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 陈国荣抚着顾千闻的头一边流泪一边笑道,旁边的可怡也喜极而泣。
两人刚到医院就听到顾千闻醒来的消息,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苦等了一年的时间, 终于醒了。
看着陈国荣相比于以往意气风发的干练和自信, 苍老憔悴了很多的面容, 顾千闻心酸的红了眼眶,伸手替他擦掉眼泪:“爸爸别哭。”
陈国荣低头抹掉眼泪点头道:“嗯, 爸爸不哭, 爸爸高兴。”
顾千闻视线看向可怡伸了伸手:“小妈, 你也别哭。”
可怡握住顾千闻的手哽咽着点头。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 享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温馨的一家三口,刘天仰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心里并不好受。
他、他曾经差点就毁了千闻的家。
刘天从胸腔里难受的吐出一口气,现在他才突然清楚自己过去错的有多离谱。
在一家人平复下心情聊着天的时候,病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浑身狼狈的关祖冲了进来。
病房里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关祖。
他剧烈的喘着气,汗水从他坚毅的侧脸上滑下,显得有些狼狈,但他一双眼睛只紧紧的盯着病床上的顾千闻,一眨也不眨,生怕轻轻一眨眼,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陈国荣收回目光轻轻抚了抚顾千闻的发丝, 说:“我们先回去给你炖汤好好补补。”
两人体贴的离开病房给顾千闻和关祖留下独处的时间。
顾千闻呆呆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略显苍白的唇瓣微微张了张,最后轻轻叫了一声:“阿祖”,但话音还没落,眼泪便掉了下来。
昏迷前关祖向她跑来的身影还历历在目,他是那么害怕,那么伤心,让她心痛不已。
这声轻轻的阿祖让关祖瞬间握紧了拳头,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关祖死死压抑住胸腔里那股汹涌而来的情绪,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的走向顾千闻,直到走到床边,他才伸手慢慢的、温柔的将哭泣的顾千闻抱进怀里,真切的感受着她会动会哭,一举一动都那么鲜活的样子。
被关祖抱在怀里,顾千闻终于绷不住痛哭出声,她伸手紧紧的抱住他,边哭边说道:“阿祖,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对不起”
关祖微微红了眼眶,他强咽下喉咙里的哽咽,收紧抱住顾千闻的双手,在她颈窝闭着眼睛眷念的蹭了蹭。
窗外的大雨还在下,哗啦啦的,仿佛天地天只剩这唯一的声音。
病房里很热闹,床头的柜上摆满了各种水果、花束。
“千闻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吓死我了”,阿康一边给顾千闻削苹果,一边后怕的说道。
当时顾千闻手术的时候,他也在住院,没赶来,事后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植物人的状态。
一年前的那天,至今阿康都记忆犹新,每每回忆起都让他后怕不已,当时他们为了抓那群抢劫亚洲银行的匪徒出任务,结果中了埋伏,差点没命回来,如果不是那些匪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恐怕他们整个队都会全军覆没。
“是啊,千闻,还好你没事”,阿康刚把苹果分成小半准备给顾千闻,旁边的郑小峰顺势用手拿走一块放进嘴里边吃边说道。
阿气喊道:“喂这是我给千闻削的,郑小峰你有没有搞错,你平时没个正形就算了,现在连病人东西你也抢”
平时郑小峰经常往警察局跑,什么都案子都想插一脚,阿康早看不惯他了,偏偏他姐夫还极为喜欢他。
郑小峰嗤了一声,无语的说:“千闻睡了一年才醒,根本不能吃这种冷硬的东西,看在你削的那么幸苦份上,我赏脸才吃一口的,当我稀罕呢。”
阿康讪讪的放下苹果,不好意思的看向顾千闻:“差点忘了。”
郑小峰揉了揉顾千闻的头嬉皮笑脸道:“千闻,你说是吧。”
顾千闻忍不住笑:“你怎么还是老样子,都一年了。”
“哪里老样子,可别忘了你的琴行这一年都是我给你打理的红红火火的,现在我本事可大了”,郑小峰吹嘘道:“比止一年前完全不一样,记得好了给我涨工资啊。”
正在三人聊天的时候,阿康的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然后对顾千闻说:“天照他们来看你,我下去接他们”,阿康说的人是跟着陈国荣的警员,这次听闻顾千闻醒了,都约好了周末来看她。
阿康走后,没多久关祖来了,他看了一眼在顾千闻床边说说笑笑的郑小峰,便淡漠的收回目光走进病房。
郑小峰弯着腰向顾千闻挤了挤眉眼小声说:“喂,千闻,你男朋友真冷漠,虽然长的勉勉强强比的上我,但也太不好相处了,你怎么受得了的”
这一年郑小峰也见过关祖几次,他是个性子跳脱的人,看到关祖怎么能不好奇,但他每次找人搭话,对方理都不理他,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关祖走到床前抬眼看郑小峰一眼,那漆黑的眸子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让他滚开。
郑小峰撇撇嘴,只好退开几步让开。
关祖坐到顾千闻的身边,将提来的食盒放下,现在顾千闻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为了让她身体尽快养好,关祖专门找了一个营养师给她调养身体,他现在每到饭点都会提着食物来医院,比他自己吃饭的作息规律多了。
关祖抚着顾千闻还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微微蹙眉,道:“你现在身体还没好,以后多休息,别把精力浪费到不相关的人身上。”他低沉的嗓音比以前显得安静的多,就仿佛平静流淌的湖泊一般,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站在远处的郑小峰翻了个白眼,男朋友了不起啊。
“我没事”,顾千闻握住他的手安抚的蹭了蹭,这一年来关祖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即使她现在醒来了,也依然如此。
正在关祖准备打开食盒的食盒,阿康带着警队的兄弟回了病房,大家手里提着水果和花束。
“千闻,我们来看你。”
听到开门的声音,关祖抬眼看向门口,手掌却陡然握紧。
顾千闻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伸出手放在他手背上。同时心里懊恼,她都差点忘了关祖对警察的成见特别深,她应该让他先离开的。
来的这些人全是一年跟着陈国荣出任务的警察,一年前如果不是因为顾千闻出了事,他们早就死在了关祖的手上。
关祖垂下眼,对这些警察他没有丝毫好感,即使是陈国荣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陈国荣是顾千闻的父亲,而关祖发现他也是真的对顾千闻好,他们两人现在恐怕也不会像如今一样相处的还算融洽。
因为顾千闻,关祖现在才对陈国荣感官好了许多。但这些警察,关祖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即使他差点杀了他们,他也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心绪波动,他现在只是怕顾千闻知道一年前的事情。
“谢谢你们来看我”,顾千闻笑道。
几人勾肩搭背,笑道:“千闻,这是你男朋友哇你们可真是男才女貌啊”
顾千闻笑了笑。
关祖俯下身替她掖了掖被子,说道:“千闻,我出去会儿。”说完,他直接微沉着脸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他虽然答应过顾千闻不再仇恨警察,但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和这些警察待在一间房里谈笑风生,何况,他心里始终担心这些人会认出他来让顾千闻知道一年前的事情。
关祖的离开,让几人都有些诧异,天照不解的挠了挠自己后脑勺,问:“我说错话了”
“没有”,顾千闻说:“阿祖只是帮我出去买东西,你们别介意。”
一行人说说笑笑,最后央求了顾千闻劝陈国荣回警队的事情后便告辞了。
几人离开医院的路上,说起了关祖。
“你们有没有觉得千闻的男朋友好像不喜欢我们。”
“需要你说,早就看出来了,”阿光无语的撇撇嘴。
“为什么啊,我们好像不认识千闻的男朋友吧。”
天照皱着眉头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千闻男朋友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见过没有啊。”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天照若有所思的低语道,但他总觉得关祖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靠在墙上的关祖见那行人走过才淡漠的抬起眼,站直身体朝病房走去,对于刚才几人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但他并不在乎,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杀了他们,但现在,他只想好好陪着千闻。
一年的事情除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再没有任何证据,只要这些人没有认出他让千闻知道就好。
夏去秋来,屋外的枫叶树将住宅区渲染的一片火红,大片大片的叶子落下,铺了一地面。
顾千闻挽着关祖的手走在路上,脚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咔咔的响声。
“今天晚上我们煲个排骨汤,再炒一个土豆丝,”,顾千闻看向关祖手里提的菜想着今晚的菜谱,说完她问关祖:“对了,你还想吃什么”
此时距离顾千闻出院已经过去两个月,生活又恢复到了之前,顾千闻重新接管琴行,而陈国荣也在顾千闻的劝说下重回了警局上班。
“就这两个吧,我们两人也吃不了多少”,关祖将顾千闻的手握在手心里淡淡的笑道。
“那好吧。”
两人一路往公寓走去,自从关祖从家里搬出来后,关祖便一直住在这里。
晚上,顾千闻和在加班的陈国荣通完电话从阳台走回客厅,看到关祖失神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久久没有动,她叹了口气。
现在的关祖和以前截然不同,以前他是桀骜张扬的,现在整个人却沉寂了下来,眉眼总是带着淡淡的空洞,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被熄灭一般,只剩下死寂的沉默。
顾千闻心里难受,自从她醒来,关祖多数都是这幅模样,除了她呆在他身边时要好一些外,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和神采。
“阿祖”,顾千闻轻轻喊了一声。
关祖目光汇聚落到顾千闻身上,才回过神,笑道:“电话打完了吗,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拿过身边的衣服便要起身,顾千闻坐在他怀里阻止了他的动作,然后双手捧起他的脸担忧的问道:“阿祖,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你说出来。”
关祖垂下眼没有说话。
“你这段时间总是这幅模样,我很担心你阿祖,”说到急切处她问:“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受伤的事”
关祖手臂微微颤抖,显露了他一直以来不安的内心。
察觉到关祖的情绪,顾千闻抱住他:“阿祖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
关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闭上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阿祖,今天我不回去了,我在这里陪着你”,说着顾千闻仰头温柔的吻上关祖的唇瓣。
湿热温热的唇瓣在唇齿见辗转流连,缱绻而又轻柔,一点一点的滑过关祖的心房,让他沉寂在内心的害怕和不安慢慢宣泄了出来。
很快,关祖反客为主,将顾千闻压在沙发上,相比于顾千闻的轻柔和安抚,他的吻带着急切,好似在诉说着一直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关祖的脑海里滑过当初顾千闻躺在血泊里的模样,滑过那无数个日夜里,她都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的场景。
这一年来,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感到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关祖怕,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怕到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
眼睁睁的看着千闻滚落山崖,可无论他怎么用力的踩油门,他都赶不上,他想救她,可总是慢了一步,总是慢了一步,他无能为力
他恨这种无能为力,他恨自己只能看着千闻摔下来,留了满地的血,无论他怎么喊她,她都不醒。
他不能没有千闻,他的千闻不能躺在血泊里,更不能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只要她平安健康,以后他都听她的话,再也不做错事,再也不仇恨警察。
头顶柔和的橘黄色灯光轻轻的落在关祖身上,泪水一滴滴从他英挺的侧脸落下。
“千闻,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关祖看着顾千闻哽咽道。
顾千闻心像被揪了起来一般,说不出的心疼和难过。
顾千闻抱住关祖的脑袋,手掌轻轻的抚过,她眼眶泛红说道:“我不会离开你的阿祖,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关祖埋在顾千闻的怀里,收紧双臂,似要将她嵌入身体里一般,紧紧抱住,哭的像个孩子般令人心碎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个故事正式完结了,谢谢大家的喜欢,下一个故事我们开始傲慢与偏见,至于这个故事,如果大家想看番外,我以后再写或者整本书完结后再写。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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