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氏的脸胀的极红, 忍了忍,看着胡老太。
林觅可不饶她, 只淡淡的道“千万别叫我听见老李家出息了子孙, 倒不认亲的话来。不然我打到胡家去评理。当年我老李家落魄的时候, 也没见哪个亲的热的拉拔一把。别说没出息了,便是真出息的,与胡家有干系”
“姑妈不认公爹和侄儿几个了吗,不想认这亲还是怎么的”赖氏道“何必说出这个话来, 多少年的事了, 说出来, 好叫人没脸。小辈还在这呢。”
“是啊, 多少年的事了, 也不咋亲近走动了,一代亲, 二代表,三代了,心里不亲,早了早好。也如你我的愿, ”林觅道“就这样吧。你觉得呢”
胡氏在一边听的也讪讪的。
赖氏是脸一阵青一阵白, 半晌, 胡老太也不叫倒茶。赖氏再厚脸皮也受不了这个气, 掉头也不吭声的跑了。
二狗子三狗子几人松了口气,还好没吵起来。这赖氏舅妈看上去挺厉害的样子。
果儿一乐,戳了戳大狗子的手, 道“大哥,为你的亲事吵呢”
大狗子一脸茫然,他对于娶亲这种事,是不懂的。在他的认知里,组成小家庭,他也是蒙的。想不到,自然也就不想了。
“娘。”胡氏到了林觅身边,道“那个”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掉了井里,仇人会用石头砸你一把,巴不得你死,本是仇人,这种也不怨,陌生人看了,怕惹事,躲开了,我也不恨,我最恨的是一家人,都不拉一把,最叫我恨。要想家里关系好,这种人家,再不能沾,你可明白你的娘家是你的娘家,别让这家人,成为大狗子的亲家,延亭是你丈夫,这半辈子受胡家的气,还少吗以前你是糊涂,哄了多少去,我也不追究,但是以后,少来往,就这么不冷不淡的淡了就行了。”林觅道。
“我知道了。”胡氏是健忘的,忆起当初延亭受伤,胡家连个屁也没有的时候,看都不来看的样子,心里也是一堵。往事上心头,难免难过。
这是根本没把延亭放在心里。
林觅看了一眼胡氏,道“行了,去忙吧。”
想一想,自己还活着呢,以后好歹还能看点儿。就胡氏这人,只怕这赖氏一哄,她脑子就跟人跑了。
现在家里秘密多,不来往,不密切的,反倒是好事。
叫林觅说,这胡家也不是一般人家,把两个姑子不当回事的,倒也真有意思,这是完全不当回事,才会这样吧。一般人家,好歹顾着面子,不至于做绝呢。
便是有亲热的人家,也有闹的不来往的人家,偏这胡家与李家的关系是两边都不沾,就这么不当回事的淡着,没心没情的,林觅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还真是第一回见。
这样的人家,冷处理就完了,本来是说冷着冷着以后慢慢不走动,走个形式的也行。
哪知道,现在看着大狗子出息了,倒巴巴的凑上来,也亏她想出一出是一出,又送一个女儿来。
啥玩意儿
胡氏讪讪的出去了,她这种时候最怕婆婆了。
赵佶在一边旁观了全程,笑道“老人家威武”
林觅倒乐了,道“这么不知数的,不忍她。”
真就别忍,越忍越把自己当回事。
高氏进来了,道“娘,赖氏嫂子起了心思,回家怕是要添油加醋的说了。名声倒是不怕,她说她的,咱们家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也有数,也不听,只是,她这一闹,万一她们父子几个倒来闹的,不像话,对大狗子也未必好。”
“没事,怂包们要敢来,有我呢,”林觅哧笑一声,道“公道自在人心,他们有脸来,我还没脸怼不成真来了,旁的不提,只跟他们算算这些年的旧账,不把他们底子扒了,我就不是胡老太”
高氏本来担心的很,一听她这样说,倒是一乐,娘在家真是主心骨,她的心就稳了,笑道“好,真来了,咱们家兄弟也不少,咱们村,也不少人呢,哪怕他姓胡的”
林觅笑了。
高氏道“我去看看大嫂。怕是心里不自在呢。”说罢便去厨房了。
王氏在屋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没进来。
赵佶看着都笑的不成,道“这三个儿媳也怪有意思的。”
“人多人少都是江湖,都是纷争,别看家小庙小的,事儿也半点不少呢,”林觅小声嘀咕着瞅了一眼王氏,王氏见老太眼这么尖,忙把脑袋缩回去了。
林觅对她翻了个白眼,这货,还真是不磊落。鬼崇啥呢
这种事你就正大光明的看个热闹,又怎么了还能吃了你偏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不像个话哎。没一个省心的。
这事也就过了,这一天都腊月二十九,马上就过年了,村里倒传出闲话来,高氏进屋道“娘,今天村里有人来问我,说那天赖家嫂子的事情,我就一五一十的说了,村人也都明白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可是胡家村的人不知道啊,村人有在那有亲眷的,说是他们村上到处都在说咱李家的不是人了,说是大过年的赖氏嫂子来咋家,屁股都没落座,茶都没喝上一口,就被轰出来了,说是咱们家现在有头有脸了,在这一带能横行五六的了,现在都六亲不认了”
林觅一听都气乐了,道“你咋说的”
“我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村人也都讶异,说赖氏那两个小女儿,还不到十岁呢,说让大狗子等多少年去,也是造孽的,扯谎都不要脸了,这样的,活该被轰出去”高氏道,“我怕名声越来越差,因此就到处解释了一二。”
“做的好,”林觅道“他们不要脸,何必给他们脸面不过村人也有村人的打算,还是盯着大狗子呢,一则是帮咱们家说话,二则也有私心,肥水不留外人田,都想村里内部消化了”
高氏本来有点严肃的,一听胡老太这样说,不禁乐了,道“娘通透,不出门就能料到。确实是这样,我解释的时候,说了不下十遍大狗子不早议亲,可村人当没听见似的。”
“他们只怕等了过年就要来探口风,这个年也过不好”林觅苦笑着,又道“胡家是不敢闹上门来,如今我还活着,若是我早死了,这个时候已经打闹上门了。这家里能拿住事的也只老大,却是他们家的女婿,还不得来辖制了去早些年,的确是我错了”
“大嫂都与大哥这么多年了,娘别说了罢。”高氏道“将错就错也是一辈子,所幸现在有娘看着呢,别说后悔的话了。”
“也是,胡氏听了难免伤心,倒是你提醒我,”林觅和蔼的对她笑了笑,又道“他们不敢上门来,一是怕我,二是怕我扯出这些年的旧账来,他们不占理。可是又丢不下脸皮脸面,咽不下这口被拒了的气,当然要到处说我老人家的不是了。信不信的,也不要紧。真说上了,也顶多说我这个老婆子不讲理,不必理会他。只是话头上却不能矮了人一头,不过是两个村之间打擂台罢了,村里看着我的面子,谁敢站到他们村那边去,好歹是怼上一怼,隔空打个擂台罢了。不必上升到面对面的吵架”
“唉。”高氏道“村里有娘的面儿,又有娘主张,不能不为咱们李家说话。村里就是这点好,里外还是分得清的,遇到事一条心。”
“是啊,我这活这么多年了,也是村里的老人了”林觅笑道“若再有村人好奇来问,你就去说说,可不能让那赖氏胡说,什么屁股不落座,茶都没喝一口的,这些年,她少拿了咱李家的东西不要脸的,你也与你大嫂打个招呼,要是村人来问,叫她别怂了,该说的就说说。叫人评评理”
高氏道“是要与大嫂说一声的,这个事,她最有发言权了。”
“早些年家里苦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胡家人上门,现在,倒是惦记着亲事了,”林觅道“这个事,还是你拿个主张。”
高氏应了。实在是应付这种事,大嫂应付不来。为啥呢这年关里,男人们都在忙呢,跟着李延亭上山的上山,买东西的买东西,还要准备过年。
女人们不就闲着嘛,传八卦,东家长里家短的,能聚到一块唠磕上一天都不嫌累的,聚到哪家屋里炕上,嗑点瓜子花生的,我的天,有的说了去。
但是应付这种事,胡氏就干不来,因为她说话就颠三倒四的,保准一会儿说她嫂子这样好那样好,然后再委屈委屈,说一说这些年自己对他们的好,分不清主次的乱说一通,到最后颠三倒四的连说了什么都搞不清。
遇到这种需要战斗的时刻,就完全打不了擂台。
高氏不一样,平时也不参与这些家长里短的说事,从不掺合,有人来说,她就一听,从不发表意见。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事关村里的声誉,以及家里的名声,哪能任由别人说
所以高氏一听就来告诉胡老太了。
林觅一叮嘱,她当时就出去了,拉了村里一堆的嫂子媳妇的到了自己屋里嗑瓜子去了。胡氏也在,被高氏拉过去了。说啥呢高氏引导着胡氏说了说这些年给了胡家多少东西,又说了李延亭重伤胡家都不来的事情,更说了说赖氏来说亲呢,空手来的,然后高氏就在旁边温婉和气的说了,家里也不贪胡家什么礼不礼的,一家子亲戚也不讲究这些个,然而家里有长辈在呢,这空手来,叫他们做小的都替娘难受
这么一说,王氏也凑上去了,高高的声儿道,那可不是,她婆婆还是正经亲姑姑呢,但她爹来,哪一次不带点礼给胡老太,这胡家做的不像样啊
有王氏这一掺合,更热闹了,高氏在一边引导,胡氏呢,说着就哭啊,委屈的啊各家劝啊
赵佶是飘到边上听的津津有味,回来啧啧称奇道“这各村与各村之间,也打擂台啊”
“那是当然,”林觅笑道“别说村里之间了,便是一条巷子里住着的城里人,也会这样的,哪怕为点小事,也能说上一年半载的官司,一般都是隔空打擂台,一般泼妇一样骂到门前的,毕竟是少数。多数不都是暗中较着劲吗”
赵佶听的津津有味,袖着手在袖子里,虽然没有实体,却还是特别兴味的,道“真的有意思。这个事,我琢磨着,的确是不能让。让了以后难免理亏,以后少不得要被孤立了。说八卦的人,都拉帮结派,不解释的人,不就被孤立了吗这要是在朝堂上,也是要命的事情”
“怎么当初士大夫们也这样抱团”林觅一想这场面就乐了。
“有,怎么没有当初为了断他们的官司,带的我也听一件事来回的攻击,能听上半年一载的,翻来覆去的说,又加上他们舌灿莲花,文辞飞扬,有时候他们在朝上相互骂起来,我都插不上嘴,”赵佶想起旧事,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领导能力,连当时的场面都压不住,一个一个的都要他作主,他就晕了。
林觅听的哈哈大笑,道“也是,世间的道理,其实真的就是差不多。哪里都有人情世故,官司较劲。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哪里没少过纷争呢。”
赵佶笑道“老人家这三个儿媳妇性格完全不同。王氏虽然怪模怪样的,不过事关家里的大事的时候,她不糊涂,也是向着家里的。特别是高氏,有条有理,有主有次,有点大气。只有胡氏是老人家这侄女儿,与老人家倒是不太像。”
胡老太可精明,可是这胡氏吧,大事来就晕了,完全分不清主次了。
听他听的隐讳,林觅一笑道“是啊,各人有各人的性格。”
“老人家老三舍下这样的妻儿,”赵佶摇摇头,道“是个狠心人。”
想到老三,林觅心中便微沉。赵佶知道她心里闷呢,便也不再提了。
晚上,李延亭回来了,道“珍珠出了一半,还有一半匣子装了,娘收起来。”
林觅道“都买粮了”
“都尽量的买了,不管成色,能买的尽量买了,”李延亭道“都在山上分开藏了。另外,粮价又翻了一倍上来。”
“这样涨下去,可怎么得了”林觅道,这信号不太对啊。
“当初那主家已经不在了,跑了。”李延亭道。
“跑了”林觅吃了一惊,道“为什么跑了他可是本地人啊,舍家舍业的跑了,逃难,求生”
“怕是里面有点不妥,不然不至于这个时候跑了,”李延亭道“这前这一家也是做生意的,贩卖货物,各种都做一点。我知道里面不妥,所以去打听了点他的事,说是在这半年前,他做了几批粮食和盐的生意。娘,我怕他现在反应了过来,怕是知道这粮食与梁地有关,所以怕惹祸上身,这才舍家舍业的跑了。”
这就解释的通了。京城出了消息以后,与梁地的关系以后,他大约是料到不妥,才当机立断的跑了。
也就是说,老三的事,其实也是牵扯其中了。
“这要查起来,老三脱不了干系。”林觅道“官府可有查”
“并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怕是顾不上呢,也没能管得上这一边,但是以后要查,说不清就查着了”李延亭道。
“那主家的生意都脱手了”林觅道。
“铺子和田宅,低价折给了其它人,人已经都走了。悄悄走的,一点消息也没有,邻里说的是去投亲。”李延亭道“怕是要跑到梁地去了。”
“这可是要出大事啊。”林觅心砰砰直跳,道“去请里正来”
李延亭连夜去了。里正来的时候,心都砰砰跳,道“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林觅便将这件事给说了。请他拿主意。
里正已经肃白了脸,来回踱着步了,还颤了一下。
“这要是族里出了这样一个人,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里正脸都是肃然的。
“是逐出族,还是办丧事,只说他死了”林觅道“这件事不能瞒着你,得商议了定下的好。”
里正坐了下来,道“贸然逐出族,谁能不疑心这个时候,难免有好事者疑了心,反倒惹出事端来。”
“办丧事”里正拍手决案,道“只说老三死了,以后村里人也一口咬定,李老三就是死了这件事只老人家与我知道就行了,村里族老,也不必再说。这个事,还是尽快办。叫老大办”
林觅点点头,果然,事情还是叫老四给料定了啊。虽然真的有什么大祸,也未必有用,然而,若是不事发,若是小罪,就是可以混过去的
林觅的心也砰砰直跳的厉害,道“里正,我老李家出了一个不肖子,真是连累村族里了”
里正苦笑道“谁能预料到这个谁又能料得到了,若是世道不乱,他跑出去在外头出息了,也是好事。可是哪里能料到这个。老人家也不必难受。如今这世道,也不知道灭族之祸还是生死难存之灾先来呢说不定还未等到上面算账,人都饿死了”
林觅一听,心里也怪难受的,道“有备无患办吧”
里正道“要小心。没有尸体肯定有人疑心,只先办个衣冠坟,再说老三已经在外头要被人运回来了,以后有机会,外头乱了,总有些无人收的尸体,到时候再装进去,谁能知道都是白骨了”
“好。”林觅点了点头,应下了。
里正反倒安慰起她来,道“不管咋样的难关,咱们村,一起撑早些年,也不是没经过更难的时候。那时候”不用提,一想都觉得是地狱,是真正的乱世
林觅送里正出来,忙叫李延寿扶里正回家去了
李延亭进了老太屋,道“娘。”
“明日大年三十了,咱们家不办喜事,办丧事。”林觅道。
“娘决定了”李延亭道。
“嗯,事不宜迟,还是要尽快的办。”林觅道“明天就办。”
李延亭知道轻重,一一应了,道“好”
“叫你三弟妹进来,这件事情她得知道,其它人都别说了,”林觅道“你二弟也别说,他一定会伤心,可是,再伤心也不能说。只说出了意外就行。”
李延亭应了出去了。
高氏进了屋,听了林觅说的,道“我听娘的”
守活寡与真寡妇有区别吗没有的。高氏不在意这个。只是想到二狗子三狗子的事,难免叫人伤心。这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爹并没真死。只是却不能告诉他们。
也是,真死,与犯了事的真相哪一个更残酷谁知道呢
等以后长大了再说便罢了
高氏出去了。林觅对赵佶道“人真难办啊,老三实在狠心。现在叫他这样死了,以后他若知道了,还得怨恨,说我不认他这个儿子”
赵佶道“他必化名在外,若是个精明的,只恐一时半会的也出不了事”
“嗯。”林觅闭上眼睛,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上了线以后雍正还安慰她,道“聊胜于无吧,老大还是要想法子立个功劳,以后消息灵通也有个应对。老三这个事要是不出事还好,就怕以后出了事,算起来,便是他除族了,或是死了,都没用的。就是灭族之祸。但是家里有人有军功就不大一样,可以抵罪”
林觅心乱如麻,却是应了。
雍正看她实在不安,便道“老人家别太担心,我看老三这么滑,几年的也出不了岔子,况且若是僵持住,这真的打起来了,没个五年八年的,怕是结束不了。这么多年,足够应变很多的事了。”
林觅的心情松了一些,她知道老四的意见最为中肯,又听他说道“只是若是出事,只恐会影响到二狗子三狗子的前程,这么几年,他们正是学成要科举的时候,万一出事,爆出来他们的爹的事,前程尽毁所以,趁着这机会,给这两个换一支,最好记在老大名下,大房这一支,将来若是出事,也不影响他们科举。若是有个功名,也是功劳,也可以抵些罪”
“好”林觅忙应下了,道“高氏呢她以后莫名其妙的成了遗孀,就”
“休弃后,老人家收为义女”雍正道“把这层夫妻关系给剃除了。”
“我明白了”林觅道“这样也好,高氏成了我的女儿,以后也不必再那样看人眼色过日子。”
“若是村人问,只说老人家不忍她守寡便是,若是有人来提亲,也只半理不理的,假装半应不应,透点心意来,村人便不会多疑心了,只会以为老人家还想将她再嫁一次,便不会疑心老人家这个休弃收义女的行为。”雍正道。
“这倒也是”林觅松了一口气,道“只是这事还是得与高家商议一下。”
“只希望老三的能量别那么大,别真是灭九族的大罪吧,”雍正担心的是,万一李延亭以后立的功不够抵的,万一这李延治的破坏力太强,最终老人家一家还是”
林觅听出不对劲来,便道“老三他果真”
“老三不是个简单角色啊”雍正道“乱世出英雄,老人家,老三若没这个机会还好,在治世里也顶多钻营个管事的,就行了,可是现在这样好的机会,几年的时间,足够他钻营着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了别小看他。不是一般人。”
雍正从不乱说话。
林觅一听,脑仁都疼了。
“看这样子,怕是在他从高家钻营的时候,去了那主家以后,就知道了这个机会,千方百计的要沾手生意,肯定看出哪里不妥了,梁地要出掉铸的钱币,高价购粮,以他这样的人,必然是看出有问题和机会的,可还是迎上了去,”雍正道“步步为营,那个之前的春香,目的是什么,是控制高秀才,也是一种牵制。可惜失败了。他就又立即钻营了别的。我估计他一开始是想做下头的。”
“下头”林觅惊了。
“对,就是在这边购粮,然后通过商队,运去梁地,他也能发财,掌握一头,”雍正道。
林觅心都凉了,也就是说老三一开始利用春香,就是为了扩展下头
“现在嘛,怕是做上头,或是做中间了,他弃了这边,必然还要钻营别的人身上,”雍正道“有机遇就上的,不择手段的人,能爬到多高,谁能知道”
看林觅脸色难看,雍正其实也不是想把话说破的,只是必须得让老人家知道可能的后果啊。
“多谢老四,”林觅忙着下,便道“新年快乐,今天我就不与你多说了。”
“行,老人家先忙自己的。”雍正知道她心乱如麻,便道“新年快乐,翠儿这,老人家放心。会好好过年的。”
林觅道了谢,便先下了。
赵佶听的也是心里一颤的,他都不得不服这老四的敏锐。只是只言片语,就能拼凑出完整的事情来,只怕是不离十了。
雍正能看到的全貌,而他呢,却连半貌都没猜着。
果然啊,他与真正的明君之间的小事上的差距都如此大了,更别提别的高瞻远瞩的大事大格局了。
不服不行
赵佶便安慰了她几句。
林觅又寻李延亭商量了,也不挑过不过年了,只是马上就办。
第二天一早,就吩咐李延寿拎了四样礼带着二狗子三狗子去见私孰的先生,要去求名,上族谱。因此,李延寿也不耽误,忙赶了牛车去了。
礼呢是早就备好了的,熏鱼一盒子,腊肉一盒子,果子,干果一盒子,然后是酒两坛,茶一盒子算一样。这就四样了。李延寿还特意的另买了一套文房四宝,不多珍贵,但也是求名的一个心意,不止是为了拜年。
因此去了以后,恭敬的将礼献上了,又将年礼送上了,说明了来意,只说了为啥年前来,是因为族里急着要名字上族谱呢。
因此杜先生也没有拒绝,取了纸笔,写下了两个名字。
李延寿叫二狗子三狗子跪着谢了先生,便带着他们带着纸回来了。
李延寿将纸递给了林觅看了,林觅打开,是李咎,李极两个名字。
李延寿也不懂啊,道“娘,这名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林觅笑道“就依这个名。先生取的当然好。”
李延寿这才高兴了,完成了任务的高兴。
赵佶过来看了,道“这杜先生也算是个文人,这名字的确是有出处的,极不错。大狗子的名字,也依这个意境,取一个字吧。”
说罢也取了纸笔,写下了两个字李瑕。
“白壁微瑕,无咎,无极。”赵佶道“凡事过满则溢,取名也一样,美中不足方好。”
林觅笑了笑,道“不愧是文化人,这名字,取的极妙”
白壁微瑕,说的是大狗子,略有点美中不足,可总体就是美的意思。这赵佶真的叫人没话说。
而咎字和极字,杜先生取的意思,可能是说微我有咎,然而依旧可以追随无极之美。是说人虽没有完美,然而依旧可以以不完美之躯去追寻真正的无极。是在学业上哪怕没有完美的头脑,也可以追求无涯般的苦海的意思。
可是现在却与瑕字相辉映了。
既往不咎。希望二狗子三狗子以后知道他们亲爹的事情的时候,能够放下,只往前走。
林觅心里满意极了,只是到底有点难受。
林觅去寻里正,道“都上老大这一支的族谱。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
里正自然心知肚明,道“好,我先上,然后等老三死讯过了,再公布。”
林觅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要把高氏休弃,收为义女”
里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道“老人家对这个儿媳,算是真心实意了。只是这个事,外人怎么说呢,怕是会非议”
“只默认要另嫁便是,背点污名不算什么,”林觅道“只要能保住她的命就可以了”
“那三房就彻底的没有了,断了”里正道。
“断吧,一并办了。林觅道。
里正道“老人家心善,又有魄力。”
“该当如此,”林觅道“高氏无辜,高家也无辜。无论如何,得摘出来”
里正叹了一声,便先办了此事。
下午,李延亭便回来说了老三死在外面的事,只说是出了意外,遇到土崩,被砸死了。然后人还在路上,被运回来怕是得等年后。现在只是得了这个死讯。
当下家里就挂了孝布。
老延寿和二狗子三狗子都听蒙了,眼泪就唰唰的掉了下来。
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啊,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想到。
因此李家是一片哀嚎,村人也都来帮忙,一时之间,弄的村里也难受起来。
有主意的便说,“先办个衣冠坟,不管咋样,这丧也治,弄好了,也召召魂,也叫老三先回家看一眼再安息。等人回来了,再下葬便是。”
那个便去劝高氏和林觅,只叫别伤心。
李延寿哭晕了过去,李延亭微不忍心,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什么也不能说
一时李家忙的乱糟糟的。大年三十就在布孝中过了。
这个丧事特别,因为是大年三十,谁也不能留在李家吃饭的,得明天才吃,而且大过年的,确实不大吉利,因为沾了丧事,倒不好去拜年的,也因此,这丧席怕是也吃不上,不好吃的。
村里人回家吃年夜饭的时候,都叹道“还这么年轻,咋就说没就没了呢好好的非要跑到外头去,现在就这样没了,所以人不能心大,还是呆在家里好,老老实实的,也是一辈子”
“这老三也是有志气,可惜命不好,”也有人摇头叹息,道“可惜了高氏年轻守寡,还有两个孩子没了爹,可怜”
“哎,谁说不是呢,胡老太还年老丧子呢,这个年纪了,谁能受得住,没看到人都呆了吗”
村里议论纷纷的,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的,胡家不好听的话传来了,说什么呢
说的极难听,就是因为胡老太刻薄才克子,怕是克了老三了,这一家子,不是好人家。薄情才出这样的事儿
李延寿本来自责后悔当初没有拦住老三跑了,现在正是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听这话,哪里能饶了这胡家村
当下眼睛发亮,带着麻孝,挑了个扁担便要去砸了胡家
“老二”林觅厉声斥道“你想让老三的灵不得安吗”
李延寿哭了,抱着棺木嚎道“要不是我没拦老三,也不至于这样啊,害的弟妹成了寡妇,孩子成了孤儿了呜呜呜”
“跟你没关系”李延亭上前抱住他。
李延寿哭的难受极了,抱住李延亭自责的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李延亭的眼泪也掉下来了,手上青筋突了突,抱紧了李延寿。
老三已经走了险路,老二,他一定得看好了,保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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