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 第72章挑拨离间
“这就是你家摊子看起来不错嘛。”
南培说着往里走。
他这人皮囊长得不错,一身潇洒浪荡的派头更为显著。林雪春随意看了看, 不认识他, 只迅速认出了宋婷婷。
墨色的大波浪头发披在肩上, 洋红的裙洋红的高跟鞋。脸涂得白白,口红又艳, 手里拎着亮闪闪的小包,整个人艳光四射。
有够花枝招展的
林雪春冷笑着, 当下喊停。
南培三天两头来美食街转悠, 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不容易碰上心心念念的姑娘,心思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哪儿还有耳朵留意旁人
他脚步不停, 宋婷婷便充耳不闻。
两人径直往角落的空桌走去, 不料眼前铁光闪动,一把锋利沉重的大菜刀狠狠拦住去路。
几乎就停在他们身前巴掌远的地方,险些劈在他们身上好么
南培揣着胸口一阵后怕,没生气。反而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夸“这菜刀真利, 头发一碰就给削了呢。”
宋婷婷伸手去摸自个儿浓密的卷发,果真断掉好大一截。她脸色泛黑, 嘴角顿时挂了下来。
切。
区区头发算什么老娘没把你头皮削下来算是客气了。
林雪春用菜刀指指南培,“少拍马屁。”
再笔直尖尖地怼着宋婷婷“你识相就自个儿滚,不识相老娘摁着你脑袋给你理个光头。听见没”
傻子都能感受到氛围不对劲, 哪有人初次见面仇恨这么大的
南培来回瞅瞅, 瞅出点门道“你俩是不是认识老乡”
“不认识。”宋婷婷快速否认。
“那人老板娘为什么不让你进”
南培捏着下巴, 好似打商量又好似通知“要不你在外面站一会儿, 我上摊子上坐着好了。”
宋婷婷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我穿得是高跟鞋。”
“又不是我让你穿的。” 南培不以为然。
“你说的什么话”
“不明明白白的人话么”
两人说着说着吵起来。
眼看着南培有丢下宋婷婷独自上摊子的架势,阿汀凑过来拉了拉老妈子的衣角,“妈,这就是南培。”
“什么南培”
话音刚落想起来了“我说这毛头小子怎么看着老不顺眼,原来就是那个油腔滑调骗小姑娘的二流子。“
“嗯。”
阿汀点点头,不想跟他扯上瓜葛。
老妈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直接抬高嗓门呵斥“别吵吵了,要吵上别地儿吵去老娘不做你们生意,出去”
南培不当回事儿地笑着“阿姨您不喜欢宋婷婷,我不带她就是了。”
“谁是你阿姨你的生意也不做”
林雪春挥舞着菜刀,他俩被逼着往后退,左碰一下板凳右绊一下水桶,好几次要摔倒。
南培吓到了,连连说好话“别啊阿姨,哎我说老板娘行了吧。您开门做生意,哪儿能往外赶客人呢”
“滚”
“我今天生日,孤零零的就想来您摊子上点两个菜。老板娘您一看就是个人美心善的,成全成全我呗”
“废话这么多,到底滚不滚”
菜刀唰一下过来,南培整个身子往后仰,艰险躲过一劫。被外形粗犷不好惹的阿彪一瞥,没胆子继续磨蹭了。
最后依依不舍地瞅着阿汀,兜里摸出个纸条。
“这是我电话,今天真是我生日。”
他小心翼翼把纸条放在桌上,又摸个打火机压着,边走边喊“宋小师妹,宋同学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送我一声生日快乐就好。我等着你,别忘了啊”
“等个屁”
纸条捏成团,林雪春一脚踹到街对面去。
母女俩没把这号人物放在心上,阿汀从头到尾没有过打电话的想法。但南培今晚有三句话是百分百真实的
今天他生日,孤零零没有父母没有真正的朋友陪。
还有就是,他想要她一句生日快乐。
可惜捧着老爸抽屉里偷出来的随身电话,目不转睛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南培没能接到任何电话。更别提梦寐以求的祝福了。
他深深叹口气,郁闷死了。
区区一个乡下小丫头,怎么就这么难哄
软的不行硬的不行,斯文不行耍流氓更走不通。害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学校开除之后成天没事儿干。偏偏他还放不下图什么
忍不住怀疑自个儿骨头生贱。贴上来的不要,到手的厌烦,明知道宋千夏是块咬不着的肉,非要死去活来的惦记。弄成如今这样子,他竟后悔起过往的放肆。
只是后悔也没用。
人家身边有个姓陆的,长相身世赢他好几倍。就算没这样那样的破事,照样拼不过啊。
越想越郁闷。
不想了
南培丢开电话靠在沙发里,这会儿正在城南新开的歌厅包厢里,红的蓝的光瞎打,香烟红酒臭味哄哄。
没劲儿,他再次摆弄起电话。边上弟兄瞧了,搭着肩膀过来问“南哥今晚拿着电话不松手啊,又到手新姑娘了”
到手个奶奶,真要到手还来这破地方
有个瞬间想把这段日子的烦闷倾泻而出的,下个瞬间又冷却。直接敷衍作答“没什么姑娘。”
“这都半个月了,南哥您还没到手新姑娘”
“没看上吧”
旁人七嘴八舌调侃着,有人哈哈笑,对准红裙子的宋婷婷扬下巴“看来咱这嫂子真的定下了,南哥都收心咯。”
新一轮七嘴八舌“这就定下了”
“房子买了工作安排了,人连公婆见过见了,还能不成“
”南哥出手真大方”
南培眼尾一扫,抓住那只拍他肩膀的手看了过去“谁说我给她买房安排工作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伙儿都这么说,学校里疯传得厉害,管嫂子喊阔太太南太太的。我们还以为南哥您放的话,不让那几个没长眼睛的瞎照惹嫂子呢。”
“我”
南培不屑地嗤笑,忽然大喊“宋婷婷”
小喽啰们默契退散,腾出个位置来。
宋婷婷慢悠悠往这边走来,步伐曼妙。一双媚眼如丝,年轻小伙们被它轻薄地瞧上一瞧,立即脸红心跳止不住。
“又怎么了”她在他身边坐下。
南培偏头靠在手掌心里,上下打量两眼。她下意识拨弄侧发,知道这个角度的自己很能让人惊艳。
万万没想到他张口来了一句“我们断了吧。”
“啊”
莫名其妙
宋婷婷皱眉,南培却是一脸没意思的表情,“原先就对你没意思,是你上赶着贴冷屁股。我看你长得还不错就随便玩玩,现在玩腻了当然要断。”
“电影的事我给你找找人,当你之前来医院熬粥卖水果的报酬了。以后有事打电话,别来找我了。”
说完指门“你可以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还不如说你可以滚了。
前头小姑娘们握着话筒仍在唱歌,咿咿呀呀形成一股震耳欲聋的声浪。后头男人们动作全停了,各式各样的目光停留在宋婷婷身上,令她颜面丢尽。
宋婷婷竭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发脾气的冲动,冷冷道“你喝多了,断不断明天酒醒了再说。”
南培犯贱,一只狗熊照样过不去宋阿汀那个妖精关卡。她尽力不让他们碰上面,鬼晓得造化弄人,还是碰上了。
这下权当南培发酒疯,宋婷婷心里恼火得很
一个劲儿想是时候冷冷南培了,免得这除了钱一无所有的下三滥自以为是,骑到她头上来
还想着明后天,大不了再过两三天,南培铁定回心转意,哭着求着挽留她到时候让他好好尝尝低声下气的滋味,非让他蹲下来给她系鞋带不可
一边想一边提起包要走,手腕被抓住。
呵,这么快就后悔了
宋婷婷施施然回过身去,冷不防被拽了一把 ,整个人跌坐在地。姿态狼狈不说,高跟左脚好死不死踩在右脚上,尖锐的痛感使她放声尖叫,几乎盖过背景歌声。
“南培”
她破了嗓子“你发什么疯”
天底下没姑娘冲南培这样嚷过。这下姑娘们停了歌唱,包厢里静得可以,只有炫目的灯光乱闪。
“我发疯”
南培恶声恶气地笑“我对你没意思,你对我没意思,本来咱俩互相用用,好聚好散就算了。结果给你点颜色还想开染坊你是不清楚你自己什么货色么”
“南培你说话当尊重点”
“你配么狗屁的房子工作,见你妈的公婆。学校里到处传没影子的事,你的算盘打得真不错 ,以为我蠢呢”
他、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认定好骗又蠢的男人一朝聪明,还当着众人的面揭她老皮,让她洋相百出。宋婷婷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一动不动坐着。
“还不走还想要更难听的”
嘴角痞痞一扯,南培用力捏住宋婷婷的脸,“我有没有说过,宋婷婷脸上有疤就这里看见没”
大伙儿摇摇头。
他笑声张狂了,“瞧不清就是抹了厚粉,我擦了给你们看看。什么校花不校花的,一个丑了吧唧的破鞋而已嘛。”
宋婷婷瞳孔骤缩,扯开嗓子大喊“南培,你给我闭嘴”
疤疤疤去你妈的疤
歌厅里头大闹一场,宋婷婷浑身被酒水淋透。匆匆回寝室换了套衣服,头发仍是乱糟糟湿哒哒披在肩上,打成大大小小无数个结。
“烦死了什么破东西”
耗费九牛二虎之力仍死解不开,她失了耐心,索性抓起剪刀咔嚓咔嚓。至多十分钟,脚边多了一团团发丝,被她踢进床铺底下。
“烦”
诺大寝室空空荡荡,狭小的卫生间又透着阴冷劲儿。宋婷婷打开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红衣衬得面白如纸。艳丽的脸蛋高高肿着,这里那里巴掌印,还有那群女人指甲挠过的细小红痕。她看着自己,像看着一张正在龟裂的假脸。
连祛疤的药膏都不在手边。
水龙头哗啦啦放着水,她一头扎进去。
双眼紧闭着,想起她扇南培的巴掌,南培扇回来的巴掌,还有接下来的撕扯、打滚。所有难堪的场景一一划过,宋婷婷其实是后悔的。
后悔事情闹得这么大,或许最后当演员的机会都没了。
但更悲愤,根本弄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如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为什么一个两个不按照梦里的路子来为什么
烦死了不顺心的家伙去死都去死啊
暴躁宣泄了好一会儿。
想起寝室里太少住,洗头洗澡的肥皂、抹身体的香膏都没有。宋婷婷没多犹豫便往五楼走,打算去拿自个儿当初看不上的旧东西。
所以阿汀三人推开寝室门,只见宋婷婷臭着脸翻东西,半个眼角没给她们,当她们不存在、当这儿是她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家似的。
寝室里一片狼籍。
徐洁咚咚咚跑去卫生间一看,原本整齐摆放的肥皂牙膏牙刷全乱了。尤其她爸国外带回来的玫瑰沐浴露,拆掉包装还没用。
回寝室的路上她还在闭着眼睛吹它好用,洗完皮肤又香又滑,只要王君帮她端洗脚水,她就大方借她使。
如今都掉厕所坑里去了,谁还要用啊
“宋婷婷你干的好事”
徐洁冲出来,一个塑料杯砸上她的后脑勺“谁让你乱进别人的寝室把我沐浴露弄坑里去了,你给我赔钱”
“这也是我的寝室”宋婷婷一手捂着脑袋,捡起牙杯狠狠扔了回去。
“你搬走了就不算”
“我东西没拿走,这就是我寝室”
“呸,你个小偷趁我们不在偷东西”
徐洁边说着边翻抽屉,“我要看看我少了什么东西只要有一根头发丝没了,我就打电话给我爸,让他找校长开除你我哥是律师,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村姑关进监狱去放在他眼前都不够看的,下半辈子蹲大牢去吧”
还大声吆喝“王君宋千夏,你们看看你们的东西,少了什么尽管说”
看。
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比南培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宋婷婷是个很好摆弄的玩具,她们有钱人要怎样她就会怎样,没有半点还手余地。
宋婷婷眼神暗了下去,“你才是小偷我祛疤的药膏没了,枕头底下十五块没了。你们偷了东西不还,有脸贼喊捉贼”
“放你的屁吧。” 王君开口了。
“你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
宋婷婷两颗眼珠子转了过来。话说给另外两个人听,却对着阿汀重重咬字“还心甘情愿当别人的狗,替人出头。上赶着被人利用,你们自豪个什么劲儿傻狗”
“宋婷婷你说谁呢”
“你他妈的才是狗”
徐洁王君一副忍无可忍想打人的模样,宋婷婷不慌不忙,仍是紧盯着阿汀不放。
她的眼里满斥着挑衅。
直到阿汀走近,手里一瓶冰的矿泉水哗啦啦从头顶倒下来。再次打湿了她半干的头发睫毛,沿着脖颈滑过脊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宋婷婷脸皮涨红,抬起胳膊想给个巴掌。
奈何王君眼疾手快,大力扣住她的手。紧接着徐洁冲了上来,把她摁在地上无法动弹。
“死肥猪滚开”宋婷婷大喊。
阿汀则是自上而下看着她,用无比清晰的口齿丢给她两个字“道歉。”
“你想得美”
“向我们道歉,不然我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什么事
徐洁王君不明白阿汀的威胁,傻乎乎的四眼相对,皆是疑惑地皱了皱眉。
宋婷婷同样脑筋没转过来,正要反口相讥,阿汀又轻轻开口“你不想被人知道的,还有你家里所有的事。只要你让我不高兴,我就说出去。”
“我有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能让你知道”宋婷婷撇了撇嘴,颇为不屑。
阿汀蹲下来平视她“你想尽办法搭上南培,就是为了拿到柳导演的电影角色。这事想被别人知道吗”
宋婷婷猛然一惊,目光发直。
柳导演在现实中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退圈多年又回归,你问遍整个学校未必有人知道。
但他在梦里靠着一条红裙名声大噪。而她宋婷婷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女主角,随之大红大紫,此后更是千金不换的御用女主角。这一切她从未对外说过
宋婷婷眼色一下变了,“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
阿汀纯粹碰碰运气来着,看她反应这么大,就回忆起小说剧情,故作玄虚的点出一个人“姓吴的男明星你想认识他”
那是一条红裙电影中的男主角,是宋婷婷成为女主角的原因,更是小说剧情中宋婷婷踹掉南培,随之接上的男人。他是她演艺生涯中的重要角色,真正教会她如何演习,如何在这个圈子里生存。
这死丫头真的知道
“道歉吗” 阿汀眨着眼睛继续追问。
徐洁完全听不懂她们云里雾里的台词,光是嚷嚷“道歉不够我要她收拾卫生间还得用手把我的沐浴露捡回来,洗干净给我”
王君趁机提条件“再把整个寝室扫一遍拖一遍”
阿汀特别天真还理直气壮的问“全部记住了吗”
宋婷婷稍稍急促呼吸着,不死心地挑衅,“记不住又怎样”
阿汀想了想,“大概再也当不成明星吧。”
小姑娘将自家男朋友随口胡说的毛病学以致用,还漫不经心地吓唬人。
宋婷婷好死不死处在惊弓之鸟的位置上,潜意识联想到陆珣。心思来来去去,一双眼睛迅速变得无比挣扎犹豫,像步入进退两难的峡谷。
她高傲,绝不轻易道歉。
但想来想去还是明星梦想不能放弃。她低低垂下脑袋,捏着拳头吐出三个含混不清的字“队不弃。”
“啊什么”徐洁一手放在耳朵边“我耳背听不清楚,你说得是对不起么大点声啊”
王君煞有介事的提醒“你得要说出对不起的理由,反应出你的认真反省。”
阿汀也点头。
摆明了故意折腾她
宋婷婷恨不得将一口牙齿咬碎,一字一字道“乱进你们寝室对不起行了么”
“前面还像样,后面这什么语气”
徐洁哼哼着叉腰“再来再来”
王君一屁股坐在她床上“你诬陷我们偷东西,说我们是狗,这都得道歉吧”
“就是”
两人一唱一和,拽着宋婷婷道了不下十遍的。还被推进卫生间,被监督着捡起满地的东西。
包括那个浮在坑里的沐浴露。
“再冲两次,冲干净点”
徐洁半靠在门口指指点点,为难宋婷婷整整半个小时。
沐浴露洗干净了,她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当着宋婷婷的面丢进垃圾桶,躺在床上娇声娇气道“我又不是缺钱的人,谁要掉过坑的东西”
宋婷婷额头青筋乱蹦,真想一个巴掌盖过去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捡,平白无故让我洗了二十分钟
辛亏熄灯铃声响了,阻止了一场大打出手。
宋婷婷凉凉瞥过徐洁,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宋千夏,我有事情告诉你。有关陆珣,你爱听不听。”
陆珣的事还是要听的,阿汀悄然跟上来。走廊头尾的灯倏忽暗掉,月光清冷如霜。
她还没问,宋婷婷突然刹住脚步说“我看到徐洁跟陆珣在宿舍楼下碰面,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我还看到过徐洁拿他的钱,上他的车。”
无意间碰见过一次而已,她故意说“军训那会儿我经常看到她们俩单独碰面,这事儿你知道么”
“阿汀不答反问“你说完了吗”
“没说完,急什么”
宋婷婷转过身,嘴角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我真正要说的是,陆珣早背着你跟徐洁好上了。蠢货。”
周末阿汀在家,过得云淡风轻怡然自得。
才怪。
周日的晚上十点半,万籁俱寂,唯有阿汀姑娘光荣失眠。
脚丫子光溜溜踩在地上,上半身躺床,双眼一眨不眨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两个名字在重复
陆珣。
徐洁。
徐洁。
陆珣。
哎。
分明知道宋婷婷嘴里说出的话,必然经过恶意加工。可她仔细回想起来,这两人的确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比如林鸽子同学组织班会时,徐洁急冲冲出了门。之后陆珣忽然出现在教学楼里,徐洁又忽然出现在回寝室的路上。
再比如最近的图书馆。
徐洁不让她出学校找人,还非让她帮忙拿书,结果陆珣就在那儿冒了出来桩桩件件太巧了点。
要不要问个干脆
阿汀盘腿坐起来,双手捧着脸,视线锁定桌上的随身电话。
就是陆珣带到摊子上的那支。
那天徐律师念叨着老爷子,焦急催促陆珣走。这支电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被落在摊子上,没带走。爸妈坚决不肯收它,便搁在她房间里,让她碰面时还给陆珣。
不过陆珣打电话报过平安后,足足三天没出现了。
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
问问他在干什么,顺便问徐洁
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太晚了
阿汀再次倒下去,抱着电话慢悠悠往左滚,往右滚。脑袋搁在床中心,两脚踩着被窝画出一个大大的圆。
尚未拿定主意是否使用,它倒抢先亮起来。
一串电铃声来得突兀,阿汀下意识用被角捂住它,免得吵醒了家人。
确定隔壁爸妈房间没声响,阿汀旋即把自个儿塞进被子里,小心翼翼接起电话,再偷偷摸摸发出个气音“你好,请问你找谁”
对面笑。
很淡、很轻微的笑,手指头点击湖面的力道。阿汀说不出滋味,大约就是心里头一圈圈泛起涟漪,止不住。
她翻了个面,趴在枕头上软绵绵地喊他“陆珣,你还没睡啊”
“还早。”
陆珣人在宋家门外。
细长的巷道安安静静,宋家宅子左右连着章、刘两家,放眼望去净是黑漆漆的一片。
陆珣侧耳在章家门上,没有任何动静。伸手用力地拍了拍,里头仍是一片死寂。
“你在外面“ 阿汀听到拍门声。
嗯了声,陆珣问起阿彪,“他在哪”
“在外面。”
房间的窗户斜对着院子口。阿汀撑起身子,透过月色捕捉到那抹健壮的身躯。
“他晚上老不睡觉。” 有点小孩告状的语气。
“为什么”他很大人、很配合的追问。
“不知道。”
小姑娘更详细地念叨起来“白天本来就没在睡觉,晚上去摊子上帮忙。大半夜回来还不睡觉,总是坐在院子里抽烟到天亮。他之前也这样么这不是很伤身体么”
陆珣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阿彪是个拎得清的,在他看不着的地方照样勤勤恳恳的办事,半夜连被窝暖都不敢贪。
他没看走眼,这人好用。
但回答得特别冷淡,就仨字“别管他。”
黑乎乎的眼珠圆溜溜地转悠,阿汀反应过来了,“你早点睡。早睡早起身体好,少抽烟少喝酒,健健康康活到九十九。”
陆珣懒洋洋的哼。
终于想到关心我了
前头叽叽咕咕给别人那么多关心,轮到我只有这么几句虚的客套话那你不如别想我了。
有人闹脾气的时候别的不干,就爱哼哼。阿汀晃悠着脚丫子,小声说“你别哼了,小猪才每天哼哼。”
手指头压着鼻子,她奶里奶气地哼几声做示范“你后来不在,我们家里养的猪就是这样哼的。”
是么
陆珣正儿八经又哼了一声,阿汀直笑。
什么宋婷婷徐洁啊,乱七八糟的烦恼完全抛到九霄云外找不回来了。她兴致勃勃说起最近新学的知识,课堂上听到的病例。陆珣两眼一抹黑,瞎嗯嗯着,表示自己在听。
这时已经绕到宅子后头了。
斑驳的墙面迎着月光,两块四方石头堆在那儿,看形状,约是做石阶剩下的。
陆珣站上去,用肩膀夹着电话,双手撑着墙沿轻而易举翻了过去。人坐在墙上,离地有些距离。
不过后院泥土是湿的,跳下去应该没几分动静。
至少闹不醒熟睡的人,还惊动不了前头的阿彪。
如是评估着,陆珣抬头望向隔壁。
以这个高度看去,章家院子枯叶满地,像是荒废好几日的样儿。只是房屋里黑洞洞的,说不准是否藏着不怀好意的人。
“汪” 脚下远处响起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它迅速跑来,嗓子里几乎能以假乱真的狗吠声,光滑的黑色皮毛在月光下跳跃。
是猫,原来还晓得装狗吓人。
警惕性不错,也机灵。美中不足是自由生活过惯了,连原来的主子味道都闻不出,没头没尾朝他瞎装凶悍。
陆珣掩着电话,训它“睡你的觉去。”
“喵喵喵”
凶什么凶哼
猫转个身儿,原地卧下给他看大屁股。
电话那边阿汀起了疑惑“你到底在哪里啊”
“在你家。”陆珣说着跳了下来,果真没多大动静。看来后头的石头必须搬走。
“骗人。我家大门锁上了,你进不来的。”
“想进来总有办法进来。”
陆珣俯下身,两根手指头捏起猫的后脖子皮。近看才发现猫胖了不只一点,肥手肥脚胡乱挥着,张口一串叫“喵喵喵喵汪啾啾”
什么稀奇古怪的鸟语
他嫌弃,但阿汀认出猫的声音,一下子惊喜地睁圆眼睛“真的在我家吗”
“是啊。”
陆珣甩了甩猫“再叫个。”

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叫你个头
猫咔咔咬着牙,学到了林雪春的精髓。
“陆珣你别走,我马上出来”
那边阿汀丢下电话,一跃而起。
顾不上滚乱了的发,来不及穿鞋,她打开门化成风化成鸟雀往外跑,一股脑儿扑腾进陆珣的怀里。
两条小胳膊紧紧抱着,整张脸都埋进他的怀里。全是他的味道,沉默着热烈地扑了过来,更加紧紧包围她。
“跑这么快干什么” 莹白如玉的脚丫子映入眼帘,陆珣问“鞋呢”
阿汀闷声闷气地回“我怕你走太快,就没穿。”
傻子。
“怎么可能走”
陆珣低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亲了亲,呼吸灼热还带着取笑“你以为我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阿汀仰起脑袋,一双眼睛亮得熠熠生辉,
陆珣微微挑眉“明知故问”
阿汀还真就明知故问“你来干什么啊”
“饿了,来找碗面吃。”
“真的”
“假的。”
“那你说说真话。”
“真话就是饿了。”
脸贴着脸,冰凉的温热的两片肌肤细密摩挲着。他落下眉眼,嗓音低哑凑在耳边“再不来就要饿死了。”
“还是找我烧面啊”
小姑娘无知无畏的笑着,嫌他贪吃。
“是啊贪吃。”
陆珣没再解释,眼底漆黑一片。忽然就有种挣扎于理智和感性之间的情感,既想温柔抱着她,又有咬疼亲哭她冲动。
最终决定还是克制点,先抱着。
这时世界很安静。
风悄悄云悄悄,连天上月亮都是静悄悄的。
除了抽了一地烟头的阿彪无语凝噎,默默捂住眼睛。
还有气势汹汹追来算账的猫。看看阿彪再看看那黏糊糊的俩人,屁股一坐,也学着怪里怪气地捂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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