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醉从怔忡间回过神来, 嘴角露出一丝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笑, “还有心情贫嘴呢?”
还有哪个女生能自称是硬屎厥,也就面前这个时时刻刻都会逗他笑出声的时栖了。
时栖举着手没放下,“这不是因为你在吗。”
寇醉听出时栖的言外之意, 因为有他在,她就不再那样害怕了。
恍惚耳边回响起时栖在班级尖叫的那声“哥哥”,充满恐惧, 也充满对他的求助和依赖。
时栖自从六年级他帮她的那次开始, 就变得很依赖他。
在六年级之前, 她是黏着他。他要和同学去哪里玩, 她也想跟着一起去玩。她脑袋想的都只是玩, 不会为除了玩以外的事情找他。
而在那之后,时栖就多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她遇到麻烦事或者不开心的事,都会发信息和他讲。
她是独生子女,好像那一次之后, 就把他当成了哥哥。
一直到现在, 他都有所感觉时栖很多时候把他当作最亲昵的哥哥。
他给了她很多安全感,只要有他在,她就放心安心, 她甚至都不怕她开玩笑过火,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生气。
这些不仅是他知道的, 两家父母也都知道, 寇文还曾为时栖总来寇家生气, 说时栖是来抢哥的。
现在,寇醉想,时栖想要的可能还是哥哥般给她的安全感。
好似这样想,寇醉就能够坦坦荡荡地给时栖一个拥抱。
寇醉轻笑着走上前,右手按住时栖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按,“哥哥一直在,栖宝不怕了。”
时栖八十多斤,很小的一只,在寇醉的手碰到她后脑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任何抵抗力。
顺从地靠近他,张开缩在校服里的双手,终于有机会不被他发现她的小心思、而光明正大地投进他怀里。
但是就在寇醉和时栖中间隔着半米距离时,蔡源推门进来,恪尽职守地不忘禁止早恋,“你们俩别借题发挥啊,寇醉你给我背一遍左手定则和右手定则的区别。”
“……”
时栖和寇醉在蔡源办公室留到了上午第四节课结束,听到蔡源和梁睿母亲打电话沟通调班的事。
蔡源在电话里没有提起时栖,把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分析说梁睿不适合在他的复读班上课。
梁睿母亲貌似是不同意,蔡源又打听梁睿父亲电话,准备再和梁睿父亲沟通。
事实上,让梁睿调班并不是件简单事。
以蔡源的立场,第一梁睿没有做错事,他没办法强硬地直接调走梁睿。
第二老师都是“不会放弃每个学生”以及“永远要给学生下一次机会”,他没办法拿出梁睿初一时做的事进行理论。
而时栖也不太想第一时间找她爸。
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后,梁睿的父亲向时栖以及时栖爸妈都道歉了。
而她爸妈自那以后虽然和梁睿父亲的私交变少,但大人的世界里,不会因为两个小孩子的事情,就在公事上做出不理智行为。
时栖一怕她爸妈知道梁睿和她同班后过度担心,二怕影响到她爸的公事。
蔡源让时栖和寇醉先去吃饭,他承诺他会尽快想办法调走梁睿,时栖就默默决定,等班主任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再和她爸妈说。
时栖和寇醉一起走出教学楼,时栖对寇醉挥手说:“coco你去忙吧,我去食堂吃饭了。”
寇醉却没离开,一直跟着时栖走在她身侧。
其实时栖已经缓过来很多,她见到梁睿时喊的那一嗓子,实在是梁睿出现得太突然,她条件反射地涌起当时对梁睿的恐惧。
但因为有寇醉陪她,她的恐惧就渐渐淡了。
剩下的一点点害怕,就是怕寇醉不在她身边时,万一梁睿心理上仍有问题,她该怎么办。
可是此时的寇醉,没多说一句话,就直接陪着她,好像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时栖感动得想哭,“coco保镖,你带饭卡了吧?”
“……”
时栖没带饭卡,正好蹭寇醉的。
开学这么久,她还从来没和寇醉一起吃过食堂。
寇醉每次到吃饭的时候,都会消失,就好像他是神仙不需要吃饭,也好像他争分夺秒地要去搬砖。
食堂人多,同学们都在抢着打饭,时栖正在琢磨她吃什么排哪个窗口,就听到齐博喊,“寇哥,我在这儿呢,一会儿你们和我一起吃啊!”
齐博占了一张桌子,他已经打好一个套餐。
寇醉眉宇微扬,指挥时栖,“你去和齐博坐,我去选菜。”
正好时栖也不知道要吃什么,就去和齐博坐着等寇醉。
齐博推给时栖一瓶汽水,关心问:“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食堂声音空旷喧嚷,自带嗡嗡的回音,时栖点头说:“还好。”
齐博很贴心地没问时栖她和新同学有什么渊源,就笑说:“老师把新来的调到寇哥那儿了,以后我和寇哥是同桌,以后你再给寇哥递咖啡就方便了。”
时栖还不知道这事儿,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寇醉要坐我前面?”
“是啊。”
“啊,”时栖有点点兴奋说,“那我岂不是就可以没事儿踢他凳子了?”
“……”
齐博提醒说:“寇哥不喜欢后桌踹他凳子。”
时栖说:“就是他不喜欢,我才踹啊。”
“”
寇醉端着两个橙色长托盘回来,看时栖和齐博聊得热络,她脸上也没有惧色了。
他笑了笑,也恢复原来那拖腔拖调懒洋洋的模样。
落座到时栖身边,把时栖的那份放到她面前,“怎么样小美人,看看哥哥给你选的,还和你心意吗?”
时栖低头看寇醉给她选的菜,两道主菜是颜色鲜美多汁的糖醋鱼,和炒得红油油的麻辣猪耳朵。
都是她说过的她想吃的菜,糖醋鱼他曾给她带过盒饭到学校,猪耳朵本是她一句玩笑话。
但是寇醉都还记得,无论是他已经应诺过的,还是她一句无心玩笑话。
时栖一瞬间有种她在他心上的错觉,没忍住低头说了句真心话,“哥哥总是和我心意的。”
寇醉眉间飞快闪过一丝疑虑,这样一语双关的话,他再熟悉不过。
自己说得多了,再听别人说,就不费任何力气地听出另一层深意。
接着时栖堆起讨好的笑软声说:“哥哥,我不想吃米饭,我还想吃最里面那窗口的芋头。”
寇醉心里那一点疑虑消失,放下刚拿起的筷子,起身道:“等着。”
时栖看着寇醉的背影,他单手插兜,步伐稳健,气宇轩昂地走在同学们之间。
这样的寇醉,好像真的很宠她。
齐博在旁边看得已经目瞪口呆,“我说,寇哥怎么这么听话?”
时栖思索着说:“我也纳闷呢……博哥,你说寇醉是不是暗恋我啊?”
齐博不敢猜测,“我觉得今天的炒鱿鱼很好吃。”
“……”
时栖为了印证寇醉对她的迁就忍让有多大,等寇醉拿着一盘两块芋头回来时,她仰头笑问:“小舅舅,我还想吃烤全羊,你看你什么时候抽时间安排一下呀?”
寇醉懒洋洋坐下,夹走她餐盘里的最大的一块鱼肉,“我看你像烤全羊。”
“……”烤全羊就不行了啊,时栖心想他暗恋个屁咧。
“你抢我的干什么啊,”时栖郁闷地抢寇醉餐盘里的煎蛋,“我看你像蛋。”
午休后回班级,寇醉在时栖宿舍门口接她,一起进班级。
恰逢梁睿走出班级,三个人在后门碰头。
时栖下意识抓住寇醉胳膊,躲到他身后。
梁睿手里捏着小袋面巾纸,看时栖对他又怕又恶心的态度,“时栖,那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不会再那样了。”
时栖相信有少部分人很自律,自律到绝不会犯第二次错误,可梁睿不像这种人。
梁睿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有礼貌。
他在小学当班长时就这样,初一时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寇醉冷漠地逼视梁睿,“让开。”
梁睿讨饶,“寇醉,你打过我一次了,我真不会再干第二次。既然以后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能不能和平点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寇醉护着时栖先进去,他停在梁睿面前声音阴冷地说:“不能,非但不能,如果你再对时栖多说一句话,我照样打你。”
梁睿低头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话,然后抬头笑,“行,我记住了。”
在同一个班级,真的无法避免进出时会面对面碰上。
多了这一个插曲,时栖下午第一节课就没什么精神。
寇醉坐她前面,她也没怎么抬头看他,在本子上算题算错了好几遍都没得到正确结果。
下课后,她低头去厕所。
忽然感觉身后跟了个人,她不解地回头,对上寇醉轻挑的目光。
“你也上厕所?”时栖问。
寇醉双手插兜懒洋洋笑,“不上,陪你上。”
“……”
这样寸步不离的寇醉,让时栖不禁向他伸出手。
寇醉翘着眼尾问:“做什么?”
“都陪我上厕所了,”时栖眯眼笑,“就手拉手一起去呀,好朋友嘛。”
“不仅手拉手,还蹦蹦跳跳一起走?”寇醉挑着嘴角笑问。
时栖摇头,挺体贴地说:“跳就不用了,你腿太长,我应该跟不上你的节奏,手拉手就行。”
说话间,寇醉已经陪时栖走到女生洗手间门口,他轻扬着下巴笑说:“赶紧去吧,记得洗手。”
时栖不舍地回头问:“我洗完手就能手拉手一起回班级了吗?”
寇醉失笑,然后余光瞥见了三班门口段屿川。
他走近她笑得轻佻,缓慢而低声,“照你这么说,你全身都洗完了,哥哥就能身贴身抱你了?”
时栖脸唰的一下红了,“流氓。”
“这不是你先流氓的吗,”寇醉退后倚着窗台,漫不经心地又说,“对了,手腕和脖子用水洗一洗。”
时栖诧异问:“为什么?”
“太香了,吸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