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和舅母威风不减当年。
房门打开, 陆昊是恹的, 像朵偃旗息鼓的喇叭花。
康澎手足无措的站着,于溪在低声劝解抹眼泪的舅母。
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 陆昊这惨样, 舅舅都不忍心再揍他,反正疼也疼过了, “锦上添花”不是目的。
“爸”
“别叫我爸”舅舅坐凳上气的刀口疼, 他对同性恋抱持理解却不能接受的态度。
这下好啦, 儿子一出柜, 他现在不能接受更无法理解了。
这是一辈子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陆昊,你给我听清楚, 你一天不回学校不分手, 你就永远别给我回”
“舅舅。”于驿川出声的时机卡的刚好。
陆昊暗自松气, 又不知道他哥怎么给他救场, 他自己都觉得这是场死局。
于驿川瞥他一眼,“陆昊说要考大学。”
完。
陆昊心凉了半截,这跟他上学恋爱搭嘎吗
枪打歪了啊我的哥。
陆昊不抱希望的抬头, 却见他爸目露狐疑,“你哥说的是真的”
诶有戏
陆昊死灰复燃,连连点头,青紫的脸有碍他表达出“真诚”的情绪, 就死瞪着眼,看上去有点凶。
总算有点校霸的模子了。
舅舅面色稍缓,于溪半抱着舅母, 在背后竖起大拇指。
于驿川半眯着眼小幅度点头,过奖过奖,再夸就骄傲了啊。
陆昊不清楚,舅舅为了安排他上重点高中,可远不止花了几十万。好不容易把人送进校门,不是让他处对象去的,是希望他近朱者赤。
但三年间,陆昊用行动给他爸验证了后半句“近墨者黑”,打架、滋事、早恋,哪儿有违章乱纪,哪儿就有校霸陆昊。
舅舅对他的标尺一降再降,到现在,所求不多,能考上大学就行。
陆昊咽咽口水,等待他爸的结论。
舅舅沉默着,心里打着小算盘。
儿子才17岁,毛都没长齐哪懂什么情啊爱的,在他看来是误将朋友间的感情扭曲了。
与其现在闹得不死不休,不如先让儿子考个大学,反正人康澎是985,异校恋可不靠谱。
这么一想,舅舅也就松口了。
于溪从医院出来,仍念叨这事,“昊昊就是性子虎,那高利贷的混混是能随便招惹的吗小年轻憋着股义气,最容易出事儿。”
念了半响,没得到回应,于驿川单手插兜走着路,心思也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于溪顿了下,“你有听我说话吗”
于驿川不走心道“听着呢。”
于溪考他,“我说什么了”
于驿川满分作答“陆昊是个二愣子,用生命在玩耍,哪天把自己耍没了”
“停停停”于溪拍他一掌,瞪道“别给我添油加醋。”
于驿川缩着钝痛的肩膀,他翻译过来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到了停车场,在上车前,于驿川犹豫后问了个问题,“姐,你对gay怎么看”
于溪扶着车门,眸光闪烁,“楼经行”
他姐的反问超纲,于驿川一时无法接话,“人是言情的男主,直的。”
也不知是说服于溪还是说服自己。
于溪关上车门,“昊昊初中还跟女孩子谈过恋爱呢。”
陆昊的事也给她提了个醒。
于驿川无话可说。
大学毕业后,于驿川一直兢兢业业在穿书。
现在得了空,每天约上以前的同学好友,ktv、酒吧、网吧到处打卡。
慢吞吞的崩掉瞄准镜中的人,屏幕半黑。
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川哥把最后的人干掉了”
“牛逼啊,一条胳膊也能带我们吃鸡。”
“咱们多出来的右手哪是用来玩游戏的。”
黄腔一开,青年们默契的跟着起哄。
于驿川跟着笑,整个人却显得安静得多。
没意思。
真的。
明明跟上学时一样的活动模式,却找不回那份初心。感受过抵至魂肉的默契,这种浮于表面的愉悦已经无法满足他。
还不如不休假呢。
于驿川推开椅子,起身。
有人问“川哥,去厕所啊”
于驿川披上外套,“不是,我先回去了。”
“啊”朋友看看电脑右下角,“才一点钟,再打两局我们下午还打算去ktv嚎两嗓子。”
“你们继续玩吧,我有点累,回家补个觉。”
“那川哥,我们下次再约啊。”
挥挥手,于驿川出了网吧,冷风无孔不入。
戴上卫衣帽子,紧紧衣服,也不打车,就这么缓缓朝家走。
同时想起昨天去局里报道的事。
昨天米柯难得大方的组织一次聚餐,国家机关也应有人情味儿不是。
大家踊跃发言的时候,于驿川提议吃麻辣小龙虾。
米柯当即问“小龙虾还可以少点你的一份,这么给我省钱呐”
于驿川不明白了,“我怎么给你省钱了”
局里这么多人,一顿麻辣小龙虾吃下来可不便宜。
米柯点点他的石膏,好心提醒“你要吃,谁给你剥”
于驿川嗤笑,“不是还有楼经”
对了,他是在现实世界聚餐,不是穿书世界。
没人给他剥小龙虾。
笑容渐渐消失jg
而米柯眸子幽深,突然意味深长道“于驿川,还记得国家给你上的第一堂课吗”
人的第一次记忆最为深刻。
第一次打的游戏,第一次高考,第一次穿书
国家给他上的第一堂课是
“穿书后,必须谨记不能被穿书世界同化。”
于驿川低声念着,似在提醒自己,不过已经晚了。
他的生命中有了于振海,有了刘珊,有了赵卉彤,有了于定锡,还有楼经行。
深呼吸,冷气通入五脏六腑,于驿川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就快落雨了。
“还有两个月啊。”
于驿川在淋成落汤鸡前回到家,屋子空旷又寂寥。
打开灯,换上室内鞋,一转身他愣住了。
墙边摆放着两个34寸的行李箱,上面贴着心形的便签纸。
to驿川
两箱都是这季发售的衣服,最新款,穿衣搭配都给你用照片拍好了,在穿书世界也给我注意点形象,别丢于家的脸。
将每个字记在心里,从中汲取的温度冲散了吸附于身的冷意。
于驿川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于溪也看出来了,替还在踟躇的他做出了选择。
“于家”,说的是现实世界只有他和于溪的家。
亦指穿书世界的家。
将便签纸小心的收存,于驿川终于决定提前结束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假期。
穿书世界
于驿川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拉开严实的窗帘,阳光争先恐后的挤入房间。
窗外的天空碧蓝如洗,世界不一样,天气也不同。
将两个行李箱打开,衣服分类排放,都是奢侈品牌的新款,他钟爱的潮牌也有。
于溪用拍立得记录下服装的搭配,于驿川就着照片找衣服穿就行。
将带来的衣服挂到衣柜里,过季的就丢到床上,等他回现实世界时再带回去。
单只手委实不方便,于驿川发现自己真的快被楼经行养废了,有什么事就想叫他的名儿。
刚开始整理行李,屋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于驿川抱紧衣架,心吊到嗓子口。
这个家只录入了他和楼经行的指纹,而楼经行去国外参加会议没回来,现在又是谁在外面
门稍稍打开些许,客厅一片狼藉,果盆、枕头、椅子等等东西翻落一地。
于驿川抿唇,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喊道“楼经行”
没人回应,窸窸窣窣的动静蓦地停止。
呼吸猛然间急促起来。
家里有人,这个认知让于驿川心跳加速。
未来预可期中,“于驿川”墓碑式的开局犹如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唤醒了他深处的记忆。
悄声阖上房门,落锁。
国家多次模拟训练的效果出来了,于驿川左手捂唇,尽力保持冷静。
动静是楼经行房里传来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他房间整齐,那人还没搜到这儿来。
拿出手机,先调静音,影视剧中不知多少危机关头都是由手机铃声引起的。
随后,他第一个拨通楼经行的号码。
等待电话接通的几十秒时间极度漫长,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操
于驿川又打了一遍,依旧没人接。
他握着手机,给于定锡发了条消息。他做不到短时间连续穿梭两个世界,现在只能靠自己。
铆足了劲掀起床板,摸出藏在最深处盒子里的枪支。
安装子弹,上膛。
脑袋抵着门版,于驿川收到国家送的礼物后,虽然有想过会有使用它的一天,但这到这一刻还是会手心冒汗。
危急时刻,像是划下明确的分割线,头脑混乱之余,某个部分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于驿川有枪在手,多少有点底气。
做好心理准备后起身,他玩游戏从来是主动出击、把敌人全部杀光的潜入式的选手。
身体贴着墙,于驿川突入前的观察动作犹如教科书。
屋里的人跪在过道的里侧,身体被床遮挡,黑色的兜帽遮住他的面庞。
于驿川眉头紧锁,猝不及防的,那人直起身子,眼皮微抬。
两人对上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是楼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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