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叮, 检测到宿主需要分辨魔种的法器,现为宿主提供洞虚明镜, 已经上架系统商城。】

    沈随安打开系统商城,发现果然出现了一个小镜子,售价仅0.01积分并且不限购,他尝试着点了一下,发现这镜子立马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此时系统得意洋洋的声音在沈随安耳边响起:“怎么样?只要把这洞虚明镜放在眼前,就可以透过它看出魔种的身份。”

    竟然真的就0.01积分?这系统还真不愧是升级之后的。沈随安拿着手里的洞虚明镜, 内心复杂,看样子从前的周扒皮系统一去不复返了啊。

    系统感知到沈随安的想法后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哼哼,怎么样,我现在可是系·钮祜禄·统。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真正的清仓, 真正的甩卖”

    沈随安没工夫搭理这个尾巴都要翘到天上的系统,他伸出手, 将掌心的镜子展示在白辰风和曲静澜面前。

    “此物名为洞虚明镜,可以辨别魔种的身份。”

    这话一出,两人都惊异地看着沈随安,原本他们都还在为这事发愁, 毕竟如果没法辨别出来魔种, 何谈接下来的计划。

    但沈随安是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为什么要到这个关头才拿出来?

    感受到曲静澜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沈随安面不改色:“如果不信的话, 尽可以去拿小黛去试验。”

    曲静澜收下镜子,没有耽误,转身再次去了地牢,只留下沈随安和白辰风两人在书房相顾无言。

    “你”

    终于还是白辰风先打破这份安静, 他话还没说完,沈随安就率先抢过话头。

    “这里是曲静澜的地盘,等出去了我再和你细说。”沈随安目光坚定,“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瞒着你。”

    闻言,白辰风也只好默默把还未说出口的话默默咽回去,其实他是想问,拿出来这种神奇的法器,对沈随安不会有什么伤害吧?

    不过看着他现在这个精神的样子,大概也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很快,曲静澜就去而复返,他眉眼上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喜色:“果然可以分辨!”

    他转头看向沈随安:“不知道此物,沈修士还有多少?”

    听到曲静澜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不自觉地变了,沈随安心里撇了撇嘴,面上却不显,他微微一笑:“要多少有多少。”

    闻言,曲静澜眼中的喜色更甚,但他看向沈随安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怀疑:“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曲静澜你这么不信任我,我们还怎么做盟友?”

    曲静澜一愣,随即也意识到是自己太过于谨慎了,在当下这个关头,他与沈随安白辰风二人之间不能产生任何嫌隙。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沈修士,但现在还请沈修士多给我一些这洞虚明镜,首先得把安澜楼清理干净,保证我们的安全。”

    0.01积分的东西,兑换再多沈随安也不心疼,他挥手便拿出一堆装到储物袋中递给曲静澜。

    曲静澜拿到东西,来不及道谢,便急匆匆地再次出门。沈随安想要帮忙却以被曲静澜以区区小事不必麻烦二位的理由婉拒。

    沈随安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天色已晚,反正也是无事可做等着曲静澜把楼内清理干净就行,他便和白辰风回了卧房。

    推开门,果然不出他所料,方默正像一只小狗一样蹲在门内百无聊赖地抠地板。看见沈随安和白辰风回来,他兴奋地迎上去。

    “沈哥,白哥,你们办事办完了?怎么样啊?”

    沈随安这才想起来,去地牢前,他随便编了个借口把方默甩开。

    看着面前虽然已经是二十岁左右青年的面貌,但神情中扔带了些许稚气的方默,沈随安还是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毕竟一旦他们和曲静澜的计划开始进行,整个沧澜大陆就没有人能不被卷入,与其到那时候再让方默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不如早点让他知道。

    “方默,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沈随安边说边把方默一把按在椅子上。

    看着沈随安难得严肃的神情,方默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沈哥,你有事就直接说呗。”

    他又转头看了看白辰风,发现对方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是更加冰冷,方默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默默地闭上了嘴。

    “其实我们刚才和曲静澜是去了地牢,地牢里关着的是小黛她”

    “什么?小黛?她做错了什么事要被关起来啊,地牢那么阴冷,我去和曲楼主求求情把她放出来行不行?”

    听见沈随安的话,方默瞬间急了,沈随安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倒也没生气,他只是伸手摸了摸方默的头,说出了那个残忍的事实。

    “她是魔族。”

    方默此时完全呆滞,他不明白沈哥在说什么,什么叫小黛是魔族啊?她明明是曲楼主从战场上救下来的灵修啊!

    “她是魔族造出来的“魔种”,从小便在神魂中烙下印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族。”

    “我那次被殷泽修截杀,也是她一手促成。刚才我们和曲静澜去地牢,便是对她用了搜魂术,从她的记忆里,我们得知了更为可怕的事情。”

    “魔族并未消失,而是躲了起来,他们利用灵修和人修的战争,趁乱用灵修和人修的□□炼制出小黛那一类的魔种。”

    此时方默脑中一片混乱,沈随安的话到了他的耳朵里,完全组成了他听不懂的文字。

    什么叫魔种?什么叫被炼制出来的?小黛她不是安澜楼里的灵修吗?

    看着方默垂着头,明显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沈随安心有怜悯,但一想到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不得不让他认清事实。

    他一把揪住方默的耳朵抬起他的头,神情严肃:“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方默,魔族已经在暗地里默默发展了近百年,这中间不知道已经有多少灵修和人修惨遭毒手。”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再度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沙哑:“你记得孔重鹿清绫他们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方默猛然回神,他看向沈随安,眼神里带上了些乞求,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但沈随安却残忍地点了点头:“没错,他们都已经”他话锋一转,“难道你就想这样看着朋友就这么一个个全都惨遭魔族的毒手吗?”

    方默此时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孔重大哥,鹿清绫嫂子,还有那些年轻的面孔,他们怎么会?

    沈随安松开了方默的肩膀,艰涩道:“这一切,都是魔族的计划,他们为了复兴魔族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们和曲静澜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联合人修和灵修一同对抗魔族。”

    “一点计划开始实施,就避免不了有所伤亡,我提前告诉你也是希望你能提前适应,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我和辰风可能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保护你。”

    “方默,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不知何时,方默已经默默流了满脸的泪水,白辰风拿出一块方巾为他擦掉眼泪,平日里冷漠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关怀:“不需要你做什么,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我们会解决一切。”

    听到这话,方默终于没忍住哭出了声,他把头埋在白辰风的肩头:“呜呜呜白哥沈哥我明白了,我会努力不拖你们的后腿,保护好自己的。”

    白辰风只是默默拍了拍方默的后背,对于他来说,方默也只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崽子,要他一下子接受这些已经很难了。

    此时沈随安却在一学着方默的语气:“白哥,呜呜呜,人家也害怕,白哥抱抱~”

    听到沈随安的话,方默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站起来揉着眼睛:“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方默飞也似逃开的背影,沈随安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却被白辰风一拳捶在胸口:“你和他计较什么,小孩子罢了。”

    白辰风刚才可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沈随安话里酸唧唧的味道。

    沈随安一把握住白辰风锤在自己胸口上的手,夹着嗓子道:“其实我也才比他大了四岁,辰风哥哥怎么就不能安慰安慰我了?”

    白辰风眼神躲闪:“那,那怎么能一样。”说罢他把沈随安一把推开,“你给我正经点!”

    被白辰风推倒,沈随安顺势斜靠在了软榻上,看着白辰风背对着他坐着故意不理他。

    沈随安故意发出一声痛呼:“哎呦,这一下正好磕到我的背,好痛啊。”

    然而白辰风却依然没回头,沈随安见状呻吟的声音更大了些。

    眼见着沈随安的痛呼越来越往不正经的方向发展,白辰风红着耳朵面无表情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沈随安面前。

    “辰风哥哥,你可算是”

    沈随安见到白辰风过来,嘴角挂上了奸计得逞的笑容,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辰风揪着耳朵提了起来。

    “你当我傻的吗?化神期还会被磕到痛?更何况你那叫声也太,太”

    看着白辰风耳朵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脸颊,沈随安玩心大起,他顾不得自己的耳朵还被对方揪在手里,一把搂住白辰风的腰转了个圈,顺势把对方压在了软榻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白辰风发现自己被压住,面前是沈随安那张俊脸,他双手被制住,尝试挣脱却失败。

    “沈随安你放开我!”

    第72章

    “嗯?放开你?”

    沈随安贴到白辰风的耳边用气声问道, 呼出的热气让本就红透了的耳朵更加可口。

    感受到那沈随安身体的火热,白辰风顿时一颤,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不行,不能在这里”

    却没想到沈随安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肩头,低声道:“宝宝,让我抱抱就好。”

    听到他语气中带了一丝疲惫,白辰风这才想到这些天,沈随安也是一直在这种不安的氛围中, 只不过他平日里对外温柔可靠的一面掩盖了他的内心。

    如今初步确定了计划,沈随安也才终于能暂时松一口气。

    白辰风感受着肩上的重量,轻轻抚摸着沈随安的后脑勺:“我们会成功的。”

    此刻沈随安也卸下了平日里对外的伪装,闷闷地“嗯”了一声,就靠在白辰风的肩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 曲静澜就派人来通知他们,说安澜楼内的卧底已经尽数清除, 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

    沈随安看了看自己的系统后台,发现这种方式被清除掉的魔种居然也被系统计算在内。

    “那是当然的啦,每当宿主直接或间接地杀掉魔种或者魔族,也就等于间接性地拯救了许多灵修。”

    “绝对不是我滥用职权!绝对不是!”

    沈随安听着系统的辩解, 只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玩意这么不经逗呢?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个一个大概的计划雏形, 但具体怎么实施还得找曲静澜商量一下。

    “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 去找天衍宗谈条件,说服他们一同剿灭魔族?”

    曲静澜听完沈随安的计划,几乎要笑出声,他摇了摇头:“就算你是人修, 空口无凭的又怎么能说服他们,你可别忘了人修和我们可是刚刚停战。”

    “平日里看你还算有几分脑子,怎么想出来的竟然是这种直白的方法?”

    沈随安知道自己这个方法确实太过于直白粗暴,但他既然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他看向白辰风,郑重道:“他就是我的底牌。”

    “哦?一个手中没有实权的灵兽族少主?”

    “抛去少主的身份,他也只是个天赋异禀的大乘期灵修罢了,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听到曲静澜话里夹枪带棒的,沈随安倒也没生气,他随意耸了耸肩:“从名义上的少主,到灵兽族手握重权的族长,这中间不就看你曲静澜的了?”

    曲静澜一愣,随后更是笑弯了眼:“你可真会说笑,我要是真有这能力,何不自己亲自坐这个位置?”

    嘴里虽然说着玩笑话,可他淡金色的眸子中却隐隐闪过一丝危险。

    沈随安见状,知道自己赌对了,果然,曲静澜手里有到现在还没有对他提起过的底牌。

    那日,玄梧给了他一枚玉扣便放心地让沈随安和白辰风过来找曲静澜,丝毫没觉得这人有多危险。

    那时候沈随安就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果然,玄梧虽然表面上不拘一格,但也没到白辰风这种直心眼子的地步,这不就让他诈出来了?

    看到沈随安对自己眨了眨眼睛,曲静澜这才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尖锐,反倒是给对方抓住了时机。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他以拳抵唇,轻咳两声,“好吧,我承认不该小瞧你。”

    此刻,他对于沈随安才是完全心服口服数。

    看着沈随安亲密地拉着白辰风的手,就这么大咧咧地在他面前秀起了恩爱,曲静澜眼神中带了些他自己都未发觉的艳羡。

    “这件事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一只未曾化蝶的幼崽”

    “停停停,我可不是来听你童年往事的,直接说重点。”

    搞什么,他才不是为了听老男人回忆自己年少轻狂的往事啊喂!

    “好吧,一句话概括就是,我能号令沧澜大陆上的一众散修。”他拿出了那枚玉扣,“其实准确地来说,是它能号令。”???此言一出,沈随安的心里顿时充满了问号,他猜到玄梧让他们来找曲静澜,是因为曲静澜可以成为他们的助力。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助力居然是曾经在他手里转了一手的玉扣?

    沈随安看向白辰风,用眼神询问他,得到的却也是茫然的回复。

    玄梧这家伙居然藏得这么深么?连白辰风都不知道他的手里还掌握着这种东西。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或者白辰风这玉扣的用途,而是专门嘱咐他给曲静澜?

    沈随安内心有着各种疑问,他内心复杂,原来身边都是各种大佬,到头来他居然是最平庸的那个?

    “那既然这样,计划就可以改一改了,还当什么劳什子的什么灵兽族族长,不如直接另起势力。”

    听到沈随安这句话,曲静澜微微皱眉:“其实说是能够号令那帮独来独往的灵修,但我也没有用过,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你现在直接试一次不就完事了?”

    沉默良久,曲静澜才终于艰涩开口:“这玉扣需要他的气息才能启用。”

    沈随安一下就听明白这个“他”指的就是玄梧,不是,这都什么关头了,还在这别扭呢?哎朋友,小命要不要的了?

    “让魔族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什么你我他的,都得死!你磨磨唧唧的到底试不试,不试不如让我拿回去。”

    说完他伸手就要拿回玉扣,却被曲静澜轻轻躲开,淡金色的眼睛蕴含着回忆和思念,注视着那枚他记忆中的玉扣。

    等了一会,不见曲静澜有动作,沈随安刚想开口催促,却看到对方突然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鲜血瞬间涌出,他却还是紧紧握着玉扣,血液顺着玉扣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等了许久,曲静澜仍未看到玉扣出现反应,果然,他就不该自作多情地以为

    突然,他感受到手里的玉扣在发热,他眼神一滞,难道说?

    沈随安也注意到了异常,他紧紧盯着那枚玉扣,只见那莹白无暇的玉扣此时完全吸收了曲静澜的血液,在曲静澜的手心悬浮着,散发出耀眼的白芒。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那光芒才渐渐褪去,最后变成原本的模样安静地躺在曲静澜的手心。

    不是,就结束了?这对吗?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感知到啊?难道是他的修为还不够?

    沈随安看向白辰风,却见对方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未曾感受到有灵力波动。”

    然而曲静澜此刻看向那玉扣的眼神却吓了沈随安一跳,他死死盯着那枚玉扣,仿佛要在那上面盯出来一个洞。

    怎么会!居然真的

    此刻曲静澜早已不复平日里的冷静,他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那日居然真的是他所以自己的血才能

    “咳咳咳,看你这表情,这玉扣是已经成功启动了?”

    听到沈随安的轻咳,曲静澜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瞬间恢复往日的波澜不惊,手上却不着痕迹地把玉扣收了起来。

    “正是,最迟两天,那些灵修便会来此处集合,届时便可一同说服他们对抗魔族。”

    沈随安被这效率惊到了,那些散修都是什么神人,居然能来得如此快。

    仿佛看出了沈随安的疑惑,曲静澜轻哼一声:“来的可都是活了上千年的大能,到时候你可得放尊敬点。”

    听到这话,沈随安更加好奇的是玄梧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样的灵修才能随手拿出这种东西,而且这灵修居然还在老老实实帮自己看着那一群小孔雀崽?

    想到那一群爱调皮捣蛋的小崽子,沈随安更头疼了,不过起码玄梧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剩下的就还是先别想了。

    虽然曲静澜说的是两日内都能到,但他们赶来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沈随安的预料。

    启动玉扣后不过一个时辰,沈随安还拉着白辰风的手在蝶族都城闲逛时,就收到了曲静澜的通讯,说已经有一位散修到达安澜楼。

    沈随安瞬间来了兴致,拉着白辰风就快步往回走。

    白辰风就任由自己被沈随安这么牵着走来走去,看着沈随安的背影,他面上高冷,心里却偷偷一笑。

    看样子,他的道侣已经完全甩掉前几日的疲惫,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可靠呢。

    沈随安不知道白辰风内心的想法,他快步回到安澜楼,还没走进大门,就听到一道粗犷的声音正在吵闹。

    “怎么是你这个讨人厌的小子,小梧呢?”

    小梧?沈随安思索了一下,这不会是在说玄梧吧?

    他脑海中回想起了玄梧那火爆脾气,配上这个名字属实是有点违和了哈。

    他循着声音看向那人,只见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肌肉壮汉正站在曲静澜面前,手舞足蹈地正比划着什么。

    而曲静澜此时却面无表情,他一言不发,只是那衣袖下的手却紧紧攥着。

    沈随安立马快步上前,作了一揖,语气诚恳道:“不知前辈如此快便到达,晚辈居然没有及时接待,实在是晚辈的过错。”

    看着沈随安恭敬的态度,那壮汉这才冷哼一声,不再给曲静澜难堪,转头对沈随安道:“你又是哪来的?区区人类也敢和我自称晚辈?”

    沈随安听到这话,额角瞬间滴落一滴冷汗,难道这个灵修很反感人类么?

    他悄悄抬头,看见对方的神情并未出现明显的不悦,这才放下心来自我介绍:“前辈您好,晚辈叫沈随安,是玄梧的朋友,这次也是他把信物交给我,让我带给曲楼主,这才有了一睹前辈风容的机会。”

    第73章

    闻言, 那壮汉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迟疑,他沉默片刻后道:“小梧他, 还好么?”

    未等沈随安回话,他便自己挠了挠头哈哈大笑:“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问,他肯定好的很呢哈哈哈”

    看到沈随安被这一出整得满头雾水,他拍了拍沈随安的肩膀:“我叫虎碣,随便你怎么喊我都行,既然是小梧交付了信物的朋友, 那我必定是会听从你的号令的。”

    听到这话沈随安松了口气,刚才他还真怕这虎碣突然给他难堪,毕竟从气息上可以感受出来面前这位正是渡劫期的强者!

    不过这大能的脾气是阴晴不定哈,沈随安只得干笑两声:“虎前辈好。”

    虎碣也看出沈随安的不自在,他主动提出话题:“这次喊来我们这群老家伙, 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提到正事,沈随安立马严肃起来, 他将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事无巨细,一点没敢遗漏。

    虎碣越听眉头皱的越深,等到沈随安终于说到他的目的是让他们扶持白辰风, 建立一个能与天狼族相当的势力时,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沈随安。

    “虽然我辈散修众多, 但那天狼族统领灵兽族已经百余年,你又如何有信心能把这个势力建起来?”

    “况且, 既然你旁边这小子是天狼族少主,又何必费这个心思另起势力,回家说一声不就得了。”

    沈随安却神色凝重地说出了他自己的推断:“我怀疑天狼族内部已经被魔族控制。”

    此言一出,即使强大如虎碣也是一惊:“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个人类修士是如何得知天狼族内部的事情,除非”他眼神看向一旁的白辰风。

    白辰风听到沈随安的话,也是眼神一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沈随安打断:“从在豹族发现有人企图夺走封印魔君的法阵钥匙碎片开始,苗时朔便说自己已经联系了天狼族,并将此事告知。”

    “当时他们给的回复是会尽快调查魔族的事情。”

    “然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月多,你有听说他们有什么动作么?”

    说着,沈随安攥紧了拳头:“他们甚至都没有关注到孔雀族的异常,不然孔南朝他们也不会”白辰风默默拉住沈随安的手,给他些安慰。

    虎碣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憋出一句:“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等他们都到了再做决定。”

    沈随安也明白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天狼族在他们心中已经是公平公正的象征,骤然得知这一消息,即便只是一个怀疑,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的。

    他朝着虎碣点了点头,便回到楼内,然而刚走过转角,却发现曲静澜正站在那里,显然已经偷听多时。

    沈随安此时也已经摸清了这死蝴蝶的脾气,说话一点没客气:“哟,这不是曲楼主吗?怎么,把搞不定的客人丢给我,自己却在这偷听?”

    听出了沈随安话里的讥讽,曲静澜倒是面色未变,甚至对沈随安漏出了一抹赞许的神色:“这事你处理的很好,我的身份实在不太适合和他们见面。”

    沈随安此时更为好奇:“一天天的净在这听你们打谜语了,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和玄梧又是什么关系,说句明白话就这么难么?”

    此话一出,又是许久的沉默,就在沈随安以为曲静澜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他是神医参树一脉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我只不过是他幼时捡到的一个玩意罢了。”

    “那玉扣也是他们家医术如圣的回馈,每个被救下性命过的散修都会听从号令,让他们做什么都在所不辞。”

    沈随安了然,他点点头,还没说什么,一旁的白辰风却突然出声:“兄长他是在十三岁时,被师父收养,所以在这之前,参树一脉已经”

    他言语未尽之意曲静澜已经明白,他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参树一脉虽救人无数,但同样也树下了无数仇敌,我在他们家长辈的掩护下才得以把玄梧带出去。”

    “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我和他走散了,不过幸好他遇到了你师父,得以顺利地长大成人。”

    沈随安看到曲静澜平静地说出这些,很想问一句,那你呢?看起来曲静澜年岁应当是与玄梧相仿,在当时混乱的情况下,他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毕竟两人现在关系缓和了些,但也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知道这些信息便已经足够了沈随安点了点头:“现在就等着这些散修全部到齐。”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最后一位灵修也卡着时间到达了安澜楼,此时楼内已经完全被曲静澜清空,只留下他的心腹供差遣。

    沈随安看着几乎要被灵修塞满的安澜楼,心里已经麻木,这群灵修里面年龄最小的也已经千岁多,年龄最大的,呃,应当是那个龟族的灵修,已经活了上万年。

    在他们面前,连曲静澜都只能被称作新兵蛋子,更别提沈随安和白辰风这两个小辈了。

    不过还好他们也并未用自己的辈分倚老卖老,对于沈随安和白辰风这两个与玄梧关系密切的小辈,态度倒是很和蔼,平日里“小沈”“小白”地喊着。

    只不过,曲静澜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沈随安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着曲静澜这老东西吃瘪,他的内心还是蛮爽的。

    看着所有人都已经到齐,虎碣作为暂时被选出来的代表,站出来和沈随安表明态度:“参树家的规矩,我等必将听从玉扣所有者的号令。”

    听到这话,沈随安暂时松了一口气,虽然说是有这规矩在,但是否遵守则完全取决于那些散修的态度。

    如此一来,事情便好办很多了,他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头,朗声道:“相信虎前辈已经告知各位事情的严重性,但我也知道,仅凭我们这些人是不够消灭魔族的。”

    “现在就请各位,跟随在白辰风的身边,你们以安澜楼为基地,单独建立一个势力。”

    即便是虎碣已经和他们提前说过,但骤然听到沈随安直接说出这句话,那些灵修还是有些骚动。

    “明日开始,我会放出魔族卧底的消息,各位要做的便是用洞虚明镜帮助那些部族清除内部的卧底的同时拉拢他们。”

    “至于天狼族,在确定他们是否被魔族完全控制之前,不要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直到我们的势力已经足以和他们抗衡。”

    说完这番话,沈随安神色自若地看着这些散修,但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带了些忐忑。

    万一这些人觉得风险太大不愿意怎么办,万一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人类不值得被信任怎么办

    许久,人群中才传出一道声音:“不是说的要消灭魔族么?你现在处处针对天狼族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沈随安微微一笑:“这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你们跟随白辰风尽量吸纳灵修壮大实力,而我则会前往人修中最大的宗门,天衍宗。”

    “我会说服人修与你们一同作战,将魔族一只不剩地消灭!”

    这话一出,顿时冒出了许多不赞同的声音:“人类心思险恶,怎么能和他们联盟!”

    “人修和灵修才刚刚停战,怎么可能结为联盟?”

    “这简直是笑话,我看也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不如各自散去!”

    不过里面倒也有一些认可的声音:“这小沈就是人修,目光清朗,面容正直,我觉得他既然能说,便也能做到。”

    “他年龄不过二十多岁,却已经是化神期的修为,定是有不少奇遇,跟随这种气运之子,我等必将获益良多!”

    听到灵修们开始吵作一团,沈随安拿出系统商城兑换的扩音器,放在嘴边:“大家安静一下!”

    这声音不是经过灵力的扩散,没有那种空灵之感,而是纯粹的分贝高,直接让那些灵修安静了下来。

    沈随安神色淡定:“与其让各位在这里争吵半天也得不出个结论,不如选个折中的法子。”

    “你们先以安澜楼为据点,吸纳灵修,扩大势力,我独自前往人修那里。”

    “若是能说服他们一同对抗魔族更好,若是不能,告知他们魔族一事,起码也会让他们内部因为卧底而燥乱一段时间,不至于在这个关头因为人修而添乱。”

    他看着面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只觉得肩头的担子又重了些,他定了定神,坚定开口:“我沈随安,一定会身先士卒,冲在一线,请诸位相信我!”

    听了这话,虎碣率先站了出来:“我相信沈修士。”

    有了个带头的,剩余的灵修也陆续开口:“我也相信沈修士!”“我也是。”“还有我,我绝对相信你!”

    此时沈随安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把一切都安排好,他带着白辰风找到曲静澜。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得照顾好辰风。”

    怎么说他也是个活了两百多年的大乘期修士,被沈随安当做小孩子一样对待,白辰风面色带了些尴尬,他不动声色地瞪了沈随安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沈随安讪笑两声,摸了摸鼻子,这才发现是白辰风平日里在他面前展现的都是傲娇的一面,让他忽视了对方其实是比自己强大的灵修这个事实。

    强行忽略刚才说的话,沈随安清了清嗓子几声,正色道:“既然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那我现在就出发。”

    第74章

    临出发前, 沈随安在安澜楼门口和白辰风依依不舍地告别。

    “我会先去豹族,带上容川, 然后再前往天衍宗。”

    听到这话,白辰风平日里总是神色淡淡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你如果没能说服他们,就尽快回来。”

    沈随安闻言轻笑,手里把玩着一缕白辰风柔顺的长发:“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白辰风也知道是自己关心则乱,他默默转过头:“快走吧”。

    “好啦好啦。”沈随安一把将白辰风搂入怀中,“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你照顾好方默,也照顾好自己。”

    感受着沈随安沉稳有力的心跳,白辰风心中的不安稍稍减少了一些,他靠在沈随安的胸膛,深吸了最后一口草木的清新味, 闷闷地“嗯”了一声。

    看着沈随安所乘坐的灵梭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见,白辰风这才收了心, 恢复了以往冰冷的模样,往安澜楼内走去。

    他看着楼内数千名散修高手,眼神一暗,得尽快开始推进计划, 他的势力越强大, 沈随安可以拿到谈判桌的筹码就越多。

    这边, 沈随安所乘坐的前往豹族的灵梭依旧是从曲静澜那里敲诈得来的那艘。

    想到第一次乘坐这灵梭时他与曲静澜势如水火的样子,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居然也有握手言和, 甚至谈合作的这一天。

    灵梭上次被殷泽修戳了个大洞出,如今也已经尽数修补好了。他看着内部已经完全变了样的装饰,不由得想起了小黛。

    摄魂术已经彻底损伤了他的魂魄。如今的她就是已经与痴傻无异,并且这是无法挽回的。

    虽然她是偷偷对殷泽修的定位符箓做了手脚, 并且让沈随安差点因此丧命,但沈随安心里想着那个笑起来羞涩腼腆的女孩子,还是感受到了惋惜。

    轻叹一口气,沈随安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么多,现在重要的是快点去找到容川。

    豹族内部,苗时朔满脸写着无语,再一次把面前容川自制的“爱心型猫粮”推开,他手指无力地抵住额头:“我都说了我现在不需要进食了!”

    然而这并没能打消容川跃跃欲试的行为,他双手藏在身后,故作神秘道:“猜猜我今天给你又准备了什么新的小玩意?”

    又来了,苗时朔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面上敷衍道:“哦?真是猜不到呢,是什么啊?”

    “当当当当,巨无霸猫薄荷鱼!”

    容川眉眼带笑,边说边从身后拿出他亲手缝制的玩偶。

    这是一条鱼形的布玩偶,里面不仅塞满了棉花,更含有几乎是超标的猫薄荷。

    以苗时朔灵敏的嗅觉,他早已经闻到了那浓烈的味道,看着容川献宝似的把那条巨丑无比的黄色鱼型玩偶递到自己跟前,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看着面前眉眼弯弯看着他的容川,他的记忆仿佛也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时光。

    那时的他还未曾开智,只是最低级的动物,是容川把他从宠物店带回了家,把他一点点养大。

    后面突然有一天之后,他再也没见到过容川,容川没有家人,社区工作人员收拾他的屋子时,发现了这只失去了主人的小猫。

    小小的缅因猫不懂那些人口里的“车祸”“意外”什么的,他只想见到那个表面阴郁但内心善良阳光的主人。

    他顺着工作人员没带上的门缝溜了出去,循着他熟悉的气味一路来到了公墓。

    他闻了又闻,确定容川是在这里没错之后,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冰冷的石碑,可能是在玩什么新游戏吧?

    小喵这样想着,便安静地卧在石碑旁边,他等啊等,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春天等到冬天,直到十五年过去,他已经从小喵变成了老喵。

    连守墓人都从最开始的老头换成了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很喜欢陪他晒太阳,总是问他为什么不走。

    他为什么要走,容川还在这里啊,但老喵不会说话,只是默默又卧回了石碑旁边。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有天老喵安静地停止了呼吸,他以为自己终于能见到容川了。

    却没想到会苏醒在和自己别无二致的幼年期身体中,他被豹族的老族长误以为是族内走失的幼崽而捡了回去。

    他开始学着修炼,学着理解这个新世界的一切,这里很好,他有了义父,有了妹妹,但他还是有点想念那个最那个刘海遮眼的阴郁青年,嗯,只有一点点。

    看着面前容川那与前世别无二致的面容,即便苗时朔如今正为魔族的事情忙到焦头烂额,他还是对容川露出个浅浅的笑:“嗯,我很喜欢,谢谢你。”

    容川接收到这个笑容,只觉得自己那颗宅男心都要化了,救命,还有比自己养的猫猫变成人后,还对自己露出这种甜甜的笑更幸福的事情么!

    他想起了前世,小喵最喜欢的就是和他一起玩玩具,他看向苗时朔,面露期待:“小喵,什么时候你可以变回原型让我摸摸呀?”

    看着容川眼神中的期待,苗时朔愣了几秒,随后他不自然道:“以后再说吧”

    容川刚想继续磨一磨苗时朔,却听见外面守卫来通报:“族长,沈修士来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族长商量。”

    苗时朔瞬间神色凝重起来,心里猜测是不是与先前烈阳一事有关,他立马起身,准备亲自把沈随安迎进来,谁知道刚走到门口,便迎面撞上了他。

    “数月不见,甚是想念啊,苗兄。”看着沈随安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似的,大咧咧地找到张椅子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他看到苗时朔还站在门口,很是诧异:“还站着干嘛,坐啊苗兄。”

    苗时朔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变得阴沉地似乎要滴出水,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了是吧。

    他拉这个脸坐回满桌的公务前,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我还有事要忙。”

    “嗯?忙什么?”

    “忙着吃你的爱心猫粮吗?还是忙着抱着你的鱼鱼玩偶睡觉呢?”

    听到沈随安戏谑的话,苗时朔心头一跳,他不是刚才已经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了吗!难道说

    他转头看向沈随安,果然,是容川把他那些宝贝一样一样如数家珍般摆在沈随安面前。

    看着二人已经激情讨论到了怎么样给小动物顺毛才最舒服时,他额角青筋跳了跳,终究还是忍下怒火开口:“你来我这里,就没有正事要做么?”

    沈随安这才收了玩闹的心思,他轻咳两声,正色道:“那自然是有正事,我来是为了把容川带走帮我个忙。”

    他把现有的关于魔族的情报整理后尽数告知苗时朔,当然也没瞒着容川,毕竟他会是下一步计划中重要的人物。

    听完沈随安的叙述,苗时朔只觉得后怕,他们居然距离孔雀族那般灭门仅一步之遥么!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沈随安:“那劳烦沈修士把那可以看穿魔物卧底的洞虚明镜分予我族一些,用什么来交换都可以。”

    “这倒没什么,本来我来这里也就准备给你们顺路带一些镜子,但我此行最重要的目标还是容川,他得跟我去天衍宗。”

    “如今魔族在暗处已经发展了近百年,具体实力如何,我们都无从得知,只有将人类和灵兽联合在一起,才能将胜算拉到最大。”

    容川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也是许久未回去了,不知道以前的那些熟人都还在不在。

    但苗时朔却始终保持沉默,沈随安不是没看出他的犹豫,毕竟豹族身为灵兽族十二大族之一,要他们放弃天狼族转投自己,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他看着苗时朔,又下了一剂狠药:“容川如今肉身已毁,仅剩神魂存于这世上,你若是站错了队,又能拿什么来保护他呢?”

    容川听到这话,瘪了瘪嘴,刚想反驳说自己现在也不是那么弱鸡,却听到苗时朔坚定的声音。

    “那好,我加入你们,豹族必将全族助你一臂之力。”

    得到了苗时朔肯定的答复,沈随安心里悬着的这块石头也是放了下去。他给苗时朔留下了一批洞虚明镜和白辰风的通讯符箓后便带着容川再次出发。

    这次的目的地是天衍宗。

    因为人类的地盘和灵兽的地盘相距甚远,即使是再次用上了灵心玉莲,也还是得好几天才能到达。

    沈随安并不需要修炼,他便和容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见过除了我之外的人类呢,哦,你不算人,你是魂。”

    “你才不是人,我可是当年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你懂个屁啊!”

    “哦,那数一数二的高手,请问你肉身是怎么被毁的?”

    “”

    感受到容川的沉默,沈随安默默给了自己的嘴一巴掌,怎么跟人聊天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他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天衍宗内部,你现在说话还好使不?”

    提到天衍宗,容川便来了精神,他瞬间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他当年创立门派之后发生的各种趣事。

    什么用丹炉炸爆米花啦,用“退退退”当做启动护山法阵的口令啦,他说得绘声绘色,连沈随安都忍俊不禁。

    “真不知道当时他们怎么就愿意上了我这条破船,明明我当时也不过是刚刚到达渡劫期的修为。”

    “哎,不知道这次去,还能不能见到我那些个徒弟们。”

    容川轻叹一声,不再说话。沈随安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历经岁月的沧桑感。

    这时候沈随安才深切地意识到,和他不同,容川是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千年的人。

    很快,在两人消耗了十个灵心玉莲后,终于是到达了天衍宗,看着隐藏在山顶云雾缭绕间的宗门,沈随安默默叹了口气。

    难道是高手都喜欢爬山吗?

    第75章

    沈随安看着眼前灵气缭绕间若隐若现的护山法阵, 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一脚踏了进去。

    不出他所料,刚踏进护山法阵的范围内, 沈随安就感觉自己全身的灵力不再流畅运转,而是逐渐变得艰涩起来。

    沈随安感觉到从暗处有道目光始终注视着他,于是他收回了原本借助系统的外力成功的念头。

    至于一旁的容川,他本就没有□□,全靠神魂在这里撑着,自然也是不会被法阵所影响的。

    这一路他走得异常艰难, 抹了一把额头上一层薄汗,沈随安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用纯粹身体的力量来完成某一件事了。

    可是他明明才穿越过来不到一年啊,此时沈随安的心里有了一丝杂乱的念头,这让他无法将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路上。

    他深吸一口气, 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情先放到一边,脚步未停, 继续向着那看上去仍然遥远的山顶走去。

    脚下的,是不间断的阶梯,一直盯着看让觉得头晕眼花,他只得费力地抬起脑袋, 看着那在隐藏在云雾中的宗门。

    这一路他越走越艰难, 容川在一旁干着急, 却也知道他如今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在心里默默给沈随安加油打气。

    他不过是离开了几百年, 怎么这宗门前竟设置了这样故意难为人的关卡?他气鼓鼓地看了眼天衍宗的方向,心里想着等会见到他那几个徒弟一定要将他们训斥一顿。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沈随安觉得自己已经逐渐变成了一台固定运转的机械, 只会不断地抬脚落脚时,面前终于出现了天衍宗的红漆大门。

    他眼神坚定,开始最后阶段的冲刺,终于,在踏出法阵的一瞬间,灵力再次在体内顺畅地运转起来。

    在平时,沈随安或许没觉得他这一身灵力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便利,但在此刻他才深刻地意识到修仙对于普通人来说着实是个逆天改命的路子。

    他原地盘膝坐下,闭着眼睛运转体内的灵力,总算是把呼吸节奏调理了过来,沈随安刚想起身,却被一根鞭子缠住双手动弹不得。

    “你是谁?”

    沈随安睁开眼睛,却看到来人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他眼底满是戒备,见沈随安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他语气更差:“说话,难不成是个聋子不成?”

    沈随安心底了然,这大概就是刚才他感受到的那一抹视线了吧?

    他看着面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身着素白色的长袍,却仍未能压制住他身上那股盛气凌人的劲。

    唔头上戴着的是红玉材质的镇邪簪,脖子上挂着的是玄铁打造的护命锁,手上拿的是他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原来是千万灵丝才能编织而成的缚灵鞭。

    沈随安没再继续看下去,现在他已经大概明白了,站在他面前的大概就是修仙界里的“仙二代”。

    那少年见沈随安并不慌张,而是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看着自己,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眼角那枚红痣颜色变得更加鲜艳。

    “再不说话,我可就把你直接打回山下了!”

    他说着就要抬手扬起长鞭,正准备吓一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就摸到天衍宗门口的人。

    谁曾想,他手里的鞭子却丝毫没动,他看向鞭子的那一头,却发现正被那个奇怪的人握在手里,那人眼角带笑,温和地开口:“何必动这么大火气呢?”

    没想到这句话反而点燃了少年心中的怒火,他越看面前这人的笑容越不顺眼:“你又算什么东西,还教育起我来了?对,我就是脾气不好怎么了?用得着你这个陌生人来管我?”

    沈随安没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点火星,直接点燃了这个炸药桶。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难道又要开始哄小孩了吗?

    他正准备开口安抚少年的情绪,却听到一道年轻但沉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灼,你给我住手!”

    没想到听到这话,少年眼中的反叛意味却更加浓厚,他见那缚灵鞭被制住,便果断地抽出腰间长剑朝着沈随安刺来:“我要让你知道和我做对就没有好下场!”

    他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本以为这一剑能让沈随安重伤,然而意料之中刀刃刺穿□□的声音并未传来。

    他看向沈随安,只见他双手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此时他仅用食指和中指便夹住了那柄灵剑。

    “啧,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要做个懂礼貌的小孩么?”

    少年此刻哪里听得了这话,但他却怎么都没法把剑从沈随安手里抽出来,他正要换件别的法器时,那沉稳声音的主人终于赶到。

    沈随安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就听见清脆的一道巴掌声传来,只见那少年捂着后脑勺,敢怒不敢言地看向刚刚赶到的那人。

    “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是又想偷偷摸摸跑下山?”

    “段明渊你凭什么打我!你怎么不教训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家伙?”

    沈随安这才看清,那沉稳声音的主人外貌看起来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同样也身着一身素白长袍。

    此刻他正将那少年一把拽到自己身后,面色平静地看向沈随安:“还不知前辈是?”

    他语气虽平静,但沈随安仍然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戒备。

    沈随安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把手里那柄灵剑扔在地上,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我叫沈随安,是个散修,此次来天衍宗是为了找你们宗主商量一些事情。”

    没想到,听到沈随安这句话,不仅连那少年都目露凶光,就连那沉稳的青年面色都变得不好。沈随安心底一沉,难道天衍宗也出事了?

    “老祖宗前几日刚刚耗尽寿元,已然驾鹤西去,此时修仙界无人不知,你此时冒出来说要找宗主商量事情,到底是何居心!”

    听完,沈随安只觉得自己纯纯是个倒霉蛋,怎么人家宗主刚死,自己就上门来了,还差点和这两个明显身份不一般的人起了冲突。

    他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绝对把容川搬出来救场:“其实我是受这位前辈之托,带着他的残魂来看望老朋友。”

    段明渊早就注意到了沈随安旁边那抹神魂,不过他并未在意,只当是沈随安的什么阴毒手段。

    此刻他看见沈随安指了指那抹神魂,说那是老祖宗的老朋友,他面上冷意更甚:“什么孤魂野鬼也敢来和我家老祖宗攀关系了?”

    “看样子小灼的做法是对的,就该把你们扔回山下。”

    说罢他就拿出通讯符,准备喊来帮手一起对付沈随安,他可是看出来了这人修为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抗衡的。

    眼看对方根本不信沈随安的话,容川也急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啊,不信你把我那些故人都喊出来,一问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

    “凌无风,叶九霄,陆衡,苏沉壁,哦,还有段玄止那小子,你随便叫一个出来,就知道我是谁了。”

    容川每说出一个名字,心里就越发骄傲,毕竟这些可都是他最宝贝的徒弟,每个都天资聪颖聪慧过人,果然自己的眼光就是好。

    正当他洋洋得意之时,却没发现面前两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正当容川打算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时,却被段明渊直接打断。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川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轻咳一声:“我当然是咱们天衍宗的”

    “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早已死在百年前的长老名字?”

    这句话让容川直接愣在原地,他说什么?死在了百年前?他那些徒弟吗?

    开玩笑的吧,他们每一个天分都比自己要好的多,有朝一日必定能飞升,怎么会死在百年前?难道是重名?

    然而段明渊却哑着嗓子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前辈口中的段玄止,正是前几日寿元耗尽的老祖宗。”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了容川的心头,段玄止是他最小的徒弟,是最调皮捣蛋不服管教的那个,但他也是天分最高的那个。

    容川现在还能记起对方仗着天资使唤那些师兄师姐端茶倒水的骄傲模样,他居然,居然在前几日因寿元耗尽而死?

    沈随安此时明显感受到了容川情绪的不对劲,他连忙挡在容川身前,对着段明渊二人道:“既然已经可以确定我们并没有恶意,那现在劳烦二位先让我们进去歇息一番。”

    段明渊此刻也意识到让这两位客人在宗门大门外站着多有不妥,他连忙打开那漆红色大门,将沈随安容川两人迎了进去。

    跟在段明渊身后,沈随安并没有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只是不断地向容川投去担忧的目光。

    容川曾经和他说过天衍宗创立之初,他和他那些徒弟们的趣事,如今骤然得知这种噩耗,不知道他还好吗?

    此时容川原本就透明的身躯变得更加苍白,他感受到了沈随安关切的目光,勉强扯起一抹笑:“我没事。”

    这根本就不是没事的样子好吧!沈随安在心里默默念叨,却还是没再说话,或许,对容川来说,让他现在独自安静一会才是最重要的吧。

    很快,七拐八拐地,他们跟随段明渊来到了一处客房,此时的段明渊格外客气:“二位前辈请在此歇息片刻,我即刻去请宗门内长老前来与二位商量事宜。”

    沈随安点了点头,段明渊便转身离开,留下了那少年和沈随安两人大眼瞪小眼。

    听完了刚才他哥和那残魂的对话,就算少年脑子再不灵光,也明白过来,面前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屋内沉默片刻后,响起了一道试探的声音:“他真的是老祖宗的故交啊?”

    第76章

    看着那少年小心翼翼地看向容川的方向, 沈随安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小孩还挺会见风使舵哈。

    “是或不是,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听到沈随安这话,少年却翻了个白眼:“他是老祖宗的故人,你又是谁?看起来你和我哥应该差不多大吧?”

    沈随安却不慌不忙地坐在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后,不紧不慢道:“所以你叫段灼?”

    虽然是疑问句,却用的肯定的语气, 少年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脾气那么爆呢,名字里就带着火,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感受到沈随安话中的调侃,段灼满脸不服气:“你还没说你的身份呢。”

    “我之前就说过了啊。”沈随安手里摩挲着青玉材质的精致茶杯,果然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宗门, 东西都比别地的好。

    段灼一愣,开始回想沈随安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随即他面带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你不会觉得你说你是个普通的散修,我真的会信吧?”

    沈随安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喝了一口杯中的灵茶,咂咂嘴, 这茶也是能促进体内灵力循环的好东西。

    他刚想调侃容川这种好东西他可喝不到了, 却在看见对方沉默的表情后默默闭上了嘴, 好吧,看样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很快, 段明渊便带着一人过来,沈随安倒还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会浩浩荡荡地来一大帮人,然后上演古早小说里“三年之期已到, 恭迎龙王归位”的场面。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过于离谱的脑洞甩开,他看着段明渊,还未开口,段明渊带来的那名老者便激动不已地想要扑到容川身上。

    只可惜容川现在是灵体的状态,他并不想和陌生的人类或者灵兽过多接触,只见容川轻飘飘地躲开了这老者,皱着眉看向他。

    “你又是何人?”

    那老者听到容川的问话,也是明白过来自己如今的人形对于容川来说是陌生的,他丝毫没有犹豫便化为原形。

    沈随安只觉得眼前一闪,原本的老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毛色黯淡的绿色鹦鹉。

    “主人,这样你可还能认出我?”

    容川神色一变:“你居然是布丁?”

    沈随安在一旁看到事情的发展只觉得无语,容川是什么起名废啊,一个老头叫布丁,这真的对吗?

    但此刻那鹦鹉绿豆大的眼睛里却隐隐泛出泪花,他直接飞到了容川的肩头站着:“数百年未见,您还是这个相貌没变。”

    容川这次倒没躲开,他神色复杂地偏头看着布丁:“连你都已经修成人形,而且都老成这样了?”

    说完,他想起了先前段明渊的话:“段玄止他们是怎么回事,以他们的资质不可能仅仅活了几百年就寿元耗尽的!”

    鹦鹉还未开口,段明渊就语气沉重地回答:“老祖宗是在百年前与魔族的战争中就留下了病根,修为不段流失,撑了百年还是没撑下去。”

    “至于其他几个”鹦鹉也终于开口,他语气满是悲怆,“他们是直接死在那场战争里了啊。”

    容川闻言身子晃了晃,他扶住桌角才没让自己摔倒,他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赶上见段玄止的最后一面。

    沈随安沉默了一会,虽然此时的容川破碎感拉满,但他还是觉得正事更重要,他看向那鹦鹉。

    “这位布长老,那请问现在宗门内谁是话事人呢?我有要事需要与他商量。”

    “现在宗门内部没有什么话事人,原本宗主的计划是他仙逝后将宗主之位传给首席弟子,但那首席弟子如今下落不明。”

    沈随安听到这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首席弟子,那不就是殷泽修么?这哥们被他杀了,当然下落不明了。

    哦,好像他的头还存在我这里,要不然干脆拿出来交给这些人好了,沈随安心里恶意满满。

    毕竟对于殷泽修,他实在是无法升起一丝怜悯,他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身为修仙界第一宗门,你们就没有别的打算么?”

    段明渊和鹦鹉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沈随安:“过几日便会举办一场宗内大比,从年轻一代中选出新任宗主。”

    段明渊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届时我也会参加,我会替老祖宗守护好天衍宗。”

    沈随安微讶,居然是这么民主的方式么?他倒还真没想到,这下好了,要怎么确定下任宗主是谁呢?

    还没等沈随安想出对策,一旁原本安静如鸡的段灼突然开口:“哥,你不能去参加大比。”

    “参加大比能当宗主还不好么?”沈随安没带一丝冷嘲热讽,他是真的疑惑。

    “因为当了宗主之后就要忙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哪还有心思修炼,我哥天资这么好,怎么可以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段明渊听到这话却用警示的目光看着段灼:“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宗主仙逝,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宗门的资源,我若是都退缩了,还有谁会愿意接任!”

    段灼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他心底还是心疼段明渊,只得默默退下。

    沈随安听到这话,脑中却突然灵光一现:“既然当宗主会浪费修炼的时间,那直接找个不需要修炼的人不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简单,但是又有哪个修仙者会放弃一丝丝飞升的机会,来管这些琐事呢?”

    听到段灼的吐槽,沈随安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笑的意味深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段明渊平日里沉稳的神色微变:“沈前辈这是也打算参与宗内大比?”沈随安颔首,神色淡淡道:“怎么,不行?”

    “不是不行,只是这宗门大比最低要求也得是我们天衍宗内弟子”话说到一半,他似乎又觉得这样显得他斤斤计较,于是便话锋一转。

    “而且,沈前辈您应该早已经过了要求的年纪吧?这倒不是我随口胡说的规矩,而是只有对应年龄的人才能通过禁制顺利进入场地。”

    沈随安倒是没想到这流程还真是卡死了年纪,他尝试地问道:“你先说要求的年纪是多大。”

    “根据我宗门内的规矩,须是一百岁以内。”

    段明渊说完,却见沈随安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前辈是觉得这条件过于苛刻了?

    可是当了宗主后原本的修炼时间就会减少,寿命上限自然也会缩短,再不找点年轻弟子来,怕不是要百年就换一次宗主了。

    他刚想出言解释清楚,耳边却传来沈随安带了些笑意的回答:“我今年刚好二十四岁,应该是在这百岁的范围内的吧?”

    段明渊听到这话,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二十四岁?二十四岁的化神期修士么?沈前辈真的不是在逗他开心么?

    容川虽然早已经接受了沈随安是个修炼妖孽的事实,但短短数月,他幼时从元婴期到了化神期,这速度属实也是让他咂舌。

    更别说容川肩上那已经老得要掉毛的鹦鹉,绿豆大的眼睛里也是满满的震惊之色。

    沈随安神色淡淡,内心里却很满意,这次可算是装了个大的,穿越后一直面对这些天才和大佬,搞得他都要觉得自己泯然众人了。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段灼,他一蹦三尺高:“怎么可能!你,二十四岁?比我哥小了五十岁?”

    “我哥他未及百岁便到达金丹期,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你怎么唔”

    后面的话段灼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段明渊捂着嘴拉到最后面。

    “沈前辈见笑了,阿灼就是这么口无遮拦,前辈莫怪。”

    段明渊震惊过后还是选择接受事实,毕竟沈随安也没有理由骗他,而且即使骗过了他也无法骗过禁制。

    “至于身份,不如就以我的关门弟子身份来参加吧。”

    容川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明白了沈随安的用意,选择助他一臂之力。

    关门弟子?不是说是好友关系么?这俩人相差了千岁,段明渊心里着实是搞不懂沈随安和容川之间的关系。

    但是在和布长老商量后,他还是听话地去替沈随安报名宗内大比,走之前还没忘了把一直神色激动想要说些什么的段灼打包带走。

    沈随安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在天衍宗住了下来,这几天他时不时地在宗门内各处转悠。

    借着熟悉宗门的名义,拿着洞虚明镜各处照,不过居然没有找到一个魔种卧底,这点倒是让他很震惊,难道说殷泽修只是个例?

    渐渐地,宗门内部也流传着首任宗主关门弟子要来竞争宗主位置的一事。

    这天,沈随安正狗狗祟祟地蹲在修炼场外,用小镜子照着路过的每一个人,却听到刚刚结伴出来的几人对自己讨论。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首任宗主的关门弟子?”

    “那当然听说了,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消息这么不灵通?”

    “怎么可能,我这是又得了新消息了!”

    听到这话,沈随安也来了兴致,他倒想听听自己身上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只听那人压低了声音偷偷道:“听说,那人是个身形矮小,弯腰驼背,脸上长满麻子奇丑无比的男子,因为在外面饱受歧视,这才来到我们宗门,想要投机取巧混点修炼资源。”

    沈随安听到这话简直要吐血,这都什么话?谁给他传的谣言!

    他的同伴也发出了疑惑:“那可是首任掌门的关门弟子哎,他的徒弟,哪个不是天资聪颖相貌过人,这位关门弟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谁料想,那人却煞有其事道:“我现在怀疑他这个身份都是假的,那首任宗主早死了几百年了,是从哪冒出来这么个关门弟子的?”

    第77章

    听到这话,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人也附和起来:“就是就是,我看啊, 就是布长老他老眼昏花,被小人蒙蔽了!”

    “不过,当宗主又是个什么好差事?平日里要处理那么多琐事,都是一些贪慕权势的人才会去争取这个机会。”

    为首的那人语气中满是鄙夷:“呸,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咱们修仙之人不老实修炼, 反倒去搞凡间那一套。”

    听到这话,另外两个同伴却赶忙让他噤声:“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听说老宗主的嫡系血脉,也要参加明日的大比呢!”

    “什么?你是说段明渊还是段灼?脑子被驴给踢了吧?”

    那人显然很是不解, 作为名副其实的“仙二代”,他们一出生冠上“段”这个姓, 就保了他们一辈子的修炼资源。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居然有人放弃这些资源,去抢一个宗主的位置?

    “谁知道呢?”那人耸了耸肩,“可能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们也想体验生活吧?”

    随着声音逐渐远去, 沈随安也终于明白了在普通弟子眼中, 这个宗主之位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那他当选宗主的竞争力应该也不算太大?

    很快,宗内大比正式开始, 许久未启用的演武场上,站着一排符合条件并且想要成为宗主的人。

    沈随安混在其中,这陌生的俊逸面孔很快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那人是谁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相貌如此出众,我若是见过他必然不会忘, 想必他就是那个前几日临时报名参加大比的散修吧?”

    “哦,原来是他,长得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好好修炼却专门跑来和我们竞争。”

    听着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沈随安很想说你们就算压低了声音他也是能听见的啊!

    此时的他开始痛恨自己化神期的修为,为什么再小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他才不要听别人吐槽自己呢。

    故意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沈随安面上始终挂着虚伪的笑容,直到一位相貌平平的男性修士大步流星地走到演武台中间,“我宣布,大比正式开始。”

    随后他长袖一挥,所有报名的弟子都坐在了一排排的桌椅中,同时他们身上的灵力也再次被压制。

    沈随安有些不适地活动着四肢,这是什么场面?他原本以为大比就是类似擂台,谁能撑到最后就是胜者。

    沈随安看着面前摆着的白纸黑字的试,试卷?这对吗?

    “接下来就是要大家在不依靠任何灵力,法器或者别的外力帮助下,将面前这张试卷写完。”

    沈随安看着面前的试卷,怎么越看越熟悉呢?这对吗?

    “已知小明是剑修,小红是法修,两人分别从某某地出发,小明御剑飞行,小红乘坐灵梭,两人的速度各是xx请问多久两人能相遇?”

    读完第一道题题,沈随安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学课堂上,这啥啊?他摸了摸鼻子,该不会是容川给他开后门了吧?专门搞这种弱智题目给他做。

    他往后翻了翻,发现全是这种题目,什么水池一边进水一边放水啦,什么灵梭和灵舟同时出发比速度啦

    周遭的人看到这种不明所以的题目,顿时哀嚎声四起。

    “这些都是什么问题啊?”

    “这小明和小红又是什么人?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好好的水池,到底为何要一边进水一边排水!”

    沈随安就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群人抓耳挠腮,果然,他就说这类题目就很反人类,连异世的修仙者也理解不了这类题目的意义。

    感慨了好一会,沈随安忽略了耳边的噪音,开始提笔做题。

    他好歹也是C国知名医科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这些对他当然都是小儿科,他迅速写完了试卷,开始百无聊赖地观察他的竞争者们。

    虽然说成为宗主就意味着牺牲自己的修炼时间,但参与了这次大比的人数依旧有上百人。

    真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弟子多如牛毛,他也大致扫了一眼这些人的修为,大多都是筑基期以上金丹期以下。

    太低的修为根本进不了天衍宗的大门,而修为高的一般都不屑于搞权势这一套。

    沈随安摸了摸下巴,想出来这个规则的人真是个天才,既保证了选出来的那人成为宗主后有足够的寿命,又确定那人天资一般,不会痴于修炼。

    他眼神又看向一边正在埋头苦写的段明渊,估计那人也是没想到会有段明渊和他这两个异数吧,毕竟有天资又有资源,是得有多想不开才会来当这个宗主啊?

    很快,这一关的时间结束,虽然这题目对于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很是绕脑筋,但终究也只是小学的难度。

    这一关过去,场上还留有近半数的人,此时那男性修士再次出现,没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直接将他们扔进了第二关,幻境之中。

    沈随安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待双脚踩在实地上时,便来到了他熟悉的大学校园,他正穿着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T恤,抱着本书站在路中间。

    这就是他的幻境?沈随安一头雾水,他翻开手中的书,发现竟然与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正是那本从学长手里买来的二手《局部解剖学》。

    看样子他现在应该是在去上课的路上?沉思片刻,沈随安决定继续去上课,毕竟这幻境里到底是个什么规矩,谁也搞不懂,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他抱着书推开实验楼教室的大门,面前的老师和同学却都是模糊的脸。沈随安这才明白原来幻境也不是能获取他的全部记忆。

    等到上课铃响起,沈随安才终于意识到他所处于什么时间,竟然是他第一次面对大体老师的那堂课!

    他内心复杂,难道幻境默认这段记忆是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所以才把选用了这段?

    但很可惜,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上完解剖课在食堂连荤菜都不打的那个沈随安了。

    他面无表情,手上飞速地完成了这节课所学的内容,就在他放下手术刀的那刻,整个幻境轰然碎裂。

    就这?

    沈随安从幻境中成功脱身,他看了眼周围,他居然又是第一个。

    看了眼旁边修士脸上痛苦的神色,好吧,可能这个幻境也没想到会有沈随安这个活了两世的人形bug吧?

    他没事做,继续掏出洞虚明镜,开始在这群参赛者中间照来照去,但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魔种。

    这就怪了,难道这天衍宗里面真就这么干净,不对啊,那殷泽修又是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时这一关已经结束,他看着场上又少了大半的人。

    不远处,段明渊虽然面色略微苍白,但他的状态在剩余的人中间已经很好了,沈随安不由得在心里对这个“仙二代”的评价更高了一些。

    前两关结束,沈随安原本以为最后一关会继续下去,结果那男修却突然出现,说第三关明天再继续,今天天色已晚,让他们先好好休息。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修仙者还需要什么休息啊,沈随安在心里吐槽。

    同样的疑惑也在别的人心里萌发,有人提出了异议,但却被立刻取消了参加第三关的资格。

    有了这么个例子在前,众人也都不敢再吭声,只得老老实实散去,各自回去休息。

    然而沈随安看向那离去的男修,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

    他没有回去休息,而是隐匿了身形,偷偷跟在了那人身后。

    只见那人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间普通弟子的卧房,沈随安站在门口,心里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他敏锐地感知到拐角处藏了个人,他脚步放缓,千秋剑无声地出现在他的手上,逐渐逼近那个角落。

    “是谁!”

    他绕到那人身后,把剑架在那人脖子上突然出声,这声清喝很明显吓了那人一跳,他缓缓转过身,沈随安这才发现居然是段明渊!

    段明渊被沈随安这一出吓得不轻,他看清是沈随安后面色才不再慌乱:“沈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随安有些无语,他把剑收起了起来:“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方才那人不是说要每人都去休息么?”

    段明渊却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沈随安,沈随安此时也明白过来,对方也是跟着那男修过来的!

    “你也觉得他不对劲?”

    “是,这人我虽然不认识,但他身上的衣服却是只有各长老亲传弟子才能穿的。每个长老的亲传弟子我都认识,压根就没这号人!”

    听到段明渊的解释,沈随安嘴角抽搐,这就是关系户的人脉网么?同时他也很快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那这间卧房,是他的么?”

    段明渊眯了眯眼睛:“这个调查起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沈随安闻言却笑了笑:“这还需要调查么?”

    段明渊看见沈随安那灿烂的笑容,只觉得不妙,“沈前辈,你先别”话音未落,下一秒沈随安直接抬腿踹开了那间房门。

    他把还未说完的话默默咽了下去,不过是一扇门而已,他段明渊有的是灵石。

    这样安慰着自己,他看见沈随安直接大步流星地走进这间卧房,“咦,怎么没人?”

    听到这话,段明渊心底猛地一惊,他快步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确实如沈随安所言,空无一人。

    他神色凝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8章

    段明渊神情严肃地打量着这间普通的卧房, 却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痕迹。

    他转头,刚想问问沈随安的看法, 却发现对方此时正散漫地靠在门框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现段明渊盯着他,沈随安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段明渊严肃地板着一张脸,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小小年纪给自己整这么严肃做什么,不就是房间里少了个人么?”

    段明渊听到这话简直气结, 什么叫不就是少了个人,这可是在天衍宗内部的弟子卧房。

    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从他们眼皮底下离开,这问题大了去了好吧。

    沈随安却只是轻微摇了摇头,示和段明渊出去说话,段明渊虽然不解但还是老实跟着沈随安来到了一旁隐匿的角落。

    “刚才我用灵力探查了这间房间, 并没有发现有人离开的迹象。”

    沈随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段明渊如临大敌:“你你你, 你说什么?没人离开,所以那人还在房间里!”

    看着段明渊提着灵剑,马上就要冲进去大战一场的模样,沈随安无奈地伸手拦下了他:“遇事不要慌, 先冷静思考一下行不行。”

    好在段明渊也算是有比较听劝, 他停下了脚步, 思索着沈随安话里的意思,手中却依旧紧紧握着灵剑。

    好吧, 有脑子,但不多。沈随安只得出声解释:“我刚才已经用灵力探查了整栋楼,并未发现那人的身影,这说明他已经通过某种秘术去了别的地方。”

    “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名为传送阵的法术?”

    沈随安话锋一转, 段明渊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连天衍宗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术法么?那怪不得那男修,就他一个人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天衍宗内来去自如。

    想到了先前在孔雀族地下所见到的那神秘的术法,沈随安眯了眯眼睛:“这是一种魔族才会的术法,能把范围内的人和物品全都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我也是碰巧在一本古籍中得知有这种法阵。”

    听到魔族,段明渊的表情先是震惊,后面又觉得不可思议,他偷偷挪了几步,站得离沈随安更远了些,这才开口。

    “居然从书里便可以看到这种闻所未闻的术法么?还有为什么你遇到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慌张,你来到我们宗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随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几天宗门内针对于他的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影响到段明渊了啊。

    他看着段明渊对他明显戒备的神色,决定还是把一切和盘托出。

    然而,事情说到一半,段明渊就已经整个大脑处于过载的情况,什么魔种,卧底什么的,明明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他不明白的样子。

    沈随安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突然,只是走上前摸摸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日的最后一关,你不要参加。”

    “为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那男修背后之人就打算在明天下手。”

    看着段明渊再次露出那种怀疑的神色,沈随安知道自己这话算是白讲了,他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段明渊疑惑但坚定的声音。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魔族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只能答应你明天不去参加第三关,其余的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听到段明渊话中意有所指,沈随安随意地勾起嘴角:“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别拖后腿就行。”

    说罢,他抬脚就走,走前还留下一句:“这事你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相信我便足够了。”

    段明渊看着沈随安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片乱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不容易等到人修和灵修停战,又是从哪冒出来魔族的?还有那什么魔种卧底,更是闻所未闻,他选择相信沈随安真的是对的么?

    左右明日也不用去参加第三关的比赛,他如今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段明渊干脆回了他自己的卧房,开始盘腿修炼。

    今日,如果他的修为能再高一些,说不定就能根据法阵追踪到那神出鬼没的男修,也就不至于被迫中途退出宗内大比。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沈随安的背影,明明是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却是无比沉稳可靠,连说话都是滴水不漏。

    默默叹了口气,段明渊在心里想着,明天可千万不要真出什么岔子啊。

    很快,到了最后一关的开启时间,沈随安看着人群中没有了段明源的身影,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听话,笨点就笨点了吧。

    昨日那个在卧房内凭空消失的灵修再次出现在演武台中间,看他那与昨日无异的表情就知道,昨日跟踪一事并未暴露,沈随安在心里松了口气。

    随即那男修宣布了第三关的规则,依旧不是有关于修为的比拼,在沈随安看来,这一关甚至没有任何技巧,比的就是坚持二字。

    在这一关内,参赛者们被扔在了深达千丈的峡谷上方,他们要做的就是不使用任何外力穿越这个峡谷,通过那唯一一根铁索到达峡谷对面的那个小屋内就算获胜。

    感受到脸颊被刺骨的罡风吹得隐隐作痛,沈随安也开始谨慎起来,这里真的是模拟出来的幻境吗?还是说

    没等他深思,在那男修的一声令下,比赛立刻开始。

    仅剩的十几人顿时一窝蜂地涌向自己面前的铁索,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沈随安也到铁索前方开始小心观察。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峡谷底部竟然是滚烫的岩浆池,即使隔了数千丈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那炙热的气浪。

    这让他不禁再度怀疑这个地方的真实性,他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目的地,那个小屋,那里,应该就有这一切的真相了吧?

    他的脚刚踏上铁索,滚烫的温度立刻透过鞋底传来,但对早已到达化神期的肉身来说,不过是些许灼热。

    铁索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但每一步都稳如磐石。

    罡风袭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林夜身形微微一顿,随即调整呼吸,保持着完美的平衡继续前进。

    岩浆偶尔喷溅,火舌舔舐着铁索,却始终差之毫厘,未能触及他的身影。

    其他人可就没有沈随安这样强悍的□□了,来的人大多是筑基期到金丹期之间的修为,铁索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烧着他们的脚底。

    就在此时,罡风骤然加剧,如刀般割过众人的身体,衣袍被撕开数道裂口,鲜血渗出。

    有几人身形一晃,没能稳住,便惨叫着从铁索上掉了下去。

    沈随安循声看过去,却只看到那几人被岩浆吞没的场景,就算他有心去救也无济于事,在这里每个人的灵力都被压制。

    目睹同伴被岩浆吞没,剩余的那些人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象。

    他们的心理防线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崩溃时,一旁却传来了一道鼓舞人心的声音。

    “这可是在天衍宗举行的宗内大比,长老们不会让我们受伤的。”

    “一切肯定都是假的,我们身上受的伤也一定都是假的,加油啊,走完这一段路,就可以当宗主了!”

    是了,这可是在天衍宗内部!他们费劲了心思,挤破了脑袋才进的修真界第一宗门,怎么会发生这种危险的事情呢?

    一定都是幻象,长老们不会让他们受伤的,一切都只是对他们的考验罢了!

    想到这里,剩余几人重新燃起了斗志,强忍着痛苦继续一步步向前走去。

    看到这幅景象,沈随安才终于松了口气,剩下那几人或许没看清,但他是距离那几人最近的。

    他甚至都能看清楚那掉下去的几人在岩浆中挣扎的痛苦表情,但为了稳定那几人的心态,他不得不编出来这种谎言。

    现在已经可以完全判断这场宗内大比就是有鬼,他眼神不善地看向对岸的小屋。究竟是谁在搞鬼,就让他来会会吧!

    这些铁索,罡风,岩浆什么的完全对沈随安不起作用,他如履平地般走完了大半路程。

    最后,他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掠过最后几丈,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地面上。

    但他并没急着进那屋子,而是对着天空朗声道:“我已经通过这峡谷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可以把其他人放出去了吧?”

    许久,空气中仍然是一片寂静,沈随安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要是不放他们出去,那我可就回去救他们了?”

    “这路上要是万一脚滑什么的掉到那岩浆里面,我可控制不住。”

    说罢,他转身作势要往回走,此时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双无形的大手,把剩余仍然在铁索上苦苦挣扎的几人捞了出去。

    沈随安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

    随后他面上极为惊喜道:“竟然真的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前辈你是在那个小屋里吗?我现在就过去!”

    他语气满是急切,但脚步却很是缓慢地往那小屋挪动,过了一会,终于挪到小屋门前时,他手腕轻抖,千秋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此时剑身灵力暴涨,发出耀眼的光芒,沈随安此刻赫然已经完全恢复了灵力。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他毫不犹豫地对着那小屋劈出那震天撼地的一剑,霎时间,这座本就不大的小屋顿时土崩瓦解,露出了真面目。

    第79章

    破碎瓦砾翻飞间, 沈随安发现者,传送过去岂不是任人宰割。

    沈随安一边在心里暗骂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一边手放在了传送阵法的核心处,此事关乎天衍宗内魔族卧底一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相信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可以解决这件事。

    在先前的铁索上察觉出事态不对时,沈随安就已经唤出了系统, 让系统帮他慢慢破除身上灵力的压制。

    直到刚刚,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口的灵力压制消失,与此同时,或许是远在灵兽族的白辰风他们的计划初具成效,抓了不少的卧底魔种。

    这些魔种均被系统计算在内, 一点一滴地成为了沈随安的修为,此时的他赫然是化神后期的实力, 距离大乘期仅一步之遥!

    这同时也让沈随安信心倍增,他握紧手中的千秋剑,另一只手谨慎地扶上那被剑气冲击得七零八碎的门板。

    沈随安只觉得周遭一瞬间天旋地转,再次有感知时就已经站在了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他的面前是一个沉默的背影。

    沈随安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千秋剑, 冲着那道背影高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那身影并未发出言语, 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被周遭昏暗的光线搞得心烦意乱,沈随安没耐心和他再耗下去, 直接出手,之间一道耀眼的灵力打响那人影。

    只听“轰”地一声,木质傀儡应声碎的乱七八糟的,沈随安查看了傀儡, 只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一招。

    正当他想要破口大骂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一道带了一丝不悦的声音。

    “这是哪个人给我办的好事,怎么连化神后期的人都招惹来了?”

    “哦,你好像很失望?”

    “倒也不是失望吧,毕竟我惜才,实在不忍心你这么好的苗子断送了前程。”

    “话怎么能这样说!能够成为宗主,为天衍宗效力是我的幸运,我这辈子都会以此为荣!”

    沈随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道声音说着话,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声音在各处的回声情况,从而确定他的位置。

    谁曾想这道声音听到沈随安的话情绪立马变得激动起来,原本清澈的青年声音中夹杂了些沙哑,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怨毒。

    “幸运?以此为荣?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还有这种傻子。”

    说完他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许久没再出声,就在沈随安觉得他不会再说话时,这道声音再度响起。

    “罢了罢了,既然你觉得这是你的幸运,那你就是好好接住这份荣耀吧!”

    话音未落,沈随安只觉得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着,似乎是要将他压着跪在地上。

    然而这一会功夫,沈随安已经通过声音在这房间内的回声锁定了那人的位置,他忽视那无形力量对他的拉扯,直接冲着那人的藏身之处便挥出蕴含了他极强灵力的一剑。

    随着“轰”地一声响,那人原本藏匿于黑暗处的身形被迫显露了出来。

    “你是如何能找到我位置的?”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沈随安能感受到他全身上下都被浓厚的魔族气息包裹着,没错了,就是他!

    沈随安眼神一暗,再度将全身灵力灌注与千秋剑上,剑身因为灵力而散发出耀眼的青芒,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仅几息之间,便到达了黑衣人的身后。

    沈随安一字一句道:“你,去死吧。”一边说,他一边毫不留情地冲着那人的脑袋劈出了这一剑。

    那黑衣人明显没想到他下手毫不留情,来不及完全躲闪,只得偏了偏身体,用肩头迎下了这一击。

    随着一声惨叫,那黑衣人的左臂被沈随安直接砍了下来,而此时沈随安也终于看清了这人的真面目。

    这黑衣人竟然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形象,但看他眼中的沧桑以及毫不掩饰的对沈随安的恶意,可以看出这人年纪绝对不是看上去这么年轻。

    他捂着左臂处汩汩流血的伤口,脚尖轻点,掠至远处和沈随安拉开距离。

    “你不是要当宗主么?我这是在进行宗主的加封仪式,你竟然敢出手伤我!”

    沈随安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那一摊粘稠到发黑的血液,是这黑衣人流出来的。

    “你不是魔种。”沈随安突兀地开口,那黑衣人神色一怔,随即毫不在意道:“我是不是魔种又与你何干?给你宗主之位你不要,现在,该想一想自己的死法了。”

    随后他的身影再度隐匿到黑暗中,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与先前不同,现在的空间仿佛要将沈随安整个人撕裂。

    然而沈随安却依旧神色淡淡地立在那里:“这说明你之前曾是人类,但现在身上却有如此浓厚的魔种气息”

    他顿了顿,随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你是外界相传早已经仙逝的上任宗主段玄止,我说的对么?”

    沈随安能明显地感受到逐渐扭曲的空间停滞了一瞬,随后扭曲得更加疯狂,那道癫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人?”“不管你是谁,今天都得死在这里死在这里!”

    沈随安被这声音吵得头疼,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句:“安静。”

    周遭扭曲的空间瞬间停止了异变,沉寂片刻,那声音中染上了丝慌乱:“你你你,你怎么能控制这里!”

    随后这声音停顿了片刻,应该是他尝试再度操控这里,但却没能成功。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沈随安嗤笑一声:“我当然是来接替你宗主之位的人,这一点我先前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眼见着大势已去,那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崩溃,原本清亮的少年音不复存在,他的声音逐渐变得苍老,沙哑又恶毒。

    “做宗主又是什么好事么?每天日复一日地处理那些琐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修为不如我,天资不如我的人,一步步爬得比我高。”

    随着整个空间落入沈随安的掌控之中,段玄止的身影再也无法藏匿,他踉踉跄跄地现出身形。

    左臂的伤口虽已经止住了血,但这一重创使他无法维持幻化的形象,此时呈现在沈随安面前的,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形象。

    他声音嘶哑,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发出的声音:“就因为我在那一战中伤了根本,修为无法再精进,他们就这样对待我!”

    “说得冠冕堂皇,要我当宗主做好后勤工作,实际上还不是瞧不上我了!他们嫉妒我的天资,嫉妒我的机遇,是他们把我毁了!”

    “和他们相比,我勾结魔族怎么了?起码魔族能让我活下去,能让我继续修炼,我段玄止这次只为自己而活!”

    看着面前已经接近癫狂的段玄止,他面色疯狂,眼神中满是怨毒,和刚才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哪里还有一丝相像。

    沈随安摇了摇头:“这话,你还是和你师父说去吧。”

    听到沈随安这句话,段玄止原本还在面带疯癫地说着胡话,此刻却戛然而止,他看着沈随安,声音中带了些艰涩:“你说的是师父?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

    沈随安并未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后,段玄止僵硬地转过身,只见容川正垂眸站在他身后,他身旁还带着布长老和段家两兄弟,不知道将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段玄止看着相貌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容川,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师父?”

    容川并未说话,只是看着他以苍老的身躯拖着断臂一步步地挪到了自己的面前:“师父,真的是你吗?”

    此刻他的眼中闪烁着期翼的光芒,他伸出手想要像往日那般扯着容川的袖子与他撒娇,却被容川不留痕迹地躲开。

    此时,他的幻想被彻底打破,他看着容川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苍老且破碎,是如此的不堪,他脚下一软,瘫在地上。

    “是我快死了吗?所以才能重新见到师父,师父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他喃喃自语道。

    “我只恨当初为什么收了你当徒弟。”

    容川盯了段玄止半晌,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当初他最宠爱的天之骄子曾经的模样,却发现如今的段玄止已经变得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他看着跌坐在他脚边的段玄止,心头涌上一股无力,他一字一句地质问:“为什么,你要害你的师兄师姐?”

    段玄止此时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根本不敢抬头看容川,他想抱住容川的腿,却被对方狠狠地一脚踹在脸上。

    “你说话啊!”在不知不觉中,容川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他曾经最疼爱的那个徒弟去哪了?能做出残害同门这种事情的,绝对不是他的徒弟!

    段玄止没有反抗,只是任凭容川在他身上拳打脚踢。然而容川此时只是一抹神魂,并不能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许久,容川才颓然地转过身:“布丁,我们走吧。”

    随后他看向沈随安,眼神中没有丝毫对曾经徒弟的心软:“剩下的交给你,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撂下这么一句话,容川便直接甩袖离去,没再多给地上的段玄止一个眼神,任凭他沙哑着声音在背后如何一声声地呼唤,也不予理睬。

    第80章

    沈随安一直等到容川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这才转头看向段玄止,他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好了, 叙旧结束,现在是下一个环节了。”

    谁料段玄止却没有应答,只是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沈随安走近后弯下腰才听到,他嘴里一直说的是“不要走,师傅不要走。”

    沈随安嗤笑一声:“现在开始后悔了?亡羊补牢, 为时已晚!”看着面前这个干枯瘦小的老头,沈随安想起的是那些落入岩浆的修士。

    不,听到刚才的对话,这些年他残害了不知多少同门!沈随安眼神中杀意更甚:“你勾结魔族残害同门,枉为一宗之主, 还不速速把这些年来做过的勾当一并交代清楚!”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沈随安的诘问, 段玄止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一味地喊着容川的名字。

    沈随安见状怒不可遏,他直接唤出千秋剑,剑光一闪刺穿他的肩膀, 把他直接钉在了墙上。

    “你说, 还是不说?”

    肩膀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终于让段玄止认清他如今的处境, 虚弱让他甚至不能痛呼出声,他无力地咳了咳:“你想知道什么?”

    不等沈随安回话, 他便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事情很长,我要是从头说起,你怕是也没有耐心听完。”

    沈随安冷哼一声:“那便把你和魔族如何勾结在一起的事说清楚。”

    “百年前与魔族的那一战,可以说是惨胜, 宗门内死伤不计其数,我也是被毁了修炼根本。”

    “就当我以为自己要在宗主这个位置上燃尽一切,死于寿元耗尽时,那个人出现了。”

    听到段玄止断断续续的叙述,沈随安皱起了眉,哪个人?魔族的人吗?突然,他瞳孔骤缩,难道说是殷泽修,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混入了天衍宗内部?

    “咳咳咳,你猜的没错,就是我那首席弟子殷泽修,我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我只知道,他说的,能让我活下去并且能让我继续修炼的法子。”

    “而这些,唯一的代价就是,我要再度挑动起人类与灵兽之间的战争。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听了殷泽修的建议杀了白朗那个老东西,灵兽族那群牲口便不带脑子地直接宣战。”

    段玄止再度咳出一口鲜血,显然是沈随安先前那一击将他伤得严重,如今已然是无力回天。他语气虚弱但却嘴角带笑,显然没有一丝悔改之意。

    沈随安死死盯着段玄止,只恨不得能生啖其肉,原来,一切的开始竟然是他!

    是他伙同魔族,假意抢夺兽王内丹,实际上就是为了暗杀白朗,再把这一切都推到人修头上,以此来点燃人修与灵修间的战火。

    沈随安想到他穿越过来所见到的战场,那些那些血流成河的景象,白辰风居然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而起!他只觉得胸膛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千秋剑在他手中,因为他的怒火而微微嗡鸣。

    段玄止见状咧嘴一笑,他嘴里还有刚才没吐干净的鲜血,红色的血迹掺杂在森白的牙齿中,更衬得他面容扭曲恐怖。

    “怎么?要杀了我吗?”

    沈随安此刻虽然恨不得一剑捅死这个畜生,但还是强压住了内心的怒火,理智告诉他,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

    “那你假死,并且留下遗嘱,用你设计的宗内大比的方式来选出下一任宗主,又是为何?”

    沈随安一眼就看出这宗内大比是段玄止的手笔,尤其是笔试的那些题目,不是容川身边的人根本不会知道。

    “在世人眼里,我伤了修炼的本源,早该死掉,能撑这么多年已是不易,我自然不能露出破绽。”

    “至于选的新宗主,自然是要把我的“使命”交到他身上。”

    沈随安闻言一愣,随即里面反应过来他话中的使命是什么。

    “你要下一任宗主也受魔族的控制?”

    “那没办法,魔族能让我活下来也能让我死,只能说,人各有命吧。”

    “人各有命?好一个人各有命!”

    沈随安气极反笑:“你说的命就是听从魔族的指挥,残害那么多条性命吗?”

    “肆意践踏他人的性命,就为了一己私欲,我竟然不知道容川都教了你这些东西?”

    听到容川的名字,段玄止苍白的老脸上闪出一抹不自然:“这些事情,你别和他说。”

    “我不说,你以为他就不知道了么?你做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够让你死百遍,千遍,万遍!”

    “那可是你的同门啊,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啊,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丝丝愧疚吗?”

    面对沈随安的质问,段玄止面色未变,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沈随安有气没处撒。

    反复在脑海里重复,他还有用他不能死,沈随安这才放过段玄止一命,他用千秋剑将段玄止的经脉尽数毁去,确保他永远不可能再翻身之后才提着他出了这间密室。

    出门,沈随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处山洞中,这传送阵居然这么远?他还以为是依然是在宗门内部,不过也是,在宗门内部人来人往,段玄止也藏不了这么久。

    洞口,容川一行人正站在那里等他。看到沈随安将浑身伤口还在流血但仍留有一口气的段玄止随手扔在了地上,几人都面露惊讶。

    “怎么?你们都以为我会杀了他?”

    沈随安心里很是无奈,在他们心里自己就这么不理智么?

    “咳咳咳,那什么。”终究还是段灼先出声缓解了尴尬,“沈前辈你问出来了吗?”

    沈随安严肃地点了点头:“回去后再细说,这件事需从长计议。”

    容川点了点头,一行人便乘坐灵舟开始返回天衍宗,沈随安这才发现这个山洞竟然是在离天衍宗不知道多远的山脉中,难怪他们赶来的这么晚。

    在昨晚跟踪那陌生男修后,沈随安便去找到容川说明了这件事,并给了容川一个能显示他位置的罗盘。

    容川也表示一旦发现不对劲,立马会带着人赶来,只是沈随安没想到,他带来的人里面居然还会有段玄止的嫡系血脉。

    看着跟在最后,始终一言不发的段明渊,沈随安扶额,默默叹了口气,这不是造孽么,还有什么是比亲眼目睹崇拜的偶像塌房更痛苦的?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宗门,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几人把段玄止关在了暗示中。

    书房内,几人面色凝重,尤其是容川,他在听沈随安说到二十年前人类与灵兽的战争就是因段玄止而起,更是默默攥紧了拳头,只恨自己先前识人不清。

    “现在的重点是,要将人修与灵修团结起来,一同把魔族消灭。”

    “我虽然明面上说是为了成为宗主而来,但实际上,我觉得宗门还是得有另外一个暗中的掌权人来处理事务。”

    沈随安看向容川,这事他也早已经和容川商量好,毕竟他以后不可能一直待在天衍宗,他们宗门内部的事情,还是交给内部的人比较好。

    只是还未等容川开口应下这差事,一道意外的声音便插了进来:“这件事可以交给我。”

    沈随安惊讶地看去,居然是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的段明渊,沈随安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么一句话。

    “你年纪尚轻,且天资过人,不必为了宗门内琐事而耽误了修炼。”

    “不,这事交给我最合适不过,我是老祖段玄止的后人,他犯下的罪孽理应由我来承担。”

    段明渊一脸正色,他看了眼容川,又继续道:“我知道沈前辈原本是打算把宗门交还给容前辈,可是容前辈如今并无□□,由他统领宗门或许有人不会服气。”

    “我段明渊在此立下誓言,我定会为宗门尽心尽力,绝不背叛宗门!”

    说罢,他咬破手指在心口处画了一道复杂的符咒。

    沈随安不知道这符咒的作用,而容川和一旁的布长老却是变了脸色,修仙界中,修士立誓必应天道,违者心魔缠身,道基尽毁,魂飞魄散。

    誓言如枷,因果轮回,纵使渡劫期大能也难逃誓约反噬,而此时段明渊所立下的便是所有誓言中的最不可违誓——血誓。

    “你又何必如此,段玄止一人所为,与你无关。”容川皱眉,显然是很不认可段明渊的做法。

    “多谢容前辈关心,我先前想做宗主是为了继承老祖宗的遗志造福宗门,这个位置确实是可坐可不坐。但如今的我,只是为了赎罪。”

    “虽说先人之孽,不累后嗣,但这么多年的战争,牺牲的性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过的。我只能用我的后半生来清洗这罪孽,还希望前辈成全!”

    一旁的段灼听到兄长的这句话,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他上前拽住段明渊的手臂:“哥,你这是何必呢!他犯的错凭什么要你承担,咱们好好地修炼飞升不行吗?”

    段明渊却轻轻拿下段灼的手,语气坚定:“阿灼,我意已决。”

    看到段明渊坚定的眼神,沈随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人简直是正得发邪,如今一看更是如此。

    不过也好,天衍宗交到他的手里,起码不会像段玄止在的时候那样,会有同门互相残害的情况出现。

    “那边依你所言,明日我便会宣布在此次宗内大比中,沈修士拔得头筹,你就在背后辅佐他便是。”

    布长老显然也明白了沈随安和容川的决定,听到布长老的这番话,段明渊缓缓跪下:“多谢前辈成全。”

    第二天一早,如今宗门内地位最高的布长老便发布了要让全宗门弟子在修炼场集合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