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绒是留满了一周才离开, 她比防弹提前了大概六七天的时间回到国内。
这次是为了两件事情，首先，是李善真和崔殷真的孩子即将进行第一次手术，也是最重要的一场手术，李家嫡系这边多多少少都来看望了孩子。
经过了小半年的割据战，离婚的事情现在暂时被崔李两家放在一边，孩子的手术是头等大事。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劫难导致崔殷真再次变化, 现在李善真是真的不敢胡乱来，至少在她脑袋顶上还挂着崔夫人名头的时候, 已经不敢乱来了。
比起崔殷真的变化，她的蜕变同样明显。
李善绒是跟着姑姑一起过去的看望的, 这对从头到尾貌合神离的夫妻显然已经是公事公办的合作氛围，就连在医院里都是各自分工。
唯一庆幸的事情是他们的孩子还小，处在这个不太记事的年纪，生病脆弱敏感的时候只要有人陪在身边就能乖乖巧巧打针吃药。
李善绒认认真真看了那孩子，瘦弱的身体支着个大脑袋，病弱特有的苍白几乎都覆盖到了他的睫毛眉毛上，整副小身躯的动静已经轻到仿佛下一秒就感知不到他的呼吸。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李家的小姑奶奶连叹气都叹不出来
她同样是对李善真痛也懒得痛、恨也懒得恨的长辈一员, 可再怨再恨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单纯心疼那个话都还不太会说的孩子罢了。
大家又照例问了问医生情况, 对方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流程, 连答话都自成一套态度。对直系亲人和其他家属的该持什么样儿的语气, 他分别的一清二楚。
再说了，这都是不差钱不查资源的资源，人家没必要搞煽情那一套。
“之前的检查指标都属于可行范围内, 等数值持续稳定下来，就能敲定正式移植日期了。孩子还小，手术成功率也很高，早点动手术对恢复和适应很有好处。”
问到这一步，接下来就很没必要了。那些复杂又专业化的数据和结论，指不定人家亲生父母都没工夫一条条去了解。
李善绒跟着姑姑又待了一会儿就直接告辞了，直到电梯直线下降来到停车场，才让人觉得逃脱了医院消毒水的压抑气氛。
她正要回去的时候，李家这位小姑奶奶却欲言又止看了过来。
“善绒啊，听你爸爸说，你也有交往的对象了吧”
地下车库安静到能听到回音，尽管对方的声音并不大，可李善绒还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开了车锁，她想，自己此刻的表情应该还算自然。
“对啊，有的。”
何止是自然，就像是答了“早餐吃了吗”“吃了。”一样。
“女人啊，还是得找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男人才行，像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本就什么都不缺了，不是么”
这李善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二房的女儿也是小公主一样捧着长大的孩子，从小什么都不缺，追星捧月一般的过着生活，哪怕偶尔偏离轨迹，可只要心不是坏透了的，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经营也能收获一个比普通人更好的结局
可这样的一手好牌，依然让李善真打烂。
夫不是夫，家不是家，唯一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健康的长大，自己的人生俨然已经是乱糟糟的一团乱麻理不清了。
李善绒手扶在方向盘上，余光看到她小姑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反应。
“您说的没错。”
身旁的人不动声色舒了一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可善绒啊，你父亲，他固执己见惯了。除了将来还能有什么大事让他自己转性子”
瞧瞧，哪怕是嫁出去十多年的李家小姑奶奶都知道
“如果合适的话，带回来让姑姑先看看，也不用太严肃，就一起约个餐厅吃个饭。其他的事情，再慢慢缓着，总得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不是吗”
话说道着，李善绒就不太想开口了。
李家上一代出嫁的女儿其实分得的产业都不算太多，除了大的那位手腕强硬有些商业头脑，把日子过得相当红火之外，小姑姑这儿就纯属拿着分红，顺便经营一下继承下来的产业了。
比起大姑姑极少看弟弟们的眼色，小姑姑就显得亲近哥哥多，李善绒从小就体会过这种差别，她接受来自长辈的善意，可并不代表她看不出来那些拐弯抹角用来替李父圆场收尾的痕迹。
要知道，上一次那事都是两个多月前了。
于是，极少开车载音乐的李善绒打开了播放器，或许是不想听到小姑姑夹带私心的话，又或许是不想听到车窗外让人烦闷的雨声。
从医院回来的那天下午开始，首尔进入了长达小半个月的雨期。
某个下午停雨的短暂空档里，防弹回到了国内，他们乘坐的私人飞机平安落地，闵玧琪一落地就发了图片信息他拍到了天空中某个角落出现的彩虹。
自那天下午起，首尔开始放晴。
闵玧琪还煞有其事的在推特公开了这张照片，文字说明就是简简单单的“心情好呀”，大家只当他回到国内熟悉的环境、心情舒畅。
“下个月，妈妈要过来一趟。”
李善绒看着闵玧琪含着笑意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尽管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过的事情，可就像闵玧琪会为见李家、张家的长辈而紧张焦虑一样，哪怕从前见过面，她依然会为此而神经绷紧。
“她来看房子，就选你之前看中的那一套。”
闵玧琪一边笑，一边用指腹去蹭小善绒的脸颊，直到清晰的看到她耳根都跟着惹上薄红，这才将手臂也靠过去揽住对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
李善绒回望他，越想心情越奇怪。
害羞也不是，纠结也不是，反正就是相当其妙的一种心情就普通的流程来说，见过双方的长辈之后，如果不是谈不拢，接下来就是该准备谈婚论嫁这些事情。
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为了新人们的小家，要考虑衣食住行需要用到的所有，房子，车子，该有的牌面，能给的自然要给，给不了的也得想办法给
这不，两边既然都不差钱，闵玧琪早早就开始让人看的房子差不多就能落实下来，就差让长辈过来掌掌眼。
“这么快啊”
两人像傻子一样呆呆互相望了一会儿，又齐齐傻笑。
闵玧琪也点头“是啊，去年我以为这事还很远呢”
他没敢说的是，就连闵母都觉得这进度快。
可能是自己之前那种半遮半掩的交代给了家里一种“这姑娘家里很难搞定”的感觉，以至于闵玧琪打电话告诉闵母过来帮忙看看新房子时，对方的语气里甚至有种相当明显的“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的味道
李善绒把他凑近的脸推开“你让我想想”
话音刚落，闵玧琪就一副假哭的表情，委屈巴巴看着她“货已出柜、概不退货”
“你让我想想，我该出多少”
闵玧琪愣了一秒钟，假哭的表情依然没换下去“你不想让我花钱吗哥哥的钱真的用不出去了啊”
李善绒眨了眨眼睛，想了一秒钟“那你想要一辆什么车”
行吧，闵玧琪懂了，既然是这样，那他只有躺平接受了。
“低调的，我这个人，开什么车都没关系，反正不怎么出门啊。”
虽然知道小善绒肯定不会如他的愿，随随便便提一辆车回来打发自己，可闵玧琪也知道，这件事情某种程度上应该就是这么过了。
只要善绒想，她能在将来更多的事项上不让闵玧琪吃亏。或者说，让闵家知道闵玧琪买了个房子去讨未来老婆喜欢是没有吃亏的。
李善绒和闵玧琪自己小家的东西都是他们的没错，可两家长辈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忌到这些问题，都有钱的时候事情是很好解决，可放到普普通通的家庭可怎么算
不还是得一笔一笔掰扯清楚
反正这事早晚都得做，早做完做，也没什么分别了。
这么想之后，李善绒心情就平静了许多，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她马上要结束假期提前进入新学年，可能没办法等闵母过来见面。
一提到这个，闵玧琪也头疼。
他从前都没这么讨厌分别的，可每次要和小善绒分开，心里就堵得受不了，也只有这个时候，闵玧琪刻意理解怪圈内人那么忙谈恋爱时都要抽时间见面。
当初和李家父母一样坚持让小善绒继续读书深造的有闵玧琪本人，但凡是他当时说一个“不”字，态度明确表示想让人留下，或许结果都会不一样。
如今后悔分开时间太久、分开距离太远的也是他
“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李善绒还在和andy确定班机，实在不行，她乘私机走也是可以的。
闵玧琪老实点头，重新把女朋友抱进怀里“不想你走。”
第一万次想要留住你
李善绒感受到他收紧在自己腰间到了力度，更加依赖的把脑袋蹭到对方颈边“再等等吧，等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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