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寄原本以为陆弗之就是出去打个电话,应该不至于在蹭车这种事上耍他。
但一直等到南瓜女朋友过来,陆弗之都没回来。
南瓜一个大体型缩在他女朋友怀里,之前还很八卦裴寄和陆弗之的关系,这会儿就变成了怜悯。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是因为什么分手,但从裴寄语气上分析,定然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南瓜都有些后悔去揭人伤疤了。
离开之前,南瓜欲言又止地拍着裴寄肩膀试图安慰他。
裴寄挑起眉:“赶紧滚吧你,我叫的车马上就来了,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哎你知道的,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南瓜晃了晃脑袋,蹭着他女朋友的脖子,一脸享受。
裴寄啧了声,“知道南瓜之前是怎么分手……”
“我走了!宝宝我们走了!再不走赶不上你要看的那部电影了,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票都买好了!”
“你干嘛!你让寄了把话说完,我想听!”
两人吵吵闹闹离开,原本热闹的包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裴寄捧着脸吁出一口气,打的车马上到了,出去的时候服务员正好要进来,看了眼走廊没有别人,裴寄问服务员:“请问看见刚才我们包厢穿西装的那位客人了么?”
服务员想了一会儿:“陆先生结完账就走了。”
裴寄说了句谢谢,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
他还真以为陆弗之会等自己。
他们这顿饭吃得够久,到家的时候都七八点了,裴寄直播没请假,稍微开了一会儿直播,没开摄像头,状态也不怎么好,打了两把游戏都被对面压着。
弹幕开始嘲讽起来。
[什么人都能当主播?]
[你不开摄像头是在用脚打游戏吗?]
[好菜啊,队友怎么还没举报你?]
[老公今天有人在娱乐大厦那边看到你了是真的吗?]
裴寄挑了几条能回复的,“真的,拍杂志去了,等杂志上市记得支持主播……”他说着感觉胃里一阵绞痛,不自觉呕了一声。
弹幕立马一片问号。
[你怀了?]
[谁的??我靠!怎么这就怀了!]
“怀了,马上把你们生下来了。”裴寄语气淡淡的,很明显兴致不高,不过很快就有人关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裴寄顺着话说:“是的不舒服,这就下线安胎。”
他关播关得十分果断,电脑一黑就直接冲进了浴室。
连续吐了几次,裴寄感觉自己都快把胆汁都吐光了,胃还没缓过来。
将近半夜,裴寄收到了chh发来的消息。
chh问他有没有吐,说他们一个队的人就他还幸存着,其他人全都上吐下泻,队医本来在休假,大半夜被叫过去给他们处理,气得经理从床上爬起来骂他们以后不准再出去乱喝酒。
这估计不是酒的事情了,裴寄和chh讨论一下,最后发现大概是桌上那道海鲜有问题,chh海鲜过敏所以没吃,裴寄就吃了一口所以可能症状轻一点,南瓜也没动那道菜所以没出什么问题。
裴寄还以为自己是酒喝多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差了。
又吐了一次之后,裴寄拒绝了chh试图上门查看他病情的善意,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十分爱惜的,再这么吐下去估计他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最后的诊断结果也确实是细菌感染,但是喝了酒很多药都不能用,挂水都非常麻烦,裴寄在急诊待了一晚上,呕吐的症状才有所缓解,第二天早上又昏昏欲睡转去了普通门诊。
他吐得连回家的力气都没了。
等睡醒已经是大中午,裴寄才发现南瓜和chh都给他打过电话,手机电量维持在一个岌岌可危的百分之一状态,还在一堆电话中发现了唯一一个陆弗之的来电,刚要点进去,手机自动关机了。
裴寄闭上眼,想着干脆谁也不要搭理谁也不要打扰自己。
刚跟陆弗之分手的那段时间他就是那么过来的,他那时候怀疑自己大概得了什么病,一出门就害怕,会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觉,会觉得陆弗之还在自己身边。
后来把自己关在家里一直到母亲去世,这种症状才彻底消失。
休息到感觉自己恢复了体力之后,裴寄凭借自己的脸去护士站借了充电器,手机一开机,他就给chh和南瓜回了消息告诉他们自己没事,最后才点进陆弗之的消息框。
奇了怪了,陆弗之昨晚居然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你走了?”
另一条是:“为什么不接电话?”
莫名其妙,明明先离开的人是陆弗之,耍他的人也是陆弗之。
裴寄没有心情回复,谢过护士之后,刚找到出口在哪儿,就看见旁边的电梯里出来个分外眼熟的人。
是陆弗之。
但陆弗之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边还有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两人似乎正在说什么,陆弗之还笑了下。
裴寄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在风霜里摸爬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出来了,结果第二天又被雪崩埋了的人。
缺氧又窒息,还无力。
理智上他应该相信陆弗之那番话,陆弗之说他没有和别人有什么关系,那就是没有。
更何况他和陆弗之之间是纯粹的金钱交易,他也没那个资格去管这些,别说吃醋不爽,就连不允许陆弗之这么做,都没资格。
但生了病又宿醉的人是没什么理智的。
裴寄不受控制地想,陆弗之那身衣服没换吧?他昨晚提前离开是为了什么?
虽然不理智,但裴寄也没那么无趣,跑上去打扰他们,看着两人一起离开,裴寄才从大门出去。
原本还想着去买点吃的,这时候他也没了胃口,干脆打了车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裴寄面前,裴寄还没开门,副驾的门倒是自己开了。
坐在驾驶位的陆弗之按了下喇叭,“上车。”
裴寄站着没有动,吐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他面色惨白,看起来惨兮兮的。
陆弗之又按着喇叭,大有他不上车就不停的趋势,惹得路过的行人不停地看他们这里。
“陆总这是什么意思?”裴寄弯腰看向车里,没看见什么其他人。
陆弗之不知道怎么看出来他在观察什么,居然还笑了下,“我车上没有别人。”
“陆总想多了,我没关心这个。”陆弗之一笑,裴寄心底包着的火气就散了一大半,从以前到现在,他对陆弗之就一点定力没有。
裴寄还是上了车,陆弗之把车停在他面前,他不上车就不走,后面的车就过不去,不用陆弗之按喇叭,后面的车喇叭声都能把裴寄耳朵给按出耳鸣了。
“她是我父亲给我安排的未婚妻。”车门落锁后,陆弗之一边提醒裴寄系上安全带,一边说。
这个她指的是谁,裴寄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他愣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陆总看见我了?”
陆弗之没回答,反而问:“你不是也看见我了?为什么不过来找我?”
裴寄扯了扯唇角:“不方便打扰您。”
“您?”陆弗之把这个字咬得很重,但看起来又没生气,只是对着前面的车按了下喇叭:“怎么不是昨天摸我的时候了?”
裴寄还以为两人都心照不宣把这事给过去了,他不提,陆弗之不提,就当是喝多了昏了头,没发生过这回事。
但陆弗之偏偏提了,这是要和他算账么?
让他以后别干这么过分的事情?
“那陆总又为什么对我做那种过分的事情?”裴寄不想听那种话,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指的是勾小腿那件明晃晃骚扰的事,陆弗之显然听懂了,不但承认了,还说:“过分?我还能做更过分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宿醉脑子晕了,陆弗之这话怎么那么像在撩人?
裴寄被他说得心跳都停了下,以前的陆弗之很少会说这种话,尽管这么多年过去,裴寄还是一点都抵抗不住。
但很快裴寄又想起陆弗之口中的未婚妻,“陆总跟我说未婚妻的事情,是想和我离婚?什么时候?协议费用的事怎么算,不足一个月能按一个月算吗?”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陆弗之突然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裴寄觉得自己生了点小病连心理都变脆弱了,陆弗之就超了那么几辆车,他居然觉得陆弗之这样像是要带着他去死。
陆弗之超了车车速也没降下来,裴寄以前倒没觉得陆弗之开车会这么猛。
他们在大一那会儿一起考了驾照,试驾的时候陆弗之车速慢得裴寄都调侃他要被行人超过去了。
陆弗之却说,是因为车上有他在,不敢开快车。
但仔细想想,陆弗之骨子里其实并不是那么沉稳。
真正沉稳的人不会在床上总喜欢抓住裴寄的手不放手,反反复复在裴寄耳边说你是我的。
但那时候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裴寄才会觉得陆弗之有点疯。
裴寄闭上了眼睛,笑着道:“陆总哪里的话?这不是担心我的钱吗?”
“是吗?你跟我结婚除了为了钱,没有别的原因了?”前面是红灯,陆弗之一个急刹停下了车,车子骤停,裴寄的心跳也跟着骤停。
陆弗之说:“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