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战二二合一
李弘远是真的恨不得杀了仇二狗的。
他们这些修士没什么大本领,北境需要人,像李弘远这种练气期的修士,急急忙忙就被推上了战场。
这北境雪地下每一寸几乎都是红血染就的,不论北境,还是南线的战场,几乎都是绞肉机般残酷的死狱。
就在前不久,他们隶属的旗下战败了,他和十多个兄弟狼狈地一路冲杀到了仙阳城下,想着投奔仙阳,一路去麻绥,与主力会和,尽自己一份心力。
反正回到家乡那是没指望了,只能苟活一天是一天,要运气好了,指不定能混到战争结束。
但李弘远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儿看到仇二狗和邓三儿他们几个这几个孬种一打战就跑了的逃兵
李弘远憋得脸色铁青,手里的金环长刀猛然出鞘,在仇二狗脖子前停了半秒,脸色几经变化。
仇二狗面色灰败“李李大哥”
他们入伍之后,被分到了同一队,李弘远是队头,而他和邓三儿几个为一伙,关系一直不错。
仇二狗咽了口唾沫,要是,要是没发生他们叛逃这事儿的话
寒风呼啸间,没一个人吭声的。
就在这刀锋割破了仇二狗脖颈,渗出了一丝血线之际,一个粉衣服的姑娘突然伸出手,拦在了仇二狗面前。
“道友确定要在这儿动手吗”对上李弘远的目光,乔晚平静地说,“在这敌军环伺的情况下,手刃自己曾经的同袍”
“在这情况下窝里斗”
李弘远一愣“你谁”
乔晚“在下姓陆。”
到底这对准逃兵的刀还是没砍下去,李弘远脸色憋得铁青,愤愤地将刀尖换了个方向,对准了黑暗中这一队魔兵,头也不回地怒吼道。
“列队冲杀”
“兄弟们仙阳城门不开,守城的兄弟明显也有自己的顾虑怕一个不慎引敌军深入,大家别让守城的兄弟们难做。”
李弘远脚步如风,洪亮的嗓音清楚地回荡在寒夜里“就让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把这杀干净了再入城”
乔晚缓缓地放下了手,脸上先是一愣,紧跟着肃穆,再接着是敬意,最后化为了凝重。
在这关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对这些不起眼的,却恍若星辰般灼灼闪耀,“保家卫国”的普通人,报以深深的敬意。
就算乔晚也不例外,这或许也和她大天朝一直以来的教育有关。
尊敬敬佩军人,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这与任何一个资本主义国家都不一样。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别说打仗了,连架都没打过机会,但在这魔兵环伺,城门紧闭的情况下,乔晚却不由得侧过头,低声问失魂落魄的仇二狗。
“仇道友,这情况下,你确定还这么消沉。”
“我们不去帮这位李道友吗”
乔晚的嗓音很轻,却很坚定,透过夜风清楚地传入了仇二狗一行人的耳朵里。
“杀了这些魔兵,再来处理你们自己的私事。”
登时,仇二狗,邓三儿等一行人猛然醒悟
乔晚将目光又转向了李弘远等人的方向,这些狼狈不堪的修士,已经重新整肃军容,迎战了上去
魔兵不算多,却牵着只庞大的魔兽,一开始碍于仙阳城的守卫没敢轻举妄动,而现在李弘远一动,对方立刻也跟着动了
仇二狗虽然贪生怕死了点儿,脑子却很清醒。
这世上谁人不贪生怕死。
就因为贪生怕死,所以在危机之前,反倒更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魄力来
之前远远地瞥着这座城池,就让仇二狗等人心中愧疚悔恨交织了。
是他们对不起李弘远,仇二狗苦笑。
大家当年一同入伍,李弘远作为大哥多照顾他们,他们心里是清楚的,他们几个人结伴跑了,背叛了李弘远,他心里肯定恨死他了。
事到如今,只能尽量补偿多少是多少了
冲乔晚使了个眼神,乔晚和仇二狗等人也一同冲了上去
但等乔晚一冲上去之后,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因为,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再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死人。
生长在和平的年代,她从来没见过死人,就连在魔域也没见到过死人。
而眼下这仗根本没有所谓的前锋没有所谓的左右翼,就只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而修真界的战场比任何一个世界的战场都更要恐怖,战争一打响,魔域立刻就放出了这几头魔兽。
这几头魔兽,来来回回,左冲右突,宛如犁地一般,在这兽蹄肆虐之下,不少来不及的修士,顷刻间就被踩成了肉泥
明明之前运使灵力倒运使得不错,但看到其中一个修士被某个魔兵一拳击成了碎片,乔晚的脚仿佛被冰雪给冻住了,几欲作呕,思维不受控制地走偏了一秒。
这种感觉十分矛盾,也十分痛苦,乔晚觉得自己快分裂了。
她脑子很清醒,清醒地甚至能感受到血液飞溅上脸颊时的温热,身体里仿佛有一股蓬勃的战斗力在叫嚣着,上啊,上。
但另一半来自于她体内那个软弱的大学生的灵魂。
她怕了,她下不去手。
本来,仇二狗敢上也是依仗着身边儿有位女菩萨,冲杀中一回头,瞥见乔晚微微走神的模样,仇二狗愣了一秒。
率先反应过来,吼道“上啊发什么呆你想死吗”
甫一交战,双方几乎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
仇二狗十个手指头上灵丝一缠,不知从哪儿扯出来具傀儡,十指如飞,运使着傀儡冲了上去
一具倒下了,又一具补上
怪不得逃跑之后,只能靠打家劫舍为生,就这傀儡消耗程度,十分之败家。
而邓三儿则直接甩出了十多道沛然的剑气,剑气隐隐流动着淡淡的波光。
这是他还在崇德古苑的时候,孟师兄教他们这些上战场的弟子的,可惜,他修为不高,没法做到像孟师兄那样三十多道刀气汇作个堪比绞肉机一般的旋涡。
这一打起来,最没用的,反倒成了乔晚。
乔晚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咬牙反手丢出几个灵力弹
就是搓灵力弹的时间比之前慢上了不少,手也哆嗦个不停。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秒的停顿,那就是“咔嚓”一个人头落地
很快,察觉出来时间就是生命之后,乔晚心念电转间,灵力一路往下蹿,附在脚底上,竟然又给她琢磨出来了“迅雷”
连开迅雷大战,乔晚手上短剑往面前这魔修肚子上一捅。
一刀一个,一边捅,一边从储物袋里甩出去了那尊菩萨像,三两下钻了进去
这菩萨像,是为了对付这些魔兽的。
体型大的,就该来对付体型大的,这个时候,让仇二狗改造菩萨像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改造之后的菩萨像,速度快,稳定性高,不怕这些魔兽的冲撞。
用力拔出手上的刀,李弘远一扭头,隐隐看见夜色下这庞大的轮廓,一颗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被震到的不止李弘远等人,还有城楼上那些守城的士兵。
夜色下的菩萨像,真宛如佛陀从天而降,身形巍峨如远处高大的雪山。
“这”守城士兵世界观被刷新了一下,忍不住去看自家长官,崇德古苑的元婴长老彭志杉,“这是什么东西”
这菩萨像一出来,甭管实力如何,至少声势上也先震住了其他魔兵。
趁着其他魔兵怔愣的间隙,仇二狗手上操控的着的具傀儡立刻飞扑了上去。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讲究的其实就是个士气。
这一下子,隐隐倒有了些乔晚这一方占优势的意思。
“要动手吗”守城的士兵请示,往下一看,那厢,魔兵见势不妙,已经祭出了魔焰。
眼看熊熊魔焰就要烧起,彭志杉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的天色。
激战了一晚上,天际隐隐泛起了白。
崇德古苑的彭志杉面色微沉,一抬手“摆阵。”
城墙上一声高喝“摆阵”
声音一路传到了城外。
这是特地喊给李弘远等人听的
李弘远眉头一耸,当下收了刀,立刻喊着还在拼杀的同袍们各寻掩护。
“快跑”
“下雷阵了”
雷阵
乔晚一愣。
守城的士兵立刻在掩护之下,立刻各寻阵点。
只见天际突然间乌云滚滚,道道落雷撕开天幕,惊天动地,如雨般轰隆砸了下来。
那些避之不及的魔修,被一道天雷劈下,立刻就劈成了一段焦黑的骨头。
就在这时,仇二狗领着邓三儿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了,往这菩萨像下面一躲,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暗骂了一声操。
乔晚面色凝重地看着这“天雷勾地火”“这是什么”
仇二狗哆嗦着手指从袖子里摸出个烟枪,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这才缓过了点儿神,曲起手指,用力地往地上一磕“闪开点儿,别沾上那玩意儿,那是魔焰,邪乎得很,不怕水,一沾上不烧死你决不罢休,有时候还会突然炸开。”
乔晚一愣,若有所思。
“这个是雷阵。”
“你没见识过真正的战场不知道。”仇二狗道“修士的战场和凡人战场不一样。”
“体修通常在前,负责掩映剑修,剑修主战,兽修类似于骑兵,阵法修在后。”
“其实人人都以为剑修最重要,其实大家都是替阵法修卖命的,护住阵法修,给他们布阵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你剑修要是像之前那乔晚一样,一剑能劈山,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
于此同时,苍梧洲
苍梧洲临海,作为南线战场的必争之地,魔域与修真界在这块地上僵持不下,打得十分。
修真历,通微四年二月,梅康平嘱派魔将带领大批魔兵伴同魔兽从海上登陆,一时间海上波涛四起,日月无光。
通微五年,三月,昆山问世堂堂主马怀真动身南下,亲自去找了趟甘南的大本家敖氏。
意欲和甘南爹敖陶结盟。
敖陶也不是傻的,正犹豫要不要淌这滩浑水呢,马怀真却眉头一压,不紧不慢客客气气地陈述了其中的利害。
大致是如今修真界和敖氏是捆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在梅康平对付完修真界后,势必会收拢势力,一点击破敖氏。
敖氏想关起大门,默默龟缩在水中,海上过自己的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敖陶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和修真联盟结盟的提议。
有了敖氏帮助,南线战场稍得喘息之机,不久之后,修真联盟派谢行止南下,赶往苍梧洲,辅佐青阳书院长老陈玄龄,一同抗击魔域。
从这南线战场统帅是青阳书院长老这点,就足以窥探出修真联盟这帮老家伙的精明之处。
敖陶能同意,最受宠的小儿子敖甘南说实话没少吹风。
可惜,敖氏这边儿也是乱成了一锅海鲜粥。
就在两家结盟没多久,谢行止眉头紧锁,正和陈玄龄,甘南在营帐里排兵布阵。
面前的青年,依旧一身玄色的道袍,高高道冠上饰有太极双鱼纹,清雅又矜贵,但经过战争的洗礼之后,除却之分矜贵出尘之外,又多了一股接地气糙汉子的男人味儿。
那股浩然正气混杂着一股硝烟与血味儿,眉关紧锁,俊美得令人心悸。
至于甘南,少年脸蛋依然晶莹如玉,漂亮得像个小姑娘,却褪去了点儿怯弱,琉璃似的眼里多了几分成熟和坚韧。
陈玄灵“说到底还是在海上作战,将魔兵拒之岸外,歼灭与海上最理想,而守住海岸,不让其登岸,不过为中策。”
至于下策,那是不用说也知道了。
谢行止“但我们没有足够的船,也没有足够的通水性的灵兽。”
陈玄灵叹了口气“魔兵一登岸内陆就遭殃了。”
说白了,两人争执的还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对付魔兵,究竟是水军为主,还是陆军为主。
陈玄灵是正宗的儒家出生,多带了点儿哀民生之多艰的意思。
而谢行止,受这无情道的影响,则更强硬点儿。
这连年的征战,更让他多了点儿铁血的味道。
谢行止不卑不亢,低声道“晚辈知道前辈的顾虑,魔兵一旦登录,遭殃的是内陆百姓,但海上作战并非我等擅长,纵有剑修能御剑驾临海上,但浪掀三千丈,剑修也无可奈何。”
“再退一步,拒绝魔兵登陆,海域广阔,千里海疆,我们没那么多兵力配备在沿岸。”
“为今之计,只有待敌登陆后,诱敌深入,集中兵力点杀。”
说了半天,一直沉默没开口的甘南,上下唇一碰,面露踌躇“但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少年还不大适应提出自己的见解,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他们胜则深入,败则退回海岛,游刃有余。这办法,只能治标,总归无法根除,长此以往,我们这边儿的修士肯定疲倦不堪
更何况北境那儿战况危机。”顿了顿,又面红耳赤地继续道“南线战场拿不下来,对他们也没多大坏处,总归是能拖住一部分兵力防止支援北境的。”
众所周知,那边儿才是主战场。
谢行止冷硬地垂下眼,面皮扯动了一下“眼下这个情况,只有这办法。”
营帐里,唯有长久的沉默。
良久,陈玄灵掩面,悲怆的嗓音这才响起“魔兵可不比凡人军队,这一登岸,赤地千里,多少百姓要死在这魔兵的铁蹄之下”
却是没有再驳斥谢行止的意思。
难道修真界真的要完了吗陈玄灵好歹也是个长老,活了几百岁了,也是谁家的爷爷,谁家的祖宗了,但这个时候,这位老人家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甘南犹豫地握紧了师长的手,想要努力安慰师长。
陈玄灵别过了脸。
这都是报应,这几百年的安稳,让修真界故态复萌,又将矛头对准了彼此,在铁桶一块的魔域面前,一盘散沙的修真界纵使急急忙忙结成了个修真联盟,其间也有不少龃龉,互相牵制,难以配合。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坐镇的苍梧洲还算是好的了。
谢行止更是个沉稳有力的,对他这个老的颇为敬重。
在这一片沉寂之中,不知是谁喃喃自语了一声。
“要是妖皇伽婴愿意参战就好了。”
甘南眼神不由一黯,默默攥紧了拳。
妖皇伽婴
这代表了修真界武力值天花板的人物,虽然是个战斗狂魔,但在身为“战斗狂魔”之前,他是“万妖共主”,故而,在修真界与魔域爆发战争之后,这位万妖共主并未参战,一直处于个旁观的状态,沉稳地斟酌着要与哪一方为盟。
人妖本就有世仇,没人好指责他的选择有哪里不对,他的选择,也确实是对帝王来说最好的选择。
个性凶残归凶残,但他的的确确是个英明大义的仁主。
不过,站队总归是要来的,想到这儿,陈玄灵叹了口气“但愿最后他不会站到魔域那一方。”
说着却又是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失踪的那位乔晚。
如果乔晚还在,不知道这位会不会念在友情的份上帮修真界一把,显然甘南也想到了,目光更黯淡了点儿,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想这些不过都是空谈了。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年轻点儿的修士急急忙忙地闯入了营帐中,噗通一声跪倒了下来。
“长老”
“谢道友大事不好了”
谢行止眸光一沉“慢慢说。”
那修士咬紧了牙,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却恍若惊雷炸起立刻炸得谢行止与陈玄灵面色一变。
甘南一愣,霍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你你说什么”
“敖弋,杀了朱恩仇和自己的老子敖陶”
海上,天色黯淡无光。
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海上遥遥只见波涛千里,一片黑色的魔焰竟然依托海浪,在海面上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是魔域特有的魔焰,燃烧速度快,人沾之扑灭不及,转瞬就能被火舌吞没,遇水甚至也能烧,几乎让修真界吃尽了苦头。
但很快,就有一支不惧水火的妖修,登临浪头而来。
这就是敖氏的子弟,马怀真大老远不辞辛劳地特地从北境跑来南边儿,也是看中了敖氏的龙鳞不惧这魔火的能力。
当然也就只有敖氏自家的龙,虾兵蟹将那是没这能耐的。
这魔火烧起来极快,又极其凶残,每每思及,马怀真面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在这浪头上,站了个一身白衣的男人,仔细看,这青年和甘南生得有五六分的相似,都是白发白睫,琉璃似的眼,发尖儿泛着点儿海藻绿,只不过和二缺呆萌的甘白龙相比,他大哥敖弋就显得更为霸气侧漏了点儿,眼睛更长也更细。
岸上的各派修士中,云烟仙府的一个女修开口“敖道友带兵这是来做什么”
男人细眼一眯,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下了浪头,收了手上的长戟,往营帐的方向走。
“就说,”敖弋顿了顿,对着岸上的修士微微一笑,“敖某是来为朱长老的事赔罪来的。”
北境。
在这赫赫天雷之下,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雷云散去,天际显露出一线金光。
只听又是“轰隆”一声,城门洞开,从城内奔出一小队驾着灵兽的兽修。
来人高举一只火把,高声呼喝道“进城快进城”
仇二狗面色一喜,忙不迭地立刻从这菩萨像下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还没忘转头提醒身后的乔晚。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城”
乔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那个从刚刚开始一直想问的问题。
黑色的魔火,燃烧速度快,温度高,易发生爆炸,在水上也能烧,沾上人身不好扑灭。
“魔域的魔焰,和石油究竟有什么关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