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下意识看向燕栩。
燕栩看懂我的担忧,隐晦的对我点头,示意我不用担心。
尽管燕栩很靠谱,但面对薄宴时时候,一颗心还是高高吊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对着燕栩告别,在车前看向他。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语调薄冷,危险。
我不敢深思是什么意思,拉开车门在他身边落座,一双手不自觉捏紧。
“薄宴时。”
太过忐忑,让我主动出击。
我目光带着点怒气看向他,“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和燕栩的二人时光,都被你破坏……呃!”
脖颈突然横上一只大手,猛的掐断了我的声音。
他指骨绷的嶙峋,一张峻挺的脸裹挟着风暴。
“我提醒过你什么?”
我脸颊憋的胀红,在他掌中无法呼吸。
他意识到这点,瞳仁内暗光沉沉,倏然撤了力度。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和姓燕的出双入对。”
他脊背轻贴椅背,眸光阴鸷的整理乱掉的袖口。
我捂着脖子,不经意一瞥,余光中竟然发觉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似带着轻颤的弧度。
很细微,却像一只大手搅乱了我的心湖。
我呼吸发沉,觉得是时候彻底和他撕破脸了。
“那你和白盈盈呢?”
“薄宴时,你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
“凭什么觉得我该听你的?”
“我们就要离婚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提醒他,但是我们好像都搞不清状况。
我看到他和白盈盈在一次,哪怕已经决定好放弃,还是会心痛。
他也还是一次次介意我和燕栩。
“……还没离。”
他的唇瓣绷的很直,瞳仁内流转的寒光让我不寒而栗。
“那我们现在谈谈离婚的事?”
我笔直的迎上他的目光,手包被我抓皱,“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抑郁症,躯体化很严重,急需有人温暖,燕栩是最好的人选。”
“我们说好了,等和你离婚就领证,我总不好……一直耽搁他。”
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知为何,血管仿佛流淌出一条硫酸的河流,所经之处,肌肉骨骼都泛着难言的酸痛。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戳破我的谎言,我这才知道原来伤害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原来自己也会这么痛。
我咬着唇,努力遏制着那股战栗。
四目相对。
危险的薄光在他眼底蛰伏,冲撞。
我阖上颤抖的眼皮,甚至不敢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须臾。
描摹我周身汗毛的那股危险气息消失了。
“得了抑郁症就治。”
“棠梨,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想要的温暖也不是只有燕栩能给你。”
什么意思?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把话说成这样都刺激不到他?
“可是我,只需要来自他的温暖。”
薄宴时倒是被这句话刺激的不轻,奢华的车厢响起他轻轻的嗤笑。
“激将法?刺激我跟你离婚?”
“棠梨,我对你昨天拿在手里的检查单更好奇了。”
我脊背瞬间一凛。
糟糕。
没想到薄宴时现在段位这么高,我把话说成这样都刺激不到他。
也是。
这样的法子,只会对还爱着棠梨的薄宴时管用。
现在薄宴时已经不爱我,这点小伎俩怎么骗的住他?
“什么检查单?”
“我的病情一点也不想被你知晓。”我装作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模样,“因为我再也不想接受来自你的嘲笑。”
“为什么抑郁?”
“因为阿姨的病情?还是因为棠家破产?亦或者是因为你第一个男人?”
我喉咙紧的无法呼吸。
“别问了,我不想说!”
我赶忙制止。
“我现在是治疗的关键期,你不要刺激我。”
薄宴时瞥过来,那一眼暗潮涌动,复杂的让我心脏一紧。
我不再看他,阖上眼。
耳畔却落下,“去调夫人所有的病历,听着,是所有的就诊记录,北城,南市。”
我豁然掀开眼帘。
“你想干什么?”
“确定你没有撒谎,薄太太。”
薄宴时周身的气势像出鞘的刀,促狭又嘲弄,“以进为退,法子的确很好。”
“可惜你用错了对象。”
我瞳仁剧烈收缩。
“梨梨,你在害怕,在害怕什么呢,我更好奇了。”
我不敢再有任何生理反应,小心的控着呼吸,“我的确很害怕。”
“薄宴时,你这样操控我,我害怕极了,能不能放手?”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你有了白盈盈,我有了燕栩,我们应该对彼此彻底放手。”
“你看我从来不管你和白盈盈的事,你是不是也该对我不闻不问?”
“你这样一直管束我,以为自己是谁?”
“自乱阵脚。”
薄宴时点评一句,不再接招,径自阖眼,仰靠在靠背上,穿过窗子的风拂起他鬓旁的头发,他依旧这样峻挺,可是我看着看着,就心酸的一塌糊涂。
我看着他的脸,攥紧拳头撂下杀手锏。
“我想和燕栩结婚。”
他垂在眼睑上的睫毛似乎颤了下,等我定睛看的时候,发觉他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我喜欢他好久。”
“如果不是因为和你……恋爱,他不会退一步,也许我们早早在一起了。”
我心痛如绞,一阵阵的痉挛。
“薄宴时,他等了我快十年,我舍不得让他继续等。”
“求你……成全我们,可好?”
穿过窗子的风更烈了,把他的发丝吹的瑟瑟拂动,盖住了他挺拔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
“奶奶……医生说没有半年好活了……”
薄宴时的声线喑哑透了,参杂着浓烈的情绪,那股不舍像绳索束缚住我。
我瞬间哑火。
顷刻间被浓浓的伤感覆住。
“怎么会这样?”
薄宴时掀开眼皮,短短片刻,眼底竟然裂出了道道红血丝。
他嗓音依旧是讥诮嘲弄的,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欢欢喜喜的去嫁给你的crush吗?”
我宛如被掐住了呼吸。
是呀,我不能。
薄奶奶待我那样好,在薄家全体成全反对我和薄宴时婚事的时候,是她力排众议第一个宣布接受我。
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就要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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