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慕芙特别自然的回答, 从前慕笙也经常出去参加竞赛, 偶尔有事飞回美国那边,但大多都是两三天就回来, 最长不超过五天,她也不甚在意, 交代道“慕笙哥哥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认真比赛就好啦。”
她弯眼笑着说,肤色如雪中带点桃红,乌黑的眼珠眨出水光, 目光很澄澈纯净的看着他。
慕笙“”
有点无力, 都这么多年了, 怎么还没想到他会担心她的脚。
他叹了口气,“小芙,我要是走了, 你的脚怎么办, 你一个人可以吗”
慕芙这才理解他刚刚欲言又止的意思, 试着动了动脚, 安慰他“慕笙哥哥,我觉得我的脚问题不大了,这周末应该能不用拐杖,你不用担心我。”
慕笙参加竞赛比较重要,她这点小伤不用打扰他。
慕笙有点落寞,都不想他都不留他一下, 他也开始矫情了。
慕芙没察觉他的小心思,转而问他关于竞赛的事情。
慕笙暗自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跟她说竞赛。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在放学前告诉他们要体检的事情。
为响应新时代的号召,入学新生都有要进行体检,学校组织大家下周一去体检,之后就是例行的缴费通知等。
林老师宣布完事情,又说下周开始选班干部,让班上的同学准备发言竞选。
慕芙年纪小,又是女孩子,不好管班上的一众学生,她没打算去竞选什么班干部,笑眯眯地给身边的同学加油呐喊助威。
放学,慕笙把慕芙接走,彭玉等来了接她的彭章。
彭章为人要比慕安宁温和许多,最起码彭玉在看到彭章这个父亲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当然,也没有多少尊敬。
小孩子的态度总是受大人的影响,平日里彭章在慕安宁面前就是动辄得咎,她经常看到慕安宁指着彭章的鼻子骂,彭章甚少回嘴,偶尔说的多了,彭章就是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慕安宁这样的态度,连带着彭玉对彭章也没有多少尊敬,在彭玉心中,彭章就是个没什么用的爸爸,偶尔能给她点零花钱让她买东西,才能得来彭玉一点好脸色。
所以,彭玉对彭章的态度很随意,叫着爸爸,实际上隐隐跟慕安宁一样,把彭章当个佣人使唤。
平日里,彭玉只要正常放学,都是彭章下了班之后来接的,偶尔提早下课或者彭章出公差的时候,才会碰到慕安宁来接她。
彭章有表示过彭玉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上下学,但慕安宁却立马指着彭章的鼻子骂彭章不疼爱女儿,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不是给彭章糟蹋的。
彭章就没话了,接就接吧。
接了孩子,彭章回去还要准备洗菜做饭,慕安宁在家里是什么都不做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就像是个大爷一样使唤着彭章。
在这样子的情况下,再多的感情,再温润如玉的一个人,都会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变成麻木的样子。
彭章之前在学校里面,也算是温柔的才子,当年跟慕安宁确实是自由恋爱,但彭章家里穷,他本人的性格也温吞如水,分配工作的时候自己不懂得争取,原本是要去个偏辟的地方,是慕家替他争取,让他留在b市。
自此之后,他就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每天在家中,面对着妻子和女儿,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外人一样。
彭章出身贫寒,家里都是农村的,父母除了他之外还有五六个孩子,因此也不在意他这个儿子,他活好活坏父母不太关心,甚至隐约当他入赘慕家。
他现在的好工作是慕家帮忙安排的,住的房子是慕家走关系让给他们分的,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妻子和女儿的提线木偶,没有一点属于自我的思想。
时间久了,这么一直压抑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要在沉默中变坏。
彭章开始有了很多别的小想法
“爸爸。”彭玉随手就把书包甩到彭章的手里,“我们家什么时候能买个车子呀。”
现在班上好多同学都有车,她还要每天坐公交上下学,心里十分不平衡。
听到这个,彭章也沉下脸来,但还是哄女儿“咱们家,还得等上个几年才行。”
“还得等几年呀。”彭玉不满的抱怨,“我看别的同学家里都有车呀,爸,这样我在同学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我妈总说您没用,我也觉得您没用。”
彭章闭了闭眼睛,之后勉强开始哄着彭玉“过几年就有了,这几年咱们先坐公交车,公交车也没什么不好的,好多人还坐不起呢。”
彭玉没好气的捶着彭章抱怨,仿佛是要把今天在学校里面受的委屈都发泄在彭章身上一样,彭章闷不吭声的任由彭玉抱怨,也不再劝什么了。
下公交车往家里走,天色渐暗,夕阳把两个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彭玉问彭章要钱“爸爸,我没零钱了。”
彭章没给,“问你妈要,我也没有。”
彭玉的脸顿时拉的老长,再也不想理彭章了。
回家后,彭章去做饭,彭玉去跟慕安宁问事情。
彭章今天在包饺子,一个人在厨房安静的切菜做馅料,卧室的声音飘到了厨房。
彭玉问慕安宁“妈,今天慕笙又在学校里面欺负我了,我叫他,他居然不理我。”
慕安宁“他居然敢不理你,他哪来的胆子,等我这周末找你外公说说去,看不治治那假洋鬼子。”
彭玉跟着就问“妈妈,当年我三舅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公他们都说当时您看到了,您能不能给我说说,我,我想知道。”
好回去拿话去刺激那个慕笙。
慕笙欠了他们那么多,怎么从来不给她买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来也没见慕笙讨好过他们家,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慕笙的父亲真的欠了他们三舅的,那她要理直气壮的讨还回来。
“别提了。”每次一说起这个,慕安宁就不肯细说,狠狠的白了女儿一眼,脸上的表情满是不耐烦,“都说了让你不要问,就别总提起这个,去给我好好写作业去。”
彭玉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房间写作业了。
晚上,彭章跟慕安宁躺在房间里,彭章原本仰面躺着,呼吸平稳,看不出任何心绪起伏,但不知怎的,他眼神闪了闪,忽然转过来把慕安宁抱在怀里,问“安宁呀,你说,当年三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慕家,所有人都默认慕卫国是为了慕笙的父亲而死的。
慕笙的父亲是当时一个很有名的科学家,上面为了保护这样一个科学家,就让当年十分厉害的慕卫国去贴身保护。
但后来据说慕卫国贴身保护的时候,为了救那个科学家死了,那个科学家自己也杀了人,倒霉了。
但看到这整件事情的,又偏偏只有慕安宁。
那段时间里,慕安宁的精神变得不正常,每天都神神叨叨的念着一些事情,看到慕笙之后,格外的仇恨,一直念叨是慕笙的父亲害死了她的三哥,对外公布的事情真相也是这个样子。
但彭章总有些不信。
夫妻多年,彭章还是很了解慕安宁的。
慕安宁为人任性,刁蛮无理,当年活在象牙塔尖里面,不知人间疾苦,原本对那个相貌清俊的科学家没有多大的敌意,但那件事情之后却格外的反常。
甚至她还仇恨慕笙,尤其反对让慕笙跟慕家凑在一起,这本身很不对劲儿。
慕安宁她应该是隐瞒了什么。
彭章有意试探,得来的却是慕安宁的冷言冷语“睡觉,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彭章又好言劝了几句,慕安宁还是不回答,他也就没再问了。
谁知道,当晚就发生了点别的事情。
也许是白天问的人多了,也许是年岁有点大,容易胡思乱想,慕安宁当晚就又做起了噩梦,梦到了不一样的事情。
鲜血淋漓的人影朝她扑了过来,又是一个人挡在了她面前,她看到有人举起,又听到了响亮的枪声
她从睡梦中惊醒,喘着粗气醒过来,一个人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身体,低声言语“三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独自蜷缩在黑暗里,以为没有别人看得到,但不想,彭章早就把事情都看完了。
彭章装作平稳呼吸的样子,背对着慕安宁的方向,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格外的清醒。
次日一早,慕笙在要出门的时候,他家里的电话响了,打电话的是个十分出乎意料的人
“慕笙是吗我是彭章,我这里有些你感兴趣的事情。”
慕笙拿着电话,脑海中浮现出彭章那沉默寡言的脸,平静地反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不如我们单独聊聊。”彭章跟慕笙说“是关于你父亲的,我想你会很感兴趣,我今天中午去你们学校等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校门口的xx饭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