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庄园鹿场里程碑的那次(投雷加更……
“我不知道振金为何使你联想起托尼,总之这与他无关。我认识振金的源头供应,姑且算是家族世交。”布鲁斯说。
兰迪皱起眉,多少有点失望。她还以为布鲁斯跟托尼和好了。
布鲁斯将她的头发重新顺好,放回背后。注意到她的表情,他便说:“……也许下次吧。我还没祝贺托尼从MIT提早毕业。”
兰迪一叹,“好吧。到时候请代我为他送上一大束花好吗?他现在也不跟我讲话了。”一直到婚礼上托尼才正式消气。
布鲁斯眉毛微微扭曲,显然颇怀疑给托尼送上一大束花、以庆祝对方天才般地提前从麻省理工毕业,这是否是个神智清醒的决定,但仍决定不论如何都照做,因为这是兰迪的想法。
“好,我会给他买花。玫瑰还是百合?我知道百合花粉会害他打喷嚏。”
“那就百合吧。这样他就知道我们非常想念他。”
布鲁斯优雅地赞同了兰迪的胡说八道,他甚至面带微笑。
这就是兰迪爱他的另一个原因,要是她此生与之步入礼堂和坟墓的男人不能在日常生活中陪她一起讲胡话,用各种好玩的反应来逗乐她,那生活又有什么好玩的呢。就像赛琳娜说过的,幽默感是最重要的。
待布鲁斯坐回他的座位上后,甜点也上桌了。
“那……我预设你也知道,这条项链,它应该有个成套的戒指。”布鲁斯慢慢地说,两眼盯着自己的盘子,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散发出紧张的能量。
兰迪从甜点上瞥了布鲁斯一眼,“是啊,我知道。你可以先继续保留这个想法,直到你真正决定要求婚的那天,再把它拿出来。”
布鲁斯望着她,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就像一只猫想吐毛却又吐不出来。
“我─呃,我……”他皱眉闭眼,揉了揉脸,“不行。我做不到。有人在看着,我不喜欢这样。”
兰迪咽下满是香草香的吉拉朵,出于安抚的目的,在桌面下用自己的腿碰了碰布鲁斯的脚踝。
“没事的,想说什么我们回去再说。没必要非得在餐厅的灯光和气氛下把你的内心话讲出来,这又不是说有玫瑰跟烟花为背景男人讲的话就一定比较真诚。玫瑰不重要,真诚才是重点。再者,我已经明白今晚的晚餐意味着我们的关系是正式的。这就足够了。”
布鲁斯弯下嘴角,“不足够。我还想告诉你,我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在我的生活和生命中。”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因着电力耗尽而短路的绒毛娃娃一样,缓缓低下头,整个人因着害羞而显得僵硬,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兰迪半是无奈半是喜爱地轻轻一笑。
“我知道,我也爱你。现在吃你的冰吧,你再不吃我就要把它吃掉了。”
兰迪会在Yelp上给予这间意料餐厅四星好评,因为他们的吉拉朵做的真的地道好吃,使兰迪想起她曾在罗马吃过的──也叫她回想起陪布鲁斯在世界各地学习的那段时光。
一小时后,他们回到庄园。布鲁斯将车停在庄园正门前的车道上,仍在散发出一种猫想吐毛又吐不出来的氛围。
“时间还早。陪我去鹿场附近散步?”兰迪便提议道。
布鲁斯在沉默中同意。他们将车留在车道上,沿着铺有水磨石子的小径走向人工湖和鹿场。
“前天阿尔弗雷德告诉我,我们即将有个新邻居。”布鲁斯说,指着鹿场再过去、篱笆外的方向,“查尔斯德雷克刚买下我们隔壁那间闲置超过半世纪的房产,带着他的妻子搬入。我听说他有个儿子,年纪与我相仿。他们的德雷克工业前两年几在市场上崭露斩头,我见过查尔斯德雷克本人一两次。”
“是吗?你的感想是?”兰
迪问,好奇布鲁斯对提姆的祖父、杰克德雷克的父亲有何想法。
布鲁斯微微皱眉,评论道:“自大的商人,不太关心自身外的人和事。”
“哇,听起来像是一个不那么成功的霍华德斯塔克。”
“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这种人。”布鲁斯说,“他还想安排我跟他儿子做朋友,我根本不想和他们多讲一个字。”
他们继续往前漫步。兰迪披着布鲁斯的西外套,她自己的披巾则被布鲁斯拿在手上。
“所以……你的魔法刺青,”布鲁斯问,“那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见它动了。”
“是吗?”兰迪也有些惊讶。
由于标记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兰迪也已习惯将其视为身体的一部份,在不痒不痛的前题下不会特别去关心那块皮肤。因此,拥有衔尾蛇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知道标记原来会动。
“可能是因为你碰了它。”兰迪只能这么猜,“它有自己的意志,会对特定的人事物做出反应。”
布鲁斯停下脚步,“它有自己的意志?!就像一个……外星寄宿者?”
他听起来十分惊恐,脑子里可能已经有十八种不同方法要强行取下这个寄宿在兰迪身上的非刺青。
“冷静,它只是个古老的魔法,存在的时间可能与这颗星球的历史一样长,你用外星寄宿者来形容它有点粗鲁。”兰迪顿了顿,“人们通常称它为诅咒。”
布鲁斯的脸色变得像月光一样白,“一个古老的魔法诅咒,它有自己的思想。天哪,这难道有比较好?!”
“呃……”兰迪本想提起恐怖片中的名场面,说,这总比她真的被外星生物寄宿了来得好吧,该庆幸她背上的是魔法刺青,不是一颗高等智慧的独眼外星海星。
转念一想,布鲁斯的噩梦已经够多了,实在不需要她再火上添油。
所以她转移话题道:“刚才在餐厅里,你想说又因着有外人在场而说不出口的那些话是什么?”
布鲁斯深深吸气,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两侧。
“拜托请别再拿你被诅咒的事开玩笑了,幽默是你的应对机制,这点我明白,可是这对我而言一点也不好笑,还很吓人。”他说,呼吸越发急促,声音中出现明显的恐慌,“我爱你,尤兰达,如果我得永远失去你──如果这种事又要再发生一次──不。我不认为我能撑过去。”
这一定不是布鲁斯脑海中原先预计要对兰迪倾诉他永恒的爱的理想情境,周遭环境距离人造浪漫有十万八千里远,却完美地符合了蝙蝠侠式的悲伤浪漫情景,就像他们在拍一部黑暗英雄崛起的史诗电影,此时剧情进展到男女主角在黎明来临之前夜最幽暗之时确认彼此的心意。
兰迪放低音量安抚布鲁斯,承诺不会再拿这件事开玩笑。一时粗心,忘了这有可能触发布鲁斯的焦虑。他们面对面,鼻尖对鼻尖,前额相贴,直到布鲁斯的呼吸再次稳定。
布鲁斯垂下眼,右手温柔地与兰迪十指交握,左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顺着下颔线一路往下,停在下巴旁。
“你总是能帮助我找回我的平静,”他低语,“就像你有某种超能力。那是我最初开始喜欢上你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的确会魔法。”兰迪提醒他。
布鲁斯笑了一声,摇头。
“魔法没有让我爱上你。”他说,“我爱上你,不是因为你愿意为我付出多少,使我爱上你的,不只是你的外貌、你的性格,你的幽默跟你的存在所代表的整个意义。”
“我爱上你,是因为你就是你。你已经见过我最糟的一面,但你仍选择爱我,即使再怎么生我的气,也不放弃我。你让我看见、让我明白爱是什么。你让这个世界不再那么可怕、那么糟。”
“更重要的是,有你在时,我─我就不那么讨厌自己。也不那么彷徨。感觉像是我终于能重新看清前方的路,像是围绕着我的浓雾被吹散了。”
──那个‘浓雾’,就叫做抑郁和焦虑;兰迪想。
她曾从一些案例故事和文学作品中读到过相关描述,只能大概想象那是甚么样的感觉,据描述,当焦虑、抑郁或恐慌发生时,那就像一片浓雾环绕在身旁,人会因此失去正常时的理智跟逻辑,就像人站在浓雾中时会看不清脚下的地,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
“我不知道你是否仍记得,”布鲁斯说,热切地望进她的双眼,“多年前,你曾说过一句话是你没那么重要,你说不是每个宇宙都需要你的存在──你错了。”
“至少有一个宇宙需要你,尤莉,我需要你,也想要你。”
(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对兰迪低语:万事皆有因。声音听起来像衔尾蛇,也像前世的她自己。)
“有时我看着你,感觉我能为了你进入地狱再回来。我会自愿这么做,我知道你也会为我这么做。”最后,布鲁斯说,望着兰迪的眼神中多少有些迫切,期待获得肯定的回复。
“我也爱你,布鲁斯。”兰迪回道,“我爱你是因为……”
她爱布鲁斯,最初是因为布鲁斯是蝙蝠侠,他是个伟大的人,本可以弃哥谭于不顾、尽管享受他的好日子,却选择倾尽全力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即使被哥谭拒绝,仍为哥谭而战。他不停地拯救哥谭和哥谭人,一次次。
然后,这种英雄崇拜在真正认识布鲁斯后,转为更实际的、真实的爱。
他能抓到她的笑点、理解她的幽默,即使她讲了太多不合时宜的玩笑也从不发怒,顶多就是像刚才那样坦承他会恐慌。他记得她偏好的口味,总是维护她,哪怕当他们拥有的不多时,他仍会以她为优先,有时,他有点保护过度。
她爱上布鲁斯,是因为布鲁斯是他自己。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如此坚强,并不因着从深渊中成长就成为深渊。
即使有天布鲁斯不能继续做蝙蝠侠,即使布鲁斯曾经表现得叫人生气(相信他未来仍会如此),即使布鲁斯有时(好吧,时常)不是个非常好的父亲,比起浪漫他可能更看重对城市的责任和义务,哪怕这里其实根本不存在那么多的责任跟义务,兰迪也会爱他。
她就是这样地爱他,因为布鲁斯的本质是如此干净、纯粹,因为他的灵魂是如此美好,一点都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黑暗深沉。
在这个地球上,兰迪不知道还要从哪里找到第二个像这样的灵魂,其恰巧会适合她、是她爱的也爱着她。
还有,他也带着她成长。布鲁斯是她现在能成为一个强大的人的一半原因,是他带领她从慌乱无助到后来的游刃有余。
“我爱你,不只是因为我们一起走过的高山低谷,”兰迪说,更忽然意识到,“我们都造就了彼此。”
她告诉布鲁斯,也是自言自语,“正因如此,我们也造就了我们。”
第232章 庄园屋顶星空下的那次
布鲁斯可能并不完全理解了她的这些话;可是没关系,他知道她回应了他的爱,这样就足够。
他们沿着鹿场旁的湖绕了小半圈后,再顺着小径,穿过温室和厨房,回到主屋内。
这条路从前兰迪走过;未来布鲁斯也会再陪着她走过。
这一次,没有阿尔弗雷德堵在小厨房的路中央等他们回家。
雇工们忽然也全都像是消失了,庄园静悄悄的,唯一能说明这些人都躲在暗处、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关心小少爷的约会进度的迹象是,从温室到厨房再到二楼的路上,都有人为他们留了小灯。
小灯一路指向布鲁斯的卧房。像是这就是世间唯一的康庄大道。
他们停在门口。都不敢打开房门,害怕门后会有一张铺满玫瑰的床在等着他们。
“……多事。总有一天,我要解雇他们所有人。”布鲁斯摀着脸咕哝道。
“少来,你才舍不得。”兰迪用手肘推了推布鲁斯,“还是说我们带着毛毯上屋顶?我知道屋顶有个位置可以躺下两个人。”
兰迪说的这个位置就是迪克失恋时,在屋顶上开怜悯派对的那个位置。
此时正值盛夏,夜里不冷,却也不算太炎热,因为庄园被树林环绕,又有人工湖。同时,也因着阿尔弗雷德细心地要求园丁沿着庄园建筑大量种植驱虫用的香草、以保护古老的建筑物本身,即使在屋顶上待一整夜,也不必太担心被虫咬了满身满脸。
所以他们就这么做了。抱着一些毛毯跟靠枕爬上屋顶,边闲聊,边在上头筑了一个可过夜的小窝。
兰迪不想这么说,但看着布鲁斯热衷于筑巢使她想起鸟。蝙蝠不是鸟。飞行的哺乳类对于居住环境的品味是倒挂在潮湿阴冷的地下洞穴中,不是筑巢。而从布鲁斯筑巢的动作看来,他可能有比她更丰沛的母亲能量。
这太好笑了。这太……太可爱了。
在布鲁斯终于对这个巢感到满意后,兰迪获准得以躺在上头,与布鲁斯肩并肩地望着夏季星空。
在星空下,布鲁斯小心翼翼地谈起过去几年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你第二次离开后,我很害怕,也很生气,觉得被抛弃,不知道该怎么办。”布鲁斯承认,“尽管当时我并不爱你,不是现在的这种爱。尽管我心里清楚这不是你的错,我不该怪罪于你。”
“我认为被重要的朋友抛弃也会对人产生相同的影响。”兰迪认同道。
在成年人的分离焦虑中,其中一个症状就是因害怕失去或害怕被拒绝,转而在沟通中退缩,更出现攻击性;而要是布鲁斯在成年前就对她有非分之想,那就太糟了,她可以因此被送进州监狱。
接着,布鲁斯短暂谈起达娜。
在兰迪第二次消失、托尼也转学并从布鲁斯的生活中淡出之后,达娜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坦白讲,那时我不认为你会再回来。”他直言,看了兰迪一眼,“火灾发生后,我的其中一种噩梦类型是梦见你如何葬身火海。我不想相信你死了,所以每次醒来后,我都只能说服自己,你是一个发生在夏天的集体幻觉。可能你其实属于其他时间在线的布鲁斯韦恩,我幸运地偷走了你一会儿。”
总之,布鲁斯一度满足于此;但然后,差异出现了。
达娜生活顺遂,她永远无法体会每个夜里被噩梦追逐的痛苦是什么,她也无法换位思考去理解他的黑暗思想、忧郁情绪跟无处不在的焦虑是怎么回事。有次,她真的在他严肃认真时笑出来。这使布鲁斯感到被否定。
于是他在达娜面前逐渐封闭自我。他不再配合达娜行动,也不让对方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么、下午或明天或未来一周的行程安排。
他们不再是好朋友,只是同学。
最后,旧识。
“所以这真的与我无关。”兰迪评价道。
“当时我真的希望生活中的一切别再那么都与你有关。”布鲁斯酸溜溜地说,“不是说我还在为此责怪你,这只是──如此一来,当下回你不可避免又消失时,我就不会再次怀疑自己的神智……或怀疑我是否该前往另一条时间在线把你从另一个我身旁偷走。”
兰迪干笑两声,不敢告诉布鲁斯,他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有点属实。
然后,他们谈起赛琳娜。
布鲁斯形容他跟赛琳娜就像两个溺水的人,认为跟对方约会就是拯救彼此脱离困境的唯一途径。
事后回想起来,这一点也不健康,然而关于一段健康的友谊,赛琳娜跟布鲁斯又懂什么?他们的生活环境中都没有太多样本可参考,也没人教他们。
但现在,布鲁斯正在带头这么做,用健康的方式维系与赛琳娜的友谊。
这是成长。这对所有人都有益。
接着他们再次谈起他在兰迪第二次消失、且消失于火灾之中后,是多么愤怒,多么失望,多么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又有一个重要的人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布鲁斯说,朝夜空举起手,掌心对着星空,“如果你也走了,像我父母一样……”
“不,布鲁斯。你不能说你想随我们而去。”兰迪警告他。
布鲁斯保持缄默。说明他可能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现在,轮到兰迪道出一切了。
“所以,既然你想永远留住我,有些事你得先明白。首先是关于我背上的那个魔法刺青……”
兰迪开始解释。从布鲁斯必须知道的、到他其实不必知道可是她想说也能说的无意义小细节。
最后,她告诉布鲁斯,“我知道你需要我陪在你身旁,做你的锚,相信我,布鲁斯,我也想停留。”
布鲁斯侧身枕在手臂上,望着她的双眼轻声道:“你想提醒我,很可能不久后你又要离开了,不是吗。”
“也许一段时间,也许很快。”兰迪承认。她坐起身,俯身凝视布鲁斯的双眼,掌心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布鲁斯。这会是些对你来说不合理,甚至是残忍的要求,让你痛苦,成为你爱我并永远留住我的代价。你准备好了吗?”
布鲁斯眼都不眨地答应了。
“好的。什么事?”
“为我照顾好你自己。”兰迪说,“从现在起,你必须开始学着将你的性命安全放在首要位置。”
布鲁斯沉默不语,表情一片空白。
“我知道你有强烈的自毁念头,这不是秘密。”兰迪继续说,语气温柔而严肃,“这就是创伤跟抑郁会给一个人带来的精神伤痛,我明白。”
“可是,如果你半途放弃,那你就错过了往后你能拥有的一切,包括一个爱你的大家庭、一群总是支持你的朋友,和你最爱的我,跟这座你深爱的城市。你会拥有这一切,我发誓,我正是来自我所描述的这个未来。”
布鲁斯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
“尤莉……”他听起来就像一个被迫前进的人。
“就像我说的,这会很痛苦。”兰迪温和地告诉他,“可是我真的需要你振作起来,先拯救你自己,然后,你才有办法拯救我。而如果没有未来的你来拯救过去的我,我就永远不会与你相遇。”
布鲁斯拿开兰迪的手,也坐起身。
“所以……这是为了我们,跟我们的未来。”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掌心说到。
“跟全世界的。”兰迪接口道。
通常,兰迪不会走情感勒索或道德勒索的路,但要是强调责任感对布鲁斯有效,那好吧,她会这么做。
欢迎来到蝙蝠家庭,情感操纵就是蝙蝠们的其中一种爱之语。
布鲁斯眉头深锁,“全世界。不知道我有如此重要。”
“你是。”兰迪果断地道,“所以你能为我做到这件事吗?布鲁斯?”
布鲁斯闭了闭眼后,长长一叹,“我……我明白了。我会尽力。”
兰迪轻轻握住布鲁斯的手,将脸靠向前,此举是为表达精神支持,不带旖旎之意。
“你不需要从其他时间在线的布鲁斯韦恩身旁偷走我,只需要成为我和你自己的英雄。”她告诉布鲁斯,语气郑重,“尽管我不总是能陪在你身旁,你知道我不曾离开过你。”
不知是这些话中哪部份触动了布鲁斯,他睁开双眼,目光变得坚决。
“你承诺?”他问。
兰迪颔首,“我承诺。”
“只要我做到这点,到了未来,这一切终于能结束的那天,我们就能真正永远在一起。”
“对。这都取决于你。”
“好。我会做到。”布鲁斯说,神情间充满勇气。
“这会是一段十分之长的时间,”兰迪提醒他,“像是,几十年。”
“我能撑过去。”布鲁斯热切地承诺,“只要最终我们会再次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五十年也不算什么。”
“倒也没那么久。”差不多就三十年,兰迪心想,忍不住再提醒一句:“而这次我们
已经确认关系了,你不能再因为真的很孤独就向外寻求安慰。交朋友可以,“反正明科汗就在那儿,赶也赶不走,“背叛我,那就是离婚。”
第233章 顶层公寓阁楼揍恶魔的那次(补
布鲁斯拉下脸,挺不高兴地说:“我知道。我不会。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已经有了你还会出去寻找别人?我想要你,是因为我爱你,以至于我想爬进你的皮肤下那样我们就能合为一体,不是因为我需要幸生活。”
那是一句火热的告白。
兰迪惊讶于于布鲁斯竟能流畅地说完整句话却不脸红(所以他的缄默症状的确与他的焦虑症有关,不是吗)的同时,也明智地决定,她永远不会告诉布鲁斯,之所以她会有点怀疑她不多警告一句、他就会到处乱睡,是因为其他宇宙中的布鲁斯给了她这种印象,其恰巧也是她的前任。
这里真的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释能说明这件事,而不在说明的过程中激发布鲁斯的焦虑、又打翻一整座人工湖的醋。
那会是一大罐蠕虫。兰迪拒绝处理。不。绝不。
几天后的下午,布鲁斯在兰迪借用庄园空房练习魔法时,跑进来告诉她,他真的给托尼送去了一大束百合,以庆祝对方提早毕业。
“他的反应是?”兰迪问,一边从空中缓缓落地。
“他好生气,骂了五分钟,质问我为何要成为你的帮凶。我们聊了会儿,挂电话前他说他会帮我注意我正在追查的事。所以我确信他已经不那么气了,内心深处可能正暗暗为着那束花感动万分。”
布鲁斯答道,同时伸出双手从空中接住兰迪。
他抬头望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她是他此生见过最美丽的人。
“你其实是宁芙吗?”布鲁斯也真这么说了,“我不认为我曾见过比你更美的存在。”
兰迪盯着布鲁斯的脸,不知何故,脑海深处情不自禁地自动播放起布兰妮的《womanizer》。
人们谣传双鱼男爱上一个人会浪漫到肉麻的程度;那可能是真的。
“甜言蜜语使你无往不利。”她调侃道,心想,要是没有社交焦虑为布鲁斯带来选择性缄默的症状,有那张脸和这张嘴,他可以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时成为一个百分之百的布鲁西宝贝。
布鲁斯抬起一边眉毛,“仅作事实陈述。”
“仍然有点偏离事实。技术上说来,我是个魔女。”兰迪回答他,一边抽走挂在布鲁斯肩膀上的那条干净毛巾来擦脸,认为那就是布鲁斯为她带来的。
“还有这个。”布鲁斯主动递上冰水。
“真体贴。我爱你。”兰迪给了布鲁斯一个笑容,在他脸颊上一吻。
“稍后陪我对练?”布鲁斯提出。
兰迪耸了耸肩表示同意。
他们都没人指出布鲁斯正在拖延办理普林斯顿入学手续的事实。
尽管九月末已入秋,哥谭在白日里仍热得像有史以来最大、最臭的蒸笼。
这几乎使兰迪怀念起南达帕尔巴特峰凉爽的天气,就一点点。
随着与布鲁斯的关系再次热络,兰迪待在庄园里的时间自然增长。
又多亏了几个月前的金并,兰迪在欺负这个纽约当地恶棍的过程中顺手捞了些钱,现在她财富自由,每天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这些时间,通常兰迪拿来练习魔法,做为稍后要对付拉斯的预先准备。
布鲁斯明白她的需求后,为她在庄园里清空一间大房间,这样兰迪就能在安全的地方练习魔法,不必担心被窥探。
他也为她找来几本魔法书。
“你从哪来的这些书?”兰迪很惊讶,拿着魔法书在手上翻来翻去。
“不是我有这些书,”布鲁斯更正这个说法,“它们一直都在图书馆里,所以我想这意味着我的其中一位祖辈也曾研习过魔法。”
兰迪缓缓点头,觉得这也说得通。
“和这本。”他又拿出一本黑底红图的魔法书。
兰迪接过这本书,赫然发现上头的字是──
“亲爱的,我不认为这也是从庄园图书馆里来的。”她说。
《死人复生》,这是书名。
从这本书所散发出的阴邪气息,兰迪可判断出这是本恶魔的召唤书。
“布鲁斯。”她皱起眉,语气变得严肃。
布鲁斯低下头。“我知道。这是……我偷来的。从某个魔术师手中。”
“什么时候的事?”
“你回来前。”布鲁斯坦白,“就像我说的,当时我很绝望。托尼与我争论,要是我们复活出一些,这就说明你活着。”
兰迪扬起眉,看了布鲁斯一眼后,当着他的面翻开这本书。
翻开召唤书此一行为并不会直接导致恶魔被召唤;必须有充足的条件,准备一些恶魔喜欢的东西,像是干燥的蛙腿,或是比这更诡异的东西。
兰迪花了几分钟研究这本书,然后,她做出决定。
“行吧。”她啪地一声阖上书,告诉布鲁斯:“给你所有的雇工放一整天的假,让阿尔弗雷德休息一晚。”
布鲁斯睁大双眼,“为了什么?”
“召唤恶魔。”兰迪简洁地道。
布鲁斯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看着兰迪再看着她手里的书,摇头,后退。
“不不不……这不是我要的。为什么我们要召唤一只恶魔?”
“这不是吗?”兰迪反问,晃了晃手中的书,“要是你不想召唤一只恶魔来把你当点心吃掉,为什么你要保留这本书?”
“因为我以为─书名上说──”布鲁斯眨了眨双眼,终于反应过来,“这本书当然是个陷阱。”
兰迪单手抱胸、右手握著书,“恭喜你,终于看破了恶魔设下的陷阱。”
布鲁斯摀住脸,“但为什么那个魔术师要保留这本书呢?”
“这就取决于你说的魔术师是哪一种。”兰迪说,偏头望着上方空无一物之处思考了会儿,“我能想到的有几种可能。一种是他也被迷惑了,另一种是他代为保管这本书,直到找到更好的方式处理它。还有一种是他可能会召唤出这个恶魔作为武器。”
这可是康斯坦丁的成名招;用一个恶魔对付另一个。
布鲁斯眉头一皱,马上做出决定,“好吧,我们不会利用恶魔,也不会被迷惑,更不会害其他人也被它迷惑。我们会销毁它。”
“那我们就得把它喊出来。”兰迪说。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凝视她。
“真的哦。”
“真的。”兰迪点头,“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你不能用正常的物理方式处理魔法书。像是这种召唤书,必须得切断这只恶魔与人间的连结,书才会随之销毁。”
“所以我们得召唤它,为了……什么,杀死它?”
“正是如此。”
布鲁斯看起来再怀疑不过,不停抹脸颊,十分沮丧。
“幸运的是,你的女友我,是个魔女。”兰迪告诉他,食指指着自己,“这只恶魔不是我碰过最难的事,”拉斯才是,哦等等,莱克斯更胜一筹,“我能处理它。”
“那是一只恶魔。”布鲁斯仍怀疑地看着她。
“拜托了,我背上的那只衔尾蛇可比它古老。要是你不够放心,我们可以喊后援。”兰迪仍记得纽约至圣所的联系方式,也已经大概猜到布鲁斯是从哪个魔术师手中偷来的书,“我有一些联系人,我会通知他们哥谭即将发生一起小型的召唤事件,请他们不必多虑。”
布鲁斯扬起眉毛,“而要是哥谭真的起火了,请千万来救我们?”
“基本上就是如此。那么,我们何时开始?”
虽然兰迪的想法是,给庄园里的大家找个借口放假一天,回来后恶魔也死了;可是布鲁斯有更好的想法。
他的想法是,借用韦恩塔的顶层公寓,那里有个阁楼,是他小时候的其中一个秘密基地──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偷偷召唤恶魔了。
兰迪做好一切准备,却没料到恶魔最终会意外被布鲁斯身上所散发出的,此处引用恶魔的原话,“怒火和心碎的气味,想打斗的欲望”所吸引而现身。
他们连手处理了这只恶魔。
兰迪负责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工作,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布鲁斯粗暴的拳头。他真的是朝恶魔的脸挥拳,对恶魔大喊着他不害怕、说恶魔只是“另一个恶棍”。
结束后,兰迪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和灰,抚平裙襬上的皱折。
“刚才你那招还挺叫人耳目一新的,”她回头,告诉后半部分帮不上忙、还被魔法带起的气流扫到一旁的布鲁斯,“从未见过有谁能把恶魔当街头普通罪犯来揍。只有你,布鲁斯,只有你。”
布鲁斯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身,“我就当那是句赞美。”
他走到兰迪身旁,两人肩并肩站着,默默凝视恶魔消失之处。
为了困住恶魔和送恶魔回地狱,他们不得不在昂贵的硬木地板上画记号。
“阿尔弗雷德会对地板上的这些记号很火大。”布鲁斯喃喃。
“我们可以拿个地毯盖住它。”兰迪不负责任地道,心里狡猾地想,嘿,反正发现了也只有布鲁斯会挨骂。
布鲁斯没有读心术,可是他仍像是听见了兰迪的心声一般,转头给了她半是无奈、半是恼怒和喜爱的一眼。
“那么,这就结束了?”布鲁斯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和上半身,刚才为了召唤恶魔、他们同样不得不在他身上画画。
第234章 回到联盟最后一次跳跃
兰迪正在脑海内回想顶层公寓内的所有地毯,想找出一个地毯,是大小足以遮盖阁楼地上召唤阵结束后遗留下的焦痕。
“是的,就结束了。为何问?你还期待更魔幻的大场面吗?”
“当然不是。请原谅我第一次参与驱魔仪式,不清楚你们的标准流程。”布鲁斯干巴巴地道,偏过头,以眼神评估兰迪,“似乎你已经习惯处理这样的事。”
“相信我。未来,你才是我们之间经验老道的那一位。”
“你的意思是,未来,我会经历一大堆这种胡说八道。”
兰迪抬头看着布鲁斯的双眼。
“要是你后悔了,现在是你退出的最后机会。”她说,“回去洗个澡,收拾好行李,去普林斯顿花几年的时间读完医学院。你仍可以有个正常的人生。”
布鲁斯微微低下脸,以同等强度的目光回望。
“你希望我那么做吗?”他反问,“放下这一切,从医学院毕业,过上人们眼中完整美满的人生?”
“不。”兰迪坦承,“我希望你仍然是我认识的那个男人。”
布鲁斯轻轻颔首,掌心温柔地擦过兰迪的脸颊,“我也期望如此。因为要是我不能成为你认识的那个男人,我会非常嫉妒。”他说,“和……也别担心我有办法放下这一切。我们都清楚,人们所谓的正常的人生永远不适合我。”
这是事实。
布鲁斯总是需要找到一条出路宣泄他的伤恸、怒火和焦虑的能量。在每一个他从暗夜小巷活下来的宇宙中,他都会成为蝙蝠侠,不论兰迪存在与否。
这是布鲁斯的本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他是黑暗的正义。是复仇的怒火。
而他从不放弃。
现在,兰迪开始有点能在眼前的布鲁斯身上看见这个男人的影子。
那就是兰迪意识到她终于可以放心和放手的时刻;也是她意识到这段旅程即将结束,她就快要可以回家的时刻。
“布鲁斯……”她情不自禁地唤道。
“什么?”
布鲁斯正转身想找回衣服穿上,却发现上衣在刚才与恶魔的打斗过程中已被地狱之火烧成灰烬,只剩一小块袖子部位的碎布。他捡起那块碎布,维持着半俯身的姿势,从肩膀上回过头。
兰迪扑向他,将脸埋进布鲁斯怀中。
“只是想让你知道,虽然我们的开场不太好,中间也一波三折,但回去后,我会想你的。”她说,“我是指这个年轻的你。”
跟这段过去;兰迪在内心补充道。
这将会是一大箩筐的有趣故事值得她在感恩节的晚餐上拿出来分享。到那时候,她会成为家里所有孩子的最爱和最敬畏的存在,因为她掌握了所有人的黑历史、更胜于伟大无所不在的神谕。
布鲁斯显然对兰迪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不知所措,尴尬地回应这个拥抱,轻拍她的后背,并回复道:“我,嗯,我也是。我是指,我会想你。”
兰迪花了点时间沉浸在这个拥抱中。
然后她放开布鲁斯,低下头,一起盯着布鲁斯手里的那块碎布。
“阿尔弗会想知道我的上衣去了哪。”布鲁斯叹气,“解释会很尴尬。”
兰迪赞同,“而且我们真的需要找到一大块地毯来遮盖地上的痕迹。”
自从真正意识到旅程快要结束、家就在前方以后,兰迪一反常态地期待起拉斯的召唤。
这必须是最后一站,她会跟塔莉亚成为朋友然后回家。
兰迪估计这不会太愉快,考虑到塔莉亚上次见到她时,一开始表露出古怪的怀疑态度。
重点是,塔莉亚是塔莉亚奥尔古尔。使用全名,以强调此处该注意的事。
如果布鲁斯小时候都这么棘手了,兰迪不敢放任自己对在邪教环境中成长的小塔莉亚抱持太大期待。她的计划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塔莉亚这个朋友、也享受未来她们能拥有的友谊,所以她会尽力搏取塔莉亚的好感,但不排除有一定的概率会被塔莉亚背刺。
正因为兰迪了解塔莉亚,她才会做出这个负面假设。她爱这个超坏的女人,完全愿意付出一点代价只为了可以彼此拥抱,但也不能对对方身上危险的尖刺视而不见。
接下来的日子里,兰迪只要想起,就会随口交代布鲁斯一些该注意的细节,多半都有点没头没脑。有几次赛琳娜恰巧与他们一起行动,听见了,打趣道:“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奇怪的叮咛?又不是说你要死了什么的。”
布鲁斯脸都黑了。
赛琳娜仍一头雾水,“干嘛呢?我又没有说错话?嘿你要离开了吗尤莉?瞧?她摇头。她不可以背弃我们女孩之间的誓言,否则她知道下场是什么。”
“我会被一千只猫吃掉。”兰迪干巴巴地接口道。
真的很遗憾,此时的赛琳娜仍不是真正的猫女。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懂这个笑话。
最后一次跳跃发生在兰迪完全准备好的时候。
比起上一回趁她煮热水时召唤,导致布鲁斯跟托尼在她是生是死的半信半疑中焦虑度日,这次兰迪刚吃过午饭,东西也都带在身上,正随着赛琳娜走出餐厅,脸上有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魔法道具,稍微改变了脸型。
在该场景中,兰迪唯一没料到的是,她会看见拉斯正用塔莉亚的鲜血来加强召唤的力量。鲜血指的是最新鲜的血,刚从塔莉亚手腕上流出来的那种。
“──够了!停下来!”
兰迪大声喊道,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从时空洪流中出来、来到拉斯奥古的面前。她朝着塔莉亚躺在上头的小型祭坛走了两步后就停下,低下头,恼怒地瞪着手腕上的魔法锁链。
这不是真正阻止她向前迈进的原因;她瞪着锁链,只是为了掩饰先前看见塔莉亚被当作祭品就心急的表现。
拉斯开始他的满口废话,其中只有几句重点,“在这么长的时间后,你终于愿意现身于我们眼前,衔尾蛇。我召唤了你许多次,很荣幸处女的鲜血终于达到了您的要求标准。”
兰迪觉得
好恶心。
“释放我。”她只说。因为这听起来就该是一个被不幸被抓住的精灵会说出的台词。并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别在讲话时瞄向祭坛上的塔莉亚。
相信塔莉亚会没事的。拉斯不可能真的献祭他仅剩的一个女儿……对吧?
“恐怕不行。”拉斯冷笑,“我才刚抓回你,是什么使你相信我会再放你走?”
那是句非常烂的台词,使拉斯听上去像是个从三流言情小说中走出来的霸总男主,但兰迪唯一允许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霸总的人只有一个布鲁斯韦恩。
她看着站在召唤阵外的拉斯;这个老人仍一脸傲慢,脸皮皱巴巴的,浑身上下散发出垂死、腐败和拉撒路魔法的气息,灵魂几乎不存在,只有鬼魂缠绕着他──令她惊讶的是,她的魔法程度不知何时已精进到能看出最后这点。
兰迪甩了甩手臂,听见魔法锁链叮当作响。
她不会费心告诉拉斯,他真的没有抓到她,是她选择被抓住;正如同她不会费心纠正对方她有自己的名字,这个形体并不是衔尾蛇本身。
“你知道这不能真正困住我。”她淡淡地道,“让我们都做个体面人吧,拉斯奥古,这不是你对待贵客的态度。你主动松开锁链,或是我自己来。”
拉斯站在台阶上凝视她。一会儿后,他做了个手势。
一旦僧侣们停止诵经,魔法锁链也消散于空气中。
“都退下。”拉斯命令道。
环绕召唤阵的僧侣和联盟成员低着头鱼贯退出这座石造神殿。有两名女忍者靠近祭坛,从上头扶起塔莉亚。不好看出在此先前塔莉亚已失血多少,但从她仍有力气恼怒地拍开对方的手,表示自己不需要搀扶的动作看来,兰迪认为自己可以暂时放心。
待神殿终于只剩他们二人后,拉斯缓缓走下石阶,开始绕着召唤阵,像个典型的反派那样来回走动。
天啊,这开始过时了,她在这里等得都老了;兰迪心想,却得忍住开口嘲讽拉斯的冲动。毕竟,她发出的每一个声音,最后都会成为对方的线索。
在长达至少五到十分钟左右的精神角力后,终于,拉斯决定别再继续浪费时间。
“不得不说,你的样子与我的想象有段落差。”拉斯评价道,挑剔地斜睨兰迪的衣着,“你打扮得像个年轻美国女孩。我以为一个古老的魔法会有更好的品味。”
兰迪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说:“真粗鲁。谁说过我是女性了?”
拉斯皱起眉,“你不想真的激怒我,女巫。我能看出你来自哪,从你的鞋子、你的裙子……我的问题是,你是如何做到的,使衔尾蛇与你签订契约?”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兰迪狡猾地反问。她不认为拉斯真的在问这个问题,也不认为拉斯认为她跟衔尾蛇之间存在任何契约。
第235章 进入联盟那次拉斯想要纳妃
这是心理战,是他们双方假意交流,以藉此打探对方知道多少;区别在于拉斯必须玩这局棋是因为他真的得搜集情报,而兰迪知道他知道的其实没有他假装他知道的那么多。
这是个优势。她掌握了那么多未来的信息。
可同时,她最大的弱点却是塔莉亚,拉斯的女儿,其目前最仰望的、最听从的是拉斯。
这使得她的弱点就跟优势一样大。
一旦拉斯察觉这点,他必然会派塔莉亚前来探听情报。塔莉亚一直都是拉斯身旁最优秀的菁英,最出色的间谍,直到她不再是。
兰迪拿不准是否该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有功感到自豪,分裂别人的家庭,拆散亲子关系,这听起来不像她;但当其中扮演父亲角色的人是拉斯时,她发现自己很难对此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尽管她应当如此。
拉斯漫步到兰迪面前。
“我不认为这该是你感谢恩人的方式,女巫。”他说,“我大费周章才将你从混乱的时间洪流中救出,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方式?粗鲁、傲慢的态度?”
“也许我更想待在里头,这样就没人能抓到我。”兰迪回道,面不改色,“也许我只是讨厌有人跳过网上预约就把自己挤进我的行程安排。也许我只是不欣赏你的邀请方式。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是,同意是性感的?什么?你真的没有?”
拉斯当然没听过。不仅是因为他是拉斯奥古,一个极端富权协教首领,更是因为这句话出现在数十年后。
即使他对兰迪的用字遣词感到一定程度的困惑,他所表现出的最多也就是一个看似不满的皱眉,“听着像是你正在责怪我不请自来。而我确信你知道你正在与谁对话。”
“活了数百年,莫非恶魔之首还经不起一点点小拒绝?”兰迪嘲讽他,脸上却挂着赛琳娜式的笑容,“是的,我讨厌插队者。去排队,你不是唯一一个想找到我的人。”
拉斯沉默不语,意味深长地打量她。
半晌,“既然如此……联盟欢迎您,女巫。”拉斯说,甚至朝兰迪微微一笑。
并不是说兰迪没有稍微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但当拉斯开始对她表现得有礼貌时,她仍控制不住眉毛上扬的冲动。
拉斯态度丕变,这一定是因为他看出不论他如何威胁、兰迪都不会透露任何事,更不会给他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采取计划B,叫做虚情假意。
他可能也认为兰迪需要一个避难所……既然兰迪在谈话中透露她‘其实躲在时间洪流中’,更直言不是只有拉斯想找到她。
公平地说,这些都是事实。所以兰迪心跳寻常,神情言语之间都读不出一丝谎言或误导的迹象。她真的没有撒谎。
但她仍这么问:“是吗?联盟欢迎我?可为什么我要留下?当我有其他选择时?”
“容我只出一点事实,女巫,”拉斯说,“我大胆假设你正在躲避某事或某物,而联盟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之处。”
兰迪低头瞥了眼召唤阵,“你想让我相信一个用处女之血把我从时间洪流中抓出来、只为了从我身上拿走某物的这个……不论你称其为什么联盟,”她环顾四周,最后目光来到拉斯脸上,“是世界上最安全之处?”
拉斯像蛇一样说出这些话,“哦,相信我,当我在施行召唤时,并未料到最终会是一个完整的女巫出现在召唤阵
上。我确实想要一样你拥有的东西,可这并不是说我非得夺走它、才算是得到它,我们可以让事情维持目前的状态,前提是你待在联盟中。”
那么,人质;兰迪心想,自动将拉斯的长篇大论翻译成简短一个词。
不仅如此,他还想让事情朝向新的方向前进。他想要在不必处理衔尾蛇的‘诅咒’的前提之下使用这个东西。
许是兰迪花了太长的时间回答,拉斯继续说:“联盟永远欢迎强者,而很显然,你是位……具备实力的女巫。我确信你选择回应召唤,是因为联盟也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以互利。”
这听起来几乎是个不错的提议──
假如兰迪的真实处境一如她暗示和透露的。假如联盟的真实情况也符合拉斯想伪装和成为的。
“关于互利,你指的是?”兰迪问。她的确关心这点。
“你可以为我服务。”拉斯说,彷佛这是种殊荣,“你可以成为我的恶魔之拳……不,让我更正我自己,你不适合这个位置,你更适合成为我的恶魔之心──”
“甚至,更多。”
一般而言,兰迪应该为拉斯言语间下流的暗示感到毛骨悚然和恶心,进而大声抨击;相反地,她大笑起来。
天啊。兰迪心想:这是多疯狂的世界,拉斯想招募她,他想要她为他工作,他还想纳她为妃子!当然了,这当然就是拉斯会做的事。这里有个熟悉的套路,与拉斯面对布鲁斯时几乎一模一样。
(现在回顾起来,当时,拉斯允许布鲁斯带着她在联盟停留──此举似乎有了全新的不同解释。)
“这就取决于你究竟能提供给我什么了,恶魔之首。”兰迪告诉拉斯,一边向前走,走出这个用血画出来的召唤阵,“我是个魔女,陛下。魔女不做慈善。”
这个召唤阵从来都没有真正困住她。兰迪证明了这点。
拉斯用那双布满皱纹的眼凝视她,缓缓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您将是联盟的贵客,这是我的承诺。”
如果说联盟真的有哪点能谈得上不错,那就是他们货真价实的重视任何领域中的菁英人才。
平心而论,这点比起外头许多非邪教的正常企业好多了,工资高待遇好福利一个不少,怪不得会有科研人员自愿为联盟工作;兰迪苦涩地想到,因为拉斯尊重不同领域中真正的人才,却唯独不重视塔莉亚。这真讽刺。
此时,兰迪正是其中一位拉斯认为拉拢后会对壮大联盟有利的魔法领域人才,同时她也有拉斯想要的衔尾蛇,二者相加后就成为眼下的局面,兰迪成为联盟尊贵的人质,正如同其他留在此处工作的科研人员一般。
所以现在兰迪再次在南达帕尔巴特峰顶有个自己的房间。不同的是,这次房间豪华,她还得到两个婢女,出于监视和操纵的目的。
头几天兰迪都没有见到塔莉亚。到了第二周,她才在路过一个庭院时看见塔莉亚,在庭院中央,正在练剑。
截至目前,兰迪有几个发现跟推测:第一个就是,塔莉亚好小。
这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塔莉亚;是个十三岁、正处于发育期的塔莉亚。
考虑到塔莉亚与布鲁斯年龄相仿,兰迪认为,她正处于在布鲁斯面前第二次消失到第三次出现之间的那段时间中,此时此刻在遥远的安多佛应该有一个严重焦虑的布鲁斯,正在与托尼争论她是死是活。
所以这也意味着她不可能在此处待超过两年半,因为她只消失两年半。
要是这中间还有一些消失的时间,那就更短。
此外,她也没有拿下陪赛琳娜外出吃饭时戴上的那张假脸。她任由拉斯唤她女巫跟魔女。
所以拉斯仍未看见她真实的样貌,也没有一个名字,身高和体型不能说明任何事,在寻人这方面拉斯唯一能掌握的定位相关线索就是她身上的衣着──
祝他好运。这是一套在连锁超市买的量产洋装,因为她不想在赛琳娜面前因着穿着昂贵踩着对方仇富的神经(十六七岁时的赛琳娜所喊的口号是“吃富人”)。
兰迪不敢直接梦想拉斯直到布鲁斯带着她行动好长一段时间后,才真正认出这时的她跟未来的她是同一人;她只想尽可能混淆拉斯,让他直到死都没能摸清她出现在现实中的定律。
幸运的是,拉斯真的相信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把她从时间洪流中抓出来的人,这种自大的自信对兰迪有利。
他的确相信是他救了兰迪。要是没有他出手相助,兰迪会出于躲藏的目的被卡在时间与时间的模糊地带,像是,被卡在那儿一辈子。
这是兰迪通过其他刺客隐约透露出的蔑视态度,和偷听来的交谈得到的情报。这些忍者认为要是拉斯大人不好心收留她,她无处可去,只会在外头流落到被追杀的地步。
兰迪短暂地考虑过这会不会是假情报?
但再想想拉斯的傲慢和自大,也许不是。
毕竟不能主动暴露弱点,兰迪耐心地等到第三次目睹塔莉亚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练剑之后,才开口询问:“她是?”
婢女给了她一个简短的介绍,“塔莉亚公主是拉斯大人的第二个女儿。”
“另一个呢?”兰迪顺势问。
“离开了。”婢女答,“请别询问拉斯大人同样的问题,他不会太高兴。多年来,拉斯大人都为妮莎大人离开我们感到痛苦。”
第236章 进入联盟那次塔莉亚被派来卧底……
兰迪不予置评。
隔着庭院,她与塔莉亚目光交会。
塔莉亚的双眼中了无生气。她活着,正在呼吸,但她的灵魂跟思想则否。
兰迪移开目光。
“他们应该给这女孩换个导师。”她评论道,冷淡的语调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真正的情绪,“看着像是她需要一些新的教学方式,以帮助她突破瓶颈。”
这句评论将会招致魔头到访,亲自关切;兰迪明白这点,从一开始。
“我刚听说了些有趣的事。”拉斯以此为开场白,坐在兰迪对面,手中端着一盏淡茶,乍看之下几乎像个画上的仙人──道貌岸然的那种,“有人告诉我,你对我养育女儿的方式存在一些不同的看法。”
“现在,魔女,告诉我,我该将其视之为一次因着不同文化造成的简单误解,或者我该认真看待这条评论?”
事情进展正如兰迪所期望;否则她何必对拉斯派来伪装成婢女的影武者说这些话。
“你可以认真看待它,”兰迪轻松地说道,“因为那就是我的意思。”
她知道这句话会传进拉斯耳里,也知道拉斯会来找她,这就是她的目的;她希望自己的态度能明确传达出这点。
拉斯缓缓哼了一声,在棋盘上移动棋子,用马吃掉了兰迪的一只卒。
“我希望这意味着你重新考虑了我先前的提议,而非看高了我对你的需求。联盟确实正在寻找一位强大可靠的魔法领域成员,那不必非得是你。”
言下之意为:我还是可以反悔杀掉你。你没那么重要。
兰迪微笑,也将自己的马推向前,如此一来拉斯必然将损失方才吃掉卒的那只马。
“难道提出评论的立场就非得是母亲,不能是导师吗?”她问。
拉斯损失了马。又用炮吃了兰迪的马。
“你想要我女儿,一个奥尔古尔,成为你的学徒。”拉斯慢慢地道,“这是你选择留在此处的目的。你的魔女名需要继承者。”
“我可没这么说。”
“难道并非如此?你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你将目光投向我女儿。”
“我听说你有两个女儿,所以你或许不介意其中一位多学会一项才艺。别担心,她仍属于你,我不需
要她为我履行任何义务。”
拉斯的怒气显露,“谁告诉你我有两个女儿?”
“如果我的能力有那么差,我已经死了。”兰迪答,同时车向前移,捉了拉斯的兵。
棋局至此打了个平。
拉斯的目光从棋局移向兰迪的脸。
“你曾说过魔女不做慈善。现在,你却想让我相信我的女儿可以继承你的魔女之名,却不必履行任何义务?”他讥讽道。
“她已经支付了同等程度的代价,而你不必知道那是什么。”兰迪强硬地告诉拉斯。
拉斯用食指摩娑下颔,目光算计。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会考虑这个提议,”他说,低头再看棋局,“当几天前,你告诉我、你从未下过这种棋时,我没想过你会进步得如此神速。”
兰迪的车死锁了拉斯的棋;这么说并非是真无路可走,可前提是,拉斯想不想硬搏一把。
狡猾如拉斯,自然选择和局。没有任何理由这么早就撕得鱼死网破。
“十分荣幸我能为一个像您这般长寿的人带来惊喜。”兰迪讽刺道。她不认为此时的拉斯真的能明白她在讽刺什么。
拉斯发出一个粗糙的鼻音,结束了这局棋,也结束了他们这次交谈,起身离开对弈房。
那天晚上,兰迪发现她的两个婢女都换人了。
她或许不该担心先前的婢女去了哪。
三天后,一名忍者前来转告,说拉斯答应让她成为塔莉亚公主的导师,唯一条件是不能教塔莉亚魔法。
……这个老混蛋。
尽管忍者刺客们愿意尊称塔莉亚为公主,然而,就兰迪所见,他们对于一位女性继承人代替拉斯领导他们的前景谈不上太满意。
又或者这不是女性继承人的问题;是这个公主不是他们真正期待的那位。
“父亲告诉我,你会成为我的新导师。”塔莉亚问兰迪:“你能教我什么?”
兰迪站在塔莉亚面前,仔细地打量这位带着剑来找她的少女。
“你的期望是什么?”她反问塔莉亚。
塔莉亚皱起眉,“当然是更高深的技巧,”随后又瞇起眼,“但你是个魔女。”
“因为大家都说我是个魔女,你就认为我不会打斗,这是个谬误。”兰迪指出。
“……父亲没有告诉我,你要教我打架。”塔莉亚怀疑地看着她。
一旦塔莉亚做出这些表情,她就更像兰迪记忆中的达米安了;人们总是以为达米安是迷你版的布鲁斯,事实并非如此。或许外表上达米安就像一个晒黑了的小布鲁斯,可他的举止神情间却都有着塔莉亚的影子。
兰迪并未指出尽管塔莉亚不认为她要来跟兰迪学习用剑,却仍带着剑前来找她的这个事实;她也并未指出“父亲说”并不真的就是这个世上的真理。
她只说:“你已经知道如何打架了,我不需要教你一件你已经擅长的事。”
塔莉亚冷冷盯着她,眼里全写着:那你到底要我在这里做什么?
兰迪走过去,拿走塔莉亚背上的背着的剑,并说:“我们所要做的,是培养你的心境和你的思维。”
“通过……?”
“通过艺术、生活和每周一次的沟通,”也可被称之为每周一次的与治疗师会面,兰迪在心里说,“然后我们就能发现你真正在寻找的事物。”
塔莉亚冷漠地看着她,一副这才早上七点、她已经在胡言乱语的模样。
“我之所以在这,”她一字一字地说,“只是因为父亲要求我这么做。”
“我知道。”兰迪想,她还知道塔莉亚身上背负着套近关系的任务。看似拉斯还未对塔莉亚下达更进一步的指示,只要求她待在兰迪附近并取得信任。
她们在庭院中央对视。
塔莉亚看着兰迪,看着被拿走的剑,看着庭院中央的樱花树,再看着兰迪。
“明白了。”她说,僵硬地点头,“那么今天我们的课程内容是?”
兰迪差点以为自己在跟达米安对话。
值得注意的是,当拉斯发现兰迪要求每周抓住塔莉亚一到两天,每次浪费塔莉亚三到四个小时,只是为了与塔莉亚一起进行一些艺术或辩证活动时,他没说什么。
这或多或少叫人惊讶,却又不真的令人意外。
看着像是拉斯也好奇兰迪能对塔莉亚做多少事──这种好奇心是出于嘲笑,由自大的自信所支撑起,一如既往,拉斯不仅低估了兰迪跟塔莉亚,也高估了他自己对事情的掌控程度。他好奇,是因为他相信塔莉亚永远走不出他的操纵。
兰迪在这里就是为了证明拉斯是错的。
塔莉亚可以成为她自己,而不仅仅是一个被拉斯操纵的傀儡,尽管目前这个面无表情、眼神缺乏光芒的女孩确实如此,因着过度听从和盲目信任而缺乏自我主张,以至于竟会落入一个最基本的谬误中。
这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兰迪知道,未来,这个年轻女孩会成长为她所熟悉的那位挚友,成功走出拉斯的施虐循环,找到自我,并成为一股无法忽视的自然力量。
随着艺术课和沟通课(其实是精神分析、情绪治疗与想法引导课,不过没人会蠢到直接指出这点)来到第三个月,塔莉亚在兰迪身旁越发放松。
有次,她告诉兰迪自己是如何亲眼目睹了生母的死亡场景。
塔莉亚的生母名梅丽桑德。在塔莉亚记忆中,年幼时,拉斯曾安排她与母亲住在其他国家,与拉斯的养子昆兰一起。
此处提及的昆兰,是拉斯曾经的养子,目前下落不明。
这个本该是塔莉亚养兄的人,在成长过程中,性格变得越发扭曲。
梅丽桑德数度要求拉斯送走昆兰。拉斯置若罔闻。
然后某天,悲剧就在塔莉亚眼前发生。
究竟拉斯出于何种目的决定收养这个父母都死于联盟任务中的孩子,天知道。兰迪只能从她对拉斯的认识大胆推断这可能是拉斯的另一个潜在受害者;会像达米安那样,被培养成拉斯的灵魂容器,或者,像布鲁斯那样,被安排与奥尔古尔的女性结婚,以便产出符合拉斯理想的后代。
“有天,昆兰将她推入坑中,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起来。”塔莉亚平静地陈述了当时发生的事,“事后,父亲认为这是我的错。”
兰迪皱着眉问:“你也认为这是你的错吗?”
塔莉亚沉默了两秒,快速地环顾了四周。
“你可以说出来。他们听不见。”兰迪低声保证。
当然她会在与塔莉亚相处时用魔法干扰周遭的环境,确保拉斯的影武者不能掌握她们的言行举动。
“当然不是。”塔莉亚大胆说出这句话,“这都是昆兰的错。我想找到他,杀死他,做为他杀害我母亲的报复。”
第237章 待在联盟那次塔莉亚逐渐动摇
“我们可以将其排在待办清单上。”兰迪顺口道,看见塔莉亚夹杂怀疑的古怪眼神,才注意到自己的用词,改口为:“我的意思是,你。不过我确信你已经将其安排上了。”
“当然如此。”塔莉亚说,仍怀疑地盯着她。
她们凝视彼此。直到塔莉亚脸上的神情恢复原先的死寂。
“我们都同意今天的谈话不会透露给第三人。”塔莉亚警告她。
兰迪注意到,塔莉亚的手朝向剑。
“是的,当然。”
那是第一次。
关于大坝决堤,通常就是从一点点的破裂开始。
第二次塔莉亚无意间提及她的生母,梅丽桑德曾经可能是个流浪的算命师(真巧,这个女人也在魔法领域),因着其精准的预言能力与拉斯相遇,相爱,随后结婚,生下了塔莉亚。
看来当拉斯说,“联盟需要一个魔法领域中的杰出人才”时,他并没有对兰迪撒谎;他真的在狩猎魔法领域中、所有与未来或时间有关并擅长于此的女性,不是吗?之前是梅丽桑德,现在则是兰迪。
这就使兰迪对拉斯的印象越来越差了。
当下她差点问塔莉亚:
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你活了上百岁(可能千岁,鬼知道)的生物学父亲,会突然对一个年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女性产生爱情兴趣?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中存在的所有道德问题?
考虑到塔莉亚称她的母亲死时约二十五岁,当时塔莉亚已有四或五岁,怀孕需要一年──那么,与拉斯相遇时,梅丽桑德不超过二十岁,这是兰迪算出来的结论。
这里有很多问题,像是,有那么多,兰迪跟本不知从何谈起。光是拉斯追求梅丽桑德这件事,就能使拉斯自己百分之百完美符合、他提倡要从地球表面上清除的恶心罪犯中最大的其中一个。
拉斯总说要清理地球的环境。
很好,现在兰迪愿意支持这个想法,首先就从拉斯本人开始做起。
她没这么说。仅做出一个中立的表情,发出治疗师式的平淡鼻音。
至少可以说,塔莉亚对她的中立态度感到满意。
接下来,塔莉亚陆陆续续又透露出许多让兰迪听了在内心放声尖叫的儿时回忆细节,像是:
在塔莉亚的记忆中,养兄昆兰精神状态不稳定,表现得很吓人。梅丽桑德要求拉斯送走昆兰,拉斯反而将梅丽桑德跟塔莉亚单独留给昆兰。
(此举听起来非常接近一次精心设计的谋杀陷阱。兰迪必须咬住脸颊内侧的肉才能避免自己大声说出这句话。相处四个半月,她仍拿不准要是她直接指出拉斯的缺点,塔莉亚会有何反应。)
另一次,塔莉亚承认,她正在追寻的事物是“如何突破我的瓶颈,取得更大的进步,让父亲明白我才是更值得他费心关注的女儿”。
一言蔽之,就是争宠。
与一个根本不在场的人。
情况悲伤到兰迪无法言喻。
这就使得话题来到妮莎奥尔古尔;塔莉亚离家出走的姐姐,比塔莉亚早大概两个世纪出生,从这个世界最混乱的那段期间活了下来,甚至当初也是妮莎主动找到拉斯跟联盟的所在之处。
平心而论,这确实挺厉害的;考虑到妮莎是十八世纪左右的人,出生在俄罗斯,她的母亲只是拉斯在当地停留时短暂的冬日恋情,仅凭母亲提供的一些线索,妮莎就能横跨国家、大海捞针地找到拉斯──
“不怪父亲永远都在称赞姊姊,”塔莉亚说,“她能力出色。不怪所有人都期望姊姊回来,成为父亲的继承人。”
兰迪不予置评。
妮莎可能很优秀,但这不是拉斯贬低塔莉亚的借口。重点是,妮莎再怎么优秀、她都决定脱离联盟了,听见了吗?这个优秀的大女儿选择主动离开。
“如果你父亲对她有那么好,为何她还会选择离开?”兰迪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塔莉亚危险地凝视她,“你说什么?”
此时否认就是懦夫之举。联盟瞧不起懦夫。
兰迪叹了口气,勇敢承认道:“我说,如果你父亲那么想念你的姐姐──或者让我们回归这个问题的本质,打从最开始,如果拉斯对她有那么好,为什么这个优秀的继承人,会决定放弃她花费半
世纪的精力才赢得的宝贵地位,离开联盟,与拉斯永恒地断绝关系?这不合理。”
“再说,似乎你父亲也没做出什么实质行动,去挽回他理想中的继承人。应该至少要有某种赔偿性的礼物吧?”
“或者更简单的,抹消那个使他们发生分歧的原因,那样你姐姐应该就会回来。同为女人,我知道对我们中的一部份人而言,一份珍贵的礼物再如何也比不上所爱的人为我们做出货真价实的改变。”
塔莉亚盯着兰迪。直直盯着。死死盯着。
如果眼神能杀人,兰迪想。要是眼神能杀人。
“听着,不管你想不想面对,这都是个你该好好思考的问题。”她直言,“我就不瞒你了,塔莉亚,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替拉斯从我这里搜集情报,博取信任,因为拉斯要求你与我建立情感联系,如此一来他就能通过操纵你来操纵我为他做事。是啊,我都知道。”
顿时塔莉亚的表情一片空白。
“而你仍允许我。”她问。语气平板,不像个真正的问句,更像是指出既定事实。
“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的确在乎你。”
塔莉亚低下头,盯着鞋尖,沉默了会儿后再抬起头。
“假使你允许我只是为了反过来操纵我攻击我父亲……”
“哦拜托了,塔莉亚,”兰迪朝天转眼珠,“看着我。如果我想攻击谁,我可以自己去做,不需要棋子,不需要帮手。我不是你父亲。要是我真的想让哪个混蛋停止呼吸?我会亲自去做。坦白讲,不假人手会让我更有安全感。”
塔莉亚皱起眉,仔细地看着兰迪。
兰迪很难从塔莉亚此时的表情读出她的任何想法,只能猜测塔莉亚正在思考。
许久,塔莉亚问:“为何你选在此时戳破这件事?”
“我认为你知道答案。”兰迪告诉她,“我认识你,知道你有多聪明。你所需要的只是一点提示。”
她想点醒塔莉亚,引导塔莉亚注意到拉斯的操纵本性,跟他可能想对兰迪做出的事。不管那到底见鬼的是什么。
塔莉亚眉头皱得更紧了。
“真的塔莉亚,你可以少一点自我质疑,”兰迪说,摇摇头,“如果你真的必须怀疑某事某物?去怀疑别人吧。这对你有好处。”
塔莉亚再次以夹杂质疑的冷漠目光斜视她,像是才早上九点,兰迪就神智可疑的在胡言乱语。区别在于比起先前,那道斜视的目光多了些滑稽和恼怒的喜爱。
“这里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你。”塔莉亚声称,在这句话后,自主决定已经可以结束当天在兰迪附近的间谍活动。
不论如何,兰迪认为塔莉亚回去后必然想通了些事,因为三天后她听到外头的忍者们在大声讨论,塔莉亚是如何在实战中第一次成功划破拉斯的衣领。
恭喜她。
尽管兰迪为了阻碍拉斯监控窃听做了一切努力,但正如这件事本该有的合理进展一般,拉斯还是知道了她知道他想通过塔莉亚来操纵她。
兰迪懒得考虑是谁告诉拉斯这一切,即使是塔莉亚,那也没什么好想的。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每月一次的棋局只是更加证实这点。
然而,拉斯仍什么也没说。
似乎双方都决定,在这个阶段,他们可以继续表现得一切如常。
兰迪暗吋。拉斯紧张了吗?应该是。拉斯逐渐担心起她对塔莉亚带来的影响大过于他吗?一定的。
但拉斯会中止该计划吗?不,他不会。
截至目前,局面仍对拉斯有利。她可能是对塔莉亚造成了比拉斯预期中更多的影响,可塔莉亚进步了,获利的仍是拉斯。
──除非塔莉亚开始忤逆。
“那就是时空洪流中的景色?”塔莉亚问。
兰迪坐在画布前,转回头。
她们今天的三个小时会用来画油画,这对塔莉亚而言是件奢扯的事,因为要不是兰迪微妙的身份和她身上的衔尾蛇、要不是塔莉亚是兰迪唯一接受被拉斯派过来套交情的棋子,塔莉亚不会被获准有片刻的休息。
“不,这是一个假想情境。”兰迪告诉塔莉亚。
这算是个半事实;她所画的其实是她的前一段人生中见过的地震情景。
多年来,这些情境有时仍出现在兰迪的恶梦中。事后想来,这或许也是她如此渴望有个完整的大家庭的其中一个原因,不仅仅是原生家庭造成的创伤,更因为她经历过哥谭的大洪水跟更可怕的事。
塔莉亚斜觑她一眼,不置可否,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到兰迪身旁,两人肩并肩地观看兰迪画到一半的画。
“我不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你此事,”塔莉亚顿了顿,“然而……或许你该知道的一点是,我父亲之所以同意我们将生命浪费在艺术这种无用的事上,是因为他相信能从你笔下的画布中窥探你想向他隐瞒的事。”
第238章 待在联盟那次塔莉亚藏小动物(兰迪是……
这次,轮到兰迪凝视塔莉
亚。
做为拉斯的间谍,塔莉亚是该表现出动摇,这样才能换取兰迪的信任,可是这?好像有点多。
“这是你该提醒我的事吗?”她半开玩笑地问道。
塔莉亚平淡地直视她,“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自己。”
兰迪微微扬眉,缓缓点了点头。这句话听起来像她认识的那个塔莉亚,这是件好事。
“你总表现得彷佛你无所不知,这是否也是你的魔法?”塔莉亚问。
兰迪发出玩味的哼哼声,“继续猜吧,有天你总能猜着真正的答案。”
即使塔莉亚对此感到不满意,她也只能接受现实。现实是兰迪现在什么也不会透露,而拉斯也不想冒险从兰迪身上取走衔尾蛇,觉得那是杀鸡取卵──这个老魔鬼仍想着要将利益最大化,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至少,拉斯是这么认为的。
她们继续凝视兰迪即将完成的这幅画。
“因着这幅画,父亲可能会相信你曾拜访过地狱。”
“那就太好了。”兰迪在画布上加一笔,“如此一来他就会更对我无法自拔。”
一方面,拉斯一定会更喜欢一个曾到访地狱的魔女,所以这句话没说错;另一方面,兰迪刚刚发现自己胡说八道的技巧越来越熟练。听听她讲的这是什么话,这么说的同时她甚至没有恶心到自己。
那一刻,塔莉亚所露出的表情是无价的。
“父亲看高了你。不论魔女与否,你都只是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神棍。”她看起来很气愤。眼神不再死寂,冷漠的面具也出现裂痕。
“哇,终于你注意到你的父亲不总是对的。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塔尔斯。”
这是兰迪数个月以来头一次以她自己熟悉的方式来称呼塔莉亚。
塔莉亚的脸皱了一下,“别称我为……那个。”
兰迪不以为意地耸肩,拒绝承诺任何事。
塔莉亚只能以她自己面无表情的方式翻了个白眼。
随着塔莉亚死气沉沉的外壳逐渐崩解,拉斯在兰迪面前的态度也越发阴晴不定、时而暴力愤怒时而温和有礼,真正接近一位精神病患者,严重程度远胜于甚至是明科汗,而兰迪还以为明科汗已经是个大麻烦。
塔莉亚说,这是坑的副作用,是“拉撒路魔法的代价”,因为据联盟内某些长老们转述、及长年来的口耳相传,最初他们所认识的拉斯奥古是个好人,而所有浸泡过坑的人都不免变得有些疯狂。
所以拉斯发疯都是因为洗澡水里有过量荧光剂,听着挺有道理,但兰迪不这么想。可能拉斯确实是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疯狂,但要是最开始他没有长生不死的想法,后来他也不需要苦恼该如何将自己已经半疯半失智的灵魂转移到新的、健康的身体中,从而变得更疯。
有无数次的机会,拉斯可以停下来,可以为这台失速的火车踩下剎车;相反地,他踩了油门。
兰迪神智正常。她真的不会对发生在拉斯身上的任何坏事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这是他活该。
同样地,因为她神智正常,兰迪不会把这些想法直接说出口;她只是继续胡说八道,直到塔莉亚恼怒又被逗乐地笑了起来。
几日之后,塔莉亚再次问了兰迪一个挺可疑的问题,说是想知道时间洪流中的景色如何。
当时她们再次坐在庭院中央的花树下,正在速写。
“我可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但前提是,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全都如此好奇我在时间洪流里的生活?”兰迪问。
塔莉亚没有看她,淡淡回答道:“这是来自香格里拉的谣言。尽管联盟长年来都与香格里拉处于极端敌对关系,这不意味着我们缺乏能力,做不到香格里拉中收买一个卧底。”
兰迪的画笔停顿一下。
提起香格里拉,她最先想起的是什么?是斯特兰奇。此处注明是纽约的斯特兰奇,从外科医师转任至尊魔法师的那一位,不是哥谭的那位罪犯。
兰迪继续思考。
她仍记得是斯特兰奇给了她第一本魔法书,那本书封印了另一半的衔尾蛇。不过,在这个时期,至尊法师应该仍是斯特兰奇的导师。
没人会不知道目前香格里拉的至尊法师,其最擅长的是时间魔法。至尊法师知道整条时间在线所发生的一切大事,其个方面程度都远胜于兰迪。
所以很显然,不知何故,这位至尊法师正在帮忙。
此处最大的证据就是,要是少了这条来自第三方的捏造情报,兰迪就做不到如此顺利的唬弄拉斯。
她现在的安逸有大半都建立在以此为基准的谎言上,一旦拉斯发现真相,他必定会勃然大怒,震怒之中估计他会失去理性,不再管什么杀鸡取卵利益最大化,只会一心想要她的命,就像她过去所经历的那样……
等等。
然后,兰迪的画画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据她所知,拉斯只有可能让一个人负责对接这位卧底,那就是塔莉亚。
除了自己精心洗脑过、从婴儿时期就如提线木偶般操纵在手中的亲生女儿,拉斯不会信任联盟中的其他任何人来接近与衔尾蛇有关的事。
正因如此,才使得塔莉亚在未来成为比拉斯更了解衔尾蛇诅咒的人。
现在,以塔莉亚负责对接联盟在香格里拉的卧底为前提──
塔莉亚是否应该知道,香格里拉其实拥有衔尾蛇的一半封印?
她应该是。
(但拉斯直到最终都不知道这点,兰迪想到。证据是,联盟可以收买一个香格里拉的人替他们传递情报,应该也能收买另一个人偷出这本书。)
塔莉亚是否也该发现,这条从香格里拉来的消息是误导性的消息?
应该如此。
(证据是,拉斯还没有开始用疯狂刺客的一千种方式来暗杀她。)
“……塔莉亚?”兰迪不太确定地问。
而塔莉莉亚说:“我知道。”她的声音中只有一丝丝颤抖,“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说,上回塔莉亚在为完成的油画前透露的信息、也仍可以是一些双面谍的台词,这次就有些不同了。
塔莉亚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兰迪长久而沉默地凝视塔莉亚。
如果拉斯知道拥有衔尾蛇、实则并不伴随困在时间洪流中的副作用;如果拉斯发现,这一切其实是不知何故巧妙的里应外合了的一场跨时空大骗局,他肯定会气得不顾一切都要杀了兰迪。
如果塔莉亚已逐渐看清这场骗局,却没有向拉斯报告,相反地,却将此事告诉兰迪,这还能意味着什么?
“从何时起?”兰迪问。想知道塔莉亚是何时想通的。
“细节。”塔莉亚答,没有回答问题,也仍没有抬眼看兰迪,“你太了解我了,更胜于我自己的亲生父亲。你了解南达帕尔巴特的气候。你了解联盟的密道。我敢大胆推断,你曾在此处生活。”
兰迪看着塔莉亚,再看着自己笔下未完成的画,已然失去完成这幅画的好情绪。
不能说兰迪有真正对塔莉亚隐瞒过这些细节。最初的掩饰已在半年多的相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不值一提。
所以现在,塔莉亚也加入这场骗局,选择性地向拉斯报告,用虚假连接、操纵内容、误导性信息来糊弄拉斯。
拉斯知道的越不全面,兰迪安逸的日子就更长一点。换句话说,就是塔莉亚能将兰迪藏在她背后的时间更多一些。
听着像是塔莉亚瞒着拉斯养小动物,兰迪是此处的小动物;可兰迪知道得更多。她知道在拉斯的养育标准下,他的孩子会被命令在七岁时杀死第一条生命,那通常会是孩子当下最爱的动物。
塔莉亚没有对拉斯坦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保护兰迪。
她们继续画画。
良久,兰迪说:“既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轮到我该给你一些故事了。”这样塔莉亚才能回去拉斯面前交差。
尽管兰
迪没有所谓的‘时间洪流里的生活’可描述,可要说受困的经验,她倒是被困在时间循环里过。
这能拿来蒙混过关吗?她说可以就可以,反正这附近没有另一人能跳出来指责她撒谎。
于是,那天的最后,兰迪给塔莉亚讲了些她被困在时间循环时的事,这些故事似乎是在证实拉斯主张的那些关于兰迪受困、是他将她拉出死局的说法,证实了衔尾蛇如其名,而这个诅咒基本上无解。
“除非死亡?”塔莉亚若有所思。
“猜想如此。”兰迪耸肩,“不过,联盟有拉撒路坑。”
“拉撒路坑不能使人起死回生。”塔莉亚纠正道。
“话虽如此,我记得医学上说,人的心脏停止后,仍有一个黄金抢救时间……你们试过吗?”
从塔莉亚皱眉的表情上看来,答案似乎是没有。
最后,兰迪说:“不论如何,这仍行不通。衔尾蛇会在宿主倒下的前一秒就把宿主带离当前世界,速度快得没人来得及给宿主滴上一滴池水精华。”
听到兰迪这么说,塔莉亚稍稍松了口气。
“我会将这些故事转达给我父亲。”
第239章 违背联盟那次拉斯抓到一根线索……
剧情转折出现在兰迪半加入刺客联盟后的第八个月。
“你有一个任务。”拉斯说,“联盟不养闲人。”拉斯又说。
那么,就是这样了。安逸的生活也就这么多了。兰迪想,最终她仍是得替拉斯的联盟干点肮脏事。
毕竟,即使塔莉亚能向拉斯隐瞒真相,也无法隐瞒她不再那么顺服跟‘忠诚’的态度──假如洗脑洗出来的盲从跟缺乏独立思维真的能被称之为忠诚。
“谁该要死了?”兰迪直接问。都懒得费心去指出要不是拉斯‘邀请’她必须非得留在南达帕尔巴特‘做客’,她不会成为联盟中的闲人。此外,如果她同时也是塔莉亚的……精神导师或玩伴什么的,帮助塔莉亚突破瓶颈,那她真的算闲人吗?
结果,拉斯笑了起来。“谁说我需要你为我杀人?”
兰迪冷漠地看回去,心里唯一的想法是:哇,那就更糟了。
确实如此。拉斯想要的不是某人的头,而是一个类似钥匙的东西,可以控制一个藏在深海中的超级秘密致命武器,具体能有多致命,兰迪怀疑就连拉斯自己都不完全清楚。
总之,为了世界好,这样一个秘密致命武器的钥匙绝对不该落入拉斯奥古的手里(否则她可能无法再看见活着的布鲁斯跟其他家人),然而,为了她自己好,兰迪必须想办法替拉斯拿到这玩意儿的钥匙(否则就是她无法再活着看见布鲁斯跟家人)。
这个任务明显就是个坑。兰迪有眼睛,她能看出这点。拉斯可能是在等她出错,可能是想测试她的能力,可能二者皆是。
而塔莉亚帮不上忙。
看似拉斯已经向所有人下令,要把她们彻底分开。这个老男人做事就像个莎士比亚爱情故事中的反派父亲那样,实在太荒谬了,却又十分符合他活了数百岁的形象。
兰迪只能期望塔莉亚挺过去,别再掉回拉斯的蜘蛛网里。
该任务可分为三大阶段。
第二阶段是诱惑某国高官以取得情报。
这里,再次感谢赛琳娜──她是第一个教兰迪诱惑技巧的人;感谢布鲁斯──那些年他拖着她满地球到处走,让他们都学会了许多不该学会的事;也感谢艾弗瑞。
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事情进展顺利,直到它不是。
没人提醒兰迪,她可能会在此处碰到著名的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
现在,经过考文垂事件、纽约金并事件和陪着布鲁斯经历蝙蝠侠零年后,兰迪可能对卧底诱惑目标取得情报有一定程度的熟练。
可是黑寡妇?黑寡妇是间谍领域中的传奇,是货真价实的专业人士。
兰迪曾耳闻黑寡妇能在空中坠落的同时与人战斗。这种级别的战斗能力本该是亚马逊人与其他超人类的专利,但不,黑寡妇以稍微强化过的凡人之躯做到了这点。
更糟的是什么?
宴会现场闯入一只冬兵。
当冬兵从烟雾中现身、并一枪杀死兰迪的目标(同时也是黑寡妇的目标)时,兰迪就知道,今天这事不会有善终。
当宴会现场陷入彻底的混乱和枪林弹雨时,兰迪躲在吧台下,一边衡量自己的下一步,一边继续吃她来不及吃完的开胃小点。
她心想,如果非得做出一个选择,如果她非得做这个任务──公平地说,在黑寡妇与冬兵之间,她会选择面对那只冬兵。
因为A,冬兵不会记得她的脸、她打斗的方式跟她的声音,不会认出她的魔法,他甚至不会记得曾发生过这件事!和B,与冬兵战斗相对容易,她只需要解除对方的武装再弄晕对方,步骤与处理哥谭的当地疯子们区别不大。
相反地,据兰迪所知,黑寡妇有能力看穿伪装认出一个人。
如果她让黑寡妇失去一小段记忆或混淆对方的记忆,她只会死得更惨。出现在这场战斗中意味着她出现在黑寡妇的雷达上,意味着她会被对方记录下来。稍后黑寡妇将带着这些记忆,回去更新神盾局的情报库。
这极有可能导致时间线被破坏,就更不提其他衍生而出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想要帮拉斯拿到钥匙吗?
不。她不想。
所以兰迪继续躲在吧台下,吃她的虾,喝她的鸡尾酒,在脑海中为拉斯编造一个流畅的借口,认为黑寡妇与冬兵的搅局就是她任务失败的最佳借口。
这情况顺利得简直就像整个宇宙都在帮她愚弄拉斯。
当兰迪打算再偷一些去核樱桃时,一把枪掉在她脚边,随后,一只身着昂贵黑色晚宴服的蜘蛛被摔在吧台外。
兰迪可以听见冬兵的脚步声。
以尖叫声、爆炸声和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燃烧声为背景,在这一片黑暗的会场中,冬兵正在四处寻找他突然消失的敌手。
同时,黑寡妇在碎玻璃中挣扎着抬起头,盯着兰迪的脸,露出一个虚假的痛苦微笑。
“嘿,你,一点点帮助?”黑寡妇低声提议,眼神暗示兰迪把枪踢给她。
兰迪照做了。“当然,女人帮助女人。”
此举将招致冬兵注意到她的存在,兰迪明白这点。她赶在冬兵将武器对准自己之前就躲开了,并顺手回击,想着为自己争取开溜的时间。
兰迪没预料到的事,黑寡妇会在这个过程中伸出援手……
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非武装人员的普通女性,原来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就能躲开冬兵。
黑寡妇飞快一瞥。
那眼神,兰迪敢赌,绝对是对她的伪装起了疑心。
“请忽略我,我不想被卷进你们的麻烦里!”兰迪赶紧声明,趁乱逃往安全地带。
那天,最终,宴会场上有至少五个不同势力在争夺可找到钥匙的唯一线索,然而,当终于有人发现时,线索已彻底被毁了。
没人知道是谁做的。大家都在彼此指责。
(除了黑寡妇。黑寡妇想起藏在吧台下的那名可疑女性,确信对方与此有关。她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对方打斗的风格跟声音及语气,以便能在下次遇见时看穿伪装认出对方,但她选择在报告中略过这个小细节,因为“女人帮助女人”。诚然黑寡妇不总是为任何一个随机的陌生人提供免费帮助。)
任务失败,拉斯勃然大怒。
他们在联盟的其中一个会面厅中发生激烈的口角。有人为他们关上门,真是十分体贴。这些忍者刺客们可不都是些小甜心嘛。
“不敢置信,你让我失望了──”
“你提供的情报才叫我失望了!为何没人想过要提醒我──”
“你是个魔女,为何你处理不好一只冬兵──”
“很显然是因为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对他使用魔法!重点在于,那里有黑寡妇──”
“黑寡妇不值一提!”
“可黑寡妇服务的对象值得一提。你是不是忘了我之所以选择待在联盟是因为我正在躲藏?”
一个节拍的停顿。
“我不知道原来你在躲避神盾局──”拉斯缓缓地念出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母,最后是兰迪在联盟内的称谓,“魔女。”
这不是兰迪有意引导拉斯误解的方向,这……可能也不该是,考虑到要是拉斯注意到‘她与神盾局的联系’实则是‘她与托尼斯塔克的联系’,事情的走向会很糟。
“这关神盾局什么事?黑寡妇从何时起离开红屋去了神盾局?”她反问。
拉斯莞尔一笑,“别愚弄我,魔女,我能听出这句话是个谎言。”
那一刻,兰迪怀疑自己可能有点搞砸了。
最后拉斯决定,由于兰迪在宠爱中变得太过任性,她在联盟的地位应该被‘降级’,因此也不配继续拥有婢女,每日活动范围仅限于她的房间,与其前方的方形庭院。
说白了,降级其实就是正式软禁。有点类似什么,打入冷宫?
有时兰迪真想抓个随机的联盟成员来问问,弄清楚究竟拉斯是如何对他的信徒们介绍她的存在。
她这是已经被当成宠妃了?是吗?而这里的人都表现得像没什么大不了,彷佛拉斯清出一个庭院放入一个被限制自由的女性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
这些活在联盟里的人真是疯了。而兰迪还以为哥谭的人们已经够疯了。
幸好兰迪直到现在都没拿下过一秒钟她的变脸魔法道具,否则等到布鲁斯带着她进来的那天,事
情会很诡异。
至今兰迪仍拿不准拉斯是何时得知她的真实样貌与真实姓名。依眼下她与拉斯的局面看来,当几年后,布鲁斯带她进联盟时,拉斯却按兵不动,这真叫人想不通。
话又说回来,她要是真能想通拉斯的每个行为,她也疯了。
唯二能确认的是,联盟中的其他人,包括拉斯的影武者,都没有将她目前顶着的这张假脸,与四年后、伴随布鲁斯韦恩一齐出现在联盟里的尤兰达联系起来。所以她的匿名仍起了点效用。
另一点则是,不幸地,现在拉斯必然已察觉她与神盾局──或者,准确地说,某个与神盾局有极大关联的人之间有一定程度的联系,以至于她得十分小心地绕开神盾局行事。
第240章 妮莎的基地那次妮莎割断塔莉亚的
可想而知,接下来拉斯会对神盾局从上到下每一粒尘埃做一个彻底的调查,由于神盾局成立时间并不长,兰迪预计仅有少数人和少数机密能逃过拉斯的情搜魔爪。
……或者他们能吗?
到底这会引发多少连锁效应,只有天知道。
出于纯粹的担忧,兰迪算了下。
现在布鲁斯十六岁,当他十九岁时,兰迪在剑桥陪塔莉亚过了几个月,二十岁那年,布鲁斯进入联盟,来年,兰迪出现在南达帕尔巴特峰的山脚下。
从那时候起,拉斯就得全神贯注处理酝酿阴谋的塔莉亚,以及帮着塔莉亚的他们三个人,那之后,就有蝙蝠侠了。
在那之前,布鲁斯跟托尼几乎像绝交了一样,从外部看来,没人会相信他们曾经是足以托付性命的生死之交,只会认为这两个富家子弟出于雄竞喜欢惹恼彼此。短暂的室友时光可被视为竞争的起点。
那么,应该也没有更多线索能把布鲁斯与兰迪或兰迪与托尼联系起来。
想过几次以后,兰迪稍微放心了些。最怕的就是无意间将其他更多人卷进她与拉斯的生死较量中。目前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够多了,统计显示满员。
(未来的某天,她会发现,在这个宇宙中,托尼在中东被绑架、进而导致他成为钢铁人的这个经典宇宙常数超级英雄起源故事,不知何故地与拉斯异常强烈的报复心扯上关系。)
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拉斯才又想起兰迪的存在。
“你有一个任务。”拉斯走进来,说:“我要你为我带回我的女儿。”
兰迪睁开双眼,从冥想静坐之处站起身。
过去两个月来,她没有浪费时间,用来精进魔法,以最低调的方式吸收南达帕尔巴特峰上丰沛的拉撒路魔法能量,努力抵抗、过滤、排除绿色魔法中疯狂邪恶的部份,只拿走她可以用的一小部份。这十分耗时费神,以至于兰迪有点忘了要注意时间。
并不是说她还期望此时的塔莉亚能反抗拉斯的命令,进来探望她。
兰迪没能预料到的是,塔莉亚的缺席也可能意味着其他可能──好比像是,她被某人绑架了。
“谁?何时?”兰迪问。
拉斯似乎极其不愿面对这个问题,为此几乎别开目光。可他仍然回答了。
“约在两个月以前,塔莉亚……被发现从她自己的闺房里失去踪迹。”
兰迪冷漠地凝视拉斯。
两个月前,从塔莉亚自己的卧房中。
那么就是说,当她出发前往执行拉斯交给她的上一次任务时,塔莉亚就已经失踪了。
然而,由于塔莉亚显然是被一位熟知联盟秘道的人给带走,也有可能是自愿随对方离去,这使得拉斯在震怒和骄傲中,不愿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直到两个月后的现在。
说真的,两个月;时间长得足以让一个被绑架的活人化为一堆白骨。
“你一定是很绝望,才终于在这么长的时间后想起可以要求我帮忙。”她讥讽道。
“住声!”拉斯咬牙切齿地怒骂道,“我已经查出是谁做出的这件事,这次不会有美国特工或轴心国所遗留下的历史文物出现、中断你的任务,所以你最好表现出色。”
兰迪认为,带走塔莉亚的人只有可能是妮莎。
“这个人是你的大女儿,不是吗。”
拉斯没有否认。“她对联盟的一切都瞭若掌指,从密道、武器库到我们的进攻跟打斗方式。”顿了顿,“她是我最杰出的作品。”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从拉斯口中听到他略带骄傲地以作品来称赞妮莎奥古,这着实叫兰迪反胃想吐。
她敢说,要不是重新培养一颗有血缘关系的棋子过于麻烦耗时,拉斯根本不在乎妮莎奥古对塔莉亚做了多少残酷的事。
相反地,这使拉斯更加欣赏妮莎奥古,因为对方的心狠手辣,以杀死晚自己两个世纪出生的同父异母妹妹这样的方式、来证实了姊妹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成为拉斯的恶魔之心,哪怕妮莎奥古早在一个世纪前就与联盟断绝关系。
不论丛林生存主义者与否,兰迪都瞧不起这场不公平的比较跟战斗。活了两世纪的妮莎绑架十六岁的塔莉亚,这和大人欺负小宝宝没两样。有本事,妮莎奥古就放过塔莉亚直接来找拉斯复仇。挑个体型相当的对手不该是件难事。
“所以现在你需要一位外部人员来处理此事。”一位妮莎奥古不熟悉其战斗方式的人,也就是她。
拉斯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径自将兰迪的反问视为同意,“很高兴我们终于能在一件事上达成一致,魔女。我会提供此行你所需的所有资源,而我不接受任务失败──”
兰迪扬起眉毛,正打算指出塔莉亚可能已经死了。当然,她知道塔莉亚会活下来,但谁能责怪她想在这件事上恐吓拉斯呢。
拉斯抢在兰迪真正发出声音之前,又道:“你至少得带回我的其中一个女儿。联盟需要一位女性继承人。”
兰迪冷笑一声,心想:一位永远没机会真正继承王位的女性继承人?真是笑死人。拉斯不如更直白些,说他需要一个女儿为他带来基因更完美的孙子,再用孙子的身体做为自己复活的容器,以延续他的万载千秋,那样兰迪至少会称他为一个诚实的枭雄。
“听起来你不介意我带回您的哪一位女儿,那么我想,这就是我自己的判断了。”兰迪说。
拉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祝你好运,魔女,我很好奇你与我的大女儿之间的较量会是谁胜出。”他这么说,彷佛他根本不相信也不在乎塔莉亚是否能从妮莎的被迫竞争之中幸存下来。
那一刻,之所以兰迪没有开口讽刺拉斯,仅仅是因为她知道,数年后,拉斯将死于这位他严重看轻的小女儿之手。
就让拉斯死于自大吧。他活该。
找到妮莎奥古跟塔莉亚,这比兰迪预料中困难。
联盟的人们将妮莎奥古的能力捧到天上去,这并非是空穴来风或口耳相传造成的盲目崇拜。妮莎奥古很强,在各方面都是。
所以兰迪就不明白,为何对方要将对拉斯的复仇怒火、倾倒在无辜的塔莉亚身上。不管妮莎与拉斯之间有多少仇恨,塔莉亚都与此无关。更不提早在妮莎动手复仇前,塔莉亚的成长过程中就已充满来自妮莎的阴影。妮莎找塔莉亚复仇,这在兰迪看来是再荒谬不过的事。
除非……妮莎真正的打算,是操纵塔莉亚,使塔莉亚成为她自己复仇的工具。
花了一周的时间,兰迪通过妮莎目前使用的真名──妮莎拉特科,找到妮莎的所在之处。即使离开联盟且与拉斯断绝往来,这个女人仍拥有一个拉斯赠与的拉撒路坑,而当兰迪挥舞着她有段时间都不曾使用的双锏闯入妮莎奥古的基地时,这个女人正在割断塔莉亚的喉咙,并将塔莉亚一脚踢入她们下方炙热滚烫的拉撒路坑中。
值得注意的是,妮莎奥古拥有的坑不知何故是烈焰状,而非熟悉的毒绿色。其散发出的魔法也给兰迪更多不适感。
但兰迪无暇细想。眼前正在发生的事让她前所未有地怒火
中烧,甚至更胜于谜语人伤害阿尔弗雷德、威胁布鲁斯的那次。
“那么,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魔女。”妮莎奥古开口,她站在一条金属打造的桥上,桥梁悬挂在坑的上空。这种桥梁在蝙蝠洞中随处可见,区别在于,布鲁斯选用的金属材质更优、环境也更安全。
兰迪懒得理她。她瞥了眼妮莎奥古的方向,又在内心估算桥梁倒下后的位置后,便径直走向坑水,一边从万用口袋中掏出专为这类情况设计的小型炸药甩出去,同时扔出右手的锏攻击对方。
四颗小炸药在魔法的保护下,穿过妮莎奥古的攻击,成功吸附在桥梁支架上。同时,兰迪的魔法罩挡下妮莎的子弹。
背景中,塔莉亚尖叫着从坑水中冒出头,挣扎着往岸上爬去。
蝙蝠出品的黑科技炸药在两秒之内炸断桥梁的支柱。金属桥应声崩塌坠入下方的坑水中,妮莎的选择只有一同坠入坑中或逃往反方向,不论何者都可以为兰迪争取到一些时间。所以她不再管妮莎要往哪去,伸手接住飞回来的铜锏后,小心翼翼地走入坑水。
“没事了,塔莉亚。都结束了。”兰迪尽力维持声音的温和平稳,燃烧的坑水正在烧掉她的衣服,但不能真正伤到她,“塔莉亚─塔尔斯,我来接你了。”
塔莉亚盲目地伸出双手。兰迪用魔法挥开一根她漏算了的金属架,以免金属架落在她和塔莉亚头上。她在池水中抱住塔莉亚,带着对方往岸上走。
塔莉亚抖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你……来了。”她喃喃道,听起来已精疲力尽。
兰迪正处于盛怒带来的极端冷静之中,腾不出情绪来安慰塔莉亚,只能勉强低下头,给对方一个安抚的微笑和典型的蝙蝠咕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