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纪淮深对公司的路十分熟悉,所以手电筒又回到纪淮深手中。

    纪淮深皮肤的触感十分美妙。

    温叙白甚至忘记恐惧。

    和季舒阳的不同,季舒阳的皮肤很完美,没有瑕疵,是佳肴。

    而纪淮深的皮肤,像“漩涡”,像“毒||品”。

    温叙白几乎痴迷于触摸纪淮深皮肤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记忆中,这种感觉只出现过一次,是高中,季舒阳第一次帮他解皮肤饥渴症的时候。

    体育器材室,温叙白难受得不能站立,双手无助地四处触碰自己的皮肤,然而并不能缓解。

    直到季舒阳的出现。

    温叙白想把自己藏起来。

    这么难堪的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季舒阳蹲在他面前,温和地牵起他的手,引导道:

    “别怕。”

    “我不会说出去。”

    “抱紧我,温叙白。”

    季舒阳把温叙白的胳膊放在肩上,温叙白顺势搂住对方的脖子,温叙白哭着抱紧面前的人,用面颊去蹭对方的脖子,那种史无前例的巨大满足感吞没神志。

    “季舒阳,”温叙白闷在对方的颈窝,说,“谢谢你。”

    “……”

    季舒阳停顿一下,干涩道:“嗯,不用谢。”

    ***

    仅限这一次。

    此后和季舒阳接触再没有这种感觉。

    而最近,这种像吸食毒||品一样的感觉又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

    难道是因为尝试了新鲜事物吗?

    温叙白强行压抑想用指腹摩擦纪淮深手掌的欲||望,拼命且贪婪感受着这难得的触碰。

    “纪总……”

    “嗯?”

    “慢一点,我……跟不上。”

    “好。”

    纪淮深放慢脚步。

    温叙白撒谎了。

    纪淮深的速度已经很慢,哪怕是个年幼儿童都能跟得上。

    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多在纪淮深的皮肤上停留一会。

    我在撒谎。

    温叙白咬唇。

    纪淮深肯定能看出来。

    温叙白猛地清醒,偏头看纪淮深的侧脸。

    ——纪淮深竟然也在看他。

    对视的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纪淮深:“看什么?”

    温叙白:“纪总在看什么?”

    纪淮深:“看你有点难受。”

    在空无一人,且漆黑的公司里,两人的速度堪比散步。

    却没有人打破这奇怪的现象。

    温叙白:“……我想到了一些事,没太大问题,纪总不用担心,反倒是您,您今天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感冒了啊,吃药了吗?”

    纪淮深:“没事。”

    温叙白开始闲聊。

    “纪总,传闻您有洁癖,这个事是真的吗?”

    “真的。”

    温叙白身子一僵:“啊……那我岂不是一直在触碰您的底线。”

    纪淮深拉着他的手,微微晃了一下:“不是说过了,我的洁癖不对你。”

    这晃手。

    好像在撒娇。

    温叙白把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接着问:“为什么不对我?”

    “你为什么喜欢季舒阳?”

    “……”

    不知道。

    自从和季舒阳绑定“解除皮肤饥渴症”的关系后,他们好像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纪淮深:“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温叙白不理解。

    可能是纪淮深这种天才的脑回路和普通人的不同吧。

    “您的手机……我以为是因为洁癖,不想要了,一天都没还您……”温叙白尴尬道,“没耽误工作吧?”

    “没有,那个是私人的,工作用另一部。”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纪淮深笑了一下。

    温叙白:“您总是不和我说话,所以很多东西只能靠猜,回想之前,我们高中三年同学,几乎天天见面,却没说上几个字。”

    “……”

    纪淮深握紧手电的手指松了又紧,很久,才慢腾腾,试探道:“以后,多说?”

    “好啊好啊。”温叙白点头,朝纪淮深弯着眼睛笑道,“那就从今天开始了解吧。”

    “纪总,您有害怕的事吗,”温叙白随口说,“我怕的事还蛮多的,怕鬼,怕孤独,怕被诟病。”

    “我害怕一个人的名字。”

    “?”

    纪淮深走出公司大门,关掉手电筒。

    看着温叙白,说:“尤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

    温叙白悄悄道:“是那个变态吗?”

    纪淮深:“……”

    温叙白小鸡啄米:“我也害怕。”

    纪淮深哼笑:“上车吧,送你回去,这样就不怕变态了。”

    温叙白:“那纪总您怎么办,万一他威胁您……”

    纪淮深:“我的司机是保镖退役,虽然比不上年轻保镖,但在变态手下生还的概率还是很可观的。”

    ***

    温叙白到家,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焦头烂额。

    纪淮深有洁癖,那他温叙白就和纪淮深完全相反。

    ——真的,很不喜欢,收拾房间!

    从小在温家虽被当工具人,但温家不会少他什么,保姆照常收拾他的房间,熨烫衣服。

    以至于现在自理能力极差。

    温叙白乱塞一通,拿出笔记本,开始敲明天会议的方案。

    所有受邀请的人都接受邀请,温叙白确认一切无误后,才准备入睡。

    手机震动。

    【季舒阳】:宝贝,怎么还不回来?

    手机照亮温叙白的面部。

    他缓缓敲字。

    [工作太忙,忘记了。]

    温叙白盯着那未发出的行字。

    浅色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其实他不想见季舒阳。

    因为知道见到对方,一定会面对问题——是否接受做//爱。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季舒阳,你让我压力好大。

    温叙白又把字都删了,将手机胡乱塞进枕头下面,带着疲惫入睡。

    ***

    “昨天的考核分数出来了。”周蕊拿着文件走到实习生这边,看了眼温叙白。

    温叙白眨了眨眼睛。

    ——周蕊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周蕊说:“条理清晰,语言简洁,最具专业性的是温叙白和赵泽安,提出表扬。”

    “……”

    大家不会心地笑了笑。

    周蕊:“现在公布排名。”

    “赵泽安第一名,吴嘉第二名,李少恒第三名,温叙白第四名,赵寻第五名。”

    温叙白愣住。

    周蕊看着他:“内容很好,但是犯了一个最不能犯的低级错误,这个分数是你应得的。”

    温叙白:“什么错误。”

    周蕊:“记录人的名字写错了。”

    所有人:“……”

    议论声此起彼伏。

    温叙白结果文件,看着自己会议记录的那页纸。

    记录人:07

    温叙白:“………………”

    温叙白想抽死自己。

    “07”是温家给他的代号,温叙白悲催地称这个为牛马代号。

    代号是代号,温叙白是温叙白,温叙白所做的成就全归于代号,和温叙白没一点关系,哪怕代号后面易主,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也依旧属于这个代号。

    这也温叙白想离开温家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温家人从不信任他。

    无论是能力,还是诚信。

    平台好有什么用,连个名字都不配写在文件上。

    温叙白尴尬低头。

    实在是写出肌肉记忆了……

    周蕊离开后,几个实习围上来看乐子。

    “哈哈哈温叙白你在搞笑吗?”

    “……我脑袋秀逗了。”温叙白把脸埋进文件里。

    只有赵泽安没笑。

    他视线略过温叙白所有的会议记录,最后停留在“07”这个数字上。

    “温叙白。”

    “嗯?”

    赵泽安:“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温叙白笑着递出手机:“好呀,我的荣幸,以后工作可以请教你了。”

    赵泽安摆手:“不敢不敢,是我请教你。”

    李少恒:“赵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你还用请教别人?”

    赵泽安:“……你不懂。”

    加完微信,赵泽安回到工位,盯着温叙白的头像愣神。

    ***

    十点,温叙白去打印资料,桌面上座机响了。

    一般工位座机没人接听,就需要邻近工位帮忙接听。

    李少恒接起电话:“您好。”

    “诶,好的,您说今天的会议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是吧?”

    “不麻烦不麻烦,您是核心人员,会议推迟是应该的,这边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嗯嗯,再见。”

    李少恒撕下便利贴,把会议推迟的消息写下来。

    正要贴在温叙白电脑边,他的手忽然停顿在空中。

    昨天记录会议那项考核,他的分处于中间位置。

    而温叙白虽然是倒数第二,但专业能力不容小觑,以后肯定会对他有威胁。

    温叙白能被辞退就好了。

    反正温叙白家里有钱,也不差这一个工作。

    这样想着,李少恒默默把便利贴攥进手心,抛入脚下的垃圾桶。

    ***

    当周蕊通知温叙白以后纪总的咖啡都由他来送时,温叙白还诧异了一会。

    转念想——纪淮深不对他犯洁癖,心里释然许多。

    难道是为方便交流季舒阳的事。

    提起季舒阳……

    昨天晚上:

    【季舒阳】:宝贝,怎么还不回来?

    【季舒阳】: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

    【季舒阳】:还在生我的气吗[可怜]

    今天早上八点:

    【季舒阳】:温叙白,我想你了。

    [你认为季舒阳会陪你从零至一吗?]

    [会吧,应该会。]

    温叙白吐出一口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敢相信季舒阳了。

    会吗?

    季舒阳会像之前那样,用甜言蜜语来强迫他,还是会耐心陪他从零至一。

    温叙白闭眼,把手机扔在一边。

    在桌子上趴了几分钟,温叙白去泡咖啡。

    与此同时纪淮深发来消息。

    【纪总】:泡茶吧。

    【纪总】:以后都不用泡咖啡。

    温叙白盯着这两条消息,心里更加酸楚。

    整整七年,季舒阳连他咖啡过敏都没发现。

    温叙白拿着茶杯敲响纪淮深办公室的门。

    手机震动。

    【1】:宝宝,生日快乐

    【1】:可惜我不方便出现在你面前,想给你定制一个大蛋糕。

    【1】:奶油在你的皮肤上一定会更甜。

    “……”

    如果不是变态提醒,温叙白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温叙白垂眸,收拾好心情,露出笑容,推门走进办公室。

    “纪总。”温叙白把咖啡放在桌上。

    纪淮深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昨天晚上没做噩梦?”

    温叙白摇头:“没有没有,有纪总陪着怎么会做噩梦呢,昨天我一点都没害怕。”

    纪淮深:“今天工作忙吗?”

    温叙白:“一会有会议需要我策划,但已经安排妥当啦。”

    “很厉害。”

    纪淮深说完,藏在桌下的手忽然拿出来,那里正拎着一盒蛋糕。

    “……”

    温叙白:“纪总您这是……”

    纪淮深拆蛋糕盒,手指很漂亮,垂下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们是上下级,是高中同学,朋友……或许算得上,这几个关系叠加,我想,我有职责给你过个生日。”

    纪淮深插了几根蜡烛,一根根点燃。

    纪淮深用手指把茶杯和蛋糕都推向温叙白。

    “蛋糕配茶,有点简陋,别嫌弃。”

    温叙白垂在裤侧的手指微微弯曲。

    “好,谢谢纪总。”温叙白弯腰拿起蛋糕和茶杯,“我到那边的桌子上去吃。”

    “嗯。”

    办公室很安静。

    温叙白坐在沙发上,盯着蛋糕,眼眶湿润。

    他手肘压着膝盖,两只手交握成拳,脑袋一片空白,想许愿也不知许什么。

    片刻,头抵在拳头上,一滴泪下落,浇灭一根蜡烛。

    温叙白努力压抑哭声。

    却还是哽咽了一下。

    纪淮深猛地起身:“怎么了?”

    温叙白嫌丢人,抹了把脸,“没事……我……”

    话音未落,纪淮深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下,牵着他的手。

    纪淮深的掌心依旧很凉。

    “别怕,我不会说出去。”

    “想哭就哭,温叙白。”

    好熟悉的话。

    季舒阳和他说过类似的。

    温叙白忍不住了,崩溃地哭出声。

    “纪总,我不知道季舒阳能不能陪我从零到一,我不敢知道……”

    “他给我发信息了,说想我,我没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冷暴力,但……”温叙白泣不成声,双眸无助地望着纪淮深,“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止那一个了。”

    这些天积压的情绪通通爆发,温叙白不停地说:“他不知道我咖啡过敏,他能为做||爱不顾我的身体,他嘴上说着关心,实际行动迟到了12个小时,他不记得我的生日,连变态都记得我的生日……我工作还失误了……”

    温叙白说了很久很久。

    纪淮深自下而上看着温叙白,随后坐到温叙白身边,把温叙白抱在怀里。

    此时此刻温叙白已经管不了什么上下级,纪淮深是否讨厌他,温叙白躲在这个他身体极其喜欢的怀抱中,一边汲取温度,一边大哭。

    ***

    纪淮深从不会用“纪总”这个身份,和温叙白有过度的亲密接触。

    因为没有资格。

    他轻轻拍着温叙白的脊背,给对方顺气。

    另一只藏在裤袋里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掌心。

    温叙白的体温几乎让他发疯。

    季舒阳。

    纪淮深嘴角勾起。

    你的男朋友,抱起来真舒服,是我第二次抱。

    可惜,你让他这么伤心。

    他很快就不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