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学霸之死（10）
一班的气氛突然变了。
闻娇能敏锐地感觉到, 投射到她身上厌憎甚至是仇恨的目光, 变得更多了。夏辛颖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她突然之间不再热衷于找闻娇的麻烦了。
慕翰继续致力于劝说闻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而闻禹铭……
他将准备起身的闻娇结结实实地按了回去，打开笔记本电脑, 熟门熟路地翻到视频，点击播放。
“欢迎走进今日说法，花季少女小芸浑身伤痕，多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是因遭遇了校园暴力还是成绩下滑带来的压力让她揍上了自杀的道路”
“……经过调查发现, 原来, 小芸有一个和她同岁的男朋友。”
“未成年早恋，双方思想不成熟，于是一步步酿成了这样可怕的后果。”
闻娇：“……”
“好, 今天就到这里, 我们明天再继续。”闻禹铭合上了笔记本。
闻娇：“……”
行叭，能搜集这么多早恋引发的惨案的法制视频，闻禹铭也是很不容易了。
“那今天还做卷子吗”闻娇眨眨眼，问。
“做。”闻禹铭将手边的书包放桌上一放，从里面掏出了三本教辅资料：“来吧，咱们今天接着学昨天没学完的。”
闻娇趴倒在书桌上，歪头看闻禹铭。这段时间，她终于养出一点肉了, 脸颊上一点婴儿肥被桌面挤扁, 看上去像是在撒娇, 她低声问：“我不能不学吗”
闻禹铭一挑眉：“不能。”
闻娇趴着不动：“闻家不能养我吗”
如果是以前听见闻娇这样理直气壮地问，闻禹铭心底恐怕会讽刺地笑出声。但现在听见，闻禹铭反而觉得高兴。闻娇跟他的关系更亲近了，说话自然就肆无忌惮了！
闻娇又问：“你不能养我吗”
“我……能。我当然能！”闻禹铭沉声道，他顿了下，犹豫着出声：“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样，那以后……”闻禹铭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闻娇的面容上。
她是应该过更娇贵的生活，让她的眉眼都染上欢欣的色彩。那会是另一种成就感。和做个好哥哥不太一样的成就感。
闻禹铭喉头一动：“那以后我会照顾你。”
闻娇点点头，这才直起了腰。
闻禹铭却紧跟着话音一转：“但是，下周的测验，你不能再排最末了。”
“嗯”
“这是本月最后一次测验了，很重要。”闻禹铭低声说。
闻娇叹了口气，拉长了语调：“好叭。”
她摊开了面前的卷子，装作不经意地出声问：“那今天好好做题，明天能出门玩儿吗”明天就又到周末了。
闻娇已经很久没有再单独出去玩儿过了，闻禹铭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去哪里和谁玩儿”
闻娇掐了下笔身，小声道：“过去的朋友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
闻禹铭瞥见她澄净的眼眸，没好气地想。果然，她过去就是个傻白甜，净让人家骗！什么不良少女，都只是跟那帮混混，学了个形。让人家捞足了便宜，她都还一无所知！
“不许去。”闻禹铭冷酷无情地说。
“为什么”
“他们最近干了坏事，都让抓进少管所了。”闻禹铭说起这话，丝毫不心虚。
不仅这样，他还把过去闻娇交给对方的保护费，全部要回来了。那是搜刮了这帮不良少年三层皮，才愣从他们家里扒出来的钱。闻禹铭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将真相告诉闻娇。
对于过去的闻娇来说，大概只有和那帮混混在一起，才获得了短暂的认同感，才是令她感觉到快乐的。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将那些美好血淋淋地撕开给她看。
反正以后有他来保护就好了。
于是闻禹铭将那笔钱存进了卡里，户头开在了闻娇名下，闻禹铭还塞了点自己的私房钱进去，等以后留给闻娇用。
闻禹铭垂下眼眸，淡淡道：“你也想进少管所吗”
闻娇摇了摇头。
闻禹铭笑了下，模样竟然有点温柔。他忍不住抬手掐了掐闻娇的脸，软软的，滑滑的。闻禹铭指尖一烫，他飞快地收回手，然后若无其事地出声：“放心，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进少管所的。”
闻娇：“唔。”
闻禹铭一下想起了那天在车里，她揪着他的校服领子，一边把玩，好像漫不经心似的，一边低声叫他“哥哥”的样子。
他低声问：“我是不是个好哥哥”
闻娇心下觉得有点好笑。
嗯少年人都很在乎这样的东西吗
她抬起头，迎上闻禹铭的目光：“……还差一点点吧。”
闻禹铭又好气又好笑，从后面捞住了闻娇的腰，将她整个抱了起来，来到走廊上，把她放在了栏杆上，眯起眼，低声道：“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说一遍。”
没等闻娇开口，楼下倒是传来了一道愠怒的女声：“闻禹铭！你干什么呢”
那是郭芝的声音。
闻禹铭吓了一跳，面上微红，也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样幼稚的事。他赶紧一把将闻娇抱了下来：“吓着你没”
闻娇摇头。
郭芝很快上了楼。
闻禹铭的手还放在闻娇的腰间，郭芝瞥了一眼他的手。闻禹铭本来还没察觉到异样，但被郭芝的目光一扫，他一下就变得无所适从了。他收起手，但中途又顿住，重新扶住闻娇的腰，扶着她彻底站好，然后才收起手。
郭芝冷冷扫过他：“你跟我过来。”
闻禹铭也不敢为自己辩解，连忙点了头。走之前，他还没忘记回头嘱咐闻娇：“把我划下来的重点，好好背一背。不许偷懒睡觉。”
等到闻娇点头，操心的闻老母鸡禹铭才跟着郭芝走了。
闻禹铭跟着郭芝一进门，郭芝就扭过身，冷声问：“你是哥哥，刚才那是在做什么”
她要是没看见，感觉下一刻闻禹铭就能把人扛肩上，搂怀里了。
怎么看，都怎么有点奇怪。
闻禹铭被她问得一怔。
他在做什么
那一刻，他竟然想看她告饶撒娇，软声叫他的样子。
闻禹铭舔了下唇，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闻娇已经回到了卧室。
她翻开了闻禹铭留给她的笔记，慢慢将那些东西印在脑子里。其实这些并不难，但她却并不打算变成学霸。她总觉得，要站在比原身更糟糕的位置上，才能将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明了。
为什么原身被奚落欺辱的原罪，是因为她成绩差，和混混一块儿玩
为什么夏辛颖排斥她排斥到恨不得她离开闻家，离开学校，自生自灭去的地步
为什么夏辛颖敢复印她的情书四下散播，并笃定地认为她一定会因此遭受重创
慕翰长相出色，成绩优异，是校草，是无数女同学的男神，可为什么连一些男生也那样维护他将她视作去迫害慕翰的洪水猛兽
慕翰被称作“学神”，就好像真的成了神。
闻娇没能从原身的记忆中搜索到答案，估摸着多半是游戏做了什么手脚。
闻娇也就放弃了搜寻记忆这一捷径。
【任务1：让闻禹铭爱上你】
【完成度：5/8】
闻娇的思维骤然被打断。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唔，去了快半个小时了，郭芝和闻禹铭说了什么
闻娇就犹豫了一秒，就立刻放出了自己的意识，慢慢朝郭芝的房间包裹了过去。
但才刚包裹上，门就开了，闻禹铭走了出来。
行叭。
闻娇眨眨眼，收回意识。
第二天，闻娇就知道这对母子说了什么了。
夏辛颖和夏太太上门了。
夏太太抓着手袋，神色尴尬地出声问：“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解除婚约呢”
闻娇扒拉在栏杆边上，往楼下有看去，正好被夏辛颖看了个正着。
闻娇冲她大方一笑，夏辛颖脸色难看，差点气个倒仰。夏辛颖不再看闻娇，她看向郭芝，咬着唇说：“除了我，还有谁适合铭哥呢”
闻娇看这么一出八点档，看得津津有味，闻禹铭的手就从背后伸了过来。他挡住了闻娇的眼，把人往后一拽：“别趴上去，掉楼下了怎么办真想看，那就自己去楼下看。”
闻娇扭头问：“能去吗”
闻禹铭被她乖巧的模样逗笑了：“当然，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
他说着，就松开挡她眼睛的手，带她下了楼。
闻娇一下来，夏辛颖自然如坐针毡，她渐渐变得急切，而郭芝却始终毫不动摇，坚决要解除婚约。
夏辛颖看闻娇挨着闻禹铭坐下，优哉游哉的样子，心底像是被人划上了数道口子一样。她一掐手掌，突然看着闻娇出声：“你知道徐苗苗现在在哪里吗”
闻娇：“嗯”
徐苗苗，就是他们议论时，曾经提到过的，比她成绩还差的倒数第一。
夏辛颖咧嘴一笑，笑容讥讽又阴沉：“你也会去那里的。”
闻禹铭骤然起身：“滚出去。”
夏辛颖：“铭哥，我只是想提醒她，别丢闻家的脸……”
“滚出去。”
闻娇将他们的反应收入了眼底，没有出声。
等回到卧室，她才拿出手机，给加上了微信，就从来没发过一句话的慕翰，发了个消息。
【你知道徐苗苗在哪里吗】
慕翰并不怎么使用手机。
首先，是无趣；其次，是压根就不会有人给他发消息。
所以他的手机经常因为被忽视而没电到自动关机。
但这两天，他的手机已经充了三次电了。
慕翰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坏了，不然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响起来过呢
直到“叮”的一声响起。
慕翰抓着手里厚重的词典，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门外很快响起了询问的声音：“您没事吧”
慕翰放下词典：“……没事。”
他拿起手机，只见连头像都没有的微信账号里，有了一条新消息。
……徐苗苗谁
所幸慕翰的大脑会自动记忆身边出现过的每个人，他稍作搜索，就将这个人搜了出来。
但就算是想起来了，慕翰也感觉不到高兴。
他抓着手机，慢吞吞地打着字：【在回收厂吧。】
【也有百分之十五的概率，在中转厂。】
慕翰发完消息，对着对话框里的少女头像走了会儿神。
那边再没有消息过来了。
慕翰不自觉地用力抓了抓手机。
门外又传来了声音：“您今天中午的午餐还是像往常一样吗”
慕翰一顿：“不，我要烤鱼。”说话的时候，慕翰还不自觉地跟着抽了口气，和记忆一起伴随而来的，有喉咙里隐约的火辣感觉，还有冰凉的被打湿的纸巾连带纤细的手指贴在唇上的感觉。
慕翰心想，她怎么不问问我呢
那一头，闻禹铭扣住了闻娇的手机，又打开了笔记本：“欢迎走进今日说法，花季少女小芳惨遭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