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殿下虽不受宠,却也是皇家血脉。君臣有别,
五殿下虽不受宠,却也是皇家血脉。
君臣有别,祁朝燕不去便把人得罪死了,故而管家也让人把消息带到了军营,请她定夺。
却不知去军营的祁朝燕中途改道,去了青城。
祁朝燕在老丈人家里住了一夜,将宁芳要跟她闹和离的事说了出来。宁家上下派出了最有资格的宁老爷子宁发财,由他充当说客,劝说宁芳不要跟大将军和离。
宁发财不过一个小地主,家里后辈没一个争气的,读书不行,经商不行,唯一有出息的就是嫁给了大将军的女儿,好不容易攀上高枝,他哪里肯让宁芳和离?
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硬是大清早就坐上马车,跟着祁朝燕一路折腾去佑宁城。
昨日宁芳经赵小乌她娘柳娇娇提醒,想着差不多也往各家送请帖了,于是一早便让人拦住了去找媳妇儿的祁幼安,让她带着人去青城送请帖。
半道上,正巧便遇上了祁朝燕一行人。
祁朝燕骑着高头大马,依旧扳着一张脸,看起来冷漠肃穆不近人情,但一开口,略带轻快的语气竟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感觉,“祁幼安,你外公在马车上。”
她回首,扬起的马鞭指着身后的马车,祁幼安顺着看过去,只见车帘掀起,头发花白的宁发财探出头,笑着伸手喊她过来,“幼安,这是去哪儿啊?”
祁幼安却笑不出来,看了看祁朝燕,才扯出笑容走过去,“外公,六月十六我成亲,娘亲让我来给你们送请帖。”
依着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绝不是为了请外公过来参加婚宴才专门去接人的,她根本没那个闲心,必定是为了让外公劝说娘亲不要和离。
她现在很心急,就想尽早把消息告诉她娘亲。
“请帖给外公就好,你舅舅他们都知道了。”宁发财却不知,喊着她上马车,“两个多月没见你了,也不晓得去看看外公,外公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再见你几回……”
老人家的话听得祁幼安心酸,她将黑鹭交随从,叮嘱李雪生快点回去告诉她娘亲,之后就上了马车。
祁朝燕也跟了上去,马车倒还宽敞,三人也不嫌拥挤。
宁发财跟祁幼安聊了会儿家常,便又扯到了她娘亲身上,“幼安啊,你娘亲要跟大将军和离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你告诉外公啊?”
“额……我也是才知道,以前一直以为娘亲是气头上说的话,没有当真。”
祁幼安说完,宁发财点点头,捋着胡子又问道:“那你娘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宁发财话音一落,祁朝燕也跟着看向了祁幼安。
两人眼睛都眨也不眨盯着她,尤其是祁朝燕的目光,宛如一潭幽不见底的死水,压迫感十足。
“……”
顶着杀意,祁幼安还是看着祁朝燕说了出来,“我娘亲说你迎秦氏进门的时候她就想和离了,因为怕你虐待我一直忍到现在,现在我长大了她放心了,就不想跟你过了。”
祁朝燕脸色一黑,没有说话。
宁发财忙陪笑道:“大将军您别放在心上啊,芳芳就是被我们惯坏了,这乾元君纳妾不是很正常吗?今个儿我去了说说她,绝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嗯,”祁朝燕神色幽幽盯着祁幼安,眉头紧皱,“不要想着让你娘跟我和离,对你没有任何利处。”
祁幼安不受她威胁,“我可以带我娘亲和媳妇儿去西北,离了你,我一样可以从军入伍,积攒战功成为将军,日后说不定封侯封王比你还厉害。”
一瞬间,祁朝燕握紧了拳头,眸里迷茫,片刻又升腾复杂的情绪,深不见底。
她微微低头,错开了眼。
祁幼安见她好似心虚,便又道:“你不仅纳妾,你还骗了我娘亲,做不到还要给予承诺,我娘亲肯定是信了你被伤透了心,才会恨你,才会想要跟你和离。”
前天晚上才跪过的祁朝燕:“……胡说八道。”
诚然,是有一点儿,但主要原因绝不是这个。
宁芳不会说,她自然也不会说,反倒说起了别的,“祁幼安,你似乎很想去西北?”
一句话,顿时让祁幼安气焰全无,“……”
祁朝燕再次冷声说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派人去查?”
宁发财有些跟不上了,他暗叹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便罢了,脑子居然也不好使了。
一双老眼在两人身上来回看,还是出言打破沉寂,他替祁幼安说话,“大将军啊,幼安还小,您莫跟她一般计较……”
祁朝燕点点头,却是一把揪住祁幼安肩膀,把她拉下了马车。
“……”
两人又开始骑马,只不过这次在马车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祁幼安一遍又一遍解释西北战乱不断,攒军功容易,说得越来越心平气和,就好像真的是真的一样,祁朝燕才开口,“你进步飞快是武功底子本就好吧?还有武功招式,本将军观摩了那么多次,看起来不止是偷学了我的,更多是别人教的吧?你有师父?他让你去西北的?什么目的?”
“……”
祁幼安瞬间就放松了,果然任她母亲再大的胆子,也想不到她会是重生的。
“你查吧。”
她不信祁朝燕还能凭空给她查出个师父来。
等真到了只能用重生解释的地步,兴许就是坦白的好时机了……
祁朝燕神色一僵,马鞭高高扬起,又重重甩在坐下马儿屁股上,马儿吃痛,飞快向前跑了起来。
……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佑宁城了。
宁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老远便能看见她阴沉的脸,当然,是对祁朝燕的。
宁老爷子一露面,她立马扯出了笑容,堪比变脸,欢欢喜喜迎着宁发财进了府。
祁朝燕跟在后面,管家在身边低声恭敬道:“大将军,那位养好了伤,下了请帖邀请您后日晚上到她府上赴宴,还送了前朝名将魏霍的烈火/枪给大小姐,不过老奴瞧着大小姐兴致缺缺,不甚喜欢啊。”
“哦,”祁朝燕来了兴致,“是吗?那给本将军拿过来吧,拿去书房我瞧瞧。”
她脚步一转,走向了去书房的路。
祁幼安就在后面跟着呢,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却似乎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祁幼安和宁芳一起陪着宁发财说了会儿话,然后便开始用午饭。
午饭的时候,祁朝燕也出现了。
碍于宁老爷的面儿,宁芳敢怒不敢言,不停给祁朝燕夹菜,却是明知祁朝燕口味清淡,夹进她碗里的都是些令人喉咙冒烟的辣菜,一眼望去青红辣椒堆成了小山。
祁朝燕脸黑的不能再黑了,偏生宁发财这个粗心大意的也没瞧出来反常,对他这个面上带着笑体贴‘贤惠’的女儿很是满意,也给祁朝燕夹了些红油浸润的菜,由不得祁朝燕不吃。
一口菜,半碗饭,旁观的祁幼安都忍不住想笑,她母亲这顿饭蹭的着实亏大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祁朝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只觉再吃下去命都要没了,她的胃里似乎火烧火燎,隐隐有些绞痛了。
她停下扒饭,幽深冷漠的眼睛里压抑着怒意,直勾勾盯着宁芳。
宁芳挑了挑眉,笑吟吟又伸出筷子捡了个大辣椒放进她碗里,“真是太感谢大将军将我父亲接过来,一路辛苦了,多吃点儿。”
“……”
祁朝燕的目光都要杀人了,却是忍着,只无声吐出了几个字:最毒妇人心。
到底是受不住了,祁朝燕猛灌了一杯茶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宁发财一脸疑惑,有些忐忑,“这是?”
“不知,兴许抽风了。”
宁芳起身跟了出去。
见女儿也都走了,宁发财就更加不自在了,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祁幼安见状,忙道:“外公,不用管,您吃您的就行,我娘亲她俩可能是吃饱了。”
“……”
宁发财突然意识到了,他这说客怕是难做啊。
饭后,祁朝燕还没露面,倒是宁芳回来了,安排着老爷子午睡,祁幼安便去医馆找她媳妇儿。
正是午休的时间,路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医馆门前更是冷清。
没有在大堂里看见宋泽兰,祁幼安便朝里面走去,“媳妇儿……”
屏风后,宋泽兰已然面色泛白,宽袖之下的双手紧握几乎要掐出血痕来,她本能后倾身子,却被低声制止,“别动,难道你想让我真的亲上去?”
梅清钰俯身,蘸了些茶水的玉指按在她的唇上,用力抹开了那嫣红口脂,晕染薄唇下那雪白如玉的肌肤。
祁幼安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她从宋泽兰身前移开,脸上笑容瞬间没了,乌云密布,“梅清栎!你在干什么!”
不等梅清钰说话,她又看到了宋泽兰唇边晕染的口脂,再也没了理智。
“你找死,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媳妇儿……”
她上前一把揪住梅清钰的领口将她拖离碍事的桌椅,膝盖发力狠狠顶在了梅清钰的腹部上,一下又一下,俨然是要把人往死里打的样子。
梅清钰本身有些武功在身,但她最初的一下就让梅清钰疼的没了力气,之后彻底丧失了还手的能力。
“松……松手,我不是故意的,易感期控制不住……”
梅清钰几乎是吼出来的,却还不如不说,祁幼安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往死里掐,一会儿便有了窒息的感觉,“荀一……快快滚进来……”
宋泽兰向来淡然从容,这是她第一次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温柔的声音里压抑着痛楚,“安安,放开她吧,求你们给我留几分颜面,我只是想做个好大夫……”
祁幼安忍着停下了手,将梅清钰一把丢了出去,她心痛的厉害,“宋泽兰,你要何颜面,你知不知道她是乾元,你知不知她处在易感期,你为何要在这种地方……”
她说着,一脚踹向了屏风,禁不住眼眶泛红,“她亲你你还稳坐泰山……”
偌大的屏风轰然倒地,宋泽兰死死咬着唇瓣,却怎么也不能像之前那般轻易说出退婚了。
“安安……”
她喉咙发紧,干涩的厉害,“要怎样你才能消消气?”
“宋泽兰,你是不是拿我当没脾气的泥菩萨,仗着我喜欢你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
上一世的辜负背叛再次上演,祁幼安压根消不了气,上前用衣袖狠狠擦拭她的唇瓣,直到擦拭干净。
哪怕看到宋泽兰疼的发颤也没躲开,她心中的暴虐也无法平息。
两世里,祁幼安第一次推开了她,动了退婚的念头,“宋泽兰,你会后悔的。”
她却没能成功转身离开,一双纤细柔弱的手牢牢抱住了她的腰肢,她爱了两世,爱到骨子里的人儿含着泪意求她,“对不起,安安,不要走……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祁幼安想说好,但胸口那股气始终让她说不出来。
倒是后院听到动静的宋母赶了过来,她没有看见被荀一背着离开的梅清钰,倒是看见了两人都眼眶湿润,不禁急了,小跑上前,“幼安,兰儿,你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地上倒着的屏风分明惹眼,还有打落的茶盏,分外狼藉。
宋泽兰勉强扯出笑,眼睛里却仍有泪水溢出,“娘,是我对不起安安……”
“闹着玩呢,伯母你不必担心。”
祁幼安到底是没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伯母你能帮忙把门关上吗?颜面重要,不能丢了宋姐姐的颜面。”
宋泽兰身形颤了颤,慢慢松开了她。
祁幼安去把屏风扶起来,又去拿扫帚清扫碎渣,宋母没有去关门,从她手里拿过扫帚,“幼安,你先回去吧。”
“……”
祁幼安到底是说不出死皮赖脸留下来的话,嗯了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母将门关上,扶着宋泽兰坐下,“兰儿你告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求你别问了……”
第52章 宋泽兰究竟有没有心? 祁幼安在床上躺了一
宋泽兰究竟有没有心?
祁幼安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也没想明白。
上一世自己陪了她整整两年,当牛做马任劳任怨,若非自己照拂着她们娘俩,她们根本就不可能在鱼龙混杂的边境安稳度日。
可她说嫁人就嫁人了,没给自己一点儿适应的时间,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没有,见面也只有那一句跟着祁昊宇唤的‘阿姐’。
这一世,不过两个月未见,就能顶着自己未婚妻的身份任由别人亲她,过后还要抱着不让自己走,凭什么她想怎样就怎样?
她是认定自己离不开她非她不可吗?
祁幼安做不到将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成婚前,她大概不会去看宋泽兰了。
甚至,她已经不期待成亲那一天的到来了。
昏昏沉沉直到宁芳唤她去赴宴。
她想杀梅清栎的心都有了。
她搞不懂梅清栎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欺辱她欺辱到这种地步,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简单梳洗之后,祁幼安上了她娘亲的马车,里面还有祁朝燕,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宁芳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抬手摸了摸祁幼安的额头,“幼安,明天我请王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吧?你就别逞能了,早跟我说你身体不适,就不让你去送请帖了。”
祁幼安昨天下午就开始蔫儿吧唧的,又说身体不舒服,她自然就想到了是昨天去送请帖累着了。
“娘亲,我没事。”
祁幼安往她身上一靠,闭上眼就打算假寐了。
见状,宁芳也沉默下来心里却思忖着要不要请兰儿过来瞧瞧。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身体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马车里静悄悄的,很快便到了梅清钰暂住的府邸。
梅清钰带着一行人在门口迎接,她身边紧跟着的就是荀一,主仆看着都跟没事人似的。
祁幼安怕被她那敏感的娘亲察觉出来,扫了他们一眼就低下了头。
祁朝燕带着她们行过礼后,宁芳便落后两步牵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幼安,不用怕,有祁朝燕呢,你即便出错了也不要紧。到了席间只管埋头吃饭即可,旁的什么都不要管。”
“好。”
祁幼安乖顺点了点头,宁芳便不再多言了。
到了地方,酒菜上齐,歌舞也已经开始了。
她们入了座,梅清钰举着杯子下来给祁朝燕敬了一杯,简单寒暄然后又端了一杯来到祁幼安面前,“多谢小将军救命之恩,怎的不见你媳妇儿过来?本殿下亦是万分感激宋大夫,若非她医术精湛,本殿下怕是还在床上躺着呢。”
祁幼安忍着没有揍她,捏紧了手中筷子,若无其事埋头吃饭。
“五殿下邀请兰儿了?”
宁芳前些天在医馆也看到过梅清钰几次,对她印象还不错,前天晚上祁幼安的抱怨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她在开玩笑,此刻便笑着解释道:“让幼安去看看吧,这两天妾身父亲过来了,一时有些忙也没顾得上去看看兰儿。”
她说罢,余光却瞥见祁幼安纹丝不动,依旧在埋头干饭,便抬手推了推祁幼安,“别吃了,去看看兰儿是不是在路上了?”
梅清钰缓缓将杯中酒饮下,笑着说道:“本殿下派人去请吧。”
回答她的依旧是静默。
她吩咐下去之后,重新回到了高处的座位上,宁芳的手便不客气揪着祁幼安腰间软肉,压低声音道:“小兔崽子,虽说老娘让你只管埋头吃饭,可你也不至于连句话都不会说吧?”
祁幼安疼的倒吸了口冷气,胡扯道,“我紧张,娘你快松手,碰到我伤口了。”
宁芳忙松了手,却是不信,侧眸凝望着祁幼安没有任何情绪的侧脸,心口忽地一跳,这小兔崽子该不会是真想杀五殿下吧?
“……”
宋家。
宋母守在宋泽兰床前,满心担忧,担忧床上高烧未退昏睡不醒的女儿,也担心无法赴宴会惹恼五皇女遭到报复。
尽管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何时认识五皇女的。
她只是昨日偶然在药柜上看到了落款为五皇女梅清栎的请帖。
赴宴的时间便是今晚。
宋母长叹短叹,手上却没闲着,一遍又一遍打湿毛巾敷在宋泽兰额间降温,“兰儿,快点退烧吧,莫让娘担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宋泽兰悠悠醒来,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她从薄被下探出手拿开额间的毛巾,忍着刀割般的喉痛道:“娘,安安来过吗?”
听她声音,宋母一喜,很快又失落道:“不曾,幼安她娘也没有过来。”
“嗯。”
宋泽兰想起床,却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儿力气,软绵绵的,似乎骨头缝里都在叫嚣着痛。
“兰儿,你和幼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母起身挑了挑灯花,屋里亮堂了些,她再次做到床前,将毛巾拿过来打湿,又敷在了宋泽兰额头上,“你说不让娘管你们的事,娘便不管了,可你看看你,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幼安那孩子也是,脾气那么好的孩子发那么大火气……”
宋泽兰没有吭声,却也没有认真听她娘说话,高烧让她的脑子昏昏沉沉,但那漫长凌乱的梦境走马观花般一遍遍浮现脑海,细细碎碎……倒也让她忆起了前世。
她比祁幼安死的晚些,却比祁幼安重生的早,在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时,就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种种不堪绝望与不甘,沉重地压在心里,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她呕心沥血钻研医术和西越国神秘的巫术,九岁即扬名天下,成为了众多人口中的小医圣。
但一切似乎仍在向前世靠近。
十二岁那年,她跟随爹娘去寺院上香,遇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告诉她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又说时机未到,将她推进了明镜池,被救上来之后,她就失忆了。
前世不记得,这一世也忘了个干净……
她不可避免又成了瞎子,也还没能找出方法克制霸占自己身体的那种邪术,虽与安安成亲在即,却还有个图谋不轨的五殿下……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她终于不用没日没夜噩梦缠身了。
不,似乎还有一个好处,随着恢复的记忆席卷而来,心口血淋淋的千疮百孔,她却能出奇的冷静从容……
她沙哑着嗓音,“娘,今天是六月初二吗?”
“是,”宋母怔了下,“娘看到了请帖,但兰儿你这般出去如何受得了?还烧着呢……”
宋泽兰前世被占去身体的时候眼睛好了,之后夺回身体享受了几年光明,故而此一时她竟忘了现在的自己目不能视,费力侧头向窗子的方向看去,“娘,是……已经晚上了么?”
“是啊,”宋母再次叹了口气,絮叨起来,“也不知道五皇女会不会怪罪下来,咱娘俩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哪敢得罪皇室之人?你怎么认识的五皇女?你们关系如何……”
“娘,你能去那里帮我把安安叫来吗?就告诉她我高烧不退人事不省,让她来看看我。”
宋母知道自家女儿外柔内刚,几乎不在人前示弱,眼下这般恳求,定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又心疼又无奈,“娘去就是了,兰儿你先睡一会儿,娘尽快带安安过来。”
“嗯……”
宋泽兰微微抿唇,恢复记忆之后,她心底愈加期待眼睛复明,她想亲眼看到对她执着两世的人儿的模样,想永远记在心里……
理智告诉祁幼安该冷漠一点儿的,对宋泽兰狠心些,但事实上她根本就做不到,在听到宋母说宋泽兰昏睡不醒的那一刻,她便乱了方寸。
一路纵马狂奔,闯进王大夫家中将老爷子带到了医馆。
途中,她也将自己所了解的告诉了王大夫。
祁幼安开锁的手稳了又稳,才成功打开了门,横冲直撞来到了宋泽兰的卧房。
屋里灯未熄灭,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的身影,祁幼安急不可耐催着王大夫上前,“王大夫,需要什么药你跟我说,都有。”
王大夫喘着粗气,在旁边坐下,正准备伸手探脉,里面人便艰难撑起身子,“不必了,多谢前辈,我已经无碍了。”
听着她虚弱的声音,王大夫不禁纳闷,“宋大夫,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病成这样?”
宋泽兰抿了抿唇角,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太习惯将自己的私事告诉他人。
房间里寂静了一瞬,冷淡的声音响起,“王大夫,既然没事就走吧,我送您回去。”
王大夫累得不愿动弹,宋泽兰不知,急着掀开帷帐想要出来,脚挨着地面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便软软倒了下去,“安安……”
祁幼安刚硬着心肠踏出她的房门,听着动静回头却已经晚了,人已经摔倒了。
“谁让你对我用苦肉计的?我不吃这一套。”
祁幼安气极,却也心疼得无以复加,手脚比脑子更快,来不及多想就将她抱了起来。
王大夫年纪大了,手脚不灵光,慢吞吞收回欲搀扶的手,“小将军,宋大夫,老夫留在这里似乎诸多不便,不如老夫先去大堂里等着?”
“……嗯。”
第53章 “五皇女没有亲我……”宋泽兰苍白的脸上……
“五皇女没有亲我……”
宋泽兰苍白的脸上浮现些许苦笑,那双白如玉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语气难掩酸涩,“安安,你若信我,便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好?”
“那是我亲眼……”祁幼安脱口而出,却在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时忍不住心软,理智将怒意压下,“你说吧,不要想着骗我。”
“安安,我绝不骗你”宋泽兰回想起那令她羞愤屈辱的一幕,不禁把脸埋在祁幼安怀里,沙哑轻缓的声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她是用*手蘸茶水……润开的唇脂,若我不允,她便要假戏真做……”
这些个皇家人自诩尊贵高高在上,本性凉薄自私自利,在他们眼中,她这种人只是低贱的蝼蚁,根本不配放在眼里,又怎会在乎她的尊严?
“谁给她的胆子!”
祁幼安气得肝儿疼,“宋泽兰,你是不是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若告诉我,我怎么会冲你发火?我不打死那个龟孙我跟她姓!”
梅清钰是个多疑的人,打心眼儿里也认定祁幼安看到那似是而非的一幕,绝不会轻易相信宋泽兰的话。
她预想中的是宋泽兰会因她那一句‘易感期控制不住’而百口莫辩,哪怕之后两人即便和好也心中有刺,产生隔阂。
宋泽兰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她深知祁幼安是个小心眼儿爱吃醋的醋坛子,在听到梅清栎说易感期控制不住的时候,心都凉透了。
但恢复记忆之后,她便不那么想了,这世间大抵没有几个比小将军更深情的人了。
上一世只是默默守护,连名分都不曾确定,小将军就能为了她至死未娶……
又怎会不相信她?
祁幼安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尽管头疼欲裂,浑身难受,她还是禁不住微微扬起唇角,松开了祁幼安的衣襟,缓缓抱住了她的腰肢,“安安,你信我就够了。”
气头上的祁幼安没有察觉她的反常,小心将她抱到床上,“她是不是威胁你了?不用怕,我会保护好你和伯母的。”
“安安,你要如何保护我?将军府的主人并非是你……”
前世记忆忽而涌上心头,宋泽兰低叹了口气。
她相信她的安安,却不相信祁朝燕会为了她得罪五皇女,毕竟祁大将军为了追逐权势,连杀女之仇都可以置之不理。
上一世她百般绝望之下,将安安的死因告诉了祁朝燕,希望她能为安安报仇。换来的却是她当着罪魁祸首的面,对自己极尽羞辱,还将自己丢进了牢狱之中险些丧命……
这种薄情之人……若是梅清栎杀了自己,顶多给她些好处,就能让她不计较自己的死了。
之前宋泽兰只是因为心软答应了梅清栎演那场戏,但现在恢复记忆知晓了梅清栎这一个多月来不过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也依旧不会揭穿梅清栎的坤泽身份……
她真的赌不起……
祁幼安沉默,她不是傻子,现在的她确实没什么份量。
昨日她打了梅清栎一顿,梅清栎必定是看在她母亲的面子上,才拦着自己的人没动手打回来。
而今晚的只字不提,也没有告诉她母亲,兴许便是对她的示好拉拢……
“梅清栎她大概是不想你嫁给我才会如此,”祁幼安前所未有的颓废,“母亲会保护你的,她不希望我嫁给皇家人,答应了会保证你我二人顺利成亲。”
“……”
宋泽兰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梅清栎口口声声说不信她会守口如瓶,甚至以她大夫声誉和她娘的性命要挟,非要她演那一出戏证明自己,原来还有其他目的……
那前日说安安丑又是何目的?
让自己放松警惕不往这方面想,还是想引起安安的注意?
总归不会是口齿笨拙不会说话……
祁大将军那句‘公主也娶得’,此刻也钻进了脑子里,宋泽兰头痛的厉害,忍不住蹙起眉头。
祁幼安瞧着她神情难受,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你先休息会儿,我这就去请王大夫过来。”
掌心温度并不高,似乎是退烧了,祁幼安撤回手便准备去叫王大夫,却被宋泽兰阻止了,“安安,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你送王大夫回去吧。”
“当真没事?”
祁幼安不信,但她自己就是大夫,又不得不听信几分,“往后我冷静些,不会对你发火了,你别在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宋泽兰并非有意折腾身体,不过是给赵文娴试药的时候伤了身体,眼睛失明后又几乎日日服药,是药三分毒,身体总是不如之前康健。
她听着祁幼安道歉,不禁弯了唇角,“真的没事,只是有些口渴……”
小将军真的很好……若是上一世她没有因眼盲自卑,小将军也没有因为并非乾元和男子之身而隐瞒心意,兴许她们便落不到那样的结局了……
祁幼安忙去给她倒了水,又扶着她起来,“我先陪着你吧,等宋伯母回来了我再送王大夫回去。”
“好。”
温热的水流入喉,缓解了些许干涩疼痛,一杯水下肚,宋泽兰好受些了,她控制着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便再次躺下了,“安安,你要不要也上来休息一会儿?”
“不用。”
祁幼安注意到旁边湿润的毛巾,便又打湿水敷在她的额间,手却还没得及收回,便被握住缓缓收紧,“安安,对不起,那天是我说错话了。世人向来对坤泽女子百般挑剔轻视,我便以为只要不让他们挑出错处便能成为他们眼中的好大夫,我确实有些在意颜面了,但我现在想通了,只要我医术足够的好,我是什么样的人便也无关紧要了。”
那天祁幼安确实被伤到了,她在收拾一个欺负她媳妇儿的人,她媳妇儿怕闹起来反倒求她为了自己的颜面放过人家,这种感觉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满满的无力感。
祁幼安心情好了些,“道什么歉啊,不用,我都没放在心上,早就忘了。”
躺在榻上的人儿微微摇头,“安安,我更在意你……”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的尊严傲骨,早在上一世就被践踏得所剩无几了,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念头便是为她的妻报仇雪恨,还那个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小将军清白……
“媳……媳妇儿……”
祁幼安愣住了,她含蓄内敛的媳妇儿居然会说这种话?
羞意爬上了脸颊,热意挥之不去,但她怎能在她媳妇儿面前示弱?
祁幼安声音微微颤抖,反手也握住了她,“我也在意你……”
宋母回来的很晚,回来的时候宋泽兰已经睡着了。
宁芳也跟着一块过来了,她蹑手蹑脚进了看了看宋泽兰,便将趴在床边小憩的祁幼安拽了出去,“祁幼安,你还想不想成亲了?想的话就去给你宋伯母道歉,等兰儿醒了也给兰儿道个歉。兰儿已经病成这样了,无论谁对谁错都是你的错知道吗?她不是外人,是以后要伴你一生最亲近的人,不是你要讲道理论对错的人。”
来的路上,她听亲家说了那天的事,才知道两人闹别扭了。
一个高烧昏迷,一个病恹恹的,哪一个都不好过?何苦呢?
祁幼安把话听进去了,但止不住嘚瑟,“娘亲,宋姐姐已经给我道过歉了。”
“……她醒了?”宁芳狐疑,“你宋伯母不是说兰儿昏睡不醒吗?”
“娘亲,你可以猜猜看。”
祁幼安不打算直说,她媳妇儿脸皮薄,万一哪天说漏嘴被她媳妇儿知道就不好了。
宁芳一个过来人,很快就猜到了,好笑又无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不及你宋姐姐聪慧懂事。”
“嗯嗯。”
祁幼安听着,比夸她还让她高兴,笑的嘴快咧到耳根后,宁芳看着她一扫之前的病恹恹令人担心的模样,也不禁跟着笑,“还不快去给你宋伯母道歉?别给娘丢脸,跟你宋姐姐学着点儿,以后再有这种事小心娘收拾你!”
“……”
第54章 宋母在外面招呼王大夫,祁幼安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道歉,便对……
宋母在外面招呼王大夫,祁幼安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道歉,便对宋母道:“伯母,时候不早了,我先送王大夫回去吧?”
王大夫早就想走了,抬手捶了捶老腿,慢悠悠起身,“宋大夫没事就好,老夫便不打扰了。”
“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宋母便也没有多挽留,两人一起送王大夫出门。
门外停着马车,六子正无所事事,祁幼安便让他赶马车送王大夫回去了。
来时王大夫一把老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回去坐着马车倒是悠哉悠哉的,也不急了,路上还有闲情逸致同六子闲聊。
祁幼安这边就不美好了,趁着没别人,弱弱开口:“伯母我错了,我不该对宋姐姐发火,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伯母原谅……”
她话还没说完,宋母从惊诧中回过神,连忙阻拦道:“幼安,你别这么说,伯母知道这事肯定不怪你。”
宋母顿了顿,“虽然伯母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后来伯母想了想,总觉得跟你救的那女子脱不了关系。我记得那天她早上就来了,她是不是又在你面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祁幼安闷闷点头,梅清栎的存在就是给她添堵,她一点儿都不想看见梅清栎。
“你宋姐姐就是性子太好了,对谁都和气,有机会了伯母说说她,怎么能任由那姑娘说幼安你的不是呢?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的……”
宋母絮絮叨叨,祁幼安听着,心里暖意融融,世上还是好人多,迄今为止,她也就只遇见了梅清栎一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混蛋玩意儿。
夜已很深了,祁幼安道过歉之后,便要同宁芳一起回去。
六子送王大夫还没有回来,宁芳索性便带着一群人走回去,去的是城南那座宅子。
路上,她将祁幼安离场后发生的事说了,“五殿下说自己遇刺后身边没什么人可以用,希望你母亲允许你做她的护卫,在她回京前这段时间里保护她,不过你母亲拒绝了。”
“婚事在即,娘也希望你多跟兰儿培养感情,你们就是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没什么感情基础,不然哪会儿为了一点点小事闹成这样?”
“五殿下不是什么好人,”祁幼安凑她娘亲耳边轻声道:“我跟宋姐姐生气,就是因为她,她开始对我的婚事下手了。”
“嗯?”
宁芳脚步一顿,“幼安,你说什么?五殿下不挺好的吗?虽是皇女也不摆什么架子,说话和和气气带着笑,可比你母亲强太多了,当初我真是瞎了眼,觉得她是面冷心热。”
祁幼安有些傻眼,“……娘亲,我们认识的是一个人吗?”
见她这般,宁芳迟疑了些,“会不会是误会?娘瞧着五殿下挺好的,你母亲后来举荐祁昊宇做她护卫,她直接给拒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知道他品行不端,瞧不上。”
“才不是误会,我媳妇儿都告诉我了,她以我媳妇儿的性命相逼陪她演戏,假装亲我媳妇儿被我撞见了,还说是易感期控制不住,气得我把她打了一顿,也对我媳妇儿发了一通火。”
听她说完,宁芳沉默了,半晌才道:“幼安,以后做事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娘亲……”祁幼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欺负我媳妇儿难道还要我忍气吞声?”
“娘不是这个意思,”宁芳眉间藏着几分忧色,“她毕竟是皇女,以后防着就是了,正面冲突万一追究起来就麻烦了。虽说有你母亲在,但面儿上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祁幼安知道她娘亲说的在理,“我控制不住……”
“忍,先安安稳稳成亲了再说,别出岔子……”
第二天,天蒙蒙亮祁幼安就去找宋泽兰了。
医馆的门还紧闭着,祁幼安绕到后门,敲了敲门,很快门便打开了。
宋母手里的扫把还未放下,“幼安,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已经不早了。”
祁幼安笑了笑,便要从宋母手里抢过扫帚,宋母忙后退了一步,笑容更深了,“使不得使不得,幼安,伯母自己来就好,哪能让你做这种事?你去找你宋姐姐吧,赵大姐在做饭,待会儿饭好了叫你们。”
“伯母,宋姐姐好些了吗?”
“好了,烧退了就好了,不过伯母想让她多休息几日,这几日医馆便不开门了,等你们成亲之后再开门吧。”
修缮医馆,还有购进的药材,都是宁芳出的银子,宋泽兰手里那两千两银子没怎么动,手里宽裕的很。
因此宋母一点儿也不担心。
祁幼安也觉得不错,这样还能避免见到梅清栎防止她使坏,一举二得,只是宋姐姐会同意吗?
“伯母,你跟宋姐姐说好了吗?”
“自然说好了,不然这会儿她就起床了。”
宋母笑着指了指那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悄悄道:“你宋姐姐这次病了之后,特别听伯母的话,我一说她就答应了,二话都没有。”
她昨夜辗转半宿,绞尽脑汁想的说辞愣是一句都没用上。
祁幼安能看得出来宋母很高兴,便也拿出哄她娘亲那一套哄宋母,给宋母竖起了大拇指,“伯母你真厉害,我很早就想跟宋姐姐商量了,但一直不敢。”
宋泽兰向来把医馆看得重要,她上次不过在医馆动了个手,她媳妇儿就说出了那种话……
宋母谦虚的摆摆手,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毕竟她向来没什么主见,夫在从夫,夫死从女,从京城到这边境,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还依靠着她这个眼睛失明的女儿。
昨日出了一身汗,宋泽兰受不住,身子好些了就起来烧水洗漱,眼下收拾好重新躺下也没多久,就听到了祁幼安的声音。
她昨日睡多了,倒也不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来不及起床穿衣了。
她下意识把脑袋缩进了薄被里,只留一枕散发着馨香的如瀑青丝。
碍于宋母在,祁幼安规规矩矩在外面敲了敲门,“宋姐姐,你醒了吗?我能进去吗?”
宋泽兰攥着里衣胸襟,耳尖不自觉的泛红,上一世伯母看出她喜欢安安,不仅信了她的话救她出狱,还准许她嫁给了安安。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也抱着旧物对拜过,此刻她应该算是安安的妻子吧?
昨夜这般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安安也见过,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她微咬唇瓣,纠结了一小会儿,忍着羞意道:“可以。”
门吱呀一声,祁幼安推门进来,随手又把门关上了。
她满含关切来到床前,“媳妇儿,你好些了吗?”
昨夜宋泽兰脑子还有些晕乎,这会儿却很清醒,听着她口中的媳妇儿感触不可谓不深,上一世至死也没有人唤她一声媳妇儿,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眼角忽而有些湿润,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去,“嗯,好些了。”
她掀起被子坐起来,慢慢抬手拉开了轻薄帷帐,“安安,你随意坐,我……我待会儿便起身。”
祁幼安瞧着她脸色还是不大好,“媳妇儿,要不你还是别起了,身子乏的话继续躺着,待会儿饭好了我帮你端过来。”
先骗……稳住她媳妇儿,然后再投喂……
只是想想,祁幼安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来的早,宋泽兰并无准备,今日要穿的衣物还在柜子里没拿出来,她的话确实让宋泽兰有些意动。
但宋泽兰根本没有在床上用饭的习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祁幼安上前扶着她的肩,让她慢慢躺下,“听话,媳妇儿,养好身子我们早些成亲,我也就安心了。”
宋泽兰倒是顺从了,只是白皙如玉的脸颊渐渐泛上薄红。
她本就比安安大两岁,上一世又比安安多活了三年,被这般轻声哄着,她着实有些羞赧,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安安,我比你大……”
“大又怎么了?”祁幼安笑出了声,眼睛直勾勾凝望着她白里透着粉嫩的肌肤,“我在哄媳妇儿,又不是在哄孩子,谁规定哄媳妇儿还要分个大该不该哄呢?”
“……”
害羞如宋泽兰,脸上热意不减反增,对上厚脸皮的她终究是败下阵来。
她一声不吭,默默拉起被子,整个人躲了进去。
房间里,祁幼安的笑声便不加掩饰了,透着愉悦,肆无忌惮。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弯下腰,将被子拉开,“媳妇儿,这样会憋坏的,我不欺负你就是了。”
宋泽兰力气不及她,被拉开了被子,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眼睫轻颤着别过了头,“安安,你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若是上一世,她信,小将军宁愿跟赵小乌她们勾肩搭背到处跑,也不愿站的离她近些,避她跟避蛇蝎似的。
也只有她借口采药,亦或者有事需要帮忙,才能光明正大将她拦下来,也只有她处心积虑的亲近,也才能得来些许来之不易的欢喜甜蜜。
但这一世的小将军,分明比她还要大胆,动不动就要亲她,说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
第55章 她别过头,露出那一截白里透着粉嫩的皓颈,纤细颀长,宛如
她别过头,露出那一截白里透着粉嫩的皓颈,纤细颀长,宛如易折的花儿,美不胜收。
祁幼安念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本想做个正人君子的。
但目光却不由自主黏在上面,根本移不开眼,反驳的话似是也被封印在了唇齿间,迟迟说不出口。
再心里暗骂了一遍又一遍禽/兽,祁幼安还是没有抵抗美**惑,“媳妇儿,你说的对,我说的话确实没有可信度。”
宋泽兰呼吸微滞,本能觉得危险,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被强硬摆正脑袋,温热的呼吸渐渐逼近,“媳妇儿,你心里既然这么想我,我断然不能教你误解了。”
“安安……”
宋泽兰想躲,偏生身体好似不受控制,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不仅没逃,反倒十分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祁幼安就要亲上去了,可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忍坏心眼儿停了下来,“媳妇儿,其实你是想我亲你的吧?”
不说还好,一说她脸皮薄的媳妇儿就开始挣扎起来。
宋泽兰被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这次用尽力气依旧逃不掉。
她的双手被压在身体两侧,禁锢在她腕间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明明没弄疼她,力度也不重,她怎么就挣脱不了呢?
羞窘之余,却也分出些许心思,安安她是不是已经分化成乾元了?
不然自己这一世学了些拳脚功夫,为何会被压制得没有反手之力呢?
难以挣脱,宋泽兰索性便放弃了,紧抿唇瓣默不作声。
那比桃花还要粉嫩灼眼的颜色从耳后一直延伸到脖颈,祁幼安顺着欣赏,不知不觉落在了她因挣扎而有些凌乱的领口,脸色瞬间红了个透,慌忙松了手直起身子,“媳……媳妇儿,我……我错了……”
宋泽兰眼睛还未复明,但敏感听出她语气不大对劲儿,“怎……怎么了?”
祁幼安哪里敢说实话,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有色心,但目前色胆只有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儿大……还需再练练。
好在宋母敲门及时,拯救了找不到说辞的祁幼安,但也把祁幼安吓得不轻。
宋泽兰也没比祁幼安好多少,摸索着抓起被角往上拉,再次将整个人包裹进去。
庆幸的是宋母并没有进来的想法,祁幼安去开了门,她便在门口把话说了,“饭快做好了,准备准备吃饭吧。”
祁幼安轻咳了声,有些心虚,“伯母,宋姐姐身体还没好彻底,待会儿我把饭端进来,让宋姐姐吃完饭继续休息吧,起床还得捯饬一阵子,未免麻烦了。”
“也好,就依幼安的吧。”
宋母也乐得女儿养好身体,当即便应了下来,“我去给你们盛饭。”
祁幼安也急急忙忙跟了出去,“伯母,我来。”
“……”
宋泽兰忍不住在心里暗嗔了句无赖,才红着脸慢吞吞从被窝里挪出来。
这天还是很热的,哪怕是相对清凉些的早上,还是会出汗的。
宋泽兰下床,摸索着拿起手帕额间薄汗,便去找衣服穿。
祁幼安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快穿好了,那双白皙好看的手指灵活翻转,腰间束带便已经系好了,勾勒出她纤细柔软的腰身。
方才做坏事的人还有些心虚,放下托盘,弱弱来到宋泽兰跟前,“媳妇儿,你怎么起了?不是跟你说了不用起床吗?我把饭端进来了。”
“无碍,我已经好多了。”
宋泽兰微微摇头,神色已恢复如常,如往日那般唇边挂着浅笑,看起来温婉动人。
“媳妇儿……你不是答应了伯母要好好休息吗?”
祁幼安声音更弱了,隐隐透着些许委屈。
宋泽兰愣了下,恍然笑了起来,“安安,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去院中透透气,屋里有些沉闷。”
她声音轻柔,徐徐又说道:“成婚前这段时间我便不出去了,权当避一避五殿下。”
此话正称祁幼安的心意,她也不管宋泽兰看不看得见,就重重点头,眼角眉梢带着笑,别提多开心了,“媳妇儿,你能有这种觉悟真是太好了,梅清栎这种人,你肯定是离她越远越好,她还是个乾元……”
宋泽兰莞尔,心头阴霾散去不少,“安安,你也要离五殿下远远的……”
晨间的风轻轻吹着,外面确实比屋里凉爽些。
祁幼安把桌椅板凳搬到外面,四个人坐在院子里一块吃饭,有赵大娘这个比较开朗健谈的人,一顿饭下来说说笑笑,不禁令人心头愉悦。
饭后,赵大娘想去集市上逛逛,又觉得没个伴儿孤单,便让宋母陪着她一起去。
宋母有些犹豫,“今个儿出门有些晚了,万一回来晚了赶不上给兰儿熬药……”
她话音未落,宋泽兰便柔声打断了她,“娘,你尽管去吧,这药不喝了,过两天我会换新的方子。”
“啊?现在喝的药没有用吗?”宋母有些失望。
祁幼安早就知道了,上一世里她媳妇儿喝了整整两年的药,都没有什么用。
她压下眼底心疼,笑着宽慰宋母,“伯母,您别担心,宋姐姐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泽兰轻轻嗯了声,“娘,你们快去吧,早些回来。”
宋母还有些犹豫,但被赵大娘一把拉住手腕带走了,“琼珠妹子,你别瞎操心了,你女儿可是要嫁到将军府的,以后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有大把下人随身伺候着,眼睛看不见也没关系……”
声音渐渐远去,祁幼安去关上了门,“媳妇儿,赵大娘说的对,你眼睛治不好也没关系,有我呢,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
宋泽兰点点头,其实上一世……安安没有离开佑宁城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但却也是悲惨的开始。
如今恢复了记忆,也只能压在心底,不敢暴露。
她怕这一世来之不易的幸福,会顷刻瓦解支离破碎……
祁幼安瞧着她有些失神,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宋泽兰猝不及防,慌乱搂住她的脖子,眼睫轻颤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温柔似水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安安……”
“媳妇儿……”祁幼安幽幽开口,俯身逼近她呵气如兰的唇瓣,“你是不相信我会照顾好你吗?”
绕是宋泽兰眼睛看不见,也察觉出危险逼近,伸手抵住她的唇,“安安,我没有,我……我只是在想自己何德何能遇上安安这么好的人,不嫌弃我是个瞎子。”
祁幼安还想继续向下,但推拒她的那只手也愈加用力,见状,她只好放弃了,偷香窃玉不成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当然是……”祁幼安故意拉长腔调,在看到怀里人儿露出好奇时便坏笑道:“当然是因为宋大夫这味药太神奇了,一眼就让我喜欢上了。”
宋泽兰不由想到前两天她问自己能不能医治相思,脸色微红,有些后悔扯谎扯到这个上面了。
不过,这也是发自肺腑之言,安安贵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却从没有轻贱她,身上也没有骄纵跋扈的坏习性,在她面前偶尔的强硬,亦或者撒娇,都能让她心尖儿柔软下来,泛起绵密不绝的欢喜甜蜜。
但却不想纵容祁幼安的无法无天作弄她,她挣扎着从祁幼安怀里下来,“宋大夫不治傻病,安安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前面走,祁幼安快步从后面牵住她的手,“不行,就认准宋大夫了。”
宋泽兰抿了抿唇,压制着笑意没有理会她。
祁幼安看得出来她媳妇儿心情变好了,也不禁眉眼弯弯,她傻?她才不傻呢。
……
两人共处一室,依着祁幼安对自己那虎视眈眈的性子,宋泽兰觉得需要给她找个事情做,便又丢给她一本医书。
阳光明媚,照进窗子的时候,祁幼安正全神贯注读着医书,宋泽兰少有的慵懒,半边身子斜靠在床边恹恹欲睡,手中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似乎随时会从手中脱落。
但这份夏日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宋母和赵大娘在集市上遇到从青城过来求医的李大牛问路,心地善良的她体谅李大牛从百里之外辛苦赶来不容易,便将人带到了医馆。
她将李大牛父子安置在大堂里,便匆匆来到宋泽兰卧房前敲门,“兰儿,外面来了病人,是从青城来的,大老远过来一趟娘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回去,要不你出来给人家看看?”
宋泽兰从半梦半醒中被吵醒,抬手揉了揉眼睛,轻柔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些许倦意,“好,娘你让病人先稍等一会儿,我很快便过去。”
祁幼安不是个不识大体的,听到这人是从青城来的不仅没有阻拦之意,还很兴奋。
她放下书籍,便要搀扶着宋泽兰过去“媳妇儿,这人一定觉得你医术好,才会跑到百里之外来找你看病。”
她想到了两个月前在青城的义诊,宋泽兰也想到了,“其实济民堂里的那位掌柜来过一次,在义诊前几天的时候邀请我去坐诊,不过我拒绝了。”
但她心底其实是想去的。
祁幼安看到她眉间隐隐的期待,好笑道:“为什么拒绝?想去就去啊,虽说那时我不在,但你跟我娘亲说一声就成,她肯定会派人送你去的。”
她顿了顿,“媳妇儿,这个月我也可以陪你,从军营回来的时候我向母亲要了两个月的假期。”
“安安,赵嫦玉……你不介意吗?”宋泽兰话音刚落,又开口把自己否定了,“还是算了,不去了。”
祁幼安愣了下,没想到她媳妇儿还记着她跟赵嫦玉之间闹不愉快了,她心头泛暖,“没事的,这次我带上武器,再带些人手,吓死她,她要是敢出言不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心高气傲罢了。”宋泽兰唇边浮起笑容,浅淡温柔,“安安,你莫与她置气,气坏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祁幼安不置可否,那日的记忆历历在目,她哼哼道:技不如人,就好好学啊,老怼我算什么本事?”
“那下次我遇见她了问问她愿不愿意拜我为师,我瞧着她不笨,学习了应该很快……”
宋泽兰真听进去了,可把祁幼安吓得不轻,忙道:“可别,媳妇儿,我瞧见她就来气,可不想做她师母……”
第56章 大堂里,李大牛将他爹安置在凳子上,便迫不及待四处张望,看起……
大堂里,李大牛将他爹安置在凳子上,便迫不及待四处张望,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认生。
祁幼安搀扶着宋泽兰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他趴在柜台上捣鼓抓药用的戥秤。
这杆秤是宁芳特地找人给宋泽兰定做的,用的是质坚如铁的乌木,上面的小铜点刻度相对普通秤来说凸起较为明显,更容易用手摸出来。
祁幼安知道她媳妇儿喜欢的紧,眉头一蹙,“你在干什么!东西不要乱动。”
李大牛玩的太过投入,冷不丁听见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手中秤砣顺着秤杆便掉了下去,哐当一声,便连他昏昏沉沉的老父亲也惊醒了,忙撑着桌子站起来给祁幼安她们赔不是。
也喊着李大牛给她们道歉。
李大牛看着像个不安分的家伙,长得矮小,一双眼睛也极小,时不时有精光闪烁。
祁幼安对他印象很差,但意外的是他却很听他爹的话,他从呆愣中回过神,便慌忙捡起地上的秤砣放回去,弯着腰一边鞠躬一边道歉:“对不起宋大夫小将军,实在对不起,小的只是太好奇了……”
宋泽兰大致明白他动自己的秤了,笑了笑,“无碍,有好奇心也是好事。”
她都这么说了,祁幼安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扶着她来到桌案处坐下。
李大牛也站到了他爹旁边,“宋大夫,我爹吃了您开的药都能下地走几步路了,求您再给我爹看看吧。”
那次义诊他把赵嫦玉得罪了,赵嫦玉也说到做到,连济世堂的门都不让他进,还出言讽刺他,说他是个孬种。
他好说歹说也没用,气不过便背着他爹来了佑宁城。
百里之遥,路并不好走,中间还有一段长长的山路,瘦小的他也没什么力气,背着他爹走走停停整整两日才到佑宁城。
昨个儿夜里在城外破庙里住了一宿,今儿便过来了。
宋泽兰点点头,将脉枕推到了对面,年过半百的老人伸出枯瘦如柴的手,任由宋泽兰在他的腕间搭上三指,诊脉期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沉默倒不是向之前那般担心治不好,只是怕打扰了宋泽兰看病。
祁幼安在一旁也没事做,去后院提了壶热水,给他们父子二人各倒了一杯。
李大牛他爹的水放在桌子上,李大牛的祁幼安亲自递给了他。
往常李大牛在赵嫦玉面前低三下四,别说给他水喝了,有时候多问两句就会被劈头盖脸的骂,眼下享受这般待遇,他颇为受宠若惊,“谢谢小将军,谢谢。”
“不客气。”
祁幼安摆摆手,余光瞥见她媳妇儿已经收回了手,便默不作声回到了她身边。
宋泽兰融合了上一世的记忆,不仅治疗眼睛的方法有了,医术也格外的精湛。
例行询问了几句,她便唤*祁幼安,“待会儿帮我抓药吧安安,我现在写方子。”
她的手还没碰到纸笔,祁幼安就已经抢了过去,“媳妇儿,我来写,你说。”
宋泽兰打算过几日便着手治疗眼睛,似乎偷懒些也未尝不可?
她迟疑了片刻,唇边绽出如沐春风的笑容,“……也好,那就谢谢安安啦。”
祁幼安眼睛一亮,嘴角疯狂上扬,“一个。”
“……”
宋泽兰耳尖倏地红了,抿了抿唇角开始告诉她药方。
念在宋泽兰刚刚病愈的份上,祁幼安二话没说,连抓药也包在身上了。
“看在你们跑这么远过来看病的份上,诊金和药钱都给你们免了吧。”
宋泽兰徐徐开口,李大牛和他爹都感激的不行,连连道谢,“您和小将军真是个好人啊,不仅医术好,人好和气,可比济民堂那个赵大夫好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带着我爹在她那里看了好几年病,丝毫没有起色,药费还贵的离谱,若不是我爹自小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们就不治了,家里穷的一贫如洗,都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变卖了……”
济世堂只免诊金,这里却连药钱都免了。
纵使路途远些,但省下的药钱也足够他们乘牛车过来了。
宋泽兰心软,祁幼安心肠也没坏到哪里去,也不怪罪他手脚不老实了,“那以后你们过来看病就不用付诊金和药钱了,身边有看不起病的人也可以介绍他们过来,药费和诊金全给你们免了。”
她说的财大气粗,也没有跟宋泽兰商量就当家做主了。
“……”
宋泽兰回想着那日义诊的忙碌,不由扶额,安安真是好大的口气……她以前也只是对治不起病的穷苦人家才会免诊金药费,实在是惯爱贪小便宜的人太多了。
然而,唇边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若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失去光泽,此刻必定会被温柔缱绻的柔光填满,她望向了祁幼安的方向,温柔似水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好,就依家主说的吧。”
“哪……哪有什么家主,”祁幼安抓药的手一顿,脸腾地就红了“媳妇儿,我……我就是气不过那个赵嫦玉,会点儿医术了不起啊,说话夹枪带棍,讨人厌的很。”
往日都是宋泽兰被弄得面红耳赤,眼下终于扳回一局,她笑而不语。
昨日宋泽兰想通了之后,便也不太在意世人,加之身子确实还有些虚弱不适,乌黑浓密的青丝也只用一根木簪挽起,就准备忙完继续回去躺着。
此刻看起来却格外的素雅清丽,怎么看都是令祁幼安怦然心动的样子。
祁幼安把药递给李大牛,李大牛千恩万谢,带着他父亲出去了。
门外,宁芳也不知看了多久,等人走了才进去,她身后跟着祁朝燕,但她说话一点儿也不避讳,“你这小兔崽子非要参军,跟在你媳妇儿身后打下手不好吗?她看病你抓药,怎么看怎么般配。你媳妇儿还能挣钱,随便救个达官贵人千两银子就到手了,也饿不死你……”
祁朝燕依旧板着脸,声音淡漠波澜不起,“没出息。”
祁幼安被吓了一跳,“娘亲,我闲暇时过来给媳妇儿帮忙也是一样的……”
恢复了记忆的宋泽兰听到她的声音,眼眶不觉一热,站了起来,“伯母……”
上一世,她被西越的一位皇室公主占据身体,好不容易夺回身体,祁昊宇却不肯放过她,千方百计想杀了她,是宁芳伯母以死相逼威胁祁朝燕护下她,让祁昊宇写下休书。
为了给安安洗刷冤屈,她四处奔波,顶着世人误解受尽冷眼辱骂,无论祁昊宇如何诋毁她,伯母也从始至终都相信她,不顾一切站出来维护声名狼藉的她……
她说自己是她女儿的妻子,也是她的孩子……
可后来,这世上与她相依为命的人不在了啊。
她连去坟前上一炷香的机会都没有……
宁芳没在意祁幼安说什么,只听着宋泽兰语气不大对劲儿,便不禁回头怒瞪祁朝燕,“你能做个哑巴吗?一天到晚屁话真多,你有出息?当大夫治病救人积德行善,怎么没有出息了?”
昨日她过来宋泽兰在睡觉,就想着今日过来看望,偏生祁朝燕一直堵在门外,眼看着就中午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了。
她忍不住又低声嘟囔,“不要脸,狗东西,走哪儿跟哪儿,烦死了。”
“夫人,我是说祁幼安……”
宋泽兰抿了抿唇角,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她掐着手心,佯装若无其事。
祁幼安从柜台里绕出来,来到了她身边,瞥见她脸色不大好,也禁不住护短,“母亲,你来干什么,有事吗?”
祁朝燕不敢对宁芳怎么样,看见祁幼安将人护在身后,便气不打一处来,“祁幼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母亲我不点头,她连将军府的侧门都进不来。”
“又拿这个威胁我?”祁幼安也压不住脾气了,“不进就不进,我进我媳妇儿家的门,往后你也当没我这个女儿,反正打小也是我娘亲把我带大的。”
这话祁朝燕不爱听,但宁芳喜欢,方才还阴沉的脸顿时转怒为喜,“爱谁谁,你要是痛痛快快跟老娘和离,老娘立马就带着幼安走,才不管你是谁呢!”
和离?
这是前世不曾有的……
宋泽兰忍不住喃喃出了声,宁芳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兰儿,你介意吗?介意就不离了……”
第57章 宁芳忽然就卑微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说漏嘴……
宁芳忽然就卑微了。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说漏嘴的居然是她自己,而不是她那个管不住嘴的女儿。
婚事如果告吹了,幼安岂不得恨死她?
为了女儿的幸福,宁芳觉得她可以勉为其难再忍祁朝燕二三十年……
大堂里一时寂静,似乎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宋泽兰抿着泛白的唇瓣久久不语,倒是祁朝燕沉不住气了,“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宁芳也跟着急了,“祁朝燕,你当着老娘面儿威胁兰儿?还要不要脸了,让兰儿自己决定。”
“不介意,”宋泽兰开口了,她从祁幼安身后走出来,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定,“伯母无论是何选择,兰儿都支持。”
宁芳神色一喜,“兰儿,伯母想和离,实在过不下去了,除了争吵就是争吵。”
“……”
祁朝燕原本落在宋泽兰身上的目光移到了她身上,看着她因喜悦而洋溢笑容,不禁眉头皱起。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而是再次看向了宋泽兰,“宋怀远没有告诉你身为小辈不可插手长辈之间的事情吗?”
这会儿宋泽兰却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然,面对积威甚重气势凌人的祁朝燕斥责,也丝毫不惧。
她唇边勾起浅淡的笑容,不亢不卑道:“大将军,是您要我回答的。”
闻言,祁朝燕不禁愣了下,她着实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坤泽君会这般伶牙俐齿,还敢出言顶撞她。
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冷沉沉的眸子微眯,俨然是很不高兴了。
“既然娘亲决意和离,那趁着都在,今日便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吧。”
祁幼安紧了紧掌心的手,再次将人带到身后,“宋姐姐今早刚退烧,让她回去休息吧。”
“安安……”宋泽兰轻声唤她,还来不及说话,便被祁幼安止住了,“我送你回去。”
宁芳自然赞同,“那你快送兰儿回房,娘等着你,待会儿咱回府把和离书写了。”
“我不同意。”
祁朝燕这会儿倒是回过味来了,“祁幼安,还有她,”
她抬手指了指宋泽兰,“你俩收起心思,本将军不会同意和离的。”
“您要是真舍不得我娘亲,可以在和离之后重新追求娘亲啊,这样不顾我娘亲意愿只会让我娘亲越来越烦你。”
祁幼安决定了,今天就算连哄带骗,也要她母亲把和离写了。
她母亲这臭脾气必须得治一治!
宁芳点了点头,看着祁朝燕,“听幼安的吧。”
“不写,”祁朝燕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确实还没走几步,赵小乌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老大,不好了老大,惊天秘闻,祁二公子要害嫂子……”
宁芳有些懵,祁朝燕比宁芳还一头雾水,她还不认识赵小乌,脚步一顿,站在旁边没有出声。
只有宋泽兰和祁幼安听懂了,祁幼安神情霎时冷了下来,下意识将宋泽兰揽入怀中,“赵小乌,你说清楚。”
赵小乌却似忽然瞥见大将军在场,吓了一跳,“大……大将军也在啊?”
祁朝燕沉沉嗯了声,“怎么回事?”
她的一众亲兵就守在门外,这小乾元当真不知她在里面吗?
赵小乌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宁芳以为她也被祁朝燕吓住了,笑着招手,“小乌你过来,祁昊宇怎么了?你嫂子是谁?”
“是……是宋大夫,”赵小乌喘着粗气跑到宁芳跟前,“婶娘,我昨夜撞见二公子与人密谋,说是要在老大成亲当晚找人欺/辱嫂子,让老大在满堂宾客前出丑,让将军府也跟着蒙羞,看起来好像很怨恨您和大将军……”
一时,整个大堂里冷飕飕的,寒意逼人。
祁朝燕脸色已经很难堪了,祁幼安更甚,眉间凝重寒霜。
那双手却搂紧了怀里人,此时此刻,在人前被抱着,宋泽兰也忘记了挣扎,脸上血色尽褪,苍白的犹如一张薄纸。
她身形微微颤抖,隔着单薄衣衫,拼命摄取着祁幼安身上的暖意,犹觉不够。
她很冷,遍体生寒……
她忘不了上一世她眼睛复明,克制着心中欢喜去将军府找祁幼安,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安,也已准备好抛下矜持和羞意主动问问安安愿不愿意娶自己。
但她是第一次去将军府,也是第一次遇见祁昊宇,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主动提出要为她带路,却是趁她不备将她打晕扔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由着一群惨无人道的巫师折磨她。
那些人用各种残酷恶心的手段一次次把她折磨的濒临死亡,又一次次救她,直到她意识麻木溃散终于抵挡不住被他人占了身躯,才得到所谓的‘解脱’……
而今毁了她一世还不够吗?还要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毁她这一世……
赵小乌见几人都没有吭声,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你们不信吗?不信可以把李金花叫过来问问,就是她给二公子出的主意。”
宁芳瞥向祁幼安,眼里的怒火呼之欲出,“幼安,去把那死老太婆带过来。”
祁朝燕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来到门口吩咐张吉把祁昊宇也押过来。
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走是不可能走了,祁朝燕之后又回来搬了一把凳子,放在宁芳面前,“夫人,你先坐一会儿,人没有那么快带过来。”
虽是好心,却也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宁芳现在根本不想看见她,看见她就气得要死,忍着没动手,但火气着实压不下去,她恶狠狠瞪着祁朝燕,“祁朝燕,若是小乌说的都是真的,你再敢包庇他老娘就一把老鼠药毒死你。”
祁朝燕面色并未有太大变化,点点头,“先听听祁昊宇怎么说。”
宁芳冷哼一声,走到宋泽兰跟前挽住她,“兰儿,你莫怕,伯母给你做主。”
“……嗯。”
宋泽兰心里却不大抱希望,祁朝燕大计未成,必定会包庇祁昊宇……
宁芳看得出她的心神不定,默默叹了口气,再没说话。
她不坐,祁朝燕自己坐下了,还招赵小乌来她身边,“你是怎么知道的?”
“额……”赵小乌显得难为情了,半晌才豁出去道:“偷听到的,红玉馆那老鸨真不是个东西,织玉姑娘都被二公子重金包下半年了,她还让织玉姑娘接我,昨晚就碰巧二公子也过来了,为了不让织玉姑娘难做,我只能躲起来打算伺机溜出去,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秘密。”
她又呸了声,“还特么听了大半宿活春宫,快膈应死我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喜欢织玉姑娘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泽兰死死咬着唇瓣,掩饰自己的慌乱无措。
上一世非她所愿,但身体确实脏了……
宁芳见状,只能一直安抚她,“兰儿,别怕,伯母一定给你个满意的说法……”
祁幼安先带着李金花过来,她这些年的媒婆没白当,极其善于察言观色,进门扫了眼大堂里的情况,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却是不待她开口,宁芳便道:“死老婆子,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说,”祁朝燕一拍桌子,肃穆冷淡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老实交代,本将军可饶你不死。”
李金花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了,但确实就败露了。
她扑通跪下,眼泪飞快地往下掉,开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大将军明察,我与大小姐无冤无仇又怎会害她?都是二公子逼得,二公子说我若是不照做,便派人烧了我家的房子,将我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全烧死在里头,还要霸占我闺女……”
祁昊宇被张吉押着进来的时候,李金花还在哭诉,他心顿时就凉了。
其实被押着来医馆的路上,他还存了一丝丝侥幸。
祁朝燕声音淡漠,没有一丝起伏,盯着他,“你自己说,还是本将军让李金花再说一遍?”
“求母亲宽恕孩儿这一次,以后孩儿再也不敢了,”祁昊宇扑通往地上一跪,一副诚心忏悔模样,“都是孩儿鬼迷心窍,喝多了胡言乱语……”
“鬼话连篇……”赵小乌小声嘟囔了句,却也足以令众人听见。
祁朝燕脸色缓和不过片刻,又沉了下来。
而祁幼安自始至终都没相信他的说辞,她心里犹记着上次祁昊宇在她媳妇儿跟前说她坏话,在她母亲跟前却说是在试探她媳妇儿是否贪慕将军府权势,这副嘴脸简直令人作呕。
祁幼安实在忍不了,她接受不了她媳妇儿有任何闪失,所有的危险都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她来到祁朝燕面前,一言不发跪下,又快速起身夺了张吉的佩剑,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刺祁昊宇胸膛,锋利的剑尖划破衣襟,祁朝燕生平第一次面露惊怒,“住手!祁幼安!”
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流淌,只要再深一点儿就能结果了祁昊宇性命。
张吉却握住了她的剑,不给她前进的机会。
她倒也果断,顺势往后撤回,而后没有任何犹豫砍断了祁昊宇的右手。
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大堂。
乾元君身体恢复能力极强,胸口那剑伤不算什么,但恢复能力再强,断掉的手是长不回去了。
第58章 飞起的血溅落一地,站的最远的宁芳和宋泽兰脚面上都沾染了几滴……
飞起的血溅落一地,站的最远的宁芳和宋泽兰脚面上都沾染了几滴血红。
宁芳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险些失声尖叫,她脸色泛白转身抱住了宋泽兰,颤着声音,“兰儿,别怕,幼安在给你出气呢。”
“伯母,我不怕……”
上一世宋泽兰见过比这更加惨烈的场面,她承受得住。
而且,现在的她还看不见,只听着祁昊宇惨叫,心底反倒隐隐生出些许快意。
她反而轻拍着宁芳的背,无声安抚着。
渐渐的宁芳平复了惊吓,回神冷淡看着祁昊宇躺在地上哀嚎咒骂,而祁朝燕不知何时捡起了那只血肉模糊的断手,正蹙眉端详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冷哼一声,撇开了眼,“幼安,过来。”
祁幼安被夺了剑,祁朝燕的一众亲兵将她摁倒在地,白皙秀气的脸颊沾着血污,看起来是有些狼狈的。
宁芳心疼,见张吉犹豫着没有下令放手,脸色便沉了下来。
还没和离呢,她的话就不好使了?
况且,就算和离了,祁幼安就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了吗?
她快步走到祁朝燕跟前,抬手竟是一巴掌扇了过去,“祁朝燕,我说放开幼安,你听见了没有?她给自己媳妇儿出气有错吗?”
“……”
祁朝燕满眼不可置信,愣了愣,捂着脸直勾勾瞪着她,却是没说话。
隐隐还有些委屈。
这是宁芳第一次当着下属和晚辈的面打她……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冷气,只有宋泽兰不复淡然,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她跌跌撞撞朝方才发生动静的地方奔去,“安安……”
方才祁幼安是束手就擒的,她想看看她母亲的心究竟能偏到何种地步,又怕她媳妇儿担心,便一声不吭。
没想到还是让她媳妇儿担心了。
眼见着她媳妇儿摸错方向摸到了祁昊宇躺着的地方,顿时急了,“媳妇儿你别动!我没事……”
若是方才一搏,她对上这些亲兵还有几分胜算,但现在被收了兵器又被死死按在地上,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气得她眼眶发红,凶狠的目光令人胆寒。
张吉为难的看向了祁朝燕,没有大将军命令,他不敢擅自放人。
但再不把人放开,他就把小将军得罪死了。
不过电光石火间,祁昊宇忽然朝宋泽兰扑了过去,身上也释放出了浓郁的信香。
宋泽兰腿脚忽而一软,她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脖子。
饶是好脾气又上了年纪的张吉,也忍不住和赵小乌同时骂出了声,“无耻之徒!”
他们冲过去制止,那些亲兵也忙松开了手。
祁幼安速度更快,她一直注意着宋泽兰,虽感知不到信香,也看到了祁昊宇的动作,在他那脏手快要碰到宋泽兰前一刻,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她的愤怒可想而知,祁昊宇还没爬起来就被她拽着衣领,一拳接一拳砸在胸口,三两拳就把他打得吐血,俨然是要把人往死里打,但没一个人敢拦。
祁朝燕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散,她拧着眉头看着,神色有些复杂,“张吉,不能把人打死了。”
“打死活该,这小王八蛋怎么看怎么恶毒!”
宁芳骂了她一句,小跑过去扶住了宋泽兰,带着她往后退,“兰儿,你还好吗?”
乾元信香会影响坤泽君,尤其是还未被标记坤泽君,受到的影响更大,若不及时做出措施,轻则勾起雨露期,重则丧失理智。
宋泽兰身为大夫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病人,便习惯了随身携带克制乾元信香的香料,眼下情况倒是还好只是有些惊魂未定,她微微摇头,“伯母,安安她……没事吧?”
“没事,小兔崽子好的很。”
宁芳看着她脸色并无大碍,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刻意提高了音调,“你听听祁昊宇这厮的惨叫声就知道了,被幼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呢,祁大将军精心培养的乾元儿子也不过如此,说废就废了。”
“老大……确实厉害……”
赵小乌都有些瞠目结舌了,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祁幼安那不断落下的拳头,“伯母,嫂子,你们知道吗?老大之前在林青青家开的镖局里学武,连那镖师们养的狗都能欺负她,追得她嗷嗷叫。”
“……”
宁芳嘴角抽了抽,没有理会她,侧头询问宋泽兰,“兰儿,伯母带你回房吧?”
宋泽兰犹豫了下,“伯母,我自己回去,您……不若留在这里?我担心安安……”
经历过上一世,宋泽兰心知肚明,能让祁朝燕顾忌几分的也就只有宁伯母了。
万一安安真把人打死,有伯母在场,应该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宁芳自也知道祁朝燕这人武断专横冷漠无情,瞥见她的亲兵再次去拉祁幼安,便应了下来,“那你慢些,等伯母处理好这边的事就过去找你。”
祁朝燕却走了过来,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避开了宁芳的视线,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许,直直落在宋泽兰身上。“等下,本将军听闻云阳候嫡子当年被山贼砍断双脚,你重新帮他接了回来,还恢复如初,可有此事?”
那厢,祁昊宇恍恍惚惚听见她的话,觉得又有了希望,也不发疯了。
明明快要晕过去了,此刻又有了精神,拖着身体爬了过来,“母亲,救救孩儿,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嫂子我错了,求嫂子救救我……”
“宋泽兰,你不准救他!”
祁幼安挣脱张吉,冲过来把祁昊宇踢开,又挡在了宋泽兰身前,她心里却一片冰凉,眼神里除了陌生便是冷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我母亲,这种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他要害我媳妇儿证据确凿的事儿你不管,这会儿却让我媳妇儿救他,凭什么?就凭你是大将军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了吗?”
“你不是已经把人……”祁朝燕话未说完,宁芳已经忍不住怒气再次给了她一巴掌,“马上带着祁昊宇滚,老娘再也不想看见你。”
“身为祁昊宇母亲,从始至终你连句道歉都没有还妄想兰儿救他?你当真是好不要脸,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但凡换个人,幼安和兰儿都不至于摊上这种恶心事!”
“娘亲,让她把和离书写了再滚,祁昊宇这厮心肠这么歹毒,跟他住一个屋檐下哪天被害死了都无处申冤,咱是不敢回去了。”
祁幼安冷笑,连母亲都不愿意喊了,“祁大将军,你也别纠缠我娘了,娘亲怕是受不起这份福气,您还是换个命硬的夫人吧。”
“把和离书主动送上来,老娘说不定还会高看你一眼。”
宁芳不欲再与她多说,牵着宋泽兰便要走了。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祁朝燕伸手想要去拉宁芳,被祁幼安抬手拦住,“这是我媳妇儿的地盘,大将军就可以私闯民宅了吗?”
宁芳也下意识躲过,“假惺惺的恶心人,你对我还有多少情意你心里没数吗?我,我女儿,我儿媳,三人加起来连个贱种都抵不过……”
她走远了,祁朝燕脑子里还是她嫌恶的躲避……
祁幼安抬袖擦了擦脸上血迹,赵小乌这个狗腿子立马掏出帕子,从桌上的茶水打湿递给她,“老大,我也立功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啊?我保证,以后也跟林青青断绝关系,除非她能得到老大的原谅,否则我死也不跟她说一句话。”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林青青干的好事,还把林青青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大若不是被林二伤了心,又怎么一心想着跟她绝交?明明以前她们好的不得了。
今日这事多亏了赵小乌通风报信,不然真到了那天,全程参与婚礼的李金花帮着祁昊宇把坏人带进来,她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小乌,你帮我把这里收拾干净,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
祁幼安指的是地上的血迹,还有断手。
赵小乌却误会了,快要吓死,结结巴巴:“老大,你……你要我赶大将军?”
莫说大将军了,便是这大堂里随随便便一个亲兵,她也不敢赶啊。
看着就凶神恶煞威武不凡……
祁朝燕从呆愣中回过神,声音低沉:“纸笔拿来,写完和离书我就走。”
祁幼安还没说完呢,赵小乌就一脸感激,“谢谢大将军!”
说着,眼睛便往宋泽兰看诊的桌案上寻找纸笔。
宋泽兰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向来心细,物品也摆放的极为整齐,赵小乌连忙抱过来给她。
祁朝燕没接,迟疑了片刻,声音涩然却也清晰说出了口:“多谢,我过去写就是。”
第59章 祁朝燕安安静静写着和离书,落笔几乎没什么停顿,很快便写好了……
祁朝燕安安静静写着和离书,落笔几乎没什么停顿,很快便写好了。
她吹了吹,拿起来给祁幼安,神色分外沉静肃穆,“虽然和离了,但将军府依旧是你娘和你的家,你们住着即可,我……不常回去的。”
“……”
若是她娘亲想继续跟那父子俩住一个屋檐下,还费那劲儿和离干嘛?
有病?
祁幼安懒得理她,接过和离书便转身离开。
“幼安,你照顾好你娘,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随时告诉我……”
祁朝燕话还没说完,她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堂堂大将军看起来竟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感觉。
赵小乌看着她一直望着自家老大离开的方向,有一点点儿不忍,“那啥,大将军你要是舍不得老大,就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别让老大和伯母心里憋着气儿,兴许伯母气消了,就跟您和好了。”
祁朝燕点点头,心里却很清楚,今日的事儿不过是导火索罢了,让幼安从军入伍才是症结所在,但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见过大将军的人都说大将军高高在上难以亲近,赵小乌却有点儿不相信了,大将军除了寡言点儿,性格不挺好的嘛?
不仅会道谢,还能听取意见。
赵小乌便热心地又说道:“大将军,您要小心二公子,他好像觊觎您的兵权,对您很不满。”
“这也是你昨晚听到的?”
祁朝燕抬头瞥了眼已经陷入昏迷的祁昊宇,“张吉,送他去军营,让何军医看看能不能治。”
张吉愣了下,才抱拳道:“是。”
不止他不敢相信,赵小乌也是傻眼了,她刚才没有夸祁昊宇吧?没有吧?
赵小乌摸不准祁朝燕怎么想的,也不敢再说祁昊宇坏话了,支支吾吾急道:“我……我去看看老大和嫂子……”
“等下,”祁朝燕却又叫住她,“小乌,你昨晚可看到了与祁昊宇密谋之人是何长相?”
“您信我啊?”赵小乌犹犹豫豫,见她点头了才道:“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有点儿面生,我从没在佑宁城见过他。对了,腰间还佩着剑。”
祁朝燕再次点头,“去吧,日后你和幼安遇到麻烦都可以去将军府寻求帮助。”
赵小乌高高兴兴的去了后院。
外人便只剩下李金花了,祁朝燕不紧不慢走到她身边,“李媒婆,你是否认为本将军对自己的嫡妻和嫡长女不甚在意?”
李金花膝盖一软,慌忙跪了下去,“大将军饶命啊,我都是被逼的……”
祁朝燕蹙了蹙眉,打断了她,“你只用回答本将军是亦或不是。”
“是……是我妹妹的相公的堂兄在大将军您的府上当差,他说您不常回府,每每回来必要责罚大小姐,大小姐也不曾分化,都猜测您要把将军府交给二公子……”
李金花更是这么猜测的,但今日亲眼所见二公子被大小姐废了,大将军不仅不责罚还在连挨两巴掌后低声下气挽留,便意识这事儿不好交代了。
她在心里暗暗将她妹妹的相公的堂兄骂了又骂,又抹着眼泪求饶认错。
“本将军放弃在京中享受荣华富贵,带着一家老小镇守边关抵抗南蛮入侵,让尔等过着安稳日子,你却为一己之私残害本将军儿媳,当真令本将军心寒,今日若不罚你,他日人人效仿,本将军岂不是要被你们害到家破人亡?”
祁朝燕不为所动,眉目肃敛,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冷意,“李金花,本将军且给你一日时间与家人告别,念在你年纪大了份上暂且留你体面,对外不必言说畏罪自杀。”
李金花听出她要自己以死谢罪,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两个亲兵上前,把她架起来带出了医馆。
祁朝燕也没多停留,回府吩咐管家瞒着秦氏,禁止他院子里的人外出,便匆匆去军营了。
……
祁幼安粗略看了眼和离书,便将它递给了她娘亲。
这是宁芳要了许久才要来的,她将信将疑接过,“祁朝燕真写了?”
“真写了,她还算大度,我是你的,将军府也是你……”
祁幼安话还没说完,宁芳便急急忙忙叠起来塞进袖子里,“可别,要你就够了,老娘好不容易才摆脱秦氏,再回去那指定是脑子进水了。”
“娘亲,秦氏比母亲还令你讨厌吗?我可以将秦氏赶出府……”
祁幼安小心观察着她娘亲的神色,她担心她娘亲后悔,若非这几个月来她娘亲一直提及和离,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祁朝燕闹那么难堪的……
“都讨厌,更讨厌祁朝燕,若非她作妖,老娘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和离。”
宁芳看起来还如往常一般,烦躁里透着嫌弃,祁幼安放心了些,“娘亲,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
“你照顾好你媳妇儿就行了,兰儿眼睛看不见,多多少少有些不便。”
宁芳说罢,又嫌弃的捏住了鼻子,“满身的血腥味,祁幼安,你去熏你媳妇儿吧,砍那混蛋又不是替你娘出气的,凭什么来熏我?”
“娘亲……”
祁幼安委委屈屈唤了一声,就准备回去洗澡了,又被她娘亲叫住。
宁芳也不嫌弃她了,拽着她的领口往下压了压,“等会儿去你媳妇儿房里洗吧,赵大娘已经在烧水了。见着你媳妇儿嘴甜一点儿,务必把你媳妇儿哄开心了,该道歉就诚诚恳恳道歉,该……献身就献身,知道吗?”
她补这一句,倒也不全然是为了调侃祁幼安,她怀疑宋泽兰嘴上不说,实则可能是受到祁昊宇信香影响了。
不然,这向来温雅守礼的人儿又怎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要知道往日她过来,都是在她身边陪着的,礼数周全,分寸拿捏的也很好,令她越来越喜欢,很多时候,她都快要忘了她女儿这媳妇儿眼盲……
“娘亲,什么献身不献身的,你别胡说……”
祁幼安面上不禁发热,嘴上这般说着,脑子里却不由浮现出早上看到的那一片春光,绣着兰草的月白色肚兜和那白里透着薄粉的肌肤明明都是素净的美,偏偏她却忍*不住脸红心跳。
宁芳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祁幼安磨磨蹭蹭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门刚打开,赵小乌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
祁幼安恋恋不舍看了她媳妇儿一眼,有些幽怨,“媳妇儿,赵小乌找我,我一会儿再过来。”
“好。”
宋泽兰点点头,却是抬脚慢慢走了出来,眉间看起来有些疲惫,但面色还好,恢复了些许红润,不像昨晚那般苍白的令人心疼。
说话间,赵小乌已经兴冲冲跑了过来,“老大,大将军看起来还挺好的,说咱俩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她,她帮忙。”
“……”
祁幼安闻言,又低下了头,默默扶着她媳妇儿走出来。
她权当没听见,宁芳本就打算走了,闻言却是没好气接了句,“你怕是看错了,她要是那么好心,那会儿就应该替兰儿出头了。”
一想到她女儿犯人似的被祁朝燕的人按在地上,她就怄火,就觉得那两巴掌扇轻了。
“也是,”赵小乌跟没主见似的,宁芳这么一说,她又立马点头认可,“大可气了,我要是大将军,必定先赏那畜/牲几个大耳刮子,再给他几脚,非把他肚子里的坏水打出来不可。”
她说着,还带着动作,扇巴掌踢腿有模有样,宁芳被逗得哈哈大笑,“小乌,在家柳娇娇打你不?是不是就像这样?”
“咳咳,忘记了忘记了,我娘已经很久没打我了。”
赵小乌装的挺像,但宁芳一眼就看出来了,笑眯眯道:“幼安才是好久没挨打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叫幼安名字就行了。她快成亲了,你估计也快了,成家立业,便不能只想着玩了。”
对于赵小乌爱去青楼找那个什么姑娘的事,她也听柳娇娇抱怨过。
这会儿,便顺嘴说了句,至于听不听,柳娇娇都管不住,她就更没那本事了。
赵小乌误以为她说的是出城玩,“蛮人不都被大将军捉住了吗?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老大……幼安这身手,捉几个蛮人探子回来,那可就是立大功了。”
这倒是提醒了祁幼安,“小乌,你不是一直想当从军吗?我现在是祁家军里的一个小队长,你努努力,通过骑射考核之后可以当我的兵,绝对罩着你。”
“祁家军?老大你居然进祁家军了!”
赵小乌眼睛顿时就亮了,“行,我这就回去就跟我爹娘商量。”
丢下话,她就风风火火跑了。
宁芳喊不住她,抬手便给了祁幼安一下子,“好端端的,你跟小乌说这个干嘛?就她那三脚猫功夫,万一出点儿事后果谁承担?”
这话似曾相识,祁幼安讪讪笑了下,“额……我也是一时口快,想到了便说了。”
她承担不了,“那娘亲你劝劝赵小乌,别让她去。”
“你个小兔崽子!又给我找事做。”
宁芳又举起手,不过也是吓唬她,见她瑟缩便收了回去。
她理了理衣袖,又笑吟吟冲宋泽兰道:“兰儿,你没事伯母就放心了。伯母便先回去了,让幼安陪着你,母债女偿,你心中若有怨,打她出气就好了,她皮糙肉厚,打不坏。”
“伯母……我怎会怪您和安安……”
宋泽兰满心歉意,却不能说出口,上一世自己疏忽大意没有劝慰伯母,害得她郁郁寡欢不堪忍受丧女之痛毒死了祁朝燕。
当时东启正面临西越与南蛮同时入侵,而祁朝燕突然身死致使群龙无首军心涣散无心应战,南蛮长驱直入,蛮人嗜杀成性,烧杀抢掠屠城再度上演。
西北因着祁昊宇与西越公主暗中勾结,战事频频失利,哪怕后来皇帝相信了她的话杀了祁昊宇,也为时已晚。
举国沦陷,怨声载道宁芳便成了人人喊打死后也不得安宁的罪人。
这一世又害得她和离……
她隐忍着情绪,固执地摇了摇头,“伯母,我和安安一起送你回去吧。”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宁芳忽然明白她为何要送自己了,不由笑起来,“兰儿,我大概明白幼安为什么喜欢你了,心细,性子也不是一般的好,不像我跟祁朝燕,一个比一个脾气差。”
祁朝燕惯爱冷着脸不苟言笑,她又是个暴脾气,她家这小兔崽子乍然看到个性情温柔的,可不得陷进去嘛。
身为当事人,祁幼安表示确实是这样的,上一世她就在宋泽兰给她上药的时候情窦初开了。
那柔声细语的叮嘱,还有一抬头就映入眼帘的容颜,呼吸很近,她的宋姐姐眉眼生得温柔,上药时也格外认真专注,好似自己就是她的全部……这对她简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直至今日,她回想起来那一幕,心跳仍乱了节拍……
第60章 大堂里的断肢带走了,血迹也擦拭干净了。看起……
大堂里的断肢带走了,血迹也擦拭干净了。
看起来很整洁,就像没有发生过打斗一样。
祁幼安原本还打算送她娘亲回去之前先过来把这里清扫了,没想到祁朝燕竟然已经做了。
“安安,擅长外科精于手术的大夫世间寥寥无几,且误了最佳时机,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无济于事。”
宋泽兰听她说祁朝燕把断手带走了,便委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祁昊宇兴许可以止血消炎保住性命,但手已经无力回天了。
祁幼安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装水的木桶准备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脚步也没停顿,“废的好,死了就更好了,我本就想弄死他,如果不是张吉他们拦着我,他就该凉透了。”
气头上的祁幼安一点儿也不顾忌自己会不会给媳妇儿留下了冷漠无情的印象,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不过,宋泽兰也确实不会那么想,她有仁心,但绝非是非不分,更不是一味的好心任由别人伤害还要傻傻的去以德报怨。
她微微扬起了唇角,没再说什么了。
此番,安安误打误撞也算是解决了祁昊宇这个祸害,毕竟……祁朝燕这人理智的与冷血无二,一个残废的皇室血脉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军医若告诉她治不好,她为避免多生事端,必定不会留祁昊宇性命了。
她不说话,祁幼安下意识侧眸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唇边带笑恬淡温柔的样子,心里压抑的怒火不禁消散得一干二净,这一世祁昊宇在宋姐姐心里好像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吧?
毕竟她媳妇儿心肠实在太好了,总爱替别人说话,总体谅别人的难处,赵嫦玉说话难听得要死她不生气,梅清栎拿命相逼她也只是选择回避,眼下却因为祁昊宇废了开心……
她也跟着扬起了唇角,“媳妇儿,你……是不是也故意不救祁昊宇的?”
宋泽兰轻嗯了声,“安安,我又不是傻子,他要害我,我为何要救他?”
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若是与王大夫配合,应该也是能够接上断肢的,祁朝燕大概也想到了,才会开口让她救治祁昊。
只是她为何要救一个会害死安安和她的罪魁祸首?
她巴不得祁昊宇死了……
“对,不能救他,”祁幼安顿了顿,无意识抓紧了掌心里的手,“媳妇儿,你都不知道我听到赵小乌说的时候有多么害怕,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都是母亲的孩子,我虽然看不惯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却也没做什么,他怎么就能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对付我?”
她说着说着,渐渐有些失控,“万一你真出了事,我真的不敢去想,我……实在害怕……”
“安安……”宋泽兰轻柔的声音透着异样的沉稳,打断了她的语无伦次,“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还会要我吗?”
她不是没有察觉祁幼安的情绪有些崩溃,但问出来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要,”祁幼安眼眶湿润,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但我会很痛苦,可能会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我痛恨我自己保护不了你,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安安……”
宋泽兰知道该如何做了……她的重生只能成为秘密,只她自己一人知晓就好了。
她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祁幼安,温柔的好似一抹皎皎月光,“安安,你莫担心,我只会是你的坤泽,整个人都属于你……
温软贴过来的一瞬,祁幼安手里的水桶都掉在地上了,溅出来的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她却恍若不觉,泪意消散,羞意涌上脸颊,“留……留在洞房花烛夜再说吧。”
从她嘴里再说出来,忽然就变了味儿,宋泽兰那温柔白净的脸颊泛起挥之不去的薄红,忍着密密麻麻的羞涩宠溺道:“……好。”
两人再次回到后院,脸都红扑扑的,宁芳看着祁幼安,笑的颇为耐人寻味,却是没说别的,“收拾好了?”
祁幼安点点头,倒是宋泽兰一派镇定从容,她并没有提及是祁朝燕收拾的,只说道:“伯母,我们走吧。”
宁芳从躺椅上起来,走出树荫热气便迎面扑来,她好笑道:“兰儿,你当真要送我吗?我真的没事。”
“伯母,我本也打算出门走走,这些天医馆不开门了,我闲着也没什么事,颇有些无聊。”
“可以可以,”宁芳闻言很是赞同,“你想去哪里,告诉安安,让她带你去。”
“好……”
两人说着,手挽手走在了最前面,祁幼安在后面被宋母拽住了,她还不知道宁芳和离了,笑呵呵道:“幼安啊,热水快烧好了,你记得快点过来,不然又该凉了。”
祁幼安倒是想冲个冷水澡,但也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好意,“好的伯母,我拿到干净衣裳就过来。”
宋母看到她乖巧听话的模样就喜欢,连连点头,和蔼极了。
赶马车的不是六子,有些面生,但也是宁芳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人。
祁幼安先扶着她娘亲上去,又扶她媳妇儿上去,记挂着宋泽兰眼睛看不见,宁芳还在上面帮着搭把手,让宋泽兰安安稳稳坐到了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去城南的路上,宋泽兰正襟危坐,而祁幼安却是掀开车帘东张西望一副坐不住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她对外面的一切好奇心满满。
宁芳闭目养神了休息了一会儿,开口道:“兰儿,实在对不住,伯母本想在你和幼安成亲后和离的,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离到了前头,幼安也跟了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婚礼可能……”
她话还没说完,宋泽兰就明白了,微微摇头,眉目认真:“伯母,我并不在意的,只要安安和您不变就好了。”
宋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祁幼安没忍住,笑出了声,手上却是止不住把人儿往怀里带,“媳妇儿,这个绝对不会变得,你放心。”
宁芳也忍笑,煞有介事说道:“这个伯母也可以保证,我真的是幼安这小兔崽子如假包换的亲娘,变不了……”
两人一唱一和,宋泽兰不由红了脸,抿着唇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方才只是想说自己并不在意虚荣……
宁芙笑够了,便又道:“兰儿,我和你娘商量过了,等你们成亲之后便替你们物色着,遇到合适的孩子便抱给你们,你觉得如何?”
她顿了顿,轻叹了口气,“其实亲不亲生不打紧的,以心换心,只要你们待孩子好,孩子也会真心待你们好的。”
“娘亲,我并不想抱养别人家的孩子。”
祁幼安哼哼道,“我真的会分化成乾元君的。”
想到还有漫长的两年,她多多少少有点儿小郁闷,也不知她娘亲有没有那个耐心等着。
宋泽兰也在心里思索,安安上一世就分化成了上品的乾元,而自己也是上品坤泽,不出意外会有自己的孩子吧?
脑海里也不由浮现出祁幼安骗她的话,轻柔和缓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纵容宠溺,“伯母,安安想让我给她生两个女儿……”
她话音未落,便被宁芳打断了,宁芳扶额,有些无奈,“她想让她想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
祁幼安欲哭无泪,声音都弱了下来,“我真的会分化乾元君……”
但宁芳没有丝毫可怜她的意思,再次出言打击她,“娘也是真的很不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