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风将原东宫女官芳宜病逝浣衣局一事禀来时, 唐筠瑶有几分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辈子居然选择病死?还以为她会如上辈子那般, 选择保护那许汀若而亡呢!
不过她没有选择那样做,何尝不也是对许汀若的另一种保护。毕竟这几年她虽然缠绵病榻, 可东宫当中也一直有奉命监视她之人,朝廷并没有放松对她的怀疑。
“可确认她的死亡了?”她不放心地问。
“再三请太医确认过了,确是已经死了。其实当年她受了重伤, 这几年伤势也一直时好时坏的, 轻易离不得药, 瞧着便不是长寿之相。”长风道。
唐筠瑶嗤笑一声:“她或者真的不是什么长寿之相, 不过却不是会轻易死去之人。她的尸体呢?如何处置了?”
“自然是用破席卷着抬出宫,扔到乱葬岗去了。”
“是么……”唐筠瑶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 努力回想着上辈子芳宜偶尔出宫的那几回,都是去的什么地方。
她从来不相信那个人会如此轻易便死去,更何况她死去的时间实在太凑巧了,与上辈子一样都是在太子被废之后。
就像是太子被废后彻底打乱了她的布局, 让她不得不隐藏起来似的。
长风见她久久没有说话,遂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也觉得奇怪, 这位唐姑娘仿佛对那个叫芳宜的女官特别在意,这几年每每吩咐他去办之事, 十之七八与这位芳宜女官有关。
不过他也记得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过问主子的事。
却说在外办差的贺绍廷收到了太子意图逼宫不成, 被天熙帝废去了太子之位的消息,心里难免有几分忧虑,遂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同样得到消息的杜诚忠亦然。
太子被废, 朝中势力必然又会重组,既是挑战,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若是操作得好,镇远将军府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
有着这样的想法,他也一声不吭地加快赶路。
到了京郊,他忽见贺绍廷身边那名为范广的亲卫低声回禀了几句什么,那个素来泰山崩于顶亦能面不改色的年轻将军,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而后遥遥地向他拱了拱手:“杜将军,我另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贺将军有事便且忙去。”话音刚落,他便见对方调转马头,催动骏马疾驰而去。
马蹄飞扬激起灰尘滚滚,待灰尘渐渐散去后,他的眼前已不见了那道身影。
他望一眼贺绍廷离开的方向,继续策马回京。
此时的唐筠瑶一身寻常人家小厮打扮,长风与长顺一左一右地跟在她的身后,特意被唤了来的贺绍廷亲卫曹胜,与他们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远处那对中年夫妇。
片刻,他听到唐筠瑶冷笑着道:“瞧见没?那个看着弱不禁风,仿佛抱病在身的妇人,就是你们口中已经病死了的芳宜。她身边那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正是不久前逃脱了的图衣,亦即是伍英娘!”
长风与长顺均是大骇,异口同声地问:“姑娘如何知道这对夫妇便是那两人易容打扮?”
曹胜亦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地望向她。
唐筠瑶轻哼一声,自然不会告诉他们,有着两辈子的记忆,芳宜与图衣纵是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她只是微微仰着脑袋,一脸傲娇地道:“这天底下便没有什么人逃得出本姑娘的一双眼睛!”
长风、长顺、曹胜:“……”
长顺清清嗓子:“那么,姑娘,咱们可是要向将军禀报?”
“还禀什么禀!待你禀得来,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唐筠瑶没好气地道。
长顺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讪讪然地闭了嘴。
“可是唐姑娘,那两人周围明显有着不少帮手,这会儿仅得我们几个人手,只怕不好对付。”曹胜皱眉道。
“谁说我要对付她们了?”唐筠瑶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我不过是带着你们出来,让你们见识见识这位被太医再三确认死亡,连尸体也扔到了乱葬岗被野狗啃掉了,这会儿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你们眼前的奇人。”
长风、长顺、曹胜:“……多谢姑娘,是咱们见识少了。”
唐筠瑶微微一笑,慢吞吞地又道:“明明应该死去的宫中女官,突然死而复生出现在宫外,还乔装打扮与逃脱的前朝余孽一起,你们说官府应不应该对此人下海捕文书?”
长风长顺彼此对望一眼,一时不明白她的打算,不过也学乖了,老老实实地回答:“应该。”
曹胜也识趣地跟着道:“应该。”
唐筠瑶面向曹胜,笑眯眯地道:“既是如此,那便烦请曹护卫向你们将军建言,全面通缉黑虎寨余孽芳宜及伍英娘,当然,如果你们可以知道芳宜的真名自是更好。”
“姑娘,她们多半是前朝余孽,并非黑虎寨余孽。”长顺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唐筠瑶瞪他一眼。
见那三人脸上均是不解不色,唐筠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的脑子怎的就不会转弯呢?”
脑子不会转弯的三人:“……”
我们的脑子不会转弯,可真是对不住了。
唐筠瑶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我问你们,百姓对前朝余孽和黑虎寨余孽哪个更痛恨?”
不等他们回答,她便接着道:“前朝末年施行□□,民不聊生,可罪魁祸首前朝废帝已亡,直接对百姓造成伤害的贪官污吏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这会儿再说什么前朝余孽,没有刻骨的恨,百姓们听过也就算了。”
“可黑虎寨不一样。那些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且作恶范围之广,已经激起天下百姓的愤怒,当年陛下一举歼灭黑虎寨,沿江一带百姓甚至还连办了三日三夜庆典。”
“若是得知原来竟还有黑虎寨余孽的存在……”唐筠瑶意昧深长地扫了他们一眼。
“如此一来,她们便不仅仅是丧家之犬,而是直接成为了过街老鼠,将她们一网打尽的可能性是不是就更大了些?”
曹胜打了个寒颤,望着眼前这笑靥如花的小姑娘,头皮都不禁有几分发麻。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可是如此一来不是容易造成百姓恐慌么?”长风担心地道。
“如今大齐国富兵强,经历过前朝末年的惨状,百姓对如今的生活必是更珍惜,也必是将更痛恨意图破坏他们安定生活之人。至于会不会引成百姓恐慌,我不过是个柔弱闺中女子,见识有限,还要请你们将军与朝中相关大人们研讨解决。”唐筠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长风长顺和曹胜:“……”
呵,果真是个见识有限的柔弱闺中女子。
“好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剩下之事便交给曹护卫了。”唐筠瑶扶了扶有点儿歪了的头巾,起身走出了茶摊。
长风长顺连忙跟上。
“快走开快走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大叫声,唐筠瑶下意识望去,见一头毛驴驮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朝这边跑来。
那孩子手持长棍子,棍的末端绑着一只红萝卜,红萝卜垂落毛驴的嘴边,诱着那毛驴撒蹄便跑,引来那孩子一阵得意的笑声。
那毛驴跑得太快,惊得路两边的行人急急躲避。
待那一人一驴跑过之后,唐筠瑶不经意间抬头,竟然与恰好从另一边茶摊出来的芳宜等人对了个正着。
她一身小厮打扮,芳宜一时没有认出她,可却认得她落后她半步的曹胜,顿时大惊,以为朝廷派了人追来,立即道:“快走!”
假装路人潜伏在她周围的下属则纷纷抽出兵器,分出数人持剑朝着唐筠瑶这边杀来,其他人则护着芳宜与图衣迅速离开。
曹胜与长风长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不得不抽出兵器迎战。
“姑娘快……走。”长顺大叫,最后一个‘走’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见主子像只灵活的小兔子一般,迅速闪入一旁的小树林里,左闪右跳,两三下便跑了个没影。
长风长顺:“……”
有个爱惜小命又机灵还逃得快的主子可真省心啊!
唐筠瑶可不管那么多,她不会武,留下来不但丝毫没有助益,反而还会拖累他们,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自然是快点溜掉为好。
她寻了处隐蔽的小山洞,整个人缩在里面,竖起耳朵听着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打斗声。
芳宜这会儿急着逃命,必然不会多作纠缠,不过以防万一她认出了自己,新仇旧恨交织一起,说不定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先杀自己报仇,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她还是躲得严实点好。
她愈发把身子往小山洞里缩,暗暗祈祷着他们快快逃命,千万莫要整鱼死网破那一套,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
清风习习拂面而过,也不知过了多久,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儿鸣叫,轻风吹动枝叶发出的沙沙响声外,她再没能听到半点兵器交接之声。
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会困得睡过去,还用力揉了揉脸蛋。不过再怎么也不敢出去看个究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凉风习习引人眠,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又打了好几个呵欠,困得眼睛都泛出了泪。
怎么还没有动静啊?要不出去看看?她揉着眼睛,暗地思忖。
可下一刻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万一外头还在打斗,她这会儿莽莽撞撞地跑出去,岂不相当于送羊入虎口么?不过……好困啊!脚都麻了……
她揉着小腿,眼睛困得越发冒出了泪。
“筠瑶,筠瑶……”
“姑娘,姑娘……”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叫声,她精神顿时一震,再度竖起了耳朵分辨那声音,待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传过来时,她又惊又喜,只还是谨慎地小小探出半边脸去,警觉地四周望望,再凝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筠瑶!”贺绍廷心急如焚,又高声唤了句。
“ 我在这儿呢!”忽地,一阵欢快的叫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他一怔之后便是大喜,足尖一点,运气便朝着那声音响起的地方飞掠而去。
“廷哥儿,我在这儿呢!”看着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唐筠瑶兴奋地挥着手叫。
“你怎的跑上面去了?”贺绍廷终于赶了过来,仰望着冲她又叫又跳的小姑娘,无奈地问。
“咦?”唐筠瑶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是站在一个足有一人多高,可大小却只能容得下她一人的巨石上,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啊,我跑着跑着就跑上来了。”
跑着跑着就跑上去了,你怎的不直接飞上天呢!跟在贺绍廷身后过来的范广闻言暗地吐槽。
贺绍廷打量了一下周遭,而后朝她张开双臂:“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真的么?你可是要接住啊!要是接不住的话把我摔坏了,那可不得了!”唐筠瑶有些激动,也有些小兴奋,可表面却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不要怕,我会接住你,不会让你受伤的。”贺绍廷见她一脸畏惧,放柔了声音哄道。
“好、好,那、那我跳了啊!”唐筠瑶怯怯地探出半步,望向朝自己仰着脸张着双臂,神情温和又充满鼓励的男子,双唇一抿,诱人的小梨涡便又得意地跳了出来。
“我来啦!”她脆声叫着,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跳下去。
贺绍廷瞧准机会凌空一跃,一推一拉间化掉她下坠的力度,而后探出臂去环着她的腰,半扶半抱着她稳稳地落在地上。
双足沾到地面那一刻,唐筠瑶趁机抱着他的脖颈往他怀里钻,娇娇地叫:“疼疼疼,脚扭到了!”
“扭到了?快让我瞧瞧!”贺绍廷急了,松开她便想要看看伤处。
哪知唐筠瑶却把他抱得更紧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不给看不给看。”
贺绍廷沉下脸正想要教训她几句,可那一阵属于姑娘家的馨香扑鼻而来,他愣了愣,又感觉到怀中的温香软玉,俊脸一下子便泛起了红,想要推开她,却又想到她伤了脚只怕是站不稳,顿时进退两难。
唐筠瑶只当不知,愈发娇娇地唤:“哎呀要站不稳啦!”
范广瞧得一脸鄙夷:这小妖女,一瞧便知道是在装模作样,就会欺负将军实诚!不行,我得拆穿她的真面目。
这般想着,他便想要上前,却被赶了过来的长风长顺一人抓着一边,硬是把他给拉走了。
“喂你们做什么?没看见那妖女是故意的么?”范广挣扎着叫。
长风直接便堵住他的嘴,和长顺二人愈发拖着他走。
“你知道什么!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罢了罢了,日后你便明白我们的一番好意了!”长顺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动作却不停。
那姑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瞧这架势,说不定将来还真的可能会成为将军夫人,若是此时得罪了她,日后可就免不了吃些苦头了。
贺绍廷没有留意他们的举动,听怀里的小姑娘说快站不稳了,想也不想地把她打横抱起,紧绷着身体目不斜视地大步往前走:“你的马车在何处?我抱你过去。”
“不记得了,那些人突然提着刀便向我砍来,我只顾着逃命,哪里还记得马车停在什么地方。”唐筠瑶心中窃喜,在他怀里蹭了蹭,语气听来却是好不委屈。
贺绍廷止步,垂眸望着怀里的小姑娘,见她腮边沾着几根凌乱的发丝,水汪汪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瞧着可怜又委屈。
“那好,先让我瞧瞧你脚上的伤,咱们再慢慢找马车。”他缓缓地道。
唐筠瑶扑闪扑闪着长长的眼睫,微仰着红扑扑的脸蛋,无比纯真地问:“可是姑娘家的脚只能让夫君看,廷哥儿要当我夫君么?”
贺绍廷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这下子连耳根都红了,可还是强作冷静,低声斥道:“胡说些什么!”
不过此时他也觉得两人着实亲密了些,若是让人瞧见了……他望望怀里作小厮打扮的小姑娘,无奈地想:若是让人瞧见了,说不定转头便会传出他有龙阳之好。
唐筠瑶看着他红通通的耳朵,连忙将脸蛋藏在他颈后,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这小妖女没安好心。你们可看见了,她就是故意戏耍将军的!”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的范广看到她这张太过于灿烂的笑脸,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曹胜斜睨他一眼,假装望天。
真是笨蛋,将军是何等聪明之人,若不是关心则乱,会被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说不定还因为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而偷偷在心里乐呵着呢!
若不是那小妖女是他们如今的主子,长风长顺也是很想转头就走的,不过这会儿还是拉住快要暴跳的范广好言相劝,好歹又把他给劝住了。
前方毫无察觉的唐筠瑶心里乐开了花,可却噘着嘴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反驳道:“人家才没有胡说!”
嗯,脸红红的廷哥儿也很好看,而且一瞧便知道从来没有与姑娘家亲近过。想到自己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如此亲近他的人,她的心顿时美得快要冒泡了。
贺绍廷不自在佯咳一声,故意板起了脸,威胁道:“再多话,我便把你扔下去!”
好吧,不说就不说了,少年将军脸皮子有点儿薄,经不得调戏的。唐筠瑶悻悻地闭嘴,不无遗憾地想。
见她果然乖乖地不再多话,贺绍廷暗地松了口气,抱着她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寻上了唐府的马车,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上去。
“稍忍一忍,回去后再让人请大夫仔细诊治诊治。”他低声嘱咐着。
唐筠瑶险些忘了自己的脚还应该是‘崴着’的状态,立即作了个隐忍的表情,委屈又乖巧地应:“好……”
正要放下车帘的贺绍廷动作一顿,还是没忍住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
唐筠瑶摸着被他揉过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而后捂嘴直乐,又怕被外面之人听到笑声,连忙又强忍了下来,眼睛闪闪发亮,俏脸眨着欢喜的红,腮边的小梨涡更是深深地现了出来。
就这样乐了片刻,她终于想起了正事,‘呼啦’一下拨开窗帘,探出脑袋问骑马护在马车旁的贺绍廷:“廷哥儿,那些人呢?抓到了还是让他们逃了?”
“抓住了几个手下,其余的让他们跑掉了。”贺绍廷倒没有瞒她。
唐筠瑶点点头,这也是在她的意料当中。
芳宜不是蠢人,自然知道此刻逃命要紧,必不会恋战才是。
“好了,快坐回去莫要再乱动,小心脚上的伤。”贺绍廷催促。
唐筠瑶才再次想起,现在的自己还是一个崴了脚的伤患。
一行人回城,跟在后面的长顺终于没忍住轻碰了碰身边的长风:“哎,你说姑娘是不是瞧上将军了?”
长风给了他一记白眼。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以姑娘的性子,若不是瞧上人家了,会对他投怀送抱么?就是将军瞧来还不怎么开窍,日后可有得戏看了。
他的眸光微微闪动着,充满了兴昧。
范广则是不时恨恨地往马车方向瞪上一眼。
小妖女,不知廉耻的小妖女!
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便进了城,街上的热闹喧哗透过车厢传进来,也让车内已是昏昏欲睡的唐筠瑶打了个个呵欠,捶了捶有点儿酸痛的腰,又挪了挪屁股。
“哎呀,这位大嫂,我瞧你骨骼清奇,乃是大有后福之相,只可惜最近命犯煞星,若不能及时化解,恐多生波折。”
突然,外头传来了一段颇为熟悉的话,唐筠瑶一个激零,整个人便清醒了过来,大声叫:“停车,快停车!”
赶着车的将军府侍卫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贺绍廷策马上前几步,正想要问问唐筠瑶有什么事,便见‘崴了脚’的小姑娘‘咚’的一声从车厢上跳了下来,动作利索地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赛神仙,赛神仙”。
贺将军:“……”
众侍卫:“……”
所以,说好的崴了脚呢?瞧这动作麻溜的,简直跟屁股着了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