊!”
“憋叫了,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口音十分陌生,慕华黎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中:“你滚开!”
此时,火折子擦亮一簇火光,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满脸络腮胡,眉宇间的皱纹很深,看上去年纪不小了。
他冷笑:“你就是他女儿?”
慕华黎弱弱道:“你应该认错人了,我不是。”
络腮胡不理会她,左右打量她,点头道:“仔细一看,确实有他的影子在。”
慕华黎欲哭无泪:“你绑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你要绑,也不该绑我啊。”
“哈哈哈哈!”这句话不知为何惹笑了络腮胡,他眼泪都笑出来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络腮胡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我这么听着,倒觉得听痛快啊,哈哈哈哈。”
痛快个屁啊!慕华黎吸了吸鼻子,看她过得不好还痛快呢!
下一秒,她就没空思索这些事了,因为对方从袖口抽出了一把匕首,在黑夜中闪耀着雪亮的光芒。
他抵住她的脖子,低声道:“杀了你,我也算是报仇了。”
慕华黎被迫扬着脑袋,大难临头,她脸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有不断地颤抖。
她居然就要这么死了
第32章 背她
此夜静默, 静默得令人恐惧。
那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络腮胡突然道:“你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
慕华黎回答:“服毒自尽。”
“不。”络腮胡眸色沉沉,陷入到一段回忆中, “那天我去的晚了点, 你父亲倒在血泊中, 我走进一看, 他身中数剑, 死不瞑目,呵呵,报应。”
慕华黎:“我们说得是同一个爹吗?”
络腮胡看她一眼,笃定道:“应该不是。”
啊?
慕华黎大脑混乱, 络腮胡把匕首举起来,面目狰狞:“你也去死吧!”
慕华黎瞳孔放大,耳边仿佛传来了匕首割破空气的声音, 她阵阵耳鸣, 下一刻, 络腮胡吐了一口血, 高举匕首的动作僵直住,之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慕华黎气喘吁吁, 腿往后缩了缩, 漆黑夜色中, 瞧见络腮胡的背后刺入了一根箭羽, 冰冷月色中散发冷酷的光泽。
不远处传来驭马的声音,一阵沉稳的脚步走过来, 靠近她。
慕华黎立马伸长脖子, 叫嚷道:“我在这,我在这!”
很快, 容长津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在她面前单膝蹲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两个人在漆黑安静的夜里对视,慕华黎心里的委屈忽然就涌了上来,大颗大颗透明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很想说话,可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哭个不停。
容长津沉默片刻,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用匕首把她手上脚上的麻绳砍断。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络腮胡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容长津道:“你进京那天,我就知道你来了,想找到你,不难。”
络腮胡呵呵一笑:“你这么护着她,看来我没猜错,只是,可惜了……”
“你猜错了。”容长津轻嗤一声,“林紫山已死,你不依不饶想要赶尽杀绝,实在是该死。”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唐若尔与林紫山有私情,不可能……”
慕华黎已经听得稀里糊涂了,她知道唐若尔是她的母亲,可林紫山又是谁?
容长津叫了她一句,嗓音无波无澜:“还站得起来吗?”
慕华黎动了动手脚,这才意识到她的手脚已经肿起来了,动一下便痛得厉害。
她有些难堪地抬头说道:“疼,站不起来。”
容长津看着她,没说话,过了会儿,他伸手将她抱起来。
慕华黎乖乖靠在他胸前,承诺道:“你放心,这回我指定不乱摸。”
容长津没理她,抬腿往外走去。
慕华黎偷偷回头,那个络腮胡大叔躺在血泊中,血不断往外涌,他双目无神,仿佛已经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了。
待走出这个黑布隆冬的地方,皎洁的月光挥洒而下,慕华黎才发现这是一个破旧的寺庙,外面等候的马在低头吃草,懒洋洋的。
“咦,就你一个人?”慕华黎奇怪,“其他人呢?”
“没赶上来,对付他,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容长津的视线落在马的后蹄上,拧了拧眉。
马的后蹄一直在颤抖,它重重喘着气,竟然不知何时受伤了。
慕华黎也发现了,顿时愁云密布:“这里离皇城远吗,难道我们要走回去?”
容长津冷冷道:“是我要走回去。”
他先把她放在地上,慕华黎撕了他一截衣服为马包扎伤口。
弄完后,容长津换了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膝窝,把她举起来。
慕华黎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脖颈。她的屁股坐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她声音细细的,抱怨道:“我不喜欢这个姿势。”
容长津:“哦。”继续往前走。
慕华黎扭了扭屁股,感觉浑身不自在。她又扭了一下,容长津把她放下来了,换了个姿势抱她。这次是直接扛着,慕华黎整个上半身倒过来,她低头看天上的月亮。
“这个姿势喜欢吗?”
“……不喜欢。”
大概是今晚容长津心情不错,他居然挺纵容她的,这回是用胳膊把她屁股托住,又举了起来。
“这个姿势呢,喜欢吗?”
“不喜欢。”慕华黎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建议他道:“你背我吧。”
容长津冷笑一声:“你还敢让孤背你?”
慕华黎小声道:“你胳膊好硬啊,垫着我屁股好痛。”
容长津看她一眼,似乎颇为无语。最后他还是背了她,朦胧皎洁的月色下,他们在草地上不急不慢地走,马儿跟在身侧。
慕华黎想,他果然还是喜欢她吧!
这时她想起一事,把头凑到他耳边,歉疚说道:“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我不该亲你的,也不该在你拒绝过后还要强吻你,都是因为我喝醉了。”
容长津:“………”
慕华黎眼神清澈明亮,奇怪叫了一句:“太子殿下,你听见了吗?”
“………”
见太子始终不理会她,慕华黎只好放弃,也后知后觉感到一丝尴尬。此时终于尘埃落地,她困意袭来,趴在容长津的背上闭上眼睛,呼吸匀称。
前方传来铁骑奔跑而来的声音,那几个人的声音参差不齐:“太子殿下!”
皇城就要到了。
*
后来慕华黎也想过这个林紫山到底是什么人。她去问轻竹,轻竹一口咬定:“你爹就是那个狗皇帝。”
最后她觉得,死都死了,管谁是她爹呢!
之后的日子里照例去上书房,慕华黎瞧见容禅意回来了,去问她:“你前几日为何没来上书房?”
容禅意脸上都是娇羞的笑容:“哎呀,我的驸马过来了,那天父皇组了个家宴,庆祝他回来。”
原来是家宴呀,怪不得她没有被邀请。慕华黎说了声恭喜,回去座位的时候,容禅意突然拉住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那天家宴来了一个姑娘送贺礼,是尚书令家的千金何檀,你有听说过吗?”
慕华黎一脸茫然。
容禅意表情纠结:“自从华贵妃那次寿宴之后,很多达官贵族都知道我父皇想为太子哥哥寻一门亲事,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自然吃香得很啊,想要联姻的人都快把东宫的门槛踏破了。”
慕华黎听完后,表情怪异。
太子妃,她从来没想过这事啊。
第33章 献艺
不是慕华黎不想当太子妃, 只是在她的认知里,她没办法当太子妃。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太子会有另一个女人,不可避免地感到不适。
容禅意絮絮叨叨:“想不到太子哥哥要成亲了。”
“过几日就是太子哥哥二十岁生辰, 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到了那个时候, 京城里的贵女们恐怕要各出奇招争夺太子妃的位置了。”
今日容长津没有来上书房, 大抵是大理寺的犯人没有审完。
慕华黎低低哦了一声。
就非得娶太子妃吗?她的细眉拧住, 她感觉好不开心啊。
容禅意突然问:“华黎,你不会不开心吧?”
慕华黎惊呆,啊,她她她怎么知道的, 她什么都没说呀!
“她有什么不开心?”张驹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双手环胸,“她又不会嫁给太子。”
容禅意一懵, 立刻嫌弃说:“你五大三粗的, 她更不会嫁给你。”
张驹脸一黑。
“还有你那破成绩, 马上要试考了, 你还是好好准备吧,笨死了!”
张驹脸都红了:“……我又没说要娶她!!”
慕华黎在一旁急着劝架:“别吵了你们别吵了……”
后来还是魏少师走进来, 他们才安静下来。
容长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来, 连最重要的试考都没出现, 再次见到他, 是在太子的生辰宴上。
他坐在皇帝左下首,手臂放在圈椅上, 修长冷白的手指自然下垂, 指骨裹着绷带,一直延伸进衣袖内。
他居然受伤了。
皇帝正一脸严肃地嘱咐容长津, 他缓缓点头。
突然容长津抬眸看过来,精准地看见了她。那眼神锋利冰锐,十分有重量,触及灵魂的深邃。
慕华黎浑身一震,但很快容长津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同皇帝对话。
几天不见,感觉他身上的疏离感更重了。慕华黎往自己的位置走去,想起几天前和容长津的吻。
她红着脸,抬手碰了碰唇。太子殿下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还怪生疏害羞的呢……
可能是因为喜欢她吧。
她笑了笑,轻竹引她在位置上坐好,随手拿了瓣橘子吃,抬眸才发现来了不少生面孔。
无一例外都是花样年华的少女,衣着打扮花了不少心思。
轻竹此时附耳说道:“等会儿她们会献艺。”
慕华黎抬眸看向她。
轻竹补充说:“这种可以引起太子注意的机会,她们不会错过的。”
“……哦。”慕华黎放下手里的东西,她又不想吃橘子了。
她心里有些堵,想起身去外面逛逛,可是又不想错过贵女们的献艺,她只好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咦,你是谁啊,我之前怎么没看过你?”
坐在身侧的女孩突然看向她,惊喜问道:“对了,你是不是刘大人家的千金啊,是不是?我之前好像见过你!”
慕华黎摇头:“我不是,我是乐安县主。”
“那我记错了。”那女孩失望地叹了口气,“对了,我姓程,叫我程度嘉就行。”
“程小姐幸会。”
这时突然窜出另一个声音来,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喂,你今晚也要献艺吗?”
慕华黎转移视线看过去,这是一个容貌精致的少女,年纪不大,眼中的提防和警惕毫不掩饰。
慕华黎不是不想献艺,她确实无艺可献。上回别出心裁煮了碗绿豆汤,害了太子半条命呢……
她不知该回答什么,程度嘉笑着回答:“你放心吧,我就不献艺,又不是谁都想当太子妃,我是被我爹骗进来了。”
那少女不忿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可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诶。”
程度嘉笑笑,慕华黎坐在一旁默默想,皇后她是没希望了,她的目标不高,一个贵妃足以了!
此时已经有舞女在中间翩翩起舞,慕华黎心不在焉地欣赏,真好看啊,不如她也去学一学跳舞吧。
舞女们的舞姿千变万化,突然中间出现一把古琴,古琴旁坐着一个女子,冷艳大气的眉眼,手指熟练地拨动琴弦,琴声悦耳浑厚,众人都停下了议论的声音,聚精会神地欣赏琴音。
一曲完毕,那女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单膝蹲下,声音清冷:“臣女何檀,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容长津没说话,垂眸把玩着酒杯。皇后笑着看向皇帝,皇帝道:“快快平身吧。”
何檀道:“是。”她站起来,背影不卑不亢,清冷脱俗。
这时,皇帝看向一侧的太子,问道:“这位是尚书令家的嫡小姐,小时候见过面的。你喜欢吗?”
第34章 和太子清清白白
容长津淡淡笑道:“父皇, 儿臣幼时见过得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每一位都要拉来问一遍?”
皇帝道:“这样也行啊。你年纪不小了,是该纳妃有个皇嗣, 皇孙皇孙女朕都喜欢呀, 哈哈。”
容长津已经可以从容地回避这个问题, 嗓音冷冽:“儿臣暂时还没有这种想法。”
皇帝嘴上说着行吧, 他转头就和皇后说, 这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何檀得了些赏赐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神情冷艳,无波无澜。只是离场前回眸看了一眼容长津,没什么感情的一眼, 她眼中只有隐现的野心。
“真厉害,陛下和娘娘看上去对何小姐很满意诶。”程度嘉赞叹道。
“陛下满意有什么用,要太子殿下满意才行。”另一个少女不服气, 她缓缓道:“太子殿下冷冰冰的, 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慕华黎吃完最后一瓣橘子, 自信地想, 喜欢她这样的呗。
她心里闷,不想再待下去了, 便起身告退, 说是换身衣裳再回来。
她带着轻竹在御花园百无聊赖地散步, 走着走到了秋水池。池子里有鲤鱼游来游去, 慕华黎抓了一把鱼饵扔进去,鲤鱼争先恐后, 十分热闹。
“我可以去学一学跳舞。”慕华黎甩了甩衣袖, 比划两下,“也许我是被一个埋没的舞蹈天才。”
“会不会太辛苦了?”轻竹不太同意。
“……会吧。”慕华黎拧眉, “可是,方才何小姐得了赏赐,是不是说明太子有一点点喜欢她?”
轻竹纠正道:“是陛下给的赏赐。”
慕华黎脸上愁云密布,低声道:“也许是太子给的呢。”
轻竹正准备安慰她,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喂,你不是说去换衣服吗,结果在这里密谋勾引太子啊?”
慕华黎一惊,扭头看过去,来者正是之前那位容貌精致颇为泼辣的少女。
她一副逮个正着的模样,嫌弃道:“想勾引就光明正大啊,你们还玩阴的啊?”
慕华黎心里不满,她管的着吗?
“我可没有。”她正经道。承认是不可能的,要做大事的人就得沉得住气。
说完,她一脸正色,带着轻竹从她身侧走过去。
可那少女追了上来,不让她走,一脸嫉恶如仇:“方才太子殿下往我们这边看了好几眼了,就是在看你吧!莫非你趁着在宫里早就爬太子的床了?”
慕华黎眼神莫名其妙,太子哪里看她了?他不是在看何小姐弹琴吗?还有这位姑娘也太低估了太子了,太子殿下可一点都不好接近啊!!
“喂,你不要造谣啊。”慕华黎声音很大,眼神正义,“我和太子殿下清清白白,可连手都没拉过哦!”
她心虚了一瞬间,又立刻挺直腰板,疑惑道:“你多花心思在太子身上啊,老骚/扰我做什么,你真的很奇怪诶!”
那少女正想反驳,表情突然十分奇怪,欲言又止,她蓦然行了个大礼:“臣女郭倩参见太子殿下!”
慕华黎瞳孔微敛,转头看过去,瞧见太子正站在树荫里,身形修长挺拔,俊容在光影中隐晦不明,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他应该没有听见。慕华黎眉毛拧成了毛毛虫,亲嘴这种事情,她想太子也不会喜欢让别人知道的。
这么想着,她松了一口气,也行了个大礼:“参见太子殿下。”
容长津没吭声,抬起修长的手指拨开树枝,迈着长腿朝秋水池走来。
待太子在二人身前停下,郭倩立刻直撅撅地揭露道:“太子殿下,臣女亲耳听见此女有不轨之心,企图魅惑殿下,这种人岂能留她?”
啊?慕华黎震惊,她就直接说了?她低着脑袋一时想不到如何应对,手指尖抠进掌心里,不敢抬头。
“哦?”容长津不动声色,淡淡笑道,“什么叫做不轨之心,又要如何魅惑于孤?”
郭倩立马抬头想要示范一下,可看见容长津姿态懒散,容貌英俊,又脸颊爆红,羞怯道:“就是,就是……”
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容长津声音传来,嗓音低沉,极有磁性:“你看上去,也很有不轨之心呢。”
郭倩茫然地看着太子的俊容,他并没有生气,甚至饱含鼓励,她心中燃起巨大的希望,主动道:“那依照殿下的看法,臣女可以有这不轨之心吗?”
“……”
慕华黎心里气呼呼的,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
她再也不要理太子了!
容长津的视线也落在慕华黎的脸上,嗯?气成包子脸了。他没吭声,又把头扭过来,嗓音淡淡:“有没有不轨之心是你的事,孤管不着。只是,你接机冒犯县主,实在搅扰了前朝的稳固,今后不必再入宫了,你没有头衔,便罚你兄长下放到祁州一年两载,你跟着过去吧,磨练心境,免得今后惹事。”
郭倩红润娇艳的脸瞬间脸色苍白。
她还要争辩,几个侍卫立刻把她带下去,很快没了踪影。
慕华黎就这么看完了一场瞬息万变的戏,她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了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指,静静地放在她眼前。
她缓缓伸出手,搭在上面。容长津稍微使劲,把她拉了起来。
“殿下,你受伤了?”慕华黎眼神一定,抬起太子受伤的那只手,上面缠了绷带,她轻柔地抚摸,问道:“还疼吗?”
容长津没有收回手,垂眸看着她动作,顿了顿才嗯了一声。
慕华黎念叨道:“是审犯人的时候受伤的吗,你下次一定要小心。”
两个人往外走去,背影成双。走了一段路,慕华黎忍不住,停下脚步,侧目好奇地问道:“殿下,你会娶太子妃吗?”
第35章 刻不容缓
容长津脚步一顿, 回眸看向她,黑眸深深:“你问这个作甚?”
“大家都很好奇呀,哈哈。”慕华黎尴尬一笑, 她眨了眨眼, 固执地道:“所以殿下会娶吗?”
容长津垂眸注视着她, 缓缓勾唇:“孤可没有孤独终老的打算。”
“哦。”慕华黎听明白了, 他要娶, 他马上要娶妃了。
她垂眸,停下脚步低声说道:“殿下,我就不过去了。”
容长津拧眉:“为何?”
“有点吵,我还是清净清净吧。”慕华黎老老实实说, “可能我长得太漂亮了,她老来找我的茬,怕您看上我。”
“……”
慕华黎委屈:“臣女必须赶紧成婚了, 否则身边总是风波不断。”
“成婚?”容长津脚步一顿, 抿唇片刻道, “你成婚的理由, 还挺特别的。”
他又漫不经心问:“看上谁了?”
慕华黎认真想了想,除了太子之外, 她摇头道:“还没有看上的人。”
太子沉默, 没再问她, 侧目说了跟上, 不容反驳的语气。
慕华黎无奈,只好跟上去。待到了宴席里, 宫女领着她换了一个位置, 离太子更近,似乎也更安全了一点。
皇帝皇后看了这里一眼, 倒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是献礼的环节,来得大多都是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献礼珍贵稀有,引得众人一番喝彩。
慕华黎也准备了礼物,是一根玉带,她亲手做的,她伤神了一会儿,又暗暗鼓励自己,虽然不算珍贵也不算稀有,但很真诚啊。
礼物陆陆续续被献上,此时何檀站了起来,行至宴会中央,福了福身,嗓音清冷:“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臣女有礼物想要献给太子殿下。”
说完,她唤来身侧的婢女。婢女手中高举一枚精致的长盒,恭恭敬敬将盒子打开。
何檀伸手过去,从来里面拿出一把弓,弓身利落修长,一看便价值不菲。
“此为长宇弓,乃徐大师花了三年时间打造而成。”何檀朝太子走去,嗓音淡淡,不卑不亢,“我记得小时候,太子殿下便爱舞刀弄剑,对弓箭更是颇有研究,藏品无数。不知臣女是否有机会,同太子殿下探讨一二呢?”
容长津没吭声,一手搭在膝盖上,垂眸看着那弓箭。
过了会儿,他嗓音淡淡:“这是把好弓,何小姐舍得送给孤?”
何檀道:“比起好弓,臣女更珍惜可以一同探讨弓弩的知己。”
两个人的嗓音一个比一个冷,一个比一个冰,若是今后何檀当了太子妃,慕华黎预感东宫会变成一处避暑圣地。
容长津勾唇一笑:“孤是太子,没有夺人所爱的道理。”
这下何檀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太子殿下,您”她咬牙,她不理解,他们是强强联手,他还在犹豫什么呢?
眼看事情不好收场,皇后站起身,命人收下了长宇弓,笑道:“真是稀奇了,本宫从未见过孟修这般谦让,可见还是惦记幼那份情谊。既然是献礼,没有不收下的道理,太子改日赠何小姐一份礼物即可,不算夺人所爱。”
说了几番打圆场的话,何檀的脸色才好看起来,她看了眼太子,眼神古怪,挺起笔直的背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容长津垂眸,拿起酒杯放在薄唇下,浅浅抿了一口,俊容上挂着懒散疏离的笑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慕华黎看着何檀回到位置上坐好,高高悬起的心才重新落回地面上。
她摸着怀里装着玉带的盒子,满心茫然。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待到了戌时,众人起身告退。
何檀也随父亲起身,她转头看了眼太子,神情仍有不解,许久,她收回视线,离开了皇宫。
这时,慕华黎忽然转向轻竹,叫了她一声。
轻竹:“啊?”
慕华黎目光如炬,振振有词:“我可能要出手了。”
轻竹愣了愣,立刻明白了。她眼神鼓励:“我相信你,华黎。”
慕华黎站起身,看见人群中的太子在恭维和祝福中往东宫走去,慕华黎揣着玉带,也往东宫走了几步。
突然,她停下脚步,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莫名说了一句:“我回宫换身衣服。”
轻竹哦一声,没想太多,带慕华黎一起回宫。
有仪宫内,慕华黎钻进浴桶里洗了个澡,身上立马清清爽爽。她走到屏风前,垂眸看见了那件墨色的小衣。
她伸手拿起来,穿在身上。
趁着轻竹进来之前,慕华黎快速红着脸把衣服穿好。
不要害羞,慕华黎,你是要做大事的人!
不能再拖了,今晚必须把容长津一举拿下!
轻竹探头,问道:“穿好了吗,华黎?”
慕华黎点头,她拿起玉带,往外走去。
第36章 一更
东宫与未央宫相距不算远, 容长津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皇帝才同一旁的皇后担忧道:“孟修自小干什么都是最拔尖的,偏偏对女子没有兴趣, 实在是古怪, 莫不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皇后嗔他一眼, “不要胡说。”她想了想, 低声将那晚在东宫发生的事情同皇帝说了。
皇帝嘶一声, 欣慰道:“看来是有想法,那就好,那就好。”
皇后道:“臣妾本奇怪到底是哪个女子能让他这般失态,今日听下人说, 孟修在秋水池边,给乐安县主撑腰,把郭氏兄妹下放了。莫非就是慕华黎这姑娘?”
皇帝若有所思:“慕华黎, 还是慕华黎?”他思及一事:“近日郭离在城中兴风作浪,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碍于他父亲在战场上为国捐躯, 不好拿他怎么样。太子出手倒果决,兄妹俩一起下放了。”
“你的意思是, 乐安县主只是一个幌子?”
皇帝意味深长:“这只有孟修自己知道了。”
此时, 慕有思缓步走到身侧, 福了福身, “参加陛下,皇后娘娘。”
皇后没吭声。皇帝走上前, 拉住慕有思的手, 往未央宫走去。
皇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乘着轿子回了凤仪宫。
*
东宫, 几名侍卫杵在门口,表情肃穆谨慎。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靠近,他们转头看过去,夜深了,乐安县主居然来了东宫。她容貌秾艳,身姿窈窕,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十指纤纤。
不愧是前朝第一美人。
侍卫顿时脸一红,闷声道:“乐安县主,这么晚了,您还来东宫了?”
慕华黎轻咳一声,道:“今日的贺礼忘记给殿下了,特地送过来。”
“原来如此。”他着小太监通报一声,恭恭敬敬地放行了。
太子喝了点酒,已经沐浴过,他靠在寝殿的软榻上,闭目养神,他的指骨搭在眉心。一旁的宫女跪在地上,手中端着醒酒汤盛在他眼前。
“殿下,您喝点醒酒汤吧。”
容长津摆了摆手,嗓音微醺,不容反驳的命令:“你先下去。”
宫女无奈,起身退了出去。
慕华黎恰好走进来,和宫女擦肩而过。
“殿下,我是不是来得有些晚?”慕华黎见他换了寝衣躺在软榻上,含蓄地说了一句。
容长津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睛,双眸冰冷锐利,落在慕华黎的身上,具有强烈的存在感。
慕华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又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他闭上眼睛,问道。
又?她也没有经常这么晚来东宫吧?
毕竟她每次行动前都要抱有莫大的勇气啊!
慕华黎搬了张椅子坐下,端起了一旁的醒酒汤,视线不知不觉落在容长津的身上。
他头发不似平日里束起,用一根发带松散地绑住。发丝垂落在两鬓,冷漠的俊容徒增一抹风流。寝衣并不是严丝合缝地穿在他的身上,领口宽大,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滚落到饱满有型的胸肌,淹没在寝衣内。
他眼眸内尤有醉意,难耐地滚了滚喉结,上面的青筋隐隐浮现。
他喝醉了,又沐浴过,不如,不如她直接把他给
这个大胆可怕的念头在容长津抬眸注视着她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
慕华黎默默抖了两抖,打消了那个念头,小声道:“殿下,我先喂你喝醒酒汤吧。”
“嗯。”容长津又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眯起双眸。
慕华黎规规矩矩把汤匙在容长津的唇边,“殿下。”
他顿了顿,顺着喝了下去。
寝殿里一时间很安静,只有汤匙碰撞瓷碗的声音。
喝完后,慕华黎把碗放在一侧,拿起盒子交给容长津,语气有些兴奋:“这是臣女送给殿下的礼物。”
容长津哼笑:“还以为你忘了。”
他垂眸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玉带。他放在掌心摆弄两下,饶有兴趣问道:“你做的?”
慕华黎点头,眼中有些许自得:“好看吧?”
容长津见她这副模样,勾了一下唇,将玉带放回去:“还行。”
慕华黎的视线落在那根玉带上,眼睛亮晶晶的,念念叨叨:“我编了十根,只成功了这一次。”
容长津动作一顿,眼前的女人红唇张张合合,睫毛低垂,轻刷雪白的脸蛋。夜太深,此景竟有些蛊惑人心。
那醒酒汤并不管用,他滚了滚喉咙,缓缓启唇,嗓音冷淡依旧:“不妨孤试一下?”
她果然更开心了,跳着站了起来,“好啊。”
容长津的眸色有些深,也站了起来,垂眸看着面前的慕华黎,她的身高在他肩膀的位置,此刻低着头,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乌黑亮丽。
他伸出手,把玉带交到她的手上。
什么意思,他自己不会系腰带吗,还来差遣她?
慕华黎皱起小脸,不甘不愿。
“殿下,男女授受不”她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快速收回了这句话。
她的耳根染上淡淡的红,羞答答的,殿下,既然你这么说了,就不要后悔哦。
她接过玉带,抬眸看他一眼。
容长津的眼神和平时很不一样,他的视线仿佛将她全身上下都包裹住了。
慕华黎伸手丈量了一下容长津的腰,上半身是标准的宽肩窄腰,透过寝衣可以观察到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胸肌饱满有型,极具力量感,腰肢劲瘦。再往下慕华黎就不敢看了,她凑过去环住他的腰,给他系好腰带。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沉香,很好闻,胸膛露出的肌肉干净清爽,冷玉般的色泽。
就是咦,肌肉似乎很紧绷,更加臌胀,也更好看。
慕华黎磨磨蹭蹭,太子虽穿着寝衣,奈何身姿面容得天独厚,玉带系在腰上,寝衣也能穿得修长挺拔。
她出了点汗,隐隐散发一股幽香。汗湿的鬓角,丰盈雪白的肌肤。落在容长津的眼中,如妖精般蛊惑人心。
他被她环抱住腰,柔软的躯体触手可得。她神态认真地系腰带,不用猜都知道,这颗迟钝的小脑袋并不觉得她抱住了他。
她若有若无的触碰,令他浑身肌肉紧绷,容长津深吸一口气,觉得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
有些时候,人会滋生多余不该有的念想。
就在他准备往后退一步的时候,慕华黎忽然踮起脚,对着他的脖颈猛吸了一口,说了句:“殿下,您今天喝得什么酒,好香啊。”
脖颈处有些痒,他抿唇,没吭声。
慕华黎仰头看着他,黑眸亮亮的,像黑珍珠,嗓音很软:“您还醉吗?”
容长津的嗓音很低沉,糅合了微醺的沙哑:“嗯,有点。”
“那我扶您去休息?”他发现她秾艳的面容越凑越近,红唇似乎要贴在他的脸上了。
他躲开了,动作有些狼狈和克制。
他隐约看见她的脸上闪过失望,动作一顿。
慕华黎又问了一遍:“我扶您去休息吧?”
容长津其实并没有那么醉,但此刻他意外地没有拒绝,她扶他过去床榻旁。
慕华黎是第一次进东宫的寝宫,看见那张床,她直接惊呼,“好大一张床!”
是她的两倍不止。
“嗯?”容长津回头看着她。
慕华黎有些尴尬,都怪他的床实在是太大了。她老老实实道:“殿下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床都比臣女的床大上两倍不止。”
容长津似乎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问:“你想要孤的床?”
慕华黎想了想,眉毛扭成了毛毛虫:“可以吗?”
容长津在床边坐下,勾唇:“为什么不可以?”
慕华黎面露忧愁,这样影响不好吧。她道:“这就不用了,太子殿下您让人打造一张一模一样的床搬到我的有仪殿就行了。”
容长津笑得肩膀抖了抖,他翻身上床,闭上了眼睛,“孤知道了,你回去吧,孤要睡了。”
“”耳边十分安静,连细碎的脚步声都没有响起。容长津缓缓睁开眼睛,侧目看过去。慕华黎正盘腿坐在脚踏上,手肘支在床榻边,手腕撑住下巴,盈盈双眸看着他出神。
见他看过来,她快速闭上眼睛,作打盹状。
容长津眯了一会儿眼睛,此刻脑袋也有些困意。他懒散问道:“为何不走?”
慕华黎想了想,说道:“臣女守着您睡着了再回去。”
容长津没吭声,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的视线愈来愈探究,像黑曜石般的锋芒,仿佛可以看穿人心。
“等孤睡着了,你想干什么?”他问道。
慕华黎凑过来,靠近他,摇头道:“我不想干什么呀。”
这个角度,似曾相识容长津瞳孔微敛。
慕华黎双手支着下巴,奇怪的问道:“殿下,你怎么醒了,不再睡一会儿吗?”
容长津本就克制了一整夜,听见了这句话,浑身上下的热量往一处聚拢。
他的喉结滚了滚,上面的青筋隐隐浮现。
“什么?”他语气冷静地过分,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慕华黎觉得他变得有些傻,连话都听不清楚了。她双颊绯红,责怪道:“你还问呢!”
容长津浑身僵硬,慕华黎又凑近了一点,疑惑道:“你的酒还没醒吗?”怎么傻兮兮的。
容长津定定看看着她,眸色深深。他忽然伸手,把她往自己这里拽,不容反抗的力道。暗香浮动,触手可得。
也不知是谁主动的,两片唇冲动青涩地碰在了一起,欲/念和羞赧水火不容。
这一刻,梦境和现实彻底重合。
第37章 二更
如果说上一次接吻是浅尝辄止, 那慕华黎觉得这次就有点凶了,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嗯不,是很不一样。
她的手撑在床榻上, 容长津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他的动作很凶, 仿佛要吞掉一切。
而且他为什么一直咬她的嘴巴……是狗吗?
慕华黎虽然没有什么亲嘴经验, 但她很自信地觉得不是这样亲的。
她听见了对方口水吞咽的声音, 她面红耳赤,心跳鼓噪,缺氧的眩晕感,她拼命呼吸珍贵的空气。
羊入虎口, 她仿佛变成了一块可口的甜品。
就在她的唇被抵开,触碰到牙齿的时候,她一个哆嗦, 含含糊糊道:“你干什么?”
她没有反抗, 只是语气很好奇。
容长津蓦然睁开了双眼。他动作一顿, 那一刻神思清明, 他松开了她,一根透明丝线悬挂在中间, 她的唇红肿水润, 被为所欲为地采撷过, 提醒他方才做了什么。
他沉默了会儿, 这不是梦。
他的手还扣着他的下巴,他揉了一下, 松开了。
“抱歉。”他嗓音沙哑冷硬, 听不出什么悔意。
慕华黎喘了喘气,呼吸恢复平静。
两厢情愿的事, 她不理解,问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容长津拧了一下眉,定定看着她,他的眼神隐晦不明,如蛰伏发猛兽。
他问:“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继续亲你?”
啊?慕华黎脸很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他还倒打一耙?不是他先亲的吗?
不对不对,到底是谁先亲的?
她猛然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这个发展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她的手撑在床榻上,不停地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都亲了那么久,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冷静淡漠,仿佛刚才的事不是他干的一样?
许久,慕华黎抬眸,不敢置信,笃定道:“你刚才喝醉了,没有意识对吗?”
容长津沉沉吐了一口气。
他总不能告诉她几天前做了个关于她的c梦,然后把她当做梦里的人了吧。
想到c梦醒来后发生的事情,他心情也不太好,脸有点臭,他嗯了一声。
原来他只是喝醉了,她还以为他被她攻略成功了呢……
慕华黎猛然站起身,气愤得别过了头。
好啊,白干,一晚上全白干!
她要和太子冷战三天,这期间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她来回踱步,离开的话还是公事公办的启禀一下,她语气冷漠:“殿下,臣女先告退了。”
她硬邦邦地转身之际,太子拉住了她的手腕。
慕华黎拽了一下,拽不开,她冷着小脸一言不发。
“你想嫁给孤?”容长津问。
“……”这回换慕华黎不淡定了,她的心鼓噪跳动,强装镇定,“殿下何出此言?”
容长津看着她,缓缓落下几个字:“你看上去很生气。”
慕华黎硬邦邦地不回头,过了会儿,她才转身,十分冷酷地看向他:“我生气,是因为殿下你刚才老咬我的嘴巴,这让我很不开心。”
这是真的,她的嘴巴现在还麻麻的很痛。
“………”
容长津本来不想理她,但她三番两次这样子,他把她拉过来,抬手捏住她肉感的脸颊,盯着她的唇看,问道:“还很疼,要我帮你上药吗?”
慕华黎的脸被他摁上两个指印,松开后又消失了。她轻哼一声,不回答。下一刻,他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擦过她的唇,她的脸开始发烫,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才的画面。
“……不用!”
容长津松开了她,躺在床上,一手搭在眉骨上,拧着眉心,闭目养神。
酒精的后劲儿很大。
慕华黎人都走到门口了,见状还是折返回去,俯身给他盖上被子。现在是盛夏,但他们这里的习俗是睡觉一定要盖上肚脐,否则容易着凉。
寝殿里鸡飞蛋打好一阵,此刻终于安静下来,听见了夜的静谧,偶有蝉鸣。
慕华黎给他盖好被子,又看了看他紧绷住的俊容。她想了想,打算给他叫一下太医。
容长津在此时突然睁开眼睛,两个人一上一下对视着。
太安静了,心里的想法像烟花一样乱飞。
容长津忽然启唇说了句什么。
慕华黎“嗯?”了一声,低头凑过去听他说话。
“不用叫太医……”她听见他说。
慕华黎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哑,不太对劲,她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温度比平常人高很多。
她弯着腰,夏天的衣服本就轻薄,她里面穿的小衣颜色又深,十分显眼。
容长津的视线有些模糊,看见慕华黎的肩膀上爬了一只黑色的“虫”。
没有人会想到,会有人用这个颜色的小衣。
他脸色一沉,快准狠地勾住了那截肩带,“别动。”他勾住之后发现触感不对劲,愣了愣。
“………”
慕华黎满怀关切的眼神缓缓褪去,空气比方才还要安静,两个人的动作都僵硬住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慕华黎动了动唇,哑然无声。过了会儿,她一巴掌扇在他的手臂上,清脆一响。她咬唇道:“住手,大坏蛋!”
她站起来,再不管他是死是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东宫。
容长津抿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抬手捂了捂滚烫的额头,过了会儿,万籁俱寂。他翻身而起,拿了把剑走向前院,很快传来舞刀弄剑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他赤裸的上半身湿透,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流淌下来。他微喘着气,心里的鼓噪渐渐平息。
脑海中再次闪过那抹窈窕的身影,思及今日她许多异常的举动,他眉头拧起。
上回她突然夜里找他,举止古怪,他没放在心上。今晚她来东宫言行暧昧,反复撩拨……
他眯起眼眸,执剑回到了寝殿里。
*
虽然今晚十分跌宕起伏,但不妨碍慕华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去上书房,魏少师告知她即将试考的事。
慕华黎挺把这事放在心上的,这几天没去骚扰容长津。况且那晚上确实很尴尬,两个人这几天都只是点头示意,不多说一句话,维持表面的同窗关系。
慕华黎早上起了个大早,在有仪宫的院子里背书。这书就像下了迷魂散,她下巴小鸡啄米似的,差点从秋千上摔下去。
她又重新找过了一个地方,上书房,十分具有书香气息。上书房清晨不止她一个人背书,她没了睡意,很快适应了这里。
这天,慕华黎坐在长廊外侧,摇头晃脑地背书。张驹咬着肉包子路过她,说了句:“我说这几天没遇见你,原来这么早就到了。”
慕华黎看他一眼,点了点头,继续背书,十分刻苦。
张驹一口气把包子吃完,坐在她身侧,乐道:“怕啥呢,反正最后一名是我。”
慕华黎算了算,说道:“我的目标是倒数第三,超过三皇子。”
张驹嗤笑了一声,朗声道:“你肯定能行的!”
慕华黎应和地点点头,继续背书。她背了一柱香的时间,再抬头时,发现张驹还没走,靠在一旁的木柱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很英俊,古铜色的肌肤,硬朗的五官,身上结实的肌肉,此刻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痞里痞气。
慕华黎问道:“你还不走吗?”
张驹斜斜看过来,叼着狗尾巴草问道:“赶我?”
慕华黎蹙眉,说道:“你不背书,坐在这里有点影响氛围,我会困,想睡觉。”
张驹笑了笑,走进屋子里也拿了一本书,捧在手里朗诵了起来。
慕华黎没再说他什么,因为他的声音很提神。
到了快上课的时间,两个人收拾东西,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里。
慕华黎先和容长津对视一眼,又冷着脸移开了视线。
待走到位置旁边,慕华黎撩起裙摆坐下去,张驹道:“我知道一个背书的好地方,等会儿下学了带你去。”
说完,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阔步离开了。
太子不动声色,修长冷白的手指放在书上,慢条斯理地翻开一面。
慕华黎收回视线。这个张驹最近怎么回事,老缠着她不放。
魏少师讲课的声音传来,非常催眠。但她这几日格外的精神抖擞,坐在太子身侧不敢轻易睡着。
饶是脑子里成了浆糊,慕华黎也一脸严肃,在宣纸上涂涂写写。
终于,到了下学的时间。慕华黎如释重负,收拾东西离开。她抬眸时,看见张驹已经站在她身侧等她。
慕华黎下学后没有安排,问了句:“什么地方,远吗?”
张驹摇头:“就在皇宫里。”
慕华黎哦了一声,打算过去看看。这个时候,她的《大学》突然掉到了地上,刚好掉在容长津岔开的腿间。她顿了顿,弯腰去捡。
容长津垂眸看了一眼,先她一步捡起来,递给她。
慕华黎接过,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容长津颔首,这时他又拿了一本书给她,言简意赅,嗓音冷淡道:“这本《大学》上面有注解。”
慕华黎的眼中闪过惊喜,蠢蠢欲动。但又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能忍痛拒绝,语气十分冷淡道:“不必了,太子殿下。”
容长津缓缓拧眉,不悦地注视着她。慕华黎转身就走,他看着慕华黎和张驹离开的背影,冷嗤一声。
慕华黎随着张驹走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在哪里啊?”
张驹嘴里说着就要到了,然后他带着她来到了御膳房。
他笑嘻嘻的:“偷点东西再过去。”
慕华黎看了眼御膳房,又看了眼他,说道:“我不想去。”
张驹拉住她的手,说道:“别怕啊,这里的厨子很笨,我每次都能偷到。”
慕华黎拧起细眉,甩开他的手:“张驹!”
张驹笑着回头,见她脸色不对劲,挠挠头问道:“怎么了?”
慕华黎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了。
“张小将军,我知道是太子殿下让你来上书房和我培养感情,可是最近快考试了,你又老缠着我,我会没时间复习的。”
“我知道你很看不起我,没关系,我习惯了,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和我在一起啊。”她认真道。
张驹懵了好一阵子,才消化下来这句“太子殿下让他来上书房和慕华黎培养感情”。
因为一些私心,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驹觉得,这简直是他大脑最灵光的时候。
慕华黎老老实实说:“太子希望我可以早点成亲,就给我整理了一本花名册,我在那本花名册上看过你的画像了。”
想到这事她便有些烦,太子的心思海底捞针般猜不透。
张驹突然笑了,他笑了好一阵子,眼里闪烁着兴奋。他说道:“那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慕华黎想,确实有缘分,当时她想挑一个最瞧不起人的,结果挑到一个最傻的。
她叹一口气:“我回去了,明天见吧。”
张驹立马道:“我送你回去。”
张驹送慕华黎回了有仪宫,才打马出宫。
第二日,慕华黎照例早早去了上书房,靠在长廊上背书。
今日张驹也早早来了,有模有样的朗读。有些不懂的问题还会问慕华黎。
慕华黎很喜欢教他,因为每次教完之后,非常有成就感。
此时耳边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慕华黎觉得耳熟,侧目看过去。太子从外面走进来,他身形修长挺拔,宽肩窄腰,玉带勒住劲窄的腰。
慕华黎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
距离有点远,她没办法确定。
待到容长津走近了,她偷偷看过去,果然,他腰上的是她送给他的玉带。
不得不承认,挺适合他的。
她这么一看就走神了,直到容长津冷冽的嗓音传来:“你看什么?”
慕华黎这才意识到她正盯着太子的腰腹看,这个位置,有些不雅。
她羞恼地转过头,闷声站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张驹见她起来了,也跟着站起来。
容长津就站在门槛边,想要进去势必要路过他身侧。
慕华黎面无表情,从他身侧路过。
路过他身侧的时候,容长津突然伸扣下了她,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摁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并在张驹走进屋子里之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第38章 父亲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道凌厉的掌风, 门砰一声被关上,慕华黎吓了一跳。
马玉拉着轻竹,不知退去了何处, 幽静的长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太子神色冷淡, 慕华黎忽然有些害怕。
“干嘛, 和我摆脸色?”他问。
慕华黎心里嘀咕, 小声道:“我哪敢啊。”
容长津顿了顿, 才慢悠悠地说道:“不生气的人才不会这样呢。”
慕华黎想了想,觉得这话很耳熟,她耳根微微发烫,心中腹诽, 少学她说话。
她诚恳道:“殿下,因为这几天快考试了,我不想打扰太子殿下您用功读书。”
容长津沉声道:“孤不复习也可以考第一。”
“”
慕华黎盯着他的脸, 越想越气。容长津微微勾了一下唇, 转瞬即逝。
他道:“那张拔步床已经打造好了, 改日给你送过去?”
他走近她, 慕华黎的脑子里思绪纷飞,她清晰地看见了他领口的金缕勾线, 他垂眸看着她, 嗓音淡淡:“你如果再拒绝, 我当你是真的生气了。”
慕华黎突然有些好奇, 如果她真的生气了,他会怎样呢?
可她刚才已经说过她没生气了, 她轻叹一声, 深感后悔,她道:“和你的那张一样大吗?”
“嗯。”
真是太棒了, 慕华黎心情好了一些,她道:“太子殿下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她脚向前一步,容长津挡在她面前,双手环胸,看着她。
慕华黎抱怨:“干什么?”
容长津一言不发,许久他缓缓道:“快考试了,好好复习。”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就为了说这个?吓死她了。慕华黎拍拍胸口,感到莫名其妙,她随之走了进去。
慕华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翻看手中的《大学》,十分晦涩难懂。
她轻叹一声,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多看几遍一定可以弄懂。此时,她想起了之前太子塞给她的那本带着注解的《大学》。
她愁眉苦脸,当时居然为了面子拒绝了。她承认,她后悔,她想要
这时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皇兄,你那本《大学》能不能借我看看,快考试了,我不想当倒数第一啊。”
慕华黎循声看过去,瞧见三皇子急躁不已,站在太子桌前来回踱步恳求着他。
慕华黎攥紧掌心,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刻,太子神色淡漠,把那本书抛到三皇子的手中。
“皇兄!你太好了,我要和你一辈子好!”三皇子捧在手里,如获至宝,他十分激动,想上去给容长津一个熊抱。
容长津冷冷抬眸,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容纪中已习惯了太子的生人勿进,他也心大,从不对敬爱的兄长生气,捧着书笑眯眯的离开。
慕华黎缓缓转移视线,心如死灰,啪叽一声倒在桌案上。
此时魏少师走进来,看她这样,咳了两声,严肃道:“上课不准睡觉,都给我坐直一点。”
慕华黎又有气无力地坐直。
完了完了,三皇子这人居然开小灶,她倒数第三的目标要失败了。
她满脸的不甘和难过,一转眼便看见容长津支着下巴盯着她看。
慕华黎没避开视线,也看着他,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
半晌,容长津道:“怎么了?”
慕华黎心里哼一声,别开头,不想再看他。
待到了下学的时候,慕华黎从上书房走出来。她走了几步,马玉突然朝她跑来,一脸慈祥道:“乐安县主,您且慢。”
慕华黎知道他是太子的人,问道:“何事?”
马玉道:“您有东西落在东宫了,同奴才走一趟吧。”
东西?慕华黎左思右想,那天晚上她也没带什么东西过去啊。
本来想直接把太子扑到了,哪知道他喝醉了都严防死守,连衣服都没给他扒下来。
不过,慕华黎担心她的首饰在纠缠的过程中掉了,决定过去一趟。
路上遇到了张驹,他手里拎着一只烧鸡,朗声道:“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一会儿去吃吧。”
慕华黎一脸难色:“我得去趟东宫。”
张驹挑眉:“你去东宫做什么?”
“有东西落在那里了。”回答完这个问题,马玉催促道,“乐安县主快一些吧,殿下在等您呢。”
慕华黎哦一声,不再同张驹交谈,往东宫走去。
张驹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中犹疑不定。
东宫?她经常去吗?
*
慕华黎来东宫也是熟门熟路,今日她走进去,瞧见太子站在院子里擦拭手中的剑。他赤裸着上半身,身形修长挺拔,在夕阳的照射下,臌胀的肌肉线条如起伏的山脉,雕刻成阴影,随着他的动作延展,拉伸。
他眸光锋利冷冽,将剑插回剑柄,回头看见慕华黎傻傻地盯着他看。
容长津神情冷淡,转身走了进去
她没走错地方吧?
慕华黎捂着脸,消化了好一阵子,才抬腿往正殿走去。
走到门口,即将踏进去的时候,她脑海里又回闪刚才的画面,一时非常纠结。
太子殿下好奇怪啊,居然准备光着身子和她说话。
慕华黎不解,但没办法,她叹一口气,往里面走去。
待走进去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问了宫女才知道,太子去沐浴了。
原来是她想多了,还好没直接问他
过了会儿,太子衣衫整齐地走出来。
“你的东西。”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慕华黎走上前,接过盒子打开,发现是一只耳坠,正是她那晚戴的耳饰。
她大叹一声:“还好殿下您收起来了,我特别喜欢这只耳坠。”
因为上面有一枚蛋面的翡翠,她对翡翠情有独钟。
容长津道:“孤是在床上”
他停住了后面的话。
那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觉得背后硌得慌,翻身一看,发现是一枚女人的耳坠。
除了慕华黎还有谁,估计是刚才接吻的时候碰掉的。
他一直收着,等慕华黎来找他要。
慕华黎抬眸问他:“床上怎么了?”
容长津抿唇不吭声,转而走向桌案后,扔给她一本书,“接着。”
那本书精准无误地砸进慕华黎的怀里,封面上写着《大学》两个字,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注解。
慕华黎抬头看着太子,跑过去殷勤道:“多谢太子殿下。”
容长津无意透露道:“这本比三弟的更详细。”
慕华黎马上给他捏捏手臂,捏捏肩膀:“太子殿下是全大邺心肠最好的人。”
给他捏了一阵子,慕华黎拿着那本书,福了福身:“这天太晚了,臣女就先告退了。”
容长津翻看手里的卷轴,没看她,点了点头。
慕华黎拿着那本《大学》回有仪宫,她认真翻开了一阵子,立刻豁然开朗。
以前像啃木头一般的知识,如今像甘泉一般钻进脑子里。
第二日清晨去上书房背书,她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她脸上克制不住的笑意。
张驹凑头过来,惊呼道:“你一晚上做了这么多注解,厉害,佩服佩服。”
慕华黎想了想,说道:“不是,这是别人给我的书。”
张驹来了兴趣,问:“谁,我也要去找他要。”
“这是太子殿下的书哦。”
张驹慕然一顿,怎么又是太子?
来自雄性生物的本能令他十分警觉。
慕华黎没有注意到张驹的沉默,欢快小跑着回了屋子里。
这几日她认认真真将大学翻来覆去背完了,感觉脑子都灵光了不少。待她拿出第二本书《诗经》,她心里有了点小算盘。
快上课的时候,容禅意突然走过来,塞给她一个话本子,挤眉弄眼地让她看,“新写的,很刺激。”
慕华黎莫名其妙,都快考试了,她还有时间弄这个。好在这几日她超额完成任务,闲来无事时,翻开来看了一眼。
——《守寡后他对我……》
“……”
慕华黎轻咳一声,翻开来看了一页。
“夫君在世时他便对我虎视眈眈,守寡后更是肆无忌惮——噗!”
慕华黎觉得这本书实在是太怪了,但又仿佛有魔力一般,一直牵引着她往下读。
不知不觉她看到了下学的时候,看得面红耳赤。而魏少师一直以为她在认真看书,对她今天的表现赞不绝口。
下学后,她一站起身,容禅意第一个冲过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从哪得来的灵感?”慕华黎快速把书关上,不知为何,她看这种书像做贼一样。
容禅意拉着她的手走出去,“一个梦。”
慕华黎哦了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上书房门口。
外面站着一位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黝黑的肌肤,冷冰冰的表情,看见他们之后,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下课了?”
慕华黎似有所感,看向容禅意。
容禅意笑着挽住那男人的手,“这是我的驸马,介绍给你认识。”
这男人长得特别凶,眼神带着杀气。慕华黎抖了抖,弱弱叫道:“驸马大人。”
“你别怕他,他脾气很好的。”容禅意道,“他叫林锐,你叫他阿锐就行。”
这个阿锐,慕华黎可叫不出口。她回忆起容禅意说的,只有她的驸马愿意看她编的话本子,当时以为是一个温和的男人,哪知道这般凶神恶煞。
很难想象两个人谈论那本《守寡后我嫁给了继子》是什么场景。
她战战兢兢,容禅意已经把她介绍给了林锐,“乐安县主,慕华黎。”
林锐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探究和审视。
许久,他道:“你就是林先生的女儿?”
慕华黎:“啊?”
“你不知道吗?”林锐冷冰冰道,“原本我不确定。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陪伴林先生数十年,我很了解他,你和林先生长得很像。”
慕华黎顿了顿,试探问了一句:“林紫山?”
“是。”
慕华黎沉默了,对于父亲这个角色,她从小就十分排斥,更何况对这个可有可无的“生父”。
可她没办法不好奇,哪怕强行压抑对父母的渴望,但偶尔做梦,还是会梦见家庭幸福的场景。
她问:“林紫山到底是什么人?”
林锐看着她,冰冷的语气中饱含惋惜:“林先生是邺国的丞相,只可惜几年前死于非命。”
邺国丞相林紫山,开国以来功绩最卓越的丞相,树敌无数,终身未娶。只有一个养子,名唤林锐。几年前被反贼暗杀,下葬日,四位皇子为他抬棺,前所未有的殊荣。
慕华黎动了动唇,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容禅意在一旁问道:“什么啊,林先生认识华黎?”
林锐嗯了一声。
容禅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林锐虽然话少,但也有问必答。
慕华黎移开视线,缓缓往外面走去。
长长的宫墙上,落下几片树叶,树影摇曳,她走了几步,有些提不上气,滚烫的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
第二日,慕华黎开始钻研《诗经》。
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慕华黎默默转头,抬手戳了戳容长津的手臂,是一种很坚硬的触感。
“怎么了,看不懂?”他挑眉问。
慕华黎点点头,想了会儿,又摇摇头。
容长津看着她,一言不发。
慕华黎深吸一口气,抬眸小心翼翼问道:“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当我的师父呀。”
“哦?”容长津神情没有波动,问道:“为什么?”
她弱弱道:“因为我看不懂。”
容长津没说话。
慕华黎深吸一口气:“因为您英明神武,智多近妖,我深感佩服,遂决定拜您为师,入您门下!”
她这段话想了非常久,若是不得已,她准备再补一个拜师仪式。
容长津哼笑了一下,学会了这么多成语。他揉了揉鼻梁,冷冷说道:“孤没有时间。”
慕华黎失望地啊了一声,好残忍。
容长津顿了顿,又道:“你每日下学,随孤去东宫,一个时辰的时间够了吗?”
他确实没有时间,可是他生辰那日确实闹了点不愉快,他知她心中仍旧有气,这几日对她格外纵容。
慕华黎的心情被他弄得一上一下,这就是愿意教她的意思了。
真是的,也不一句话说完整。
“行啊。”她扬起笑脸,“谢谢师父。”
容长津轻嗤,一口拒绝了这个称呼,“孤只比你大一岁,当你师兄还差不多。”
慕华黎凑过去对他笑,嗓音软软的:“那谢谢师兄。”
容长津垂眸,没说话。她雪白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见一层透明的绒毛,眼睛漆黑,干净且纯洁。他想起之前她绞尽脑汁想勾引皇帝的模样,矫揉造作,令人啼笑皆非。
他移开了视线,冷冷道:“你好好念书,过段日子找个由头晋你为郡主,不要老动那种歪心思。”
郡主?下一步是不是封她当公主了,和她当兄妹?
慕华黎思绪纷飞,胡思乱想。她觉得她的歪心思比较多,问道:“你指的歪心思是……”
容长津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他的眼瞳总是无情淡漠,令人捉摸不透,心生畏惧。
他缓缓道:“比如,勾引男人。”
慕华黎浑身一僵。
容长津捕捉到了她的小异常,嗯了一声,“怎么了?”
慕华黎缓缓移动眼瞳,他发现什么了?
她认真打量他的表情,喔,看不透。好可怕,感觉什么小心思在他眼里都瞒不过去。
慕华黎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殿下真是瞎操心,要不我择个吉日和张小将军成亲,不知能否让殿下心安?”
“……”
和张驹成亲?容长津都气笑了。
“你能不能挑一个聪明点的?”他嘲讽。
慕华黎很奇怪,她嫁给谁他也要管,这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可是让她直接去问,她又忽然涌起一阵自我怀疑,望而却步。她深深地意识到,当贵妃这条道路,她任重道远。
“算了。”她扭过头,闷闷地不说话。
下学时,慕华黎走出上书房。张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问道:“你去哪?”
慕华黎觉得没什么可瞒的,诚实地说:“去东宫,开小灶。”
张驹的表情瞬间变化了一下,他顿了顿道:“太子对你挺好的。”
慕华黎不置可否,与他告辞:“那我先走了。”
还没转过身,张驹叫住了她,“慕华黎!”
他脸色变得太好看,语气也很低:“你这么晚去太子的东宫,是不是不太好?”
慕华黎不解:“哪里不好?”
张驹不满道:“要是别人误会你们了怎么办?”
慕华黎抬眸古怪地看他一眼,突然轻哼道:“放心吧,太子殿下克己复礼,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说到后面,她牙都咬酸了。
“……”张驹眉心一皱,他妥协道,“恰好我有事找他,不如一起吧。”
“行啊,”慕华黎没想太多,往东宫走去,她转头问道:“你找他什么事?”
张驹抿唇,侧目说道:“那本花名册,你还记得吧?我想去问问他,他不是想撮合我们俩吗?”
第39章 她的手像云朵般柔软
对于这个问题, 其实慕华黎也很好奇。既然张驹鼓起勇气去问了,那她就不需要鼓起勇气啦!
慕华黎默默移动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走。她抬眸问道:“你打算怎么问?”
张驹奇怪道:“直接问啊!”说好了撮合他们俩, 他若是想夺人所爱就不对了吧。
直接问?慕华黎浑身汗毛竖起, 此时两个人来到了东宫门口, 慕华黎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转头发现张驹没跟上来, 而是被被几个侍卫架在了门口。
张驹不满道:“干嘛,这个还有特权?”
侍卫道:“抱歉,张小将军,容微臣进去通传一声, 您稍等片刻。”
张驹挠挠头,气急败坏地看一眼慕华黎,背过身环胸等候。
过了会儿, 小太监出来禀报:“张小将军, 您请进。”
张驹冷哼, 动作蛮横, 推开拦住他的侍卫,同慕华黎一同走了进去。
容长津坐在书案前执笔写字, 神态冷肃认真, 他头也没抬, 嗓音低冷:“张小将军。”
张驹道:“殿下日理万机, 微臣没有打搅您吧。”
容长津抬眸,勾唇道:“算不上打搅, 随便坐吧。”
张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一时没说话。
慕华黎拼命给他使眼色,快问啊。
许久, 张驹道:“我陪华黎在您这里上课,等结束了我送她回去。”
容长津动作一顿。
“可以。”他冷淡地置下两个字。
慕华黎走到另一张桌案前坐好,把书本摊开,又看了一眼张驹。
他怎么还不问,不是说要直接问吗?
慕华黎快急死了,她憋在心里,坐立不安。
这时容长津停了笔,合上书放在桌案一旁,说道:“这个你拿过去。”
慕华黎远远看见《诗经》两个字,她脸上扬起殷勤的笑容,走过去喜气洋洋说道:“谢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人真好。”
容长津嗯了一声,问道:“有多好?”
慕华黎谄媚道:“你就是我心中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容长津嗤笑,抬手去揉她的脑袋。
慕华黎拧眉推开他的手,拍完马屁,坦然离去。
容长津没说什么。
此时,张驹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慕华黎拿到了书就看了起来,还有十天考试,她可不能输给三皇子。
书面上还有没干透的墨汁,笔锋锐利。太子的字迹就像他的人,不近人情,冷心冷肺。
慕华黎认认真真翻了几页,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一愣,循声看过去。张驹阔步朝她走来,在她身侧站立,他上半身微微前倾,结实的双臂撑在桌面上,漆黑英气的双眸看向她,问道:“口渴了吗,我去帮你倒杯水。”
慕华黎不是很渴,但她想润润嗓子。她说了声谢谢,然后站起身,去外面活动筋骨。过了会儿,张驹端着一杯水朝她走来。慕华黎接过喝了几口,准备放回去时,张驹又替她接过放回了桌面上。
他今天可真体贴。慕华黎耸耸肩膀,不明所以。她回过头,发现容长津正在看着她,神色不明。
容长津薄唇微启,问道:“书看完了?”
慕华黎撅了撅嘴:“我休息一下不行吗?”她之前也会休息,从没见他说过什么。
容长津淡淡收回了视线,一声不吭。
此时,张驹回来了。慕华黎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闭目吹晚风。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张驹环胸站在她面前,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这眼神让慕华黎不太自在,她挪了挪屁股,拍了拍一旁的位置,说道:“坐一会儿吧。”
张驹摇头,问道:“你想看我舞剑吗?”
慕华黎不理解道:“舞什么剑啊,坐着歇一会儿呀。”
“气派啊。”张驹从腰间抽出剑刃。他自小习武,随身配剑。
一把剑被他舞得气势长虹,刀锋掀起慕华黎鬓角的碎发,她张大嘴巴,十分配合地鼓掌:“好厉害。”
张驹一被夸,更是来劲,把毕生所学都展示了一遍。结束后,他气喘吁吁,慕华黎有来有往地给他端了杯水。
茶杯还没交到他的手中,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急匆匆道:“乐安县主,太子殿下请您进去。”
张驹闻言,脸色沉了下来,这就不乐意了?
慕华黎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才意识到她玩闹的时间有些久了。
若是太子生气,或许就不教她了,这可不行,慕华黎能屈能伸,乖乖跑进去。
“殿下殿下,我来了!”她弯起唇瓣,讨巧道,“您没有久等吧。”
容长津负手而立,冷冷道:“看看你自己这副谄媚的样子。”
这还不是生活所迫,慕华黎努努嘴,他刚才不是很喜欢,变卦真快。
“坐过来背书,诗经不背完,以后不准来东宫。”容长津毫不留情道。
也不容慕华黎拒绝,宫女把她的椅子搬到太子的对面,恭敬道:“娘娘请坐。”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慕华黎愁眉苦脸,不情不愿地坐下。
她屁股才挨到凳子,这时外面突然一阵喧哗。
“让开,你们都让开,我不想出手伤人。”
“张小将军,太子殿下请您回去,您不要为难我们——啊!”
那人被踹飞到一旁,张驹阴沉着俊容,阔步走进来。
不等殿内两个人开口,他便质问道:“太子殿下,您这就有些不厚道了吧。”
容长津视线落在那被踹翻的宫人身上,缓缓站起来,身形修长笔直,他语气冷淡:“何出此言?”
张驹道:“你既然想要撮合我和慕华黎,为何三番五次地搞破坏。还是说您反悔了,想要夺人所爱?”
终于问出来了!
慕华黎激动地站了起来,拳头紧握。
容长津靠在圈椅上,姿态随意,一时没有动作。
夺人所爱?说的不会是慕华黎吧。
开什么玩笑?
“孤什么时候撮合过你们了?”容长津冷笑,“当时她挑了你,孤便没再管那本花名册,眼光差成这样,不准自己挑夫婿。你来上书房念书,可不是孤的手笔。”
“眼光差?!”张驹暴跳如雷,暴跳如雷的不止他,还有慕华黎。
她眼光差?!
容长津面不改色,轻哼一声,“踹伤了孤的宫人,脾气差,考试倒数,智力差,确实不怎么样。”
“”张驹猛吸了几口气,才把心里的火压了下去。
“太子殿下说的是。”他的话从牙齿内一个一个蹦出来,不等侍卫来抓人,他气势逼人地鞠了一躬,“微臣告退!”
张驹阔步离去,心里想着,华黎既然挑了他,便说明心里有他,他不必急于一时。
慕华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移开视线。
容长津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舍不得啊?看来孤成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恶棍了。”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里没什么愧疚的情绪。
慕华黎不情不愿地在他对面坐下,嘟囔道:“我哪里眼光差了。”
她每天都认真打扮自己,遇见的人都夸她好看呢。
仿佛知道慕华黎在想什么,容长津补充道:“挑男人的眼光太差。”
挑男人的眼光?慕华黎的视线在容长津的脸上停留几秒,默默移开视线
行吧。
她翻开《诗经》,轻咳一声,坐在太子殿下对面看书,压力好大。
可是过了会儿,她发现容长津聚精会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
她轻呼一口气,肌肉放松了一些。室内一时间只传来书本翻动的声音。
慕华黎看了会儿,发现有一个字不认识。她转移视线,落在容长津的俊容上,好严肃,有点不敢打搅。
她伸手戳了戳容长津的手臂,“太子殿下。”
容长津的视线从卷宗转移到她的脸上,脸上的凛然还未褪去,冷淡开口问道:“怎么了?”
慕华黎突然好心虚,把书放到他的眼前,说道:“这个字不会念。”
“采蘩。”容长津收回视线,并且说道,“你背得太慢。”
慕华黎翻动厚厚一本书,拧起细眉,“一定要今天全部背完吗?”
她想,就算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背不完。
容长津铁面无私:“对,今天不背完,明天就不要来了。”
“”慕华黎咬咬牙,浑身难受,她调整姿势的时候突然踢到了桌角,疼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泄愤般地多踹了几脚。
下一刻,桌脚动了,一手擒住了她的脚踝,还会说话:“慕华黎,你干什么?”
慕华黎抬眸看过去,容长津额角青筋凸起,脸色不太好看。
她的心立马鼓噪起来,低头看去,她踢得居然是太子殿下的腿。
“抱歉抱歉,我以为是桌脚。”她羞愤欲死,想弯腰去关心一下太子殿下金尊玉贵的腿。
可是她的脚踝被擒住了,动作无法施展。
“太子殿下”她眼角泛起泪花,示意他松手。
容长津拧眉看着她,薄唇抿紧,一言不发。
慕华黎的腿抽不出来,他的手擒住她的脚踝,掌心宽大炙热,指骨分明,可以完整地包裹住她的脚踝。
她说话断断续续,像是被欺负惨了,“我不是故意的,您可以松手吗?”
容长津没有松手的意思,脸色冰冷,甚至指骨动了动,摩擦她的肌肤,好像在找角度打算折断她的腿。
慕华黎脸色煞白,手轻柔地覆盖在他的手上,像云朵般柔软。
她哭哭啼啼道:“您放开我吧。”
第40章 太子殿下
容长津问:“你对孤不满, 故意泄愤?”
慕华黎迭口否认:“当然不是!”她弱弱地,真诚地道:“您看我有这胆子吗?”
有道理,整个皇宫最胆小的人就是她。容长津冷哼一声, 松了手。
柔软的云朵也随之离开。
慕华黎收回腿, 惨叫一声, “好高难度的动作!”
容长津动作一顿, 皱眉道:“别老乱说话, 你书背完了吗?”
慕华黎感觉她一定背不完,她吸吸鼻子,“要是背不完,怎么办?”
容长津没搭理她, 收回视线,翻开手里的卷宗,“赶紧背。”
只要背不完, 就往死里背, 慕华黎咬了咬指甲盖, 苦大仇深地翻开了下一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慕华黎沉浸在书海之中,容长津突然说道:“戌时已至, 你可以回去了。”
“嗯?”慕华黎茫然地抬眸, 还没反应过来, “真的可以回去?”
容长津垂眸翻了一页书, 道:“明天不要带闲杂人等过来东宫,今天的事情下不为例。”
慕华黎困顿的双眼洋溢起明媚的笑容, 马上起身收拾东西, 嘴里说着,“明天见, 太子殿下。”
她收好东西,回头见容长津坐在桌案后,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动作一顿,作为一国储君,必然十分辛苦吧。
不如她趁虚而入一下……让他君心大乱。
慕华黎迅速换了一副表情,绕过桌案走到容长津身侧,满脸心疼柔弱,“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处理公务到这么晚都不睡觉,真的好辛苦哦~”
“怎么?”容长津头都没抬一下。
慕华黎哀愁地低叹一声:“太子殿下这么辛苦,臣女怕自己难受晚上睡不着觉呜呜”
容长津抬眸,深邃的黑眸里神色不明,薄唇轻启:“哦?”
慕华黎绞着手帕,迈着小碎步靠向太子,脸上的表情仿佛她难受得就要哭出来了,捶胸顿足,“殿下,人家的心好痛啊。”
她身上的幽香又钻进了他的鼻端,挥之不去。容长津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
“既然心疼,就留下来陪孤一起办公吧。”容长津展开手臂,大方道。
她突然改口道:“我也想,可是臣女晚上睡觉会说梦话,不太好意思打扰您。”
她转身,声音很悲愤:“臣女立马离开,给您留下一片安宁。”
笔直的小背影飞快地消失在容长津的眼中,眨眼间就不见了。
容长津嗤笑一声,宫里传出瘟疫的那一夜她都可以说睡就睡,还会有睡不着觉的时候?
他可不相信。
慕华黎回宫洗漱沐浴,睡前还找时间看了会儿容禅意写的话本子。熄灯后,她闭眼睛前复盘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张驹不是太子殿下找来的,那也就是说他没有撮合的意思。
既然这样的话——
慕华黎羞答答地想,太子早就对她情根深种了,好难为情啊。
可下一刻,她翻了个身,深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去上书房、下学后去东宫、然后再回有仪宫,日子过得充实疲惫,慕华黎暂时没空动歪心思。
终于到了试考的日子,昨日慕华黎特地去拜了文曲星,盼望着可以给她带来好运。
慕华黎早早来了上书房,找到她的位置坐好。因为要考试,每个人的旁边都吊了张挂帘,防止偷窥作弊。
她深吸一口气,怎么办,好紧张。
她紧张地左顾右盼,恰好撞上了容长津的眼眸。
他顿了顿道:“稳定发挥就行。”
慕华黎的心莫名安定下来,点了点头,此时挂帘落下,即将分发试卷。
门外走进来一位气质清冷的女子,冷艳的容貌,不卑不亢的身姿,正是何檀。
跟在她身后的是魏少师。
魏少师一进来便介绍道:“这位是尚书令之女何檀何小姐,老夫特地请来的监考,和我一前一后站着,都别想着作弊啊!”
何檀没说话,垂眸分发试卷。
慕华黎深吸一口气,她侧目想去看太子的神情,可惜中间有一张挂帘挡住,她没办法看清楚。
试卷安静地发放下来,何檀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慕华黎的身上,然后淡淡移开,嗓音清冷:“开始考试。”
慕华黎收回思绪,无暇分心,专注在考卷上。
屋子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当何檀第五次去看慕华黎认真的小脸时,她强迫自己把视线收了回来,不敢置信地咬牙。
宫里传出乐安县主夜里频繁前去东宫,她忍了几天,安耐不住去找了姨母丽妃。丽妃自然不忍心外甥女难过,马上找了个由头将她弄进了宫。
结果今天来了上书房,发现她和太子还是同桌?!
他们到底暗度陈仓多久了?
何檀的脸越来越冷,太子喜欢这种蠢钝的女人?
慕华黎认认真真做试卷,这几日去太子那里补课,不至于到一飞冲天的地步,她只能把会做的都填好,不会的就瞎填,把试卷写得满满的。
这场考试从上午考到下午,慕华黎上交试卷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意乱。
总不至于倒数第一吧,她默默安慰自己。
容禅意已经欢呼着站了起来,“可以放假咯,今晚我要吃大餐,华黎,何檀,你们过来茯苓宫吗?”
“我们还可以一起泡澡哦。”
林锐在一旁制止她:“这种话小声说好吗?”
容禅意笑笑,亲了亲他凶神恶煞的脸:“驸马,你真可爱。”
“”
慕华黎本来不想去,可是大家都去了,包括容长津和何檀,她扭扭捏捏,觉得还是得去一去。
茯苓宫上次来过,这次完全不一样,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火红的绸缎和装饰。
可见容禅意蓄谋已久,早就打算在今天好好放松一下。
宫人们在外面堆满了烟花,容禅意领着大家进去,屋里准备了丰盛的佳肴。
班里的同学几乎都来了,包括张驹。慕华黎挑了个离红烧肉最近的位置坐下。
她伸出筷子去夹,另一双筷子先她一步夹走了。她怒气冲冲看过去,张驹享受地吞下:“真好吃。”
慕华黎又去夹,张驹又快她一步,在她发怒之前,把红烧肉放在她的碗里,哈哈一笑:“这块瘦肉多,给你吃。”
这还差不多,慕华黎神情虔诚,把这块红烧肉吞下去。
此时对面容禅意问旁边的何檀:“你这段日子就在宫里待着吗?”
何檀叫她母亲丽妃一声姨妈,算作她的表姐。
何檀不咸不淡道:“对,姨妈最近腿上的老毛病犯了,我进宫照顾她一段时间。”
容禅意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我母妃犯旧疾了,我怎么不知道?”
“”何檀道,“大概不想让你担心吧。”
容禅意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慕华黎装了碗饭,就着红烧肉吃了个心满意足。吃完了一碗,意犹未尽,心里想着回了宫她还得再吃一碗。
可是没过多久,宫女又端了一碗红烧肉上桌,并且刚好放在了慕华黎的面前。
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慕华黎心里美滋滋的,又下了碗饭吃。
吃完饭,她起身去消食,走向院子里拿了一支烟花。宫女拿出火折子,给她点燃,星火四溅,绚丽纷飞。
慕华黎眉眼明亮,看着手里的烟花。
烟花易逝,很快就燃尽了,慕华黎转身再去找一支烟花,不想却撞到一个人。
“找烟花吗?”何檀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手里的烟花递给她,“给你。”
慕华黎突然心头一凉,她缓缓接过烟花。宫女笑吟吟帮她点上。
这么办,这个女人要来找她麻烦了吗?
烟花绽放,忽明忽暗的烟火中,何檀站在了她的身侧。
“乐安县主。”
慕华黎拿着烟花的手一抖,紧张地问:“什么事?”
何檀说:“我发现太子殿下很照顾你,今日你把红烧肉吃完了,他又让下人去端了一碗上来。”
慕华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人确实挺好的。”
何檀冷讽:“是吗?太子殿下以前有个外号,叫作玉面修罗。但现在没人敢这么叫他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华黎颤了颤眼睫,缓缓皱起眉头,“何小姐,我对这个不敢兴趣。”
她转身往里面走去,不想再待在外面。
“你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多久了?”何檀突然出声,在身后冷冷质问她。
慕华黎脚步一顿,回眸问:“什么?”
何檀缓缓走近她,嘲讽道:“你每天夜里都去太子殿下的寝殿里,还以为自己能瞒过谁?仗着貌美便为所欲为,美貌值几个钱啊,太子不会娶你这样身世落魄的女人为妃,知道吗?同为女人,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一个男人,倒头来便是一场空,你还是及时止损吧!”
“”慕华黎不能理解,一个两个的,实在是太低估太子定力了。
慕华黎歪头道:“太子殿下若定力这般差,你阻扰了我一个也没有用,还有有无数个女人爬上太子的床啊。”
何檀:“你!”
她没想到会被一个迟钝愚蠢的女人怼得无话可说,一时气急败坏道:“我爹是尚书令,太子只有和我联姻,强强联手,才可以稳固朝野。”
“我绝对是太子妃!”
“谁是太子妃?”屋子里突然走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男人嗓音冷淡,“孤怎么不知道,孤还有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