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蛇一觉睡到了天黑。
枕头很柔软, 环境很舒适,如果不是睡到一半被人薅着尾巴提起来,蛇可能会更加开心。
“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即墨安把软趴趴的蛇重新扔回床上。
“不跑~”长长的一条蛇在被子里咕涌,翻着肚子蹭到即墨安腿边, 张开嘴, 然后顿了顿。
蛇睁大眼。
蛇闻了闻。
“哈…”蛇嗖的弓起身子冲他龇牙。
“你又发什么癫。”即墨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看着那条蛇忽然向上窜了一下。
变身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从小蛇到人,即墨安只看到了眼前的空气突然震颤了一下, 就被玄白披着被子扑到床上。
“你有…”话说到一半,即墨安往前撑的手抵住了玄白的胸口。
“……”这个死蛇, 怎么肌肉这么发达…
该死, 根本控制不住手。即墨安绝望了捏了两下,他感觉自己完蛋了。
“香香的。”玄白凑近凑近他的领口闻了闻, 唇边忽的露出的两颗尖牙, 琥珀色的圆瞳也在瞬间变成金色的竖瞳。
他又闻了闻即墨安的颈侧。
“香香的!”蛇怒视着他的领口,瞳孔缩的比针还细。
“等等…”即墨安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然而蛇在他说完之前又低下了头, 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锁骨一痛,即墨安想都没想直接一巴掌甩了出去, 动作极其流畅声音非常清脆。
只有锁骨和脸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即墨安踹开捂着脸的蛇跑下床, 他掀开衣领, 镜面中两个红点明晃晃的印在他的皮肤上。
死蛇咬他。
但是好像不疼…还有些麻酥酥的…即墨安沉默的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他和玄白初见时的对话。
【所以咬脖子的话, 应该不会太痛就可以转世投胎】
“……”死蛇不会有毒吧?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即墨安就感觉一阵晕眩,呼吸也困难起来。
“我没毒。”顶着巴掌印的蛇阴暗扭曲的扒住门框,幽怨的像个男鬼。
即墨安立刻感觉头不晕了, 人也好了,可以揍蛇了。
“你敢咬我,你是不是养不熟?”
蛇,撇嘴,一脸不服。
“你这么不服气,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妈妈新买的香水有意见?”即墨安两步走过去薅住玄白的头发。
妈妈新买的香水?
玄白缩紧的瞳孔瞬间扩散变的圆溜溜。
“贴贴~”他顺着被薅的力度在即墨安手腕上蹭了蹭。
“……”好厚的脸皮。
即墨安感觉拳头更硬了,如果有玄白这么厚的脸皮,他干什么事情都会更成功的-
深夜,人类已经陷入熟睡,蛇还在郁闷的用尾巴尖揉自己头。
揉了几下,玄白的动作一顿,从木盒中抬起头看向被厚重窗帘挡住的窗户。
蛇又趴回木盒,金色的眼瞳却无了神。
与此同时,三楼客房的通风管道内,由一片细小鳞片化作的小蛇抬起了头。
他探了探蛇信,品尝到纠结与焦虑的情绪弥漫四周。
明明午夜将至,房间里的人类依旧愁眉不展。
玄白挂在中央空调的通风口看白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几个小时前,那个陌生的好友只发了一句话。
[今夜凌晨一点,港口第十根路灯,我们等你。]
傻瓜才会去,这是白延的第一个想法。
但那个账号很快又发来了些别的东西,其中有一张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两只白色的小仓鼠。
它们一个在滚轮里跑的飞快,一个正站起来啃胡萝卜条。
“……”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但白延的手却开始哆嗦起来。
因为那喂仓鼠的手并不是他的,也就是说…有人进了他的家。
[你是什么人。]白延一边质问那个未知的人,一边飞快的调开家里的监控。
仓鼠笼确实消失在了监控的范围内。
[NHE协会]对方只发来一句话。
NHE协会?
白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想要问更多,但发出去的信息却挂了红色的前缀。
对方把他删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白延心一横又给对方发送了好友邀请。
没想到一刷新,对方就已经变成了[该帐号已注销]
去,还是不去?
白延一直纠结到了现在,眼看着指针已经越过十二向□□斜,他终于捞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
“嘶嘶~”藏在房顶的蛇轻盈落下,掉落白延的衣领中重新化作一枚鳞片。
……
困困的…即墨安的房间内,木盒中小蛇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
他慢慢爬出盒子,顺着被子一路向前。
最后,筷子粗细的小蛇再次盘到即墨安的额头,再次睡去。
至于第二天挨不挨揍…
蛇想要,所以蛇做到。筷子大小的蛇只有米粒那么大的大脑,才不会去想明天的事情。
半个小时,小蛇变大了些,歪着头模拟着即墨安第二天的反应。
该说不说,脸痛痛的,还是想一下比较好。
于是玄白左想右想,至少想出了十套方案才满意入睡。
但他不知道的是,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而即墨家最大的‘变数’一大早就已经兴致勃勃的跑到即墨安的门前。
“……”
“妈妈,现在才六点。”一早,即墨安揉着胀痛的额头拉开门,在此之前,他已经遭受了十分钟的短信轰炸。
“注意你的措辞,不是‘才’,而是‘已经’。”抱臂依在门口的大美人笑了笑,她伸手勾了勾,困到走不直路的即墨欣一摇三晃往前一瘫。
“宝贝们,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早上五点妆造师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穆夫人捋了捋胸前的卷发,
“妈妈,我好困。”即墨欣打了个哈欠,毫无形象的往她哥床上一趴。
“好吧,欣欣可以多睡会儿。哦?那是什么?”穆夫人的注意力忽然被什么吸引。
“是蛇蛇!”即墨欣一抬眼就看见小蛇盘在木盒里看着它,所有的困意瞬间消失。
“哈…”看热闹的玄白突然成了主角,他立刻保持他的蛇设冲小姑娘哈气。
“哇哦,真好看。”穆夫人也走了过来,“你好呀,小宝贝。安安,它叫什么名字?”
“妈,他咬人,你别靠近。”即墨安张了张嘴,还是没把那个白二花念出来。
“叫白二花,哥哥起的老土名字,妈它好凶的但是会带帽子。”即墨欣激动的抱着枕头滚来滚去。
“是挺土。”穆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你们妈妈我为了设计可没少研究蛇类习性,它凶你们那是你们不懂。”
她伸手摊在蛇面前上下晃了晃。
“不…”这不一样…即墨安刚想阻止,就看见坏蛇乖乖的把脑袋搭在穆夫人的掌心。
“看吧,就是你们不会。”穆夫人洋洋得意。
“哇,妈妈威武!哥,我们可以带它去晚宴不?好乖好乖,我还让沐姨绣了带蕾丝边的小帽子。”即墨欣脑子里的歪念头一下子飞了十万八千里。
“不可以宝贝。”穆夫人在即墨安开口前摇了摇头,“晚宴人多眼杂,小宝贝掉在地上,万一被人踩了怎么办?”
“也是嗷。”
“妈妈,下午给你介绍个人。”即墨安趁此机会捏住玄白的后颈把他重新塞回盒子。
“哦?什么人?”
“模特,冰岛挖过来的,签在承宇他们公司。”
“季哥跟我说过,巨帅!”即墨欣刷的举手。“妈我看过照片!”
“小宇公司也签模特了?”穆夫人有些惊讶,“那我到时候可得好好看看。新人?”
“嗯。”纯新。
“哇哦,那妈妈可要期待一下了。”穆夫人笑眯眯的拍了拍即墨安的肩膀,话风一转,“宝贝们,我看你们也不困了。”
“都给我去选衣服!”
……
“哥,妈根本不是诚心让我们选衣服。”
已经换了十多套礼服的即墨欣一脸幽怨的躲在她哥身后。
“我看妈妈就是想玩真人版换装游戏。”
“优中择优,妈妈是为了搭配饰品。”即墨安放下手机,轻飘飘的瞅了她一眼。
“那哥你一个电话打半个小时是怎么回事?”即墨欣一针见血。
“……”当然是不想换第十三套礼服,即墨安默默移走了视线不看即墨欣。
他突然想快点把玄白推到妈妈面前。
奇迹玄白…咳…好坏。
不过他虽然是借着打电话的名义逃避换衣服,但他确实有事要处理。
可林莫这家伙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即墨安又翻了翻手机,发给白延的信息也无人回复。
算了…
[十一点前登船,穿好礼服。]他给白延发了消息,又被闻声而来的穆夫人薅回了试衣间。
“勉强满意了,下一个~”换了十九套礼服的即墨欣被准予毕业,蹦蹦跳跳的去找化妆师补妆。
“不错不错,非常帅。”穆夫人又给了即墨安高度肯定。
“小家伙也很不错。”穆夫人又指了指放在桌上杯里垫着几层白色绒布的大号玻璃水晶杯,而绒布上,黑色的小蛇身上套着几个戒指还被精巧的耳坠压的抬不起头,整个蛇几乎趴在玻璃上。
“我先去船上确认一遍流程。”即墨安赶紧捡起趴窝的蛇,准备溜之大吉。
这个坏蛇今天乖的出奇,在他妈妈手里比麻绳还乖,被揉搓了一个早上没有半点反抗,真是离了谱了。
“去吧宝贝,别忘了到船上让化妆师再给你修修眉毛。”穆夫人终于大发慈悲,放走了难兄难妹。
“去酒店。”一出老宅,即墨安立刻找人送自己去酒店。
他一手把玄白身上的饰品拆下,另一手翻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
白延依旧没有回话,林莫的电话也还在占线。
这俩人不会一起出去了吧…
直到回到酒店,即墨安依旧没有打通那两个熟悉的手机号。
“玄白,给你换套衣服。”
还好衣服已经提前送到了。
即墨安打开防护罩,将那套深蓝色的西装铺在床上。
他加了两倍的钱,让这套纯手工定制的西装加急制作。
被折腾一早起的小蛇从他胸前的口袋里爬出,熟练的一裹床单,顶着西装三件套飘进衣帽间。
帅的要死。
旭老师说的没错,蓝色果然很衬玄白。
即墨安看着帅到连周边物件都黯然失色的蛇,满意的亲自帮他打上领带。
“转个圈。”他打了个响指。
玄白乖乖转了个圈。
那套西装的收线完全跟着他的身体走,将他的好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
宽肩窄腰大长腿,带出去保证巨有面子。
“不错,等到了船上给你吹个发型。”即墨安再次给予肯定。
“贴贴~”玄白歪了歪头,忽的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即墨安的头发。
下巴蹭过耳侧,冰凉,却似火一般灼热。
“行了,在船上不准这么和我亲近。”即墨安打了个哆嗦,一把把玄白推开。
臭蛇…
他大步走出房间,有些烦躁的捶了捶心口。
没定力的玩意,怎么突然跳的那么快!
第32章 是晚宴,也是舞台
巨大的船只停靠在港口, 映的人群小如米粒。
现在还未到时间,走在港口的就只有身穿制服的侍从与工作人员。
“安少爷。”
到了船下,早就在一旁等候的领队立刻打开车门。
“辛苦。”即墨安环顾了下四周,此时已经接近正午, 天气也愈发炎热, 船下的人员无不忙碌的奔走着。
“应该的, 应该的。”领队下意识的擦了下额角细密的汗珠, 随后向对面打了个手势。
“少爷,长廊还没对接, 还得您受累从登船梯这边走。”
“嗯,妆造组已经到位了吧。”即墨安看了眼登船梯, 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加快铺毯子的速度。
“到了到了, 我联系他们。”领队一边拿出对讲机,一边伸手请即墨安跟着他。
“不用。”即墨安冲他点点头, 这里每一个人都在赶进度, 没必要因为他的到来扰乱制度。
“我们自己去,玄白, 出来。”
这个蛇怎么到现在还在车里咕涌。
他弯下腰,就看见玄白一点一点的在往外蹭, 身上的衣服规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这时候讲究起来了。
“这位是…”领队看到了玄白也是一愣。
“模特, 怎么样?”即墨安对玄白很满意, 这坏蛇现在最能打的就是那张脸。
“哎呀。”领队突然哎呀了一声,“您可别带他去六楼的空中花园。”
“嗯?”
“那些花儿是黎姐花了大功夫设计的, 就等着听宾客赞美。这位先生去了,恐怕就没人看花儿了。”
这人…即墨安哑然失笑,“采纳了。”
“听见没,别去六层晃悠。”他冲玄白挑了挑眉。
蛇乖乖点头。
望着少爷远去, 领队再次擦了擦汗。他掏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冯姐,你惨喽。”
“咋了,在外叫我艾兰姐。”对面立刻传来一道含糊的女声。
“没事,嘿嘿。”领队当了回谜语人,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哼着曲儿继续指挥工作。
另一边…
“我看他脑袋被晒成爆米花了。”补口红的女人冲着还在通讯录界面的屏幕翻了个白眼,“周周,给我拿个新粉扑。”
“在柜子里自己拿,自己没手?”她身边的造型师正拿着卡子纸翻新的化妆盒。“小虞姐也稍等一会哈,我们少爷要过来。”
“你差别对待!”艾兰嗷的站了起来。
“就差别对待。你家模特跟你能是一样儿吗?”
“烦人,我去看看少爷到哪了。”艾兰风风火火跑了出去,没过几分钟又风风火火跑了回来。
“出bug了。”
“嗯?”
“少爷带了个帅哥过来。”
“怎么,帅哥不好吗?”
“当然好,结合咱领队电话就不好了。搞得好是大助力,搞不好这是抢我们小虞风头来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姓封的压下去抢的主秀。”艾兰咬牙切齿。
“谁敢抢你风头,只是过来看看,我们这位不上场。”即墨安一进来就听见艾兰在无能狂怒。
“安少。”化妆间里所有人一齐站起来。
“不用这样,坐。”即墨安看着站了一屋子跟他打招呼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安少,真不上场啊。”艾兰瞬间放松下来,伸着脖子往他后面看。
“不上。”即墨安把玄白往椅子上一按,四周挤满了好奇的目光。
“周周,给他吹个发型。”
“好嘞少爷。”首席造型师立刻帅气的转了两下剪刀。
“船上服务生怎么都是生面孔。”即墨安站在玄白边上看了会儿,没什么问题后就坐在沙发上和艾兰聊天。
“安少,您还别说。”艾兰一下来了兴趣,“除了几个领班,其余的服务生好像是定向聘的,那一个个身强体壮的,我都怀疑按保镖标准招的。”
确实壮…即墨安回忆了一下,甚至有几个搬重物的服务生胳膊比他腿还粗。
“哎,安少,看看我们小虞今天妆造怎么样?”艾兰眼睛一转,暗戳戳的冲她的模特招招手。
“开场模特当然好。”即墨安斜着眼睛瞟了眼玄白,果然发现那条蛇正从镜子里盯着他。
“哎呀,我还是觉着上次跟穆夫人合作的那次妆造…”
“发型需要多久?”即墨安站起身走到玄白身后。
“修一下烫一下。安少,这位…”
“玄白。”
“就我眼光来看…烫过之后玄先生可以把后面的一半头发扎起来,侧边挽上去,再加几缕挑染。做完差不多晚宴也开始了。”造型师在平板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就画出几种方案。
“可以。”即墨安点点头,“做完给我打电话。”
“好嘞少爷。”
即墨安离开了化妆间,里面的人一下子都放松下来。
“帅哥,我这个方案行不?”周周把玄白的头发全部捋到身后,被发丝遮挡的容颜全部露了出来。
“幸亏不上场…”艾兰咂了咂嘴。
“……”玄白又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随后默默的垂下头。
……
当金瞳再次亮起之时,黑蛇游走在人们脚下,跟随着一道向前进的身影。
那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着一身制服混在一众身材高大大服务生里很是显眼。
他拿着一摞高脚杯,走着走着忽的向后一闪脱离了队伍。
玄白立刻跟了上去,他跟着青年爬进宴会厅,看着对方在无数眼皮子底下蹲了下来。
蛇张开嘴,一口咬上青年的小腿,尖锐的牙齿轻而易举穿透布料深深嵌入结实的皮肉。
扑通…
短短几秒内青年的唇边泛上一抹青紫,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我的毒还是蛮好用的~玄白沾沾自喜爬上了青年的胸口。
蓝色的火焰自蛇瞳中钻出,嗖的浸入青年的额头。
下一秒,青年睁开眼,无神的眼瞳静静的望向玄白。
渐渐的,蓝色火焰逐渐在青年眼里浮现,青年的表情也逐渐鲜活。
几分钟后,青年坐起身,冲着玄白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不要控制他的身体。”玄白点了点青年的眉心,青年眼中的火焰一下子淡了许多。
“当个记录者,他以后会有大用处。”
青年眨了眨眼,缓缓点了点头。
“要慢慢来,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青年歪起头,诡异的笑容逐渐收敛。
“不错。”玄白不自觉的用尾巴尖点了点地,再次飞快的消失在人群中。
青年眼中的火焰逐渐淡了下去,他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地上,周边人来人往,但无人对他做出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的眼瞳在一瞬间亮了起来,茫然的四处张望。
“我靠,我怎么坐在地上。”青年飞快的在身上摸了一遍,抬头就看见面前面垒成高塔的玻璃杯。
“刚才这地方布置是这样的吗?”他愣愣的看着已经布置完成的宴会厅,又看了看挂在高空那翻旧的钟表。
“我靠!”他猛地捂住嘴。“我按个摄像头按了三个小时?”
“完了完了…怎么回事…肯定是十一的装置出问题了,我得赶紧走。”青年跳了起来,从宴会厅的后门一路小跑,冲到游轮的最上层夹板。
“怎么现在才出来?”游轮的栏杆上,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正稳稳站立在手腕粗细的横柱上。
见青年出来,他便轻巧的跳下了下来。
“十三,你来的正好。”青年面上一喜。
“因为我一直在这等着。”被称作十三的黑衣人伸手抓住青年的肩膀,“怎么样,顺利吗?”
“算是吧。”青年也拉住他的手,“十一的装置好像出问题了,我应该是短暂失去了意识,不过好在屏蔽还在,没人发现我。该装的都已经装好了。”
“好”黑衣人点了点头,一双黑色的羽翼突然张开在他的后背。
“十七他们怎么样?”青年在风中眯起眼,此时已经可以看见那火红的太阳逐渐落下。
“他们…”黑衣人哼了一声,“失败的不能再失败。”
“啊?细说!”
“他们不是约了白延见面。”
“对啊。”
“你猜他把谁带去了?”
“他报警了啊?”
“还不如报警呢,他把那个中控七局的队长给带去了…呵…”黑衣人冷笑一声,“吓的十七十八一晚上没敢出来,最后还是十二把他们救走的。”
“我靠,你说那个姓林的?白延不是跟他关系不好吗?”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们NHE协会完蛋,跟十七十八那两个不靠谱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额…”青年在空中挠了挠下巴,“往好处想,至少姓林的一晚上没睡,不是吗?”-
确实,一夜没睡…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游轮登梯口,终于联系上白延和林莫的即墨安有些疑惑的看着白延眼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吹风。”林莫淡定开口,他的黑眼圈没有白延明显,但也难掩憔悴。
“吹风?”
“嗯,在码头。”林莫点了点头,他伸手指了指遥远的公路,“那边那个码头。”
“安总…”白延现在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我们车半路不知怎么的爆胎了,十五公里啊,我俩走回来的!不仅手机没电了,中间愣是没碰上一辆车啊!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一起…”
“……”确实好惨。
所有的话堵在喉咙,即墨安只得叹了口气。
“去休息吧,先去接待那拿你们的客房钥匙。”
“呜…”
即墨安看着两人有些歪斜的背影,无奈的给玄白打了个电话。
还好,坏蛇的造型已经做完了。
他望向天边,夜色将至。游轮上,身穿礼服的钢琴家已经优雅的走向那架立在水池中央的白色三角钢琴。
轻盈的音乐顺着麦克流向四面八方,登船长廊的灯光柔和亮起。
每一位侍从都露出得体笑容,礼仪小姐们微笑着在甲板站成几排。
“安少爷。”低沉悦耳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即墨安转过身,才发现玄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不错。”即墨安点点头,“很好看。”
男人半长的发丝扎成了精致的辫子,交错着挽在一起,耳边微卷的被挑染成蓝色,衬的那耳垂上那一点深红更显深邃。
领班说的没错,坏蛇往那一站,确实没有人会去看花儿了。
“哥哥,有点紧张。”玄白眨了眨眼,轻轻揪住即墨安的袖口微微摇晃。
“你紧张什么?”即墨安看着码头的宾客陆续走来,有些好笑于厚脸皮的蛇也会紧张。
“或许在紧张你要把我介绍给你妈妈。”
“是以模特的身份。”即墨安飞快加了个前缀。
“好吧~”玄白又晃了晃他的袖子,没有再说什么。
蛇确实有些紧张,却是兴奋的紧张。
因为…
是晚宴,也是舞台。
晚宴是即墨安的晚宴。
而舞台,则是玄白的舞台。
而这舞台上,谁…才是真正的表演者?
中控局?
NHE协会?
还是来自无限世界的乌洛波洛斯?
第33章 穆宣
当星辰流转夜幕降临, 巨轮鸣笛驶离港岸。
宴会中央老人高举的酒杯预示着这场慈善之夜正式拉开帷幕。
宾客们纷纷举起酒杯,面带微笑向那位老家主致敬。
“第五年慈善晚宴了,临老爷子还是那么硬朗。”
“穆老也来了,那位这几年除了临老可谁也请不出来…”
“毕竟是亲家, 穆家除了那个当兵去的小儿子, 其他人应该都来齐了。”
“也是…”
“跟我来。”即墨安拿了两杯香槟, 冲玄白使了个眼色。
“你也要上去讲话吗?”玄白看了眼高台, 一对儿夫妻正挽着手开启第二轮讲话。
“不会,我爸妈讲完就都交给主持人了。”即墨安摇摇头, “慈善晚宴是专门为我而开的,爷爷已经很久不主持大宴了。”
“一滴酒都不能喝?”他将手中的香槟放在柜子上, 然后拿出了一瓶…苹果汁。
“可以喝, 只是不喜欢。”玄白看着即墨安往空杯子里倒苹果汁,好奇的把酒和果汁比来比去。
颜色差不多…
“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不是。”即墨安无情的拍掉玄白伸出的手。
“颜色可以。”他把苹果汁递给一旁的侍从, “看住了, 别让她喝酒。”
“是,安少。”侍从微微躬身, 拿着苹果汁离去。
“胸牌带银色花纹的服务生端的是各种酒类,带金色花纹端的都是苹果汁。”即墨安拿起香槟抿了一口。
“这么贴心。”玄白暗戳戳的把手伸向苹果汁。
“总有些人不适应喝酒的, 酒桌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走吧, 带你去认认人。”
“好多人都在看我。”玄白顺利给自己倒了一杯苹果汁。
“看你不是很正常。”
“也是。”玄白笑了笑, 把苹果汁放回原位。
他才不会告诉即墨安那些服务生看他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与敌意,也不会告诉即墨安在他们走后, 就立刻有服务生将他所触碰过的苹果汁锁入黑色的手提箱。
蛇什么都知道,但蛇什么也不说-
“孟清妍和季承宇,你见过。”当即墨安带着玄白走向那聚在一圈闲聊的人时,除了季承宇, 每个人脸上都闪过一抹诧异。
“哎呀,几天不见又帅了。”季承宇得意的看了一圈,率先伸出手。
“……”玄白看着伸在半空的手顿了几秒,他不想跟人类有太友好的身体接触。
可是即墨安还在一旁盯着,于是玄白不太情愿的伸出手。
冰的季承宇打了个哆嗦。
“你好你好,我是叶寻,这位是苏子扬。”叶寻暗中观察了一下,听完季承宇商业吹捧后也立刻伸出了手。
“孟清妍,我是潇潇的姐姐,上次在周年展有过一面之缘。”孟清妍也露出亲切的笑容。
“这位是上官玲,叫她玲玲就好。”
玄白跟他们握了手,却也没有主动开口。反而让一帮习惯了被吹捧的少爷小姐们有些尴尬。
“哈哈,没准儿玲玲能跟我们玄哥聊到一起呢,是不是,德国大留子什么时候能彻底回国?”季承宇见气氛不对,立刻贱嗖嗖的开口。
“去你的。”被点名的上官玲瞪了他一眼。
“行了,他中文不好。你们说一堆他估计都听不太懂。”即墨安看出玄白不想吭声,适宜的开口解围。
“合理。”季承宇竖起大拇指,“哎,欣欣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去找穆哥了,穆哥带他儿子来了,欣欣就爱跟他玩。也对,我去找他们。”即墨安冲玄白招招手,“走了。”
“不得了不得了。”孟清妍冲着离去的两人点了点酒杯,“季哥,这怎么个回事?”
“就,你看的那样呗。”季承宇耸了耸肩,凑过去跟她碰了一杯,“给我们安哥迷的五迷六道的,说真的,咱几个,谁敢往回来带人?”
“不过我感觉穆姨那关应该好过。说真的,不怪我安哥,帅哥常见,能长成那样的还真不多。”苏子扬挑了挑眉,“玲玲怎么看?”
“我站着看。”上官玲皱着眉看自己的指尖,“你们不觉得他的手有点太冰了吗?”
“有点,不过他是冰岛人嘛,可能就那体质。”季承宇搓了搓指尖,“以前我去冰岛找妍妍姐时候,哇,那叫一个天寒地冻。”
“没事,安哥敢把他带来肯定做足准备了,咱继续聊,上次穆哥说他想投人工智能那边的股,你们怎么看?”
“我觉着可行,现在那边市场…”
几人站在一起,聊着千金的买卖。纵使周边有无数人渴望的看着他们,却无一敢靠近那个小小的圈子。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少爷小姐们从来都不是好脾气,自高中过后他们的圈子就再无人可以融入,却纷纷给了玄白热情与欢迎。
只因为,他是即墨安带来的人。
这换作任何一个人类或许都会欣喜若狂,唯独玄白是条蛇。
蛇才不在乎名利场,蛇只在乎他想看的人能够一直映在眼中。
但是…
“欣欣。”即墨安又叫了遍愣在原地的小姑娘。
“哥…”即墨欣嗖的躲到即墨安身后。
“你好,我是穆宣。”站在即墨欣身边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向玄白伸出手,他戴着一副眼镜,整个人长相十分儒雅。
“您好。”玄白轻轻低了下头,与穆宣握了手。
“我是小安和欣欣的堂哥,这是我儿子穆千星。”穆宣的声音与他一样温润如玉,却不动声色的伸手按在他身边的少年身上。
穆千星刚想开口,却被父亲向后推了推,只得有些疑惑的抬头望着那个俊美的大哥哥。
他又疑惑的揉揉眼,因为在对视的那么一瞬间,他总感觉对方琥珀色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危险…却又莫名的亲切。
少年抿了抿嘴,小心而又礼貌的将视线移开。
他有点想和即墨欣说,但是即墨欣此刻正躲在即墨安身后,掐他哥的腰。
“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即墨欣社恐症发作,把所有错误归在老哥身上。“你知道的,我不擅长和长的太帅的外国人说话,我会害羞的。”
“……”即墨安感受着腰间的力度,一点儿没感觉出即墨欣的害羞。
他怎么说,他总不能说你们早就见过,你还给蛇戴了一堆帽子。
哦,还有,妈妈也见过,妈妈还当着你的面把蛇打扮的花里胡哨放进玻璃杯。
于是即墨安说“下次一定。”
下次…还有下次?要不是人多,即墨欣真想啃她哥一口。
“欣欣和千星去玩吧,我和你哥哥说点事。”穆宣揉了揉即墨欣的头,找了借口把两个小孩儿赶跑。
“好哦。”即墨欣眨了眨眼,又悄悄的看了眼玄白。“千星我们去空中花园吧,他们养了好多蝴蝶在那。”
“哥跟我说什么?”即墨安有些疑惑。
“以前的事,这儿不太方便。”穆宣看了眼四周涌动的人流,“去七楼吧。”
“行。”
“玄白,那边有蛋糕,你等我一会儿。”即墨安看出穆宣是想和他单独说话,但又有点不放心玄白自己行动。
而唯一能指望上的白延走了十五公里,此刻还不知道是醒是睡。
“别跟别人说话,等我回来。”他压低声音。
“嗯。”玄白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听话。
“好。”穆宣是冲玄白点了点头,率先转身向景观梯走去。
七楼是休闲区,穆宣特地找了个隔音很好的包间。
“小安,伤势怎么样?”穆宣给即墨安到了杯茶,直接省去了寒暄直奔主题。
“最近感觉蛮好。”即墨安抿了口茶,他那些频繁的噩梦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那种幻痛也偶尔会消失在他的记忆中。
“穆哥,我最近突然不做梦了。”他想了想,还是隐瞒了玄白的事情。
“突然?”
“嗯。原来越来越频繁了,后来就没了…差不多快一周没有那种感觉了。”
“或许,这是好转的趋势。过几天来我科里给你拍个片。”穆宣点了点头,眉间却不见舒展。
“小安,你最近碰没碰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受没受过什么刺激?”
“刺激…”即墨安脑海里闪过一条蛇的脸。“没什么刺激,就是最近忙了点,先去清妍的周年展,然后又去了宣安拍卖。”
“小安,你就跟哥说实话。”穆宣揉了揉眉心,“你带来的那个人,从哪认识的?”
“……”即墨安愣了一下,没想到穆宣竟然对玄白感兴趣,一时间竟想不出应付的话语。
总不能说是车库捡的…
即墨安没敢吭声,包厢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小安,你知道哥去德国研学去了三个月,但你知道我去修的是哪门科吗?”
“不是…心外吗?”
“我去修人类微表情专研了。”穆宣抬起眼,细细的看着即墨安面上的表情。
“这…”即墨安有些接不来话。
“我弟弟,小辰,你也知道,一直在外面部队没怎么跟你见过。”穆宣叹了口气,摘下眼镜轻轻擦拭。“去年除夕回来了一天,还带了个小孩儿回来。”
“他有孩子了啊?”即墨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
“不是。”穆宣噎了一下,“你们这么大的在我眼里都是小孩儿。”
“……”懂了,即墨安默默闭嘴。
“那孩子,怪。”穆宣只说了一个形容词。
“怪?”
“嗯,看着不像人。”
“……”穆哥你怎么骂人…即墨安又开始瞟穆宣。
“不是那个意思。”穆宣开始后悔自己的形容词,“他的所有动作和表情都没什么问题,但是有一种模仿感。”
“就好像是…通过学习别人的表情动作然后模仿出来,虽然天衣无缝,但却总透露着一种格格不入。但除了我,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感觉…或许这是来自医生的直觉吧。”
“小安,这也是我向人工智能方向投股并跟随心理科室研学的主要原因。”
“那…”即墨安顿了顿,他对他那位最小的堂哥根本不熟,甚至都没见过几面。
“其实,我本来都已经说服自己应该是错觉,但是那种感觉又出现了。”穆宣戴上净洁的眼镜,深深的注视着即墨安的眼眸。
“你带来的那位…玄白。再次让我感受到这种感觉。小安,跟哥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即墨安忽的垂下眼,但也没有再开口。
“算了。”穆宣忽然笑了笑,“没关系,不过一但出问题,或者你自身感觉不对,给哥打电话。”
“第一时间。”
“…好。”即墨安点点头。
他忽然有些想问,穆宣是否还能联系上那人,但话到嘴边,一股毫无来由的苦涩忽然蔓延让他根本无法张嘴。
于是他只能沉默着点点头,起身离开包间。
不像人…
他知道的,玄白有父亲,或许还有同伴…只不过是在玄白的世界。
那如果有同伴闯入了人类世界,玄白,还会留在这吗?
即墨安从来没想过,玄白如果回家了,如果玄白离开了会怎样?
他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玄白编写进了未来的每一件事。
更烦了…比之前所有的乱摊子都让人烦躁。
即墨安按下下楼的按钮,准备先把玄白找回来再说。
然而…空无一人。
即墨安沿着点心长廊走了一圈,愣是没有看见那个高挑的身影。
人去哪里了…即墨安毫无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
他拽住一旁正在更换酒水的服务生询问他是否见过玄白,但得到的回应只有服务生迷茫的双眼。
调监控…即墨安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第34章 哥哥,有坏鸟把我叼走了…
“到了吗?”玄白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 敏锐的听力让他知道自己正离人群越来越远。
“就快了。”走在他前面的侍从身材健壮,手掌粗糙。
但他走的又快又稳,即便穿着厚跟的皮鞋也没有在平滑而又坚硬的地面发出一丝声响。
更何况,他左手端着一盘香槟, 右手垂落在腿侧丝毫没有跟着步伐的变化而摆动。
蛇在侍从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 细细的品味着回荡在空气中的紧张与警惕。
“我不觉得即墨安会让我去这种地方找他。”玄白故意放慢了步子, 坏心思的去品尝侍从一下绷紧的情绪。
好玩。
“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玄白单手插兜, 继续吓唬侍从。
隔着几米远,蛇却可以清晰的听见侍从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好玩。
“玄先生, 安少在谈正事。”侍从的脚步明显加快,他快步走到一扇豪华的大门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玄先生, 到了。请您在这稍等片刻, 安少就在隔壁。”
坏人,隔壁根本没有即墨安, 蛇侧头听了听但还是沉默着走进会客室。
他扫了眼装修精致的会客室, 脚下似乎不经意间在门口绊了一下,撞歪了一盆绿植。
“抱歉。”侍从立刻半跪下去将花盆移到角落。
“没关系。”玄白微微垂眸, 望向那片空旷的墙壁。
真是的,摄像头都被挡住了还怎么发挥作用?
玄白坐到沙发上, 立刻有侍从端来果盘与高脚杯。
“请您随意。”另一个带着笑意的服务生为他将点心一一放齐, 拿着瓶子倒了一杯微褐的液体。
玄白喝了一口, 是苹果汁,但不好喝。
“我要去找即墨安。”他把杯子放回桌上。
“我去问一下。”一旁的侍从立刻走了出去, 快的根本不给玄白说下一句话的时间。
“我也去。”等了两分钟,玄白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那个…先生,我帮您去。会客间有门禁,没有密码您进不去。”服务生看玄白往外走, 想要阻拦却又怕做的太明显。
玄白没理他,一直走到了门口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扑通…扑通……
他歪了歪头,听着不远处剧烈跳动的心脏。
“……”没意思。
玄白突然失了逗弄他们的兴趣,他走回沙发,撑着头斜靠的软垫上。
“让他快点。”
“好的,好的。”服务生低着头走出房间。
没意思…玄白眯了眯眼,将深蓝色的西装外套脱下叠起搭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这可是即墨安给他的衣服,不能弄脏…
蛇又打了个哈欠,他最后扫了眼被挪开绿植的那片空墙,随后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
扑通…刚走出门的服务生立刻跪在地上晕死过去。
原本说要去找即墨安的侍从也垂着头坐在一旁,他身边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正打开皮箱给他注射一管蓝色的液体。
“等五分钟再进去,观察情况,里面的麻醉浓度过高,换专用防护服。”耳机里传来有些沙哑的嗓音。
“是,长官。”
隔壁房间的大门打开,走出的竟是一队全副武装手中持枪的武装者。
“按原指令行事。”
[长官,即墨安已经察觉目标人物失踪,目前正去往负一层监控室,是否干预?]另一道年轻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不必。]在‘侍从’思考间,又一个苍老的声音浮现。
[临先生。]年轻的声音恭敬了几分。
[嗯,距离甲板的烟花秀还有二十分钟,你们趁此从船尾离开。不用管其余的事情,我会支开他。]
[收到。]‘侍从’冲武装队打了个手势,站在第一个的持枪者小心的推开房门。
几人快速分散在房间中,枪口齐齐的对准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随后,一个稍矮些的武装者向前走了两步,他伸出手悬在玄白的头顶,竟是有淡蓝色的光缓缓从手心溢出。
“已确认,目标人物处于昏迷状态,抑制项圈准备就绪。”
“收到。十五分钟后,船尾汇合。”在门外的‘侍从’撑起身子,示意身边的人把昏死过去的服务生抱起来。
一行人回到隔壁的房间,落锁声清脆无比-
“安少。”
“怎么?”即墨安在距离监控室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回身看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服务生。
“终于找到您了。”服务生喘着气擦了一把汗,“夫人在找您呢。”
“稍等。”即墨安微微皱眉,他拿出手机,上面果然有几个来自妈妈的未接来电。
可是他并没有听见铃声。
忽然,另一通电话在屏幕上翻了出来。
“爸?”即墨安瞥了一眼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服务生,怎么麻烦事都赶在一起了。
“安安,在哪呢?刚刚船上信号突然不太好,你妈妈给你打电话也没打通。”
没信号?他刚刚给玄白打电话的时候也是没信号…
“我在船舱那边,要紧吗?”
“快过来宝贝,我们在甲板,就等你了。”穆夫人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她拿过手机还没说几句,声音就又开始变得卡顿。
“即墨安!十分钟内妈妈要看见你,快过来。”落下这一句话后,穆夫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又没信号了。
是这次航线不同的缘故吗?以前都从来没有出现过没信号的事故。
他不可能在十分钟内查完监控然后再到达甲板。
即墨安有些犹豫。
“安少…”一旁的服务生急的感觉要哭出来。
甲板…甲板…一着急把烟花秀的事忘了。
所有的宾客都在甲板。
即墨安咬了咬牙,只得转身跟着服务生离开走廊。
这个臭蛇不会是跟着人去甲板看烟花秀了吧。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跟着服务生走了景观梯直接上楼。
咣当…
路过船舱时,他忽然听见左边传来一声磕碰,像是什么人撞到了墙,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是现在走廊上除了他就只有那个焦急的服务生。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即墨安问。
“这…可能这里离得甲板近了,贵客们的声音可以传过来的。”服务生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难道是他听错了?
即墨安侧头认真的听了听,这次他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安少,还有十分钟烟花秀就开始了。”服务生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嗯。”即墨安点了的头,他顺着长廊走出敞开的侧门,夏夜中温和的海风扫在他的脸颊。
轻柔,还带着一丝清凉。
“哥,你可来了。”即墨欣雀跃的声音响起,小姑娘从一群衣着华丽的贵客们身边跑出。
她穿着一双小高跟,单手提着裙摆,就像是一只翻飞的小蝴蝶。
“来了。”即墨安跟着她走到甲板前段,三三两两的客人拿着香槟冲他伸手致意。
“还有五分钟,那这次就由安安和欣欣来控制吧。”穆夫人站在两位老人身边,伸手摸了摸即墨欣的头。
“爷爷,外公。”
“好孩子。”被称作外公的穆老爷子虽然已经满头白发,却依旧站的挺拔。
他是军人,虽说退役后从了政,但周身的气势依然逼人。
主持人微笑着推上来一个小车,上面放置着一个烟花样的按钮。
她热烈的说着庆祝的演讲词,身后的投影在空中投映出一座钟表的样式。
[倒计时,三分钟]
“哥,我好像看见老鹰了!”即墨欣兴奋的左右观望,忽的看见夜色中划过一抹黑色的影子。
“老鹰?”
“让我们倒计时两分钟!”主持人欢呼着将气氛推向高潮,服务生穿梭在人群间为贵客承上香槟。
“哎呀,看不见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即墨欣眨了眨眼,撒娇似的摇了摇即墨安的袖子。“哥,我可不可以喝一口?一年一次嘛。”
“不可以。”即墨安端了杯苹果汁给她,又给自己拿了杯香槟。
“让我们高举酒杯,走入最后的三十秒!”
即墨安握着即墨欣的手,放在那烟花样式的按钮上。
嗖…
一抹黑影划破夜色,擦着即墨安的余光冲入黑暗。
什么东西…即墨安立刻抬头,看到的却只是无边的星光。
“哥,还有三秒!”即墨欣叫回了即墨安的注意力,两人听着主持人的倒计时,手里稍稍发力。
“三…”
“二…”
“一!”
轰隆…
在按钮按下的一瞬间,整个海面都被烟花照亮。
无数朵烟花同时在空中炸响,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朵。
“哇,好漂亮。”
所有的宾客都在仰头看着烟花,即墨安的视线却稍稍左偏。
砰!
一朵蓝色的烟花炸开,爆出的火光照亮了那一闪而过的影子。
看见了…即墨安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不…那不是老鹰…
在国内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老鹰……
他看见了,那是一双翼展绝对超过六米的黑色翅膀,而它们生长在…一个人的背后。
人?
烟花灭下,即墨安愣愣的看着那个身影再次消失在黑夜。
他在翅膀下看见了一双人类的腿。
可是…怎么可能?
不会吧…
即墨安瞬间就想到了穆宣所说的那个人,那个像人而非人的‘人’。
玄白是蛇,他的同伴…会不会是其他物种?
这就说的清了,玄白很有可能是跟着同伴走了!
即墨安感觉大脑涨涨的,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玄白离开的理由。
扑通…
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正正好好的掉在了他的酒杯。
即墨安下意识的低下头,举起酒杯。
随后,他愣住了。
只见那清亮的酒液中,一条筷子大小的黑蛇正冲他吐着泡泡。
金眸,黑麟,红舌。
玄白?
酒杯里的小蛇翻了个身,咕噜噜的继续冲他吐泡泡,金色的眼睛被凸出的杯壁放大了好几倍。
“哥哥,有坏鸟把我叼走了…”下一秒,玄白幽怨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响起。
第35章 蛇不是蚌,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即墨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跟酒杯里的蛇大眼瞪小眼。
“咕噜噜…”
酒杯里的酒明显见少,蛇又翻了个身,将锃亮的肚皮翻到上面。
“……”活脱脱的蛇泡酒。
趁着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烟花,即墨安赶紧伸出手把筷子蛇从酒杯里捞出来塞进口袋。
至于泡了蛇的酒…即墨安慢悠悠的挪到围栏旁, 把酒倒进了海里。
“安哥, 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吗?”苏子扬打着哈欠靠到他的身边。
“没有了, 烟花是今夜最后一场秀, 正式的拍卖在明天上午举行。”即墨安挑了挑眉,“游轮会在明天晚上靠岸, 然后再次启航围着海湾绕过一圈后在江都港停靠。”
“唔,我应该是要待全程了。这次船上来了不少客户, 我爸妈估计要按我头了。”苏子扬欲哭无泪的摇了摇酒杯, “哎,哥你留几天?”
“我明天就走。”即墨安的手还放在口袋里, 这并不是个符合礼仪的动作, 但对方是熟识的发小也就无所谓了。
“我还要上班,欣欣作业还没写, 周一周二还得请假。”
“太惨了。”苏子扬一回想到自己的高中生活就开始龇牙咧嘴。
当年他本来的计划是去国际学校然后直接出国,没想到其他几位好友竟然要去考公立的一中。
于是他火速打消了出国的念头开始补进度, 到后来干脆请了大半年的私人教师才擦着边儿上了一中。
到了高中, 本来就薄弱的底子让他学的更加吃力, 只能可怜兮兮的独自一人蹲在跟好友隔着一层楼的普通班。
若不是后来叶寻看他可怜,自己控分降到了普通班, 高中对于他来说可能会更恐怖。
所以每次即墨欣吐槽学校的时候,苏子扬都积极的给她捧场。
“欣欣在重点班。”即墨安勾了勾唇角,假装特别自然的炫耀了一下。
“……”可恶。
苏子扬再也不想听到重点班这三个字,于是他拼命的给自己找了其他的话题。
“哥, 你带的那个帅哥怎么没来?”
“……”即墨安摸了摸口袋里小蛇的头,明显感觉到筷子蛇扭动着缠住他的手指。
“他晕船了,在休息。”假话随口就来。
“哇,那太惨了。”苏子扬撇了撇嘴,又欢欢喜喜的去找叶寻。
一提起玄白,即墨安就想起来还要给妈妈和爷爷介绍。
头疼。
算了,明天再说吧。毕竟九漏蛇还在他的口袋里咕涌。
哦不,不是九漏蛇,是受过冰岛正规教育的学问蛇。
一想到玄白那份特别齐全的资料,即墨安感觉头更疼了。
可恶啊,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能在近三百个国家中精准的蒙对玄白的母国。
这根本就不科学!-
绚烂的烟花一直持续到半夜,宾客们相互攀谈了一阵后也三三两两结伴而归。
慈善晚宴的第一夜,宾客们都将在游轮度过。
“哥,你今天怎么都找不到人?”即墨欣打了个哈欠,挽着即墨安的手往回走。
“有谁找我?”
“哇,那可多了去了。”即墨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哥,打听你的人都快排到巴黎了,以后就给你改备注叫钻石老五。”
“说什么呢你。”即墨安弹了下她的脑门,“少说话多睡觉,今天晚上最好别被我抓到你熬夜玩手机。”
“……”即墨欣挣脱他的手噔噔往前跑了两步,“今年爷爷必催你。”
小姑娘做了个鬼脸,薅住一般路过的穆千星就往船舱跑。
这孩子…即墨安无奈的笑了笑,拿着房卡去往自己的房间。
吧嗒。
反锁上房门,即墨安把口袋里的筷子蛇往床上一扔,熟练的拉上双层窗帘又给浴室放上水。
“说吧,怎么回事?”他薅住往枕头下爬的蛇,嗖一下扔进浴池里。
蛇蛇不语,只是一味的游来游去。
“……”即墨安没忍住,又拿手机录了一段。
这个蛇,每天在他的底线蹦迪,奈何长了一张好脸。
“三。”他开始倒数。
蛇嗖的游了上来,用尾巴缠住他的小指。
“被鸟叼走了!”蛇弓起身子冲面前的空气嘶嘶叫。
“你当我是傻子?”即墨安伸出手一上一下点住蛇的嘴。
手动闭嘴。
“幸好今天他们没主动要见你…你的衣服去哪了?”即墨安突然发现了盲点。
衣服…
蛇低下头开始追自己的尾巴尖。
“……”手好痒,又想打蛇了。
“明天下午游轮靠岸我们就回家。”即墨安捞起蛇放在手里揉搓,“妈妈那边好糊弄,但是爷爷不行。我们得想个好点的理由。”
“爷爷才不会问我。”玄白从他手间钻出。
呵,老头不仅不会问他,还要想办法阻止即墨安找他呢,毕竟现在玄白早已经被带离游轮。
“这么确定?”
“你不放心我可以看他们一眼。”用暗示把麻烦人全支走。
“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法子不准在别人身上用。”即墨安又捏住他的嘴,“明天我给你找一套新衣服。”
“被鸟叼了,变不成人了。”蛇理直气壮。
“……”你信不信我把你炖了。
即墨安压下火气,他还有其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先不说那个了,我就直说了,今天烟花秀,我看见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在天上飞,那人是你跟你一个地方来的吗?”
“鸟。”蛇不满的甩了甩尾巴。
“你说的鸟是他?”
“我不认识他。”蛇猛猛摇头。“他要抓我。”
“抓你?!”即墨安的声音猛地提了一个调。
“还好我机智!”蛇非常骄傲。
“你在这美什么?”即墨安觉得蛇脑子有问题,“我们在游轮上,哪都去不了。”跟瓮中之鳖无异。
“不会。”玄白摇了摇头,“他们不会再来找我,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你在担心我吗?”蛇歪着头,金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我什么时候不操心你?”
“贴贴~”
“……”贴你个头。
即墨安认为玄白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玄白,今天我和穆哥去楼上谈话,他和我说…你给他的感觉并不像人类。”他思索再三,还是向玄白说出了他的推断。
“他骂我不是人。”玄白没有丝毫犹豫的得出结论,但却没有摆出生气的架势。“可是我是蛇啊。”
“你能不能认真点!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即墨安用力拍在被子上,把筷子大小的蛇直接弹了起来。
“咕。”蛇发出了一个短暂的气音,身形突然模糊的一下。
玄白在一瞬间恢复成半蛇半人的形态,他轻盈的滑过床铺,漆黑的蛇尾卷上即墨安的小腿。
“嘶嘶…”
布满鳞片的手指轻轻点在肩膀,如墨的长发散落洒满身下人的脖颈,冰冷而又令人窒息。
玄白从即墨安身后绕出,几圈蛇尾虚虚的环绕在他的周身。
“这下认真了。”拥有金色眼瞳的半蛇微微张口,猩红的蛇信在唇边一闪而过。
“你…”即墨安每次看到玄白的这个形态,都感到莫明的恐惧。
连带着,那额角已经消失良久的幻痛又开始席卷而来。
“不要怕…”玄白在笑,他的嗓音中夹杂着些神秘的音符,就好似电影中那来自远古的呢喃。
“别看我的纹身,看我的眼睛。”
“你变回人类形态。”即墨安低下头捂住眼睛,他现在什么东西也不想看。
“变不回去。”玄白有些遗憾的放开即墨安,他俯下身,用柔软的被子盖住身体只露出头。
“这才是我最原本的形态,而现在我的能量只能够支持我变成小蛇。”
“可惜筷子蛇没有脑子,除了撒娇卖萌什么也不会,不是吗?”
“我认为我需要把你们区别对待。”即墨安放下手,缓慢的顺着被子一点点往上看。
“不要嘛~”毫无疑问,半蛇状态下玄白的声音更加好听,但却也更加危险。
“我们是一体的,他们都是我,我也会撒娇~”
“哥哥~你走之后,来了一个侍从,他说要带我去找你。但他在撒谎,蛇感觉的到。”玄白歪起头,金色的竖瞳一动一动。
“我跟着他去了,他向房间里注射了过量的麻醉剂。然后…被坏鸟叼走了,人类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可是蛇不是蚌,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短短两句话,夹杂着巨大的信息量。
“是默许,还是发起者。”即墨安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我爷爷为什么要对付你。”
蛇眨了眨眼,但没有说话。
“玄白,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里?”
“我不能说,但我从不是你的威胁。”蛇微微扭动身子,顺着被子的压痕游走。
他翻上房间中精美的雕塑壁灯,顺着衣柜轻盈的倒挂下来,整个蛇盘在高处,诡异至极。
“奉上我的真名,以乌洛波洛斯的名义起誓。在下船后,你可以向长辈询问,但请不要完全相信。”
【愿生命之焰投下注视,令蛇之心在你胸膛重新跳动,共享我永恒生命。】-
“你终于醒了,还好吗?”
在千里之外的孤岛,玄白睁开眼。他躺在一张床铺上,床边站满了人。
“我是瑞伊斯,你可以叫我十三。”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他的身后竟拖着两片长长的羽翼。
“我们注意你好久了。”一个绑着护额的少年从一旁窜出,“嘿嘿,你可能觉得我很陌生。不过,我们超熟的!”
他拿出手机翻翻找找,最后亮出满是对话的页面。
“我是血影,一直跟你聊天的都是我,约你去漫展的也是我。”他酷酷的一抹额头,“哎呀,可惜没约出来。哦对,叫我十四或者齐宁都好。这个是苏奈,我们的老大,是零一哦。”
“你好。”站在床位的女人点了点头。
“是我让十三把你带过来的,他们向房间内投入了高浓度的麻醉剂,还好我们截胡成功。”
“不过…或许我们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们隶属于NHE协会,成员全部是异能者与超自然生物。而想要抓捕你的组织名为中控七局,全称[中央超自然事件管控中心第七局]。”
“小心些,别被他们抓去了。会被切片!”十四猛地做了个鬼脸,可惜床上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哎,他麻醉是不是还没过…”十四小心的问身边人。
“按理说应该是过了。”回答的人正皱着眉弹一根输液管,“没关系,再扎一针就好了。”
“……”玄白动了动眼珠,缓缓将目光移了过去。
一时间全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观察着他的反应。
“……”玄白冷冷的扫了所有人一眼,然后两眼一闭猛地砸回床上。
切号。
这帮N什么E协会哪有即墨安那边重要,亏他为了防范把本体都挪过来了。
切号!
明天蛇就自己游回去!才不要在破岛待着!
第36章 吃自己醋的蛇
“玄白, 玄白。”
房间中,盘在高处的蛇说出最后那个模糊名字后突然闭上双眼猛地栽倒下来。
他砰的一下砸到地板上,黑色的蛇尾勾住床头柜将台灯扫落。
“玄白!”即墨安吓了一跳,他望向一片狼藉的柜子, 竟在那折断的木头侧面看见了一抹鲜红。
在邮轮, 台灯都是打了钉子牢牢固定在大件家具上的…
即墨安没时间去想那蛇尾仅靠落下的力度就能将硬木制的台灯折断, 因为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一抹刺眼的红。
玄白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就连胸膛都不再起伏。
“玄白, 你醒醒。”即墨安费力的把玄白拖起来,他单手捂住眼睛制止自己再去看玄白的纹身。
冰, 半蛇的身体甚至在向外散发着寒意, 就好似…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不会吧…衣柜的高度他自己掉下来都摔不死。即墨安按住自己颤抖的指尖,俯下身贴在玄白的胸口。
静静的, 没有一丝心跳的声音。
会不会是麻醉剂…即墨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慌了神。
可他不敢叫医生, 甚至不敢求助任何人。
上一次学急救还是企业急救培训…
即墨安扒了扒玄白的嘴,没扒开, 但是摸到了两枚尖锐的獠牙。
“……”他觉着玄白不需要人工呼吸。
试一把。
即墨安双手交握,摁在玄白的胸口,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力猛地一按。
手下一空。
几米长的半蛇竟凭空消失, 即墨安没刹住直接撞到了床上。
“嘶嘶~”小蛇大声的嘶嘶声从他身下传来, 即墨安急忙扶正眼镜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筷子蛇重出江湖。
那小小的一条黑蛇挂在他的衣服褶皱里,张着嘴嘶嘶叫个不停。
好像被压到了, 即墨安连忙把小蛇捧了起来。
“玄白?”他低声问。
“嘶嘶~”小蛇大声叫着,可怜兮兮的把自己的头往即墨安指缝里挤。
湿漉漉的…蛇尾爬过手指,竟留下一条血痕。
蛇受伤了。
即墨安捞起小蛇的尾巴,几片细小的黑麟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洁白的床铺。
小蛇顿了顿, 他挺起脖子顺着即墨安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尾巴尖。
蛇动了动尾巴,立刻扭头去看即墨安。
即墨安也在看蛇,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被蛇精准捕获。
痛啊!
蛇金灿灿的圆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半截鲜红的小舌头吐在外面。
痛啊!蛇痛啊!
蛇更大声的嘶嘶叫,可怜兮兮的用头顶去顶即墨安的手指。
尾巴受伤了,蛇好可怜!
“别动。”即墨安看不得自己精心养的蛇受如此重的伤,甚至掉了八片蛇鳞!
他半跪在地上去抽屉里翻医药包,缠在他手上的蛇又昂起脑袋回头去看自己的尾巴。
“痛啊!痛啊!”蛇叫的更大声-
“断联了。”千里之外,玄白把被子蒙在头上,努力去联系自己的分身。
天知道他就切个号看看本体这边发生了什么,再切号就切不回去了。
回想起切号前的形态,玄白就感觉眼前一黑。
没有意识的躯壳与死尸无异,还不如可可爱爱没有脑子的筷子蛇。
“你们的基地在移动。”玄白从被子里冒出来,眯着眼感受窗口吹进的风。
“嗯嗯。”一直赖在床边不走的十四点点头,“我们是不固定基地,拥有自主航线,时速有二十公里呢。”
怪不得刚才还能连上…玄白扫过十四的脸,一脸呆萌的青年正期待的看着他。
“我要走了。”
“哎,不可以!”十四一愣,他还没站起身,就看见面前的男人把输液管一薅摔在他的脸上然后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翻窗老手。
“啊…”十四呆呆的看着面前空空的床铺,直到输液管冰凉的液体滴在他的脸上才猛地跳起按下通讯。
“跑了!老大!他翻窗跑了!”
“不要紧,我们安排了人手。”通讯中立刻传来冷静的女声。
基地中央,名为零一的苏奈坐在电竞椅中单手撑头。
她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冷笑。
“监控追踪,十三十五,抓住他。”
……
翻墙的事玄白最擅长,他顺着墙壁直接滑落在地,一身白色而又宽松的病号服根本不影响他前进的速度。
往前跑了两公里,脚下逐渐出现细碎的沙。
是海风的味道。
他向前望去,已经能够看到那天边的波光粼粼。
快了…
“抱歉。”
面前的沙突然一阵翻滚,紧接着狂风袭来风沙吹了满天。
“抱歉了。”长着双翼的十三从天空俯冲而来,抬手打在玄白的后颈。
“已经制服,预计十分钟后回到中央研究所。”
翻滚的沙逐渐升高,一点点淹没男人的躯体。
沙子在完全包裹住玄白后又重归平静,十三张开羽翼再次消失于空中。
但十三十五没有注意到,满岛的基地也没有注意到。
一条小小的黑蛇挂在高高的树上,歪着头静静的看着地面所发生的一切。
一枚鳞片幻化的分身,不足挂齿。
“能不能开个传送。”蛇抬起头,一抹蓝色的火焰从他眼中飞出。
[会碎掉]三个字逐渐从火焰中浮现。
“总不能真的游回去,已经超过一千公里了。”蛇有些苦恼,游是能游,可是太费力也太费时间。
[会碎掉]字体颤动了一下,却没有消失。
“转人工,我可以自己缝自己。”玄白磨了磨牙,尾巴尖轻轻敲了敲树干。
[?]这回火焰给他打了个问号。
蛇立刻来了精神。
[如果你能够正确的把你的碎片缝在正确的地方,当然可以给你开传送。]
“我能。”玄白点头。
[你不能。]对面的人工斩钉截铁。
“转boss。”玄白无视对面的三个字。
[……]
[我就是boss,只有boss才敢怼你!!!]
对面的感叹号打到一半,蓝色的火焰突然扭了扭,一抹金色从焰心中溢出。
[三秒钟]完全变成纯金色的火焰中浮现出三个字。
“多谢。”玄白在瞬间变成人形,与此同时空气震荡,空间错位,一抹金光转瞬即逝。
蛇跳下树,却落在游轮上。
噗呲…
在现身的瞬间,无数细密的血线浮现在蛇的胸膛,露骨的伤口遍布全身,像是被砍了一样。
[恭喜你,没碎]
“这并不值得庆祝。”玄白挑了挑眉,他身上每一道伤口都有血液涌出,短短几秒,脚下已经积成一泊血池。
金色的火焰上下跳了跳,放出几缕金丝落在了玄白的身上。
“谢了。”
金丝在接触到伤口的瞬间融化,飞快的治愈着他全身的伤口。
虽然对于boss来讲,这些伤不过皮毛,但大抵不是很好看。
等到皮肤重新愈合,又变回蓝色的火焰跳动着飞回玄白的眼睛,蛇高兴的顺着管道爬回即墨安的房间。
此时,夜已深。
筷子蛇窝在即墨安的手心,正跟着他一起睡觉。
但很显然,即墨安睡得不好,就连眼镜都忘了摘。
“呵…”本尊蛇悄无声息的游到床头,无情的捏住筷子蛇被包成粽子的尾巴尖。
就会装可怜。
筷子蛇愤怒的抬起头,冲着本体嘶嘶大叫。
去你的吧,玄白毫不留情的捏着筷子蛇的尾巴把自己的分身扔了出去。
不就是撒娇?
他超会的。
玄白摘下即墨安的眼镜,又把凌乱的被子重新抖开盖在他的身上,最后才把自己变得小小,心安理得的窝进即墨安的手心。
贴贴~
筷子蛇没有脑子,根本不会跟他一样体贴。
第37章 【隐瞒】
巨大的游轮在夜色中行进, 七彩的灯将海面都映的璀璨。
有人彻夜狂欢,有人安稳入睡,有人焦头烂额。
“被截走了?”
游轮中层豪华的房间内,白发苍苍的老人盯着面前摆放整齐的蓝色外套攥紧了拳。
“好了, 老临。”另一位站在窗边的老者叹了口气, “林莫, 怎么回事?”
“穆首长。”林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他们似乎多了一位空间系异能者。我方在转移的时候受到了对方五位异能者同时袭击。”
“有九成的可能性为空间异能者,我在给异蛇缓解麻醉时他整个人直接在我面前消失了。对方空间技能类似时空切割。”站在林莫身边的是一位高马尾的女性军官, 她抬起手拽下手套,小指竟是直接断了一截。
“范围性切割空间。”姓穆的老人走了过来, 细细的观察着她的手掌。“继先知后, 他们的研发又成功了,这不是好兆头。”
“他的攻击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我的治愈, 这根手指至少十二小时后才能重新长出来。”军官轻轻摸了下自己手指的断面, 将手套重新戴上。
“空间系异能者…穆南渊,会不会是那条蛇自己…”临老爷子皱紧眉头。
“林莫, 你确定对方截走了异蛇。”
“是的,先生。三队追击了五百公里, 目标信号消失在七百公里外, 处于我们对NHE协会基地总部地点划分范围内。”
“麻烦了。”穆老皱着眉在窗口走了一圈, “如果让那个疯子得到蛇,恐怕…”
“首长。”这时, 又有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说。”
“我们排查出一名可疑人物,您看。”来人拿出一摞材料,最上面的一张明晃晃的印着一个动漫的黑白头。
“先生。”林莫接过材料,“昨天晚上白延突然找我说有人约他去一处码头, 那个人是凭空出现在他的群聊中,而且其他人不可见。”
“随后我陪同白延去往二十公里外的码头,那里并没有任何人出现,我们等待了三个小时后返程回往游轮。在距离游轮十五公里处汽车爆胎,信号全无,剩下的路是我们走回来的。”
“白延是自己走回来的?”穆老插了一嘴。
“……”林莫顿了顿,“他只走了三公里,我背他回来的。”
“怪不得,我就说他没那个体力…”
“穆南渊!你能不能注意重点。”临老爷子一拍桌子,“他们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渔翁得利!”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急也没用。”穆老摇了摇头,“林莫,继续说。”
“白延在返程途中提起他曾加过玄白的通讯,并且看见了对方通讯界面只有两个好友,一个是安总,一个就是这个动漫头,回到游轮后我立即联系总部进行排查。桑桑。”林莫冲拿着资料过来的军官点点头。
“首长,临先生。”军官礼貌的行了礼,“我们通过排查发现这个动漫头是在网络上与即墨欣小姐接触并组建了一个名为第一公会的游戏性质群聊,随后由即墨欣小姐推荐给即墨安先生,最后与目标人物接触。”
“他的ID为血影,实名信息属于一名汇都中学初三学生,但该学生并未有过什么异常行为。并且账号发布信息的ip与该学生位置不符,初步推断是NHE协会方窃取该学生信息进行一系列注册。”
“该账号曾先后两次约即墨安先生和目标人物出行,均被拒绝。”
“怎么把欣欣也扯上了…那帮混蛋!”临老爷子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老穆,明天你带欣欣走,让穆宣带着她和千星去军区住几周。”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穆老叹了口气,“我们的敌人不只有NHE协会。”
“还有那个未知的存在。”
此话落下,全场寂静。
“老临。”穆老再次开口,“我认为你应该和安安说,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让他更加危险。至少…趁他还在你的身边。”
“我…”
“他有权知道。”
“……”沉默半晌,临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老了,你也老了。”
“是啊,我也老了。”穆老摸着自己手上的老茧,抬头望向站在面前年轻的军官们。
“所以孩子们是希望,是栋梁。”-
即墨安重新醒过来时筷子蛇正在他手上作妖。
包括并不限于用自己的身子交错着缠住他的每个手指。
尾巴似乎好了,即墨安揪起筷子蛇的尾巴,发现上面的鳞片已经光洁如初。
“嘶嘶~”小蛇吐着舌头,亲昵的蹭他的手指。
“玄白,说句话。”即墨安拉开窗帘,金色的阳光落了满屋。
“嘶嘶~”蛇蛇无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歪了歪头。
傻的像个真蛇,烂摊子又多了一个。
“快过来。”他换好衣服,把蛇放进西装内侧衬衫的胸前口袋里。
“嘶嘶~”筷子蛇嗖的探出头,夹在衣服中间东张西望。
“别让别人看见你,今天事情很多。”即墨安用手指点着蛇的额头,把蛇往后推了推。
暖暖的…装傻的玄白乖乖缩回口袋,他在口袋里一阵翻动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在这里能够听见对方平稳而又有力的心跳,蛇十分满足的把头埋入身子。
“……”即墨安摸了摸胸前口袋里小小的凸起,还是先把流程在心中过了一遍。
玄白的话他不敢全信,但爷爷那边的态度更是让人琢磨不清。
得试探一下…
他走出房门,挂起温和的微笑与路过的宾客问好。
但这个试探不能由他开启。
一整个上午,即墨安游刃有余的处理着每一项事务,静静的等待着那个契机自己走来。
终于…
“宝贝,你不是要给我介绍模特吗?”穆夫人坐在餐桌旁,用餐刀切着一块牛排。
“老妈,我看见了,巨帅!”即墨欣立刻举手,“哎,哥今天上午怎么一直没看见?”
“欣欣,把你的叉子放下再举手。”穆夫人的目光跟着叉子的尖到处晃,“昨天晚上就听见小宇他们夸了,安安,你这营销做的不错,什么时候把真人带过来看看?”
即墨安没急着说话,他能够感受到小蛇在他口袋里上蹿下跳,似乎在努力抑制自己想要闪亮登场的冲动。
“安安,你妈妈跟你说话呢。”即墨舒拿起果汁,并拒绝了即墨欣想尝尝酒的请求。
“他暂时来不了。”即墨安用余光扫了眼主位,老爷子低着头叉煎蛋,却迟迟不送入口中。
“来不了?不是在船上呢吗?”穆夫人一愣。
“重度晕船,现在就差把自己钉板子上了。”即墨安没什么愧疚感的抹黑玄白。
“天呐。”穆夫人眼中立刻涌上了同情,“晕船的冰岛人,太不容易了。”
“他原来不晕,来国内时从家乡坐船来的,自己坐成了晕船。”
“冰岛来这可不近,要不一会儿我带欣欣去慰问一下,带些缓解的果汁…”
“好了。”临老爷子将叉子放下,似乎没了吃饭的心情,“游轮下午靠岸,晕船就去船下休养,状态好了再正式见面。”
“也是。”穆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以前合作的模特们都可怕别人看见自己没打扮的样子。”
“我想去…”即墨欣还带着一丝期盼,“上次看我都没看太清楚就被穆大哥叫走了。”
“欣欣,不准自己偷偷去看。”老爷子的语气中添了丝严厉。
“知道啦。”小姑娘撇撇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樱桃汁。
“哥。”她又拽着即墨安的衣摆摇了摇,“对了哥你是不是跟我副会长说啥了,他最近都不回我信息了哎。”
“没有。”即墨安摇摇头,“最近忙得很,哪有时间跟他说七说八。”
“快中考了吧,我记着你说过他初三。不如趁此机会给你哥升个职,大总管听着不像好官。”穆夫人插了一嘴。
“哎呀我哥不行,现在交给他的工作他都不好好看。周一给他发东西他周三才看。”
“听见没,你妹说你不行。”即墨舒把蔬菜往孩子们面前推了推。
“哎呀老爸,你别在一边煽风点火。”
“就是,你行你来。”穆夫人立刻站队。
“让爸来?不出一周欣欣会长地位不保。”
“还是我儿子有眼光。”
“公会原地解散。”
“哎,你小子…”
“行了。”临老爷子本来就烦,“食不言寝不语,规矩都忘光了吗?”
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
“欣欣也少跟网络上不知真假的人聊天。”老爷子将餐具放下,起身离开了房间。
“好吓人。”即墨欣歪着头听见爷爷的脚步声远去,才敢小声开口。
“自家人吃饭规矩还这么多,懂你老爸以前的苦了吧。现在你爷爷好多了,以前那是真罚啊。”即墨舒摇了摇头,表示早已经习惯。
“我也吃好了。”即墨安把最后一块西兰花吃掉,将餐具放回原位。“不过爷爷说得对,网络上谁也不知道跟你聊天的是谁。”
“哇…哥你深得爷爷的真传,爸你要不要进我公会?”
“这么好?那我职务得比你哥高。”
“你爸净会搞用不着的,不如让妈妈也进去呗…”
“……”即墨安合上门,屋内的欢笑声立刻被厚重的门板隔绝。
他打开通讯,调出那个黑白的头像。
上面的信息还停留在四天前给他发的新进会名单。
血影越过了他直接约了玄白,两次…或许这个公会里还藏着他的同伴。
可是不能直接对着小姑娘说以后不要再和这个网友接触,也不能强硬的让她解散公会。
或许…父母的介入会更加安全。
即墨安抿了抿嘴,在不知不觉间选择了和爷爷相同的路。
【隐瞒】
“玄白。”回到房间,即墨安将小小的蛇捧在掌间,“我们会解决的,不是吗?”
隐瞒,隐瞒发生,隐瞒过程,隐瞒结局。
当一切结束,就好似从未发生。局外人从不知道自己曾身临险境,依旧美好而又幸福。
“嘶嘶~”小蛇歪着头,漂亮的金色眼眸比金子还要璀璨。
“今天晚五点,我会下船。那边的事情我会自己求证,但是我不希望受到你的影响。你,要乖,知道吗?”他摸了摸筷子蛇的头,小蛇亲昵的蹭着他的手指。
“很好。”即墨安将蛇放进书桌的笔筒中,打了电话叫白延代替他参加慈善拍卖和后续活动。
先把简单的烂摊子处理掉。
他走到窗前,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打出了下一个电话。
关于那些照片。
既然爷爷默许那些手段,那么处理起来就会更加容易。
“嘶嘶…”玄白顺着笔杆爬上来,将下巴垫在笔筒上。
他歪着头看不远处背对着他而立的即墨安,看见那高挑的身影沐浴于阳光之中,灿烂而又鲜活。
喜欢…
小蛇激动的甩了甩尾巴尖。
第38章 那是机密
“哥, 就不能再多玩几天?”
天色渐晚,即墨欣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作业写完了吗?”
“别说这种丧气话。”即墨欣立刻捂住耳朵。
“宝贝,你现在下船还能跟小千星一起去庄园点个篝火,对了, 还有你的小马和你哥哥的小蛇, 你的小帽子们都还没发挥作用呢。”穆夫人摇着酒杯靠在围栏上轻笑。
大家长们还要主持游轮之旅, 即墨家今天下船的就只有老家主即墨临和一些工作学习上走不开的小辈。
“好吧, 哥,我要去看小马。”即墨欣一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那匹雪白小马就又开心起来。
“去吧。”即墨安点点头, 只要不看蛇看什么都行。
“好耶!”
三三两两的宾客下了船,但更多的人还留在那奢华场所或真或假的谈笑商论。
“哥我想住酒店, 老宅都没人了快。”
“今天晚上住老宅, 明天可以住酒店。”即墨安揉了把小姑娘的头。
“明天不回去上学?”即墨欣的眼睛蹭一下亮了起来。
“休息一两天未尝不可,千星也难得回来。”
“好耶!我去找千星吃晚饭。”
“好。”
回到老宅, 即墨欣蹦蹦跳跳的拽着穆千星去看小马, 独留下即墨安和穆宣站在一起。
“外公也下船了。”
“嗯。”穆宣低头看了眼时间,“爷爷年纪大了, 船上到底还是风浪大了些。”
“我下个月去东海那边指导,打算带千星去学习一下, 欣欣要不要一起去?”
“去军区?”
“嗯, 一来一回约莫一个月。”
“看她吧, 她还说暑假要去瑞士滑雪呢。”
“好。”
“穆哥,那我先回去了。”即墨安跟穆宣道了别, 回到自己的房间。
“嘶嘶~”终于解放了的筷子蛇在床上爬来爬去,在胸前狭小的口袋里圈了大半天,感觉骨头都要断掉了。
蛇蛇以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玄白很不爽,于是恶狠狠的冲着外套凶。
“好了, 现在没别人了,变回来吧。”即墨安有些无语的看着蛇压着他的外套猛凶。
“你昨天晚上怎么回事,突然从柜子上掉下来…玄白。”他把衣服挂整齐,一回头发现蛇依旧是那么大点。
“你在搞什么?”即墨安微微皱眉,他把小蛇圈了起来掂了掂,“今天怎么一天都不说话?”
“嘶嘶…”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即墨安,在掌心转了两圈后开始低头追着自己尾巴咬。
“……”
“你犯事了?”即墨安突然紧张。
“……”玄白追尾巴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他当然没有,但是过了今晚就不一定了。
但凡扣在蛇身上的锅少一个,蛇都不可能靠装可爱蒙混过关。玄白内心悲愤的继续低头追尾巴。
“你…算了。”即墨安拿装傻的蛇没办法。
他起身找了个木盒,在里面垫上暖绒绒的垫子后将小蛇扔了进去。
“你说的我会考虑,现在我要去找我爷爷,你不准跟着我。”
“嘶嘶…”小蛇抬起头,看着即墨安用保鲜膜一圈圈把盒子的开口封紧然后拍照。
“为了确保你不会捣乱,我希望在我回来之前盒子上保鲜膜的褶皱不要有一丝的改变。”
玄白在盒子里转了两圈,蔫蔫的看着上方。
“我不希望我的认知被任何人左右,接下来去求证的东西我会认真思考,当然也会给你反驳的机会。”即墨安将木盒放入柜子,隔着保鲜膜轻轻点了下小蛇的头。
“信与不信,由我说的算。但前提是,不准干预。”
“如果我发现你试图操控我的情绪,那我就不得不把你上交了。”
“不要上交蛇…”筷子蛇立刻变得泪汪汪。
“所以你要乖。”即墨安满意的再次听见蛇说了话,这才合拢柜门锁门离开房间。
其实对于玄白,他还是放心的。
毕竟蛇和他之间的武力差实在太大,玄白想要控制他轻而易举,大可不必靠装可怜赖在他身边。
但是昨天晚上的意外还是让他很是在意。
因为蛇说【不能说】。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莫不是还有其他的力量在控制着什么,或许玄白突然从柜子上掉下来也和那有关。
所以现在,就看爷爷还知道些什么了。
即墨安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书房紧闭的房门。
“爷爷。”
房门应声而开,门口站着的却是林莫。
“安总,请进。”对于即墨安的到来,他似乎毫不意外。
“爷爷,我…外公?”即墨安走了进去,书房中竟还坐着另外一位老者。
“安安来了,坐。”穆南渊的表情明显要比即墨临镇定很多,甚至还笑着给即墨安倒了杯茶。
“就等你啦,我说服老临可不容易。”
“爷爷?”即墨安望向在窗前不断踱步的老人。
“让穆南渊说。”临老爷子摆了摆手,继续走来走去。
“外公?”
“行,我来说。”穆老冲林莫招了招手。
“安总。”林莫走了过来,将一个巴掌大的黑皮本放在即墨安面前。
“这是…军官证?”即墨安一愣,他翻开本子,一眼就看见印着红章的二寸照片。
“林莫,隶属于中控七局,执行总队长。”在穆老的介绍中,林莫后退一步敬了个军礼,周身的气势猛地一变。
“中控七局,全称为中央超自然事件管控中心第七局,总局隶属于□□但并不对外界开放。”
“安安,你一直以为林莫是你爷爷指下来协助你工作的。其实不是,林莫一直是我的兵。”穆南渊笑了笑,对上外孙惊讶的目光。
“他的任务是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并随时监管是否有可疑人物靠近你。”
“来吧,外公带你看看我的兵。虽然我对外已经宣布退役,但只要国家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啊,也得燃烧到最后一刻。”老人站起身,虽已白发苍苍却仍然双目炯炯。
“是啊,钱花的也狠。”即墨临看似随意的挪动着书架上的书,却引发了整面墙的微微颤动。
“安安,你是个成年人,爷爷知道你的性格。接下来你看到的东西,或许会打破你的认知。信与不信,或者信哪些,这些都由你自己判断。但决不能将你看见的东西告诉别人。”
“这是国家机密,一旦泄露…恐怕会在外界引起恐慌。”穆南渊冲即墨安点了点头,率先踏入从书架间裂开的缝隙。
“……”即墨安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楼梯,心跳忽的快了几分。
“安总,请。”林莫在他身后抬手做了个手势,即墨安最后瞥了眼明亮宽敞的书房,毅然走入了裂缝。
那道楼梯很长,约莫有上百个台阶。
即墨安默默计算着距离,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一楼的位置。
“来。”终于穆南渊停了下来,他向左拐去,面前出现了一栋白色的门。
[请进行指纹验证。]冰冷的电子音响起,门的最上方亮起一抹红色。
除了即墨安的三人都将手覆盖在门上。
[指纹验证已完成。人员识别,穆南渊,即墨临,林莫]
[请进行虹膜验证]
……
[虹膜验证已完成]
[进行最终伦身份验证]
话音落下,那一抹红射出一层射线,扫过几人身上。
[识别到未知人员]
“我带来的,是我外孙。”穆南渊又将手放在白色的门上。
[权限:最高权限。命令通过。资料联想中…欢迎,即墨安先生]
电子音落下,白色的门应声而开。
即墨安屏住呼吸,向门内望去。
他看见了…一部电梯。
“?”电梯?
“就快到了,基地在地下。”
“怎么跟拍电影似的。”即墨安走进电梯,这座电梯也是纯白色的,甚至没有楼层的按钮。
“电影来源于生活嘛。”穆南渊再次验证。“降的慢一点,老年人,身体比不得孩子们。”
“指令接收~”电梯里又传来一个活泼的声音,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这位是X637,别称七七。是研究所的最新型人工智能,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它的分身了。”
“分身?”
“X637主体在总局,七局总部驻扎于我国藏青省,其余一百零三个分局隐于国内各个省市,还有三十七个外派分局驻扎于国外。”林莫答道。
“没关系,都会知道的。”穆南渊静静的看着前方的一片雪白,“得慢慢接受,一下子知道太多东西,脑子会坏掉的。”
“来吧,我们到了。”
即墨安走出电梯,眼前的场景让他睁大眼。
无数穿着制服的人在他面前走过,高科技式的白色圆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纯白的房间似乎一眼望不到边。
他从没想过,自家老宅之下竟还藏着这么个庞然大物。
“那个人…”即墨安的目光突然被一个空中黑影夺走,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确实是个人。
是的悬浮在空中的人,没有任何的辅助。
至少在肉眼下他没有看见。
“谷笙,怎么又上去了?”穆南渊顺着即墨安的目光看了过去。
“首长!临先生。”天上的人嗖的飞下来,在一行人面前前站定。
“安安,在这个世界里,还存在着这样一种人。他们拥有超越普通人类能力范围的特殊能力,我们称这些能力为超能力,而持有者为异能者。”
“安安,现在你想从哪一块开始了解?”临老爷子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即墨安的肩膀。“我知道这很令人难以接受。”
“我…”
即墨安看了看双脚依然离地的谷笙,又回头看了眼林莫,终于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们出任务要带墨镜穿西装吗?”
第39章 车祸,医生的结论是当场死亡
“不会, 现实和电影还是有区别的。”在两个不看电影老人茫然的目光中,林莫给出了答案。
“所有的分局都长这样吗?”即墨安环顾着四周,那白花花的一片看起来跟电影无异。
“当然不是。”穆老爷子摇摇头,“那是因为老临有钱。”
“我们五年前搬到这的时候, 临先生给了一大笔经费, 我们最后投票选的建设方案, 超帅的!”谷笙在空中翻了一圈, 语气很是激昂。
“五年前?”
“嗯。”
“和…我有关吗?”即墨安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预感。
“是的。”临老爷子轻轻颔首,“安安, 这座基地为你而建。”
“承宇前两天一直鬼鬼祟祟的想打听六年前的车祸,当然, 他什么也打听不到。但是爷爷想, 也是时候该告诉你真相了。”
“跟我来。”
即墨临带着即墨安向旋转楼梯走去,又经过几道复杂的认证, 他们才进入到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竟然和老爷子的书房一模一样, 除了墙面上多了些红点的地图外。
“来。”临老爷子坐入主位,林莫走向书架拿出来一个蓝色的档案盒。
“孩子, 你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出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
“我在ICU里躺了两个月。”即墨安揉了揉眉心。
“是啊…其实…”即墨临的声音中忽的多了几丝颤抖, 他拉过即墨安的手轻轻抚摸。
“孩子, 当时…医生已经判定你当场死亡了。”
“当场死亡?”即墨安有些迷茫, 但质疑比恐惧要来的更快。
“听我说。”即墨临叹了口气。
“那年车祸结束,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时就当场宣布死亡, 屏风玻璃碎了,整个扎穿了你的胸腔,扎进了心脏。”
“抢救是没有意义的…但爷爷不同意,至少…至少要把伤口缝一缝吧。我固执的让他们以抢救的标准送入急救室, 来掩盖这绝望的事实。”
“但是,孩子。”即墨临双手握住即墨安的手,“医生们打开了你的胸腔,有一条蛇缠绕在你破损的心脏上。”
“蛇…”
“是的,蛇,活蛇。没人知道那里为什么会有一条蛇,但在主刀将那条蛇取出后,蛇在五分钟内非自然死亡,而你的心脏再次开始跳动。”
“爷爷,您…说的好像在拍电影。”即墨安用手覆盖住心脏的位置,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平稳而又有力。
二十六年,他从未感觉自己心脏有所异常。
“所以那些病历报告单,爷爷不敢给你看也不能给你看。就连你的父母也没有看过。”临老爷子打开那个蓝色的档案盒,拿出厚厚的一叠纸。
“这些是复印件,原件已经封入了档案存在七局总部。”老爷子在盒子底部摸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微微泛黄明显曾被人反复拿起观看。
即墨安沉默的看着那些病历,看着当场宣判死亡的一行行英文,又看那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字与平成一条线的心电图。
茫然…
他应该恐惧的,应该质问的,但他现在只是感觉茫然,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
甚至在一瞬间想要起身离开,忘记一切去过回自己普通的日子。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必须面对。
“这条蛇,你应该很熟悉。”
即墨安接过照片,瞳孔猛缩。
金眸,黑麟。
沾满鲜血的小蛇盘在洁白的手术台上,露着两颗尖牙在冲镜头凶。
是玄白。
绝对是玄白。
“再看这张。”老人又递过一张照片。
蛇死了。
断成了八节,依然在手术台上。
“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蛇就死了,而且它的伤口断面十分平整,绝对是外力所为。”
“但你的心脏重新跳动,心电图又有了反应,医护们清理了你胸腔中的玻璃碎片,重新将其缝合。”
“可是我的心脏并没有受过伤。”即墨安不自觉的攥紧照片,但他知道,自己胸前的皮肤没有一丁点破损。
“爷爷紧急封了所有医护的口,你外公连夜带兵赶往美国将你带回军区的研究所。还好我们速度够快,若再晚一步,他们…就不放人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你所有的伤口都奇迹般地好转,甚至恢复的与以前无二。除了没有醒来以外,所有的所有都与正常人无异。”
“我们希望这是奇迹,但这绝不会是奇迹。”穆南渊接上了话题。
“当时的我们有两种猜测。”
“其一,是那条蛇救了你,因为以当时的情景存活是不可能的。”
“其二,是那条蛇杀了你。因为那条蛇离开你的心脏后,你重新拥有了生命。而且,没有正常人的胸腔里会突然多一条蛇。”
“我和你爷爷都希望是第一种猜测,但它很快就被推翻了。”
林莫又拿来了另一个蓝色的盒子,这次由即墨安自己打开。
是车祸现场的照片。
“孩子,这场车祸的受害者只有你一人。那是辆空车啊。”
“那辆撞向你的车,车里没有任何人。超速,逆行,那个时候没有自动驾驶。”
“再看这张照片,这是你车祸前一天凌晨十二点整时在监控中截下来的,他只出现了几帧,若不是林莫眼尖,我们都会错过。”
“玄白?”即墨安拿过照片。
那似乎是一张监控截图,即便做过清晰化处理,但依然还有些迷糊。
可是站立在路灯下的人影他绝不会认错。
绝对是玄白,但他似乎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看起来倒像是希腊那边的服饰,赤着脚,长发飘飘。
“他所站的位置,正是车祸发生的位置。”即墨临点了点照片,“现在所有现有的证据都在表明,这个人有蹊跷。”
“更何况…在六年后,我们已经验证了这个人和这条蛇是同一个个体。这比我们以前所有的设想都要糟糕。”
“但孩子,不要怕。他威胁你了吗?他对你使用非正常手段了吗?不要怕,我们所有人都在保护你。”
“……”即墨安沉默半晌,抬手比了筷子长短。
“他喜欢变成这么大然后扮可爱装可怜。”
“装可怜?”两位老人同时露出困惑的表情。
即墨安翻出了筷子蛇顶手帕的照片。
“给我。”穆南渊接过手机,看了片刻后逐渐皱紧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看着他的表情,即墨安有些紧张。
“是怪可爱的,还有其他照片吗?”穆南渊沉声给出评价。
“你给我出去。”即墨临怒视着他。
“咳。”穆南渊干咳一声,把手机还给即墨安。
“我们并不清楚这条蛇的目的,但我们对他所归属的地方有一些片面的了解。”
“来吧,下面该由林莫给你介绍了。”穆南渊冲即墨安勾了勾手,“需要时间缓一下吗?”
“……”
“不用。”即墨安摇摇头。
“好。”穆南渊微微颔首,“其实,他现在的出现,让我们感到一丝庆幸。”
“因为我们还活着,还能镇住其他人。我和老临年纪大了…算了,不说了,林莫。”
“安总,请移步。”林莫打开门。
“七局的研究对象只有一个,我们称之为…”
“…星月。”
林莫大步走到一个宽敞的平台,他按下墙上的按钮,一块巨大的幕布铺散而下。
光芒亮起,一处绝美的图腾逐渐从幕布亮起。
无数颗星围着一抹弯月缓缓转动,银白的拖尾神秘而又圣洁。
“这是玄白身上的纹身…你们怎么?”即墨安看着那个熟悉的图案,他有些惊讶的上前两步。
一模一样。
“这也是我们判定他来处的重要线索之一,安总,晚好。”
幕布旁边的一扇门忽的打开,走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你是…叶子的助理?”
那个曾经唯唯诺诺跟在造型师叶子身后的助理,竟然也一身制服,站的挺拔。
“您好,我是唐林,七局的一名…普通研究员。”
第40章 玄白真的是要害他吗
“研究员…你不是…”
“是的, 安总。在察觉到异蛇出现在您身边后,我便立刻伪装了身份化名木木跟在造型师身边。”唐林望向身旁幕布上那漂亮的银色图腾。
“一是为了验证异蛇的身份与来处。那片纹身的部分细节完全可以对应上我们以前修复的星月图腾碎片。补全了图腾,也算研究的一大进步。”
“二也是为了初步判定异蛇的能力。我曾试探性对您说一些东西,异蛇果然在我开口的那一刻对我进行了操控让我无法说出其他的话…”
“等等…”即墨安抬手叫停了他的讲话, “你们到底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人?”
“你是, 林莫是, 那…”
“造型师叶子只是普通人, 安总,请您放心, 白延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唐林微笑着解答。
“……”回去给白延涨工资。
“奥特里也是你们安排的人。”即墨安说出了一个名字,他的语气极其肯定。
“……”
“是。”唐林点了点头, “但现在不是了。”
“怎么?”
“奥特里在几天前遭到异蛇袭击, 现在已经返回法国并递交了退出星月计划报告书,没人知道异蛇对他做了什么。”
“不完全算我们的人, 那家伙是外国政府硬塞进来的, 行事并不完全受我们的控制。”林莫接在唐林后开口,他冷哼一声走到一旁开启电脑。
“异蛇绝不是单只形影, 星月要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强大。”
“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星月到底是什么?”即墨安揉了揉眉心,突然有点后悔刚才逞强说自己不用缓。
“……”周边的人忽的沉默下来, 他们你看看, 我我看看你, 最终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唐林身上。
“不知道。”唐林干咳一声,声音小了不少。
“不知道?”即墨安从没想过是这个答案。
他甚至已经给自己做了玄白有概率是个大坏蛋的心理建设。
“星月…应该是个组织, 但我们对它的了解太少了,甚至连冰山一角都够不上。”
“中控七局从民国时期就已经存在了,那时候我们主要处理一些超自然事件。后来我们发现了星月的一些成员,他们出现在地球各地, 一些非正常事件或多或少都和他们有关。”唐林叹了口气。
“我们对它拥有确切概念还是在十二年前,先知与重生者的诞生。”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音忽的从背后插进来,比人更快被看见的是一根长长的拐杖。
“也不用说的那么悲观嘛,至少我们已经确认它确实存在…哎呦,临老爷子也在啊,要不要买个符,平安符好运符…哎您可不需要招财符。一万八千八两张都带走,绝对不坑您。”
那突然窜出来的男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皮衣,衣兜里塞着杂乱的黄色纸符。
他大摇大摆的把拐杖往唐林身上一扔,翘着二郎腿倒在软椅中。
“央吉,怎么才回来。”唐林把拐杖重新扔回他身上,掸了掸制服上并不存在的土。
“你管我去哪,就你事多。”央吉把脸上的墨镜一摘,露出一双碧绿的眸子。
“小孩儿,你猜猜,人死后都去哪了?”他转头冲着即墨安咧嘴乐。
人死后都去哪?
即墨安看着大大咧咧的男人,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好像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但是人死了不就是死了吗?
他刚想回答,脑海中忽的浮现出玄白曾说过的话。
[也许她还在继续创作。]
[在另一个世界。]
“……”那两句被他当成玩笑的话,此刻却牢牢的堵住了他的嘴。
人死后会去哪…
“我不知道。”即墨安摇摇头。
“无聊的回答。”央吉翻了个白眼,他薅起他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戳。
一股浅蓝的粉末瞬间扩散在空中,亮晶晶的,像繁星一般美丽。
挂满银饰的拐杖在粉末中轻轻搅拌,一个人类的身躯逐渐形成。
“人。”
他站了起来。
“人的身躯为载体,意志为本质。”拐杖从那个身躯滑出,带出一团闪烁的蓝雾。
“当人的□□死后,灵魂就会消散于世间只留下一枚心核。消散的灵气反哺世界,心核则步入轮回等待转世。”
拐杖敲了敲蓝雾,雾气忽的消散,留下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球。
“小孩儿,老祖宗们留下来的故事并非都是瞎编乱造,但大多数人只把这些当做笑谈。”
“但是!”央吉话锋一转。
“随着异能者们的不断出现,随着科技的进步与灵异事件的不断增加。我们发现并非所有人的心核都步入轮回,有些心核被神秘的力量带往了未知的地方。”
“我们目前追踪到的个别超自然生物身上印有银色星月图腾,所以称那个组织为【星月】。”林莫依然在打电脑,他的手在键盘上移动的飞快,解锁着一个个加密的文档。
“没错。”央吉点了点头,“那些遗失的心核并未再入轮回,这就意味着本该转世的人们被困在了未知的地方。”
“安安。”穆南渊轻轻拍了拍即墨安的肩,“单单在我们的国家,每年死亡的人数就有一千万。”
“我们怕的,不仅是星月偷走亡魂的心核。更是怕,他们为了心核而杀死本不该死的人们。”
“央吉,是位通灵者。他曾以燃烧十年寿命为代价,瞥见那些丢失心核的一角。”
“我曾望见,无数年轻的心核被繁星捕获,而他们的死因多为意外。车祸,溺水,火灾…年轻而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留下无数悬案无法破解。有些巧合,或许是刻意为之。”央吉睁大眼,碧绿的眼眸中浮现出奇异的纹路。
“安安,年轻人是国家的栋梁,是国家的未来。”即墨临转过身,轻轻撇去眼角的泪。
“六年前,那次车祸绝不是偶然。我的孩子是多么的优秀,他们盯上你了,他们想要你。安安,若不是爷爷坚持送你去抢救,医护又怎会在你的胸腔发现异蛇。”
“我们认为,是星月的盗窃出了纰漏,这引起了七局的高度重视,我们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唐林也走了过来,“安总,还有您额角的伤…”
即墨安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
“您的伤口并非由车祸造成,而是形成于在车祸后两个月的治疗手术中。”
“我们可以肯定,您去过星月。”
“在您昏迷的两个月中,您不停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您陷入梦魇,灵魂在躯体内扭成一团,再次开始枯竭。于是我们不得不对您进行了手术,切割掉了您的一部分灵魂。在手术后的第三天,您醒了过来,一切指标恢复正常…林莫,好了吗?”
“马上。”那边的林莫手已经晃出残影,“他们给音频加了十二道锁,很麻烦。”
“其实我设的。”央吉打了个哈欠,猛地举手。
“哈?”额头已经布满细汗的林莫刷的抬起头盯住央吉。
“我哪知道是你解,我以为唐林解锁呢。他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找事,我给他添点麻烦不很正常。”央吉说的理直气壮。
“你有病啊。”唐林温柔的表情猛地崩坏了一瞬。
“给我解!”林莫抱着电脑走过来,直接把屏幕怼到央吉脸上。
“你这…这不能赖我啊,纯你运气不好,这是唐木木的电脑。”央吉嘟嘟囔囔的在电脑敲了几下,飞快输入最后几道锁的隐藏密码。
“哎,林莫你要不买我张转运符吧,呐,同事价,八百八十八拿走。”
“你…”林莫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气音,他把电脑往唐林手里一塞后走到一旁捂住脸。
“安总。”唐林还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微笑,“因为您刚刚开始接触,所以我们暂时只能为您播放一段音频。”
临老爷子站在一旁摇了摇头,飞快的向门外走去。
“你爷爷听不得,再听又该哭了。”穆南渊望着他关上门,这才按下开始的箭头。
电脑中传出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那声音吐出的音节十分模糊,似乎全都是从嗓子眼中憋出来的,带着十足的压抑与痛苦。
那确实是他的声音,即墨安心里一惊。
但这声音…他所说的那些语言…
很熟悉,他曾在玄白口中听到过。
“那时的你,很痛苦。我和你爷爷却束手无策,我们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是星月让你如此痛苦。”穆南渊攥紧拳,声音也染上了几分痛苦。
“所以我们不论付出何样的代价,也不能再让你被星月抓走!”
“孩子,他们越来越猖狂了。你是家里第一个受害的孩子,却不是最后一个。”
“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外公…这是,什么意思?”即墨安难以置信的望向面对他的老人。
“你宣哥的弟弟,也是我最小的孙儿,穆辰。你和他不熟,但欣欣小时候很喜欢他,总是缠着他一起玩。”
“那天在邮轮上,穆宣哥跟我说…”
“嗯,外公知道。”穆南渊点了点头,“那孩子去当兵之后就一直在边疆国境很少回来。但外公也是军人啊,想要知道他的行踪了如反掌。”
“三年前,他出任务时出了意外,带着个姓宁的孩子失踪了。外公不敢告诉任何人,用尽所有的手段去找寻他的踪迹。但就是没有…失踪了,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能找到。”
“那年央吉窥视心核,我恳求他也看一眼我的孩子是否轮回转世。”
“答案是没有,他的心核失踪了,就像其他那些年轻的人们。”央吉揉了揉眼睛,重新将墨镜带上。
“是的,我们几乎已经确认他被星月带走了。所以外公更加重视对于你的保护。”
“但后来,他突然又回来了。他给你舅舅打电话,说除夕放假,要回家,甚至还要带另外一个人回来。”
“我立刻联系了军方,但所有人都说,他一直都在。甚至那些帮我调查他失踪的人也说,他根本没有失踪。除了我和七局外,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曾失踪。”
“安安,外公的第一反应不是疑惑也不是欣喜,而是…”
年迈的老人垂下眼,布满厚茧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外公怕啊,怕我那回来的孩子已经不是我的孩子了,怕星月借他的身体而来,又要将你带走。”
“他…所以宣哥对我说,他感觉那个不是人的人…”即墨安有些不安。
“他绝对是星月的人。”唐林翻动了一张照片。
上面照着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他裹着厚厚的围巾,半张脸都隐藏在羽绒服的阴影下。
“穆宣先生的直觉很准,他虽然长相与正常人类无二,但却处处都透露着非人的感觉。”
“我们也是从那一天起对您加强了看护,奥特里曾经连着给你送了三个月的玫瑰花,也是借此机会确认你的身边是否安全。”
“嗯哼,那些玫瑰上都有我央吉亲手调制的金粉,虽然没啥大用,但至少能够起辨别作用。不过奥特里那小子是真看上你了,借着职务之便越来越过分,你外公直接让他滚回法国了哈哈哈。”央吉瘫在椅子里发出一声爆笑。
“我们的看护一直到异蛇的出现,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唐林点了点头,他走回屋子,不一会儿又拿出了一个托盘。
那托盘上放着一件衣服,是一件蓝色的西装外套。
“这是玄白的衣服。”即墨安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们在邮轮上实施了对异蛇的抓捕行动,外公和你爷爷本是打算抓捕结束后将你和欣欣带去七局保护起来,但中间却出了意外。”
“有人截了胡,将异蛇抢走了。”
“抢走了?”即墨安立刻就想起了玄白说,他被鸟叼走了。
“我在烟花秀上看见了一个长着翅膀在天上飞的人。”
“是NHE协会的翼人。”唐林立刻道。
“他们将异蛇截走,带回了基地。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异蛇在见到我们之前就已经陷入昏迷,即便醒来也可能会认为是NHE协会捉走了他。”
“……”即墨安抿了抿嘴,可是玄白从鸟人身上跑了,现在就在他的房间。
还在临走前,被他封进了包裹着几层保鲜膜的木盒。
要不要和外公说…即墨安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扎入皮肉。
但他答应过给玄白辩解的机会…
如果是他的话,玄白最喜欢赖在他的身上,被带去各个地方,甚至不需要设计抓捕。
可是…
玄白真的是要害他吗?
“……”
“外公,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