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爹不走了,爹要成家立业……
客栈被大将军包下来征用了, 所有客人都得离开云来客栈。
戚宝一早起来脸都没洗头发都没梳,便被护卫禁军“请”出了客栈,说是请, 实则就是赶出门了。
戚宝甚至都没有睡醒, 揉了揉眼睛, 打了个哈欠,背着自己的小包袱。
戚宝还安慰他爹道:“没事, 正好我们可以住个更贵的客栈,我发财了。”
“嗯。”沈不忘倒是淡定。
父子两将京城的客栈都走了一圈, 所有的店家都是说住满了,没有位置。
他们刚刚走出来,又进去了一个外乡人,询问是否有房间,小二立即便开开心心的迎了进去。
“你不是说客满了吗?他们怎么可以住?”戚宝愤怒的站在凳子上, 将柜台拍的砰砰作响, 手都拍疼了。
掌柜的假装看不到他,开始做账。
沈不忘从腰间给出了一锭金子,现在他们发财了,有五千两黄金,已经不花碎银子了!
“说。”
掌柜的眼睛一亮, 将金子摸进了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虽然收了你的金子,可小店也不能让你们住,因为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掌柜的指了指上面。
“啊?”戚宝拧眉,心想肯定是袁不焕干的。
沈不忘却另有想法。
不过不管是谁干的,他们现在都没有地方可以落脚了, 就算吃饭也不能去酒楼吃,只能去下九流聚集的桥边吃一碗馄饨。
现在他们真是身怀几千两黄金却无家可归只能流浪。
吃过午饭,戚宝打算继续去找地方落脚,找个过夜的地方,沈不忘却道:“不急,我们现在这等着。”
戚宝颇有些不解,等谁啊?
桥头有说书的人,只要二钱就能听一下午的故事,父子俩跟这里的贩夫走卒完全不同,不停地有人拿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们,即便是天子脚下也会有治安不好的地方。
现在还是青天白日的,所以大家按捺住了心思,等到天色暗下,便是他们倒霉的时候。
戚宝听故事听得入神,故事讲的是传说的神话故事,说的是一个神仙为了救所爱之人,背负了万劫,至今还被镇压在海底,他还渴望着重新回到天上,跟自己心爱之人相聚,正日复一日的搭天梯。
说完后,引得所有人喝彩打赏。
戚宝意犹未尽,问说书先生:“那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神仙跟他心爱之人重逢了吗?”
“尚未到结局。”说书先生道。
戚宝道:“故事没有结局那不是烂尾了吗?又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说书先生哼了一声,道:“无知小儿,这便是真实发生的故事。”
戚宝:……
行,他差一点忘记这是个仙侠世界,神话故事是真事也正常。
听完故事,天色也暗了下来,到了散场的时候。
戚宝背着小包袱,起身准备离开,沈不忘却不动,戚宝还疑惑道:“爹,我们不走吗?”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道:“想走去哪里啊?留下银子,才能走。”
戚宝:“你们是打劫的吗?”
“说打劫多不体面,只是兄弟我最近手头紧,借点银子来花花。”为首的男人人高马大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壮汉。
戚宝愣了一下,天真的问道:“借钱还会还吗?”
“哈哈哈,小娃儿,你说话可真有趣。”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戚宝无奈的摊手,道:“是这样的,我们没有银子。”
“你敢糊弄老子,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老虎帮在城西一带的名号,要么留下银子,要么留下两条腿。”男人凶神恶煞的说道。
戚宝赶紧抱着爹的大腿。
沈不忘也没有要跟他们打架的意思,只是默默的站着。
就在此时,有人喊了一声,道:“你们做什么?天子脚下,还想造反了不成?”
来人谢明堂,他的护卫一下子变赶走了找茬的恶棍,提着衣摆跑得屁颠颠的来到父子两面前,道:“你们没事吧?找了你们一天了,听说袁将军下令不让你们住客栈。”
戚宝顿时怒道:“我就知道是袁不焕。”
沈不忘默默的看了一眼谢明堂,道:“确实无处可去。”
“既然你们不能住客栈,不如去我家住着吧。”谢明堂立即大献殷勤。
沈不忘也没有说要不要去,没有开口。
谢明堂又觉得邀人去家中住不太好,便又说家里有一处别院空着,可以去那住着。
戚宝听到,立即婉拒道:“不用了,我跟我爹打算……”
“那就多谢谢兄了,在府上劳驾。”沈不忘却直接打断了戚宝的话,应下了谢明堂的邀请。
戚宝目瞪口呆,他爹真的要住到谢明堂的别庄去吗?
谢明堂立即乐的找不到北了,赶紧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毕竟相识一场,也是朋友。”
沈不忘笑笑不言语。
谢明堂替他们拿过行礼,笑容满脸的。
戚宝挠头,这是又唱的哪一出?
国公爷的别院是跟国公府连在一起的,虽比不上国公爷的府邸那般奢华,却也十分气派,三进的宅子,氛围东西厢房,院子里还修了小花园里面种了不少观赏的莲花,这个季节已经含苞待放了,池塘里几尾锦鲤摇曳着尾巴游着。
来时正好看到锦鲤跳起来咬住了花瓣,沈不忘不由多看了一眼。
谢明堂一路上都十分亢奋雀跃,到了他的主场地,开始跟他们介绍:“待会给你们安排一些下人来供使唤,一日三餐的话可以直接去国公府上吃,也可以送来这里,沈兄,你看?”
“都可。”沈不忘好脾气的说道。
谢明堂顺杆往上爬道:“那送来这里,我跟你们一道吃。”
“好。”沈不忘含笑道。
戚宝观察着两人你来我往有问有答的,他爹竟然对谢明堂这么好和颜悦色,十分不对劲。
他爹变了。
谢明堂离开的时候还哼着小曲,戚宝看他走远了,才问沈不忘道:“爹,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仙山吗?我不如早点出发吧,反正现在京城也无我们容身之地?”
“不走了。”沈不忘坐下,神色从容道。
戚宝疑惑的问道:“不走,那留在京城做什么?”
“爹要在这成家立业。”沈不忘说道。
“啊?”戚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道,“那你跟颜渡叔叔,跟谢明堂……”
“他不好吗?”沈不忘疑惑的问戚宝,这个他也没有说是谁。
戚宝心有咯噔了一下,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他爹昨天就是想要追求颜渡,结果他要成亲了所以放弃。
今天立即就转头找谢明堂吗?
沈不忘撑着下巴,也开始思考,道:“确实也有不好的地方,他可能会命很短,毕竟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可以再找几个看看。”
戚宝:……
爹,你这么做是不道德的!
你这是脚踏几条船!养鱼啊。
沈不忘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观念,他不是凡尘俗世里长大的,没有被人类社会的道德规训过,骨子里还是无情冷漠的人,一条路走不通,立即换一条路走便是。
他也没有到非谁不可的地步,自然不会在他们谁身上浪费时间。
在他看来,众生平等。
他要的是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更好一点是爱着他的人,陪他度过漫长的一生,沈不忘陪他们相守,等到相爱的那一刻,便斩断这段情。
戚宝想到原文里,他爹是知道自己修的是无情道的事情,不想杀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决定学习着爱上渡妄,然后杀了他。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第一选择不是渡妄?难道他爹觉得谢明堂更好杀?
沈不忘见小家伙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小脑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而笑道:“逗你的,谢明堂身上有爹找的东西。”
戚宝问道:“哈哈哈,爹,你都会开玩笑了,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呀?”该不会是谢明堂的命吧?
沈不忘目光沉沉,茶金色的瞳孔透着戚宝看不懂的情绪,他心底有些毛毛的,赶紧转移话题:“爹,你说的成家立业是……要给我找到娘的意思吗?”
沈不忘瞥了一眼戚宝,话到嘴边又改口道:“好,给你找娘。”
戚宝心凉了,他急需贺兰忱的帮助,他看完了全部小说的,快点告诉他一下,这个死局最后有解决吗?
他看的一半内容是沈不忘已经在仙门大比时候,杀了携领魔族众生来攻打仙门的魔神。
魔界众生无首,于是奉沈云戚为尊,让他替父报仇。
沈云戚本也不想去魔界,可是恢复了记忆的高高在上的剑尊却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于是沈云戚便抱着渡妄的尸首回到了魔界,带着恨意,要跟沈君钦一决生死。
相爱之人刀剑相向,父子你死我活……想干嘛?到底想干嘛?
夜里睡觉,戚宝气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沈不忘也没有睡,将他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问道:“怎么了?”
“我……失眠了。”戚宝耷拉着眼皮,从床上坐起来。
沈不忘也坐起身,面对面坐在戚宝的面前,问道:“有什么心事吗?”
“我……”戚宝不知道如何开口,沉默了半响,道,“谢明堂叔叔是挺好的,颜渡叔叔也很好,他们都是好人。”
“嗯?都是好人?”沈不忘疑惑。
戚宝又说:“皇帝很凶的,如果知道你要跟别人成家,他可能会……”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神神叨叨的解释道。
沈不忘蹙眉,问道:“你是说……要爹跟贺承元结为道侣?”
“没没没,我可没有这么说。”戚宝赶紧摆手摇头,疯狂否认,混乱之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好人……挺好的,应该长命百岁,皇帝不是个好人,我也不喜欢他,我不想你跟他成亲。”
他疯狂的解释着。
沈不忘若有所思的看着戚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半响之后才道:“崽崽说的在理。”
戚宝松了一口气,道:“爹,你理解就好。”
“爹应该跟坏一点的人在一起。”沈不忘得出这个结论,如果杀了本来就很坏的人,那也是为民除害。
戚宝满头都是问号,赶紧问道:“不是爹,你在说什么啊?”
危机感爆棚,戚宝担心他爹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立即将自己的想法都跟他爹说了一通,什么成家立业不仅要看人品,还要看是否合适,以及养鱼是不好的。
戚宝支支吾吾的跟他爹说了养鱼是不好的。
沈不忘问:“什么是养鱼?”
“就是同时跟几个人保持暧昧关系,为了自己的目的,从对自己有好感的人身上得到好处。”戚宝小声嘀咕,十分不自信。
沈不忘若有所思,理解了戚宝的担心,笑道:“没有的,爹不会这么做的,爹没有同时跟几个人保持暧昧关系,爹谁都不喜欢只喜欢你……我只跟贺承元说过要结为道侣。”
戚宝松了一口气,确实确实,他爹也没有跟颜渡说,也没有跟谢明堂说,现在的情况不是养鱼,只是相亲不适合就拜拜,嘻嘻。
“等等,你跟贺承元……说什么了?”戚宝反应过来,目瞪口呆。
沈不忘道:“结为道侣,可是他拒绝了。”
戚宝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不知惊讶渡妄竟然会拒绝,还是该担心他爹竟然真的第一选择是渡妄。
沈不忘又说:“至于颜渡吧,爹祝福他了。”
戚宝心绪还是无法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我爹实在是对我太坦诚了,什么都跟我说!
有心魔了!
戚宝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拉着他爹的手,情真意切发自肺腑的说道:“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也要开心。”无论跟谁结为道侣,都要是相爱的人,而不是随便选择一个人渡劫。
他也不想别人为自己而死,戚宝觉得就算他爹杀了所爱之人,依旧无法渡劫。
沈不忘看着戚宝璀璨如宝石般的眸子,微微发怔,温声道:“爹明白了,爹会好好考虑的,崽崽早点睡吧。”
戚宝心有不安的躺在他爹身边,虽然脑海里还是缠绕着无数的念头,可小小的身体却很累了,他抱着他爹的胳膊,睡前还喃喃说了句:“爹,我……”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的!
“嗯?”沈不忘侧耳倾听。
困意袭来,戚宝秒睡过去,最后的感受是他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温温软软的唇印在他的脸上。
爹爹会保护你的,不用害怕。
戚宝是个心思很重的小孩,但是架不住是小孩,就算心思再重,该睡还是得睡。
早晨,他还是在睡梦中,便听到谢明堂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谢明堂对沈不忘十分热络,什么好东西都往他们这边送,沈不忘也尽数收下了。
谢明堂更来劲了,于是计划带沈不忘到处游玩,听曲泛舟骑马放鹰,任凭挑选。
沈不忘最感兴趣的竟然是听曲儿。
“那便去听曲吧。”沈不忘回道,说罢还冲着他笑了笑。
戚宝立即三魂六魄都归位了,醒过来连衣服都没有换,顶着潦草的发型冲出来,道:“我也要去。”
“好好好,一起去。”谢明堂一脸幸福的表情,看着沈不忘发呆。
谢明堂最是喜欢玩乐了,对京中的事事都如数家珍,走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还让酒楼送来上好的下酒菜。
他们人到的时候,酒菜便到了。
唱戏一般都是从下午唱到夜里,算是少有的夜间活动,梨花春雪作为城中最大的戏楼,来听曲儿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大堂里也坐的满满当当的。
谢明堂给他们定的雅间,二楼的位置,正对着戏台。
“这是今年新的明前龙井,沈兄品品。”谢明堂给沈不忘倒茶。
沈不忘道了谢,喝了一口。
谢明堂又给他拿了一块糕点,沈不忘也没有拒绝,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没有谁让话落在地上。
明明都是夏天了,戚宝却觉得自己心里拔凉拔凉的。
台上的戏唱着,观众席的人却没有要听的意思。
沈不忘问道:“谢公爷可曾婚配?”
戚宝耳朵立即竖起来,这是要开始了吗?
谢明堂正襟危坐,立即道:“不曾。”
“那……”
“爹,我想吃蛋糕!”戚宝开口打断。
沈不忘将目光转向戚宝,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蛋糕,戚宝无理取闹道:“我生辰就快到了,我要吃蛋糕!我就想吃蛋糕。”
“蛋糕是何物?不如我叫府上厨子学着做,到时候可以跟沈小公子一道过生辰。”谢明堂对戚宝也是爱屋及乌。
沈不忘对戚宝道:“你先出去看看,这里是否有蛋糕,爹有要事跟谢公爷聊。”
戚宝:……
爹,你变了,我已经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了,你竟然赶走我?
戚宝垮着脸,双手环胸,转身就走。
除非你出来哄我,不然我不会理你的。
戚宝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十个数,十五个数……
他回头看一眼,他爹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跟谢明堂继续之前的话题,关于谢明堂是否婚配。
本宝宝生气了,他愤愤的关上房门。
戚宝跑下了楼,走到人群中,不知为何,今晚的戏园子里观众贼多,就连空地里都站着人,乌泱泱的一片。
按理说,这里不该有这么多人的,这是高端戏园子,寻常时候人是坐不满的,更不会让达官贵人们站在过道上。
此时过道上站满了人,坐在后面的人也丝毫不恼,兴高采烈的看着舞台上演的高潮部分,直接喝彩鼓掌。
戚宝好奇的在人群中穿梭着,最后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弱小可怜,又无助。
“谢公爷可曾娶亲?”沈不忘又问了一遍。
谢明堂难得坐得端正,他虽是纨绔,却也生的浓眉大眼,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人靠衣装马靠鞍,每每与沈不忘相约的时候,都是仔细拾掇过的,此时更是光彩照人,风采无比。
他眼睛带着几分期许,说道:“尚未娶亲,沈兄为何问此事?”
沈不忘听到这话,忽然笑了笑,谢明堂心中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般,看着沈不忘的眼神也越发热切,尚来不及开口便见沈不忘收敛了笑意,目光骤然冷了下来,问道:“若是没有成亲,那她们为什么一直跟着你?”
“谁?”谢明堂顿时心头一惊,环顾四周,根本没有见着什么人。
沈不忘冷静的看着虚空之中,芙蓉面变成白骨肉,女鬼撕掉了自己的面皮露出狰狞的模样,阴邪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雅间,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十二个。
任凭她们怎么张牙舞爪,沈不忘都岿然不动,还有闲情雅致喝一口杯中的茶水。
谢明堂见沈不忘端坐着,不动声色的,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讪笑道:“沈……沈兄,你别吓我,我胆子小,你有没有觉得室内冷了下来啊?”
“是冷了。”沈不忘凉凉的扫了一眼谢明堂。
十二张符咒尽数飞出,无火自燃,将整个房间照亮如白昼,十二道鬼魅的影子映在格窗上。
“沈兄,这这这这这……都是什么东西?”谢明堂吓得立即跳起来,脸色惨白,活脱脱要吓晕过去。
沈不忘冷声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谢明堂都快吓尿了,赶紧道:“不知啊……啊啊啊……”
他看见了一个脸烂了一半的女人凑到了他的面前,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沈不忘蹙眉,这些东西不像之前遇到的鬼魂,身上散发着更为怨毒的黑气,不是轻易能用符咒驱散的,受到了攻击,反倒更加凶猛了,一个个朝他袭来。
这些东西怨气深重,从第一次见谢明堂的时候便一直纠缠着他,当时尚不成型,从帝陵出来后,这些怨气更甚,甚至里面还有一点点戚宝的气息。
沈不忘知道,自己一直要找到的东西,可以在谢明堂身上找到。
他无意间发现只要对谢明堂表露出友善,那怨气便会冲着他来……
第 52 章 求婚3.0
贺兰忱找到戚宝的时候, 戚宝正蹲在一个角落画圈圈,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的样子。
贺兰忱拍了拍戚宝的肩膀,脸上露出十二分惊讶的神色, 道:“戚宝, 你怎么在这里?”
“陪我爹来听曲。”戚宝斜眼打量了他一眼。
贺兰忱面露难色, 道:“那你爹了?”
“在楼上……跟谢明堂一起。”戚宝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双十分华贵的鞋子,抬头看去, 正是冷着一张脸的渡妄,阴沉着眸子, 看上去十分冷酷可怕。
贺兰忱赶紧道:“你爹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什么?”戚宝疑惑不解。
贺兰忱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戚宝疑惑转身,发现原本华丽的梨花春雪,高朋满座的园子,此时竟一阵凉风吹来,变成了荒芜一片的乱葬岗, 冷风萧索, 野鸦乱飞,站在树梢上嘎嘎叫着,绿油油的眼睛四处乱看着。
刚刚蹲着的墙角竟是一座没有写名字的墓碑。
戚宝顿时头皮发麻,后退了几步,哆嗦着问道:“怎……怎么会这样?”
没得到回答, 戚宝便被人提了起来,像是被拎小鸡一样,渡妄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来,阴恻恻的问道:“你爹了?”
“在……”戚宝手指向雅间的位置,可那边哪里还有什么房子,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立着的残破的石碑, 四下空无一人。
沈不忘和谢明堂都不见了。
戚宝两眼空空,脑子宕机了,呆呆的看向眼前阴着脸的男人,讷讷道:“我爹……不见了。”
“没用的东西。”渡妄嗤了一声,将他丢到地上。
贺兰忱上前扶住他,一边解释道:“父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沈叔叔。”
“要你说。”渡妄在乱葬岗到处走,似乎在找着什么。
戚宝冷着脸看他,扣大分,好感分全都扣完!
贺兰忱小声蛐蛐道:“父皇一直在找你们。”
“哦。”戚宝冷漠的应了声。
他虽面上冷静,可心里也着急起来,他爹竟然不见了,难道遇到了鬼打墙?或者什么秘境?
谢明堂知道这里是一个乱葬岗吗?他该不会还是跟那次一样被人控制住了吧?
渡妄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跟他们两人解释此处异常的缘故:“那些宗门之人全都死了,无人坐镇,京城的妖魔鬼怪便跑出来作乱了。”
密林深处忽然传来吹拉弹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在黑暗中十分诡异,待到乐队走近才发现那是一列迎亲队伍。
八抬大轿上中间端坐着一位红盖头红装的新娘,身材消瘦且高大,看上去不似女子的模样。
渡妄三步并坐两步冲上去,一把掀了他的盖头,盖头下不是他预想的人,而是一具骷髅,抬轿的纸人怪腔怪调的喊道:“耽误吉时,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渡妄戾气横生,恨不得撕了这些纸人。
贺兰忱见状立即道:“我父皇乃山河王朝帝王,特地来参加贵府大喜事,劳驾诸位带路。”
纸人诡异的眼神盯着贺兰忱看了半响,一道清澈的男音响起:“来者是客,请诸位进来吧,我与明郎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纸人不再纠结渡妄无礼的行径,抬着骷髅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贺兰忱扯了扯渡妄的衣摆,道:“父皇,我们跟上它们吧。”
渡妄阴冷着眸子,跟上了迎亲的纸人们,贺兰忱拉着他的衣摆,对着戚宝伸出手道:“牵着我,别松手哦。”
“好。”戚宝伸出小手。
渡妄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却没有抽回来,只听贺兰忱又说:“父皇,你要好好保护我和戚宝啊,我们只能靠你了。”
“没有的东西。”渡妄依旧是这句,又补了句,“你们自己抓好,走丢我不会找你们,尤其是那个小的。”
贺兰忱连连点头,紧紧拉着戚宝。
戚宝心里疯狂给渡妄减分-
100-
100
……
这人在戚宝心里现在已经是负好几百分了!
跟着迎亲的队伍,穿过一道结界,眼前便不复之前的阴冷森林,反倒是一处十分华贵的宫殿喜堂,天黑漆漆,宫殿里挂满了红灯笼,大红的喜字贴在门上。
此处宫殿十分巍峨恢弘,琉璃作瓦金作堂,白色的石柱三人合抱雕梁画栋,宫殿修建的极高,层层迭迭高耸入云,宛如仙界一般。
奉天宫三个大字写在纯金的牌匾上。
三人走到宫殿门口,竟也显得渺小,头顶上来来往往的是谈笑风生的纸人,咿咿呀呀的说着寒暄的话。
戚宝经历过不少生死了,此时见此诡异的场景竟然也不害怕,悄悄打量起来,他这一看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这些纸人的衣服竟然有些眼熟,像极了某些宗门的衣裳,比如苍穹派的制服便很眼熟,苍穹派号称天域苍穹,衣服便是与天一色,蓝底祥云纹饰。
无极宗穿白衣,又为了凸显自家宗门财大气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便在上面重工刺绣九凤尾羽。
青云宗比较干练,淡青色底色,配白色。
各家有各家的特色,戚宝此时却见这些纸人身上画的便是那些衣服的纹饰,可见此间宫殿的主人不是什么凡尘俗鬼,而是大有来头的。
渡妄皱着眉头,冷冷的扫视着四周的落座的纸人,忽而看到左边首位坐着的正是沈不忘,他端坐在纸人中间,面前摆放着香烛贡品,酒水茶品。
他大步走向沈不忘,将他拉起来,道:“跟我走。”
“……”沈不忘抬眸看他,目光空空的没有焦距。
戚宝也赶紧小跑过来,喊道:“爹,我们走吧。”
沈不忘依旧冷冷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像失了魂。
宫殿四面传来一阵清润的男声,道:“来者是客,不如参加小生婚宴后再走,可好?”
贺兰忱拉了拉他们,道:“我们还是先参加完婚宴好了。”
渡妄敛下眼中的戾气,一脚踹掉坐在沈不忘身侧的纸人,大摇大摆的坐下。
戚宝和贺兰忱硬要挤在两大人中间的位置,于是渡妄又压抑着怒意踹掉了两个纸人。
“你能不能轻点啊?”
“真是无礼之人。”
两纸人竟然说话了,声音竟然很熟悉,戚宝看了一眼服饰,看着像颜渡叔叔和伯伯。
这宫殿的主人到底是谁?
“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天地。”主婚人坐在高堂之上,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光秃秃的一张面皮。
戚宝看了一眼,不可名状的恐怖从心底生出,他立即收回目光,不敢直视它。
礼乐变得更加喜庆,大厅中间穿着红衣盖盖头的骷髅的新郎牵着喜服加身的谢明堂走了进来。
谢明堂两股战战,面色惨白,简直比死人更像死人,他眼珠子到处偷看,看到如斯诡异恐怖的一幕,简直想要晕过去。
谢明堂目光落在沈不忘身上的时候,忽然一亮,大喊道:“沈兄救我,沈兄……我不要跟这个鬼成亲!救我。”
沈不忘像是听到了一般,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问仙出现在手中,剑气无差别击中周围所有纸人,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
“你想抢亲?”温润的声音变得冷厉,那骷髅是真的生气了。
沈不忘提剑而去,剑尖直指骷髅的面门,四面八方的纸人全都挡在骷髅公子面前,跟沈不忘正面打了起来。
宫殿里的纸人成千上万,除了有座位上的纸扎人外,还有无数的剪纸人,此时像是飞来的纸蝴蝶一样,一半缠着沈不忘,一半将骷髅公子和谢明堂带走。
谢明堂大喊大叫道:“人鬼有别,我也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哈哈哈,明朗,就算你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骷髅人抓着牵巾,将谢明堂绑到自己身边,修长的骷髅手指轻轻抚摸着谢明堂的脸颊,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谢明堂的眼睛对上骷髅一双空洞的眼眶骨,两眼一白,随后又被骷髅的桀桀怪笑唤醒了,“你说过,永远不会背叛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成婚?”
谢明堂一张脸痛苦到了极致,求饶道:“我真的不认识你……求求你,放过我……你要找明朗,我去帮你找……”
“不,你就是!”骷髅公子怒吼一声。
无数的剪纸小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沈不忘的皮肤上,原本落在下风的纸扎人也开始伤到了沈不忘,手臂上中了一剑,背上衣服被扎破……
“你快去帮帮我爹。”戚宝抓着渡妄,恳求道。
渡妄凉凉的看了一眼戚宝,道:“我凭什么帮他?他不是要抢亲吗?”
“你无情!无意!”戚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里是鬼王的地界,他打不过鬼王的。”贺兰忱斜眼瞥了一眼渡妄,小声告诉戚宝,似怕说话声音太大被渡妄听到般。
戚宝见他挤眉弄眼的,立即会意,小声骂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还以为只是无情无义的人,原来是没用的人。”
贺兰忱:……
骂的挺脏的,你小子。
渡妄额角抽了抽,明知是两人的激将法,还是站起身来,一脚踩断了面前的矮桌,朝着战场而去。
沈不忘这一次算是吃了大亏,这些东西单个看虽然渺小,却胜在量大。
戚宝站起身张望,贺兰忱道:“你别着急,他们两人肯定可以的。”
“可是我都看不到他们人了。”戚宝急急道,那些纸人越来越多,将两人都埋了进去,宛如巨大的蚕蛹。
并且蛹越收越紧,宛如要将两个人绞死在里面。
一个被打落的剪纸人落在了他们的桌上,小纸人短手短脚爬起来,准备继续去战斗,忽然看到桌上招待的香烛,顿时眼睛冒起了诡异绿光,渴望的眼神悄悄瞥了一眼高大的戚宝。
戚宝也顿时眼睛一亮,拿起一个香烛递给纸人,纸人立即开心的大快朵颐起来。
贺兰忱道:“拿着个给它们吃,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戚宝立即拿起个香烛,劝那个小纸人道:“快让你的小伙伴一起来吃啊,这里还有很多。”
纸人邪恶的绿眼睛闪了闪,一把抢过大香烛,扭着腚转过身去,坐在那大吃特吃,却没有招呼自己的小伙伴来吃。
戚宝大失所望,这纸人好自私,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贺兰忱却忽然大喊着:“快来看啊,这里有鬼吃独食了,专吃鬼王喜宴的特供香烛,你们辛辛苦苦的打架,还要被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有人却在这摸鱼吃东西,这替你们不值!”
“抓到一个摸鱼的!!唔……”贺兰忱还要喊,摸鱼纸人飞起来贴在他嘴巴上,让他物理闭嘴。
戚宝接过贺兰忱的话茬子,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吸引着纸人的注意:“有鬼吃独食,还捂嘴不让我们说……”
果然有纸人听到了,看着生死攸关的时,还有鬼在偷吃,一点力气都不出,还不叫它们,一个两个发现,接二连三的纸人都发现了。
小纸人们脱离了茧,一窝蜂飞到捂嘴的小纸人这,追着它到处乱跑。
它们不是嘴馋想吃香烛,而是不爽所有人都在努力干活,只有这只在摸鱼,这让所有的小鬼心里都不平衡。
凭什么我在打工,你在吃东西?凭什么凭什么?
小鬼们都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可是愤怒的气息让人即便不明也能共情它们的情绪。
“你们给我回来!”骷髅公子怒道。
也就这一刻,纸人们离开了一部分,让蚕茧多了个裂缝。
火焰从内部烧了出来,红莲业火直冲天顶,火焰中两个人影停在半空中,无数小小的纸人被烧掉,宛如一场火焰的雨,转瞬熄灭,成为灰烬。
“别……”沈不忘忽然低声呢喃了一句。
渡妄侧耳凑近他唇边,发现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确定他想说什么,他拦腰将人抱住,周身火焰一滞。
忽然一个纸人牵着一个更小的纸人穿过火光,落在了沈不忘的身上,纸人停在沈不忘的眉心,消失不见了。
更小的纸人腿被烧伤了,此时又丢了大纸人,于是伤心的坐在沈不忘的脸上,开始哭哭,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小东西肯定很伤心。
渡妄忽然愣了一下,抓住那个小纸人,那个小纸人还挣扎想跑掉,小手拍打在渡妄的手指上宛如空气,他疑惑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即将消散的魂魄,随后将它装进了养魂珠里。
“呵,你们烧了我与明朗的爱巢,此仇必报。”骷髅公子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宫殿被火烧尽,天光大亮,照在人的身上。
戚宝和贺兰忱没有受伤,看到渡妄公主抱着沈不忘,站在密林深处。
“走吧。”渡妄对两小崽子说道。
两个人跟上,很快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道:“唉唉,你们别丢下我,带我一起回去啊。”
谢明堂此时已经衣衫褴褛,浑身却黑,像是被烧焦了一般,但是那双眼睛却依旧透着清澈的愚蠢。
“你没有被鬼王抓走吗?”贺兰忱惊讶道。
谢明堂挠了挠头,道:“多亏了沈兄舍命相救,那……跑了。”他不敢提及那个东西,压低了声音。
“他为什么会找上你?”戚宝审问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别人死了都不放过你?”
谢明堂哭丧着脸道:“怎么可能啊?我可从来没有辜负过任何人啊。”
戚宝哼了一声,道:“奇了怪了,为什么你说喜欢我爹后,那鬼就来逼婚了?”
谢明堂大喊:“清汤大老爷,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骗过任何人的感情。”
原本只是他们在说话,此时渡妄却凉凉的扫了一眼过来。
谢明堂立即危机感十足,道:“皇兄,你……怎么了?”
“皇兄?”贺兰忱眉头挑的老高。
谢明堂立即捂着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回到皇宫,一群人在藏珍阁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关于这个鬼王的一些记载。
此鬼名叫蓝奉延,几百年前就在,而他口中的明郎不是谢明堂,而是山河王朝开国先祖贺明朗。
后来不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此鬼会每百年出来一次,纠缠贺家的后人。
“那跟谢明堂有什么关系啊?”戚宝若有所思。
贺兰忱斜眼看向谢明堂,道:“老实交代!”
“冤……冤枉啊。”谢明堂立即心虚不已,竟然在两个孩子面前被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坦白从宽,不然我就告诉我爹你是个渣男。”戚宝桀桀怪笑。
谢明堂:……
天元殿内,渡妄坐在地上,半倚在床边,床上的沈不忘正安详的躺着,神魂分离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昏迷。
渡妄拿起那颗养魂珠,小小纸人不是寻常的鬼魂,只有一魄,此时正温养在珠子里,因为被他的魔焰烧伤了,此时变成了一团雾气,看不出形状。
这是谁的魂魄?气息却有些熟悉,好像是那个小崽子的。
渡妄心里有些猜测,正想着,身后便传来声音,他立即将养魂珠放进储物戒中。
床上的人坐起身来,撑着额头,显然还未从失魂中回过神来。
沈不忘此时有些难受,皱着眉头,缓缓闭上眼睛,凝神片刻睁眼,侧眸看到坐在地上的帝王。
他微微一愣,问道:“你怎么在这?”
“爬了我的床,还问朕怎么在这,嗯?”渡妄起身,靠近床边,冷锐的目光盯着他的脸。
沈不忘明显愣了一下,站起身来,道:“我该走了。”
“走,走去哪儿?”渡妄冷冷的问道。
沈不忘看他,此人不知为何又在生气,脾气捉摸不透的,甚至小孩子情绪都比他稳定。
“沈君钦,你想睡了我不负责?”渡妄握住他的手腕,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说话的语调虽然清冷平静,却压迫感十足。
沈不忘默了。
渡妄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他,问道:“说话。”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
“沈不忘是吧,那就是沈不忘。”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你……是什么意思?招惹了我,还去招惹别人?你就这般不知羞耻,朝三暮四?”
沈不忘听着他的话,很是不解,他已然看过很多书了,对人世间的情爱故事有了许多了解,眼前的人是喜欢他的。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
偏偏他又会说这些指责的话,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因为喜欢自己让他变成这样的人?
沈不忘不太确定。
“你说话。”渡妄恼火不已,他还用这般冷静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
沈不忘思索了片刻,问道:“何时招惹别人?”
渡妄也愣了一下,他显然不能暴露自己就是颜渡,还有他拈酸吃醋的模样确实面目可憎了些。
“谢明堂,你不是为了他去抢婚吗?”渡妄咬牙切齿道。
沈不忘伸手揉了揉眉心,灵魂出窍之后的事情他都不太记得清了,坦诚道:“我不记得了,我只是想……”
“每次都不记得,事事都不记得,凡事与我有关,你都不记得,你是否有心,我是否可以信你?”渡妄声音扬了个八度。
他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信手拈来,无论说多不靠谱的话,他都不否认不搭话,像是全然漠视了他这个人。
他明明在前几日还问他是否要跟他结尾道侣的?
又被骗了一次吗?
沈不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垂下眼眸,似无声的叹息了一下,声音很低很低的问道:“你不是拒绝了吗?”
“难道你不能再问一遍吗?每一次都要我跟在你身后当条狗吗?”渡妄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便听沈不忘说了句什么。
渡妄没听见,呆了一下,怒道:“你说什么,就不能大声点吗?”
沈不忘颇有些无可奈何的,不过此时的心态却好了不少,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又问了一遍:“你愿意跟我结为道侣吗?”
渡妄哑口无言。
沈不忘又补了一句:“此话我只对你说过。”
“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渡妄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目光悄悄瞥了他一眼,又说,“指不定你什么时候对别人说过,又说自己不记得了。”
沈不忘见他不回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依旧不愿意?
看来找他当道侣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你喜欢我吗?”沈不忘又问。
渡妄傲慢的回道:“我说过了,我只是想睡你。”
“好。”沈不忘颔首。
他竟然应好?
渡妄见他从容自若的应好,心中顿时捣鼓一般,血液里又似沸腾起来,这种感觉一如当年他邀请自己双修。
分明是古板冰冷的雪山,却能让人心潮澎湃,血脉滚烫。
“好……什么?”渡妄凑近他的脸,目光紧紧盯着他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第53章
沈不忘见他凑得很近的,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腿弯处被床榻撞了一下,跌坐在榻上。
男人就势弯下腰来, 双手撑在床边, 深邃的黑眸比宝石还璀璨, 眼底有他看不懂的光,他的呼吸都变得轻了, 却很热,渡妄在等他一个回答一个首肯。
“嗯?”渡妄却从他眼底看到些许不解。
沈不忘伸手抵着他的胸膛, 像是要推开他,渡妄却大手覆盖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心脏的位置,拇指轻轻在他的掌心摩挲着。
“说啊。”渡妄眼底带着淡淡的笑。
沈不忘感受着手下沉稳跳动的心脏,看着眼前的人半响, 心中有些许怯意, 却不想如此不明不白的。
沈不忘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不安,不像他被人拒绝了两次,反倒是他说出来的话会让人肝肠寸断。
沈不忘声音低低的:“你不愿意结为道侣,我说……唔。”好字未说出, 他的唇便被堵住了。
是他不想结为道侣,沈不忘应了声好。
不是他说想睡他,他应得好。
显然,眼前之人弄错了。
真是无心无情的狗屁正道魁首,说的话比他的剑更为伤人。
一颗心被高高的献上,他甚至无需用力便能捏的粉碎,不想听不愿听。
吻变得激烈起来, 大手摁住他的后脑勺,让他无处可退,逆来顺受的承受着男人的怒意和吻。
他在他唇上啃咬着,游蛇般撬开他的唇舌。
从坐着到压在榻上,双手掐着他的腰,双腿狠狠禁锢着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反抗不得。
沈不忘脱了力,脑袋昏昏的,视野中的男人变得模糊起来。
……
急促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他声音压抑的可怕:“为什么……骗子,你这个骗子。”
“我……”尚未来得及解释。
嘴唇再一次被吻住,渡妄不想听他说话,只能一遍一遍的堵住他的嘴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阻止他说话。
他好蠢。
这个人没有心的,他可以随时可以再去找别人,他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沈不忘唯一的选择,而是正好他在这里。
就如当年在结界中,沈君钦问他要不要一起双修的时,也仅是因为那里只有他。
若是身边是别人,他是不是也会如此?
愤怒,嫉妒,化作一腔火,拉着高高在上的仙尊与他一道燃烧殆尽。
一吻完毕,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渡妄的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额头。
“我是真的想要与你结为道侣的。”他这话说的极快,生怕慢了再无开口的机会。
渡妄危险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沙哑道:“你又不喜欢我,结什么道侣?”
沈不忘眼尾泛红,嘴唇被他肆掠的发红微微肿着,手指压着他的唇瓣,指节压着他口中软软的舌头。
“嗯。”沈不忘许是有些难受,偏过脸去,双手抬起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样的姿势还是过于亲密暧昧,他情动的抵着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达到他的手上,沈不忘声音很轻很轻。
“我现在确实不喜欢你,没有爱情可言。”
渡妄听到这里,不由自嘲一笑。
沈不忘的手从肩头抚上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男人藏着的浓情与爱意,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他说:“我不爱你,可是我感受到了你爱我,我这辈子没有爱过别人,我不懂什么是爱,我想要从一个爱我的人身上学习到如何爱他。”
渡妄:!!!!
沈不忘问:“你愿意等我爱上你吗?愿意教我怎么爱上你吗?”
渡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嗓子像是被什么压抑住一般,问道:“所以你想跟我结为道侣?”
“嗯。”沈不忘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人心动不已。
渡妄忽然紧紧将他搂进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紧紧拥抱着他。
咚——咚——
心脏跳动的频率趋于统一。
“你不许骗我。”
良久后,渡妄才喃喃在他耳边低语着。
“不要骗我,即便我已经被你骗过两次了。”
“嗯。”沈不忘伸手揽住他的背脊,温柔的回抱着他。
这样的姿势拥抱的一会,细细的啄吻在耳际落下,温软的嘴唇一直从脸颊亲到嘴唇,不似之前那般狂风骤雨的疯狂。
温存的氛围让人心底不由的微微发颤,沈不忘张口想说话,灵活的唇舌陷入他的唇缝,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吻变得缠绵,他的手握住他的指尖,变为十指紧扣的姿势,压在轻软的床褥上。
“唔……”
嘴唇离开唇瓣往下的时候,沈不忘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微微喘息着,轻声道:“我去告诉……戚宝此事,他必然很开心。”
“嗯?”渡妄不知道这事告诉那小孩,他为什么会开心。
此时他却不想让别人来打搅自己的好事。
鼻尖碰着鼻尖,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道:“不是要结为道侣吗?”
“嗯?”沈不忘应道。
渡妄道:“先教你第一件事,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的二人时间,此时,你心中该只有我。”
沈不忘愣了一下,应道:“做不到怎门办?”
“……”渡妄被气笑了,这个时候就该骗骗他。
旖旎在气氛微散,渡妄道:“有人陪着小东西,你别担心。”
“嗯。”沈不忘犹豫片刻,又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渡妄哼笑着,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洞房啊。”
“……”
此时此刻沈不忘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他确实很想睡他。
两个人很快在床上滚作一团,衣裳不知何时退去,他的吻不止于嘴唇脖颈,身上白皙的肌肤被留下红色的痕迹,他微微轻颤着,颇有些情动。
他比他的情况更激烈,到了最后一步。
沈不忘拧着眉头,手指抵着他的腰腹,艰难的咬牙道:“好疼。”
“这么娇?”渡妄有些愕然,仔细观察了一下,未见什么不对。
大约是太久没有做过了,所以不太适应,在结界中厮混几十年,他跑了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大约五六年,毕竟那小孩都五岁了。
想到那孩子,心中的火便烧的更甚。
邪火掺杂了怒火。
“好疼,别碰我。”沈不忘不愿了,往后退去。
渡妄赶紧抱着他安抚着,亲亲他脖颈后的皮肤,呢喃道:“我轻点。”
“你去练练……再说吧。”沈不忘眼睛还红红的,艳丽的唇瓣红的几乎可以透出血来,明明生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却说话这么冷。
渡妄咬牙道:“怎么练?你陪我。”
“找你后宫嫔妃。”沈不忘扯过自己的衣裳。
他正要穿,便被人猛地一下扯了丢远,他附身上来,道了句:“等着,给你找个东西。”
“……”
这一次顺利了不少,他虽还喊疼,更多的是舒服,偏偏某个家伙还一直在他耳边问他还疼不,让他叫。
越是这样亲密的时刻,他心里越是发空。
他的眉眼太美了,眼眶发红的样子,茶金色的眸子都泛起了涟漪,他偏过头不看他。
他偏偏作乱,让他不得不攀着他的肩膀,一遍一遍的逼问他:“喜欢吗?”
“不……唔。”他就是嘴硬,可是亲上去嘴唇却如此柔软。
云消雨歇,怀里的人在他胸膛蜷着,墨色的长发被汗湿黏在脸上,他双目闭着,脸上鼻尖上都透着红。
渡妄将软膏重新放回空间戒指中,还用得上。
他搂着怀里的人有些心猿意马的想着,之后他们就是道侣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可以玩点不一样的?即便在封印里那几十年,两个人双修时大部分时候都混在一起,可沈君钦却总是不满他,责令他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亲他也不行摸他也不行,双修的姿势十分固定,就算再动情的时刻都不会叫出来。
这一次算是难得水乳交融的时候,以后是不是可以……
渡妄乱想着,愈发激动,忽然问道:“我可以用原型跟你做吗?”
沈不忘身上有些不适,眼睛尚未睁开,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原型是什么?”
“你等着。”渡妄松手。
沈不忘幽幽睁开眼,冷冷的眸染上了尘世的情,冷漠亦变得动人。
渡妄就在床上大变活人,变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龙,因为原型太大了,差一点顶破了宫殿,只能变换成小一点的,盘在床上,这是一条黑龙,浑身鳞片都散发着光泽,沈不忘坐在他旁边显得十分渺小,光洁的身体也被衬的十分白皙。
这龙盘着沈不忘,硕大的眼睛盯着他,口吐人言道:“帅吧,这就是我的原型。”
“你是龙?”沈不忘有些诧异的问道。此时他想到了什么,戚宝小时候也会变成龙,是一条小金龙,缠着他的手腕,小小的金龙嗷嗷叫:“爹爹,我打结了,爹爹,救我。”
戚宝小时候还经常控制不好自己,有时候就露出一个尾巴,捂着小屁股回来,惊慌失措的喊道:“爹爹,看我,看我。”
眼前的黑色魔龙十分威风,就算此处宫殿很小,他只能变成万分之一大小,也十分好看,沈不忘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渡妄十分配合的将脑袋垂下来,在他手上蹭了蹭。
渡妄见他在自己龙鳞上摸了摸,似很喜欢的样子,立即得寸进尺的说道:“你看下面。”
“什么?”沈不忘下意识的朝着下面看去,看到他身上有一处伤,似乎掉了鳞片,正想去触碰。
渡妄又说:“不是这里,看我,有两根。”
沈不忘:……
“威不威风,帅不帅气,我变成原型的时候还有两个哦,下次可以来试试,包你双倍爽。”龙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语气却十分得意洋洋。
沈不忘原先还不知道两根什么,这话一出,他便知道了。
“……”这人脑子里都是这些对吧。
沈不忘本想沉默以对,随即感受到了他盘着自己的腰,又开口明确拒绝道:“不要,很奇怪。”
“那等你爱上我了,可以接受这个样子跟你做吗?”渡妄不死心的问道。
沈不忘沉默了片刻,打量着他的龙身,道:“或许会吧。”
“好啊,到时候我两X都要放进去。”渡妄桀桀怪笑。
沈不忘不想理他了,打算穿了衣服离开,渡妄赶紧变回人,抱着他的腰让他别走,哪有洞房把夫君抛下走人的。
“我们不是做完了吗?”沈不忘也不清楚洞房做完了,还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能走?
“谁说做完了?我还没有好了。”渡妄赶紧把这人扑倒,狂亲不止,“我们先预练一下洞房,免得你在我们好日子还跑了。”
沈不忘对这条银龙有点无语,
渡妄就是不让他走,把他弄脏。
他很喜欢水,在宫中的灵泉里便成了龙。
沈不忘喝了些酒,脸上红红的,趴在水池边缘假寐。
渡妄看着他的模样,背后全是吻痕,半腰在水里,墨色的长发披在肩头,他游到了他身侧,长长的尾巴盘在他的腰上。
“变回去。”两X抵着他了。
渡妄变回了人,将他抱到自己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一边咬着他的耳垂,道:“我们再来一次。”
沈不忘幽幽睁开眼睛,在水里两个人结合了,今晚他已经缠着自己一晚上了,这已经是第五次。
他问:“可以停下吗?我累了。”
“不要,我还不累。”渡妄哑声道。
沈不忘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他,后半夜,他休息了,半梦半醒的时候,他还伏在他身上,好似他根本就不需要休息一般。
一晚上吃了个饱,早上还打算继续,沈不忘却说什么都推开他,说要去找儿子了。
渡妄听到沈不忘说儿子,假装不在意的问了句:“哎呀,我们都要成亲了,我还没有见过云戚的娘了?不需要通知她吗?”
“不记得了。”沈不忘如实回答。
渡妄的笑容绿油油的,显然不信,道:“你也别这么防着我,我只是担心以后云戚的娘又回来找你,你总不能一夫一妻吧?我也不是想要杀了她,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沈不忘看了他一眼,目光极深,像是一眼便能看穿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一般。
渡妄嬉笑一声,嘀咕道不说就算了。
沈不忘离开后,他目光变得十分冷沉。
沈不忘不愿意说,那个小崽子总比较好骗,他决定从沈云戚身上下手,势必要找到那个勾引他的人。
他们两人厮混的时候,两个小崽子已经拷问完了谢明堂。
谢明堂最终割地赔款,奉上一捆冰糖葫芦,还要报销他们十年的游玩支出,以及给一百顿烧烤,还写下了合约,按了手印才放他离开。
谢明堂一脸倒霉相,被烧的乌漆嘛黑,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回到了自家府上,还差一点被当做乞丐。
戚宝确定谢明堂走人了,托着下巴良久,抬眸正对上贺兰忱的眼睛。
四目相对,戚宝问道:“谢明堂是好人吗?”
“没有他的戏份。”贺兰忱心照不宣的回答。
戚宝换了问题,道:“那我爹……会死吗?”
“不会。”贺兰忱继续回答。
“两个都不会死?”戚宝继续追问。
贺兰忱:……
贺兰忱沉默下来,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戚宝有些泄气的托着下巴,道:“怎么会这样?真的一定要死一个吗?”
贺兰忱道:“不是死了,没有结局,故事本就没有结局。”
“额。”戚宝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贺兰忱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勉强的解释道:“你也知道的,这个小说是那什么……我也不是什么变态,我干嘛要研究那么透彻啊?”
“你还不变态吗?骗我看!!!”戚宝怒了。
贺兰忱:……
贺兰忱沉默了。
戚宝也沉默。
贺兰忱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原来因为这个所以你一直不跟我相认,搞得我经常怀疑自我,以为你真是个小屁孩了。”
“哼,你认不出我,那是因为你菜,我就不一样。”戚宝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怎么不一样?”贺兰忱挪了挪屁股,坐到戚宝的身边。
戚宝正要说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却又觉得此话十分不对劲,便又说起关于这个世界的剧情,互通有无。
戚宝有十分多的问题想要问贺兰忱,第一个问出的还是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我爹,真的会不要我吗?”
“小说虽然是这么写的,但是你为什么要信这个?”贺兰忱说道。
戚宝顿时萎靡不振了,耷拉了眼角,看上去像是可怜的小狗狗,无家可归的样子。
贺兰忱又说:“不过你爹很爱你,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会在决斗的时候让着你杀了他。”
戚宝眼睛一亮,随即又说:“那他岂不是历劫失败了吗?他会因此死掉吗?”
贺兰忱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想什么了,你根本打不过你爹,你爹就算让着你,你也打不过。”
“那怎么办?”戚宝心一慌问道。
贺兰忱拍了拍戚宝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你虽然菜,但是你对象很厉害,会帮你。”
戚宝瞥了贺兰忱一眼,不屑道:“我跟我爹又没仇,报什么仇?”
“哦,那你不好奇你对像是谁吗?”贺兰忱凑近戚宝,问道。
戚宝斜眼看他,两个人此时凑得很近,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贺兰忱漆黑的眸子中带着笑意,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是谁都无所谓,都是小说里的剧情,我现在只想当我爹的乖宝宝,幸福的跟我爹在一起。”戚宝往后一靠。
贺兰忱看着戚宝的肉嘟嘟的小脸,原来戚宝小时候也长得这么可爱。
“真好啊。”贺兰忱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戚宝瞥他一眼,问道:“好什么?”
贺兰忱笑看他,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这一次我可以陪你一起长大。
“乖宝宝,真可爱。”贺兰忱伸出两只手,捏着他的双颊。
戚宝愤怒的起身,打开贺兰忱的手,“你踏马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叫我爹打你!”
“爹宝男。”贺兰忱嗤笑道。
贺兰忱之前不断的怀疑戚宝到底是不是颜池,一大部分原因是他与现世的他性格很不一样,现世里的他冷酷沉默,这里的他却如此活泼灵动,真的像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偶尔透出一些与年纪不符的聪明,让他摇摆。
原来是这样啊,他在这里有家人有爱,被爱意包围的小流浪,疯狂的长出了血肉。
他不是生来就冷漠。
现世里的他从小就要为活着而努力,他是没有童年的,在这个书中的世界,他在家人的爱里面重新长大了,他找回了自己的童年。
戚宝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脸,毫无偶像包袱,他抬脚踹了一下贺兰忱,询问:“你在小说里是什么角色?我都没有在文里看过你,你戏份多吗?”
“嗷,小说开始的时候,我已经上仙山修行了,我是废柴逆袭龙傲天,我可是主角。”贺兰忱得意的说道。
小说开局戚宝10岁,他12岁,早就被月宫的照影宫主带走了,在秘境中历练,背负着国仇家恨。
戚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贺兰忱。
贺兰忱以为他不相信,就说:“真的,我骗你干嘛?我是七皇子,天才根骨,妖魔入侵帝国,我被驱逐,背负着复国的重任,这是废柴逆袭,爽文懂吗!”
“我没有不相信,只是……”戚宝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前半段的主角显然是我爹爹们,为什么后半段的主角会是你?我觉得我至少也是个主角。”
贺兰忱憋了一下,没有吱声,不得不说戚宝真相了,戚宝确实是个聪明的人。
不过他没有顺着戚宝的话下去说原文剧情。
好在戚宝对贺兰忱的剧情不好奇,也不打算问,他并不想给贺兰忱装逼的机会,按照废柴逆袭的龙傲天剧本,大概率就是开后宫的剧情。
这不美死他了!
戚宝继续问他爹有关的事情,道:“那你说我们有可能改变我爹们互相残杀的故事结局吗?”
“既然故事没有结局,那结局就由你来写。”贺兰忱一双眸子透着不属于他的成熟和睿智。
戚宝微微动容,心道,没错,我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了改变命运的。
第54章
两个小家伙虽然没有任何修仙的经验, 不过他们机灵。
贺兰忱皱眉思索片刻,道:“只是我们要深入了解一下修仙的功法,看看放弃无情道会不会有什么危害。”
戚宝连连点头, 道:“没错, 不过当务之急, 就是要让我两爹离得远一点。”
“你还真是棒打鸳鸯,你歧视男同啊?”贺兰忱撇了撇嘴, 阴阳怪气。
戚宝扶额,一脸无语道:“我爹又不喜欢渡妄, 又不是两情相悦的,算什么?”
“谁说所有感情刚开始就是两情相悦的,难道不能喜欢了再追求吗?”贺兰忱不服气,杠精上身。
戚宝无所谓耸耸肩道:“那也要追的到啊。”
贺兰忱倒是不说话了。
戚宝瞥了贺兰忱一眼,又问道:“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贺兰忱立即解释道:“没有, 绝对没有。”
“哦, 是这样吗?”戚宝点点头,转而又说,“可是我记得你在无相寺的时候,好像说过有喜欢的人。”
贺兰忱:……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许胶着。
沉默, 又是沉默。
所以话不能说的太满,有时候某些话自己都忘记了,对方却记得。
贺兰忱沉默了片刻,轻咳了一声,戚宝竖起耳朵听他说什么,本以为他会解释一番,便听贺兰忱又说:“其实我不确定你爹有没有杀了魔神, 因为神明是不会轻易被杀死的,只有毁灭他的神格才可以。”
“什么魔神?”戚宝点点头。
贺兰忱给戚宝科普了一番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
大千世界六界众生分为,神界,仙界,人界,魔界,妖界,冥界,每一界都有自己的修炼法则,最终目的都是修炼成神。
在千百年前,人间第一个修炼成神飞升上界之人便是修的无情道,后因神界倾覆,天柱被毁,通往神界的途径彻底断绝。
“所以现在修真界是无法飞升了,只能在这个小世界里争夺资源。”贺兰忱解释道。
不过魔界却出了魔神,他是生来便具有神格,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神。
戚宝惊讶道:“那魔神是……”
“对,你猜的没错。”贺兰忱点点头,两个人交换了眼神。
戚宝又说:“我还以为他是魔尊了。”
“Nonono,魔尊就是魔族的皇帝,就跟我父皇一样是人皇,不过区别在于魔族生来具有魔力,力量比人强一些。”贺兰忱解释道,“魔尊也是他没错啦。”
戚宝点点头,道:“无尽海域那个堕神修的不就是天柱吗?会修好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贺兰忱说。
“讲话模棱两可的,你好装啊。”戚宝托在腮帮子,气鼓鼓的说道。
贺兰忱看着戚宝鼓鼓的肉肉的小脸,伸出魔爪,捏了一把。
哇,触感好好!
戚宝啪的打开他的手,恶狠狠的问道:“你干嘛?”小奶音毫无威慑力。
贺兰忱似乎对捏戚宝的脸产生了异样的执念,总是出其不意的捏。
戚宝揍了他一顿,贺兰忱一点脸都不要,一只手捏还不得劲,双手齐下,又捏又揉,欺负小孩上瘾。
戚宝不是他的对手,一边喊一边跑,贺兰忱就在身后追他。
皇宫大内,瞬间成了两小孩追逐打闹的游乐场。
正是初夏,御花园里的花正开的灿烂,池塘里的荷花也一夜绽放。
两人跑得满身大汗,乐此不疲的追逐着,穿过回廊时,转弯处撞上了一人。
戚宝力道很大,对方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他自个儿摔了个屁墩,跌坐在地上。
戚宝抬脸一看,发现是他爹。
身后的贺兰忱也追到了,戚宝立即爬起来抱着他爹的腰,躲在他身后,道:“爹爹,救我。
贺兰忱看到沈不忘,立即停住了脚步,乖乖问了声好。
戚宝从沈君钦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沈叔叔,我跟戚宝闹着玩的。”贺兰忱老实解释道。
沈不忘也看出来了两个小孩是闹着玩,便问道:“你们昨晚睡得好吗?”
戚宝点点头,应道:“怎么了?”
沈不忘思忖片刻,打算将自己要跟渡妄结为道侣的事情告诉戚宝。
“哟,两个小东西,在宫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渡妄神清气爽的走来,脸上难得带着爽朗的笑容。
戚宝沉着脸盯着他,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让走到沈不忘身边,顺势牵住了他爹的手。
牵住了,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牵住了。
戚宝看了一眼他爹,又看了一眼渡妄。
那厮似乎意识到了小崽子在看他,挑眉,表情极其嚣张挑衅。
戚宝立即撞开他们两人,物理意义上的破坏两个人牵手,随后小手牵住沈不忘的大手,此行径在贺兰忱看来十分幼稚,不过也分外的可爱。
“戚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沈不忘对戚宝道。
戚宝想了想,问道:“是好消息吗?”
“嗯,你肯定会开心的。”沈不忘温声道。
戚宝立即拿出气死渡妄的姿态兴奋问道:“爹,你找到我娘了吗?”
沈不忘:……
戚宝猛地抱住沈不忘的腰,一脸开心的说道:“太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团聚了。”
沈不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渡妄。
渡妄脸色阴沉沉的,转而又展露出了笑意,道:“我帮你爹找你娘好不好?你来说说你娘长什么样子。”
沈不忘:???
戚宝坏坏的想着,一定要跟这坏东西说一个肯定找不到的人,一边应下:“好啊。”
“那我去找来画师,你一边说我一边让人画。”渡妄热心肠无比。
“好的好的。”小家伙点头如捣蒜。
渡妄阴恻恻的笑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不忘看着前面手牵手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准备找画师画像了,欲言又止,心情复杂。
全城找了十位丹青妙手,外加三十位以画著称的赶考学子,以及几位年轻时画技一绝的大臣,全都被召集来宫中,来绘制一位女子相貌图。
据说这是皇帝要找的人,无论相貌还是才情都是万中无一的,这一画画了有十日,改来改去,终于改出了一副天上天下都寻不到一位的仙女图谱。
画作成时,绘制的举人眼睛都直了,看着画中的女子,目光发直,像是被勾了魂一般露出痴迷的神色。
戚宝已经监督画了好几日了,经常画出来还会提出一些意见修改,改来改去,反正就是要对方画出一个绝世大美人,这个世上绝对找不到的人。
不过被折腾了这么多天,此时他也没什么力气了,此时正趴在他爹腿上昏昏欲睡。
那举人看着画中人眼中充血一般,忽然大喊一声,抱住了画中人道:“仙子,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渡妄一挥手,让侍卫将那举子拖走,那举子去大吵大闹的不让他们分开自己,一边喊道:“仙子,不许你们分开我和仙子。”
“……”戚宝被吵闹的声音吵醒了。
渡妄直接使了个法术,让那举子昏了过去,随即又将戚宝从沈不忘怀里提起来,像是拎小狗一样,让他看最新那幅画。
戚宝盯着画中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幅画是改过不下十遍的,画中女子出尘绝艳,一身白色的长袍,手执通体碧玉的长剑,眉眼如画,飞眉入鬓,不是正面的容颜,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瞳孔,此女子面如冷玉,唇如花瓣,却美的不可方物。
跟沈不忘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我靠,这人怎么这么眼熟?”贺兰忱也凑过来看,惊讶的看向戚宝。
渡妄也下意识的看向沈不忘,随后恨不得拎起那举人揍一顿,让他画沈云戚的娘亲,竟然悄悄觊觎他的人,还让他穿上了女装。
“真是,乱画什么?让你画我娘,你画我爹做什么!差评,0分。”戚宝有些生气,拿起朱红的笔在画上的人眼睛上横了一笔。
这他描述的根本不一样,简直胡乱画一通。
沈不忘表情冷淡的扫了一眼那画,意识到渡妄在看自己,显然从他眼底看出不忿的情绪,道:“这画的不是我。”
贺兰忱默默看了一眼戚宝,那人不是沈不忘,倒是跟沈云戚长大的时候一模一样。
现世里他们已满十八,颜池便是长得这样,生的十分好看,不辨男女,穿上古风女装应该就是这样。
渡妄又提溜着戚宝去别的画师那边看,其他人都是按照他的描述画的,但是每个人对美如柳叶,眸如杏核,鹅蛋脸等等描述有些许差距,加之审美和五官比例的问题,大家画出来的东西都有些不同。
戚宝最后选中了一副看上去最好看的仙女图,得到了他的认可,道:“这个最好看。”
“你还挑上了?”渡妄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
戚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就在打坏主意,立即改口道:“这就是我娘!”
渡妄又看了一眼沈不忘,想要看他怎么说,这人是否他人间的情缘,是不是有过一段情?
“去找吧。”戚宝开开心心的说道,终于可以休息了。
戚葆拉着沈不忘离开,一边说道:“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渡妄看着那幅画半响,还是让人张贴下去寻人。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有假山有池塘,是宫中内务专门收拾出来的一处宅子给父子两住的。
戚宝浑身透着得意的小情绪,像是干了坏事却没有被主人发现的小猫,若是有尾巴肯定翘的高高的。
“对了,爹,你前些日子要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戚宝这几天忙着搞破坏,都好几天没有跟爹好好聊天了。
自然要跟他说,他要跟帝王结为道侣的事情,不过这几日看下来,小家伙似乎不是很喜欢他啊。
沈不忘沉思了片刻,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贺承元?”
“一般吧,你都不知道他对我好差好差,你不在的时候他就欺负我,还骂我!”戚宝双手叉腰,十分生气。
沈不忘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仔细询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天捉鬼的时候,他把我这么拎起来,然后往地上一丢,还说我是没用的东西……还要把我丢在坟地……”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戚宝就来气,越说越愤怒,最后脸都涨红了,一边道,“有这样的人吗?我只是个小孩子,我要是修过仙,我肯定嘎嘎乱杀,对了爹,你什么时候开宗立派啊?我要当你首席大弟子。”
沈不忘见他说了一通,给他倒了杯水,戚宝吨吨吨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又说:“反正他太坏了,等我找到我娘,我们就离开这。”
沈不忘垂眸看着戚宝,戚宝眼珠子转了转,又说:“找不到我们就换地方找,反正就是要走。”
之后他又说了一些渡妄的坏话,反正就是发泄情绪,也没有说出他究竟多坏。
等到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戚宝就好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贺兰忱的呼唤唤:“戚宝,我们去踢球。”
“来咯。”戚宝小跑着,跑了半天发现自己没有动,回头一看发现沈不忘正提着他的衣领。
戚宝宛如被拿捏住命运的后颈皮的小猫,跑不出他爹的手掌心。
戚宝:???
沈不忘松手,道:“别乱跑,注意安全。”
戚宝应了声好,撒手没。
夏日的天气比帝王变脸还快,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不一会儿便乌云密布,沈不忘沏了杯茶坐在窗台前喝茶。
院子里的草木格外兴盛,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有些失神。
等到回过神来,屋子里便多了一人,脸上带着笑。
“在想我吗?”渡妄问道。
沈不忘淡淡的放下茶杯,反问道:“你真的要去寻那画中人?”
“为何不?”渡妄反问道。
沈不忘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小孩子胡闹,你竟也跟着闹。”
“哦?”渡妄挑挑眉。
沈不忘坦白道:“戚宝去年丢过魂,记忆有损,说的话当不得真。”
渡妄皮笑肉不笑:“他的话作不得真,那她长什么样子,你总该记得,你倒是说说看。”
沈不忘抬眸看他,蹙紧了眉头。
渡妄欺身上来,单手支在窗台上,问:“不是要跟你儿子说跟我结为道侣的事情,怎么还不说?”?“……”
“从我说要给小崽子找娘亲开始,你就动摇了,对吗?”霸道的帝王又开始无理取闹。
沈不忘不想跟他多说无意义的话,抬手想推开他,道:“并不。”
“那你为什么不说?”渡妄咄咄逼人,偏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沈不忘沉眸看他,推不开他,他竟直直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一只手环着他的腰,沉冷的眸子看着他:“夜里也不去找我,打算让我独守空房吗?”
“……”
见他继续不说话,渡妄又说:“你都跟我睡了,还不说,难道要等怀上才说吗?”
沈不忘倒一口凉气,蹙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那晚上的事情,不记得了吗?”渡妄凑近他的唇瓣,说话时几乎贴在他的唇上,问道,“那晚你不享受吗?”
“没。”沈不忘冷冷的说道。
渡妄默了一下,气氛凝滞,天外响起一道雷声,倒显得有些应景。
“那我再努努力,你喜欢什么样,我都满足你。”渡妄不依不饶,双手撑在他腰边两侧,说道:“只要你满意,想我怎么弄你都行。”
“我不想要。”沈不忘偏过脸去,躲过了他的吻。
渡妄的唇贴在了他的脸上,便听沈不忘又说:“你脑子都是这些事情。”
“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你,以前你要同我双修的时候,可是一刻都不让我离开你的身体。”渡妄油嘴滑舌,见他脸颊有些泛红,心中欢喜,他虽对他依旧冷冷的,却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渡妄揽着他的腰,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沈不忘推了推他的胸口,“你离我远一点。”
“不要,我们两情相悦不好吗?为什么总是推开我?”渡妄认真的问道。
沈不忘:“谁跟你两情相悦?”
“你呀。”渡妄笑嘻嘻,“别跟我如此生分,说好了跟我结为道侣,可不能再后悔。”
沈不忘不知该回他什么,沉默不言。
渡妄又说了一句:“怎地你才像那个只想睡我的人?”
他就像个丢了清白身,硬要负心汉负责的傻愣子一样,分明说狠话的人是他,为什么最后主动权又在他的手中?
真是太奇怪了。
皇帝之位好得,魔界之主易当,可是要成沈君钦的道侣,却好难好难!
分明是他说想要当道侣的,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沈不忘抬眸便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眼底染着笑意。
他试探着凑近,欲拒还应的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暧昧旖旎,沈不忘抬了一下脑袋,大概有些像是索吻的意思,并不抗拒他的接近。
偏偏某位言辞狂浪之人矜持的后退了一下,沈不忘疑惑的看到他眼底的坏笑,吻便落了下来。
雨说下就下,倾盆落下。
戚宝跟贺兰忱尚未走到校场,便被这一场大雨给劝退了,站在屋檐下看着哗哗的大雨,顿觉十分扫兴。
本来就是个娱乐不发达的古代,下雨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一旁候着的小太监问道:“殿下,公子,要不咱们去玩投壶?有彩头的。”
“什么彩头?”戚宝来了兴趣。
小太监笑嘻嘻的解释着,戚宝一听,顿时没兴趣了,意思是太监宫女陪他们一起玩,可以让他们骑着在地上爬,太监宫女拿点赏银。
贺兰忱也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出宫玩去。”
“我让我爹带我出宫去。”戚宝觉得贺兰忱说的有道理,小跑着往回去了。
贺兰忱着急忙慌的追上去,一边喊道:“喂喂,你别跑那么快啊。”
一路上都有躲雨的屋檐,戚宝倒是没有淋到雨,跑回院子的时候,他喊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到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倒在地上的闷响。
雨声有些太大了,所以听得不真切。
戚宝推开房门,看到的便是他爹从茶桌旁起身走来,神色从容淡雅,询问道:“怎么了?”
声音有些哑哑的,听得人耳朵微微发痒。
戚宝呆呆的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因为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了,他爹竟然毫不留情的直接踩在他身上走来,一脚在□□,一脚在胸口,走得那叫一个如履平地。
戚宝忽然遥想到了去年,这人被他爹刚刚捡回去的时候,他爹一拳把人打晕了,床都干折了,现在是不是……在帮自己报仇啊?
他刚刚说了坏皇帝很多坏话,他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所以他爹记恨了这人?
戚宝略带为难的看着看着地上的男人,地上的男人一脸要死的表情,露出几分心疼的神色。
渡妄意识到小崽子在看自己,凉凉的目光看向他,颇有些怨怼的情绪,都怪你这小子坏我好事。
对上小家伙心疼的小眼神,忽然心头火气一消,莫名的情绪弥漫在心头。
这小孩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爹,他怎么了?你还是别打他了。”戚宝不忍的替他说说情。
他想要改变两个人的结局,而不是让他们关系变得更差。
沈不忘凉凉的扫了他一眼,道:“他没事,我们出去说。”
“哈哈,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小崽子少担心我。”渡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上的灰尘,胸前的脚印根本拍不掉。
渡妄装若无事的离开,临走时还跟沈不忘交换了个眼神。
戚宝看他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显然只是要面子,搞不好已经被打成了内伤。
好可怜。
这一场雨一直下到了晚上,夜里蝉鸣蛙声一片。
戚宝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爹并不在屋子里,不过也未多想,翻了个身继续睡。
天元殿里,渡妄拉着他的手,一边愤愤道:“命根子都被你踩断了。”
“真的断了?”沈不忘低声问道,似有些不确定。
第 55 章 助兴
戚宝去而复返的突然, 两个人又在房中吻得正是激烈时,若是让孩子看着,多半会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
当时渡妄还是保持着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搂着他的腰, 压着他的脑袋, 沈不忘一起身,他便摔倒在地上, 随即戚宝便进了屋子,沈不忘看到他那处有些不雅观,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踩了上去。
不过这处确实比较脆弱,当时是他没有想的周全。
沈不忘有些理亏,面色有些不自在的看他,渡妄依旧是那副不满的样子, 把玩着他的手, 道:“踩断了亏的是你。”
看来真的是断了。
沈不忘使了些力气,想要抽回手,满脸不自在的说道:“……你不是有两个吗?”
言下之意便是断了一个也没事,反正还有一个,反正他不亏。
渡妄真是被他气笑了, 这人怎么每次都能说出这样凉薄的话,当真如他说的,不知爱为何物。
“你帮我吹吹。”渡妄要求道。
“吹吹?”沈不忘不明所以。
渡妄拉着他的手往他腰下探去,黑沉沉的眸子带着钩子一般,又充满了侵略性的盯着他,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便要将手抽回来。
“不要。”
“那摸摸。”
“断了有什么好摸的?”沈不忘依旧拒绝, 今晚就不该过来关心他。
渡妄偏偏不依不饶,翻身将他压在榻上,一边拉着他的手去触摸,边解释道:“没有断,伤了,你摸摸就好了。”
“……”
沈不忘忍了,指尖碰到了一团火般的温度。
“嗯,对,碰碰它,它很喜欢你。”渡妄说话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低哑醇厚深沉。
“……”
起初是被他连哄带骗帮忙的,后面则是被他压着逃不了,被他压着半个时辰后,手都酸了,才堪堪帮他解决了一次。
这事比他练剑还累,费胳膊。
等他觉得终于搞好可以离开了,那人又死皮赖脸的说要礼尚往来,替他也弄一下。
沈不忘一巴掌啪在他的脸上,冷漠的拒绝:“不用。”
嘴上说着冷漠的拒绝的话,神色却不似以往的冷漠样子,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眼尾也似哭过一般带着水雾,刚刚被他情动时抱着又亲又啃的嘴唇也微微发肿。
渡妄握住他的手腕,亲吻着他的掌心,咬着他的指尖。
他微微颤抖着,十分情难自禁般的蜷着指尖,听到了帝王的轻笑声,沈不忘恼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骗我!”那什么根本没有断。
他这瞪了渡妄一眼,因为生气而更显生动的脸不像在拒绝,反倒勾人的很。
“你生气的时候更好看。”他凑上去亲他的脸。
“……”
两个人在榻上耳鬓厮磨了一夜,虽未如那夜一眼,却缠绵了不少,不觉得疼,倒是舒坦。
事后,沈不忘盯着格窗看着,外面已经不全然是黑色,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些许天光将窗户照亮。
他竟然在这里跟他鬼混了一夜,腰间有力的手臂正将他往怀里带。
沈不忘掰开他的手,道:“我要回去了。”
“……”
他起身穿衣换鞋袜,坐在床沿,不疾不徐的将披散的头发从衣服里拿出来,露出细长的白皙的脖颈,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渡妄起身,搂着他的腰,低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亲,舌头舔舐着他的肌肤,引得身下的人轻轻颤抖着。
“别……”沈不忘微微蹙眉。
他的拒绝让身后的人越发用力,在他脖子后留下一个红痕,不会很快就消失的痕迹。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会被看到的。”沈不忘咬牙道。
渡妄嘻嘻笑着:“怕什么,不是道侣吗?”
沈不忘汲气不言,便听他又说:“把小崽子送去宗门学习,免得没眼力见,一天到晚就惹你分心。”
此话一出,渡妄看到他深深的剜了自己一眼,那一眼极深,似真的生气动了杀意,不过顷刻消散。
沈不忘起身系好腰带,道:“不需要,我会亲自教导他。”
“哦好。”渡妄肆意的坐在榻上,托着下巴沉思着。
昨夜再怎么闹怎么欺负他都没有生气,反倒说起那小东西露出这样的眼神,真叫人怕怕的。
同时心跳也更激烈了,那样的他更好看。
小崽子对他来说很重要,那孩子的娘亲重要吗?为什么一直藏着掖着?
“戚宝七月初七生辰。”
沈不忘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不着首尾的话。
渡妄愣神了片刻,恍然大悟。
是要按照这个出生的时辰寻沈云戚的娘吗?肯定是这样的,这是明示了!
五年前,七月初七生过孩子的女子,而且相貌不俗的,这样找人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渡妄至今依旧深信不疑,认为沈君钦在凡尘有一段情缘,为了保护那人,一直跟自己装傻装不记得。
七月初七是个大日子,皇宫上上下下文武百官全都知晓了此事。
至于这是个什么日子吧,皇帝没有说,是他们自己需要动脑筋的好日子。
乞巧节?冷酷的帝王应该不会在意这个节日吧,他连祖宗都不在乎。
难不成是什么纪念日?但是皇上没说。
谁的寿宴?那是谁的了?
百官商讨议论,你来我去互通消息,最后还是知晓了不少事情。
之前祭祖大典上摄政王和国师政变,直接折损在秘境中,朝廷眼下官位空缺,所有人都争相表现,等着加官进爵。
于是不出几日便上了许多册子给出一些如何庆祝的建议。
皇城已经好些年没有大喜事了,后宫里传出了一些消息,兴许是皇上要大婚了,虽说之前皇上大张旗鼓下聘求婚被拒一事,在奉京所有人脑中被抹去了。
不过皇帝好早之前却是让人制作了婚服,那婚服还是按照沈公子的尺寸做的,不光如此,还给沈公子的儿子,七皇子也做了两套新衣服,大约是成亲当日穿的。
又有人说,沈公子之前却是不太待见皇上,不过最近一段日子可是有宫女太监好几次见他夜宿在皇上的寝宫,次日一早离去,神色芷坦然,行为之淡定。
好事将近,肯定是好事将近。
但是若是这一日是婚事的话,不足半月,时间是否有些过于仓促。
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奏折里,贺兰忱眼睛困成了蚊香圈,握着的笔也抖抖抖,行不成文,困顿如狗。
“谁让你睡觉的?快点批阅奏折,今日必定给朕选出来一方案。”渡妄转头见他这幅样子,抓着他的肩膀疯狂的摇晃。
贺兰忱觉得自己都快被摇成了脑震荡,幽幽的睁开眼,欲哭无泪。
他终于体会了一遭没爸妈的糟糕日子,只有个暴躁的便宜父皇天天就知道压迫他。
此时此刻,贺兰忱跟前世的戚宝共情了。
“父皇,你立沈云戚当太子吧,我不想当你儿子了。”贺兰忱因困而挂在眼角的泪珠,慢慢的滑了下来。
渡妄怔怔的看着他半响,若有所思。
贺兰忱嘤着泪水,哭唧唧的可怜样,喊道:“父皇~~~你行行好,自己干点活吧,我只是个童工。”
“沈云戚更小,下个月初七才五岁。”渡妄若有所思道。
贺兰忱精神一凛,立即端坐起来,问道:“原来父皇你是想七月初七给小弟弟过生辰啊,那你看这个庆祝的形式,他肯定会喜欢。”
“重点他也不识字,若是识字就你们两来……什么过生辰?”渡妄回过神来,斜眼打量了臭小子一眼。
贺兰忱又说:“其实父皇你心里也是很喜欢小弟弟的吧,长得那么可爱,又聪明。”
“呵呵。”渡妄冷笑一声,喜欢那小子,不可能。
贺兰忱又说:“既然要给戚宝过生辰,那我就不困了,我保证把这件事情给你办的好好的。”
渡妄:……
他深感自己上当受骗了,活了几百岁的魔神大人,竟然被一个七岁的小孩耍的团团转,这合理吗?
当初在无相寺的时候,这小子可是跟自己表过忠诚,愿意帮助他缠住小的那个,给他创造跟沈君钦相处的机会。
还能帮他排忧解难,处理一些杂事。
现在看下来,这小子干起活来一点用都没有,但是缠着小崽子一起玩倒是挺合格的。
贺兰忱又说:“既然是你第一次给戚宝过生辰的话,礼物就劳烦父皇你自己选吧。”
“什么,还要给他送礼物?”渡妄阴阳怪气的说道,眉头挑的老高。
贺兰忱嘴角抽了抽,觉得很无语。
渡妄很快走人了,走时还鸟枪换炮换了身衣裳和身份去跟沈家父子约会去了。
贺兰忱真羡慕啊,这人为什么每次都压榨自己啊?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小说剧情,渡妄肯定不可能当皇帝还自己干活的,原文小说里山河王朝沦为魔窟也是二十年后,这些年难不成都是渡妄自己管理国家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贺兰忱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久,忽地想到了个好主意。
他决定将这件事情外包出去。
倒霉蛋便是谢明堂。
谢明堂当了二十五年的纨绔,唯一吃过的苦便是爱情的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追求沈不忘,却被沈不忘当做害死了无数位妻子的渣男。
后来算是洗清嫌疑了,却已然好久没有见过沈不忘了,想要跟他解释一番,得到的消息确是皇兄要跟沈不忘成亲了,虽然尚未公开,但是朝上朝下全都心知肚明了。
这打击一遍又一遍的,这不,贺兰忱将办婚礼的工作外包给他的时候,他道心碎了。
贺兰忱看着苦着脸的谢明堂,赶紧解释道:“不是婚典,沈云戚五岁生辰,想要给他好好办办,小叔父,你可以的!”
谢明堂稍稍来了点精神,开始干了起来。
渡妄知晓此事,并未多说什么,只让贺兰忱好好监工,又私下告知谢明堂需要找七月初七的生过孩子相貌不俗的女子来京。
谢明堂百思不得其解,跟百官商讨后,还是乖乖找干。
身为生辰的主人,尚不知有人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所有人都不知这个生辰会过成什么样,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过生日。
前世,他甚至有意忘记自己的生日,反正也不会有人记得。
这辈子,这也是他第一个生日,不过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戚宝正在忙着自己的大事,要给颜渡准备结婚礼物,上次不告而别,也不知道他爹跟颜渡叔叔是不是发生了龃龉,那日看着不太开心。
戚宝在城里找了好久,终于在一场海上狩猎商人那买到了一个三等的夜明珠,其他的东西太贵太稀有了,早就被人抢狩一空,这个夜明珠听说是什么可以增进夫妻感情的,戚宝也没有听懂如何增进,还是买下来了。
一下子就花了五百金。
颜渡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心下微微触动,想到早上贺兰忱说要给戚宝准备个生辰礼物,他甚至都不想,简直该死。
戚宝还满怀期待的问他,道:“颜渡叔叔,你打开看一下,你喜欢吗?”
颜渡看着怀里的东西,笑得真心实意,道:“你送的我都喜欢。”
“你成婚的好日子定在哪一天,还有认识你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到时候我们怎么去你府上祝贺?”戚宝又问。
颜渡愣了愣,当初也没有想这么多,现在却发现两个身份后面需要做的事情有些多了,住处和成婚的日子,这该怎么说了?
他是不是该告诉他们父子,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以及他要成婚的事情,到此时为止只有他们三人知晓,甚至沈云戚尚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并不知道他要成婚的人就是他爹。
颜渡目光投向沈不忘,神色稍显复杂,他还没有跟他儿子说要结为道侣之事。
从那日之后,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戚宝见他没有回答,还一直盯着自己的爹看着,正色道:“颜渡叔叔,你什么时候成亲了?”
“嗯。”颜渡应了一声。
戚宝扯了扯嘴角,他是不是不想他们去参加婚礼?
沈不忘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颜渡又将目光投向他,沈不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问道:“颜兄是有什么苦衷吗?”
“苦衷倒是没有。”颜渡挠挠头,又说,“这成亲大事自然要选黄道吉日,我回去同他商讨一番再告诉你。”
戚宝乖乖点头,道:“到时候我给你夫人也送你一个礼物,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大大的眼睛冲满是期待。
“你送什么他都会开心的。”颜渡眼睛弯弯成了月牙状,似真的很开心。
鼎盛斋外忽然响起了声音。
“别挂歪了,当心点。”
“左边一点,对对,就挂在那。”
……
戚宝疑惑的看过去,有些诧异,问道:“这是在干什么?城中有什么庆典吗?”
“七月初七,是你生辰。”沈不忘说道。
戚宝嘴角有些压不住,随即又问:“我生辰跟城中这些有什么干系?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是不是爹你花钱让人搞得?”
“不是,是皇帝弄的。”沈不忘解释道。
他本意就是想渡妄对戚宝好一点,缓解一下两个人的关系,所以告诉他小家伙快生辰了,他倒是挺上心的。
戚宝一听这话,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嘴上却傲娇的说道:“干嘛呀?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求于我?”
原本不怎么感兴趣的,这下他要趴在窗户旁边仔细看看,这人是怎么给自己过生辰。
城门处还有不少妇人带着孩子在那边登记,亦有各处来的厨子,各大菜系全都备上。
戚宝目光看得很远,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夜里,沈不忘给小家伙哄睡了后,发现他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破了。
他正拿着衣服准备给它重新缝起来,身后便来了人将他腰搂住,在他耳边亲了亲,低声道:“为什么最近不去我那?”
“不是日日能见着吗?”沈不忘说的是白天的时候,每日都一起用餐吃饭,说着推开他,“我要就寝了。”
“待会再,我给你带了好酒,助兴。”渡妄哑声说道。
沈不忘冷冷的看他一眼,道:“既然你没有兴致,便回吧。”
“什么,我可太有兴致了!你别颠倒是非!”渡妄怒了,别看他表面上冷冷清清的,竟然这么坏。
沈不忘疑惑说:“那你还要助兴?”
“这是给你助兴的,你总是冷冷淡淡的,让我好伤心啊。”渡妄觉得他对自己不够热情,自那夜之后,他便总以他“断了”来推脱,甚至连摸摸都拒绝。
沈不忘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什么东西,能助兴?
渡妄就献宝过来了,是一壶好酒,香味醇厚,沈君钦酒量比较一般,一贯是冷静克制的性子,不喜放纵,并没喝酒的爱好。
“改日吧,戚宝还在房内。”沈不忘拒绝道。
渡妄自己饮了一口,摁住他的脑袋,嘴对嘴给他喂了下去。
这般喂了几口,沈不忘脸都红了不少,眼中染着水雾,情动的极快,此酒助兴的效果极好。
渡妄抱着他去了偏房,沈不忘坐他身上,目光似冷漠似混乱的盯着他,可能他又是真的醉了。
“哈哈。”渡妄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沈不忘转头看身后,渡妄直接将他拉了回来。
……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渡妄甚至有些意犹未尽,使了个咒法,让黑夜变得更长一些。
沈不忘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他一脚将狗男人踹开,狗男人却握着他的脚,从小腿一直亲到了大腿。
“你撒手。”沈不忘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不要。”他含糊的说着,有伺候了他一次。
沈不忘觉得昨夜十分不对劲,不知那酒里放了什么,恼火不已。
渡妄却将酒给他检查,只是普通的酒水,不过却是上等仙酿,能够提升灵力修为,人间是寻不到的。
真正起作用的事他的好大儿送的夜明珠,那哪里是什么夜明珠,而是一枚花妖的妖丹,对闺房之事有催情之效,却是如狩猎队所说的那般,能增进夫妻感情。
沈不忘还是觉得不对劲,渡妄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转移了话题:“我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了?你是不是还没有跟小家伙说?”
“办什么?”沈不忘俨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结为道侣一事天地为鉴便可。
渡妄立即嚷嚷道:“要办婚礼,要明媒正娶,这样你就不能耍赖了。”
“那……八月十五吧。”沈不忘随意说个日子。
渡妄眉开眼笑,道:“那便八月十五。”
沈不忘一边穿衣服,身边的人一边扯着他的衣带,心情十分愉悦的自说自话,一边说要宴请多少人,要给他做什么样式的婚服,又问他什么时候告诉沈云戚。
“时间到了,我自会说。”沈不忘回头看他一眼,忽而看到他口中含着个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捏住他的脖子,让他张口。
渡妄状似无所觉,张口让他检查,实则早就将那花妖的妖丹藏于腹内,哪能让他看见,看到了日后还能用吗?
沈不忘什么都没有发现,有些疑惑。
“爹,你们在干嘛?”戚宝一进屋就看到他爹想要掐死狗皇帝,心里怕怕的,已经到了要杀人的这一步了吗?
沈不忘有些不自在的放开他,渡妄也不言语,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实在不符合他的性子。
狗皇帝走后,戚宝悻悻的说道:“爹……你别杀他,其实……他人也挺好的。”
“嗯。”沈不忘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
千里之外,邺城。
天色亮了又黑,无数的人押送着衣衫褴褛的少年上了刑场,看到天又黑了,人群中激动的情绪更为爆炸。
“烧死他,烧死他!”
“这个妖孽,他吃了全村的人。”
“烧死他。”
……
刑场上被绑着的少年,他喃喃自语:“不是的,我不是妖孽,我没有杀人。”
可没有人听他的。
忽然人群的叫声退去,空气中布满了血腥味,他努力的睁开眼,他已经瞎了很久了,他本该看不见的。
可是此时,他看到天亮了,一个手执长剑的修士站在满城尸骨上。
“你是谁?!”他愤怒的大喊。
那人似乎笑了,一字一顿的回应道:“你,不,是,认,识,我,吗?”
是他?是他!是他!
村里所有人都认识他,可是却叫不出他的名字来。
第 56 章 掉马
上午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不一会儿便到了下午,戚宝打算再去蓬莱海阁看看狩猎队有什么好东西卖不。
原本这个楼被那妖蛟破坏的不成形状了,短短几个月, 便又重新建造好, 蓬莱海阁也是修真界的一门, 不过他们门派喜好做买卖,是几界最大的连锁拍卖行, 在人间各国的都城都有分店。
戚宝这一次才知道这里是卖东西的,之前还以为是格物楼。
今天前去, 戚宝正巧遇上了颜渡。
颜渡心情格外的不错,远远看着便是春风拂面,光彩照人的。
“你是说,你八月十五号成亲?”沈不忘听到他说的成亲时间,目光不由变得冷寂, 他沉着眸子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颜渡挑了挑眉, 嬉笑着回看他,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戚宝立即应道:“是个很好的日子啊,中秋节,人月两团圆,你们肯定百年好合。”
“小宝宝真是小嘴抹了蜜。”颜渡充满爱怜的捏了捏戚宝的小脸。
“什么时候能去你家看看吗?”戚宝问道。
颜渡道:“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等会我买完东西, 你带我去好不好?”戚宝兴奋的说道。
颜渡应好,一大一小一问一答的,看上去十分亲昵。
沈不忘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排除每一个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算再荒唐也是真相,他们两竟是同一个?
其实两人的相貌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颜渡可能是更青少年时候他的模样,像是少年侠士一般在江湖上闯荡,目光赤忱明朗,侠肝义胆一身正气,而渡妄那厮周身透着一股邪气,看人时候的眼神总是冷冷的充满掠夺性的。
兴许正是因为他总是那般肆无忌惮的侵略十足的眼神看他,导致沈不忘并未仔细端详过他的容颜,于是便将气质截然相反的相似的脸,当做两个人了。
否则,一切不会这么巧合。
等他回过神来时,戚宝已经打算要跟颜渡走了,说着要去他府上看看,眼中满满都是期待。
沈不忘抬手按了一下戚宝的肩膀,道:“你刚刚要的吃的还没上,东海春雨花露。”
“啊?那我先等一等吧。”戚宝又坐了回去,又说,“我还要给尊夫人买一个礼物了,总不能空手上门。”
真是个有礼貌的小孩子。
沈不忘起身出了雅间的门,回头看了一眼颜渡。
颜渡眼底都是笑意,会意,很快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房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戚宝看着拍卖场上了一件又一件奇珍异宝,什么九阶魔物的内丹,什么千年寒冰雪莲,极地冰窟三重戒……
都是修真人士需要的天材地宝,寻常的金银甚至都买不到,需要灵石。
戚宝没有灵石,看着便没什么兴致了,他爹和颜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也不打算在这龙蛇混杂之地到处乱跑,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我父皇真的在这吗?”贺兰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戚宝有些疑惑的打开门,看到门外正是贺兰忱,以及谢明堂。
谢明堂看到戚宝,有些诧异,随即问道:“陛下在此处吗?”
“不在,我跟我爹一起来的。”戚宝如实回答。
谢明堂着急道:“我找皇上有急事,到处都寻不到他,方才有人说看着他在此处。”
戚宝更加疑惑了,贺兰忱又道:“那你便去找吧,戚宝还能帮你变出来父皇吗?”
“就是。”戚宝想说早上的时候倒是见过狗皇帝,但这并没什么用,他也找不到人。
谢明堂立即急急忙忙的离开,到处去找人了,口中念叨着需要皇上定夺。
贺兰忱就不走了,探头探脑的凑进来,问道:“你爹了?”
“不知道去哪里了。”戚宝邀请贺兰忱一起进来,给他分了一半自己点的饮料,说道,“快来喝这个,冰镇荔枝饮。”
“味道还不错。”贺兰忱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又问,“还有别人一起来吗?”
戚宝点头,道:“对,还有颜渡叔叔,他说他八月十五号就要成亲了。”
“什么?”贺兰忱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要跟谁成亲,真的如大臣们议论的那般,他的便宜父皇跟戚宝他爹好事将近了。
我去,这瞒着可够紧的。
戚宝见他露出惶恐的神色,不由疑惑道:“你这么惊讶干嘛?”
“哦,没事。”贺兰忱心脏突突的跳着。
贺兰忱心知他并不知颜渡的真实身份,所以还能状若无事的好好跟他说话。
若是知道了他是谁,只怕会心碎,心道两个老东西真不是人,怎么可以骗我们的乖宝宝了?
贺兰忱试探着询问:“你知道颜渡是谁吗?”
“是……一个大帅哥。”戚宝认真思索了片刻。
“我不是说这个。”贺兰忱无奈道。
“比你帅。”戚宝斜了他一眼。
贺兰忱无言以对,又问了句:“他们要成亲了,你什么想法?”
“祝福啊。”戚宝道。
贺兰忱一言难尽的看着沈云戚,爸爸的好大儿,你被忽悠瘸了。
戚宝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什么意思?”
戚宝心中警铃大作,赶紧冲出了厢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随便选了个方位冲了过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可能他不断的阻拦沈不忘和渡妄在一起,导致了另一个故事的方向。
有个倒霉蛋被他爹选中了,那个人便是颜渡。
戚宝依旧当初的想法,无论是谁,他都不想对方替他去死。
毁灭无法达成的事情,就让他用爱来改变。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消失的两个大人。
不幸的是,他看到两个大人亲在一起。
原来没有细看尚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两人竟是如此般配,沈不忘淡蓝色的身影,被墨绿色的男人搂在怀里,他的胳膊以不可抗拒之势将他紧紧锢在怀里,碧落配青山,相互交错着,不知是山立于苍穹,还是蓝天甘愿融于山峦。
颜渡虽年轻,却比沈不忘高不少,肩膀也宽,微微低头的时候就可以亲吻到爱人的唇瓣,如斯缠绵,美如画卷。
啊啊啊啊啊,戚宝心中发出尖锐的爆鸣,怎么会这样?
两人似乎亲了有一会,没有立即发现有人来了。
不过小孩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的,沈不忘率先回过神来,立即推开了颜渡,两个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贺兰忱也姗姗来迟,表情有些空白。
“你……你们在干什么?”戚宝小脸煞白,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个人。
沈不忘瞥了一眼神色坦然的颜渡,刚刚此人已经跟他坦白了身份,他们就是一人。
戚宝又问:“你说要成亲,该不会跟我爹成亲吧?”
颜渡正色道:“是的。”
“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戚宝不敢置信,目光投向了他爹。
沈不忘有些脑仁疼,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颜渡要成亲的人竟然是自己。
但是他答应跟皇帝结为道侣一事,却是一直没有告诉乖崽。
颜渡见沈不忘不说话,便解释道:“我跟你爹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你……”戚宝努力思考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你……不能跟我爹成亲,狗皇帝会杀了你。”
颜渡:……
你竟然叫我狗皇帝!
戚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道:“虽然你是修真者,可是与一个王朝帝国为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千军万马,对吧?还是小命要紧?”
“你这小崽子,私下里竟然叫我狗皇帝吗?”面前的人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容颜也肉眼可见的变了,虽然还是那张脸,可是换上了黑色的衣裳,发型,气质尽数退去爽朗的模样。
戚宝吓得倒退了几步,颤抖的指着他,脑袋空空空空空空空空……荡荡的。
“你你你你……”你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不认识朕了吗?”渡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戚宝感觉天旋地转的,差一点栽倒,贺兰忱赶紧扶住他,道:“你为什么吓他?”
“贺兰忱,你你你……你也知道?”戚宝感觉天塌了。
贺兰忱摸了摸鼻子,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可怜小孩,他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闪闪的有泪光,瘪着嘴,简直委屈爆了。
贺兰忱赶紧解释撇清关系,道:“我不知道他们要成亲的事情,我也是那天放河灯的时候,才知道你的颜渡叔叔跟m……我便宜父皇是一个人。”
“……”戚宝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不忘过来安抚他,温声解释道:“乖崽崽,爹没有想骗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们是一人。”
“可是你要跟狗皇帝成亲了,也不告诉我。”戚宝强忍着鼻酸,不让泪水落下。
沈不忘默了片刻,道:“之前想同你说,可是见你不喜他,爹想你们关系好一点再说。”
“……”戚宝觉得好难受。
被欺骗的难受,更多的是对自己努力了那么久,还是走上了该死的命运。
沈不忘跟坏东西成婚,爱上他,杀了他,然后他走上复仇的路,父子相残吗?
他心里沉甸甸的,好窒息。
真的无法改变命运了吗?
他有些茫然了。
耳边还有大家的安慰,他听不太清楚,只是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良久之后,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沈不忘在说:“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吃蛋糕么?爹去给你做。”
“要他做。”戚宝指着渡妄。
渡妄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不过对上沈不忘投来锐利的目光,轻松应道:“好的,没问题。”
那是什么东西啊?
沈不忘又跟他说,狗皇帝为了讨他欢心,想要给他过一个好好的生辰宴,戚宝傲娇的说道:“我又没求他。”
“嗯,那是因为喜欢你。”沈不忘解释道。
戚宝悄悄抬眸打量了一眼那傲慢的帝王,真的吗?真的喜欢自己吗?
他心里有点点动摇。
贺兰忱也想说什么来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陛下,终于找到你了。”
谢明堂跑得汗流浃背,一边擦着额角的汗水。
渡妄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会,只想快点解决眼前的境况,怒道:“有事快说。”
谢明堂被吓了一跳,赶紧战战兢兢的解释道:“皇……皇上,是这样的,我今日才知七月初七不是为了小沈公子办生辰,是为了找他娘亲,这……这钱银已经花下去了,该如何是好啊?”
戚宝:????!!!!
渡妄:!!!!
沈不忘沉着脸看着那狗皇帝。
“不是,我……你……”渡妄心中有些慌了,又气谢明堂跑来搅事。
“我再也不理你们了,我讨厌你们。”戚宝尚未熄灭的火重新燃爆了,变成火山猛烈的爆发。
根本就不喜欢他,那个坏东西根本就不喜欢他。
他爹也一直瞒着他,贺兰忱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却不告诉自己……
呜呜呜,他们把他耍的团团转。
他好脆弱,变成了个爱哭鼻子的小鬼。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一直都很坚强的,从来都是一个人可以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为什么现在要哭?
戚宝推开沈不忘,憋着一张红红的眼睛,转身跑了。
贺兰忱也没有犹豫,追了上去,沈不忘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明堂,蹙了蹙眉头,也跟着两小崽子走了。
留在原地的只剩渡妄和谢明堂。
谢明堂两股战战,不敢吱声。
“谁告诉你不给小沈公子庆生的?”渡妄眯了眯眼睛。
谢明堂舌头都打结了,解释道:“是是是……是皇上,您之前不是还让人画了许多画像吗?”
“呵,你这些小心思以为我不知吗?”渡妄声音冷冷的。
谢明堂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道:“皇兄,我我……我是真心喜欢沈公子的,求你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不,求你看在我们一样都爱慕他的份上,就饶我一命吧。”
“皇兄,你每一次都赢了,皇位,传承,就连喜欢的人……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呜呜呜呜……”
渡妄一脚踹在他身上。
谁跟你一母同胞?你那倒霉皇兄早就骨头都烂了。
谢明堂倒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十分窝囊,哭哭啼啼的问道:“那……小戚的娘亲怎么处置?已经找到了。”
渡妄眉头一挑,问道:“什么?”
“就……嗝……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谢明堂哭得开始打嗝。
“带我去看看。”渡妄立即来了兴趣。
奉京的街上无论何时都十分热闹,正值酷暑,小摊贩全都转移到河边的柳荫下,长长河堤上无数的小车停着,不断地有人喊着“小少爷,来看看。”“小公子,这个帽子很衬你。”“小公子,不来个扇子吗?这天多热啊。”
戚宝全都充耳不闻,散漫的走在街上。
一边走一边擦眼泪,明明是大夏天,为什么还这么冷?
哦,原来不是天气冷了,而是心冷了。
戚宝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孩,前尘往事尽数在脑海中闪回。
都不用想更久之前的事情,就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担心他爹掐死狗皇帝,简直一腔热血喂了狗,他们都打算结婚了。
呜呜呜……
“谁知道他们早上在干什么?我就是他们play的一环。”戚宝龇牙咧嘴嘀咕道。
他真是个小丑,什么都不知道,还好心好意的给他们送新婚礼物,还什么增加夫妻感情,这个世界受伤的只有他。
“真讨厌,我不该送他礼物的,五百金。”戚宝又心疼起自己的钱来。
“呜啊呜啊。”
他忽然走不动道了,原来是空空抱住了他的腿,伸出手献上了一个好东西,戚宝顿时擦了擦眼泪,定睛一看,道:“夜明珠?”这不就是他买的那个夜明珠吗?被空空偷来了。
“哇哇哇。”空空抓耳挠腮的,让他别伤心。
戚宝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道:“还是你好,只有你陪着我,关心我,我不要了,送给你吧。”
空空顿时两眼一亮,一骨碌将那夜明珠给吞了。
“喂,你别噎死了。”戚宝急了一下。
空空上蹿下跳的解释着,戚宝听懂了:“这是妖丹啊,你吃了可以提升修为!原来你是个灵兽啊,不过也对,你还会隐身。”
“喂,臭小孩,你那猴子不错,归我了。”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趾高气昂的声音。
第 57 章 两个男的是生不了孩子的……
戚宝抬头看到站在桥上的人, 正是之前跟他闹过矛盾的袁不焕,此时身边还跟着好几个护卫,以及以为奇装异服的少年。
袁不焕看到了戚宝的样子, 不由愣了一下, 随后发出嘲笑道:“哟, 还哭了?怎么,你爹脚踏几条船的事情被皇上发现了, 要把你们赶出皇宫了?“
戚宝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
袁不焕傲慢的说道:“想问我怎么知道的?真的笑死我了, 朝中那些老顽固还说皇上要跟你爹成亲了,不过被皇上宠幸了两次,就会当皇后?一个带着孩子的乡野屠夫,刚刚在蓬莱海阁还被人看见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真是不知羞耻。”
“……”看吧, 就连一个路人甲都知道他们要成亲的事情。
他这个当事人的儿子都不知道, 他该不会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他爹要结婚的人吧?
戚宝越想越委屈,撇着嘴开始哽咽,可是又不想在路人甲面前落泪,就这么干红着眼睛。
袁不焕见他哭了,有些懵逼, 嚷嚷道:“你搞什么?就算你哭了我也不会同情你的。”他现在还在生气了,那日灯会被这臭小孩害得落了水,所有人都知道他将军之后踢蹴鞠竟然不是文官的对手,甚至还要娶那个跳水救他之人。
戚宝吼道:“谁要你同情?”
“你哭也没用,要怪就怪你那不知羞耻的爹,把灵□□给我,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袁不焕恶狠狠的威胁道。
戚宝才不要, 拽着空空的手,飞也似的跑了。
“你小子……诡计多端,给我追,谁抓到那灵兽,我重重有赏。”袁不焕骂骂咧咧。
人没萝卜大,心眼子竟然这么多,真是穷山恶水来的刁民。
袁不焕生气的想着,追了上去。
戚宝跑到了一个小巷子,前头没有去路了,身后又是将军府的随从,他立即心下一慌,袁不焕气喘吁吁的走在人群中道:“你跑得倒是很快。”
“你死心吧,我不会把空空给你的。”戚宝死死的抱住怀里的猴子。
袁不焕才不理他说什么,一挥手让人将戚宝抓住,伸手去抢他的猴子,空空顿时吱哇乱叫起来,戚宝也提着小短腿,对着抓自己的人拳打脚踢。
“不要抢走我的空空,你们这群坏人。”戚宝嚷嚷着。
“拿来吧你。”袁不焕咬牙道,查布雨刚刚一眼就看出这灵猴十分稀有,蓬莱海阁的少东家都说好的东西,必然是很好的。
戚宝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小猴子就被抢走了,他被将军府的人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敢跟我作对,你给我等着吧,你跟你那不要脸的爹,都会被赶出去奉京。”
“谁要在你们这个破地方?我早就想走了,把空空还给我。”戚宝爬起来,冲上去要抢猴子。
袁不焕一把推开他,嫌恶的说道:“你还想活着离开?简直可笑。”
戚宝默默的看着手心的,刚刚被地上的木屑扎破了,此时流出了猩红的血,有些疼。
袁不焕继续在那撂狠话,怀里的猴子忽然狂性大发,原本不过小猫崽大小的猴子,此时身形突然暴涨,直接长成了五米高的巨型大猴子,龇牙咧嘴面露凶恶,红色的眼睛似发了狂一般。
妖丹在它体内起了作用,力量暴增。
它一脚踹开袁不焕,抓起一个欺负人的护卫反复砸在地上,其余人四下而散。
空空暴怒嘶吼,捡起地上的小戚宝,便朝着逃跑的人追去。
空空的速度很快,戚宝被晃得晕头转向,两眼发昏,一边喊道:“别跑了,我要吐了,你再跑我爹就找不到我了。”
奉京所有人都看到了此物,身高五米的巨大金色强壮大猴子,红色的眼睛,十分可怖,众人四下逃窜而去。
“天啦,那是什么?”
“是妖物,快去找修士来捉拿他。”
“司天监早就没人了,谁来救救我们啊?”
“它还抓了个小孩。”
……
戚宝听到大家恐惧的议论想要解释一下,可是这般的颠簸让它吐了出来,根本说不出话来,忽然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里有大香蕉。”
是贺兰忱。
空空似乎被大香蕉吸引了,垂首看去。
站在空空面前的正是贺兰忱,贺兰忱紧张的说道:“来吃个香蕉,放下沈云戚,你这样带着他,他会死掉的。”
“嗷呜。”空空发出兴奋的声音。
它不想放下戚宝,它要杀了欺负他们的人。
贺兰忱听不懂,却不要它走,张开手臂拦住它的去处,道:“你别乱跑,这样你也会被杀掉的。”
沈不忘已经在暗中伺机出手,只要他动手,那此妖物必定身首异处。
空空还在乱叫,它吃了妖丹之后力量无处宣泄,只想发疯破坏。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降伏妖怪,化吉为祥。摄!”
忽地,一声口诀从身后响起,捉妖师的符咒飞出,直接飞旋在空空的身边,结为阵法,强大的力量直接将空空心中的暴躁化为云烟,变成了一只小猴。
戚宝和小猴都从空中落下。
站在暗处的沈不忘立即现身,伸手接住了戚宝,贺兰忱接住了妖物,他这才看清怀里的小猴子是空空,原来不是什么妖怪抓走了戚宝。
“此猴乃灵兽,误食妖力强大的妖丹,所以失控。”那捉妖师是之前跟着袁不焕的少年,不是中原人士的穿搭,极具异域风情,眉眼深邃,瞳色浅淡,他看贺兰忱疑惑的看着他,莞尔道,“在下查布雨,是蓬莱海阁的捉妖猎人。”
“你好,我是贺兰忱。”贺兰忱道。
查布雨也没有寒暄的意思,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
戚宝吐得一塌糊涂,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在户外跑了好久还有些中暑,小脸惨白的,看上去好不脆弱可怜,眼睛也因为之前哭过而变得红红的。
沈不忘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给他漱漱口,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温声安慰着他。
贺兰忱搞了一碗盐糖水来给他喝:“补充点电解质。”
“……”戚宝喝了好几口,便虚弱无力的倒在他爹的怀里。
贺兰忱看着爱撒娇的小孩,无语问天,怎么这么会跟爹爹撒娇了?
沈不忘听到他在嘀嘀咕咕,凑上去问道:“你想要什么?”
戚宝拽着他的衣襟,仰着脸看他,眼睛因为中暑缘故盛着泪水。
真是个小可怜。
贺兰忱在旁边开始很忙起来,倒了一杯水又把水倒回茶壶里去,时不时瞥他们一眼,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他走了,谁来给戚宝撑腰了?
于是贺兰忱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戚宝拽着沈不忘的衣襟,手指搅动着,不死心的问道:“你不带我找娘了吗?你要跟那个狗皇帝成亲,我娘改多伤心啊?”
沈不忘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将他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捋到脑袋后,眼中透着几分无奈,心中似默默叹息了一声,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不要,睡了你就跟狗皇帝跑了。”戚宝赌气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来带我找我娘的。”
沈不忘贴着他的脸,轻轻的说道:“你没有娘的。”
“什么?”戚宝脑袋的弦绷紧,麻木的问了句,“怎么可能没有娘,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你当然是爹生的,你不记得了吗?”沈不忘语调依旧十分温柔,“你更小的时候是知道这事的。”
戚宝:……
贺兰忱:……
戚宝呆呆的看着他爹半响,他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自己是他生的?
小说里面明明写着,他从封印里出来后,修为大盛,天劫将至,无数的劫云汇聚于头顶,无数的雷电尽数落下,将西山炸出了了天坑,他昏迷其中,多日后被婴儿的哭声吵醒。
曾经的剑尊沈君钦忘记了前尘往事,天劫,正式开始。
沈不忘现在是恢复记忆了吗?所以才要跟渡妄成亲?
戚宝呆滞了好久,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他更小的时候知道他是爹生的,那现在不记得了,是不是早就穿帮了?
沈不忘却没有这个意思,只道:“自从那次丢了魂后,乖崽忘记了很多事情。”
贺兰忱见戚宝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试探着询问:“那……戚宝另一个爹是谁?”
沈不忘看贺兰忱求知若渴的模样,蹙眉:“两个男的是生不了孩子的,他只有我一个爹。”
贺兰忱:……
“爹你……”戚宝大受震撼,话是这么说,但这是修真世界,而且他就是两个男的生下来的。
沈不忘见两小崽子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便开始给两个人科普,为什么两个男的生不了孩子,算是他们两的第一堂生理知识课了,讲的还很有道理。
确实,正常情况下两个男的是无法生孩子的。
要不是他们看过小说,清清楚楚的知道沈云戚就是他跟渡妄的孩子,还真的被说服了。
“听明白了吗?”沈不忘问道。
贺兰忱立即马屁道:“沈叔叔,你好博学啊,那一个人就能生孩子吗?”
沈不忘听到这个问题,沉思片刻,解释道:“应该是不能的。”
“那……”
沈不忘又说:“但是我可以。”
“为什么?”戚宝立即接话问道。
沈不忘又说:“不知道,反正你已经在了,就证明我可以。”
已经存在的结果,推导出他可以,别人可以不可以无所谓,戚宝是被他生下来的,所以他可以。
逻辑十分合理。
戚宝有些无言以对,沈不忘是真的失忆不记得跟魔神过去的种种了,但是还记得他是他生的。
甚至还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生孩子。
沈不忘一脸从容淡定且无比笃定,两小崽子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觉得此事……有点点离谱。
事已至此,戚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所以从他想找娘开始,沈不忘都是顺着他的心意来的,甚至一开始就知道柳音是骗他们的,大约也是为了让他开心,所以没有揭穿。
这短短一个小时内,给他的刺激一下又一下的,比他这辈子都过得还刺激。
他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那我是你的孩子吗?”
第 58 章 加入这个家
“当然是啊。”沈不忘应道。
戚宝看着他爹的眼睛, 无比认真且坚定的。
戚宝觉得自己内心也太强大了,一天遭受这么多打击,还坦然接受了, 若是换真的小孩来, 估计早就有心魔了。
戚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他心情平复下来。
他真的累惨了,倒在沈不忘的怀里, 十分安心的睡去。
贺兰忱跟沈不忘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良久, 贺兰忱悄悄挪着脚步,准备离开。
沈不忘忽然开口道:“你跟他有什么秘密吗?”
贺兰忱顿时背脊发凉,惶惶不安,目光下移不敢直视他,可这般心虚的模样确实让人更怀疑, 他勉强的抬起眸子, 勉强道:“确实有秘密。”
“哦?”沈不忘挑挑眉,面色依旧平静无波。
贺兰忱咽了咽口水,道:“我……我们,都不想你跟父皇成婚,我们之前……说好要破坏你们在一起。”
他如实回答, 至于更深一层的原因,他是不会告诉他的。
沈不忘知道他没有说谎,不禁沉思。
贺兰忱又道:“父皇还在找戚宝的娘亲,你要不要告诉父皇,其实戚宝根本没有娘亲,是你生的?”
“为什么要告诉他?此事与他无关。”沈不忘凡事都有自己的成算,这类最隐秘的秘密就算道侣也不不会告知。
贺兰忱耸耸肩, 也管不了他们的事情。
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会大嘴巴到将戚宝是沈不忘生的这个事情告诉渡妄。
那个狗皇帝,就知道欺负小孩。
就如沈不忘坚定的认为两个男的不能生孩子,戚宝是他一个人就能生出来一样,指不定渡妄会认为一个人根本生不了孩子,开始发疯!
戚宝休息了一夜,夜里睡得并不是很好,他做了很多噩梦,不过却记不得了,夜里醒来好几次,发现沈不忘都坐在床边,心里便多了些安全感。
*
深夜,更夫走街串巷的敲打着竹梆,嘹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白天被妖猴破坏的小巷里,发出了咔哧咔哧的声音,更夫立即加快了脚步,快速离开此处,奉京近几个月来实在不太平。,
更夫离开后,一个黏腻潮湿之物从破烂中爬了出来,长长的舌头舔舐着嘴唇,发出不成音调的声音。
“味道这么好?连木头都吃了?”少年的声音有些诧异。
那东西疯狂的点点头,想要开口却说不出来。
“行吧,既然你这么喜欢,下次再找机会放他点血。”少年爱抚的在她脑袋上摸了摸,一边叹息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连自己什么样子都忘记了,要不哥哥帮你找一张脸吧?”
那玩意似乎有些不解,黑洞洞的眼眶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哥哥最近得到了一张美人的画像,你看看,照着这样长。”少年从空间戒中拿出一张画像,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那眼睛上被一道红色的颜料画掉了。
怪物看着那幅画,咿咿呀呀的发出激动的声音。
“哦?你认识她啊?七哥哥是你哥哥吗?”少年若有所思,随即又笑,“不过你们那的人全都死了,估计你也找不到他了,用他的样子替他活下去好了。”
投喂好自己的宠物,少年便让她从水里离开,自己拍了拍手,准备回去。
从暗处走出来,少年露出了脸,正是白日的捉妖猎人查布雨。
*
沈不忘又带戚宝从宫中搬出来了,此事惹得狗皇帝十分恼火,不过沈不忘有自己的想法,那日他的好大儿受到了太多刺激,怕增心魔,所以需要好好静养,观察一段时日。
那日成亲之事以那种方式被戚宝知晓,沈不忘虽嘴上没说,心里大约觉得他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彰显自己官配的地位。
渡妄可没有想过给小东西示威,搞得跟争宠似的,很是丢份。
事已至此,他又不能去解释什么,这样做的话便更丢份,脸还要不要?
宫中瞬间变得冷清起来,婚事沈不忘也没有提起了,渡妄也憋着一口气,单方面的跟人冷战。
身在帝王位上,虽是张冠李戴的,国事却日日都有。
渡妄一个人住在宫中,日日被那群大臣催着批阅奏折,贺兰忱那小子竟然也找理由不干活日日跑出去找沈家父子,美其名曰帮父皇盯梢。
于是渡妄直接把事情丢给谢明堂去干了。
别看谢明堂纨绔了二十几载,但是在处理国事上却十分游刃有余,让人称奇。
渡妄多次听到朝中大臣夸赞谢明堂,心里冷笑,谢明堂此人国事解决的倒是好,找个沈云戚的娘,却找错了好几次。
七月初七至,城中倒是聚集了不少于沈云戚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也有一些从周遭赶来凑热闹的人,乞巧节祈求姻缘的善男信女。
“大事不好,父皇,大事不好了!!!”贺兰忱着急忙慌的回了宫中,嚷嚷着大事不好。
渡妄立即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发什么什么事情了?”
“……我说了,你该不会打我吧?”贺兰忱忸怩的说道。
渡妄眉头一横,斥道:“你若是不说,愚弄我,会没命知道吗?”
贺兰忱立即露出好怕怕的表情,赶紧说:“是这样的,因为你好多天都没有去看望沈叔叔和戚宝他们,他们便觉得你既不喜欢戚宝,也不喜欢沈叔叔,于是伤心欲绝,准备离开奉京,即日出发。”
“什么?”渡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
贺兰忱缩着脖子,小声询问:“父皇,你要送他们一程吗?”
“什么送他们,不许走!”渡妄咬牙切齿就要出去。
贺兰忱立即拉了他一下,提醒道:“今日是戚宝的生辰,之前他说要吃蛋糕,你不准备一下吗?空手去一点诚意都没有。”
渡妄拧眉,压抑着心中的烦躁:“那是什么东西?”
“我教你吧。”贺兰忱立即开心的说道。
渡妄:????
心中虽百般不愿讨好死小孩,可还是跟着贺兰忱去做该死的蛋糕。
戚宝蹲在厨房的屋顶上的树荫下,看着里面的人忙来忙去,贺兰忱冲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戚宝撇了撇嘴,就算他要做蛋糕又能代表什么?
狗皇帝都是演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喜欢他。
戚宝已经在心里给他开除爹籍了。
夏日很长,蹲在屋顶上很热,不过很快太阳便进了云里,却不显阴沉,徐徐的清风吹来,让这里变得舒坦。
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在厨房干活,渡妄便是那样的人。
贺兰忱也不会做蛋糕,只能说出一些材料,一旁的御厨根据自己的理解协助帝王亲手制作传说中的生日蛋糕。
失败了好多次,炉子都炸了,面粉和烟灰到处飞,渡妄被炸的一半黑一半白,看上去十分滑稽,他阴沉着脸跟厨房斗智斗勇,似乎很不想做,却勉强继续做下去。
戚宝一开始还很嫌弃,不过他一次次黑着脸尝试,他反倒看乐了,脸上挂着笑,回头看坐在他身侧的沈不忘。
“爹,我们走吧。”戚宝不想继续在这看他笑话了,他心中的火消散了,或许是转移到了渡妄身上,又或许是这午后的风很舒服,吹散了心中的不愉。
沈不忘问道:“不看了?”
“饿啦,想吃好吃的。”戚宝站起身,再过一会天色就黑下来了。
两个人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刚刚还在厨房里准备第十次做蛋糕的家伙拦住了两人的去路,黑着脸道:“你们看了一下午我的笑话,这就要走了?”
戚宝:……
沈不忘看他黑漆漆的脸,问道:“要一起出去用晚餐吗?我们在城中的客栈定了酒菜。”
“要。”
“那你去收拾一下。”沈不忘提醒道。
渡妄立即应好,快速去换衣裳,再见面时,已经焕然一新,英俊帅气的厉害,被看了一下午的笑话的火也消散一空。
戚宝觉得好神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方才他拦住他们去路的时候,分明已经很生气了,他爹一句话,便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笨蛋大魔王被他美人爹爹玩弄于手掌之间。
生辰没有吃到蛋糕,不过有长寿面还有酒楼大厨捏的寿桃,上面哈像模象样的插了个小蜡烛。
贺兰忱给他唱了生日快乐歌,沈不忘也欢乐的鼓掌。
渡妄觉得好幼稚,随即目光又落在沈不忘的脸上,又觉得还不错,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许个愿吧。”贺兰忱说道,“生日时候的愿望是会实现的。”
“真的吗?”戚宝不明所以,难怪他的愿望一直没有成真,原来是他从未过过生日的缘故。
戚宝立即闭上双眼,默默在心里许愿,吹灭了蜡烛。
沈不忘问:“许的什么愿望?”
“别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贺兰忱赶紧阻止道。
戚宝立即点头,道:“不能告诉你们。”
生辰一起吃了饭后,大家也没有闲着,今日没有宵禁,大街上许多人走着,每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
戚宝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于是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下。
“哪里是什么爱情故事,是皇帝为他的义子过生辰,我们都是来沾光的。”
“义子叫小七。”
“我也是七月初七出生的,在哪里可以领礼物?”
“那边那边……大家都有。”
人们喜气洋洋的去领了礼物,戚宝忽然扭头看了一眼渡妄,他拧着眉头看着走远的人群,随后拿出一个东西送给了戚宝。
渡妄也没有解释是什么,冷硬的说了句:“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还想看烟花。”戚宝眨巴着大眼睛,得寸进尺道。
渡妄下意识的看向贺兰忱,眼下之意很明显了:烟花,准备了吗?
贺兰忱没有理他,哪里来的烟花?
“就是那次,你在我家柴房的时候,给我表演的。”戚宝提醒道。
渡妄深吸一口气,这小子,真的把他当猴子耍了,还要给他变把戏。
他心中虽有意见,可对上小子期待的大眼睛,以及沈不忘也看着他,他心中倒没有任何不悦。
渡妄上前一步,道:“看好了,星辰陨落!”
无月之夜,漫天星辰从隐匿的云层中出现,瞬间闪耀,璀璨绚烂,随后无数的流星拖着长尾巴飞落。
“快看那,流星雨。”“真好看啊!”
所有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吸引,驻足观看。
“好看,我好喜欢。”戚宝被抱起来,举得高高的,这里视野更好。
渡妄心中啧了一声,带着几人到了皇宫最高的屋顶:“这里看得更清楚。”
一家三口肩并肩坐着,戚宝坐在两人中间,贺兰忱宛如一个外人,不过他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他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让让,我要坐中间。”贺兰忱缩着肩膀,坐在戚宝的旁边,将渡妄往旁边挤了挤,挪出了一屁股的位置,大摇大摆的坐下。
贺兰忱面对他阴沉的眼神,故作深沉的说道:“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渡妄:……
你小子!
戚宝又说:“还有一个,放烟花的。”
话音刚落,漫天星辰间绽放了人间的最绚烂的烟火,绽放于青空,盛世的烟灰落在每个人的肩头,他们得到了世间唯一的神明祝福。
“哇,好好看,我好喜欢!”戚宝热情的为他鼓掌。
渡妄扯了扯嘴角,随后便看到沈不忘朝他看来,眼底带着笑意。
某种奇妙的情绪瞬间占据心头,他走后那些无聊的时日,他看不到星辰演变,看不到日月青空,也没有他一起陪着,在封印中度过了不知多少日月,无聊时研究的来打发时间的。
他也喜欢。
戚宝情绪被哄好了,也认命他爹要跟狗皇帝结为道侣的事情,好日子就安排在八月十五,人月两团圆,和和美美。
轻松的日子过没两天,狗皇帝便开始作妖了。
他之前下聘的时候被沈不忘拒绝了,十分丢脸,他强烈要求重新复刻一下当时的事情,要沈不忘当着全天下的百姓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沈不忘没那么想配合。
渡妄就开始撒泼打滚,硬说自己丢尽了颜面,一定要找回场子。
沈不忘十分无奈:“你不是让城里所有人都忘了此事吗?”
渡妄:……
就是因为太丢脸了,所以让全城的人都遗忘了此事,可是他没有忘记,他需要找回场子。
如此这般纠缠了几日,沈不忘只能答应他,为了防止他胡说八道,沈不忘只有一个要求,让自己来开口求婚吧。
渡妄笑吟吟的给他准备了求婚台词。
第 59 章 他长尾巴了!
“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沉沦在你的眼中, 如我这般古板的寒潭,也会为你沸腾,爱你是开始于好多年前, 你将我从水下拉出来的时候, 为我渡气, 那是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当时我虽然推开了你, 可你不知,我的心跳失了方寸, 辗转难眠……”
戚宝看着求婚的台词,念了一半怒摔,审判道:“这么羞耻的话是谁写出来的?我爹肯定不会念的!这么多人看着,我都脚趾扣地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贺兰忱捡弯腰是起那张纸,折起来。
戚宝大怒:“你还收起来干嘛?”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服从性测试, 羞耻的要死。
贺兰忱似觉得戚宝的反应十分好笑, 道:“收好,免得被别人捡去了,难道很光彩吗?”
“你说的有道理。”戚宝立即将东西藏起来,谁都不能看。
楼下帝王的下聘队伍已经来到了云来客栈前,帝王穿着他最为华贵的衣裳, 带着仪仗队和铺满长街的聘礼,街边的百姓尽数跪下,此情此景似有些熟悉。
沈不忘站在马车下,仰头看着他。
渡妄似笑非笑的等着他说出那些羞耻难当的话。
戚宝心提到了嗓子眼,趴在楼上最佳观看位置,贺兰忱看着小家伙,搞得比自己结婚还紧张。
“你不是有话跟朕说吗?”渡妄见他半响不吱声。
沈不忘伸手, 掌心里是一片金色的青莲花瓣,声音无波的问道:“贺承元,你愿意跟我结为道侣吗?”
那些肉麻的话全都隐去,最直接了当的说出目的。
渡妄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容微微一顿,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上车撵搂紧了他的腰,道:“不愿意。”
沈不忘微微一惊,下一句是:我只想睡你吗?
未等他想到更多,渡妄便凑在他耳边说道:“叫渡妄。”
“什么?”沈不忘不解。
“我的名字。”渡妄道,“重新问我一次。”
沈不忘凝神,再一次问他:“渡妄,你愿意跟我结为道侣吗?”
“愿意的。”
话音落下,他的心跳都变得激烈了起来,命定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风扬起了他的长发,他看到他笑的很开心。
戚宝托着脸,幽幽叹息一声,随后也笑了。
天要下雨,爹要成亲。
这事定下来之后,戚宝和贺兰忱也被送到了国子监去上学了。
渡妄也逐步将朝政大事转给谢明堂处理,谢明堂的本也是天家的血脉,他与贺承元是同母的兄弟,为了逃避皇室的倾轧,被生母偷偷交给娘家养育,表面纨绔实则颇有才干,当真可以称之为大智若愚。
孩子不在家,不用工作,渡妄终于有大把时间跟沈不忘相处了。
不过沈云戚那小子,似乎见不得他好,经常会闹出一些动静出来,吵到他们亲密。
这日渡妄又压着沈不忘亲亲热热的滚作一团,就差临门一脚,门外又传来了戚宝的喊声:“爹……你在哪里啊?我有功课不会做。”
沈不忘要推开渡妄,渡妄却揽着他的腰不让他走,咬着他的耳朵哑声道:“别理他,先陪我。”
“……”
在他开口之前,渡妄再一次堵住了沈不忘的嘴巴。
屋内两个人的亲的火热,屋外的戚宝依旧在喊:“爹,你在哪里啊?为什么不理我?”
“你什么功课不会做,我教你吧。”贺兰忱无语的说道。
戚宝拒绝:“不要,我就要找我爹。”
“我教你,不然我父皇又要教训我了。”贺兰忱透着满满的无奈。
戚宝挥起小拳头,道:“那你就说我打你了。”
“你真的打啊。”贺兰忱骂骂咧咧的。
戚宝很快尖叫起来:“不要拽我头发,不要捏我脸,呜呜呜,好疼……爹……救我。”
两个小朋友打架的次数与日俱增,一天打三次。
沈不忘听着戚宝的哭喊,终于忍不住用力推开渡妄,起身整理衣服。
渡妄拉着他的手,半躺在床上,眼底是满满的欲望,胸前的衣服大敞着,声音沙哑:“你走了,我怎么办?”
沈不忘理好了衣服,瞥了一眼风流肆意的君王,眯了眯眼睛,冷淡的开口道:“你可以找你后宫的妃子来解决。”
“什么妃子?”渡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即解释道,“那不是我的妃子,我就你一个。”
贺承元之前却是有些妃子的,但是他消失了五年,后宫的妃子疯的疯,出家的出家,还有一些有心机的跟母家联合站错了位置,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也就个位数,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
沈不忘并不在意他说什么,便离开了。
渡妄看着他冷清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到后宫的妃子,他喃喃自语道:“他……是不是吃醋了?”
肯定是吃醋了。
渡妄自己靠在床上,等着它消下去,脑子稍稍分神一些怎么处理掉后宫那些人?
他想了一会,顿时觉得不爽了,凭什么要接盘帝元的烂摊子?他是来享福的,又不是来当皇帝的找不痛快的?
于是,在这个下午,他做了个一个重大决定。
这皇帝不当也罢!
院子里,两小孩并排坐在池塘边,一人吃着一个冰葡萄解暑,丝毫看不出就在刚刚还打过架,关系好的很。
沈不忘就坐在凉亭里泡着茶,十分悠闲。
渡妄额角抽了抽,这番场景倒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了。
他忽然觉得将两个小子打包送去学堂还是不够的,最后去历练个几十年,去闭关个上百年,小屁孩们需要自己独立,而他和自己的道侣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戚宝老远就看到渡妄来了,他斜眼扫了他一眼,继续吃手里的葡萄。
渡妄走到贺兰忱身后,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为什么欺负弟弟?”
“我没有欺负他。”贺兰忱解释道,“我都没有碰到他,他就鬼叫。”
渡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旁的戚宝,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云戚宝宝,要不爹送你去宗门修行吧,不然你胆子这么小,岂不是一直让你爹担心吗?”
戚宝看了一眼沈不忘,沈不忘也看他。
戚宝摇摇头,道:“不行,我要跟爹在一起,承欢膝下,父母在不远游,夫子今天教我的。”
渡妄牙酸,让这臭小子学到真东西了!
沈不忘看儿子的眼神温柔,嘴角含笑,显然被小孩的话取悦了。
渡妄又道:“不去仙宗也可以,那我教你吧,你拜我为师。”
“不要。”戚宝重重的摇头。
渡妄还想说什么,便听戚宝对着沈君钦道:“若是我拜师了,那师父也是父,爹爹也是父,我不想有人在我心里占据比爹重要或者跟爹一样重要的位置。”
靠。
贺兰忱和渡妄心里同时发出一声咒骂,真是会甜言蜜语。
两人内心发出同样的感慨,情绪却不尽相同。
沈不忘却特别吃这一套,道:“爹已经想好了,爹决定开宗立派,收你为徒。”
戚宝开心的抱住了爹,一边嗲嗲的说:“我最喜欢爹了。”
沈不忘摸了摸戚宝的脑袋,戚宝回头看了一眼渡妄。
渡妄俨然从他眼中看出了挑衅的意味,嗤笑一声,目光随后落在贺兰忱的身上。
贺兰忱一脸懵逼的往嘴里塞了个葡萄,便听到渡妄道:“那我收你为徒好了。”
“啊?我?”贺兰忱脑袋顶着大大的问号。
小说里沈君钦是贺兰忱的师父之一,而沈云戚则是得到了魔尊的全部真传。
这剧情跟原文不一样了!
这就是他们想要改变的事情,这个世界会因为戚宝而改变,结局也会由你书写。
贺兰忱看向戚宝的方向,他正跟沈不忘说要学什么呀?一边下定决心的跟贺兰忱他们攀比,渡妄也叮嘱道:“一定不能输给他们。”
奉天城并不适合继续待下去,此乃人间,灵气稀微,不利于修行。
他们要去寻一处灵力充沛的福地洞天,开立他们的宗门。
离开的那日,谢明堂匆匆来送别他们,还拿着个礼物送给沈不忘,一边又问:“皇兄,这江山没有你可怎么办啊?”
“不是还有你吗?”渡妄凉凉的说,目光却是看着沈不忘手里的礼物。
谢明堂还想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堪重用,渡妄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谢明堂神色一滞,怔怔的看着渡妄。
“走了。”渡妄伸手揽过沈不忘的腰。
沈不忘想要掰开他的手臂,渡妄将他手里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只牙雕制作的漂亮骨莲花,他嗤笑一声,伸手将东西往后一丢,重新回到了谢明堂的怀里。
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奉天城的大门,戚宝和贺兰忱脑袋迭着脑袋,从马车窗里探出来,遥遥的看着谢明堂,对着他挥挥手再见。
谢明堂站在原地,捧着怀里的礼物,看着马车扬起的漫天的尘烟,怔怔出神,眼神从茫然变得坚定,慢慢的,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随后变得肆意。
“明郎,你该不会真的看上了那古板的猎户吧?若是这般,我可会生气的。”
声音一出,谢明堂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赶紧对着盒子里的骨头解释着:“怎么会了?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那骨头变换了模样,一边发出不满的声音道:“哼,你最是会骗人了,刚刚将我送给他,不是为了摆脱我吗?”
“我……我只是为了让你监督着他们,以免他们回来抢走我的皇位。”谢明堂赶紧解释道。
蓝奉延笑声清脆悦耳,动人的蛊惑道:“别怕,你我夫夫一场,我自会帮你坐稳江山皇位的。”
谢明堂目光亮了亮,问道:“真的吗?”
山河王朝迎来了他们新的皇帝,摄政王和国师制衡了许多年,最后是纨绔不堪的谢明堂坐稳了钓鱼台,他上位后一反之前的性子,雷厉风行,处事果决,醉心朝政不曾纳妃。
青都上,云雾缭绕,灵力充沛形成的罡风在长生殿外呼啸着。
殿外护法的都是各大宗门的长老,修为至少在分神后期,殿内守着的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中央立着的长命牌冒着幽幽的光。
有无极宗的,有苍穹派的,有青云宗的,也有花间派,紫霄洞府……
细看之下长命牌上的名字竟是几个月之前进入帝陵秘境的修士,第一个长命牌倒下的时候就有弟子汇报到了掌门处。
之后又有无数盏灯灭,各宗门立即汇聚到一起,集合所有人之力,想要弄清楚帝陵之中发生了什么。
就算身死,只要召唤其元神回来,亦有法子使其肉身重塑,重归宗门。
结魂阵启动了百日,阵中的长命牌却一个个灭了,身死道消。
忽地,一场剧烈的震颤,所有的长命牌全部碎裂。
“噗。”无极宗的长老一口血吐了出来。
“全部都……”
这一次,所有修士全部消亡,再无希望,也不能知道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为惨烈的是,他们派出历练的少年天才尽数死在秘境之中,那是宗门投入无数天材地宝才养出来的晚辈,未来尚未到,便无期待。
此次去秘境,他们年轻一代都被杀的断层了,除了个别几个受伤未出山的,宗门百年积淀,竟付之一炬。
唯一让人平衡的是,所有宗门都断层了,需要重新招纳新的弟子,重振宗门。
四分五裂的长命牌有砸中守阵者,却无人出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落寞的神色。
“让弟子来收拾吧。”苍老的声音十分落寞。
“是。”
很快几个弟子进入大殿收拾碎裂的长命牌,无人敢出声。
“师父!师父!!”忽地,少女惊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青虹,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林玄乙呵斥了一声。
名唤青虹的无极宗少女立即解释道:“师父,这个长命牌还亮着。”
准备离去的众人脚步一顿,朝着少女举着的命牌看去。
竟……真的还亮着!
林听风!还活着,他还活着。
春去秋来,十三载转瞬即逝,这些年间,沈不忘和道侣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不少地方,虽说各自收的弟子,教学都是一起的,所以两个小的都学到了两个大的本事,至于修为高低,便看天赋了。
目前来说,贺兰忱的修为稍高于沈云戚。
他们去过不少秘境,拿过不少宝物。
最后在一处险要的仙山上安了家,在此立宗名为剑宗。
山峦之上是仙岛,是渡妄从自己魔界搬来的巨型灵石,自带仙力可悬浮于天上,设下禁止,需合体后期之上才能登上仙岛。
于是两个小的只能住在山上,仙岛之上便是沈不忘和渡妄的爱巢。
沈云戚和贺兰忱日常便在山上上蹿下跳,练习功法剑术。
又是一年七月七,沈云戚已然十八岁了。
一早,沈云戚还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身体出现了些许异样。
他并未发现异常,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是那东西扇了他一耳光,疼痛让他从梦中惊醒过来,连忙坐起身来,下意识嚷了句:“贺兰忱,你打我干什么?”
沈云戚又被扇了一巴掌,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并不是贺兰忱打他,而是一条金色的……尾巴。
糟糕,他屋子里来凶兽了!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那尾巴便追着他到处跑,尾巴又像是受了惊一般,到处乱扫,砸坏了不少房间里的东西。
这下他才意识到,这尾巴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这可怎么办啊?他返祖了。
绝对不能让爹们看见,若是他看见自己长出了金龙的尾巴,沈不忘肯定就反应过来自己一个人怎么会生出龙?而渡妄可能也会想明白,他们是父子。
这情况不是沈云戚想看到的。
沈云戚立即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好,捂着无法驯服的尾巴,偷感十足的朝着贺兰忱的房间溜去。
贺兰忱此时正练好剑,回到屋子里准备脱了衣服睡下,手正放在腰带上,身后的房门便被猛地一下撞开。
“你……”贺兰忱惊得转头,发现是沈云戚,心下狐疑莫不是他发现自己偷偷用功了吧?
贺兰忱惊疑不定的看着沈云戚,他正捂着自己的屁股,笑道:“你这是什么姿势,谁对你的屁股做了什么?”
“你小声点。”沈云戚立即合上房门,说道:“你快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说罢,沈云戚便着手开始脱衣服,撩起后面的衣裳。
贺兰忱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赶紧阻止道:“你……你干什么了?这不太好吧。”他将眼神投向别处,不敢看他。
沈云戚已经是少年模样,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褪去了婴儿肥,面目十分清秀俊朗,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又黑,瞪得圆溜溜的时候特别纯真无辜,咬牙问道:“什么不好吧?”
“就……哎,要是被师父们知道,我可得倒大霉了。”贺兰忱悄悄瞥了他一眼,“要不……我先去征求一下师父们的意见好了。”
“这可不能让我爹知道,你看。”沈云戚慌乱阻止。
这下容不得贺兰忱阻止,一条金灿灿的漂亮的龙尾巴就露出来了,约莫有一米长,小臂粗细,龙鳞上泛着金色的光泽。
贺兰忱:……
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让他看尾巴啊。
同时心里又有些失落,还以为是什么了。
“挺好看的。”贺兰忱托着下巴,仔细观赏着他晃来晃去的尾巴,似乎又觉得自己的目光过于赤裸,便又挪开了目光。
沈云戚简直要气死了,冲过去抓着贺兰忱的衣襟,疯狂的摇晃着他,道:“你看我,长尾巴了!”
贺兰忱看着他气红的脸,还有近距离可以更清晰的看到他白皙耳垂上的小红痣,左右两边各一,红红的像是带着小小的耳钉一般,特别可爱。
贺兰忱说:“长尾巴很正常,因为你原身是一条小龙,说明你快成年了。”
“我不想被他们看见。”沈云戚赶紧说道。
因为紧张,尾巴再一次不受控制。
“啪”的一下,打在贺兰忱的脸颊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沈云戚满是愧疚的摸了摸他的脸,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它,我也被它打了两耳光。”
“没事。”贺兰忱摸了摸自己的脸。
沈云戚的指尖触碰着他脸颊上的肌肤,体温传过他的皮肤,引起一股淡淡的酥麻的感觉,像是触电一般,他喉结滚了一下,看着面前苦恼的人,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那条尾巴又挥了过来,这下他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尾巴。
第 60 章 还是个小奶龙,就想着杀……
金色小龙的尾巴的触感很好, 鳞片不会扎人,也不似冷血动物那般,它还带着少年的体温。
贺兰忱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这尾巴的, 捏着它的时候, 感觉里面的肌肉都跳动了一下。
“欸, 你。”沈云戚声音都变了强调。
他感觉一股小电流从尾巴传来,穿过尾椎, 从脊骨传遍每一个精神末梢,酥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脚趾都蜷了起来。
肯定是贺兰忱使用了雷系法术, 他在电自己!
贺兰忱疑惑的看向沈云戚,他小脸有些偏红,手中的尾巴有些激动的想要抽脱,下意识的,手上的力气稍稍大了一些。
沈云戚忽然尖叫一声, 声调怪异, 话都没有说出来,便“咻”的一下,身体缩小,变成了一条小金龙,衣服落了一地。
小金龙被贺兰忱提着尾巴, 一整条小龙就被他捏在手上,脑袋朝下,在空中悠悠晃了两下,浑身上下透着淡淡的死感。
贺兰忱忙问道:“戚宝,你没事吧?抓着你尾巴会不会疼啊?”
“看你干的好事!”沈云戚抬起脑袋,目光与他平齐,尾巴还在别人手中, 小爪子插在长条条的腰上,彰显着他愤怒的小情绪。
贺兰忱觉得有趣,恶从胆边生,伸出手指挠了挠他小爪爪叉着的腰上,一边问道:“这是你腰吗?原来龙的腰在这里啊?”
“你……噫呜……我咬洗你!”沈云戚被他挠的浑身难受,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骨头里爬一般,又痒又……很怪异。
他不管不顾的冲着贺兰忱的脸咬上去,贺兰忱嬉笑着避开,小东西便咬住了他的脖子,贺兰忱连连求饶,笑道:“戚宝,别闹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许叫我戚宝了。”沈云戚张大嘴巴,愤怒的啃在他的脖子上。
贺兰忱咽了下口水,也不抵抗了,直接躺在床上,道:“来吧,我不反抗了,就当你亲我好了。”
沈云戚觉得此人气人的手段越发厉害了。
平日里只怕练的不是剑,而是贱。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他这么正直,而贺兰忱却邪得发邪?
平日里就骚话一箩筐,现在又逮着他胡言乱语。
沈云戚那个气,气自己嘴笨,说不过他,气自己脸皮太薄。
贺兰忱撑着脑袋看他,脸上带着坏笑道:“不咬了吗?来吧,我求之不得,快点。”
“神经病啊你。”沈云戚小脸通红。
“你刚刚亲了我,我要跟你爹说,你要对我负责,知道不?”贺兰忱见他害羞了,虽然变成小龙的样子看不出来脸红。
他就是知道他害羞了。
贺兰忱更加肆无忌惮的调戏他,道:“我可是黄花大闺男,你亲了我,就要跟我结婚的。”
沈云戚四脚着地,打算跑路,不想跟这神经病多说什么。
不过当人当习惯了,四只脚走路不是他的舒适区,走了半响,才从贺兰忱身上走到床边,床有些高,不知道该如何下去。
沈云戚正惆怅犹豫该如何下地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渡妄的声音:“我进来了。”
沈云戚顿时一惊,吓得惊慌失措,这样子可不能被他看见。
他立即回头看向贺兰忱,贺兰忱怔愣间,便发现刚刚走路都困难的小金龙,一溜烟窜进了他的衣袖,贴着他的皮肤,顺着他的手臂往他身体上窜,虽说他不是冷血动物那样,可到底比人体的温度低。
贺兰忱起了一些鸡皮疙瘩,防止沈云戚在他身上乱窜,一把摁住他,让他藏于腹部的位置。
门被打开,渡妄沉这一张脸进来。
贺兰忱颇有些坐立难安,赶紧从床上起来,看着地上沈云戚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赶紧将衣服捡起来,又收拾了一下床铺,俨然一副刚刚起床整理房间的模样。
渡妄倒是没有多想,只是问道:“既已起床,为何不回我?”
“师父,你能不能不要直接就进我房间?”贺兰忱面露难色。
渡妄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嗤笑一声:“莫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怕我发现?”
“不敢不敢。”我能做什么坏事,再坏能有你坏?
渡妄却凉凉的问:“最近几日夜里,沈不忘叫你出去作甚?”
贺兰忱立即站定,藏于他衣间的沈云戚也精神一凛,探头探脑的,他爹怎么半夜找贺兰忱?该不会给他开小灶吧?
到底谁才是他的亲传弟子啊?
“没什么,二师父见我剑术进步的慢,特地加训一会。”贺兰忱如实回答。
渡妄嗤笑一声,道:“你这剑术还叫进步的慢?沈云戚那小崽子跟你打,若不是你让着他,他早就被打成狗了,沈不忘竟然还觉得你进步慢?”
贺兰忱:……
沈云戚:……
“话不能这么说,我没有让着戚宝,他是师兄,比我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贺兰忱强行解释道。
渡妄立即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
“啊?”贺兰忱呆住。
沈云戚也屏住呼吸,生怕被他发现。
渡妄没好气的说道:“小崽子一天到晚缠着他爹就算了,现在夜里还要指导你练剑,到底谁才是他道侣,他应该陪着谁?”
贺兰忱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就是你最喜欢缠着二师父。”
“你说什么?”渡妄冷着脸,反问。
贺兰忱立即认怂,道:“自然是您了,你们两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都羡慕的道侣,谁敢不赞同,谁敢反对?”
渡妄又说:“下个月便是我与他在一起三百年的纪念日,我打算带他出去好好游玩一番,你便带着小崽子出去历练,可知道?”
“三百年?你们不是才成亲十三年吗?”贺兰忱颇有些纳闷。
渡妄道:“我跟他三百年前相遇。”
贺兰忱:……
沈云戚听到他的离谱发言,真的差一点按捺不住要出声了,你也不能那你们认识那一天就当在一起的那日!
渡妄也不管贺兰忱露出一脸蛋疼的表情,继续自己的话题道:“你明日就带小崽子下山。”
“这……不好吧?”贺兰忱心道,戚宝正在房间里,你还跟我的大声密谋,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渡妄见他要拒绝,质问道:“你小子,竟敢忤逆我?当年若不是你答应我,说你会帮我缠着小东西,让我跟你二师父有更多的时间过二人世界,我能带你走?”
“哎哎哎啊,师父,你可别乱说……啊!”贺兰忱心里慌得一比。
沈云戚听到此处,才意识到,原来是这个原因,贺兰忱才总是跟自己一起玩,都是他们的交易。
他心下愤懑不已,恼火的同时又有点其他的情绪,尚未反应过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觉得牙痒痒,想咬人。
少年的身体,因为成年累月的练习,薄薄的腹肌藏在肌肤下,此时腹部也崩的很紧,沈云戚一口咬下去,根本叼不住任何东西,反倒像是嘴唇撞在了他的腹部。
再亲我我就要你负责了。
脑海里闪过某人没皮没脸的话。
贺兰忱也发现了戚宝在做小动作,心下一慌,立即猛拍胸膛,振振有词的保证道:“师父,你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他的巴掌正好隔着衣服拍在戚宝的脑袋上,
沈云戚脑袋一下撞在他胸膛上,晕头转向。
你还敢打我是吧?我要咬人,就现在!他是凶恶的猛兽,咬死贺兰忱这个臭东西!
这次他的牙齿有了着力点,咬到的不是空气,而是……
被咬到的一瞬,贺兰忱浑身肌肉绷紧,原本镇静的表情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
他不自在的模样被渡妄看在眼里,渡妄倒是没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平静的开口:“你年岁也到了,这书拿着自己看吧。”
渡妄随手掏了本书丢给他,上书《春宫密卷第三册》。
贺兰忱:……
就挺尴尬的。
在亦师亦父的人面前失态真的很丢脸,鬼知道他会在背后如何蛐蛐自己,相处了这么些年的老魔头,谁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啊?肆意妄为,霸道蛮横,还喜欢用两个小崽子的笑话拿去取悦道侣。
也不管沈不忘愿不愿意听,反正分享欲一绝。
贺兰忱看着渡妄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书,名声扫地。
骚动的小金龙此时也老实巴交的,不敢乱动了。
等到人终于走远了,小脑袋才从他领口探出来,沈云戚有些庆幸自己现在变成了龙,不然此时脸上肯定爆红了。
刚刚,他一口咬在了贺兰忱的ru头上。
简直尴尬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是人干事吗?
当然不是,他现在是个龙,不知道任何人情世故,他只是个动物罢了!
他只是咬不到任何一块肉,正好那看到那边有个凸起的,退一万步说,难道贺兰忱自己没有责任吗?
沈云戚在心里给自己撇清了关系,却也不敢直视贺兰忱。
阳光正好从窗户照射进来,打在小金龙亮晶晶的鳞片上,又大又圆的眼睛此时耷拉着眼皮,贺兰忱觉得有趣,原来小龙竟然也会露出脸红的样子。
贺兰忱伸手去捏他的脸,小金龙立即连连后退,问道:“你干嘛?”
“你刚刚咬我哪了?”贺兰忱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你……你拍我脑袋,我被拍晕了……我不是有意的。”沈云戚立即解释道,真是羞死了。
“我在师父面前可是颜面尽失,你就说怎么办吧?”贺兰忱扯了扯嘴角,心中好笑,勉强维持住冷酷的模样,将手中的书一丢,书页展开。
上面画的两个衣裳尽开的男子,交缠着亲吻着,画工一般,氛围却很到位。
沈云戚看着那玩意儿,脑袋一空,随即捂着自己的龙头,一边道:“头好晕啊,头晕,该不会被你拍成脑震荡了吧?”
他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身子一歪,倒在被褥上,安详的合着眼睛,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装晕吧。
逃避虽可耻,但是有用。
很快,有手在挠他的肚皮,痒痒的感觉让他不由摇了摇尾巴,在床上扫来扫去。
“真的晕过去了啊?”贺兰忱自言自语的说道。
贺兰忱将他从被褥上拿起来,抱在怀里,他软若无骨办,脑袋和尾巴都垂着,浑然放松的姿态,似真的晕过去了,毫无任何警惕心。
贺兰忱眼尖的看到他睁了一只眼睛,观察他做什么,他装作没发现一般,摸了摸小金龙泛白的肚皮,一边自言自语道:“听说龙有两根,也不知道长什么样,我来找找。”
什么两根?
沈云戚发现这人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对着他摸来摸去的,他忍了忍。
“这里是腰吧。”贺兰忱想到小龙之前叉腰的造型,手指又往下摸了摸几寸,“两根应该长在这里。”
装死的小金龙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激灵站起来,咋咋呼呼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求知。”贺兰忱盘着腿坐在榻上,眉眼带着笑意。
此时太阳光正好照在少年英朗的脸上,他比戚宝大两岁,轮廓极深,眉眼深邃,英武非凡,即便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即便他长着前世一模一样的脸,早就看了千百遍了。
可是他这般垂眸看着他笑,阳光在他睫羽上洒下淡淡的金,好看非常,依旧会让人心跳失了频率。
沈云戚一时间心跳漏了一下,色厉内荏道:“求知什么?什么两根?莫名其妙的。”
“两根追追啊。”贺兰忱继续笑。
沈云戚连忙要跑路,一边骂骂咧咧道:“你变态啊,你是男同吗你?”
“好了好了,别跑了。”贺兰忱一手将他拉了回来。
沈云戚立即用两个爪爪捂住自己的□□,但是捂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的□□在哪里,四只爪子手忙脚乱的到处找。
他忽然意识到,他自己都找不到追追在哪里,怎么可能被贺兰忱这死变态翻到?
贺兰忱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
沈云戚:超级生气[○?`Д?? ○]!
“你这样可不能到处乱跑,若是遇上坏心的修士,可是会把你当灵宠契约的。”贺兰忱提醒道。
沈云戚不屑一顾,道:“我才不怕,我爹教我反契了,还想契约我,我直接把他契约成我的灵石奴!”
贺兰忱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提醒道:“你也别乱契约人,万一契约的是个坏人怎么办?”
“那我就杀了他。”沈云戚奶凶奶凶的说道。
还是个小奶龙,就想着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