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理我一下
兰稚青跟着林警官一起走进了警局,她还是第一次因为杀人案被传唤调查,整个人看起来怯生生的,跟在林警官的后面就像是个被教导主任抓住早恋的高中生。
“别紧张,就是普通的问话,放松一点就好。”
林警官帮兰稚青倒了杯水,她略带审视地扫了她一眼,笑眯眯道:“虽然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
“……什么?”
兰稚青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对上林警官含笑的面容,她脑子里飞过过了一遍,最后不太确定道:“我应该没见过你。”
“当然啦,我们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了吧。”
林警官笑了笑,解释道:“在我转刑侦之前,我曾经在双水镇派出所干民警,当时是负责户籍窗口的,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兰稚青闻言一怔,“我的名字?”
“对啊,兰稚青,我记得你应该还有个龙凤胎弟弟吧,当时你爸妈一人抱了一个来给你们上户口。”
“……对,我是有个弟弟,他叫兰智正。”
“那就没错了,当时你爸妈急着给你们上户口,只给你弟弟起了名字,但是小孩子上户口总得有个名字吧,你爸妈就让我随便填一个,说以后再改名。”
林警官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如今仿佛还在眼前,她轻轻叹了口气,笑道:“说真的,我当时刚毕业没多久,你爸妈这要求真给我吓了一跳。”
“……放在我爸妈身上那就不奇怪了。”
兰稚青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兰父兰母在兰智刚和兰智正起名时都是找大师算过的,放到她身上便是随便填填。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当初他们没给自己起什么兰狗蛋兰二妞之类的名字。
“我还是第一次给孩子起名,当时正好是麦子发芽的时候,外面翠生生的一片,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所以我想干脆就叫稚青吧,一晃二十多年都过去了。”
林警官有些无奈,笑道:“今天一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想起来了,毕竟这个姓氏有些少见,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竟然还能再见面。”
她仔细打量着对面兰稚青的表情,眼见着她的姿态比刚刚进来时要放松多了,她再度开口道:“你知道这一次为什么会让你过来吗?”
兰稚青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回答:“知道,于琦死了,你们是怀疑我杀的。”
“别误会,这不是怀疑,只是例行询问一下。”
林警官摆了摆手,问道:“我们听说你之前和被害者起过一些争执,方便和我们说一下是为了什么吗?”
“他从四年前开始就在外面造谣我喜欢他,伤害到了我的名誉权。”
兰稚青一板一眼,认真道:“十月初我们有一场同学聚会,当时我们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我还把他当众摔到了地上。”
“你把他摔到了地上?”
林警官闻言一愣,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兰稚青细瘦的小身板,不太确定道:“你是有学过什么吗?”
兰稚青轻轻点了点头,老实道:“之前学过散打和防身术。”
“原来如此,那你后来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
兰稚青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两天前我回来,我们在车站碰巧见了一面。”
林警官挑了挑眉,追问道:“那见面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什么?”
兰稚青想到于琦当时话中对沈寂的控诉,她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小声道:“……没说什么,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林警官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撒谎,她也不恼,只是温声道:“小兰,我希望你可以对我知无不尽尽无不言,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也要说清楚,指不定就会是帮助我们破案的线索。”
“我知道你和被害者从前是有一些不愉快,但这是一桩命案,凶手至今还在四处流窜,哪怕是为了社会安定,你也多配合一下,好吗?”
兰稚青闻言点了点头,她有些紧张地搅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了许久还是小声道:“于琦也没说什么,就是在和我抱怨他被公司开除,还出了车祸……”
她知道自己现在脑子实在不太聪明,沈寂曾经在她的食物里偷偷下毒,她这个时候如果实话实说,那警察便会把调查方向转移到沈寂身上,或许她也可以借此从这段关系中解脱出来。
可是沈寂已经说了这件事不是他做的,而且她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研究所给她的报告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更重要的是,沈寂是Schlange,Schlange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如果他消失了,那她又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沈寂和Schlange的形象似乎在她的脑中割裂成了不同的部分,她可以狠下心来给自己的丈夫沈寂下毒,可是却无法对曾经陪伴过自己的Schlange采取任何卑鄙的手段。
“于琦说自己在外企实习,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开除了,还差点被公司起诉,他出去喝闷酒,结果又被车给撞了,腿一直没好全。”
兰稚青有意隐下了所有有关沈寂的内容,掐头去尾选了重点去说。
林警官静静注视着她,光是看她的表情便心知兰稚青一定对此事有所隐瞒。
毕竟一般来说一个正常人哪怕真的失意落魄,那也不会跑到自己仇人面前诉苦。
不过她并不打算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案发当时你在哪里?”
“案发时间是几点钟?”
“初步推算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我在家里睡觉。”
“你有驾照吗?”
“没有。”
两人的对话简洁明了,林警官将其一一记录了下来,又问道:“你是A大的学生吧,是不是今年就要毕业了?”
“嗯,应该会在今年六月份毕业。”
兰稚青盯着自己的衣角发呆,机械回答着林警官的问题。
“于琦之前在A市的分公司工作,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说过。”
“那你们有在A市见过面吗?”
“从来没有。”
兰稚青犹豫了许久,小声开口问道:“那个……林警官,我听说于琦是被人砸到头砸死的,这是真的吗?”
“不是被砸到头,准确来说是他的整张脸都被砸的血肉模糊。”
林警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看看现场照片?”
兰稚青闻言连忙摇头,可是犹豫了片刻又点了点头,小声问道:“……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这是案件机密,我是开玩笑的。”
林警官哑然失笑,她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随口道:“你今天说过的事情我们会去核实,明天可能还需要你过来一趟,如果你出行不太方便的话我可以找人开车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今天去附近的酒店住就可以了。”
兰稚青婉言拒绝了林警官的提议,她起身与林警官告辞,林警官盯着她的背影半晌,转头对旁边的年轻警察道:“孙想,你再好好去查查这个兰稚青的资料,能查多详细就查多详细。”
“怎么了林队,她有嫌疑吗?”
“现在还不太确定。”
林警官眼底闪过些许沉思,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热水,叹气道:“不过小心一点总不会出事的。”
兰稚青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被怀疑的对象,她走出警局本来打算解锁手机搜索一下附近的酒店,可是沈寂的消息却像是炮弹一样弹个不停。
Schlange:【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去找你好不好qwq】
Schlange:【宝宝你那边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Schlange:【你跟我说说话嘛,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好难受。】
Schlange:【今天晚上可以开着电话睡觉吗?】
Schlange:【还没有结束吗?需不需要我叫律师过去一趟。】
Schlange:【小兔打滚.jpg】
Schlange:【QAQ理我一下……】
兰稚青看得头都大了,她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沈寂是不是有什么分离焦虑症,刚刚准备回复几句,结果路锡鸣的消息猝不及防就弹了出来。
【学姐,你是F市人吗?】
【图片.jpg】
【我今天和网友在F市面基,但是走得太急没有来得及做攻略,想问下学姐有没有推荐的餐厅或者景点之类的QAQ】
好烦。
现在看见QAQ就烦。
兰稚青盯着路锡鸣的消息沉思半晌,本来想礼貌性地回复一下,可是沈寂的电话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她只能匆匆接起,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到一旁。
“你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沈寂语气有些委屈,他把自己埋在兰稚青的衣服里,不满道:“你现在是不是开始不爱我了。”
兰稚青耐着性子道:“我不是和你说了我要去警局配合调查,刚刚才结束啊。”
“你说谎,我刚刚都看到你正在输入中了!”
沈寂不太高兴问道:“刚刚是不是有别人给你发消息了,你立马就把我扔下不管了。”
“……”
有些心虚的兰稚青:“我没有。”
沈寂不依不饶:“你就有,你刚刚回答甚至多停顿了三秒钟!”
……
路锡鸣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半晌,许久都没有收到兰稚青的回复,他轻啧了一声,随手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开始环视四周找人。
“哥,我都说我自己可以了,你们不是还要去买年货吗,别跟着我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兰智正看着把自己送到高铁出站口还是不愿意离开的哥嫂,他苦笑道:“我真没骗你们,真的是我哥们儿。”
“是哥们儿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小子。”
兰智刚促狭地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和哥说实话,长得漂不漂亮,谈多久了?”
冯丹笑吟吟看着他们打闹,帮腔道:“是啊小正,要是合适就带回家见见呗,你年纪也不小了,找女朋友也是应该的。”
“真的不是,我们就是一起打游戏的哥们儿,人家这次是过来旅游的。”
兰智正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他有些着急地四处张望,远远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连忙朝对方挥了挥手。
“鸣哥,这里!”
路锡鸣听到了兰智正的声音,他回头准确找到他的位置,含笑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兰智刚看到对方的脸明显一怔,他和站在旁边的冯丹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阿正。”
路锡鸣走到兰智正的面前打了声招呼,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兰智刚和冯丹明显一怔,惊讶道:“你们是之前在校门口的……”
“原来你就是小正的朋友啊。”
兰智刚神色有些僵硬,尴尬道:“还真巧啊,又见面了。”
兰智正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脸茫然,下意识开口问道:“鸣哥,你和我哥认识吗?”
“你哥?”
路锡鸣闻言一怔,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诧异道:“等一下……兰稚青是你什么人?”
“兰稚青是我姐啊。”
兰智正奇怪道:“你还认识兰稚青吗?”
“当然认识了,她是我同系的学姐,我们这个学期上了同一门专业课,还一起完成了小组作业。”
路锡鸣弯唇笑了笑,无奈道:“上一次我在校门口看到兰大哥去找学姐,没想到这么巧,原来你们是一家人。”
“鸣哥,你也是A大的啊?以前光听你说在A市上学,没想到竟然这么凑巧。”
兰智正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种发展,他笑嘻嘻道:“那看来大家都是熟人了,哥,这就是我最好的哥们儿路锡鸣,鸣哥,这两位是我哥和我嫂子,他们顺路把我送过来的。”
路锡鸣礼貌对两人点了点头,“两位好,这次多有打扰了。”
“鸣哥,你酒店定在了哪里,我们先过去帮你把行李放下吧,等安顿好了我再带你好好逛逛。”
路锡鸣报出了酒店的名字,而后跟着兰智正一起坐上了兰智刚的车。
“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这是一点见面礼,希望兰大哥你们不嫌弃。”
路锡鸣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送给兰智刚的是一块纯金的无事牌,送给冯丹的则是一条大牌项链,兰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迫不及待道:“鸣哥,那我的呢?”
“你之前说过想要的那双球鞋我已经托人买到了,放在行李箱里了,一会儿我下车拿给你。”
“我靠,鸣哥你太牛了!”
兰智正登时笑得合不拢嘴,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这次一定带你玩得开开心心的。”
兰智刚和冯丹明显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收到礼物。兰智刚颠了颠手里金子的重量,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反倒是冯丹瞪了他一眼,对坐在后面的路锡鸣客气道:“小路,你也实在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
路锡鸣闻言笑了笑,客气道:“没事的大嫂,我这次过来还麻烦你们来接我,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
“是啊,嫂子你就收着吧,反正我鸣哥有的是钱。”
兰智正早就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他话密得就像是机关枪,口无遮拦问道:“对了鸣哥,你比我大两岁,怎么是我姐的学弟啊,你该不会也是小时候学习不好留级了吧?”
路锡鸣闻言脸上笑容一僵,他垂眸飞快掩下自己眼底的厌恶,解释道:“不是,是因为我转专业降了两级。”
兰智正愣了一下,好奇道:“转专业?那你之前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路锡鸣笑了笑,自矜道:“心理学。”
“哦,那你确实是该转专业。”
兰智正恍然大悟,他拍了拍路锡鸣的肩膀,叹气道:“我听说学心理学的以后毕业都吃不上饭,幸好鸣哥你跑得快啊。”
路锡鸣:“……”
果然线下见面是需要进行深思熟虑,本来打游戏的时候兰智正就已经很蠢了,没想到线下见兰智正之后才发现他在游戏里的蠢真的只是九牛一毛。
这样的人竟然真的是兰学姐的弟弟……
他们胚胎在发育过程中是不是脑子都长一个人身上了。
路锡鸣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欲望,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故作无意道:“对了,你姐呢,今天没想到会这么巧,不如我们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我姐应该在家吧……今天让她和我们一起出来她也不出来,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她。”
兰智正掏出手机翻出兰稚青的电话,电话刚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
“谁的电话啊?”
“不认识,应该就是骚扰电话。”
兰稚青随手把兰智正的号码一并拉黑,趴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和沈寂絮絮叨叨聊着天。
“今天警察问我于琦和谁有仇,我什么都没有说哦。”
沈寂闻言挑了挑眉,故意道:“那万一人是我杀的,宝宝你不就是在包庇凶手吗?”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一直待在家里吗,我相信你。”
她像是又回到了和Schlange在一起相处聊天的时候,遥远的距离消解了她对沈寂的恐惧,兰稚青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开始绘声绘色和对方描述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
“警察说于琦的脸都被砸烂了,而且案发时间还是在凌晨,听起来好恐怖,有点像都市传说。”
兰稚青嘴里含着冰淇淋,抱着抱枕含含糊糊道:“你说这会不会是有人在找他寻仇
啊,我感觉他人这么坏,得罪的人肯定很多。”
好可爱!
新解锁了吃冰淇淋的兔兔!
屏幕那头的沈寂忙着疯狂截图录屏,兰稚青见他许久不吭声,她咬了一口脆脆的甜筒,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我脸上也没东西吧,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
沈寂轻咳了一声,他转移话题道:“你说那个大专男的脸被砸烂了,会不会是因为凶手讨厌或者嫉妒他的脸,更或者是想要故意隐藏他的身份。”
“……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兰稚青闻言若有所思,刚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电话那头的沈寂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双漂亮多情的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看起来像是某种兽类的眼睛。
她皱了皱眉,毫不犹豫选择把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通话。
沈寂明显没料到会这样,他有些委屈开口道:“宝宝,怎么突然把视频关了?”
“……因为你一直在盯着我。”
兰稚青总觉得沈寂看自己的眼神很别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又听到了那条蛇的声音,她总会莫名其妙开始想东想西,甚至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那个沈寂突然变成白蛇的可怕噩梦。
“好吧,那我要去洗澡了。”
电话那头的沈寂似乎对兰稚青的行为有些不满,兰稚青闻言答应了一声,随手挂断电话,刚要退出软件却才发现路锡鸣给她发了一堆消息。
【学姐,今天真的好巧,和我一起打游戏的网友阿正就是你弟弟。】
【学姐,听伯母说你中午坐车来市区了,你现在在哪里呀,我们方便见一面吗,我给你带了一点小礼物(小狗比心.jpg)】
兰稚青盯着屏幕上的消息眉头紧皱,实在是没弄明白为什么路锡鸣会和兰智正混到一起,她刚刚想要打电话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沈寂的电话却又先一步打了过来。
Schlange;【视频通话】
Schlange:【已拒绝】
Schlange:【怎么不接电话QAQ】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你不是要去洗澡吗?】
Schlange:【对呀(小兔可怜.jpg)】
Schlange:【所以才要打视频电话嘛:D】
第32章 第32章不会是在偷偷做什么坏事……
沈寂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种口口之语的,难道厚脸皮真的也是一种天赋吗?
兰稚青耳朵通红,毫不犹豫严词拒绝了沈寂的视频通话。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我才不要和你视频,我又不是变态!】
Schlange:【可是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到时间了。】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什么时间?】
Schlange:【因为我突然想到你离开的时候我们没有亲亲,这样的话我们即将超过48小时没有贴贴了。】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
我是小皇帝(约稿请看置顶):【神经病!不准再给我发消息!】
果然她就不应该期待会从沈寂的嘴里说出什么正经话来。
兰稚青毫不犹豫选择单方面和对方切断了联系。
她无视了沈寂的消息,转而点开了和路锡鸣的聊天框,皱眉发去消息,【你和兰智正认识?】
【认识啊,我们是一起打游戏的网友,这回我趁着来F市玩,正好过来和他面基,没想到仔细一问才知道他是学姐的亲弟弟。】
路锡鸣很快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学姐你现在在哪呢,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饭!】
兰稚青看到路锡鸣的解释顿时眉头紧锁,她虽然知道兰智正一直有个叫“鸣哥”的网友,两个人天天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路锡鸣。
她自认自己对于兰智正和路锡鸣都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所以直接回绝了对方的邀请,关上手机准备去洗澡。
路锡鸣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了兰稚青冷冰冰的拒绝回复,她甚至连多问几句他是怎么和她弟弟认识都没有,完全就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真是过分。
他随手一个罐头,那些流浪猫尚且知道蹭他的裤脚对着他喵喵叫。
路锡鸣轻啧了一声,那张向来阳光开朗的面容变得微微有些阴沉,下意识点了支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鸣哥。”
兰智正察觉到不远处几人投来的厌恶眼神,他有些尴尬,小声道:“这里应该是禁烟的吧。”
“……不好意思,差点忘了,谢谢你提醒。”
路锡鸣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他连忙熄灭了烟头,神色又恢复了自然,笑道:“你要吃什么就点吧,我刚刚问过学姐了,她说她有事就先不过来了。”
“我都说了吧,她肯定不会来的,鸣哥你是不知道,我姐这人最喜欢拿乔了,说白了就是矫情,你不用理她。”
兰智正从善如流拿起了菜单,看着上面的菜品满眼放光,心里对路锡鸣的财力更有了新的认识。
从前他就知道路锡鸣是个富二代,毕竟他在游戏里随手一充都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今天见了面之后才发现路锡鸣远比他想象中的更有钱。
难得可以来这种贵价餐厅吃饭,他大哥和嫂子急着回去没享受到,一会儿他可得多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炫耀炫耀。
兰智正兜里没钱,但是不妨碍他点菜的时候一点都不怯场,两个人吃饭硬生生被他点出了八个人的菜量。
路锡鸣对此全程无动于衷,他看着兰智正拿着手机四处拍上菜之后又吃得狼吞虎咽,喝完红的又要喝白的,就差没把想占便宜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兰智正根本不需要别人劝酒,他自己就能给自己喝晕乎了,他和路锡鸣从游戏球鞋谈到手表豪车,最后又绕回了兰稚青的身上。
“鸣哥,你和我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兰智正一想起兰稚青就窝火,他轻嗤道:“就她那个臭脾气,我还寻思着她没朋友呢。”
“之前社团活动见过,今年还一起上了同一门课。”
路锡鸣回答了一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学姐很厉害,我们的小组作业得分最高。”
“那是肯定的啊,我姐虽然别的都不怎么拿得出手,但是学习肯定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她从小到大一直考第一,你要是以后有什么作业不想写的,尽管找她帮忙就是了。”
兰智正毫不犹豫打着兰稚青的名头买了个人情给路锡鸣,几杯酒下肚,他的话匣子也算是彻底打开,对着路锡鸣一通高谈阔论。
他洋洋自得道:“不过她学习好也得多亏我和我哥,当时我哥上初中的时候,他的作业都是我姐帮忙写的,这不也算是提前磨炼了吗。”
路锡鸣闻言挑了挑眉,他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道:“这么厉害啊,你姐学习这么好,从小到大肯定没受过什么挫折吧。”
“挫折……她能有什么挫折,最多就是小时候走丢受了两天罪,反正她现在是不得了了,找了个有钱老男人,尾巴看着都要翘上天了,回家对我又打又骂的。”
兰智正借着酒意开口道:“鸣哥,说真的,要是你是我姐夫就好了,咋俩多投缘啊。”
“这我可没办法,你姐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路锡鸣笑了笑,他主动岔开了话题,问道:“你说学姐小时候走丢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事我也不太清楚,光是听我爸酒后说了个大概。”
兰智正给自己倒了杯酒,解释道:“我爸以前是海员,他之前有个同事和一个德国女人结婚了,一直定居在德国但是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想来我们家领养一个。”
“那对夫妇上门的时候看中了我,不过我爸妈不答应,他们又换成了我姐,说好每个月会给我爸妈寄八百块钱,等人走了时候才发现那两人其实是人贩子。”
路锡鸣闻言微微一顿,皱眉道:“那这应该不能叫走丢,应该叫拐卖吧。”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但是我姐那个时候是
自己跑回来的,回来一直念叨什么蛇啊神啊的,后来又发烧住院,这些事也就都不记得了。”
兰智正话都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连忙又补充道:“我爸妈怕她又想起来害怕,所以干脆就一直说她是自己走丢的。”
“鸣哥,我是把你当亲哥才和你这么掏心掏肺的,这事你可别去和我姐说啊。”
路锡鸣闻言挑了挑眉,点头道:“当然,我一定会保密的。”
……
兰稚青整个人都浸泡在浴缸中,感觉紧张疲惫的身心在瞬间放松了下来。
其实她很喜欢这种被温暖的水流所包围的感觉,有一种重新回到羊水之中的错觉,下一秒她就可以拿脐带上吊,结束掉她往后的悲惨生活。
不过酒店到底只是酒店,没有人会像沈寂一样帮她在浴缸里放会呲水的小黄鸭和可以在水里打滚的小海豚。
沈寂……
她为什么又要想沈寂。
兰稚青盯着水面发呆,开始思考一些有关生命的哲学问题。
她对Schlange是依赖还是爱,她应不应该为了那点爱与依恋选择无视一切,明天早上是吃豆沙糕还是鸡蛋灌饼,是喝小米粥还是喝豆浆……
兰稚青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她产生了错觉,她总觉得水温似乎在渐渐升高,热得她有些莫名的心慌。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所以挣扎着从浴缸中起身,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勉强清醒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今天出门穿的太少有些感冒了……
兰稚青仰倒在柔软的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是却并没有感受到有发烧的迹象。
她并没有多想,只是飞快把自己裹进了厚厚的被子里,试图借着所谓“睡一觉就好了”的神奇咒语缓解自己的不适。
但这一次,这个方法却好像是失效了。
兰稚青有些不耐烦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她觉得自己身上莫名的燥热,只能把空调的温度调的更低了一些,可是这样不仅没有任何改善,反而是让她更加难受。
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皮肤是冷的,而她的皮肉和血液却是滚烫的,她的神经在这种灼热的感觉之下变得摇摇欲坠。
好难受……
兰稚青闭了闭眼,她试图自己去找寻解决燥热的源头,手指有些犹豫地顺着睡裙的裙摆探了进去。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徒劳,她像是被架在了火堆上的苹果,汁液顺着缝隙滴到了火堆,但她不仅得不到解脱,反而是感受到火越来越盛。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渐渐变成了浆糊,神智似乎也开始恍惚,急促的呼吸昭示着她的不平静。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个不停,兰稚青忍无可忍按下了接通,看到电话那头衣着整齐的沈寂,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咦……我们宝宝脸怎么这么红。”
沈寂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反问道:“该不会是在偷偷做什么坏事吧?”
“你对我做了什么……”
兰稚青闻言毫不犹豫关掉了自己的摄像头,她几乎要被这种奇怪的感觉逼疯,颤声道:“是你对不对,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
“宝贝,这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本能,我们都两天没有见面了,怎么有办法给你下药呢。”
沈寂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刚刚才觉得自己稳定下来,现在看到兰稚青这幅样子又有些心思浮动。
不过现在明显是兰稚青比较重要一些,沈寂放柔了声音,轻声哄道:“乖乖,自己摸一摸好不好?你试着自己来,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我……我不行……”
兰稚青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破,她崩溃道:“你现在马上过来,我试过了,我真的做不到……”
“乖乖,我们现在距离太远了,不要撒娇,你耐心一点,很快就会舒服了。”
兰稚青没有回答,她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小声抽泣,恨不得现在就把电话那头的沈寂砸个稀巴烂。
“我讨厌你……”
“又开始讨厌我了?”
沈寂听到了电话那头若有若无的哭声,他只能轻声哄道:“不要哭了,你跟着我说的慢慢来好不好?”
兰稚青没有回答,但是沈寂知道她算是默许答应了,他放柔了自己的语气,“不开摄像头吗,我们宝宝这么漂亮,不打算和老公分享欣赏一下吗?”
兰稚青耳朵通红,她无意识缩了缩脚趾,小声道:“我不漂亮……没有你漂亮。”
“怎么会呢,我们宝宝浑身上下哪里都是漂亮的。”
沈寂见兰稚青不愿意打开摄像头也不恼,他慢条斯理道:“要不要试试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体?上一次我应该教过你吧。”
“做事情要耐心一点,不要每次像是捏面团一样那么粗暴地欺负它,用指尖轻轻揉一揉,这样它才会小心翼翼地和你打招呼。”
“它和你一样害羞,总是怯生生的,所以你要温柔一点,不要吓到它,等到它对你放松警惕,你才可以更加用力一些。”
“如果我在的话……那我会用牙齿咬它,你知道那种小小的樱桃吗,咬一口就会溅出汁水。”
“不要……不要咬……”
兰稚青被沈寂所描绘的场景所感染,她在意识迷蒙之间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你又在说不要了,其实我们宝宝也很舒服对不对,稍微舔舔你就会哭,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我第二天洗了三条床单。”
电话那头的沈寂轻笑了一声,提议道:“下一次要不要试试脱敏疗法,比如说……我把你绑起来怎么样,你好像总喜欢在枕头下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一次藏的是美工刀,上上一次藏的是麻绳。”
“下一次宝宝你再口是心非的时候,我就用麻绳把你绑到椅子上,这样的话你就挣脱不开,就算我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你也没有办法把腿合上。”
“怎么突然喘的这么厉害?你果然是喜欢这一种吗。”
沈寂听到电话那头兰稚青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他轻笑道:“原来我们宝宝这么坏,上一次在车里也是,我还没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就已经去了两次。”
兰稚青重重颤抖了一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眼泪由于过度的刺激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的耳边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沈寂凭借着她的呼吸声就能推断她到了什么地步,他静静等着兰稚青回神,小声道:“我爱你。”
兰稚青在意识回笼后听到了第一句话便是这三个字,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在漫长的折磨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你说谎,你才不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
“宝宝,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沈寂闻言皱了皱眉,他敏锐察觉到自己和兰稚青应该在某些交流上出了问题,所以他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会说觉得不爱你,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兰稚青没有回答,她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中,整个人哭到难以自抑。
沈寂没办法,只能再度开口道:“宝宝,我是Schlang
e啊,你不是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对你最好的人吗?”
电话那头的兰稚青听到Schlange的名字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像是咽下了一粒特效药,很快便止住了她所有的疼痛。
“Schlange……”
“嗯,我在这里。”
沈寂从很久以前就有所察觉兰稚青对“Schlange”似乎过度依恋,但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她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这甚至已经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兰稚青似乎把他和Schlange分割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颇为挫败,沈寂轻轻叹了口气,电话那头的兰稚青又在怯生生地撒娇,“我好累哦,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这是兰稚青以前在网上和他聊天时的习惯,她很少出门,但是非常喜欢听沈寂说起外面的故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不喜欢走路,所以只要听到旁人的转述就已经心满意足。
有一点像缠着兔妈妈询问了解外界发生什么的小兔子。
等一下,她该不会是真的把他当妈了吧……
沈寂思及此处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电话那头的兰稚青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有些失落,小声道:“不可以吗?”
“……可以,你想听什么。”
“都行。”
兰稚青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试探道:“可以讲童话故事吗,我有一点困了。”
沈寂:“……”
讲童话故事哄睡觉……兰稚青不会真的把他当妈了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拒绝兰稚青的要求,慢吞吞开口道:“从前有一位国王,他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儿,为了给公主寻找一位合适的未婚夫,他在王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邀请了所有想要求娶公主的人。”(1)
“可是公主看不上他们,一会儿说别人太胖,一会儿又说别人太矮,里面有一位求婚者下巴太翘,她便给对方取了个外号叫做画眉嘴。”
画眉嘴国王……是她知道的童话故事。
兰稚青安心地闭上眼睛,准备听着沈寂的声音步入梦乡。
沈寂继续开口道:“国王对此大动肝火,他见自己的女儿竟然不服从自己的控制,认为自己的父权和王权遭到了挑衅,所以发誓要把她嫁给第一个上门讨饭的乞丐。”
“……等一下。”
兰稚青猛然睁开眼睛,奇怪道:“故事里有这段吗?我明明记得国王是觉得公主太过傲慢无礼呀。”
沈寂闻言无比坦然,无辜道:“可是你不觉得这样解释更加合理吗?”
“……好吧,你继续吧。”
“几天后,果然‘有一个乞丐来到了王宫,国王迫不及待让牧师为他们准备的婚礼,他说:【以后你不再是尊贵的公主,而是乞丐的妻子,所以你不可以继续留在王宫。】”
公主回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他日我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老登我们等着瞧。】”
“???”
刚刚闭上眼睛的兰稚青再度睁开眼睛,震惊道:“西方童话哪有这种桥段。”
沈寂毫无半分悔意,慢条斯理道:“因为我做了一些符合时代化的改编。”
兰稚青“……”
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公主没办法,只能带着两百多根地瓜干,三斤无花果和五斤柴鸡蛋跟着乞丐一起离开……”
兰稚青彻底睡意全无,崩溃道:“为什么上路要带这么多东西!”
“当做干粮啊,不然路上不就饿死了吗?”
沈寂语重心长道:“宝宝,做人不可以这么双标,只准你回家的时候往行李箱里塞零食大礼包,不允许公主带两百多根地瓜干,三斤无花果和五斤柴鸡蛋上路吗?”
兰稚青:“……”
这两件事根本就不一样!
沈寂继续说道:“路过一片大森林时,公主问,【这片大森林是谁的?我好喜欢啊,如果我有一片大森林,那我就可以在里面打猎了。】
乞丐回答道:【这是画眉嘴国王的,如果你当初嫁给他,那这片森林就是你的。】
公主说:【就你废话那么多。】”
兰稚青:“……”
“紧接着他们路过一片美丽的绿草地,公主问,【这片美丽的绿草地是谁的,我好喜欢啊,如果我有这么美的绿草地,我就可以野餐露营了。】
乞丐回答道:【这是画眉嘴国王的,如果你当初嫁给他,那这片草地就是你的。】
公主说:【你不说话会死吗?】”
兰稚青:“……”
“然后他们又路过一座繁华的城市,公主问:【这座美丽的城市是谁的,我好喜欢啊,如果我有这样一座城市,那我就可以放手施展我自己的才能了。】
乞丐说:【这是画眉嘴国王的,如果你当初嫁给他,那么森林,草地和这座美丽的城市都是你的。】
公主十分震惊,她羡慕道:【我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啊,这么多美丽的东西竟然都是属于画眉鸟国王的吗?】”
兰稚青:“……”
虽然过程有离谱,但是结局总算回归正轨。
她安心闭上了双眼,准备安然进入梦乡。
电话那头的沈寂继续说道:“公主感慨着美丽的森林绿草地和城市,于是她毫不犹豫在地瓜干里下毒毒死了乞丐。”
兰稚青:“……?”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难以置信道:“为什么要毒死乞丐?”
沈寂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宝宝,那个乞丐也是这么问公主的,他在临死前说:【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呢?】
公主说:【虽然你打扮的很穷酸,但是你的下巴这么翘,我一眼就认出你是讨人厌的画眉嘴国王。】”
兰稚青:“……”
她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视死如归道:“你直接告诉我结局吧。”
“公主毒杀了画眉嘴国王,把他的死推到了自己的父亲身上,趁着两国鹬蚌相争,她在鱼腹中塞了纸条,高呼苍天已死,最后带着一众人马杀回王宫吞并邻国,成为了新的国王,得到了美丽的森林绿草地和城市。”
沈寂一口气说完了故事的结局,含笑问道:“是不是非常励志啊?”
兰稚青:“……”
以后你们写同人文的不准乱动笔。
第33章 第33章不要孵蛋啊
或许是沈寂讲的故事太过离谱,兰稚青在梦中都睡不安稳。
她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上京赶考的书生,独自一人行走在茫茫无际的山路之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比上回长了心眼。
路上有人问她要不要借宿,吹嘘道:“我们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富商,主子心慈,见你一个读书人孤苦无依,所以想要暂时收留你一番。”
兰稚青宁可饿着渴着也不打算重蹈覆辙,所以毫不犹豫开口拒绝,只是一昧赶路,准备参加科举。
或许是这么多年读书考试的本能,她一举夺魁,扬眉吐气,在殿试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
兰稚青风风光光骑马游街,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享尽了城中众人艳羡的目光。
长得一看就像是NPC的皇帝和善道:“我见爱卿天纵奇才,这俗话说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既已金榜提名,朕也有意为你再添一喜,公主对你一见倾心,你二人便择日成婚吧。”
兰稚青闻言不禁想到了自己家中每日清晨五点便起床操持家务的发妻沈寂,他送她进京赶考时还把家里仅剩的两百多根地瓜干,三斤无花果和五斤柴鸡蛋塞到了她的书筐。
如今她既然已经功成名就,怎可再做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兰稚青心中愧疚,一时忍不住潸然泪下,开口拒绝道:“微臣已有发妻,断断不可
再迎娶公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似乎也为她真挚的感情所打动,他长叹一声,“既然你们无缘,那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
兰稚青闻言连忙拱手谢恩,却没想到下一秒皇帝口吐白沫倒在龙椅之上,手里还拿着半根没啃完的地瓜干。
她心中震悚,只见一个和沈寂长得一模一样的华服公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将她五花大绑,恶狠狠说道:“你竟然敢不娶我,哼,我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番。”
“……?”
兰稚青试图挣扎,但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反抗,又听闻公主造反成功,如今已是新帝,心中更是震惊万分。
沈寂用绸缎把她绑在了床上,只要她不听话,他就立马舔她咬她,甚至还打她屁股扇她那里,不管白天黑夜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手段对付她。
兰稚青瑟缩窝在被子里,她想到自己远在故乡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温柔发妻,心中不由得更加凄凉,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乖宝,你不要哭了,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它长得多好啊。”
沈寂把一个手里的襁褓塞到兰稚青的怀里,兰稚青有些懵懂地掀开,发现里面竟然是——
一颗白生生的蛋。
“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会是个蛋啊?!”
兰稚青一脸震惊,沈寂对此却见怪不怪,甚至还给蛋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慢条斯理解释道:“你忘记了,我们的孩子被邪恶的巫师诅咒,只有真诚的眼泪落在蛋上,诅咒才可以解除。”
兰稚青看到这颗白生生的蛋,她不禁又想到自己当年离家时她穿着粗布麻衣的贤惠妻子塞给她的柴鸡蛋,虽然已经时隔这么长时间,可依旧恍然隔日。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下一刻,她手里的蛋突然开始破壳,露出了妮妮的兔子脑袋。
兰稚青见状连忙拨开蛋壳,而后看到它的身下是一条白色的蛇尾。
“……!”
兰稚青猛然惊醒,她喘着粗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意识混乱头疼欲裂。
……她就不应该在睡前听沈寂讲故事,兔头蛇尾,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做噩梦了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旁边传来,兰稚青吓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用被子把自己死死裹了起来。
“宝宝,你还好吗?”
沈寂听到兰稚青的尖叫声也吓了一跳,他急切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兰稚青后知后觉才发现沈寂的声音是从她放在床头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她当时听完沈寂讲的故事后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后来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没想到自己竟然忘了挂断电话。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兰稚青默默又裹着被子挪了过去,小声道:“你怎么还没睡?”
“因为宝宝一直在哼哼唧唧地说梦话。”
电话那头的沈寂闻言轻笑了一声,“我有点好奇你做了什么梦,难道是梦到自己变成小狗狗了吗?”
“……我才没有!”
兰稚青闻言又想到了沈寂梦里的所作所为,她又气又羞,“谁让你偷听我说梦话的,你难道不会挂电话吗?”
“原本为了尊重宝宝你的隐私,我是很想挂断的,可是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你胡说!我才没有!”
兰稚青气得想要现在当场立马挂断电话,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太心虚了,她睡得太沉,实在不清楚自己到底迷迷糊糊说了些什么。
她把头重新埋进了被子里,不打算再理会沈寂,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生气了吗?”
沈寂听到兰稚青那边没了声音,他放柔了声音和她道歉,“对不起乖乖,下次我会注意的。”
电话那头的兰稚青没有说话,沈寂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刚刚想顺着兰稚青的意思挂断电话,闷在被子里的兰稚青却突然开口:“不准挂电话……”
她有些别扭地小声重复道:“你不准挂我的电话。”
沈寂闻言一怔,他轻笑了一声,温柔道:“好吧,那我陪着宝宝一起睡觉吧。”
兰稚青声音很小的应了一声,她默默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突然小声道:“Schlange?”
“宝宝,我在呢。”
电话那头的沈寂闻言几乎是立马回应,兰稚青心情稍定,这才终于安心继续步入梦乡。
路锡鸣有些嫌弃地把一身酒气的兰智正扶进了房间,任由兰智正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他自己则是拿出电脑坐到了桌边,开始搜索起了兰智正所说的拐卖案。
F市,德国夫妇,人口拐卖。
路锡鸣随意选取了几个最重要的关键词,他对此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是却没想到真的被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就像是兰智正所说的那样,那对所谓的德国夫妇打着要领养孩子的名头四处作案,当年虽然算不得轰动,但是也被新闻媒体大肆报道了一番。
人在童年时期的创伤经历会影响人的一生,被抛弃的孩子,性格会变得患得患失,很难对亲密关系产生安全感,被经常拒绝的孩子会变得胆怯自卑,难以拥有足够的配得感,被侮辱过的孩子,长大后会更容易变得极端易怒。
兰稚青这么幸运偏偏失去了这段记忆,这怎么可以呢。
人还是应该面对现实才对。
路锡鸣随手把那些报道保存下来,尽数放进自己加密的文件夹,而后又拿出了兰智正的手机,那是他趁着兰智正喝醉的时候偷偷顺走的。
兰智正现在已经醉晕了,路锡鸣甚至不需要再另外破解他的密码,直接把他的手指头按上就能指纹解锁。
他把兰智正的手机几乎翻了个遍,而后又点进他的聊天软件,先是翻了翻他平时的记录,象征性地骂了几个人作为掩饰。
最后才截了几张他们的家族群聊图发给了兰稚青,甚至特地学着兰智正的口吻发去消息。
【虽然你当初被爸妈卖了,但是后面不是又把你找回来了吗,你别一天到晚拽的像是谁欠你一样。】
【咱们家群里都没有你,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你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回来的,就因为你给老男人当小情人吗?】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把手机塞回兰智正的手中,起身倒了杯水把兰智正拍醒。
“阿正,你醒醒……起来喝点水。”
“……鸣哥?”
兰智正悠悠转醒,他没有多想,直接将水一饮而尽,看到路锡鸣放在桌子上的电脑,他含含糊糊道:“你在打游戏吗?玩的什么啊。”
“没有,只是改个论文格式而已。”
路锡鸣笑了笑,“你也别玩手机了,去床上睡吧,能舒服一点。”
“手机……”
兰智正没有多想,他抓起自己的手机走进了套房里的卧室,倒在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路锡鸣嗤笑了一声,打开手机慢吞吞给兰稚青发消息。
【学姐,你和阿正是吵架了吗?他喝了酒一直在骂人。】
对面许久都没有回复,路锡鸣也不着急,他轻哼着歌走进对面的卧室,准备等着明天一觉醒来见证效果。
————
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兰稚青睡醒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她有些懵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沈寂的电话竟然还没有挂断。
“宝宝,睡醒了吗?”
“……嗯。”
兰稚青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应了一声,含糊道:“你怎么还没挂电话?”
“因为你说过不让我挂你的电话。”
沈寂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已经到中午了,你该起床吃饭了,不然很容易低血糖的。”
“没胃口,不想吃……”
兰稚青在床上打了个滚,她摸到了放在床头的手机,本来打算看看时间,却不想一打开手机就是好几条附着图片的短信。
她原本还没怎么在意,可是看到里面的内容却突然清醒了过来。
兰稚青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兰智正发来的消息,虽然她把兰智正其中的一个号码拉黑了,但是兰智正不止一张手机卡,自然可以再换号给她发消息。
她翻完了他发来的图片和消息,兰家的家族群里并没有她,他们在里面讨论她的彩礼应该要多少,有了钱之后又该怎么处理,这些她早就已经知晓,心里早就已经毫无波澜。
可是里
面的一条消息却让她很在意。
【虽然你当初被爸妈卖了……】
什么意思……她难道不是自己走丢的吗?为什么兰智正说她是被卖的。
兰稚青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顾不上和沈寂解释那么多,匆匆挂断了沈寂的电话,毫不犹豫又拨通兰智正的号码。
第一次没有打通,第二次铃声响了好久才终于被接起。
宿醉被吵醒的兰智正一脸懵然地接通了电话,没好气道:“谁啊,大早上的你就不能……”
“兰智正,你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兰稚青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只差一步她就可以接近事情的真相,她拔高了声音,质问道:“为什么说我是被爸妈卖了,我难道不是走丢的吗?”
“……什么?”
兰智正觉得自己耳膜一痛,他下意识把手机拿的远了一些,皱眉道:“你大早上发什么疯,你都把我拉黑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过消息……”
他有些不耐烦地解锁手机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停留的短信页面他登时吓清醒了。
不是……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给兰稚青发这些东西。
兰智正匆匆翻了翻短信的页面,愣是没有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发了这些。
“阿正,你醒了吗?”
路锡鸣敲了敲兰智正的房门,热情道:“你昨晚喝的太多了,我给你打包了一些粥点,你要不要起来吃一点。”
兰智正听到路锡鸣的声音陡然清醒过来,他挂断了兰稚青的电话,下意识打开了房门,看到一脸阳光开朗的路锡鸣,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些许的怀疑。
“……鸣哥,我昨晚喝多了,应该没耍什么酒疯吧。”
“酒疯?”
路锡鸣闻言脸上闪过些许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酒疯倒不至于,只是你昨晚从一进酒店大堂就开始骂人,说你室友乱用你的东西是小偷,还有你爸妈偏心你哥给他买车买房,你姐脾气不好,要去骂她……”
“不是……我怎么连这种事都说了。”
兰智正闻言再度解锁手机,发现自己给好几个同学室友甚至是老师都发去了一系列的谩骂之词,他不禁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果然是酒精害人,他喝醉后竟然干出这种蠢事……
兰智正心中懊悔,心中对路锡鸣的猜测也尽数打消,兰稚青还在不知疲倦地给他打着电话,看起来像是发誓要弄个明白。
他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匆匆把他的号码拉黑。
路锡鸣见状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没事……”
兰智正尴尬挤出一个笑容,“鸣哥,我这两天能跟着你一起住吗?”
他觉得兰稚青多半要回家大闹一场,他想起兰稚青打他时候的样子就觉得浑身疼,还是住在外面保险一些。
兰稚青发现兰智正把自己拉黑,她下意识想要打电话给父母问个明白,可是还没有等到她拨通号码,警局的电话却先一步打了过来。
今天和她联系的依旧是那个年轻的孙警官,对方说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让她马上过去一趟。
兰稚青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匆匆起床洗漱赶往警局。
今天那位林警官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十来岁姓李的严肃男警官,对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冰冰道:“兰青稚是吧,跟我过来一下。”
“……我叫兰稚青。”
兰稚青小声嘟囔了一句,对方听见了,但是却并没有理会,而是把她径直带入了审讯室。
昨天她过来的时候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房间接受问询,可是今天却突然被带到了冷冰冰的审讯室。
兰稚青扫了一眼周遭冷冰冰的设备,她本来就因为兰智正发来的消息心思浮动,现在更是难以定下心来,掌心都开始冒冷汗。
“兰女士,你说你案发时间,也就是昨天凌晨两点到三点一直在家中对吗?”
李警官负责问询,年轻一点的孙警官则是负责记录,兰稚青闻言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对,我在家里。”
对方挑了挑眉,突然问道:“你结婚了对吧?”
“……对,但是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十一月二十八号的晚上,你记得你丈夫在做什么吗?”
兰稚青闻言眉心一跳,她想起沈寂的说辞,脱口而出道:“那天我们一起在兔兔主题餐厅吃饭。”
“哦?你的记忆力这么好。”
李警官明显不信她的说辞,质疑道:“正常人听到一个时间一般都会思考一下吧。”
“……那天是我们接吻第七十七天的纪念日。”
兰稚青毫不怯场地和他对视,“不可以吗?”
李警官被她的回答哽了一下,他又开口道:“昨天你说你和死者自从那次同学会到你回家之前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十一月二十八日的时候,死者曾经在A市警局报案,说你的丈夫沈寂开车撞他,而且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李警官将证据摆在了兰稚青的前面,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交集?”
“可是这又不是我老公干的。”
兰稚青抿了抿唇,皱眉道:“你们既然查到了于琦曾经报案,那也应该查到了案件结果才对吧。”
她用一种很困惑的眼神看着对方,诧异道:“难道我现在说是我烧了阿房宫,你们也要说我和秦始皇有仇吗?”
“……”
李警官闻言脸色再度一僵,他没想到这个看着怯生生的小姑娘这么难搞。
孙想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鉴于自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兰女士,麻烦你严肃一点!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李警官敲了敲桌子,再度问道:“十一月二十八号的那件事虽然不是沈寂做的,但是死者指名道姓报案,应该给他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吧。”
“我不知道。”
兰稚青老老实实摇头,“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律师处理的吧,有钱人都请律师。”
“死者上一次头破血流,这一次更是面容被毁,你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些巧合吗?”
兰稚青眨了眨眼,肯定道:“毁坏别人的脸一般都是出于嫉妒,但是我老公比于琦长得好看,所以肯定不是他干的。”
李警官皱了皱眉,又道:“但是应该不止这些吧,沈寂是于琦之前所实习公司的投资人,于琦实习期未满便被辞退,还差点被起诉。”
“那是他自己要贪污公款的,难道有钱又长得好看是我老公的错吗?”
兰稚青伶牙俐齿回击了回去,又补充道:“如果你不信的话,也可以去查监控,确认他的不在场证明。”
“这个倒是不用了,因为我们已经确认过了,沈寂确实有不在场证明,可是兰女士你呢?”
李警官甩出一张照片到兰稚青的面前,冷声道:“这个东西你认识吧?”
“……这是一个装咖啡的纸杯?”
兰稚青看着照片上的杯子,她的眼中满是茫然,明显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这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经过指纹和DNA鉴定,可以确认上面沾着你的指纹和死者的血。”
李警官声音严厉,质问道:“如果你没有去过案发现场,那这个纸杯怎么会掉在那里?”
“……什么?”
兰稚青闻言一怔,她连忙摇头否认,“可是我真的没去过于琦死的地方,我那天确实是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兰稚青,坦白从宽,你最好对我们实话实说!”
“我的实话就是我没有!”
兰稚青丝毫不愿意让步,她坚持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有我指纹的杯子会在案发现场,但是当天我的确人在家里,于琦也不是我杀的。”
李警官眉头紧皱,明显已经把兰稚青当成了犯罪嫌疑人,可是兜兜转转问了一大圈,兰稚青愣是一点不松口,咬死了自己没去过现场,也不知道咖啡杯是怎么来的。
兰稚青有些不适地靠在椅背上,她盯着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不知为何开始头晕目眩,眼前一阵接着一阵地发黑。
“你没事吧?”
坐在对面的警察明显也意识到了兰稚青的不对劲,她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兰稚青视线早已无法聚焦,她听到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和开门声,隐约之间看到了沈寂的脸。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兰稚青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
她不要孵蛋啊……
第34章 第34章我又不是小蛋糕
兰稚青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是睡了很沉的一觉,就连记忆也变得有点模糊,只记得自己在审讯室里突然低血糖晕倒,甚至出现幻觉看到了沈寂的出现。
等一下,沈寂……
兰稚青有些迟钝地侧头去看,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脸。
“宝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寂见她表情呆呆的,还以为她是没有彻底清醒,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心疼道:“怎么回来两天就变成这样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稚青虽然对沈寂的出现感到诧异,但是又总觉得在意料之中。
毕竟在这种事情上,沈寂的确不能算作一个守信的人。
“太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沈寂侧头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试探问道:“生气了吗?”
“……没有。”
兰稚青抿了抿唇,她窝在沈寂的怀里,可是却总觉得鼻头发酸,一种莫名的委屈闷闷地堵在她的心头,让她有一点点想哭。
她甚至不清楚她到底在委屈什么。
家里人对她不好,这是她一早就知道并且已经坦然接受的事情,警察说她是杀害于琦的凶手,她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那她就无法被定罪。
明明一切都没有超出过她的承受范围,为什么她还会觉得这么委屈。
兰稚青抓住了沈寂的衣服,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沈寂动作微顿,他慢慢帮兰稚青顺着气,耐心道:“宝宝,怎么了?”
“……警察怀疑是我杀了于琦。”
兰稚青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说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警察在现场发现了带着我指纹的咖啡纸杯,上面还有于琦的血,他们怀疑我就是凶手。”
“可是我那天明明就待在家里,而且从回到F市之后就没有买过咖啡……”
兰稚青小声向沈寂抱怨,可是话说到一半哭声却突然止住。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了沈寂,脸上还带着泪痕,急促道:“我的手机呢。”
沈寂见状一怔,他把放在一旁的手机递给了兰稚青,小声道:“刚刚你的那个黄毛学弟打了电话过来,我怕打扰你休息,就先挂断了。”
兰稚青随口应了一声,她现在没空去管路锡鸣怎么样,只是一门心思开始翻找自己买咖啡的记录。
那个咖啡纸杯的设计很普通,是常见的新年设计,上面也没有任何logo。
兰稚青当时她急着和李警官争辩自己的当天确实在家,认为自己的指纹是像那种怪盗片一样被偷印上去的,反倒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或许那个杯子就是她喝过的杯子呢……
兰稚青开始庆幸自己有记账的习惯,这样她通过筛选很快就能找到具体的日期。
她翻了翻账单,排除掉一些连锁咖啡店,最终只找到了一家店,日期正好是那天她找跑腿把化验物送去研究所的那一天。
兰稚青一直埋着头捣鼓着手机,沈寂也不着急,他甚至坐在旁边拍了几张照片,而后一并放到自己的秘密相册中。
“果然是有人在陷害我!”
兰稚青基本摸索出了真相,她怒气冲冲看起来像是炸毛的小兽,气愤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偷偷把我喝的杯子藏起来陷害我……”
“好了乖乖,不要生气,要不要吃苹果?”
沈寂用湿巾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而后把切成小块的苹果递到兰稚青的嘴边,兰稚青别过了头不愿意吃,沈寂只能重新倒了杯水给她。
兰稚青越想越气,她顾不上沈寂会不会偷偷在水里给她下毒,直接一口气喝了半杯,恼怒道:“我差点被人当成杀人犯了,刚刚我问过客服了,对方说那个款式的杯子是新年限定,半个月前就已经停售了!”
她虽然家庭不睦,朋友很少,但是好歹也遵纪守法本本分分,基本很少和别人结仇,怎么就会摊上这种破事。
从半个月前就偷偷拿走她用过的杯子,就是为了在半个月后杀了于琦嫁祸到她的身上,这种事情未免也太离谱的一点吧。
等等,喜欢偷藏她东西的变态,她的旁边不就坐着一个吗……
兰稚青觉得自己昏倒苏醒之后脑子都跟着变得灵光了起来,她有些犹疑地侧头看向沈寂,发现他正捧着自己喝过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喝着,看起来不像是在喝白开水,像是在品什么极品龙井。
“……”
算了,沈寂这种程度看起来应该也不会丢她喝过的咖啡杯。
兰稚青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她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了林警官,而后靠在病床上开始思索自己和于琦到底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沈寂盯着她认真的面容,忍不住凑上去蹭了蹭她的脸颊。
“宝宝,我好想你。”
兰稚青没什么反应,她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甚至已经开始排除自己同在A市的高中同学。
沈寂见状得寸进尺,他抱着兰稚青又亲了一口。
“宝宝,你好香哦。”
兰稚青还是没什么反应,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和于琦社交圈重合的有哪些人。
沈寂见兰稚青还没有反应,他忍不住张嘴咬住了她脸颊上的软肉。
“你咬我做什么?!”
兰稚青捂着自己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向罪魁祸首。
沈寂舔了舔唇,一脸无辜道:“因为有点好奇是什么口感的,所以尝了尝。”
兰稚青闻言恼羞成怒,“我又不是小蛋糕!”
沈寂没说话,他伸手又把兰稚青抱在怀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兰稚青本来想要把他推开的,但是不知为何还是心软了下来。
沈寂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累不累,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儿?”
“……算了,还是先回酒店吧,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
兰稚青讨厌医院,她任由沈寂把自己抱起来换衣服穿鞋,放在旁边的手机还在不停冒着消息,屏幕上路锡鸣的名字格外明显。
又是路锡鸣发来的。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啊……
兰稚青不觉得自己和他做过一次小组作业就算得上有多熟,更重要的是,这还是兰智正的朋友,一天到晚和兰智正混在一起打游戏的能是什么好人吗?
她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毫不犹豫解锁手机把路锡鸣拉黑删除。
路锡鸣盯着自己手机上的消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兰稚青的回复,再想发消息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提示红色的感叹号。
兰稚青把他删了?!
路锡鸣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对她那么好,帮她解决麻
烦,推动她了解真相,她不表示感谢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把他删了。
路锡鸣脸色阴沉,他捏紧了手机,下意识想要把它摔出去泄愤,可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在警局,他只能勉强忍耐下来。
“你是和兰智正一起来的吧。”
林警官见路锡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她视线微顿,主动上前和对方搭话。
“别紧张,他可能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你也是兰家人?”
路锡鸣摇了摇头,随口道:“不是,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今天下午他本来是打算故技重施再从兰智正那里套出点什么,没想到警察会突然找上兰智正问话,应该是为了确认兰稚青的不在场证明。
……已经半个小时了,只是为了确认不在场证明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吗?
看到路锡鸣点开手机屏幕再度确认了一遍时间,林警官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从他们刚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路锡鸣似乎对时间很关心,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你是接下来还有什么急事吗?”
路锡鸣顿了顿,姿态自然道:“对,我是来A市旅游的,有一家想要打卡的甜品店下午五点钟就要关门了。”
林警官步步紧逼,“哪一家甜品店?”
路锡鸣闻言挑了挑眉,面不改色报出了甜品店的名称,反问道:“您去过吗,听网上说这是老字号了。”
林警官倒是没想到路锡鸣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她摇了摇头,心里的怀疑倒是打消了些许,“我不了解这些。”
“鸣哥。”
兰智正刚刚接受完相关的问询,他看到了路锡鸣的身影,远远朝他招了招手。
路锡鸣见状起身和林警官道别,转而和兰智正一起离开警局,故作随意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警察局呢,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那个警察没细说,就问了我和我姐关系怎么样,然后问我姐前天晚上在不在家,有没有出门的……”
兰智正一说起这件事便滔滔不绝,“鸣哥,我和你说,这简直太离谱了,我都不知道我姐偷偷在外面结婚了,那个警察说我姐夫带着我姐去医院了,我当时就纳闷了,我哪来的姐夫啊,别不是个骗子吧,结果一问才知道,我姐她连结婚证都……”
“你姐夫?”
路锡鸣闻言脚步微顿,他下意识看向兰智正,神色奇怪道:“你是说你姐夫他也来了吗?”
第35章 第35章小绵羊内裤
沈寂。
一个非常讨人厌的人。
路锡鸣趁着兰智正去排队买糕点的时候打开手机重新看了一遍沈寂的资料。
他在大学任职,之前还因为被人拍过照片发到网上火过一把,虽然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是网上依旧能查到不少他的公开信息。
学历优秀,家境富裕,外貌出挑,就连性格也稳定温和,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中心人物。
可是路锡鸣很讨厌这种人。
他更偏好于那种柔软无助的生物,像是无害的兔子,乖巧的猫,忠心的狗,可以被他轻松扯断翅膀的蝴蝶和解剖台上徒劳挣扎的小白鼠。
而不是沈寂这种像是毒蛇一样的狩猎者类型。
他和沈寂至今为止只打过两次交道。
第一次沈寂在咖啡厅里当着他的面带走了兰稚青,第二次在他给兰稚青打电话时沈寂精准报出了他的个人信息,甚至还意味深长说他是丑八怪。
丑八怪……
自从他十六岁之后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他。
路锡鸣咬牙切齿盯着资料上沈寂的名字,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有什么好办法,最终只能打算暂时放弃自己的计划,免得到时候惹火上身,反倒是又牵扯出更多陈年旧事。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明明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路锡鸣有些神经质地用指甲剐蹭着手机屏幕,那双明亮的眼眸此时无比晦暗冰冷,本来有路过的女生想要过来和他搭讪,可是看到他那副可怕的神情,又默默退缩离开。
要是沈寂能死掉就好了。
路锡鸣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要是沈寂死了,没了饲主的兰稚青就和那些流浪猫没什么区别,只要他给她开个罐头,哪怕她之前再对他张牙舞爪,但还是会老老实实任由他摆布。
可是怎么才能让沈寂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呢……
“我真是服了,一个破点心怎么排这么长的队,要不是鸣哥你要吃,我真的早就等不下去了。”
兰智正气喘吁吁地拿着买好的糕点走出人群递给路锡鸣。
因为有了金钱的加持,他非常自然成为了路锡鸣的跑腿小弟,并且对此乐此不疲。
“鸣哥,我们今晚去哪里吃……”
兰智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说完,路锡鸣就开口打断,“我家里有事,已经定了今晚回程的机票,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什么意思,鸣哥你今天就要走吗?”
兰智正闻言脸色一僵,下意识想要开口挽留,“不是,你怎么这么着急,要不再多玩两天吧,我还没带你好好逛逛呢。”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催得很急。”
路锡鸣从兰智正的手里接过了糕点,带着歉意补充道:“我现在就回酒店拿行李,房间我定了一个周,你可以继续住着。”
兰智正闻言一怔,“这怎么好意思,那么大的套房……”
“没事,你住着吧,到时候万一警察这边还要问话,你也方便过去,不用特地坐车过来。”
路锡鸣这番话说的很是贴心,兰智正刚刚还在因为路锡鸣的突然离开而心生不满,现在闻言立马又喜笑颜开。
算了,路锡鸣走就走了吧,虽然没办法继续蹭吃蹭喝,但是好歹还能在酒店多住几天躲躲风头。
兰智正再次热情迎了上去,“鸣哥,那我先陪你回去收拾行李,到时候我再送你去机场,对了,你定的几点的飞机啊,要是时间来得及我们还能一起吃个晚饭……”
……
“我就要住酒店,我不要退房!”
兰稚青眼睁睁看着沈寂把她的东西都给收拾好,她扒着门框不想走,但是却被沈寂硬生生捞了出来。
沈寂一手拿着兰稚青的包,一手抓着兰稚青的人,顺便抬脚把房门关上,整段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卡顿。
“有家你不回为什么要在外面住酒店。”
沈寂皱了皱眉,嫌弃道:“……而且还是这种破酒店。”
“这是离警局最近的酒店了,而且我都说了我现在不能回家,万一警察又让我过去做笔录,我住在村里一来一回不就麻烦死了!”
兰稚青被沈寂死死按着,她扑腾挣扎了两下发现没效果,只能改口道:“你不喜欢那就换一家嘛,我跟着你住好了。”
“你当然要和我住一起啊。”
沈寂去前台办理的退房,听到兰稚青的话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现在你就想分居了?”
前台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像是又听到了大八卦。
兰稚青一时无言以对,她被沈寂拽上了车,头疼道:“可是我家没地方给你住,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今年先不去我家……”
“谁要去你家,我们要回我们自己的家。”
沈寂帮兰稚青扣上了安全带,顺便把放在后座的兔子玩偶一起塞到了她的手里。
兰稚青闻言脸色一变,立马变得更加抗拒起来,尖声道:“不行!我还有事,现在不能回A市!你快放我下车!”
“不是回A市,也不是要去你家。”
沈寂耐着性子解释道:“是回在F市的我们一家三口的家。”
兰稚青一脸茫然,“……我们什么时候在这里有家了?”
“领证前一天律师不是拿着过户相关的文件资料找过你了吗,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过户?”
兰
稚青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给我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名下有房子吗?”
“嗯,我们在A市住的房子也在你的名下。”
兰稚青如遭雷劈,她脑子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她以后再也没办法享受首套房的优惠政策了。
沈寂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侧头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兰稚青,皱眉道:“你该不会连文件的内容都没看就签字了吧?”
“宝宝,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这样很容易被骗的,不管是谁给你的合同文件都要看过之后才能签字按手印。”
兰稚青:“……”
她以为那些文件那是有钱人保护婚前财产的措施,
“谁让你的律师是跑到食堂去找我的。”
兰稚青试图为自己挽尊,小声道:“当时我才刚刚吃上饭,他就拿着一大堆东西坐我对面叽里咕噜的……”
她顿了顿,又诧异问道:“既然在F市有房子住,那为什么你还要留在A市?”
“因为你说,你们家祖训就是要在村里过年。”
沈寂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正你也不打算和我见面,我在A市还是F市有区别吗?”
与其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F市住着,那他还不如留在A市,好歹兰稚青在那里住过,他还可以用她的东西搭一个有她气味的小窝度过自己的特殊时期。
兰稚青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闭上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寂说的房子位于江边,兰稚青一看到位置就知道房价肯定贵得吓人,现在房地产又不景气,沈寂左一套房右一套房的买那么多不就更亏了吗?
不过这都不是很重要,毕竟不是她花钱,她目前还有更关心的问题。
“住在江边会不会很潮啊。”
兰稚青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谨慎问道:“这里的家电家具不会长毛吧?”
“……不会。”
“房子什么时候装修的,里面不会有甲醛吧?”
“……不会。”
“我听说住在江边晚上会很……唔……”
兰稚青刚刚进门就被沈寂按在了玄关的墙上,沈寂堵住了她叽叽喳喳的嘴,含着她的唇瓣细细啃噬,直到兰稚青开始挣扎才终于松开她。
他意犹未尽亲了亲兰稚青的唇角,柔声道:“好了乖乖,对于房子剩下的问题我们这两天再一起慢慢探索吧。”
兰稚青猝不及防又被亲了一口,她眼见着沈寂又要抱她,立马把自己手里的兔子玩偶塞到他的怀里,自己装模作样开始观察起了房子的格局。
沈寂见状也没有强求,他把兰稚青的东西一一放好,随口问道:“宝宝,今晚是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兰稚青没理他,她正躲在衣帽间不亦乐乎玩着可以调整灯光的兔子全身镜。
沈寂站在门前看了她一眼,见兰稚青像是好奇的小狗一样在熟悉新的环境,他没有继续打扰,只是轻声道:“我先去做饭了,有事你要记得喊我哦。”
兰稚青随便应了一声,眼见着沈寂关门离开,她才终于放下心来,掏出手机给兰母发消息。
【妈,兰智正说我小时候不是自己走丢的,而是被你们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什么兰智正不懂事不小心说错话了,他不是小孩,我也不是傻子。】
【而且家里一共就五口人,你们还要特地弄个没我的群,是心虚还是另有所图?】
【聊天记录.jpg】
兰稚青一口气发了一堆消息,手机那头的兰母却始终都没有回复,她只能冷着一张脸关上手机,慢吞吞晃到了厨房。
果然有的人还是只适合网恋。
沈寂没来的时候她对他带着一层Schlange的滤镜,觉得对方千好万好,可是见了面之后,心里却又开始膈应,总觉得他会在饭菜里偷偷下毒。
兰稚青看着沈寂正在洗菜,皱眉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出去吃吧。”
沈寂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并没有多想,只是随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围裙,“宝宝,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兰稚青对吃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虽说她才是F市本地人,可是在初中之前她待在镇子里,高中虽然人在市区上学,可是光忙着埋头苦学,后来上了大学去了A市,每年回来的日子加起来都不超过半个月。
她不像兰智正一样知道那么多好吃的餐厅馆子,所以干脆把选择权又交到了沈寂的手上。
沈寂闻言解锁了手机,开口道:“过来之前我倒是让助理帮我整理了几家合适的餐厅,应该都是你会喜欢的……”
……
“鸣哥,这家日料我实在太喜欢了,食材一吃就能尝出来新鲜。”
兰智正酒足饭饱又开始对着路锡鸣夸夸其谈,仿佛又在他面前找回了些许自信,“这种的才能算得上是真日料,我前两年和朋友一起出国……”
路锡鸣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闻言冷淡打断道:“你吃饱了吗?要是吃饱了我就给你打车送你回酒店。”
兰智正闻言有些讪讪地闭上了嘴,改口道:“鸣哥,怎么又要回酒店了,不是说好要送你去机场的吗?”
“我自己去就行,你今天喝了点酒,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路锡鸣随口敷衍了他一句:“你吃完了吗,吃完我结账了。”
“等等……”
兰智正摸了摸鼻子,试探道:“我能再打包一份猪排饭和刺身带回去吗?”
路锡鸣闻言微顿,好心提醒道:“刺身放到第二天吃就不新鲜了,很有可能会肠胃炎的。”
“我带回去当夜宵,正好今晚有团战,打完了正好可以垫垫肚子。”
“……那你胃口还挺好的。”
路锡鸣扫了一眼桌上的空盘,嘴角忍不住轻轻抽了抽。
虽然说他确实对兰智正采取了一些金钱上的手段,但是兰智正像是真的把他当ATM机一样,就差没把想占便宜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在他和兰智正见面的这几天,兰智正可谓是把“捞男”这两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住着路锡鸣花钱定的酒店,穿着路锡鸣送的新鞋,打游戏要路锡鸣氪金,就连外套和卫衣都要穿路锡鸣的,甚至还以自己手机坏了为由让路锡鸣给他买了新手机。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兰智正尤嫌不足,他说是要给路锡鸣当导游,实际上带他去的景点就是奢侈品专柜,什么腰带背包墨镜的一通乱买,反正不是他自己花钱。
就连吃饭选餐厅他都要按照人均价格降序来选,哪怕吃饱了还要再额外打包,即使知道了路锡鸣今晚要走,临了他还得再把人多宰一顿,什么刺身和牛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嘴里炫。
路锡鸣粗略估计这几天的花费开销绝对不会小于六位数。
这些钱要是被兰稚青花掉了,他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可是他兰智正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啊?!
知道的以为他们两个是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包养了兰智正这个小白脸。
路锡鸣第一次意识到“好吃懒做”这个成语能这么准确地形容一个人。
服务生把打包的菜品交到兰智正的手上,兰智正终于心满意足,路锡鸣觉得自己的忍耐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他起身结账准备拉着兰智正离开,可是兰智正却突然又回头。
“等等,那是不是我姐?”
兰智正看到兰稚青和一个高个子的陌生男人穿过长廊,他下意识就想要过去看个究竟。
路锡鸣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皱眉道:“你又要干什么?!”
“鸣哥,我刚刚看见我姐了,她和一个男的在一块……”
“那一定是你看错了,快点走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路锡鸣含含糊糊把兰智正糊弄了过去,他自己还有些犹疑地探头看了一眼,假山流水和影影绰绰的绿植挡住了他的身形。
隔着细密的叶片,沈寂似有所感回头望去,遥遥和路锡鸣对上了视线。
路锡鸣打了个激灵,明明知道沈寂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应该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拉着身旁的兰智正快速离开。
“怎
么了,你在看什么?”
兰稚青见沈寂盯着回廊中心摆着的假山,她有些疑惑,“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假山的形状很独特。”
沈寂弯了弯眉眼,神色再度恢复如常,丝毫看不出半分的破绽。
或许是因为出来吃饭减少了沈寂会偷偷下毒的可能,兰稚青明显放松了不少。
服务生将他们点好的菜品一一送上,兰稚青愤恨无比咬了一口天妇罗,假装那是诬陷她的人的人头。
沈寂盯着她一直吃吃吃嚼嚼嚼,提醒道:“宝宝,吃慢一点。”
兰稚青闻言默默放慢了自己的吃饭速度,含糊不清道:“你说诬陷我的人会不会是什么跟踪狂心理变态啊。”
她咽下了嘴里的寿司,皱眉道:“之前不就有一部外国电影讲过,有一个杀人魔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所以会在死者身上放别人的东西来混淆视听,打乱警方的办案速度。”
“嗯,确实很有可能。”
沈寂闻言点头附和,顺便抬手帮兰稚青擦掉嘴角沾到的酱汁。
“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就是于琦这个变态偷走了我用过的纸杯,然后藏在自己的家里想要用什么巫蛊之术挡我的气运,你知道的吧,民间有很多那种跳大神的招魂的。”
兰稚青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有道理,继续猜测道:“于琦那天晚上两三点出门就是为了做法,但是没想到飞来横祸,有一个和于琦有仇的人袭击了他,所以那个杯子才会掉在现场,上面还沾着于琦的血。”
“也确实会有这种可能。”
沈寂低头喝了口水,含笑道:“这种事情警察会去查的,相信一定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不对劲。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兰稚青有些狐疑地看了沈寂一眼。
从她和沈寂见面的时候她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寂竟然会这么淡定。
人不会真的是沈寂杀的吧……
也不对啊,那个时候沈寂明明就在A市,怎么能做到隔空杀人呢。
但是十一月二十八日那天于琦确实受伤了,她甚至还特地去找林警官确认了一遍,林警官说A市那边的调查结果是于琦自己喝多了,腿上的伤和头上的伤口都是自己撞的,不仅当时沈寂有不在场证明,甚至后来还有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行车记录仪里正好录下了于琦撞墙的全过程。
难道是沈寂在监控还是什么现场证物上动了手脚,还是他伪造了证据证人。
等一下,他该不会是会被扫黑除恶的那类人吧……
兰稚青越想越觉得沈寂可疑。
吃饭,回家,散步,聊天……
直到兰稚青在浴缸里泡澡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冥思苦想时,沈寂却突然在外面敲了敲浴室的门。
“宝宝,我可以进来吗?”
“不准进!我在洗澡你为什么要进来!”
兰稚青脸色大变,她起身飞快用宽大的浴巾把自己擦干,而后手忙脚乱穿好了衣服,这才小心翼翼打开了门,一脸警惕地盯着门外的沈寂。
“我洗完了,你有事吗?”
沈寂看到兰稚青开门明显一怔,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小黄鸭和小海豚,解释道:“我忘记把你一起泡澡的好朋友放进去了。”
兰稚青兴趣爱好不多,非要说的话一个是画**人,另一个就是泡澡,泡在温暖的水里会让她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只要她一心烦就会把自己泡在水里,沈寂本来以为她会在里面多待一会儿,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而是又把兰稚青拉到一旁坐下,帮她吹起了头发。
兰稚青感受着沈寂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穿梭,吹风机的声音不大,但是刚刚好足以掩饰她有些颤抖的声音。
她犹豫了许久,小声问道:“于琦是不是你杀的?”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突然又这么问,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不是我。”
沈寂拿起梳子帮兰稚青梳顺头发,他见她乖乖任由自己摆布,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耳朵,随口道:“你不相信我吗?”
兰稚青没有说话,她下意识低头,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沈寂见状一怔,突然间轻笑了一声。
“既然你不信我,那要不要现在当场测一下谎。”
兰稚青闻言愣了一下,却见突然间起身离开,过了许久才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方形盒子回来。
“这是獬豸的角,相传獬豸是可以明辨是非曲直的神兽,能够判断出使用者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沈寂大大方方把东西递给兰稚青,“要不要试试?”
兰稚青有些狐疑地接了过去,上上下下把它看了一遍,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究竟,皱眉道:“獬豸?你们家祖上还和山海经攀过亲戚?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才不会信这些东西。”
“开个玩笑而已。”
沈寂闻言笑了笑,解释道:“其实这是实验室还在测试的产品,可以通过皮肤电阻心跳脉搏等人体反应的强弱来测试真假,你把手放上去,如果说了假话,盒子就会发生震动。”
兰稚青眨了眨眼,当真试着把手放了上去,思索片刻道:“我喜欢吃凤梨。”
盒子毫无反应。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喜欢吃榴莲。”
原本安静的盒子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立马震动了起来。
“……竟然还真的有用。”
兰稚青有些诧异,她扫了一眼沈寂手里拿着的纸牌,皱眉道:“这又是什么?”
沈寂把纸牌递给她,坦然道:“新买的情侣纸牌,我们互相给彼此测谎,说谎话的人总得有点惩罚吧。”
兰稚青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第一张牌写着:
【用头蹭对方的掌心,并说“我是主人的小狗”】
“……”
下流!无耻!伤风败俗!
兰稚青气急败坏把纸牌塞给了沈寂,“我才不要玩这种东西!”
不管是她给沈寂当狗,还是沈寂给她当狗,到最后爽到的明明都是沈寂,她又不是傻子,才不要做这种赔本买卖!
沈寂见状毫不意外,又提议道:“那我们换个玩法,说谎的人要答应对方提出的一个要求。”
“……”
兰稚青思索片刻,点头道:“可以。”
沈寂笑了笑,确认道:“那是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我先问。”
沈寂把手放在盒子上,兰稚青问道:“是不是你杀了于琦?”
沈寂:“不是。”
盒子没有震动,是真话。
兰稚青松了口气,她有些紧张地把手放在盒子上,沈寂歪头打量了片刻,问道:“你这次回F市不只是为了回家过年,而是有事瞒我?”
兰稚青:“没有。”
盒子突然发出了猛烈的震动。
兰稚青:“……”
“看来说谎的另有其人啊。”
沈寂眉眼弯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的要求是,你过去抽一张那边的纸牌照做。”
兰稚青:“……”
她咬了咬牙,非常视死如归地摸上那把纸牌,刚刚想去抽第一张,可是沈寂却突然拿过去把牌洗了一遍,而后才递到她的手中。
“好了,你现在可以抽了。”
“……”
兰稚青胡乱抽了一张,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脸色猛然僵住。
【脱一件衣服。】
“……”
兰稚青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唯一一件睡裙,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该死,早知道还不如口头当狗。
“宝宝,需要我帮忙吗?”
沈寂看到牌上的内容轻笑了一声,他打量了一眼兰稚青身上穿着的睡裙,含笑道:“我非常乐意效劳哦。”
“……不需要。”
兰稚青咬了咬牙,她犹豫了片刻自己默默缩进被子,许久才抓着一小团布料爬了出来,脸色涨红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沈寂看着依旧衣着完整的兰稚青,他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另辟蹊径”,点头道:“可以。”
第二回合,兰稚青不语,而是主动让沈寂率先发问。
沈寂闻言并不担心,慢条斯理问道:“你瞒我的事情是不是和你家里有关?”
兰稚青:“……不是。”
盒子又开始剧烈震动。
沈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刚刚俩要收回自己的手,兰稚青却又眼疾手快把他按了回去,问道:“你是不是在测谎仪上动了手脚?”
沈寂挑了挑眉,淡定道:“没有。”
盒子和兰稚青在一瞬间都安静无比。
“乖宝,玩游戏的时候要诚实一点啊。”
沈寂故作惋惜地轻叹了一声,他略带思索地仔细端详着兰稚青,像是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要提出什么要求。
兰稚青抢先一步开口:“不准再让我抽纸牌!”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不准抽。”
“好吧,虽然这样不符合游戏规则,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把纸牌收起来好了。”
沈寂闻言竟然真的把那叠纸牌收了起来,可是兰稚青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是变得更加警惕起来。
“……你想让我干什么?”
“宝宝,别那么紧张,这才进行到第二个回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沈寂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现在过来亲我五分钟……”
兰稚青立马打断,“不可能。”
沈寂也不恼,继续道:“要么把你刚刚脱下来的小绵羊内裤送给我。”
兰稚青:“……”
她的脑中在一瞬间想到了自己被迫牺牲的小恐龙内裤,最终她闭了闭眼,还是默默凑到了沈寂的面前。
五分钟就五分钟,五分钟换她小绵羊的安全也算值了。
沈寂见她一直在磨磨蹭蹭,干脆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兰稚青吓了一跳,她从旁边拿过自己的手机设置好时间,强调道:“就五分钟,一秒钟就不能多。”
沈寂闻言点头,非常公正道:“当然。”
兰稚青按下了记时键,她捧起沈寂的脸闭眼吻了上去,虽然说是吻,但是她的吻技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长进,除了会舔舔嘴唇碰碰舌头外就不会什么了。
不过沈寂并不在意,他任由兰稚青自己掌握节奏,手指却顺着她的裙摆摸了进去。
“不准乱摸!”
兰稚青像只被偷摸了尾巴的兔子一样顿时炸毛,她试图推开沈寂,但是却被沈寂掐着腰按了回去。
“继续亲。”
沈寂故意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不然可就不是只有摸摸这么简单了。”
兰稚青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她委屈巴巴地又凑了过去,为了她的小绵羊内裤忍辱负重。
好不容易等到手机铃声想起,她顿时如释重负,手忙脚乱地从沈寂的身上爬了下去,瞪着他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
第三回合,两人的顺序再次对调,沈寂把手放在盒子上,兰稚青问道:“于琦不是你杀的,但是十一月二十八号晚上于琦被车撞而且头破血流的事情是你做的。”
沈寂闻言微微一顿,“……不是。”
盒子开始震动。
是假话。
兰稚青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沈寂也不解释,坦然道:“宝宝,现在你可以提要求了。”
“……我要看你的手机。”
兰稚青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项最合适的要求,试图通过沈寂的手机分析出他更多的蛛丝马迹。
沈寂闻言一怔,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从旁边拿过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兰稚青。
兰稚青接过手机后立马开始翻了起来,她先点进聊天记录查看沈寂有没有和可疑人士交流,接过发现沈寂的联系人少得可怜,除了她和助理管家外加几个同事外再无别人。
她不死心,又开始在相册备忘录和其他软件里翻找了起来,可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兰稚青思索了片刻,想到沈寂电脑上文件排序的习惯,她果断切屏退了出去,开始在文件管理里查询最近打开的文件,果不其然发现了几十个G的秘密文件夹。
她熟练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成功解锁进去,沈寂见状似乎欲言又止,他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兰稚青盯着文件夹里相册的分类,一时间再度陷入了沉默。
【R】,【SR】,【超绝SSR】
她怎么不知道沈寂还在偷偷玩抽卡游戏。
兰稚青有些疑惑地点了进去,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大堆自己的超清照片。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兰稚青恨不得现在就把手机砸到沈寂的脸上。
沈寂有些心虚,辩解道:“我只是比较喜欢摄影……”
“你不要在这里歪曲事实,这明明就是偷拍!”
兰稚青气得删光了沈寂秘密文件夹里所有东西,最后才把干干净净的手机还给沈寂。
沈寂见状有些心疼,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有云端备份,他便暂时冷静了下来,转而开口道:“好了,该我问了。”
兰稚青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在了木盒子上,心想哪怕沈寂现在问她们家的老底她都不会再撒谎,免得又掉进他的陷阱里。
沈寂盯着她半响,慢吞吞道:“每次给你舔舔你都要拒绝,但是其实你很舒服很喜欢。”
兰稚青脸色涨红脱口而出:“我才没有!”
木盒子再度开始震动。
“……”
兰稚青抿了抿唇,她默默移开自己的视线。
沈寂弯了弯眉眼,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含笑道:“乖宝,上次你没有开摄像头,现在你自己玩给我看。”
“我不要。”
兰稚青听到沈寂的话又羞又恼,她的眼泪又不自觉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裙摆不放,“我才不要干这种事情。”
“好吧,那换个要求。”
沈寂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我要你的小绵羊内裤。”
这个要求和刚才的要求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温和,兰稚青眨了眨眼,犹豫着从旁边摸出了那一小块布料,有些不舍地递了过去。
可是沈寂却没有接,他平静道:“你穿上,我要自己拿。”
兰稚青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她又想靠哭蒙混过关,可是沈寂这次的态度却格外强硬。
他似笑非笑道:“乖乖,眼泪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我也不介意帮你穿哦。”
“……”
兰稚青吸了吸鼻子,默默又缩进了被子里穿上自己的小绵羊内裤。
“过来。”
沈寂朝她伸出了手,兰稚青不情不愿地凑了过去。
“宝宝,要撩起来哦,挡住了我没办法拿。”
兰稚青忍气吞声撩起了自己的裙摆,沈寂的手指勾住了那一小块布料,可是他并不急着褪下来,手指反而顺着又摸了进去。
“……你要拿就拿,不准再做别的!”
“这样好没有礼貌,宝宝,上次我教过你怎么才能舒服吧……你看,现在它又乖乖在和我打招呼了。”
沈寂凑过去含住兰稚青的唇瓣,眼见着兰稚青的腿又想要合上,他指尖的动作警告似地加重了些许。
兰稚青呜咽了一声,她伸手想要把沈寂推开,崩溃道:“你松开我,我不玩了……”
“乖乖,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对你很好了,我提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沈寂随手从旁边被冷落的纸牌里抽了一张,慢吞吞念道:“戴上项圈,给对方当一个小时的乖狗狗。”
“宝宝,你知道乖狗狗是什么当的吗?”
他的手指擦过了兰稚青的脖颈,“狗狗要戴上项圈,如果你敢跑,我就会把你给拽回来。”
“狗狗也不能穿衣服,而且还要戴上尾巴……如果你不听话,那么你不听话,那还要在突出来的地方夹上夹子,虽然它这次乖乖跟我打招呼了,但是由于它的主人不听话,所以它也只能跟着接受惩罚,不过没关系,还有另外两个朋友陪着它一起。”
“你知道如果我轻轻拉一下你会有什么感觉吗……就像是这样。”
兰稚青眼眶含泪,她再度剧烈挣扎了起来,可是却被沈寂轻松制住。
“你会觉得它被扯着拉长,如果夹子太牢固一直不掉,那它就只能被一直拉着,等到取下夹子的时候,它可能已经回不去了,到时候你只能乖乖待在床上,不管是你的小恐龙还是小绵羊你都没办法穿了。”
兰稚青哆嗦了一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刚刚还在挣扎的双腿无力垂了下来。
“……怎么还是这么快。”
沈寂见她脸上还可怜巴巴地带着眼泪,他凑过去轻轻吻她,开口哄道:“我开玩笑的,我们宝宝才不是狗狗,宝宝是最可爱的兔兔。”
兰稚青没有说话,她的小绵羊彻底变成湿绵羊,沈寂顺利拿走了自己的战利品。
第四回合,兰稚青把自己又埋进了被子里,在气恼之下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沈寂愣了一下,肯定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盒子没有动。
是真话。
沈寂竟然不想杀她?
这测谎仪是不是坏了……
兰稚青一脸怀疑地探出被子,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木盒上。
沈寂挑了挑眉,问道:“你之前说想和我离婚,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兰稚青:“真话。”
盒子没动,是真话。
第五回合,兰稚青不死心,继续发问:“你是不是也有和我相关的事瞒着我?”
沈寂面色沉静,回答道:“是。”
盒子没动,是真话。
再次轮到沈寂发问,他沉默了许久,盯着兰稚青半响,突然问道:“你爱不爱我?”
兰稚青垂下了眼眸,实话实说道:“……不爱。”
“……”
安静了许久盒子突然在此时剧烈震动起来。
第36章 第36章五分钟也算进步
兰稚青和沈寂盯着木盒子同时陷入了沉默。
“我不要玩了。”
兰稚青脸色冷了下来,她抓起那个木盒子扔给了沈寂,自己拉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进去。
果然这就是沈寂弄出来占她便宜的坏东西,测的根本一点都不准。
它凭什么说她爱沈寂,它只是一个什么懂的破盒子,就连她自己甚至还没有弄清楚爱的定义是什么,它凭什么这么肯定她的想法。
什么样的人才是值得被她爱的。
她或许曾经爱过她的家人,可是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意识到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沈寂……她和他从认识到现在甚至还不到一年,在他们相处的大半时间,她都一直在怀疑自己会被他杀掉。
她竟然会这么迅速爱上一个想要杀了她的人,这难道不是对自己的再度背叛吗?
如果沈寂不爱她,那她又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摆脱这种阴影。
兰稚青觉得她的思维又再度走入了死胡同。
周老师总说她的想法太过悲观,可是兰稚青只是觉得害怕,她不想再被人当成垃圾一样抛下。
连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能爱她,沈寂为什么要爱她……
“宝宝,不要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沈寂没有想到兰稚青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见兰稚青一直躲在被子里,下意识想要把她从里面捞出来,可是手指才刚刚碰到被子,就遭到了兰稚青的剧烈抵抗。
“不要碰我!”
兰稚青死死拽着被子不松手,声音略带哭腔,尖叫道:“我要睡觉!你不准碰我!”
沈寂闻言愣了一下,他只能暂时性松开手里的被子,转而改成安抚性的拍打,轻声问道:“怎么了宝宝,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兰稚青躲在被子里不吭声,不管沈寂怎么哄都不愿意和他说话。
沈寂见此只能让步,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房间准备去拿新的被子。
兰稚青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从被子里露出了头,探手拿过被沈寂遗忘在一旁的木盒子。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讨厌我爸妈。”
盒子没什么反应。
兰稚青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道:“我讨厌兰智刚和兰智正。”
盒子没什么反应。
兰稚青顿了顿,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讨厌沈寂。”
盒子像是发了疯一样疯狂震动。
“……”
坏东西!坏东西!!
兰稚青邦邦给了盒子两拳,可是不仅没把它砸消停,反而把自己的手给砸得生疼。
她气得把盒子扔到了旁边,自己缩回被子继续偷偷抹眼泪,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寂把新被子放在了床上,转而又半跪在兰稚青的床边,对着快把自己裹成毛毛虫的兰稚青软声哄道:“宝宝,别生气了,我给你拿了新的小恐龙内裤,绝对和你之前的一模一样。”
兰稚青没说话,她的手默默顺着被子的缝隙伸了出去,接过沈寂递过来的内裤后又飞快缩了回去,看起来像是一只警惕的小蜗牛。
沈寂见状耐心道:“我把妮妮也带过来了哦。”
小蜗牛再度探出了自己的触角,她抓住了沈寂递过来的兔子玩偶,而后再度缩回了自己的壳里。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是沈寂还是能听到她细微的抽泣声。
他倒是可以在兰稚青伸手的时候把她直接拽出来,或者直接把被子扯开把她抓出来,这样固然简单直接,可是他不希望自己在兰稚青的心里留下这么超雄的印象。
“晚安。”
沈寂随手关掉了房间的灯,整个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是他并没有闭眼睡觉,而是在沉默许久后轻声开口道:“宝宝,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爱你……”
兰稚青没有回答,她缩在被子里自我封闭,直到许久沈寂才听到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音,应该是兰稚青在穿她的小恐龙内裤。
沈寂心知自己今晚应该是不会等到回应了,他需要给兰稚青留出足够的时间去接受和消化。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不过也并非是全无收获。
沈寂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隐约知道了兰稚青为什么总是会对自己略带抗拒的原因,或许她早就已经发现了异常。
他有心想要解释,可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辩解。
整个房间陡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沈寂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烦恼,睡在他身旁的兰稚青似乎也心事重重。
她裹在被子里沉默了许久,像是兔子打洞一样刨开了被子的一角,而后小心翼翼蹭进了沈寂的被子里。
“怎么了宝贝……”
沈寂从她掀开被子的时候就有所察觉,感受到她朝自己靠了过来,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他,可是指尖却毫无阻隔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他愣了一下,发现本该穿在兰稚青身上的睡裙早就不翼而飞,她就这么坦诚地趴在他的身上,柔软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像是一条刚刚学会化形的笨拙小蛇。
沈寂:“……”
太超过了,他是不是刚刚不小心睡着了还没醒。
“乖乖,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
沈寂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装一下正人君子更符合自己的人设,所以强压下心中的意动,抱着兰稚青坐了起来,伸手想去旁边摸她的睡衣,温声道:“还
要不要听故事……”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音节就突然化为了一声闷哼。
兰稚青眨了眨眼,眼里积蓄已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沈寂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要分开,可是却又遭到了她的剧烈抵抗。
“宝宝,别闹,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寂下意识想要开灯查看兰稚青的情况,可是她却像一条水蛇一样死死缠着他不放,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不停掉着眼泪,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
“不要扔掉我……”
“什么?”
沈寂闻言一怔,他连忙捧起了兰稚青的脸颊,迫使她和自己对视,无比清晰道:“宝宝,你要记住我爱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我不管怎样都不会把你丢下的。”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你等一下,我去拿獬豸角过来……”
兰稚青没有沈寂那么好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摸索着吻上了他,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沈寂后面似乎还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她早就已经听不清了,她跪坐在他身上半晌,很快又呼吸急促地软了身子。
“……”
算了,五分钟也是进步。
沈寂见她没了力气,刚刚准备抱着她换个姿势,可是没想到兰稚青趴在他身上歇了一会儿,一边不停掉着眼泪一边又像条不老实的小蛇一样扭动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我会做好的……”
沈寂:“……”
好罪恶,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总有一种良家兔被自己胁迫的感觉。
“乖乖,你不累吗?”
沈寂犹豫了一下,主动道:“你今天是想在上面吗,要不要老公帮一帮你……”
兰稚青没说话,因为她又像只死蛇一样趴在了沈寂的身上。
沈寂:“……”
果然以笨兔子的阈值,五分钟只是超常发挥,三分钟才是真实水平。
平时由他主导的时候他都会特意控制一下不要让兰稚青受的刺激太大,现在兰稚青自己掌握节奏,完全就是一头横冲直撞的小犀牛。
沈寂轻轻叹了口气,他眼睁睁看着兰稚青又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子,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想继续,上面下面一起哭,沈寂真的担心她今晚会脱水。
“乖乖,你到底是怎么了?”
沈寂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发现她脸颊的温度又带着不正常的灼热,他轻轻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起身。
“不要走……”
兰稚青见沈寂要离开更是死死缠着他不放,她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眼泪还在掉个不停。
沈寂叹了口气,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手指熟练找到地方重重按了几下,不过片刻兰稚青就开始夹腿想要把他推开,可是却又被沈寂残忍镇压住。
兰稚青呼吸急促,她整个人彻底软成了面条,倒在床上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沈寂俯身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道:“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兰稚青一脸茫然,她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自己身上奇怪的焦灼感。
沈寂很快端着一杯水回来,他把手里的白色药片喂进她的嘴里,将水递到她的面前,温声道:“宝宝,你发烧了,别担心,吃两片药就好了。”
兰稚青顺从地吃下了药,药物见效很快,她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很快就步入了梦乡。
沈寂紧紧抱着她,直到确认她真的已经睡着,他才缓缓起身离开,许久又拿着针管回来。
他在黑暗中依旧能非常精准地找到兰稚青的血管,干脆利落地将针扎了进去,里面的透明液体被缓缓推了进去,而兰稚青却毫无察觉。
沈寂拔出了针,他有些心疼的亲了亲兰稚青手臂上留下的痕迹,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这一次将针管和药都处理得干干净净,这才终于上床紧紧抱住了兰稚青。
他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凑过去咬了咬她的脸颊。
坏兔子。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舒服了,下次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兰稚青睡得不是很踏实,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在昏暗之中,依稀看到一条巨大的白蛇正缠在她的身上。
她脑子有些发木,所以下意识抬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好疼。
这次终于确定了。
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
第37章 第37章你怎么有两根
所以说……
真的有一条大白蛇睡在她的床上。
兰稚青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完全做不出半点反应。
那条白蛇在睡梦中用头轻轻蹭了蹭兰稚青的颈窝,似乎是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它有些茫然地睁眼抬头看向了兰稚青。
一人一蛇在黑暗中漫长对视,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慌。
兰稚青手无寸铁,她脸色苍白无比,在危机时刻只能一边尖叫一边抬手邦邦两下砸向白蛇的脑壳。
白蛇吃痛和她分开,还未等到兰稚青继续打,它就已经慌里慌张从床上滑了下去,速度极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兰稚青手忙脚乱打开了灯,发现卧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刚刚那条白蛇也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一下……
沈寂去哪了?
兰稚青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卧室,脸色无疑变得更加苍白了起来。
沈寂不会已经被蛇吃了吧?!
意识到这一种可怕的可能,兰稚青顿觉毛骨悚然,整个人如坠冰窟,她慌手慌脚地爬下了床,随手抓住了一个花瓶,小心翼翼地开门走了出去。
室内没有开灯,她只能开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在黑暗之中徒劳寻找那条巨大的白蛇。
宽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江景,有零星的霓虹灯光反射进了室内,依稀照出一条蛇影飞快掠过了玄关,而客厅里还有倒着的人影。
“沈寂?!”
兰稚青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她踉跄着跑了过去,下意识探手想要去试一试他还有没有呼吸。
“……怎么了宝宝。”
沈寂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趴在自己身上哭的兰稚青明显一怔,他下意识把她抱进了怀里,起身打开了室内的灯。
原本昏暗的室内顿时被灯光照亮,沈寂抬手捂住了兰稚青的双眼,直到确认她能适应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蛇……那条蛇又出现了。”
兰稚青神色惊恐,她死死攀附在沈寂的身上,哆嗦道:“刚刚它就睡在床上,我敢肯定刚刚绝对不是在做梦。”
“乖乖,别害怕。”
沈寂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抚道:“没事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它……它不在卧室,我刚刚看到了,它跑到玄关去了,和之前那一条蛇一模一样。”
兰稚青觉得自己大脑嗡鸣不停,她趴在沈寂的怀里颤声道:“怎么办……要不我们报警吧,它万一把我们吃了怎么办。”
“别怕别怕,我现在去玄关看看。”
沈寂闻言本来想把兰稚青放下,但是兰稚青又瑟缩着躲回了他的怀里,带着哭腔道:“你不准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好了好了,先不要哭了。”
沈寂有些无奈,只能抱着兰稚青一起去玄关查看情况。
玄关处早就不见半分白蛇的身影,唯有大门处敞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看起来那条蛇好像已经出去了……”
沈寂随手关上了门,兰稚青眨了眨眼,神色却变得更
加惊恐,“它竟然还会自己开门?!”
这蛇难道是真的成精了不成,偷偷溜进来也就算了,现在连门都会自己开了。
沈寂联系了物业过来查看情况,本来想抱着兰稚青回房间,可是却遭到了她的极力抵抗,她现在已经对卧室的床有阴影了,宁可待在客厅也不想回去。
沈寂没办法,只能抱着她先坐在沙发上,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听着她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一睁眼就看到那条蛇睡在我的旁边,它不会是从A市闻着我们的味道一直迁徙过来的吧,可是现在是冬天……它怎么不冬眠啊。”
兰稚青一提起那条白蛇就忍不住打哆嗦,她坐在沈寂腿上撑起身子,可怜巴巴抹着眼泪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倒在客厅里……”
“……我也不太记得了。”
沈寂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道:“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客厅里。”
“那一定是那条蛇把你搬过去的!”
兰稚青极为笃定,解释道:“你太大只了,它没办法一口气吃进去,所以就打算先把我吃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委屈道:“我没在房间里看到你,以为你被它吃掉了。”
沈寂有些心疼地帮她擦拭眼泪,轻声道:“怎么会呢,指不定那条蛇是吃素的……”
“要不我们搬去国外吧。”
兰稚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抓住了沈寂的手,颤声道:“我们搬到国外去住。”
沈寂闻言一怔,“怎么突然要搬去国外……”
兰稚青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道:“就算那条蛇是吃素的,可是AKM不是吃素的。”
“……”
在房间内出现了蛇不是一件小事,物业几乎是地毯式把整栋楼的安全通道都搜了一遍,可是始终一无所获,别说是看见有蛇了,就连个蛇影都没有在监控里找到。
兰稚青越想越怕,甚至特地从厨房拿了把菜刀用来防身。
沈寂本来见她害怕想要带她出去住,可是兰稚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觉得出门不安全,毕竟那条蛇离开他们家门后还没被找到,指不定他们一打开门就会偷袭他们。
沈寂想把她哄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可兰稚青又觉得密闭的房间不太容易跑路,两个人大晚上待在客厅像是熬鹰一样生熬,沈寂一向觉少,他倒是没什么不适,但兰稚青本来就没睡好再加上睡前还吃了药,不多时就已经开始打哈欠。
“乖乖,睡吧,别害怕,我在这里呢。”
沈寂抱着她像是安抚婴儿一样轻声哄着,兰稚青上下眼皮在一直打架,终于有些坚持不住。
她手里握着的菜刀被沈寂拿走放在了一旁,沈寂帮她掖了掖身上盖着的毯子,感受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总算是睡着了……
沈寂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他抱着兰稚青起身去了客房,把她好好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凑过去小心翼翼亲了亲她的额头。
兰稚青似有所感,她在梦里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翻了个身,马上又陷入了沉睡。
这是书生兰稚青第三次刷新任务点。
兰稚青背着沉重的书篓,环视着周遭熟悉的荒郊野岭,心想自己还不如被那条白蛇直接吞了,也免得再受这种折磨。
第一回她上京赶考意志不坚定,中途被人骗到了富商家里,差点和蛇妖成亲。
第二回她下定决心上京赶考,好不容易金榜题名,结果又被公主强取豪夺,还有了半兔半蛇的怪物蛋。
第三回……
兰稚青想了想,觉得功名利禄不过浮云,还不如回家种地来得实在。
她毫不犹豫扔下背上的书篓,转头往反方向而去,走了半日才终于回到自己家中。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进京赶考吗?”
穿着素净衣衫的沈寂看到兰稚青喘着粗气跑了回来吓了一跳,他连忙端了一碗水递到她的手中,担忧道:“可是路上盘缠不够了?”
兰稚青咕嘟咕嘟把碗里清甜的水一饮而尽,拿袖口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淡淡道:“不考了,功名利禄比不过田园乡居,往后你我二人好生过日子,不会比那些王公贵族差到哪去。”
沈寂闻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贤惠人,他深谙三从四德的道理,对此默默应了下来。
两人成婚不过半年,正是郎情妾意两相情好之时,沈寂也不愿她远走他乡,如今见兰稚青要留在家中,更是每日小心侍奉,生怕再惹了她不喜。
兰稚青熬了三回终于熬到了清净日子,她白天与沈寂耕田织布,晚上两人同塌而眠,后来攒够了钱,还在城中开了一家药铺,生意蒸蒸日上直奔小康,左邻右舍都说从来没见过他们这般天造地设的一对。
果然,这就说明了一个道理。
百无一用是书生,与其卷生卷死,不如原地躺平。
兰稚青躺在摇椅上摇着蒲扇,心中暗叹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她要是当初安心待在家里,没和富商千金还有造反公主混在一起,不就也没有这么多事了吗?
“阿弥陀佛,贫僧偶然路过此地,见施主面带妖气,想必是家有妖怪。”
兰稚青听到动静猛然起身,她见药铺门口站着一个和尚,没好气道:“哪来的妖怪,家中只有我夫妻二人,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我让人把你打出去。”
和尚闻言开口道:“施主若是不信,大可拿了雄黄酒给他喝下,便知真假。”
兰稚青前两回已经在这上面吃了亏,心中也存了几分疑虑,与那和尚相约日落时分一同去看个究竟。
她买了一坛雄黄酒,回到家中哄着沈寂喝下,可奈何自己酒量不好,不仅没有把沈寂灌醉,反倒把自己喝的晕了头。
兰稚青迷迷糊糊,她摸了一把沈寂的手臂,奇怪道:“你的手臂怎么变得这么粗啊。”
“乖乖,这是为了更好地抱住你呀。”
兰稚青闭着眼倒在桌上,又问道:“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乖乖,那是为了夏天和你抱在一起的时候更舒服呀。”
兰稚青打了个酒嗝,她蹭了蹭沈寂,纳闷道:“咦,可是你怎么有两根……”
“乖乖,那当然是为了能好好吃掉你。”
兰稚青睁开双眼,发现一条巨大的白蛇正把自己往床上拖,她一时间尖叫出声,拼尽全力挣扎起来,高呼让和尚进来救她。
可是和尚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兰稚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白蛇褪去了她的衣衫,扒掉了她心爱的小恐龙,鲜红的蛇信舔舐着她的脸颊脖颈,蛇尾更是灵活地缠住了她的腿。
“放开我!放开我……”
兰稚青崩溃大哭,可是那条白蛇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双淡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兰稚青,突然间口吐人言,义正辞严道:“本想让你进京赶考光宗耀祖,没想到你这般懒散,今日我便要好好罚你不好好读书。”
“你骗人!”
兰稚青闻言更加剧烈挣扎起来,“我上京赶考会被你拐去成亲,就算考取功名还是会被你抓着当驸马!”
白蛇眨了眨眼,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我是蛇,听不懂人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第38章 第38章想不想知道自己极限在哪……
兰稚青猛然睁开了双眼,她在梦里大声尖叫,可是在现实中只是重重哆嗦了一下,梦中的恐怖似乎还残留在骨血之中,她拼命平复自己的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太不吉利了,真的是太不吉利了。
兰稚青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应该是昨晚沈寂趁她睡着把她抱进来的。
她没有多想,只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抓起了放在旁边的手机,点开搜索栏搜索“为什么会经常做梦梦到蛇。”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从唯物主义的角度。”
搜索到的回答五花八门,甚至有的还附上了借以佐证的个人经历。
以荣格为代表的分析心理学派认为蛇是集体无意识中的阴影原型,是个体不愿意承认的原始本能,例如求生欲,攻击欲或X欲,代表自我与阴影的冲突。
以弗洛伊德为代表的精神分析学派认为梦见蛇代表被压抑的X冲动,尤其当梦中被蛇所缠绕,可能暗示个体对X欲望的
焦虑或矛盾。
兰稚青:“……”
荣格一巴掌,弗洛伊德直接降龙十八掌。
兰稚青关掉手机扔到了一旁,自己倒回柔软的被子中,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像是要涨开一样泛着钝钝的疼痛。
这全都要怪那条白蛇……
昨天晚上她整个人处于恐惧之中,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现在清醒过来了,反倒是觉察出些许的不对劲。
A市和F市虽然算不上远,但也的确也称不上近,光是坐高铁车程都需要四个小时,一条这么大的白蛇竟然能在大冬天从A市跑到F市,不仅一路上没有被人发现,而且还能精准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这种事情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兰稚青百思不得其解,她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滚了几圈,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她下意识闭眼装睡。
沈寂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除了轻微的关门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缓缓靠近最后在床边站定,歪头盯着兰稚青的背影半响,突然间把手探进了被子。
“你干什么!”
兰稚青打了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恼羞成怒地瞪着面前的沈寂。
沈寂轻笑了一声,他慢条斯理收回了自己的手,无辜道:“我还以为宝宝是在假扮睡美人,等着我叫醒你呢。”
“你不准侮辱睡美人……”
兰稚青在被子底下整理好自己的小恐龙内裤,咬牙切齿道:“睡美人里的王子才没有像你这么不要脸。”
“哦,那我们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个睡美人。”
沈寂挑了挑眉,慢吞吞道:“如果你想听的话我现在可以给你讲一讲……”
“我才不要听!”
兰稚青气得脸色涨红,又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才补药听沈寂改编的成人童话!
“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呀。”
沈寂见状也不恼,他坐在床边戳了戳兰稚青裹成的蚕茧,温声道:“宝宝,我已经把早餐做好了,吃过早餐之后再睡回笼觉吧,不然很容易像上次那样低血糖的。”
“……我不吃。”
兰稚青艰难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有些犹疑开口问道:“那条蛇处理了吗?”
“还没有找到,不知道它是逃到哪里去了。”
沈寂闻言面不改色,甚至颇为认真地想出了一个解释,“也很有可能它是游到江里了,毕竟我们住在江边,晚上那么黑,它就算潜进去也没人会察觉。”
兰稚青一脸震惊,诧异道:“它还是条水蛇?!”
从A市一路游到F市,别说是水蛇了,就算是赖皮蛇来了也有点难度吧。
“不清楚呢,总之它现在肯定不在我们家,宝宝你也不用再害怕了。”
沈寂试图让兰稚青放下心来,可是兰稚青却还是保持警惕,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自己的眼睛,眼神略带怀疑地打量着面前一脸无辜的沈寂,心里陡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那条白蛇……
该不会就是沈寂养的吧?!
兰稚青忽觉自己茅塞顿开,所有困惑自己已久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A市的家里会有一个一直上锁的房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寂到哪那条蛇就出现在哪里,更明白了这条白蛇到底是怎么从A市跑到F市的。
可是这样一想就更离谱了。
沈寂养的蛇为什么要往她床上放!难不成还想伪装成意外事故弄死她不成?!
可是那也不对啊……测谎仪当时明明测出沈寂说的是真话,他应该不会想杀了她才对啊。
等一下,为什么她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测谎仪是真的,万一这东西就是沈寂弄出来打消她戒心的呢……
兰稚青觉得自己的大脑一团浆糊,完全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真相。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想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的沈寂找到了时机,他见兰稚青放松了警惕,眼疾手快掀开被子把她抱了出来。
“你松手!快点放开我!”
兰稚青猝不及防被沈寂从她的安全小窝里抓了出来,她死死搂着沈寂的脖颈,视线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的情况,生怕那条白蛇又会突然窜到她的面前,甚至洗漱的时候她都要先排查一遍周遭有无可以被蛇躲藏的地方。
沈寂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担忧,随口问道:“我把主卧收拾好了,你要不要……”
“不要,我就要住在客房。”
兰稚青毫不犹豫选择了拒绝,虽然主卧更大更宽敞,甚至还有她喜欢的落地窗,但是现在明显是东西更少的客房看起来更安全一点。
地方小,东西少,那条蛇就算来了也没有可以躲的去处。
沈寂闻言没什么异议,他早起炖了海鲜粥,在递给兰稚青之前他犹豫了一下,垂眸先当着兰稚青的面尝了一口。
对上兰稚青诧异的眼神,他解释道:“我不太记得自己有没有放盐。”
不仅如此,他在兰稚青动筷之前,几乎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先尝了一遍,免得再被兰稚青误会自己在食物里下毒。
兰稚青看起来对此没什么反应,她低头沉默喝粥,心知沈寂是在为她昨晚所问的问题表态。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她既不能大大方方和沈寂把一切摊开了实话实说,告诉他“其实我之前在家里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好多玻璃小瓶,我甚至还特地花钱去研究所做了鉴定”,她也不能像装作没事人一样和沈寂撒谎,虚伪说什么“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即使她已经和沈寂撒了很多的谎。
两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默又安静地在一起吃过饭。
沈寂见兰稚青低头不理会自己,他以为兰稚青还是不相信自己,心里不免有点委屈,赌气不愿意主动开口。
而兰稚青虽然低头不语,脑子里却在疯狂思索问题的答案。
沈寂已经为此做出让步,那她是不是也该稍微努力一下。
如果测谎仪是真的,假如她是真的爱沈寂,那她是不是也该更加坦诚一些。
兰稚青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红豆饼,放在旁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下意识选择了挂断,转而给对方发去了消息。
【有事发消息就行,不用打电话。】
手机那头的兰母显示了许久的正在输入,最后只发来了干巴巴的一句话。
【青青,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兰稚青闭了闭眼,她默默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低头继续沉默喝粥。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个时候她应该掉几滴眼泪,或者打电话回去声嘶力竭地怒吼,怒斥他们为什么要骗了她十几年,让她一直背负着沉重的愧疚。
他们要求她为了家里付出,因为她小时候的走丢害得母亲丢了工作,父亲欠了外债,大哥因为她错失进城读书的机会,小弟因为她被迫留级一年,所有人都说因为她的过失,害得他们所有人都一落千丈。
可是直到现在却突然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兰稚青并没有任何沉冤得雪的快意,她曾经所坚信并且付出的东西倒塌了,她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疲惫和茫然。
小的时候邻居的小孩看到她破旧的衣衫,他们会嬉笑说:“兰稚青爹妈不要她,她真可怜。”
上初中时老师看到她拼尽全力凑齐的学杂费,会和自己的同事叹息,“兰稚青家里条件不好,真是可怜。”
高中第一次住宿舍时,她坐了两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大包小包把东西扛进宿舍,室友的爸妈夸她独立说她干活利落,可是在她关门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们说:“这么瘦一个小姑娘自己干这么多活,家长也不过来帮帮忙,看着也太可怜了。”
她的前半辈子好像都是可怜的。
到底什么时候她彻底听不到这种话了。
是在她考进A大之后吗,不管是邻居还是学校老师都说她是寒门出贵子,以后一定会前途无量。
更或者是
在她和沈寂在一起之后,她收获了别人艳羡的目光,再也不用每日奔波在兼职和打工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还会再说她可怜。
可是兰稚青却还是听到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心里对自己说。
“兰稚青,你真的很可怜。”
兰稚青闭了闭眼,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累,累到她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抬不起来,她甚至已经累到无法思考,只记得自己机械性地放下了碗,而后像一只阴暗的老鼠一样躲到了她觉得安全的角落。
沈寂不知道兰稚青为什么看了一眼手机就突然变得格外异常,他见兰稚青离开,自己也紧跟着起身,下意识跟了上去,结果却发现兰稚青把自己锁在了影音室里。
沈寂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兰稚青没有任何回应,他站在门外静静等了五分钟,而后才用应急密码打开了房间的门锁。
兰稚青像一朵蘑菇一样缩在房间的角落,外面突然照进来的光亮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沈寂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他只是慢吞吞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和她轻轻靠在了一起,两个人像是两朵长在一起的蘑菇,直到蘑菇一号兰稚青开口,才终于打破了这份寂静。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骗子。”
兰稚青扯着自己的袖口,那一小块布料已经被她揉的满是褶皱,可是她的语气却无比平静,“其实我从之前线上聊天的时候就骗了你,我不是家里的独生女,我爸妈对我也一点都不好,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这很好啊,对没有见过面的网友的确应该注意保护自己的个人隐私。”
“我不想带你回家是因为我怕我爸妈会缠上我和我要钱,我担心他们会为了钱要死要活逼着我不和你离婚。”
“未雨绸缪,这也确实是个办法。”
兰稚青闻言又不吭声了。
沈寂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朝她伸出的手,兰稚青登时像乳燕投林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肩头突然开始大哭出声。
“他们骗了我十五年,所有人都在骗我……我才不是累赘,我从来就没有做错……”
沈寂能感受到她滚烫的眼泪逐渐变得冰凉,她就像是第一次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试图把自己的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她在说自己在今年以前从未吃到过的鸡腿,说自己狭小又寒冷的小卧室,说自己被一小盅不放葱花和大料的鸡汤所绑住的十五年。
她和沈寂提起她第一次去咖啡店打工时被蒸汽棒烫伤,而她大哥正带着女朋友快乐自驾游,她在购物节时去快递站兼职打工,而她弟弟正在潇洒清空购物车里所有想要的东西。
她试图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出,可是却意识到自己的委屈实在积攒了太多,多到已经快要把她淹没。
兰稚青从未觉得自己是这么善谈的人,或者更加准确来说,她自从结束婴儿时期后,就再也没有过倾听者。
当她还不会说话只能靠啼哭表达自己的情绪时,大家会闻声查看她有什么需要,而当她学会说话后,大家就已经默认她走向了成年,再也没有人关心她到底需要什么。
“……沈寂,我好可怜。”
兰稚青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她轻声道:“原来我一直都没有家人。”
就像是没有她加入的家族群一样,她除了一个姓氏之外一无所有。
“宝宝,不要这么说,我们是家人啊。”
沈寂闻言捧起了她的脸颊,他毫不掩饰地直视着她,试图让她看清自己眼中的坚定,“我们早就已经是彼此的家人了。”
“我们……是家人吗?”
兰稚青有些茫然,沈寂的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像是见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难题。
“我们当然是家人。”
沈寂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耐心解释道:“不离不弃就是家人,而且……”
他顿了顿,轻声道:“我爱你。”
兰稚青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眼神望着他,柔软而又期待,她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唯有眼眶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她扑进沈寂的怀里放声大哭,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像是生怕他会跑掉。
沈寂静静等待着她的情绪平复,直到兰稚青哭累了在他怀中睡去,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影音室铺了厚实的地毯,沈寂摸索着从旁边的沙发上拿下盖毯将兰稚青裹了起来,他没有离开,只是抱着兰稚青留在这个足以让她觉得安全的黑暗角落。
“我的手机……”
兰稚青轻声道:“把我的手机拿给我。”
沈寂闻言一怔,他轻声应了下来,起身离开房间重新把兰稚青的手机拿回来递给她。
兰稚青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她点进了手机通讯录,准备将所有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一并拉黑删除。
可是在最后的关头,她又犹豫了下来。
“我的钱还没有还给我。”
兰稚青扁了扁嘴,伤心道:“还有三万八没有还给我。”
那是她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干兼职攒下来的钱,里面还有一万八是贷款,后来她花了一年才把钱还清。
沈寂用热毛巾擦干净了兰稚青的脸颊和双手,虽然三万八掉在地上他也不会捡,但是这三万八不是普通的三万八,他轻声安抚道:“没关系宝宝,到时候我们可以上门去要。”
“如果这笔钱要回来了……”
兰稚青吸了吸鼻子,她小声道:“如果要回来了,我就拿来给你买礼物。”
这笔钱是她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她要花在真正在乎她和爱她的人身上。
沈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要考虑要不要今晚就去村里把兰家给砸了。
“乖乖,眼睛都哭肿了,我去拿冰块给你敷一下吧。”
沈寂起身去拿冰块,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兰稚青又睡着了,他把她小心翼翼抱到了沙发上盖好毯子,自己坐在旁边用毛巾包着冰块帮她敷眼睛。
或许是因为一直积蓄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兰稚青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沈寂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自己盯着一片黑暗沉默了许久,默默起身走出了房门。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兰稚青趴在客厅最大的一片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儿,而后才踩着沈寂买的兔兔拖鞋四处寻找沈寂的身影。
她一间一间打开这里的房间,不像是在找人,反倒是在玩什么探险游戏,直到最后才在书房找到了沈寂。
沈寂正端着咖啡对着电脑处理工作,他见兰稚青怯生生地打开了房门,像只刚刚破壳的小鸟一样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他下意识想要摸出手机拍照留念,但是一想到兰稚青禁止他的偷拍行为,他只能有些遗憾地暂时作罢,转而温柔问道:“宝宝,怎么了,你是不是饿了?”
“……你在做什么?”
兰稚青有点想过去贴贴,但是又担心自己打断沈寂文学创作的激情,所以在进门之前,她还是非常谨慎地开口询问。
“在回复几封邮件。”
沈寂不知道兰稚青为什么一定要站在门外和他说话,他犹豫了片刻,试探问道:“你不进来吗?”
兰稚青还有些踌躇,她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干巴巴问道:“我可以进去吗……我的意思是……嗯,你的电脑里有没有什么我不方便看,需要我回避的……”
沈寂闻言一怔,有些无奈开口道:“你当然可以进来,只是一些工作上的邮件而已。”
兰稚青闻言眨了眨眼,脸上立马带上了笑容,欢天喜地扑到沈寂的怀里,坐在他腿上盯着他回复邮件。
沈寂:“……”
虽然很爽,但是莫名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送上门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沈寂随手合上了电脑,抱着兰稚青就亲了上去,兰稚青无比配合乖乖任他索吻,这次甚至不用沈寂教就自己尝试舔着他的唇瓣,沈寂见状干脆起身把她压
到了办公桌上。
他的手刚刚要从兰稚青的裙摆下探进去,就听到被他压在身下的兰稚青轻声细语道:“沈寂,你真好,你就像糖果屋里的哥哥韩赛尔,如果我是你妹妹就好了。”
紧急刹住车的沈寂:“……”
“宝贝,你是不是饿了,晚饭想吃什么?”
沈寂克制地亲了一口兰稚青的脸颊,努力不让自己在兰稚青那里刚刚树立的光辉形象破灭,他温声道:“要不要吃你喜欢的糖醋小排?”
“都可以。”
兰稚青眷恋地蹭了蹭沈寂,她见沈寂要去厨房,自己也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几乎是片刻不离地黏在沈寂的身边,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一样在他的身后打转,一会儿说要帮他洗菜,一会儿又说要帮他煮饭。
沈寂没打算让她动手,所以干脆削了个苹果塞到她的手里,让她自己拿着慢慢啃先垫垫肚子。
兰稚青拿着苹果站在旁边一脸认真地盯着沈寂,沈寂切菜切到一半转头猝不及防和她对视,还未来得及开口,兰稚青就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拿过来和他分享。
沈寂吃了兰稚青的苹果还不满足,他见兰稚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觉得可爱,所以下意识凑过去想要吻她,兰稚青却突然开口道:“沈寂,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沈寂闻言一怔,他顿了顿,迟疑问道:“可是宝宝……你不是说你是丁克不喜欢小孩子吗。”
“对啊。”
兰稚青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羡慕道:“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是你的女儿就好了。”
沈寂:“……”
虽然是在夸他,但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兰稚青平时内敛含蓄,总是怯生生的像只小兔子一样,唯独今天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黏人黏得不得了。
沈寂做饭,她要在旁边旁观,沈寂收拾碗筷,她要跟在后面打转,沈寂拿花瓶插花,她要站在旁边递剪刀,就连沈寂喝水她都要跟在后面也喝一口。
直到沈寂要去洗澡……
沈寂有些迟疑地看着眼巴巴站在浴室外的兰稚青,试探问道:“乖乖,你要和我一起洗吗?”
兰稚青还有些害羞,闻言小声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家里的浴缸很大的。”
沈寂没想到天上还真的会掉馅饼,他无比大方地邀请兰稚青进来,关门的时候还故意把门反锁,免得煮熟的鸭子到嘴又飞了。
兰稚青拿着自己的会呲水的小黄鸭和会在水里打滚的小海豚高兴走了进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沈寂的陷阱。
沈寂靠在浴缸里翘首以待,他仔细欣赏着兰稚青脱下自己身上的睡裙,像一尾漂亮的小银鱼一样滑入水中。
浴室内的热气熏得她的脸颊和耳朵也是红扑扑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主动凑到沈寂的面前,软着声音道:“我们这样好像一起在泡温泉哦。”
“乖宝,今天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沈寂见状顺势抱住了她,不知是水温有些太高,还是他自己的体温过低,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抱住了一团热乎乎软绵绵的云。
他怀里的小云朵仰脸看他,沈寂刚刚想要低头亲上去,便听到她真诚道:“沈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和好朋友一起泡温泉吗,外面下着大雪,我们这样一起靠着聊聊天是不是很幸福。”
沈寂:“……”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书房厨房浴室巡回play。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喊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飞走了,沈寂忍气吞声帮兰稚青洗好了澡,甚至还陪着她玩了一会儿小黄鸭,他第一次知道这玩意竟然不仅能呲水,甚至还能发出五彩炫光嘎嘎叫。
沈寂先给兰稚青换好衣服吹干头发,兰稚青心满意足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上床睡觉。
等到沈寂掀开被子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又凑过去滚进了他的怀里。
虽然两个人一直以来都用的同样的洗浴产品,可是沈寂总觉得兰稚青的身上好像更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柔软的云朵兔兔更容易吸收香味的缘故。
沈寂抱着兰稚青躺在床上,这一次他早有先见之明地堵住了兰稚青的嘴。
兰稚青身上的睡裙的领口被扯开,沈寂齿尖微微用力,她立马哼唧了一声,但是这次却没有立马把他推开,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沈寂,希望他会对自己网开一面。
可是沈寂明显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心,他毫不客气地把软绵绵的兔子云弄成了下雨的乌云,兰稚青细细喘着气,眼见着马上就要到三分钟,沈寂却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
“怎……怎么了?”
兰稚青眼里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等着沈寂接下来的动作。
沈寂轻笑了一声,他帮兰稚青系好了扣子,温声道:“乖乖,你要试着多忍忍,总这么快可不行。”
“可是我难受……”
兰稚青被沈寂勾得不上不下,凑过去想要和沈寂讨吻,沈寂亲是亲了,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把兰稚青晾在一旁。
沈寂捏了捏兰稚青的脸颊,笑吟吟道:“乖乖,你要是想快一点舒服的话只能自食其力了。”
兰稚青只想坐享其成,根本不想自己动手,她趴在沈寂的怀里哼唧着撒娇,主动凑上去吻他,试图借此让沈寂心软。
可是沈寂今天像是真的铁了心似的,他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兰稚青有点委屈,她见沈寂收了她的亲亲还不办事,自己也有些气恼,干脆直接背过身去不搭理他。
刚刚还不上不下的感觉慢慢被压了下去,兰稚青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可是沈寂却又自背后摸进了她的睡裙。
兰稚青轻哼了一声,她心里还存着刚刚的怨气,下意识想要把沈寂推开,但是身上却又实在被他弄得舒服,她干脆顺水推舟又倒进了他的怀里。
“宝宝,舒服吗?”
兰稚青面色微红哼唧了两声,她下意识夹紧了沈寂的手臂,结果也就在下一秒,沈寂再度毫不犹豫收回了自己的手。
“怎么又……”
兰稚青难以置信睁开眼睛去看沈寂,眼见着他又要抽身离开,她下意识抱住了他。
沈寂本来想要让她学会自食其力,可是兰稚青却又拉着他的手顺着睡裙摸了进去,声音微不可闻,带着哭腔道:“我难受,你再揉一揉……”
“……”
好会撒娇。
沈寂没忍住凑过去亲她,但是却被兰稚青躲开。
她眼神闪躲,小声道:“揉了之后才可以亲亲……”
沈寂轻叹了一口气,按照兰稚青的意思轻轻揉了揉,兰稚青被他弄得舒服,也乖乖张开嘴巴让他亲。
眼见着自己又要到了,她生怕沈寂又会故技重施,整个人都缠在了沈寂的身上,沈寂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手指微微用力向外扯了扯,兰稚青顿时尖叫了一声。
她本来以为沈寂会点到为止,可是没想到沈寂竟然反而得寸进尺,她下意识想抬腿踹他,却不想反而被沈寂握住了小腿。
沈寂按住了兰稚青想要挣扎的身子,笑吟吟道:“宝宝,想不想知道自己极限在哪里?”
第39章 第39章我愿意做它的妈妈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兰稚青有些茫然地对上沈寂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摇了摇头,试探问道:“不想知道,可以吗?”
沈寂弯了弯眉眼,毫不犹豫开口道:“不可以哦。”
兰稚青:“……”
那问她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吗?
“今天等一等我好不好?”
沈寂抱着她换了个姿势,他轻轻咬了一口她柔软的脸颊,“不准自己偷偷舒服。”
兰稚青闻言下意识想要逃跑,但是却又被沈寂硬生生按了回去,她只能小声道:“我坚持不住……”
“没关系乖乖,我会帮你的。”
沈寂捧着她的脸颊示意她和自己对视,兰稚青猝不及防对上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她愣了一下,像是
陷进去一样无意识跟着点了点头。
沈寂满意地笑了笑,他低头吻上了兰稚青,谆谆善诱道:“接吻的时候不要总像小狗舔牛奶一样到处乱舔……”
兰稚青笨拙跟着沈寂的动作去学,还没有等到她彻底学会,沈寂就已经把她又按回在了床上。
她觉得自己至今为止还没学会也是有原因的,每次她学到紧要关头就会被沈寂突然打断。
沈寂的手指已经撩起了她的裙摆,可是兰稚青放在旁边的手机却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手机……”
兰稚青轻轻推了推他,提醒道:“我的手机响了。”
“不要管它……”
沈寂没打算理会,他低头轻轻啄吻着兰稚青的脸颊,试图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兰稚青却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手机,她生怕这又是警局打过来询问案件的电话,所以勉强从沈寂的怀里挣脱出来,摸索着拿起自己的手机。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杂音,许久才有一道熟悉的男声开口道:“学姐,是我。”
“路锡鸣?你……”
兰稚青闷哼了一声,她有些羞恼地瞪了一眼旁边的沈寂,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动脚。
“别理那个丑八怪了。”
沈寂从兰稚青的手里拿过手机,随手就挂断了电话扔到一旁,含着她的唇瓣含糊不清道:“跟他打电话晦气死了……”
丑八怪……
路锡鸣难以置信看着又被挂断的电话,刚刚沈寂说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了他的耳中,简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戳中了他最脆弱的一点。
他气得直接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手机屏幕立马像蛛网一样变得四分五裂。
可是他犹嫌不足,又上前恶狠狠地补上了两脚,想象面前的手机就是沈寂那张得意的脸。
他一定要杀了沈寂!他要把他那张脸划得稀巴烂!
路锡鸣气得双目通红,他养在家里的一只博美犬见状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还未来得及靠近就被他一脚踹开,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他没理会狗的伤势,自己倒了杯酒坐回了桌前,刚要把电脑关上,兰智正却又给他发来消息。
【鸣哥,一起下副本啊。】
路锡鸣皱了皱眉,他满心的怒气正无处发泄,如今碰巧兰智正送上门来,他思索片刻,慢吞吞回复道:【没意思,我最近不玩这个了。】
【啊?鸣哥你最近玩什么新游戏了吗?】
兰智正那边消息回的很快,【鸣哥你现在玩的什么,分享一下,我和你一起啊。】
路锡鸣轻嗤了一声,回复道:【真金白银,敢玩吗?】
对面的兰智正闻言明显有点犹豫,试探问道:【……鸣哥,什么意思啊,还要输钱的吗?】
路锡鸣对此并不意外,他轻松朝兰智正扔下了诱饵,【先带着你试试,今天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兰稚青不知道路锡鸣竟然又和兰智正搅合到了一起,她的手机被沈寂扔到了一旁,她也紧跟着又不自觉被沈寂带着走。
“慢一点……”
她脚背绷直,下意识攥紧了沈寂的衣领,沈寂抓住她的手腕亲了一口,随口答应了一声,可是动作却丝毫不见半分迟缓。
兰稚青觉得自己就像是乌鸦喝水中的狭口瓶,乌鸦沈寂叼着石子一颗一颗往水里扔,瓶子中的水位也在渐渐上升,只要再多一点点,瓶中之水就要因为过满而溢出来。
可是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兰稚青觉得自己被卡在临界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到达不了终点。
“乖宝,好好学学怎么自食其力。”
沈寂示意兰稚青低头去看,温声道:“你不能以后每次都要让老公给你揉呀。”
他抓着兰稚青的手指按在上面,催促道:“现在好好跟它打招呼吧,记得要有礼貌一点。”
兰稚青身形陡然一僵,她缩回自己的手,在沈寂的怀里再度挣扎起来,抗拒道:“我不要……”
“宝宝,你是坏学生吗,怎么学习的时候也这么不专心。”
沈寂见兰稚青死活不愿意抬头,他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抱着她起身下床,兰稚青尚在茫然,她身上穿的睡衣早在不知道被脱到哪去了,只能下意识往沈寂的怀里缩了缩。
“你要去哪……”
兰稚青想要阻止沈寂,可是沈寂却直接抱着她进了衣帽间,把她放到那面巨大的毛绒兔子全身镜前。
平整的镜子清晰无比地照出她现在的状态,兰稚青脸色涨红,她试图往沈寂的怀里躲,可是却又被沈寂硬生生掰了回去。
“我们乖乖很喜欢这面镜子对不对。”
沈寂轻轻咬了咬兰稚青的耳垂,轻声细语道:“一进家门你就一直围着它打转,正好今天可以拿来当辅助教具了。”
兰稚青想要挣扎,可是沈寂却一直不让她低头,如果她闭眼,他就又开始和她描述现在的情景,甚至还对她威逼利诱。
“你抖得这么厉害,我都有点看不清了,要不要找一个夹子做个标记呢……夹子上可是有轻微电流的……”
“不要夹子不要夹子……”
兰稚青闻言立马开口拒绝,她试图合上膝盖,可是却被沈寂抬手扇了一下。
“又开始不专心了。”
沈寂神色似笑非笑,他抓着兰稚青的手指下行,残忍道:“宝贝,不上不下的很难受吧,如果你今天还是学不会的话,就只能一直这样了。”
兰稚青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可是沈寂却不吃她这一套,非要把她逼到绝境才算完,唯一提供的帮助就是场外辅导。
她讨厌沈寂这只坏乌鸦……
……
在视觉和感官的双重压迫下,兰稚青气喘吁吁倒在了沈寂的怀里,闭着眼睛不愿意再看。
“好坏哦宝宝,兔子的毛毛都被你弄湿了。”
沈寂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催促道:“好孩子要知错就改,快点和兔兔道歉,”
“对……对不起兔兔。”
兰稚青死死低着自己的头,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寂见状并不满意,他抬起了兰稚青的下巴,开口道:“这是好孩子道歉该有的态度吗,把头抬起来,告诉它你为什么会把它的毛毛弄湿。”
兰稚青呜咽了一声,被迫抬起头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声音细若蚊吟,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因为太舒服了,我……我没有忍住。”
……
今天晚上闹得似乎有点过了头,沈寂抱着兰稚青去洗完澡后,她就一直躲在被子里不肯露头。
平常他倒不会玩的这么过分,只不过今天兰稚青实在有点太听话,他没忍住就多欺负了几下。
“乖乖,还在生气吗?”
沈寂掀开被子从后面抱紧了她,放软了声音哄道:“对不起,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明天我就让人换一面新的镜子换上。”
兰稚青闻言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她本来就因为过度的疲惫而昏昏欲睡,听到沈寂的话也懒得搭理,任由他把自己翻了个身面对面搂进了怀里。
她抱着怀里的妮妮,下意识蹭了蹭面前的沈寂,小声道:“……好困,讲个故事吧。”
沈寂闻言顺势答应了下来,可是刚要准备开口却陡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宝贝,你听我说。”
沈寂联想到兰稚青今天的表现,努力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
加的委婉,“我们之间可以有亲情友情和爱情,但是你不可以同时把我当做哥哥爸爸朋友和老公。”
兰稚青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许久才小声道:“Daddy……”
沈寂:“……”
“好吧,那我们今天讲《猪倌儿》的故事。”
沈寂亲了亲兰稚青的脸颊,慢吞吞开口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穷鬼王子,他很想找一个妻子陪着他吃糠咽菜过苦日子,所以非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对一位公主说:【嫁给我好吗?】。”(1)
“王子的土地上种着一株世上最漂亮的玫瑰,他还有一只能唱出世上最美歌曲的小鸟,他把他们当作礼物送给了公主。”
“……为什么王子会是穷鬼。”
兰稚青有些疑惑,她勉强打起精神问道:“王子是国王的儿子,他肯定不会很穷吧。”
“古代欧洲王国很多的,很多大概就像一个村子那么大,有穷有富也很正常,不然为什么国王的舞会动不动就可以邀请全国的姑娘来呢。”
沈寂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改口道:“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换一种讲法。”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贫困村村书记的儿子,他很想找一个妻子陪着他吃糠咽菜过苦日子,所以非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对镇长的女儿说:【嫁给我好吗?】”
“村书记儿子的地里种着世上最好吃的玉米,他还有一台珍贵的收音机可以听到美妙的歌曲,他把他们当作礼物送给了镇长女儿。”
兰稚青:“……你还是换回王子公主吧。”
童话故事一下子就变成乡村爱情了。
沈寂闻言从善如流又换了回去,慢条斯理道:“可是公主并不喜欢这个礼物,王子心有不甘,他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若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今日之辱他日我必十倍奉还。”
兰稚青:“……”
好熟悉的话,好熟悉的情节。
兰稚青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所以王子造反了?”
“那倒没有,造反就属于严重OOC了。”
沈寂继续说道:“他卧薪尝胆发愤图强,决定去公主的王宫养猪致富,也就是当猪倌儿,决定趁此机会报复回来。”
兰稚青:“……”
“王子有一双巧手,他喂完猪之后做了一个小锅,当锅煮沸时,可以闻到城里每一家人烧出来的饭菜气味,公主很喜欢这口小锅,命人向王子询问要多少钱才肯卖给她,王子说,我要公主的十个亲亲。”
兰稚青听得入神,问道:“……然后呢?”
“公主很生气,她说自己可以付很多很多钱,可是王子还是坚持,自己就要公主的十个亲亲,公主实在没办法……”
沈寂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只能让人挖了王子的左眼珠,一时间血花四溅惨叫连连,挖左眼还不愿意给那就再挖了他的右眼,接下来就是砍左耳右耳削鼻子,把他放到冰天雪地里冻着,只要轻轻一敲,立马四分五裂……”
“?!”
兰稚青闻言一怔,她默默又缩回了被子里,干巴巴道:“我不想听了……”
好恐怖的童话故事,她都觉得自己今晚会做噩梦。
沈寂见兰稚青又缩进被子里不肯抬头,他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刚刚想要说自己是在开玩笑,兰稚青却又慢吞吞拉下自己的被子。
“那个……外面现在也下雪了。”
沈寂闻言一怔,连忙道:“乖宝,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别害怕,只是一个故事……”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兰稚青鼓起勇气终于开口,对上沈寂困惑的眼神,她结结巴巴道:“那条蛇……就是家里出现的那条白蛇,我都已经知道了。”
沈寂身形猛然一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兰稚青,干巴巴道:“你……你已经知道了,抱歉,我……”
“其实我还是有一点点怕,它长得实在有点吓人……。”
兰稚青想到那条巨大的白蛇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咬了咬唇,小声道:“我不知道你把它送到哪里去了,但是外面下雪了很冷,你还是把它接回来吧。”
沈寂愣了一下,他意识到兰稚青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兰稚青却已经坚定无比地握住了他的手。
“既然我们是家人……我愿意和你一起养它。”
兰稚青抿了抿唇,补充道:“我会像你照顾妮妮一样做它的妈妈的。”
沈寂:“……”
家有儿女不要在他家里重播啊!
第40章 第40章超级大胖蛇
在我告诉我老婆我不能同时做她的哥哥爸爸朋友和老公之后她提出要给我当妈。
沈寂盯着面前的兰稚青,陡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宝贝,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条蛇是我养的?”
沈寂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从最根本的问题上下手,他试图改变兰稚青的想法,温声道:“或许那条蛇只是碰巧出现在了我们的身边,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巧合总是很多。”
“你又想骗我了。”
兰稚青闻言有些不满,她见沈寂不肯承认,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理,想要让他心服口服。
“现在是冬天,这条白蛇从A市来到F市,而且还要精准找到我们的位置,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明显不够现实,你的名字和头像之前也是蛇,每一次我提出要抓蛇的时候你也总是含糊其辞,从来没有给过我一句准话。”
兰稚青顿了顿,非常严谨地得出了结论,“所以我在想,要么你本人是白蛇成精,要么这条蛇就是你养的。”
沈寂:“……”
“乖宝,指不定我真的就是那条蛇呢。”
沈寂抬手捏了一把兰稚青的脸颊,意有所指道:“你有考虑过这一点吗?”
“当然不会是你啊。”
兰稚青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认真道:“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你和它一起出现了,总不会还能有分身术吧。”
真的弄了分身来掩饰的沈寂:“……”
果然唯物主义者的想象力匮乏而又精准。
“……你是不是觉得我当不好一个妈妈?”
窝在他怀里的兰稚青仰脸看他,眼里是肉眼可见的失落,她声音极小地开口道:“虽然我是丁克确实不太喜欢小孩子,但如果不是人类的话我是可以试着相处的。”
“不,不是这个问题。”
沈寂神色有些为难,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把这件事情掩饰过去,可是下一秒却看到兰稚青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好吧,明天我就去把它接回来。”
沈寂叹了口气,他亲了亲兰稚青的脸颊,轻声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为什么不今晚去接?”
兰稚青眼巴巴看着他,犹豫道:“外面现在在下雪,很冷的。”
“……太晚了,蛇睡了。”
沈寂帮兰稚青盖好了被子,柔声道:“还是等天亮吧。”
兰稚青见沈寂就是不愿意马上把蛇接回来,她闻言只能小声应了一声,窝在沈寂的怀里,很快便步入了梦乡。
沈寂却毫无困意,心里满怀对未来的惆怅和对家庭的担忧。
现在躺在他怀里睡得哼哼唧唧一脸香甜的是他法律上和精神上的老婆,生活上的女儿,特定时候的妹妹,网络上的朋友,和他未来的新任妈妈。
这也就意味着他既是自己的爸爸,又是自己的儿子。
……这个家真的不会就这样被毁了吗?
沈寂越想越觉得可怕,连忙抱着兰稚青吸了一口缓解自己的焦虑。
直到时针再次指向五点,他才终于暂时放下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兰稚青,准备按照习惯起床操持家务洗衣做饭。
“……要去接蛇吗?”
外面天色尚未明亮,兰稚青感受到沈寂离开,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像一块橡皮糖一样黏了上去,趴在沈寂的怀里含糊不清道:“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
“现在时间还很早,再睡一会儿吧,不是去接蛇。”
沈寂把兰稚青塞回了被窝,柔声道:“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
兰稚青困意还未完全消散,闻言再度闭眼沉睡过去。
沈寂倒是没想到兰稚青对接蛇的事情这么念念不忘,他轻轻叹了口气,帮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离开。
兰稚青倒是心满意足睡到了自然醒,不知是不是放下了心结的缘故,她这次总算是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梦里也没有
再出现过那条白蛇。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虽然是想让沈寂把蛇接回来,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打怵这种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生物。
她尝试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开始在社交平台上搜索其他人所养的蛇类宠物,虽然看视频确实还好,但是她想了想那条白蛇的体型,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宝宝,早餐已经做好了。”
“知道了。”
兰稚青随口答应了一句,慢吞吞从床上爬了起来,可是脑子里却还盘旋着刚刚视频里的内容。
“老公,它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什么?”
沈寂闻言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兰稚青是在问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破绽,冷静道:“是男孩子。”
“哦,那也蛮好的,我们家也算儿女双全了。”
沈寂:“……”
什么叫儿女双全,你当我的女儿,我当你的儿子吗?
这到底是什么畸形家庭。
兰稚青一直若有所思,她咽下嘴里的鸡蛋饼,好奇开口问道:“它也喜欢吃老鼠吗?”
“咳……咳咳。”
沈寂刚刚喝了一口咖啡,闻言差点被呛住,兰稚青连忙将纸巾递给他,试探道:“不吃老鼠吗?那它一般都吃什么……”
“……他平时会有营养师配餐的,不吃这些东西,你要是想喂就喂点蔬菜水果就好了。”
沈寂顿了顿,强调道:“不要喂老鼠!他真的不吃老鼠!”
兰稚青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想要去和沈寂一起接蛇,但是却被沈寂开口拒绝,理由是蛇怕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一下。
可是它趴在她身上的时候一点都不怕生啊……
兰稚青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但她没有多问,只是眼巴巴看着沈寂出门,小声问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要晚一点,可能要下午才回来。”
沈寂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交代道:“中午要记得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兰稚青看着沈寂离开,她自己在家里转了一圈,仔细想了想还是换了衣服准备出门逛逛。
自从她回到F市之后她每天忙着在家里那堆烂事和杀人案之间打转,还从来没有出门好好逛过。
不过本来她物欲就很低,逛街购物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是今天家里有新的家庭成员要过来,兰稚青思索良久,还是决定要给自己的新儿子准备一点小礼物。
她打车来了市内最大的异宠店,小心翼翼地跟在店员的身后,看着店内玻璃柜中各式各样的蜥蜴壁虎和小蛇。
“我想给家里的蛇买一点东西。”
兰稚青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问道:“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我们店里有玩具,零食还有蛇箱造景之类的,您看您需要什么呢?”
“……蛇箱造景是什么?”
“就是这种的,您可以看一下,我们支持送货上门的。”
店员以为兰稚青是养蛇新手,他指了指旁边玻璃箱中各式各样的造景,耐心解释道:“蛇类喜欢攀爬,有造景一来可以增加观赏性,二来也可以给蛇解闷,让它们自娱自乐,没那么无聊。”
兰稚青站在玻璃箱前仔细看了看,她有些心动,小声问道:“有更大一点的吗?”
“当然有啊。”
店员热情问道:“咱们家宝贝几岁啦,体长多少,体重多少克呢。”
“我不知道它几岁了,体长也不太清楚,体重……”
兰稚青仔细想了想那条蛇的体型,她对重量没什么概念,只能斟酌道:“应该和我差不多吧。”
“……”
店员沉默盯着兰稚青片刻,略带迟疑道:“冒昧问一下,您家里养的蛇……是国内允许养的品种吧?”
兰稚青也有些不太确定,但是为了避免自己被抓起来,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咱们家宝贝属于超级大胖蛇哦。”
店员仔细思量了一下,建议道:“普通的造景应该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要不您买点玩具辅食或者给蛇买个小窝怎么样?”
他带着兰稚青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指着里面摆放的棉窝开口道:“现在是冬天,温暖狭窄的环境会让蛇更加有安全感。”
兰稚青想了想那条白蛇总往自己床上跑的行为,她点了点头,“那就买一个小窝吧,有合适的尺码吗?”
“平常蛇的尺寸可能不太合适,要不我帮你问下其他动物的?”
店员见兰稚青还有些犹豫,解释道:“其实蛇类很好养的,只要有遮挡,可以让它们有躲避的地方,那就是合适的窝,倒是也没有固定的种类。”
“……那麻烦帮我问一下吧。”
“好嘞,您稍等啊。”
店员点了点头,转头冲不远处的店长喊道:“刘姐,那个给超级大胖狗用的带遮挡的狗窝还有库存吗?”
兰稚青:“……”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胖。”
兰稚青挣扎地为自己的新儿子辩解,“它虽然比较大只,长得还是挺匀称的……”
店员闻言连忙尴尬一笑,解释道:“理解理解,咱家宝贝不是胖,是壮实,您别介意,在我们这里超级大胖是一种尺寸的代称。”
兰稚青:“……”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是好在最后她还是给蛇买到了合适的窝。
兰稚青艰难拿着打包好的巨大蛇窝回家,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她特地把窝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甚至还特地在里面又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借以昭示自己欢迎这位新家庭成员的到来。
沈寂回来的速度远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更快,兰稚青才刚刚把蛇窝布置好,就听到了门锁打开了声音。
“你们回来了!”
兰稚青扔下了手里东西,兴高采烈朝玄关而去。
沈寂的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竹篮,上面还盖着一块布,兰稚青站在不远处有些犹豫,即使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还是挡不住内心的恐惧,她抿了抿唇没敢立马靠近,而是怯生生开口道:“这……这就是那条蛇吗?”
“嗯,就是它。”
沈寂轻轻掀开了盖在上面的软布,金色眼睛的白蛇立马好奇地探出头来,盯着躲在墙后的兰稚青嘶嘶吐着信子。
兰稚青看到这条蛇明显一愣,她困惑道:“它是不是瘦了,好像体型和之前不太一样……”
虽然这条蛇还是很大只,但是和她当时看到的巨蛇明显还是有点差距的。
沈寂抵唇轻咳了一声,睁眼说瞎话解释道:“宝宝,是不是你当时看错了,毕竟白色看起来总是会比较显胖。”
这已经是沈寂能想到的最优解法了,若是去外面另找一条白蛇,一来体型太大不好找,养在家里也很麻烦,二来他领地意识强烈,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其他同类。
他没办法,只能花时间先化形出一个分身,虽然个头稍微小了一点,但是他们之间可以共感,先让兰稚青适应一下和蛇类相处,以后发现真相后她的反应也不会太强烈。
“是这样吗……”
兰稚青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困惑,但是被沈寂这么一说,她自己倒真的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毕竟她每一次看到那条蛇都是在黑暗之中,她确实有点拿捏不住它的具体体型,再加上梦里她总被长得和沈寂一模一样的巨蛇缠着,或许一时记忆错乱也是有可能的。
兰稚青发现那条蛇一直在盯着自己瞧,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沈寂摇了摇头,随口道:“还没有取名字,要不你来取吧。”
兰稚青张了
张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忽而陷入了沉默。
完蛋。
她的脑子里全是超级大胖蛇。
“孩子的名字不能乱起的,还是好好翻翻字典之后再说吧。”
兰稚青决定强行跳开这个话题,她小心翼翼靠近了几步,柔声道:“蛇蛇,认不认识我啊,我是妈妈呀。”
白蛇迟疑了一下,它轻轻点了点头。
兰稚青见状吓了一跳,不过一想到这条蛇都会自己开门了,那听得懂人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它展示自己的友好,可是又实在害怕它上来就咬自己一口,毕竟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她还邦邦砸过它的脑壳。
她的手悬在半空一时间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沈寂。
“乖乖,别害怕,它不会咬你的。”
沈寂见兰稚青实在害怕,他只能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到蛇身之上,温声道:“你看,它是不是……”
兰稚青的手指在触到微凉细滑的鳞片瞬间就猛然缩了回去。
藏在内心的恐惧就这么摆在自己的眼前,她觉得自己毛骨悚然,就连后背都不自觉沁出了冷汗。
好恐怖好恐怖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生物。
对上沈寂诧异的眼神,兰稚青欲哭无泪,哆嗦道:“我……我还是害怕。”
安静盘踞在篮子里的白蛇见状似乎有些不满,它轻轻拍了拍尾巴,再度朝兰稚青嘶嘶吐起了信子。
兰稚青生怕它会直接动嘴咬她,所以害怕地缩到了墙后,一脸警惕地观察着它的行为。
沈寂见状只能把篮子先放到地上,先上前抱着兰稚青好好安抚。
“它怎么一直在盯着我看……”
“乖乖,那是因为他喜欢你啊。”
沈寂见兰稚青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解释道:“他只是太喜欢你了,别害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温声道:“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我现在就把它送走……”
兰稚青瞥了一眼趴在篮子里的白蛇,它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不太招人喜欢,所以缩在篮子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像是一个孤零零的拖油瓶,等待着自己的“父母”商议好自己的去处。
“……别送走。”
兰稚青瞬间又心软了,她咬了咬牙,坚持道:“我能接受的,就是现在还不太适应……我们再相处相处肯定会好的。”
她鼓起勇气重新走到白蛇的面前,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一把将手放到了蛇的身上胡乱摸了两把。
白蛇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突然挣扎了起来,沈寂闷哼了一声,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
“怎……怎么了吗?”
兰稚青没想到蛇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刚刚鼓起的勇气再瞬间烟消云散,只能再度转头看向沈寂,干巴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它了……”
“……不是,是你刚刚碰的地方是它的泄殖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兰稚青神色慌乱,她看着匆匆把自己尾巴藏起的白蛇,连忙开口道:“蛇蛇,妈妈给你买了新的小窝,希望你会喜欢。”
沈寂闻言一怔,篮子的白蛇也好奇地探出了头,它像是小猫小狗一样轻轻蹭了蹭兰稚青的手,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感谢。
兰稚青还是下意识想躲,但是她硬生生忍住了。
她缩了缩手,干巴巴道:“要不要妈妈抱你过去试一试……”
这话一说出来她立马就后悔了。
可是篮子里的蛇似乎很兴奋,它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甚至特地把自己的身体弯出可以适合兰稚青抱起的弧度,乖巧朝她吐着信子。
兰稚青盯着它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鼓足勇气上手,她下意识回头看向了沈寂,发现他正一脸温柔地望着自己,似乎也带着隐隐的期待。
不能怕不能怕,现在这也是你的娃儿,当妈的一定不能让孩子失望。
兰稚青疯狂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她定了定心绪,终于鼓起勇气朝篮子里的白蛇伸出了手,一鼓作气……
没抱动。
兰稚青和白蛇沉默对视,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蔓延出来的尴尬。
……果然是超级大胖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