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拿捏
陆遗星像只鱼宝宝一样低头吸奶茶, 不时嚼一嚼吸到的珍珠。他实在喝不下宝宝那杯,推给贺嚣:“我替宝宝谢谢你。”
贺嚣:“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喝的。”
陆遗星专门选了个靠窗隐蔽角落, 让巨大的盆栽挡住他们。
贺嚣牙尖轻咬吸管:“你这样搞得我们像偷偷约会的高中生情侣。”
陆遗星提醒:“我们是敌人。”
贺嚣:“一众情侣中混进了一对敌人。”
“嗯。”
就像高中小树林那样。
对面的人吸了一大口,不知吸到什么, 睫毛动了动, 腮帮子很忙地工作起来。
“好喝吗?”
贺嚣问。
陆遗星点头:“这是什么味的?”
贺嚣:“皮蛋芋泥啵啵奶茶。”
陆遗星皱眉,这搭配听起来很黑暗,但味道不错。
桌上有便利贴,贺嚣撕了张, 转着笔,随意勾了两下,画了只神气又傲娇的小猫。
他看着陆遗星, 又笑着在旁边画了只更小的小猫崽儿。
小猫带着小猫崽儿。
陆遗星看了眼, 嫌弃:“画的这是什么。”
贺嚣还在那里耐心地给小猫添胡须。
大艺术家实在看不惯, 拿过那张纸条, 刷刷在旁边画了只更大的猫, 歪头添上毛, 总算解救了这幅蹩脚的画。
他很满意,把小猫一家三口贴在表白墙上最显眼的地方。
贺嚣看着他走向花花绿绿的墙, 抬高手, 把便利贴贴在最显眼的高处, 稍微歪了, 郑重其事按了按边缘。
他回身,身后是色彩杂乱的便签墙, 头顶上方是歪歪扭扭的小猫一家三口,一愣, “看我干什么?”
他大步走回桌边,“嫉妒我的才华?”
贺嚣低头笑,浑身血液都往陷下去的心窝倒灌。
不知是因为崽崽,还是贺嚣,工作狂陆总最近放纵了起来,隔三差五不想去公司,穿着浅银丝绸家居服在书房办公。
他发现了新的乐趣——
使唤贺嚣。
比如现在,他没事干,便想差使贺嚣:“你,给我倒杯水。”
贺嚣看着他。
陆遗星闭上眼睛,皱了皱眉。
贺嚣气笑:“好,你等着。”
陆遗星:“你是在威胁我吗?”
贺嚣敢怒不敢言,给他倒了杯热水。
陆遗星:“没味,不会加点柠檬?”
贺嚣给他加了两片柠檬。
陆遗星伸懒腰:“不想喝了,办公喽。”
贺嚣眼前发黑,又气又好笑,也不能拿他怎么办,自己把那点柠檬水喝完败火。
消停了一会儿,陆遗星:“肩膀酸。”
贺嚣放下手上的东西,给他按摩肩膀。
陆遗星:“左肩膀轻点,右肩膀重点。”
贺嚣乖乖听话:“满意吗?”
满意,太爽了。
已经很久没东西让他爽过了。
他现在工作时间大幅缩减,没有加班到两点的那种肾上腺素飙升感,也没有艺人给他找事情血压飙升眼前一黑的感觉,也不会心堵,极限运动不能玩,贺嚣也不跟他打架,生活索然无味。
现在有趣的感觉又回来了。
任劳任怨的贺嚣成了他的新乐子。
贺嚣顾及宝宝不跟他打架。
他的能言善辩也变得没有用武之地。
陆遗星:“我想看你吃青菜。”
贺嚣:“?”
陆遗星眼神认真。
贺嚣:“陆遗星你太过分了,难道你想看我吃我就必须得吃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陆遗星闭上眼睛,皱了皱眉。
贺嚣生气地吃青菜给他看。
晚上,陆遗星没穿袜子,踩着竹拖鞋,雪白脚掌踩在贺嚣膝盖上:“你——”
暂时想不出奴役的事,便先踩着,慢慢想。
那只脚白得刺眼,很瘦,青色血管明显,脚指头粉嫩,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贺嚣手指握住他脚踝。
陆遗星:“我还没想到事。”
贺嚣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大拇指在脚踝处一寸寸移动,粗粝指间快要磨破那处肌肤。他手心太烫了,陆遗星想缩回,脚腕却被握得更紧。
“袜子穿上。”
贺嚣拿过薄袜,套在细白的脚上。
什么态度。
陆遗星不悦,在他膝盖重重踩了一脚。
“好了。”
贺嚣声音有些哑。
“叫我一声哥哥吧?”
陆遗星想出新要求了。
“陆遗星。”
陆遗星:“叫一声。”
贺嚣不愿意叫。
陆遗星便看透了他:“你对你宝宝也不过如此。”
然后闭上眼睛,皱了皱眉。
贺嚣气笑:“你现在是拿捏我了是不是?”
当然。
多好的机会,现在不拿捏,等崽儿出生后大家恢复成敌人再拿捏吗?
陆遗星拿出脚往他膝盖上踩。
贺嚣呼吸一重,浑身的火都往下蹿:“你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陆遗星抬眼看他,淡声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贺嚣气笑,老老实实:“我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
陆遗星便露出胜利者的姿态,脚丫从他膝盖处移开。
贺嚣快被折磨死了,他每日和陆遗星同床共枕,给宝宝念故事,偶尔还给陆遗星揉酸痛的小腿。陆遗星穿得薄,隔着薄薄一层面料,仿佛能触碰到月光般的肌肤。
最近陆遗星还喜欢脚丫往他膝盖上踩,有时候晚上睡熟了,无力地在他腿上蹬一下,害他一晚上睡不着。
他现在只盼着天气冷点,这祖宗能包裹严实,穿得厚些。他不至于时时刻刻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香味和冰凉清霜般的气息。
早上跑步消耗多余的精力,跑了半小时,做了几组卷腹。
“贺嚣。”
陆遗星又开始使唤他。
小祖宗使唤不到他,四处找人,绕到健身房:“贺嚣。”
贺嚣浑身汗湿,运动t恤湿透了,头发也是湿的,汗水侵染得眉毛颜色更深,很长的眼睫尾部似乎也是湿的。
陆遗星顿了顿,没说出话,半天才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不伦不类。”
怎么就不伦不类了?
贺嚣不服气,胳膊从后面绕住他脖子,下巴也抵上他肩膀,泄愤般重重摁了摁。
陆遗星憋住呼吸说:“臭。”
贺嚣把他往自己怀里按。
陆遗星脸都白了,手使劲推他的腰,碰到紧绷的触感,被烫到一样移开,没地方放。
“又叫我干什么?”
贺嚣稍微收了力,摸他干燥的头发。
陆遗星推开他:“没什么!”
他气得脸通红走了。
贺嚣冷水冲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走过去哄人:“嗯?刚才找我什么事。”
陆遗星:“你以后在家里不能露胳膊。”
“?”
“这也要管?”
“嗯。”
贺嚣无疑是在挑衅他。
他这几个月没有锻炼过,健身房的门都没有踏进,别说是腹肌,胳膊上也快没有训教过的痕迹,每天的运动可能就是在花园里走走。
“这么热,我不穿短袖穿什么?裙子啊。”
陆遗星拿文件袋砸他。
贺嚣坐在旁边,跟陆很帅诉苦:“哪有你爹这样的?”
作为交换,贺嚣提出:“你脚也不能往我膝盖上搭。”
陆遗星挑眉,脚丫当场搭在他膝盖上。
那又怎样?
今早的精力耗费好像没有效果,贺嚣又开始躁动,喉结滚了滚,捉着那只脚踝轻放下去:“因为这个动作危险。”
陆遗星想了想:“好吧。”
贺嚣松了口气。
终于算是免除了一桩酷刑。
晚上靠在床头翻书:“今天讲什么故事好?”
“不听贺美人,”陆遗星把他的路堵死,“也不听童话故事。”
贺嚣翻着书:“那我看看。”
陆遗星靠过去一起看。
过了会儿,瞌睡了,拍拍贺嚣。
“宝宝要睡了?”
陆遗星点头。
贺嚣合上书:“你也早点睡。”
“好。”
陆遗星抬头看他。
这双眼睛太漂亮了,在昏黄夜灯下看着乖软,带着让人误会的依恋,没有人被这种眼神看着不会沉沦。
贺嚣心里一动,在他头顶上亲了一下:“晚安。”
他俩都顿了一下。
陆遗星不解地看向他。
贺嚣僵了两秒,卡壳了,半天蹦出两个字:“宝宝。”
陆遗星松了口气。
原来是在和宝宝培养感情。
他在心里谴责自己。
陆遗星啊陆遗星。
你这样和陆财主之流有什么区别。
第32章 偷鸡
贺嚣占用了健身房。
陆总眼馋, 也想做卷腹练肌肉,奈何身体不允许,便在旁边跟着视频练习……太极。
贺嚣正在做仰卧起坐, 笑得差点没直起身。
太极这项无欲无求的老年运动和陆遗星适配度太低,偏偏他还面无表情, 很郑重其事, 像那种圆脑袋的小和尚学大人做事,可爱得不行。
陆遗星仙风道骨地做完一小节,侧头——
贺嚣正对着他笑:“陆道长,”
好一个浪荡子弟, 大清早就勾引人家端庄矜持的陆道长。
可陆遗星是什么人,理都没理。
他做这项运动太可爱了,贺嚣每次都想逗, 跟在屁股后陆道长陆道长地叫:“陆道长是要带着崽儿修仙吗?”
“陆道长道心乱了吗?”
陆遗星漠然推开他的脸。
那张脸闪过来:“陆道长道心这么坚定怎么会有一个崽儿?”
陆遗星直接在他脖子上拍了一下。
欠打!
九月空气没那么烫了, 贺嚣带他出去吃烧烤, 找了个最好的位置。
好几年没过来, 上次来这边还是追杀贺嚣。陆遗星坐在小板凳上, 看着桌上的油污。
贺嚣拿酒精湿巾将污渍擦干净:“环境是不太好, 但味道是你喜欢的,我们少吃点辣好不好?”
陆遗星点头。
贺嚣让他坐着, 自己去点肉串, 路过旁边桌, 碰到熟悉的人, 打了声照顾。
陆遗星:“……”
他怎么哪里都有熟悉的人。
陆遗星拘谨地坐在小凳子上,手放在膝盖上, 乖乖等他。
过了会儿,观察四周。
旁边几个带金链子纹身的江湖大哥在聊什么江湖大事。
陆遗星竖起耳朵。
“刚才跟你打招呼的就是贺嚣吗?”
“我去, 我一个男的都觉得好帅,有对象吗?我给他介绍一个对象。”
堂堂大哥竟然这么喜欢说媒?
“别想了,他有对象,好了很多年。”
“对啊,谁不知道贺嚣对象?长得跟画里出来的一样。”
“?”
他寡成那样哪来画里出来的对象?
“他俩当时高调得狠,有种小情侣跟整个世界对抗的孤勇。”
要不是认识贺嚣,还真的差点磕到了。
陆遗星继续听。
“真的好看?”
“好看,我跟贺嚣认识骗你干什么?”
“他对象很黏人,贺嚣又是个惧内的,每次他对象过来,立刻跟着回去。”
“我去。”
“到底长成什么天仙样能把贺嚣拿捏成这样?”
陆遗星冷漠脸。
这么离谱的流言,他们竟然还传得有鼻子有眼。
过了会儿,贺嚣回来了,拿了瓶热豆奶,吸管插上:“喝点热的。”
陆遗星叼着吸管,温热微甜的液体进入喉咙,慢吞吞说:“在他们眼里,你有一个黏人的天仙般的对象,不知哪个傻子这么荣幸?”
“在校内跟我传绯闻,在校外跟别人传绯闻,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突然有人喊:“贺嚣。”
贺嚣抬手。
陆遗星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惊喜:“嫂子!”
陆遗星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
贺嚣:“叫你呢,傻子。”
那人跑到陆遗星面前:“好久不见。”
陆遗星还在懵,贺嚣在耳边问:“荣幸吗?傻子。”
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感叹时间过得好快,记得上次看到陆遗星时,凶得要死,只是因为有人靠近贺嚣,就吃醋。
“……”
不要那么喜欢脑补好吗?
有人感慨:“当时你们感情真好,成天黏在一起。”
陆遗星总喜欢拿手机拍贺嚣,走到哪里拍到哪里。
陆遗星:“?”
那是罪证!
可以当呈堂证供的那种。
大家羡慕极了,本来就配得要死,还天天在他们面前秀恩爱。
贺嚣也乐在其中,每次都说看到陆遗星提前告诉他一声,仿佛离不开陆遗星。
贺嚣:“?”
我那是好提前跑路!
你不知道陆遗星有多可怕!
大家摇摇头,真是神仙眷侣,没人知道这对神仙眷侣的脚在桌下互相较劲。
半晌,贺嚣收了脚,剥了虾喂过去。
陆遗星直接就着他手吃,忍了很久才忍住不咬他手指。
陆遗星很少来这种旮旯角落,吃完串儿四处转了转。
路过矮墙时,一只鸡从墙头跳了下来,落到他怀里。
他哪里碰到过这种事,愣了愣。
贺嚣走过去,惊道:“我一过来就看到你在偷鸡!”
“不是我——”
贺嚣:“人赃俱获你还狡辩?好你个陆遗星,才短短几秒,就捉了这么肥一只鸡,没想到你还挺有天赋。”
陆遗星张手丢掉,那只鸡又飞到他怀里,鸡爪紧紧抓着他胳膊,他只能手足无措地月光下抱着大芦花鸡。
贺嚣:“跟着你不用愁了,没想到养尊处优的陆总,还有这本事。”
陆遗星:“你就这点追求?”
“嗯。”
贺嚣脑袋蹭了下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得意地说,“我就这点追求。”
陆遗星说不过他,又确实人赃俱获,不再说话,抬头看矮墙,想着怎么丢回去。
他把鸡放在地上,结果那只鸡很舍不得他,挥着翅膀又往他身上飞,根本丢不掉。
不远处陆续传来人声:“我家的鸡好不容易喂那么肥,不知道是哪个贼干的!捉到那小子,一定扒了他一层皮!”
一群五大三粗的人抡着棍子走来。
陆遗星心道不好,快速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贺嚣怀里。
贺嚣:“?”
贺嚣:“陆遗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陆遗星:“我一直是这种人,这种不利于团结的废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那几个壮汉说:“今晚一定要抓住那偷鸡贼!”
“是啊,连续几晚过来了!”
“我也蹲好几天!”
“别让他跑了。”
陆遗星看了眼贺嚣。
这个倒霉蛋,好像要替别人背锅了。
走神的功夫,贺嚣把鸡又放在他怀里。陆遗星抱着那只烫手的鸡,想丢丢不掉,推给贺嚣:“你抱着。”
贺嚣:“我傻啊。”
陆遗星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贺嚣:“我一直是这种人,这种不利于团结的废话以后不要说了。”
陆遗星:“我肚子里可有你的宝宝。”
贺嚣:“那你呢。”
“我还是你传闻中的——”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对象。”
贺嚣心痒,真想在他脸上亲一口,接过,把那只又胖又笨的鸡丢远:“我们又没有偷鸡,丢掉就好。”
大芦花鸡又扑着翅膀飞过来,灌木丛动静很大。
“我看到了,在那里!”
旁边一个黑影突然闪出来,惊慌失措地往前跑。
陆遗星一脚踹翻。
几个捉贼的快速跑过来,按着地上的人,拿手电筒一照:“对,就是他。”
他们对陆遗星说:“谢谢。”
还热心肠地邀请,“要不要来家里喝点鸡汤?”
……陆遗星捏住鼻子。
那人还想说点什么,旁边的人使眼色:“小情侣约会呢,你凑什么热闹。”
直到他们声势浩大带着偷鸡贼离开,贺嚣还在发愣。
那么大的人,他就一脚踹翻了。
知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四个多月的宝宝!
贺嚣上下摸了一遍:“还好吗?有没有事。”
陆遗星拍了拍手上的鸡毛:“能有什么事?”
他在月光下一脸高冷,脑袋上还顶了两根鸡毛,怀里乱成一片,灰扑扑地沾了堆杂草。
贺嚣:“……”
陆遗星看了他一眼:“你刚才太过分,我跟你势不两立!”
贺嚣追上:“好了,顶着一脑袋鸡毛,让人笑话。”
他按住陆遗星,把他头发上那几根鸡毛拨弄下来:“看来踹我多少是脚下留情的。”
陆遗星:“想被踹?”
“想了。”
还想他腿缠在自己腰上。
“……”
死变态。
贺嚣给他拍干净:“衣领上也有,抬手,我看看胳膊。”
陆遗星张开胳膊,任由他整理。
贺嚣笑着把灰头土脸的陆总整理干净,摸到腹部时,察觉到微小的动静。
他俩如梦初醒。
这是什么糟糕的胎教?
贺嚣:“《菜根谭》?”
陆遗星:“快念。”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第33章 柠檬
回到家贺嚣给人按了会儿小腿。
可能是今晚太刺激, 小崽子有些兴奋,跟他俩交流了好一会儿感情。
“乖,不踢了。”
贺嚣说。
陆遗星宠得不行:“你让他动。”
小崽子动了一会儿。
陆遗星戳戳腹部:“好了, 睡觉。”
陆遗星说:不睡觉你爹就给你讲故事了。
贺嚣乐:“他爹就谁?”
陆遗星:“不知道是哪个喜欢偷溜进来胎教的混蛋。”
贺嚣笑着把他和宝宝都抱在怀里:“睡觉睡觉。”
为了配合陆遗星,贺嚣晨起运动变成了五禽戏。
四目相对, 陆遗星差点笑出声:“你别在我面前出现。”
他喝汤喝腻了, 各种粥也喝腻了。
贺嚣提议:“明早喝豆花。”
“好。”
陆遗星很期待。
豆花莹白细嫩,贺嚣买的咸口,配了小虾米,花生碎, 辣椒油,醋,榨菜碎。
“可以么?”
贺嚣问。
陆遗星点头。
贺嚣也凑过来喝一口。
陆遗星护住碗:“你要把我的喝完了!”
中午还是热, 陆遗星手指戳了下他:“你知道, 有些东西我从来不吃。”
“比如呢?”
“比如有些凉凉的, 甜甜的东西。”
贺嚣好笑:“冰淇淋啊。”
陆遗星矜持:“既然你说是, 那就是。”
贺嚣买了两盒冰淇淋回来。
陆遗星拿勺子慢慢挖着吃, 舌尖眷恋勺子上那点甜味, 慢慢舔去。
可惜只能吃两口,恨不相逢未怀宝宝时。
剩下的贺嚣吃完。
陆遗星看着他, 眼睛都不眨:“好吃吗?”
贺嚣又喂了他一口。
陆遗星抿着那点冰凉奶甜的东西, 慢慢品尝。
这两天手头闲下来, 陆遗星带着崽儿去片场晃了一圈。
刚好撞到导演在骂人, 现场没一个人敢出气。
陆遗星:“你好大的官威啊。”
游导一顿,差点以为看错了人, 回头道:“都停下,调整一下状态。”
他走过去, 笑:“几百年不见的大忙人——嗯?你怎么穿成这样。”
“……”
贺嚣外套果然不行,认识的人都这么说。
游导:“大老板是视察来了还是跟我唠嗑来了?”
陆遗星往椅子上一躺:“唠嗑,最近闲。”
这样的陆遗星可真稀奇,游导心情也轻松了不少,靠在导演椅上:“你是不是胖了?”
天天灌鸡汤你也胖。
陆遗星现在脸颊有了些肉,崽儿在长大,他体重也增加了些。用贺嚣的话来说,先胖带动后胖,实现共胖。
陆遗星笑出声。
导演觉得今天一定眼瞎了,这还是那个陆遗星?怎么笑得春心荡漾。
“谈恋爱了?”
“什么。”
陆遗星敛了表情。
陆遗星包了全场奶茶,让助理看着点。
没多久奶茶送过来了,他自己也拿了一杯,喝了口。
没皮蛋芋泥的好喝。
昨晚剧组全体熬夜,今天早早又开机,全靠咖啡续命。游导习惯了喝咖啡,本以为陆遗星也热衷美式,没想到竟然碰了奶茶。
稀奇。
陆遗星:“哪有你这么压榨人的,难怪风评不好。”
游导笑:“还好意思说我风评不好。”
游导指了指不远处对戏的人:“看我选的男主角,怎么样?”
陆遗星看过去。
长相寡淡,不符合他审美。
陆遗星审美是:五官要凌厉漂亮,一眼惊艳的好看,皮肤白,黑发红唇。
不过认真看挺耐看。
可能是刚出校门,没经历过什么事,一眼便能看清他眼里的单薄。
陆遗星评价:“慢慢来吧,看着踏实。”
游导笑了,他在几千人中海选的男主角,到陆遗星这儿就换了句,看着踏实。
这模样身段气质哪样不是最顶尖的?
游导:“刚毕业的小孩,虽然青涩,但态度好。好演员本来就是要调教的,谁跟你家穆影帝一样天赋异禀。”
陆遗星嘴角轻扬。
游导看他心情不错,有意引荐:“气质适合正剧小生,想往电影这边培养,指不定能成为穆影帝接班人。”
陆遗星:“你胃口真不小。”
游导咖啡杯碰了碰他的奶茶杯:“我胃口当然大,不然怎么走到今天?”
他问:“你家那位被封杀的大宝贝还在国外躲着?”
陆遗星:“是啊,看走眼了,当年应该签你。”
游导笑骂:“让谁给你卖命呢。”
不远处几个人围在一起:“那是谁啊。”
“不知道,应该不是圈里的。”
“导演朋友吧。”
“导演那种坏脾气的人竟然还有朋友?”
工作人员扛着设备路过:“你们不认识陆遗星?”
那几个人同时看向他:“哪个陆遗星。”
工作人员:“能有几个陆遗星?被他看上你就发达了的陆遗星。”
那几个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卧槽。”
“这么年轻?”
“这是年轻的问题?怎么长得这么——”
说话的人憋了半天,说出一个字,“绝。”
男主过来找导演,注意到躺在一边椅子上看剧本的矜贵青年。
风衣领口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傲气凌人的丹凤眼,让人忍不住想探究,是露出了五官最好看的部分,还是这只是冰山一角。
陆遗星抬头,下半张脸也露了出来。
五官搭配得完美,冷白肌肤没有半点瑕疵,气质冷淡华贵,让人不敢染指。
他呆了呆,意识到失态,忙听导演讲戏,过了会儿,余光看向陆遗星。
陆遗星正在看手机,修长手指飞快打着字,眉梢动了动,又是不同的风景。
他被扰了神,心不在焉,下场戏频频出错,连拍二十条都没过,去洗手间冷静了一下。
结果看到陆遗星在旁边楼梯口接电话。
打字不够,非要打电话。
陆遗星无奈,专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和人煲电话粥。
贺嚣:“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陆遗星服了:“说。”
贺嚣哼了一声:“你在哪儿呢。”
陆遗星:“我在哪儿要跟你报备?”
贺嚣:“你不要带我崽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陆遗星:“你管得着吗?”
贺嚣:“小心我跟崽儿告状。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晚饭吃什么,我要给管家打电话,让他准备。”
陆遗星想着他在管家面前故意气人的样子,忍笑:“别闹,吃蛋炒饭就可以。”
“这个我会做。”
贺嚣问:“你七点能回来吗?”
“嗯。”
“回来给我捎瓣蒜。”
“…………”
陆遗星挂了电话,往外走,碰到楼梯间的人。
“陆总。”
陆遗星认出来了。
这不是刚才导演夸的那个小孩?
那人说:“总听说您,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我遇到了点困难,能麻烦您帮我对戏吗?”
陆遗星接过他手里的台本,看着荧光笔标注的笔记:“从哪里开始?”
小演员指了指剧本下方。
手伸过来时,陆遗星嗅到他身上某款青柠香水的味道。
刚才怎么都过不了,结果在陆遗星身旁,情绪不知为何就对了,台本流畅顺了下来,有些欣喜,“待会儿您能不能在旁边看着我演?”
为何不增加导演工作量,陆遗星就站在旁边看着,想起贺嚣要的蒜,让黎青买瓣蒜送到家里,转账过去。
黎青看着后面那串零,惊恐。
老板你是不是对蒜的价钱有误解啊!!!
这价钱可以买一吨了。
他买了一斤蒜送到老板家楼下,管家下来取东西,愁眉苦脸。
黎青问:“怎么了?”
管家摇摇头,不想说话。
那妖妃一回来就霸占了厨房,还使唤他下楼拿蒜,真的是被小少爷宠得无法无天了!
陆遗星看了眼时间,跟导演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
男主冲过来,“陆总,您——”
他有些羞赧,“我知道,喜欢您的人特别多,但……”
他递过自己名片,眸里的爱慕不加遮掩。
陆遗星:“……………………”
海选的都是什么人。
小演员没有把名片送出去,有些失落,旁敲侧击问导演,“陆总是不是结婚了?”
“他怎么可能结婚,没有人能入他的眼。”
游导抬眼,视线扫过去,“劝你别想不该想的,把一手好牌打烂。”
回到家七点多,推门就嗅到香气。
他脱了外套去厨房看,刚好火苗燎起,惊了一下。贺嚣随手颠了两下锅,米粒翻炒均匀,中间夹杂着青菜豆芽。
贺嚣:“去洗手,准备吃饭。”
没有复杂的调料,只是很简单的蛋香和米香,蛋炒饭粒粒分明,配料丰富。
陆遗星:“你学过做饭?”
贺嚣:“?”
贺嚣:“做饭还需要学?不就跟做实验一样,配比对了就行。”
陆遗星:“……”
贺嚣厨艺刁钻,怕油腻,加了菠萝丁一起炒。
幸好陆遗星现在胃口也刁钻,专门挑着菠萝粒吃,水果的清酸中和了油腻,开胃又爽口,吃了一碗半,又喝了一小碗丝瓜瘦肉汤,有些撑。
贺嚣笑,去玄关处收他衣服,顿了顿,嗅到很淡的柠檬味。
哪个狐狸精喷这么呛的香水?
他把衣服放脏衣篓里,本想明天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连夜把黑外套洗了三遍。
还是自己的外套!
陆遗星晚饭还没消化,靠在床头看书。
好不容易贺嚣进房,他往里挪一挪:“肚子撑。”
贺嚣躺在旁边给他揉了揉。
他侧头,看到贺嚣的脸,舒服了。
这才是好看,真正的大帅哥。
比今天看到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赏心悦目。
游导海选出来的都是什么?
他墨黑额发垂落下来,陆遗星忍不住抬手触碰:“贺嚣,你嘴唇很红,气血足。”
贺嚣随口问了声:“谁嘴唇不红?”
“嗯?”
贺嚣轻轻地按摩,慢声说:“陆总觉得我嘴唇红,是和别人对比过来的么?”
陆遗星:“说人话。”
贺嚣撇嘴,闷声说:“我闻到了。”
他率先发难,自己还挺委屈,不再给他揉肚子,坐在床边,背对他。
“……”
贺嚣:“我闻到了柠檬味,是谁身上的香水吗?”
陆遗星回想了一下,无语。
什么狗鼻子。
贺嚣:“你怎么能怀着我宝宝穿着我外套,沾上别人的香水?”
陆遗星:“……”
陆遗星:“今天去了片场,应该是帮一个演员对戏,那人喷了香水,所以我外套上也沾些,忘了叫什么——你是狗鼻子吗?”
贺嚣:“这样?”
“不然呢。”
贺嚣嘴角翘起来,“你不礼貌,都不知道别人叫什么。”
陆遗星回想了一下:“……确实没太关注他叫什么。”
为什么要关注一个无关紧要人的名字。
贺嚣转身,躺回去,继续给他揉肚子,“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在意,你这样搞得我很小心眼。”
“……”
贺嚣:“你不说我会以为你吃柠檬了。”
陆遗星:“是你吃柠檬了吧。”
贺嚣挠他咯吱窝,被踢了下,抱着他:“我气血很足吗?”
陆遗星嫌弃:“不足了。”
贺嚣把嘴唇凑近:“你再看看。”
陆遗星嫌弃挪开。
“我也看看你的。”
他凑过去看。
陆遗星唇色浅,偏淡粉色,轻轻一咬,干净的淡粉就会变成漂亮糜艳的深红。
他俩视线撞在一起,粘连缠绕,气息不由自主凑近。
幸好想到上次对视发生了什么,生生止住,强行终止,未雨绸缪地同时翻身,背对着对方。
那种荒谬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
第34章 玩弄
明里暗里的对峙仍在进行着。
陆遗星不打算和他有多和平友爱, 不可能,现在好多刺激的不能玩,唯一能玩得就是贺嚣。
过来和崽崽培养感情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作为一个理直气壮的坏蛋, 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跟贺嚣打交道多年,总能精准找到贺嚣弱点。
玩起来不要太简单。
之前陆遗星经常被气到, 现在反过来了, 贺嚣一天要被陆遗星气好几回,火气大,牙龈肿痛腮帮子疼。
贺嚣洗完澡,找睡衣, 四处没找到。
门口有个影子,手指勾着睡衣慢悠悠地晃。
他冷静道:“陆遗星。”
陆遗星:“爷爷在。”
贺嚣把门开出一条缝,伸出手:“衣服。”
陆遗星:“再往前一点就够到了。”
贺嚣稍微往前了一些。
陆遗星:“左一点。”
贺嚣往左。
陆遗星:“又跑到右边了。”
那双手明显顿了顿。
陆遗星:“贺先生有何感受?”
在楼梯口堵我是不是这样的。
贺嚣:“……”
没见过这么记仇的。
浴室内许久没动静, 陆遗星:“贺嚣, 这次真给你, 手拿出来。”
那只手又不长教训地拿了出来, 真等着他给衣服。
逗弄间, 本就留了一条缝的门松了些, 陆遗星没有一丝防备,对上只围了浴巾的躯体。
贺嚣拿过他手上的衣服。
他俩都没说话。
陆遗星靠在床头翻书, 贺嚣转向另一边睡觉。
空气罕见的安静。
幸好都没提这茬。
不过晚上梦到了贺嚣, 身上浸出细汗, 像在梦里淋了场春雨。
做的什么脏梦?
孕期激素这么快就发挥作用了?
陆遗星皱眉。
第二天, 贺嚣在桌前等着他吃早饭,
陆遗星捧着杯子喝豆浆, 抬眼,对上他眼底淡的淤青。
一向精力旺盛的混世魔王竟然有几分疲惫。
玩贺嚣这项娱乐活动乐此不疲地进行着, 从没失过手。
陆遗星戳他:“我有东西落在杂物间了。”
贺嚣怒道:“什么东西,你的良心吗?”
陆遗星慢吞吞:“钙片。”
他领着贺嚣去楼梯下的储物室。
明显是坑。
贺嚣看某人憋着坏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里头窄小昏暗,一过去,声控灯及时亮了起来,光线一晃一晃的。
贺嚣走进去。
陆遗星快速把门从外头锁住,趴在门口听了会儿。
——怎么没动静?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叫了声:“贺嚣。”
没人应答。
他拍拍门:“贺嚣?你还好吗?”
里面没声音。
这地方很少有人过来,杂乱拥挤,虽然定期会打扫,但——
陆遗星打开门,探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皱眉,唤道:“贺嚣?”
不会出事了吧?
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又往里面走了些,拿着手电筒四处找:“你在吗?”
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住他的嘴:“唔。”
手电筒滑落,光照被房梁切割的支离破碎,在地面投下摇晃的光斑。
他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不解:“唔?”
贺嚣这两天憋坏了。
上火了,牙龈肿痛,腮帮子发疼,喝再多冰水无济于事,踩在跑步机上消耗精力,结果一看到陆遗星,火气又上来了。
他老实去公司呆着,不再踩点下班,老实本分待到很晚。和人周旋了一天,心累,但要的就是这种筋疲力尽的效果,带着近乎变态的自虐,放心回家。
结果碰到客厅里看杂志的陆遗星,精力陡然回升,再去健身房待一小时都没问题。
宝宝快五个月了,腹部的弧度已经明显。
他掌心轻贴上去。
陆遗星得了呼吸,推他:“你干什么。”
结果被抱得更紧,脖颈处呼吸很重。
眼前微黑,鼻间淡香挑拨着每根岌岌可危脆弱的神经,贺嚣:“你竟然敢进来?”
陆遗星:“我有什么不敢的!”
贺嚣咬着牙:“你怎么敢进来,嗯?陆遗星。”
“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让你怀了孕的男人,”他在陆遗星耳边说,“知不知道跟我单独待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的唇似乎都贴上陆遗星的耳朵,“是想再怀一次么?”
陆遗星猛地抓紧他。
这才察觉到他此刻的状态,手指触碰到紧绷肌肉中暴起的血管。
陆遗星警铃大作:“我不想,我跟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
“嗯,同你玩乐。”
贺嚣低笑:“那我能这样同陆总玩乐么?”
“你……不能。”
陆遗星按住贺嚣的手,整个人都在抖。
他怕了,记忆中可怕的感觉袭来,他真怕贺嚣再来一次,那晚临近最后的失控疯狂让他心乱:“我带你出去好吗?”
“其实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他把自己说得跟大善人一样,“我跟你玩乐,好久没听到你的动静,便来带你出去。”
“我怎么出去。”
贺嚣近乎泄愤地把尖牙抵在他脖颈处,“我这样子怎么出去?”
陆遗星:“那我出去。”
“想得美。”
陆遗星觉得他已经开始了,他在开始他那日口中的“前戏”,磨蹭折磨人不给个痛快,急了:“你敢!”
“我敢。”
那只手绕到下巴,解了上衣最上头的扣子。
陆遗星忙说:“宝宝在呢。”
“那你低声点,别吵到宝宝。”
“我现在不能——”
“陆遗星你没查过资料吗?”他耐心科普,“过了三个月是可以的。”
“而且——”
话说到一半,存心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
“而且,这样有助于胎儿出生。”
陆遗星眸里震颤,“你在胡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贺嚣缓声说,“孕后期要扩张产道,帮助——”
每个字都在陆遗星耳膜里震动,他眼前眩晕,三观尽毁,无法接受地抓着手下胳膊,打断他的话:“你在胡说,明明是做手术……”
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确定了。
他默认手术取出,没问过,也从来没关注过。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胡没胡说你查资料就知道了。”
他下巴抵在陆遗星肩膀上,逗小猫一样,轻轻温柔地蹭。
陆遗星真的在回想查过的资料,脑子一片空白——
“到时候还不是要劳烦我帮你。”
陆遗星不由跟着他走了:“帮……怎么帮?”
贺嚣:“你可以选择,用那种东西,或者用我。你要自己来?”
陆遗星羞耻,不敢想象。
“嗯?”
他没注意到贺嚣语气中灼热压迫早就变成轻松打趣。
陆遗星咬着牙:“要你帮。”
他怎么可能放下心理负担做那种事。
“那我便辛苦一点。”
贺嚣展望了下光明的未来,开始说眼下的事,烦恼,“现在怎么办?”
陆遗星抓着他胳膊,感受到了他的平静,说:“我们出去。”
“我不愿出去,你把我关在里面,我便要一直呆在里面。”
“我在与你玩乐,是友好的,大家都很开心。”
他说得真诚,一点儿看不出在哄骗人。
贺嚣在心里揉捏这个小奸商。
“可是我不开心。”
贺嚣在他耳垂上轻咬一口,“我出不去了,我喜欢这里。”
陆遗星感觉到他在轻解自己裤子:“不行!”
他抓贺嚣手腕,两只手被单手禁锢在一起,这下动不了了。
“你不能,宝宝在看。”
“让宝宝看弟弟妹妹怎么来的不好么?”
陆遗星瞪大眼睛。
他怎么说出这种话!
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过的吗?
贺嚣抱着人,舍不得松手,虽然不敢做些什么,过过嘴瘾心里也舒服。
“要准备东西。”
陆遗星灵光一闪,仿佛抓到救命稻草。
“可是我们第一次就没有。”
“不也挺好的?”
外头传来动静。
管家过来收拾房间,楼下空荡,没人影,在心里骂那狐媚子不知又把自家小少爷拐到哪儿去了。
他在冰箱里添了些东西,厨房打扫干净,去杂物间找梯子,门是锁着的,懒得回去找钥匙,去花园拿备用的梯子。
黑暗中,陆遗星紧张地抓着他。
贺嚣在他耳边说:“你哄哄我,我便不这样了。”
陆遗星忙说:“哄你。”
贺嚣笑:“就这啊。”
陆遗星脸颊贴在他耳朵上,说:“哄你。”
贺嚣被他这可爱滑稽的小动作弄得心头发软:“没事,待会儿就走了,别怕。”
贺嚣多抱了一会儿。
陆遗星感觉到他体温的平和,不疯了,不想在这个狭小黑暗的空间多待,危险的火苗随时可能再燃起:“我们出去再说好吗?”
“不好,”贺嚣笑,“我傻啊。”
“出去后你不得揍我?”他脑袋在那脖间蹭了蹭,“不把我赶出去?”
陆遗星指腹触碰他胳膊,安抚地说:“不会。”
陆遗星轻声道:“相信我。”
结果出去后就把人揍了一顿,手指一抬:“门在那边。”
“带着你的破东西走。”
贺嚣站在客厅角落。
陆遗星:“站好。”
贺嚣老实站好。
现在腮帮子不肿了,牙也不疼了,就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陆遗星给白城发消息,手都在抖:“白医生,胎儿足月后怎么出生?”
白城:“手术取出,怎么了。”
陆遗星:“不需要辅助措施?”
白城许久才回他:“比如?”
陆遗星:“没事了。”
陆遗星看向罚站的人。
贺嚣站得很好,态度端正。
陆遗星:“资料给我。”
“什么资料。”
“扩张——”
他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
哦。
贺嚣离开自己的罚站角落,搬来笔记本电脑,打开网页让他看。
陆遗星扫到不堪入目的情节标题,一阵眩晕:“这就是你的资料?站好!”
贺嚣无辜站墙角。
怎么不算资料呢?
第35章 可恶的孕期激素
贺嚣举着那台龌龊y秽的笔记本在墙角站了三天, 每天半小时。
他错了,下次还敢。
陆遗星生气。
如果是不涉及那方面的角逐,他绝对可以。但一旦事情往那方面转变, ……他脸皮薄,没贺嚣那么不要脸。
现在很多东西变了。
可能是身体激素不稳定, 很多东西都会想到那方面。
比如打架。
以前互相禁锢不会让对方得手, 那时候气氛是剑拔弩张的,僵持焦灼。
现在当他骑在贺嚣胯上,掐他脖子,贺嚣反而会轻捉他手腕, 笑着看他,仿佛他们在做什么亲密的事。
当他冲过去揍人,贺嚣会自觉把他抱在怀里, 仿佛他在投怀送抱。
哪怕贺嚣早上做饭, 他故意捣乱, 藏了贺嚣的筷子, 贺嚣也会拿手掰点烤好的面包片让他尝, 仿佛喂小孩。
他晚上挤贺嚣, 抢他被子,贺嚣把两条薄毯都让给他, 自己只占一点角落, 隔着被子抱住他, 仿佛这些小打小闹都是什么闺房之乐。
虽然他们确实因为宝宝住在一起, 但还是清清白白的。
贺嚣每次回来都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陆遗星有时候在书房,没听到, 他就跑到书房门口:“我回来了!”
陆遗星:“嗯。”
有时候在客厅,没回复, 他就又说一声:“我回来了!”
陆遗星:“嗯。”
非要等到一声“嗯”来罢休。
每天出门又是一句热情满满的:“我走了!”
然后伸着耳朵等回复。
陆遗星坐在客厅看他:“好。”
董事会的人因为私人恩怨吵起来了,贺嚣偷拍,让他看。
陆遗星:“………………”
陆遗星:“正经点,好好上班。”
贺嚣:“本控场王要出手了!”
陆遗星:“……”
陆遗星无奈,摇摇头。
贺嚣精力旺盛,光是清晨就能无缝切换做很多事。做饭,锻炼,过去闹一会儿陆遗星,吃饭,临走前再磨蹭一会儿——
陆遗星皱眉,伸了个懒腰,被人顺势捞起来:“吃饭了。”
陆遗星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感觉着那双手在肩膀上揉捏,把僵硬的骨节揉得咔嚓作响。
陆遗星坐在桌前,打了个哈欠,直到味蕾被温热的糯米粥唤醒。
贺嚣把每次检查时间都记得准,临睡前说预约了检查,他迷迷糊糊应着。到了那天,听着啰里啰嗦的检查注意事项,捂紧耳朵,跟着贺嚣走。
过去抽了一管血。
贺嚣:“疼吗?”
“……”
陆遗星摇头,棉签按了会儿针口,丢进医疗垃圾箱。
大惊小怪,不过一管血。
陆遗星身体素质确实好,一切指标正常,肚里的小宝贝活泼好动,喝了假酒一样,慢吞吞动着手脚。
贺嚣看着又长大一圈的宝宝,轻轻弯唇:“还是那么秃。”
“?”
贺嚣:“秃脑壳。”
陆遗星:“你别那样叫他!”
两人去附近商场走了走。前面是气.枪玩具场,陆遗星没兴趣,看到奖品时,目光顿住。
贺嚣看过去。
最上头有只小熊穿着粉色的裙子,脖子上挂了个硕大的钻。
贺嚣冷静道:“你不是要去前面——”
陆遗星拉住他衣角:“想给宝宝抓一个玩具。”
他身上穿着淡蓝休闲外套,也是贺嚣的。
现在衣服混穿,基本上都穿贺嚣的,有时候在衣柜里随手拿了件就穿上了,有时候贺嚣哄着他穿。
以前的衣服全穿不了,衣柜里都是新添的纯棉睡衣和宽松衣服。
陆遗星很久没碰过气.枪,掂量了一下,玩具的,轻得很,不过聊胜于无。
他看向贺嚣,“比一场?”
“悠着点。”
贺嚣笑着拿过。
旁边不知不觉围了很多人,都在猜谁更胜一筹。
陆遗星半眯着眼,枪口正对靶心,连放数枪,一帧都没停留,靶心瞬间多了好几个点。
爽。
旁边的惊叹传到耳里。
他很谦虚地对贺嚣说:“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说着看向旁边,贺嚣朝靶子扫射一圈,弹孔拼成爱心的形状。
陆遗星挑眉:“干什么?敷衍我。”
贺嚣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好了。”
拿着你的丑娃娃走吧。
陆遗星:“还想。”
老板瑟瑟发抖,对贺嚣说:“我这可是小本买卖,你们……砸场子啊。”
贺嚣:“放心,他就喜欢那个粉的,别的没钻,他不要。”
玩了几局,陆遗星作罢。
老板拿竹竿指了指最上头那个丑东西:“你确定是这个?”
“嗯。”
他靠到贺嚣耳边,担心地问,“是不是舍不得卖?”
“……”
老板把积压已久的丑娃娃卖了出去,有些过意不去:“要不再拿点什么?”
陆遗星摇头。
剩下的没这个好看。
他玩得这么轻松,没什么难度,旁边围着的人也跃跃欲试,当即也玩了一局,一环也没击中,脸有些挂不住,摇头:“这枪坏的,做了手脚。”
陆遗星宝贝一样拿着丑娃娃。
贺嚣:“我帮你拿着。”
陆遗星递给他,过了会儿,把他手按在钻石上:“捂好。”
“……”
就一个塑料钻石谁要。
小孩看到都皱眉。
他渴了,让贺嚣抱着娃娃等他:“看好。”
奶茶店店员正在清扫柜台,空气上方传来清冷干净的声音:“你好。”
店员抬头,被扑面而来的美貌击中。
帅哥开口了:“两杯皮蛋芋泥啵啵奶茶。”
店员:“啊?”
现在的美人都搞抽象吗?
正怀疑人生时,一个高挺帅哥跑过来,桃花眼憋着笑:“麻薯芋泥啵啵奶茶,常温,三分糖,谢谢。”
高冷帅哥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贺嚣低声说:“我没想到你真信。”
话音未落被胳膊肘狠怼了一下。
回到家,陆遗星把小熊身上的钻石拆下来,妥善收藏,小心打开抽屉,被一堆亮晶晶的东西晃了下眼。
不可玩物丧志。
他没多看,按捺着心跳将粉红大钻石放在抽屉里。
然后让贺嚣把娃娃的小裙子洗了。
贺嚣在洗手台边,打着洗衣皂,把那粉色的小裙子搓洗干净,又把小熊刷了刷,一起搭在阳台上。
阳光照在巴掌大的小裙子上,旁边小熊歪歪扭扭,风吹过,一摇一晃,在地板上留下一小点儿水渍。
陆遗星在家附近散步,有人叫他:“陆哥。”
何野笑着跑来:“好久不见。”
可能是穿得厚,陆遗星身上那层薄冰似乎消融了,以前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也淡了些。
“我……”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陆先生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中学便知道您,您之前资助我上学,有印象吗?”
陆遗星没印象,他有固定做慈善的习惯,也有长期合作靠谱的福利机构。
“也是,大忙人怎么会记住这些细节?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感激您。我来到这座城市,就是想靠您近一些,亲自说一声谢谢。”
但不知道如何靠近,好几次到那座大楼下,都觉得自己好笑。
后来去俱乐部打工,没想到会碰到陆遗星。
陆遗星张了张口:“抱歉,没印象——”
“我想请您吃顿饭,不要拒绝我好吗?”
陆遗星给家里那位发消息:【不回来吃饭了】
西餐厅环境优静,菜肴精致考究。
很久没吃过这样的东西,贺嚣做菜的风格是大块的肉往里丢,什么都是大块的,有时候卖相也没有,看一眼都嫌弃,味道倒是可以。
不是,想他干什么。
陆遗星挥去脑里的念头,喝了两口汤。
贺嚣也会煮汤,但也是那种粗犷豪放的煮法,拳头那么大的排骨,吓人,不过每次喝得过瘾,鼻尖上都是汗。
“不合胃口吗?”
何野问。
陆遗星:“太破费了,你一个学生,不用来这种场合。”
“我愿意来这边。”
他觉得这里才配得上陆遗星。
他跑去买单,被告知已经买过了,脸都红了起来。
陆遗星好笑:“改天送我张赛车俱乐部的会员卡。”
何野又跑去买了两朵向日葵给他。
陆遗星:“?”
陆遗星收下他的感激,带着向日葵回家。
贺嚣今天收娃娃时,不小心把小裙子勾坏了,坐在沙发上缝补。
门口传来动静,抬头,注意到陆遗星手里的向日葵。
“陆总回来了?”
“嗯。”
陆遗星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贺嚣不再说话,专心补衣服。
陆遗星过去看一眼,走线歪扭。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小针,画面违和,缝补的动作不标准,别扭又笨拙。
“笨蛋。”
贺嚣头都没抬:“当然比不过别人,心思活络会给陆总送花。”
陆遗星坐在他旁边:“把我的小熊衣服扯坏了?”
贺嚣不说话。
陆遗星凑近看,这么一点缝了那么久,针功蹩脚,像蜈蚣爬在上面。贺嚣把针抽出来,唇抿得很紧,桃花眼耷拉着。
陆遗星:“我今天碰到了何野,有印象吗?”
“嗯。”
陆遗星:“和他吃了顿饭。”
缝补的动作停下,针头惯性往前,戳破指尖,豆大血粒冒了出来,怕滴到小熊裙子上,指头缩了缩,针线挽了个结,最后那点线头剪掉。
陆遗星拿过小裙子一看:“还挺像模像样。”
他给毛绒熊套上小裙子,注意到贺嚣模糊的手指,拽过来,“手指流血都不知道?”
他拿出抽屉里的医疗箱,棉签沾了碘酒给伤口消毒,又贴上创可贴。
贺嚣:“谢谢陆总关心。”
陆遗星在他指头上拍了一下:“说人话。”
贺嚣垂眸,无聊地把玩那只被裹着的手指头,无所谓地说:“我这种不会送花的粗人哪能说出讨人喜欢的话。”
陆遗星看了他一会儿,逼近,胳膊横着抵上他喉咙。
他俩对视了一会儿,陆遗星嘴角轻扬,胳膊抵得更紧了:“你在干什么。”
贺嚣不看他。
他胳膊几乎能感觉到那压抑滚动的喉结,兴致更深:“贺嚣你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贺嚣:“我在心平气和地允许你带着我宝宝跟别人吃饭接受别人的花。”
“是吗?你这是心平气和?”
贺嚣抱住他的腰,让他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陆遗星胳膊用力抵住他脖子:“松手。”
贺嚣抱得更紧,几乎是按在自己怀里。于是陆遗星的胳膊更逼近他喉咙,两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陆遗星:“好的,我再接再厉。”
“不行。”
陆遗星不再拿胳膊强抵着他,指尖挠了下喉结:“那你说你在做什么。”
贺嚣喉结动了动,不肯张口。
僵持了一会儿,陆遗星从他怀里挣脱,往厨房走。
没走两步被人拿胳膊捞到怀里,从背后抱紧:“我在吃醋。”
陆遗星耳朵有些红。
贺嚣收紧胳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有些闷:“我在吃醋可以了吧。”
贺嚣生气道:“他居心不良。”
陆遗星:“是么?你怎么知道。”
贺嚣:“你以为无缘无故就碰到了他?一定是他蹲了你很久,这种无意间装作偶遇的把戏我最——”
他堪堪刹车,挤出四个字,“最鄙视了。”
陆遗星:“你好懂。”
贺嚣:“有研究过一点心理学。”
陆遗星转过身:“有给我准备晚饭么?”
贺嚣:“怎么,陆总没吃饱?”
陆遗星:“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贺先生一样秀色可餐。”
“……”
他现在要多吃鱼虾,贺嚣晚上炖了大黑鱼,自己一个人没吃两口,还在温着,端过来,又盛了半碗米饭。
陆遗星挑了根炸土豆条,外壳酥脆,里面绵软入味,又仔细吃鱼肉,腮帮子鼓着,很认真地吃米饭。
他想用什么词形容贺嚣做的饭,一时想不出来。
陆遗星:“想加点酸。”
贺嚣去拿醋。
陆遗星叫住他:“不用,你坐着就行。”
贺嚣仿佛蒙受奇耻大辱。
偏偏陆遗星不放过他:“你再靠近点,味道更浓郁些。”
贺嚣:“你不要欺人太甚。”
陆遗星无辜:“合理利用资源不可以吗?”
贺嚣:“你!”
陆遗星晃了晃腿。
他对宝宝的占有欲太强了,只不过带宝宝跟别人吃顿饭,他就气成这样。
何野第二天还要约他出去。
贺嚣:“怎么又见你,他是上瘾了吗?”
陆遗星:“他要说当时学校的情况。”
贺嚣:“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
贺嚣给他俩挑选相同款式的衣服,理直气壮:“我要照顾宝宝。”
何野紧张地坐在桌前,终于看到陆遗星,笑了,又瞟到身后的人,笑容消失。
他怎么也来了?
陆遗星坐在他对面:“不用管他。”
何野:“知道为什么送您向日葵吗?”
贺嚣挤到陆遗星旁边:“说什么呢,我也要听听。”
气氛被破坏,何野停顿了一下。
贺嚣笑问:“所以为什么送向日葵,因为能嗑瓜子?”
何野对陆遗星说:“因为向日葵永远追逐太阳,而您就像太阳。”
“噗。”
贺嚣笑出声,尖牙轻咬吸管。
陆遗星:“……”
何野:“我好崇拜您,我以前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您这么优秀的人,耀眼夺目——”
贺嚣笑出声,凑到他耳边说:“我看是霸道无礼。”
何野:“高贵圣洁。”
贺嚣小声:“脾气坏。”
何野:“成熟稳重。”
贺嚣小声:“幼稚。”
他每说一句,贺嚣就嘴欠地在耳边补一句,陆遗星全程面无表情。
“没有人会不喜欢您,”他顿了一下,解释道,“我说的是崇拜尊敬的喜欢。”
陆遗星看了眼旁边,慢声道:“巧了,还真有人不喜欢我。”
贺嚣懒散叼着吸管喝饮料。
“陆先生,”他从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券,“要去泡温泉吗?”
贺嚣知道陆遗星不会去。
没想到陆遗星看了他一眼,轻笑:“可以。”
贺嚣面无表情把吸管咬了个豁口。
何野喜出望外,站起来:“我带您过去。”
陆遗星慢步跟在后面。
何野犹豫了一下,看向贺嚣:“可是只有两张。”
陆遗星:“不用管他,我跟他不熟。”
何野笑:“好的。”
贺嚣在原地待了几秒,烦躁地解了两颗扣子。
陆遗星当然不会泡温泉,升级了两间单人高级包厢,何野就在隔壁那间。
他解着衣服,门口传来动静,以为是工作人员送东西:“放下就行。”
有人靠近,从背后抱住他。
陆遗星抬手拍了下身后的脑袋:“怎么进来的?”
“没有我溜不进来的。”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陆先生!”
陆遗星:“怎么了?”
何野:“吃水果吗?我给您送水果。”
陆遗星:“不需要。”
贺嚣冷笑。
别人泡温泉你送水果,怎么会有这么没边界感的人?
“那您需要帮忙可以叫我,我随时都在。”
“好。”
泡个温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很明显心怀不轨。
墙体被敲了敲,声音很小,“陆哥,我就在隔壁。”
“知道了。”
贺嚣环着胳膊,听他俩互动:“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关你什么事,大家又不熟。”
墙又被敲了敲,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欣喜:“陆哥。”
“怎么了?”
陆遗星提高声音。
“没事。”
那边是极力按捺的欢喜。
贺嚣:“你们还挺甜。”
陆遗星:“除了你,我跟谁不甜?”
贺嚣深呼吸。
陆遗星不打算泡温泉,穿着宽松衣服,坐在旁边休息。
贺嚣摸了过来。
陆遗星拍他。
贺嚣理直气壮:“我只是摸我宝宝。”
不知是温度高,还是空气中浓郁的熏香,扰得人心烦意乱。
泉水热气氤氲,贺嚣:“你不泡温泉?”
陆遗星摇头。
贺嚣好笑:“藏这么严实干什么。”
陆遗星脸都闷得发红,仍不肯脱衣服。
贺嚣心痒,又不安分了,手不规矩起来。
陆遗星:“宝宝在那里?”
贺嚣无辜:“抱歉,我忘记在哪儿了。”
陆遗星瞪着他。
就知道溜进来准没好事。
这里隔音太差,一墙之隔的声音听得清楚。
大厅里有人聊天,夹杂着木质椅凳移动的声音。
贺嚣不知什么时候靠得更近:“跟我不熟?”
陆遗星下意识躲开,却被人环着,“那这里是什么。”
隔壁传来清晰的人声,他怕贺嚣又跟储物间那天一样发疯,主动说:“是我们的宝宝。”
“隔壁那位似乎很崇拜你,他知道你怀着我宝宝吗?”
陆遗星踹他,结果上衣被剥开,上半身不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下意识遮住腹部,没摸到布料,慌乱中怎么遮不住,脸色早已发白。
他肚子一直藏着,不肯让贺嚣看,贺嚣每天只能凭感觉触碰,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陆遗星一直表现得不在意,只不过因为一次意外,肚子里多了个东西。冷静如他,不会受到影响。
知道事情的其他人都比他这个当事人焦虑害怕。
但他洗澡时根本不敢细看,不敢照镜子。
他那么骄傲,不允许另一个人看到这个部位,不允许圆鼓的腹部暴露在任何人眼前。
他抬手。
贺嚣拉过他高举的手,送到自己脸边:“想打就打。”
“想怎么揍都可以。”
“消气就行。”
陆遗星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开心了是吗?”
“看到我这样是不是很得意?”
“在你心里我缺点更多了是吗?”
“不是缺点,是宝贝。”
贺嚣半跪下来,离他腹部很近,“这里是我们的宝贝。”
“你也是宝贝。”
“抱歉,你是最好的,再凶点脾气再差点也是最好的。”他忍不住触碰发抖的人,“真的很好看。”
陆遗星身体被捂了一个夏天,不见太阳,白得跟牛奶浸泡过。腰部窄瘦,腹部却有了明显的凸起,皮肤被撑得发亮,发着圣洁的光,像蒙着层亮亮的奶皮子。
“你不许看!”
“我不看,”贺嚣闭上眼睛,嘴唇触碰了一下,“乖。”
陆遗星看着他发顶,竟然可耻地有了……,快速系好衣服,一脚把他踹到温泉里。
贺嚣泡在温泉里。
陆遗星坐在岸边,小腿泡着温泉。
贺嚣:“以后不要刻意藏着,在我面前。”
陆遗星:“……”
死变态!
贺嚣:“因为是你,什么都是好的。”
陆遗星顿了顿:“你在胡说什么。”
贺嚣:“本来就是,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他们仰慕你的光环,我不一样。”
他半认真半带着玩笑,“大家作对了这么久,在我面前不必有负担。”
陆遗星扭头,不理他。
贺嚣轻声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不管变成什么样。”
陆遗星:“你对我的敌情不会因为这些有所消减?”
贺嚣:“我对你的感情。”
陆遗星:“你又在胡说。”
贺嚣笑,视线往下移:“你刚才是不是——”
“没有。”
贺嚣手贴上他小腿。
陆遗星心跳一快,忙说:“我不要——”
可贺嚣已经逼近,扯过毯子铺在地面,让他躺着:“声音低点,隔壁有人。”
陆遗星瞳孔放大,下一秒紧紧咬牙,难奈地绷紧身体。
他怎么……
说来就来。
他凭什么?
陆遗星想蹬开,可腿却不由自主夹紧。
只有废物才会求别人,强者要骂回去,哪怕十分被动,也要过足嘴瘾。
“你等着,我现在,我现在只是……有心无力,等宝宝出生后就收拾你!你完了。”
不愧是陆总,这时候还不忘威胁人。
“好,我等着。”贺嚣说,“不过这之前陆总是不是该关心一下自己?”
陆遗星:“待会儿我……等我出去后,你就完了。”
“好害怕,都不敢动了。”
陆遗星抬腿蹬他:“快点。”
陆总牙尖嘴利,直到嘴唇被亲得特别软,整个人也变得特别软:“谁……让你亲我的!”
贺嚣:“我想亲就亲了。”
“混蛋,王八蛋,丑八怪……嗯……”
“丑八怪在做什么?”
陆遗星说不出话。
贺嚣替他回答:“丑八怪在帮世界上最高贵的陆总。”
“你!”
陆遗星猛地起来又无力躺下。
陆遗星越是牙尖嘴利,他心跳越快,浑身的血都在沸腾滚动,越骂越想亲他,哑声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嘴是软的。”
陆遗星握拳,半起身,脑袋靠在贺嚣肩膀上,咬他衣服:“笨蛋,蠢货,丑八怪。”
贺嚣被骂得浑身发疼,空着的那只手捏他下巴:“再骂就亲你了。”
剩下的话憋回去,陆遗星把嘴唇咬得通红,没忍住又骂:“混蛋。”
那混蛋低笑:“就这几句,没新鲜的了?“
他手上快了些,“说句好听的。”
陆遗星声音带着鼻音:“我不,我不会说好听的。”
贺嚣:“那你叫我声好听的。”
陆遗星:“陆很帅爸爸。”
贺嚣心被击中。
怎么能说出这么戳自己的话。
冰冷傲慢的陆总,为什么有时候专往他心窝里戳?
他看着那张沾上情.的脸,白净冷淡被搅开,如清冷月光照在波纹荡漾的湖面:“自己会做这种事吗? ”
“这几个月肯定没有,”他自问自答,“那以前会这样做吗?”
陆遗星咬着牙。
上次也没这么折磨人,今天不知受什么刺激了!
“我猜猜,十五六岁那时候,是不是刚学会这样?想的谁。”
想的谁?
那时候想的谁?
他被贺嚣声音操控着,不受控制地看向贺嚣的脸。
……
贺嚣好笑,手指在眼眶下一碰,生理泪水便落了下来。
陆遗星握着拳:“我没哭,我从来不喜欢哭。”
“嗯。”
太爽了,比熬夜加班还爽。
这是什么人间快活?
陆遗星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甚至觉得可以每月来一次。
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恼羞成怒,在贺嚣脖子上咬了一口。
贺嚣正愁拿什么宣示主权,笑着哄他:“再咬一口。”
陆遗星没有依,用嘴唇吮了个红痕。
何野在外头等了好久才看到陆遗星。
可能是刚泡完温泉,他脸颊泛着红,跟平日里的冷淡矜贵不同。他总是紧绷着,何野差点忘了,这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没多久,贺嚣走过来,陆遗星视而不见。
何野:“贺嚣又过来了。”
陆遗星:“谁是贺嚣,不认识。”
贺嚣拿了瓶水给他:“补充点水分。”
“……”
陆遗星握拳。
贺嚣现在醋意全消,顶着红痕坐在旁边,表现出大房风度,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计较。
陆遗星:“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跟你很熟?”
贺嚣低声说:“不熟你给我盖章?”
陆遗星:“肚子疼。”
贺嚣跑去买热水。
等送来热水,陆遗星又不想喝了,说:“你给我捏捏肩膀吧。”
贺嚣又给他捏肩膀。
何野张口说:“陆哥,我请您吃饭,这次务必让我来付款。”
贺嚣:“谢谢,我正好饿了,你们大学生人真好。”
“……”
三个人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
何野借口接电话,跑去买单,已经有人买过了。
旁边的人朝他挥挥卡。
我老婆孩子,不用你请。
何野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痕迹,皱眉,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有老婆了还缠着陆遗星。
陆遗星和小馋崽现在吃不下去这么精致的食物,贺嚣剥了虾,蘸了酸辣酱汁,放在盘子上。
陆遗星:“想吃凉拌牛肉。”
贺嚣:“那我去看看。”
贺嚣跑去后厨。
何野看他离开,斟酌了一下措辞:“陆哥,他脖子上的痕迹你看到了吗?”
陆遗星轻咳一声,掩饰般喝水。
“他老婆留下的。”
陆遗星:“……”
谁是他老婆!
后厨送来凉拌牛肉,芥末味太重,陆遗星不喜欢,只吃了几口。
贺嚣:“我回家做给你吃。”
“嗯。”
何野顿了顿,好半天没说出话:“你们……住在一起?”
陆遗星:“差不多。”
他终于知道贺嚣炫耀的红痕是怎么来的。
何野:“你们在……谈恋爱?”
陆遗星:“不,我们在谈恨。”
刚才在温泉馆还吵架了。
争执得厉害,差点打起来。
他想起那销魂滋味,心头——
不是。
可恶的孕期激素,害他变成这样。
第36章 校庆
何野:“他做饭……很好吃吗?”
“谈不上。”
陆遗星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 现在终于想起一个恰当的词,“家的味道。”
也不是什么太高的评价吧。
何野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贺嚣勾着唇,心情很好, 回到家还一直磨蹭着逗他,“家的味道?”
陆遗星:“……”
无聊。
十月初母校百年校庆, 他俩都收到邀请函。
贺嚣在玄关处打领带, 磨蹭半天。
陆遗星看了一眼,嫌弃,走过去,勾着领带把人拽过来:“哪有你这样系的?”
他们贴得很近, 贺嚣呼吸就在上方。
陆遗星抬手把领结散开,重新打得规整,又调整了个衣领, “好了。”
贺嚣笑。
他记得小时候, 母亲经常在玄关处给要出门的父亲系领带。
西装革履的陆遗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们现在好像调换了一下, 贺嚣西装革履, 陆遗星穿得懒散闲适。
现在崽儿五个多月了, 腹部凸得明显。自从那天在温泉坦白相对, 潜意识里那些别扭就消失了。
陆遗星认为对的事情从不在意外界看法,要忙得事情太多了, 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内耗。
他去学校的衣服是贺嚣选的, 黑色宽松休闲服, 遮肚子, 帽子内衬深蓝,带了点活泼。
“好看, ”贺嚣给他翻好衣领,“像大学学长。”
贺嚣:“要带着宝宝去学校了。”
陆遗星眉头皱了皱, 抓住他的手。
“嗯?”
陆遗星把他手放在肚皮上。
小崽儿动了一下。
贺嚣感觉到小不点的动静,蹲下,耳朵靠近听,笑问:“宝宝喜欢去学校?”
陆遗星:“……”
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这次百年校庆请来很多优秀校友,陆遗星坐在主席台下。先致辞的是贺嚣,因为贺嚣是民心所向,得票最高。
老校长干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照稿子来啊。”
“好的。”
校长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还是不放心,临上台前又说:“一定要按照稿子来啊。”
他内心忐忑,回想有没有做过对不起贺嚣的事,往贺嚣手里瞟,发现他手里没拿事先准备的演讲稿,差点眼前一黑。
脑里闪过这小孩做过的各种惊世骇俗的事,心凉了,捧起茶杯一下没一下喝水。
贺嚣在台上说一句话,他心脏就跳一下,生怕下一句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所幸贺嚣只是说些烘托气氛的段子,全场气氛热烈。
老校长一颗心起起伏伏,直到最后一秒才落地,下次不能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投票了。
贺嚣下台,坐在陆遗星身边,慢悠悠地说:“男神坐在你旁边是什么感觉。”
陆遗星:“什么在叫?”
虽然刚才场子暖得特别热,但陆遗星学长上台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不由自主看向他。
他的声音像在冰泉浸过,干净清澈。跟贺嚣不同,他冷淡板正,让人想到月亮,无悲无喜,生来便与大地存在距离。
贺嚣也看着他。
却想到了小猫鼻尖的酱料,想到了冰凉的小奶糕,想要今天早上离家前陆遗星给他系领带。
想到陆遗星昨晚懒洋洋地听故事。
想到他俩相拥而睡,凸起的肚子顶到自己,陆遗星敲了他一下,又换成了往常的陆遗星侧躺着,他从后面抱住陆遗星。
陆遗星允许他这样抱,方便触摸宝宝。
他哪里是想触摸宝宝?
他们盯着陆遗星,他们知道陆遗星眼尾红起来的样子吗?
他们知道没有七情六欲的陆学长,蓬勃的昂扬会在他手中跳动吗?
他们知道陆遗星另一种声音吗?痛苦的,欢愉的,哀求的。
他们知道陆遗星会吻人吗?
他们知道陆学长骂人那么狠,嘴却很软吗?
他不加掩饰地直白望着陆遗星,用脑里的想法给这张雪白的纸染上各种颜色,丰富炫丽,浓稠的油彩往下流。
陆遗星下台了,坐在他旁边。
主席台上的流程仍在继续。
陆遗星:“?”
陆遗星:“我脸上有东西?”
贺嚣递过水。
结束后,陆遗星在校园走了走。
教学楼书声琅琅,熟悉又陌生的建筑,陆遗星心旷神怡,终于来对了地方。
这应该是他制订胎教计划以来,来得最对的一个地方。学生们都去上课了,陆遗星四处转。
操场又翻修了一遍,小树林还在,他想起在这里,他掐着贺嚣脖子,贺嚣的嘴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脸——
不是,这不是他该想的。
还有那晚,不知道亲了多少下,他本来是想数的,但后来,后来他觉得强者不应该任人宰割,蠢得只会数这些,应该掌控主导权——
他摇摇头,将脑子里的想法挥去,走到墙边,想起贺嚣非要拉着他跳墙。
从教学楼走过去,看到贺嚣在教室睡觉,这混账竟然在教室吃自热火锅,搞得一教室的咽口水声。
实验室和器材室挨在一起,他模糊看到两个少年扭打在一起。
不是——
怎么总想起这些?
陆遗星轻声道:“教室是学习的地方,乖,别学。”
“操场是跑步的地方,小树林是早读的地方。”
从他踏进校门,腹部的小宝贝就在躁动,像是跟这里气场不合,翻来翻去,不时踢踢他,像是提醒,该走了该走了。
趁着没放学,陆遗星去超市转了一圈。
说是超市,就是大一点的便利店,大屏幕正播放电视剧,没几个人看,很冷清。
陆遗星穿梭在各个货架,兴致缺缺,走到放泡面的货架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了。
一个声音说,陆遗星你就是这样给宝宝做榜样的?
另一个人声音说,可是宝宝想吃,不能委屈宝宝。
陆遗星犹豫了一下,抬手。
下课铃突然响起,几个学生瞬间拥了进来,有个直奔泡面区,看到他,眨眨眼睛:“学长?”
“是陆遗星学长吗?”
“哇,学长。”
陆遗星手指微顿,移到旁边拿了瓶水。
学生说:“学长我好喜欢你,你是来买水的吗?”
陆遗星:“嗯。”
待人走后,陆遗星又折回泡面区,正要抬手拿——
那位学生又折回来,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同伴,星星眼看陆遗星。
陆遗星又拿了瓶矿泉水。
一只手从他面前拿了桶泡面,又顺手拿了火腿肠卤蛋,纳闷:“陆遗星你买这么多水干什么。”
……陆遗星没理他,拎着五瓶矿泉水去付款。
陆遗星:“没收,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吃泡面。”
然后把自己的矿泉水推过去,“多喝水。”
他一路走到实验室,又从后面绕到器材室,在门的最上方摸到了钥匙。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钥匙还放在这个地方。
以前陆遗星要踮着脚够一够,现在抬手就能碰到。
他开了门,轻声关好。
陆遗星撕开泡面包装,耐心把粉包,酱包,蔬菜包都倒进去,眼睛亮了,满怀希望地去楼道接热水,又小心捧着泡面回器材室。
他学贺嚣样子,拿叉子叉在泡面盖旁,可是插不进去,只能拿手按着。
隔壁书声琅琅,在上语文课。
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有只饿狼如何馋得跟了一路。
陆遗星凑近闻了闻,嗅不出味道。
他严格计时三分钟,迫不及待揭开盖子,香味扑鼻而来。
他眸光晃动,很有仪式感地缩在桌子形成的隐蔽空间,搬了个小凳子坐好。
一切准备就绪,拿叉子挑了几根弹软的面条。
香气熏得他大脑空白,迫不及待吃了一口。
不软不硬。
好会泡。
他又眯眼喝了口汤。
连水的比例都掌握了那么好。
他把自己夸奖了一万遍,在香气氤氲中吃得满头大汗。
以前都是让助理点健康餐,都知道他口味淡,经常杂粮饭配上各种蔬菜鸡胸肉牛肉。
这段时间跟着贺嚣,虽然不寡淡了,但也是营养为上。哪吃过泡面这种好东西?
他挑了一大口,吹了吹。
面量少,担心吃完就没了,吃得慢了些。腮帮子专心鼓动,又挑了一大叉子,大口吃下。
正吃得忘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馋猫,香不香?”
陆遗星吓了一跳,回头,嘴里还咬着半截泡面,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脸颊有些红,一副要咽不咽的模样,好像只要不咽下去,就不是他陆总吃的。
贺嚣好笑,蹲下:“好吃吗?”
陆遗星不说话。
贺嚣摸摸他头发:“没事,慢慢吃。”
嘴里的泡面慢慢往上,垂落的部分越来越短,都进了陆遗星嘴里。
贺嚣坐在他旁边,看他吃东西,嘴角轻轻上扬。
器材室是废教室改造的,墙上还贴着名人画像,几张桌椅摞在一起。
他挨着坐在旁边,看他的陆同学吃东西。
真是怕了他。
哪来奇奇怪怪的包袱?
泡面不多了,陆遗星挑了一根面,慢慢吸到嘴里,认真品尝味道。
贺嚣笑:“是谁躲在这里吃泡面?原来是我们最不喜欢垃圾食品的陆总。”
陆遗星:“你想干什么。”
贺嚣:“笨蛋,你收买我,收买我就好了。”
陆遗星把香肠给他。
不爱吃。
贺嚣被逗乐,挨着他,就着他举起的手咬了口香肠。
陆遗星:“你把这吃完。”
不好吃。
他还是馋泡面,就是一桶有点儿少,叉子仔细捞了捞,又捞了几根。
一颗卤蛋在泡面汤里沉浮,光滑铮亮。
贺嚣说他想到了校长。
陆遗星面条还在嘴里,差点呛到,肩膀抖动,揍了贺嚣一下。
是不是有毛病?
贺嚣笑:“怎么总喜欢往这里躲?”
“没有。”
他又喝了口汤。
贺嚣:“好了,最后一口,嗓子会干。”
陆遗星乖乖停下。
他有种了却夙愿的轻松,问贺嚣身上有没有泡面味。
“我闻闻,”贺嚣笑着凑近,在他脖间嗅了嗅,呼出的气息让陆遗星缩了缩脖子,“没有。”
“哦。”
陆遗星推开他。
贺嚣拧开矿泉水让他喝了两口,给他擦干净嘴,又把垃圾收拾好:“饱了?”
陆遗星点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贺嚣:“我在家里买些泡面,一月吃一次好不好?”
陆遗星心里一喜,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好。”
贺嚣丢掉垃圾,收拾好残局,拉陆遗星起身,给他整衣服,对肚子里的小宝宝说:“器材室是放器材的地方,乖,别学。”
陆遗星不甘示弱:“教室还是学习的地方呢。”
贺嚣:“那我们是什么?”
陆遗星:“打架的死对头。”
他俩四处走了走。
下午第一堂课,操场上没人,单杠刷了新漆,篮球场翻新,柳树枝稍转黄,他们胳膊轻靠在一起,不知不觉到了小树林。
陆遗星体内战斗因子蠢蠢欲动,死去的条件反射复活了,抬手袭击,被拉到怀里护好。
陆遗星:“你真要等到宝宝出生后再跟我打架?”
“可能吧。”
陆遗星:“你真的好宝贝你宝宝。”
贺嚣笑:“确实很宝贝。”
不能打架就只能看风景,和那些小情侣一样。陆遗星叹气,从口袋拿出零食袋晃了晃,问他吃不吃。
贺嚣:“你吃。”
陆遗星也不饿,就这么勾着零食袋晃着走:“你以前在这里亲我脸了。”
“谁让你挑衅我。”
本来做了那样的梦很生气,偏偏陆遗星过来找他麻烦,打闹时,嘴唇不小心碰到了陆遗星的脸。
结果陆同学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说你竟然敢亲我?
这有什么不敢的。
他越颐指气使,贺嚣越想亲,后来上头了,按着人,把那白皙的脸颊亲得通红。
他看着陆遗星,抬手取下头顶的落叶:“秋天了。”
陆遗星:“好快。”
贺嚣突然说:“老师。”
陆遗星毫不犹豫把人拽到自己身前挡着。
贺嚣:“陆很帅你看到了吗?这种行为是坚决不可取的。”
陆遗星:“说谎更不可取。”
贺嚣:“陆遗星,真坏。”
陆遗星拿自己零食袋揍他。
贺嚣好笑抢过:“这里头可有坚果。”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平和地走在小树林。
以前这边很多约会的小情侣,甜蜜恩爱里夹杂着大煞风景的他俩。
现在他俩暂时停战,气氛开始怪了起来。
贺嚣笑,嘴角浅涡轻漾上来:“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
他比了比个子,眸里温柔,“我们只有这么大,你很高傲,目中无人,我跟你握手,你竟然拒绝了。”
陆遗星:“因为你跟所有人都握手。”
贺嚣伸出手:“那现在呢?”
陆遗星顿了顿。
贺嚣问:“可不可以和二十三岁的陆同学握个手?”
陆遗星手放在他掌心。
第37章 月老庙
贺嚣真买来了好几桶泡面。
但陆遗星刚尝味儿, 怎么可能一个月吃一次,馋虫在心里耸来耸去。
一个声音说,大家说好一个月吃一次。
另一个声音说, 你竟然把贺嚣的话奉为圭臬,忘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后面那个声音占了上风, 继续说, 你是不是怕他?
等崽儿出生后,他会捉着你畏手畏脚的小辫子尽情嘲笑你。
你们每次打架他就说,陆遗星你揣崽儿那时候我都不想说你——
陆遗星果断拿了桶泡面,配上卤蛋香肠, 去吃大餐。
晚上贺嚣打电话问他吃点什么。
陆遗星刚吃完好的,对其它东西没有世俗欲望:“没胃口。”
贺嚣又双叒叕带了鸡汤。
陆遗星现在出了汗都是鸡汤味的,捏着鼻子喝了两口, 不肯喝了, 挑里头的山药吃。
贺嚣收拾东西时发现泡面发现少了一桶, 好笑。
校庆后下了几场雨, 天冷了下来。
贺嚣整理着衣柜, 又添了几件合身的秋装。
陆遗星在书房开会, 他拿着红豆圆子羹送过去,一进门就感觉到压迫感。
屏幕那边在汇报工作, 很明显准备不足, 磕磕巴巴, 漏洞百出, 汇报完可能是心虚,大气不敢出。
狂风暴雨迟迟没落下来, 更让人提心吊胆。
陆遗星接过甜汤尝了两口:“明晚重新做一份给我。”
连日阴雨快让人长毛了,这几天放晴, 贺嚣带他去郊外看桂花。
山上有一大片桂花林,这个季节游客颇多,数十里桂花香得人快晕过去。附近有家名气很大的点心店,贺嚣买了招牌桂花糕。
陆遗星吃了好几块。
“喜欢?”
陆遗星:“桂花很香,不是很甜。”
贺嚣又找老板买了瓶干桂花:“自家新晒的,回家给你煮桂花糖水。”
陆遗星:“可以。”
他走得很慢,好几次陆遗星停下来等他,不得已只能跟着慢吞吞走。
“前面是什么,”陆遗星又吃了块点心,“为什么很多人朝那边走?”
“那边有个月老庙。”
陆遗星停下,问:“是你和霍池去的那个吗?”
“嗯。”
贺嚣笑着把他嘴边的点心渣挠下。
陆遗星也要过去,等他们慢吞吞走到月老庙,已经快要关门了。
陆遗星探头往里看,游客还是很多,几个人正在院里扫落叶,问贺嚣:“你要求姻缘么?”
贺嚣:“不求。”
陆遗星:“你上次拜错了,这次补上。”
他主动捂住耳朵。
我不听。
贺嚣还是没求,找了个视野好的亭子,和他在上头看风景。庙门口人头攒动,香火缭绕升起,百年老槐树挂满红绳。
陆遗星打开瓶子,拿指尖蘸了点桂花吃。
没什么味道。
他想找个地方靠,轻咳一声:“你宝宝累了。”
贺嚣往他那边凑了凑。
陆遗星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手拆着零食兜,翻吃的。
贺嚣:“这几样是不是吃腻了,要不要给你换新的?”
陆遗星摇头,解开小袋子,一粒粒吃开了口的松子。他注意到旁边的小商店,自己过去买水,让贺嚣等着他。
贺嚣看着他过去,透过玻璃窗户,看到他在货架上拿矿泉水,又看到有个小女孩,只到他膝盖处,抬头呆呆看他。
他不知道怎么应对,低头,露出自认为最友好的表情。
小女孩跑了。
又有几个人和陆遗星说话,拿出手机要加微信,陆遗星说了什么,那几个人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回神,放空望着人烟变少的庭院,香火升到半空中消散开,朦胧一片,远处有钟声响起,余韵悠长。
他闭上眼睛,低声道:“我之前拜错了,现在重新拜一次。”
许久,他说:“希望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停顿很久,埋在心底的名字浮了又沉,远处檀香被风吹开,浑厚钟声余音晃动。
一旦动了念头,那个名字就忍不住挣脱束缚从喉间溢出来:“他叫——”
“谁啊?”
陆遗星耳朵凑了过来。
贺嚣心里一跳,抬头,怔怔看着那张脸,干涩的声音不受控制:“陆遗星。”
“嗯?”
陆遗星坐在他旁边,“你刚才在说什么,在许什么愿?”
他手里拿了两瓶水,还给贺嚣买了根黑胡椒热狗肠,理直气壮:“我不能吃,但我想看人吃。”
贺嚣低笑,拿过咬了一口。
“好吃吗?”
“好吃,真会挑。”
陆遗星问:“你刚才许什么愿?”
“没有,”贺嚣慢慢吃完,靠他近了些,“起风了,冷不冷?”
陆遗星摇头,起身。
贺嚣抬手扶他。
陆遗星不要扶:“刚才好几个人,说我……长得好看。”
“你确实好看。”
陆遗星摇摇头,一群凡人,好看只是他最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优点。
“跟我要联系方式,还说是星探,会捧我。”
他眉梢动了动,露出那种不知该说什么的嫌弃表情。
贺嚣:“还有女孩加你微信。”
陆遗星:“我说我有孩子了。”
又刮了阵风,陆遗星拢好衣领,没多久风雨大作,他俩找了家店避雨。
都没想到会突然下雨,店里挤满了避雨的人,幸好他们来得早,坐在最里头靠窗的位置。
贺嚣点了刚磨的黑芝麻糊,送来还是烫的,浓浓的黑芝麻香飘散在微凉空气里。陆遗星拿着勺子喝芝麻糊,嘴边黑了一圈。
贺嚣捏他的脸,捏就算了,还嘴欠:“圆了。”
陆遗星咬他,将那截手指吐出来,打了下。
外头雨点打在窗户上,才五点,天已经黑了,远处暗压压的云快堆到地面。
陆遗星趴在桌子上睡觉。
雨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脑袋被揉了揉:“回家了,我去开车。”
陆遗星点头,继续趴着睡。
后来迷迷糊糊被贺嚣带到车上,在副驾驶睡觉,到家天彻底黑了,被抱上楼,全程眼睛都没睁一下。
他睡眼朦胧,脸颊突然被咬了一口,生气,又做不出狗咬了我我也咬狗的事。
他就像颗白白的汤圆团子,贺嚣说:“刚才把你咬破皮了,溢出了甜芝麻。”
陆遗星捞东西打他。
贺嚣上床搂着他:“你晚上不洗澡?”
陆遗星装睡。
贺嚣:“臭了,我要告诉宝宝你不洗澡。”
陆遗星捂住肚子,崽儿又听不懂。
贺嚣在他脖间闻了闻:“真的臭了……”
那就臭着吧。
贺嚣在浴缸里放了水,调好温度,把人抱过去。
陆遗星慢吞吞脱了衣服,泡在浴缸里,眼睛一闭,又不说话了。
贺嚣背对着他:“好了吗?”
陆遗星:“嗯。”
贺嚣:“那你站起来,擦干水,注意滑。”
陆遗星:“嗯。”
过了会儿,回头一看,还泡在里头。
贺嚣:“你别让我捞你出来,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也许顺便帮你解决解决也说不定。”
陆遗星睁眼:“怎么这么不要脸?”
贺嚣勾唇:“对啊。”
陆遗星:“转过去。”
半晌,他说:“好了。”
贺嚣回头。
陆遗星裹着睡衣,张开手:“愣着干什么。”
怎么把我抱过来的怎么抱回去?
贺嚣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抱着闻了闻:“还是臭的。”
陆遗星:“我看你是讨打。”
贺嚣又闻了会儿。
陆遗星:“好像又要下雨了,窗关紧了吗?”
贺嚣起身检查,都关紧了,又扑到床上,继续闻他。
“宝宝乖吗?有没有动。”
陆遗星:“刚才泡澡的时候动了两下。”
贺嚣:“说明特别喜欢洗澡。”
陆遗星慢腾腾地说:“好像不是。”
他被拉近怀里,圆鼓鼓的肚皮快要贴着腹肌,用手摸了摸,想象是自己的腹肌,等他卸货后——
贺嚣小腹紧绷着,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陆遗星:“……”
陆遗星滚到旁边,在他脑袋上揍了一下。
贺嚣:“你现在真的好香。”
陆遗星:“你是不是有病。”
刚才还说我臭。
“陆遗星。”
“嗯?”
他挪过去,下巴在陆遗星肩膀上蹭,陆遗星躲开,被按住:“宝宝睡着了吗?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还要避着宝宝?
贺嚣:“悄悄话,说给你一个人听。”
陆遗星犹豫着把耳朵凑过去。
贺嚣低笑:“笨蛋陆遗星。”
他就知道没好话!
贺嚣轻声问:“要不要和解?”
陆遗星愣了下,抬头去看他,被遮住眼睛。
窗外起了风,贺嚣声音响起:“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一秒钟也没有。”
陆遗星顿了顿。
他声音轻哑,跟平时不一样。陆遗星侧头,想看看他,却被遮得不留缝隙:“别看。”
“我……”
他声音有些哑,有些话磕磕绊绊在心头打转,却说不出,仿佛一个语言不通的外来客,一个有表达障碍的失语者。
窗外雨声落下,大滴打在窗户上,从窗帘缝隙隐约可窥见那可怜一点儿雨光。
贺嚣终于又说话了:“再者,双亲是朋友比是敌人好得多,你觉得呢?”
陆遗星:“我以为把手放在你掌心时,就已经和解了。”
第38章 宠着
他就不应该说这句话。
因为贺嚣跟没交过朋友一样, 他靠在沙发上看杂志,猛地扑过来:“我好大一个朋友。”
“别逼我揍你。”
他躺在窗边躺椅上。
贺嚣非要挤过来。
陆遗星:“下去,这是双人躺椅。”
我和我宝宝两个人就够了。
贺嚣不愿意, 非要抱着他,一家三口慢悠悠地晃。
贺嚣:“既然和解了, 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陆遗星懒得理他:“比如。”
贺嚣张开手, 如同骄奢淫逸被惯得没形的宠妃:“你现在把我从这里抱到床上,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
陆遗星差点把他从躺椅上呼下去。
早上贺嚣在健身房锻炼,看到陆遗星就迷迷糊糊站不稳,往他身上倒:“好累。”
陆遗星:“一身臭汗。”
“是吗?”贺嚣叛逆地把自己往他背上揉。
陆遗星闭上眼睛, 冷静。
贺嚣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宝宝乖吗?有没有闹你。”
“我宝宝当然乖。”
陆遗星夸完宝宝,再看看他,怒斥, “站没站相, 坐没坐相。”
贺嚣无辜:“我只是站没站相, 什么时候没坐相了?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他坐着也开始往陆遗星身上倒。
他像是得了肌肤饥渴证, 每一秒都不愿意离开陆遗星, 近乎偏执地要掌控宝宝的所有动向, 关于陆遗星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每天早上陆遗星会测量体重,称完就把数字忘了, 贺嚣倒是一点点记录下来。
宝宝又长大了点。
陆遗星要更辛苦了。
陆遗星脚肿了些。原本劲瘦的脚圆了一圈, 像是被马蜂蛰过, 有些滑稽。
他不愿意让贺嚣知道, 这几天没让贺嚣按摩小腿。结果半夜抽筋了,肌肉痉挛得厉害, 咬着牙,尽量不发出声响。
贺嚣半梦半醒间去感觉他的气息, 察觉到异常:“陆遗星?”
旁边的人在深深吸气。
“别动。”
他立刻猜到又抽筋了,开了灯,掌心抚上抽筋的小腿,很有技巧地按摩,直到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他这才注意到那双圆了一圈的脚,白白的,看着可爱,忍不住亲了一口。
陆遗星使劲踹他。
他笑着在另一只也亲了一下。
陆遗星今晚吓到他了,他失去了掌控感,担心有自己错过的变化,把陆遗星身体一寸寸触碰,直到确定是完好的,完完整整的,健康的陆遗星。
陆遗星咬着牙:“你再摸我就带你看心理医生了。”
死变态!
贺嚣在做仰卧起坐,他在一旁练太极,越练越气,每一招都凶巴巴的。
好好的修身养性老年运动被他做得杀气腾腾。
贺嚣笑。
陆遗星走过去,又不方便蹲下挠他痒痒,拿脚丫挠。
贺嚣僵住,在他准备再来一下时,几乎是弹起来,耳根还是红的,板着脸:“陆遗星你怎么这么坏,不给宝宝做好榜样,净做欺负人的事。”
陆遗星慢腾腾地说:“我怎么了。”
他现在觉多,有时候午休很久,晚上便睡不着了,大半夜也懒得去书房,眼巴巴地看着贺嚣。
贺嚣怕了他,下次午休超过半小时,就去摇人:“醒醒。”
陆遗星不理他。
贺嚣揉面团一样:“醒醒醒醒。”
陆遗星拍了他一下,吵。
贺嚣:“再睡就亲你了。”
陆遗星管他亲不亲,赖着不动,根本不怕,索性努起嘴,亲吧。
贺嚣挠他:“晚上还睡不睡?”
他这样吵来吵去,陆遗星也睡得没意思,张开手:“从这里到书房,看看诚意。”
贺嚣笑:“学我,好的不学学坏的。”
陆遗星终于舍得睁眼,扫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坏的?”
“反正在你心里我什么都是坏的。”
他把大宝贝抱起,很明显能感觉到多了个小宝贝的重量,小崽子存在感很强,“累不累?”
陆遗星摇头。
过几天产检,贺嚣记得宝宝三个月的样子,四五个月的样子,半个月过去,变化很大,唯一不变的——
陆遗星:“唯一不变的是什么,你的父爱?”
贺嚣:“还是那么秃,秃脑壳。”
陆遗星:“不要说他秃!”
陆遗星又抽了一管血,回家后,贺嚣煮了猪肝汤,陆遗星捏着鼻子喝了一口:“你尝过吗?”
贺嚣:“确实不太好喝,但大补。”
陆遗星:“来,你也补。”
两人捏着鼻子把那点猪肝汤喝完,出的汗都一股味,不愿跟对方接近。
白城私下跟贺嚣提了一嘴,尽量控制崽儿体重,不要长得太大,会加重陆遗星负担。
贺嚣记在心里,有意陪陆遗星四处走动,饮食方面也克制了些。
他们说好吃三根牛肉干,结果一没看住,陆遗星又往嘴里塞了两根,抬手去夺。
陆遗星咬着,不肯松口。
僵持几秒,陆遗星眸里晃了晃。
不让我吃东西。
贺嚣忙说:“不是……我……”
陆遗星松口,去床上背对他睡觉。
“陆遗星。”
陆遗星不肯理他。
“给你送来一根,你不吃了?”
贺嚣哄着,“怕宝宝长得太大,你难受,不觉得重么?”
陆遗星转身,就着他的手把牛肉干吃完:“我心里有数。”
他很生气:“拜谁所赐,是谁非要往里头——”
实在说不出那个字。
贺嚣好心帮忙,红着耳朵小声:“射。”
然后被揍了一顿。
陆遗星:“不知道带——”
贺嚣再次好心:“套。”
陆遗星:“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他却想却气,“我当时明明可以去医院,是谁勾引我,不送我去医院。”
“?”
贺嚣:“是我,我用下半身思考。”
虽然没明说,但大家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胎教合作伙伴关系。
贺嚣正在做饭:“什么关系,你再说一遍。”
陆遗星宣布:“胎教搭子。”
“陆遗星你过来。”
陆遗星大摇大摆过去,手放在腹部,拿着胡萝卜放在他嘴边:“你是有意见,想发言?”
贺嚣哪敢有意见,哪敢发言:“我扁桃体发炎。”
“尝尝香蕉派,甜不甜。”
陆遗星龇牙,咬了一点点,生怕把自己烫着,“唔可以。”
他又就着贺嚣的手,把那一点点香蕉派吃完,嘴唇努着,吹了好几下,还是吃得嘴唇通红冒热气。
入秋后一天比一天凉,陆遗星穿得厚,真说不出是穿得臃肿还是肚皮越来越圆了起来。
老管家要被送去马尔代夫度假,非常生气,一定是贺嚣在小少爷面前说了什么坏话。
贺嚣在花园遛狗,还没和加贝培养好感情,被追着跑。
管家:“咳。”
他虽然要去度假了,但要给贺嚣立规矩,先来了个下马威:“你知道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吗?”
以前小姐和姑爷出了车祸,他接到电话,忙赶过去,把幼小的陆遗星抱了出来。
小陆遗星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伤。
他没有哭,等待救援时自己把车里的血擦干净。
围观的人说这小孩没有心,亲眼目睹父母死亡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是个冷血的,像个漂亮的假娃娃。
管家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跟贺嚣推心置腹,不是,他为什么要跟这狐媚子说这些,一定是被蛊惑了心智。
管家:“算了,你告诉我要在宁古塔——不是马尔代夫待几个月?”
贺嚣:“五个多月。”
管家:“哼。”
一定是他妖言惑众,挑拨离间。
陆遗星在思考如何跟贺嚣做朋友。
两人有着丰富的敌对经验,做朋友他就没头绪了。
他上网搜,出来的答案全是同床共枕,一起洗澡,亲脸,勾肩搭背,抱着睡觉——
有一定的道理,但哪里不对。
他按灭屏幕,思考着,坐在窗前躺椅上摇啊摇,贺嚣躺上来,抱着他和宝宝,一家三口摇啊摇。
陆遗星:“快塌了。”
“塌不了。”
贺嚣抱着他,“问你一个问题,宝宝以后一定要特别优秀吗?”
“当然不用,他开心就行。”
贺嚣:“你也不用优秀,开心就行。”
陆遗星看向他。
贺嚣摇着躺椅,勾了勾唇:“哪怕成天什么都不做,躺在这里摇啊摇,就很可爱,招人喜欢。”
陆遗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
贺嚣张手:“来,表示一下。”
脚尖在他小腿踢了一脚。
贺嚣:“陆遗星你怎么不穿袜子!”
陆遗星低头,脚已经被抓住,按在怀里,被套了巨丑毛茸茸的灰袜子。
既然饮食上控制不了,就多走动,反正宝宝也活泼好动。两人出门散步,附近荷塘已经枯了,有几个人正在挖莲藕,贺嚣问他吃不吃,这个季节的藕最好吃。
陆遗星:“不吃。”
回家就变了卦,看着贺嚣。
贺嚣好笑:“想吃了是不是?”
陆遗星点头。
不知为何,突然嗅到了荷塘里的甜味。
贺嚣出去给他找莲藕。
等到晚上才回家,外套有些湿,鞋子像是在淤泥埋了很久一样,裤腿带着泥点,连手都是脏的,提了袋东西。
看他一直看自己,贺嚣笑:“闭眼,脏兮兮的好看?”
他也不知为何会这么狼狈,明明穿了雨鞋雨衣,戴了手套,莲藕也轻松挖出来了,还是弄脏了衣服,在陆遗星面前露出不好的一面。
贺嚣:“我本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没想到还是不能免俗。”
陆遗星笑出声,走过去。
贺嚣躲开:“我要去洗漱。”
等他洗出来,陆遗星正在看裹着淤泥的莲藕,脏兮兮的,样子丑,手指头摸了下,染上泥巴。
他抬手,在贺嚣身上找地方抹。
贺嚣拿纸巾给他擦干净。
陆遗星问:“泥里有螃蟹吗?”
“没有,”贺嚣说,“等宝宝出生后,带你去挖。”
陆遗星:“友谊也不知道能不能持续那么久。”
“你再说一句。”
他把人捞到怀里,避开腹部,小心摸着腰边的嫩肉,“就算看在莲藕的份上,友谊也得多持续一天。”
他去洗莲藕,用高压砂锅炖了莲藕排骨汤,半个小时排骨就烂了。
汤里没加其它佐料,全是秋藕的清甜,陆遗星咬着排骨,又去吃绵甜的莲藕,顿了顿,慢慢嚼着,吃了小两碗。
贺嚣:“剩下的给你做成藕饼,好不好?”
陆遗星:“好。”
他低着头,慢慢喝汤,又抬眼,去看贺嚣。贺嚣正笑着看他,嘴唇很红,像雨淋过的樱桃。
陆遗星:“贺嚣,你过来。”
贺嚣靠过去。
陆遗星小声说:“我想吃樱桃。”
贺嚣笑:“樱桃?”
陆遗星:“你嘴唇很红,像樱桃。”
贺嚣顿了顿,凸起的喉结滚动,笑意都化成沉沉情欲,爬到墨黑眉梢,升腾着。
陆遗星快速低下头:“你坐好吧。”
贺嚣轻笑,坐在对面慢慢喝汤。
陆遗星有些乱,咬了咬牙,上网求助,网站提示他是游客,不能发言,当场注册了一个账号。不知为何问起,想了想——
很多嘴巴:【问一下,可以打朋友么】
1l:【楼主你暴力狂啊】
2l:【怎么能打朋友】
3l:【怎么会有人问出这种话,是在玩抽象?】
4l:【楼主一定没有朋友吧】
陆遗星想了想,有,但跟他们相处很轻松,没有这些困扰。
很多嘴巴:【这个朋友特殊,我总想跟他动手】
5l:【真的,楼主,你每次想动手就亲亲他,可不能再动手了】
6l:【会伤别人的心,有的人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很在意。】
……
贺嚣怎么可能伤心?
陆遗星无语,按灭手机找人,结果看到贺嚣在阳台上搭衣服,眼眶通红。
他顿了顿,“贺嚣?”
贺嚣笑:“你怎么起来了?”
陆遗星走过去,在他眼皮上亲了一口。
“?”
他想摸陆遗星额头,可刚切了洋葱,不好碰。
“好了。”
陆遗星又在另一只眼皮上亲了一口。
贺嚣耳朵爆红。
第39章 糖人
后续结果是被洗了手的贺嚣按在床上摸额头:“你生病了?”
“……”
陆遗星去楼里反馈。
网友1:【你看他多感动啊】
网友2:【以后继续这样】
网友3:【你没注意到细节吗?他当时眼眶红的, 但还是对你强颜欢笑】
网友4:【他还摸你额头,你看把孩子感动成什么样了】
“……”
如果真按照大家说的,“每次想揍人, 就亲亲他”,那不得嘴巴亲麻?
晚上陆遗星憧憬:“以后陆很帅的家长会, 我要去。”
作为全班最乖小朋友的家长, 他要坐在第一排。
“好,你去。”
陆遗星:“你不要跟我抢。”
贺嚣嘴角轻扬。
陆遗星这才意识道:“我怎么说了这么有利于团结的话。”
他正了正神色,“以后这种太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了,万一真成朋友怎么办?”
“什么意思, 陆遗星。”
贺嚣虚撑身体,去挠腰间多了的那点肉,“和我当朋友是什么很丢脸的事吗?嗯?”
陆遗星推他, 曲着膝盖抵抗。
他俩穿着同样款式的睡衣, 贺嚣准备的, 以前那种精致带刺绣高奢质感家居服都被抛弃了, 变成了浅灰浅白全棉宽松睡衣。
他觉得丑。
贺嚣:“那我也穿行了吧。”
陆遗星:“这根本起不到安慰作用, 你一直穿得很丑。”
今晚气氛过于温馨和谐, 陆遗星两手捏他脸颊:“你讲点以前的事,防止我们到时候转换不过来。”
贺嚣:“什么是、到时候、转换不过来。”
陆遗星:“我们还攒了很多架要打。”
“行, ”贺嚣说, “今天的胎教就是给宝宝讲他两个爸爸怎么打架。”
陆遗星遮住他的嘴唇。
贺嚣凑到耳边:“崽儿睡了吗?只跟你一个人说悄悄话。”
陆遗星点头。
话说陆遗星以前特别彪悍, 不知道哪一句话惹到他了, 追着他跑了整整三条街。
三条街啊,打球消耗都没那么大。
“不过三条街。”
陆遗星咬着牙, “你嘴欠地说我脸白得像个小新娘。”
很好,仇恨又回来了。
贺嚣:“你还记得那里有个卖糖人的老爷爷么?”
他们以前在那里约架, 有一个卖糖人的老爷爷。
陆遗星眼里立刻冒出了两颗漂亮的星星。
贺嚣:“我不带你去。”
陆遗星:“陆很帅爸爸。”
贺嚣拉着他去巷子里找,老爷爷出摊时间不固定,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他俩今天运气好,大老远就看到老爷爷骑着车在前面。
贺嚣:“等一下!”
老爷爷没听到。
贺嚣:“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跑去追老爷爷。
老爷爷怀疑自己出现幻听,总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一位高挺少年追着他跑。
他心里一惊,三轮车蹬得更快了。
贺嚣本来拉近了距离,结果看他更快:“喂!”
他也跑得更快。
老爷爷从后视镜中看到越来越逼近的青年,皱眉,车闸放到最大。
他已经十几年没这么惊心动魄过,浑身热血沸腾,仿佛重返十八。
贺嚣停下来喘气,看了眼四周的窄巷。
这人紧追不舍。
老爷爷有着丰富的躲城管经验,拐进了一个窄巷,想着终于甩掉了,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他擦了把汗,慢腾腾往前骑,刚一拐弯,高挺帅哥从墙头跳下来,喘着气:“爷爷,我买东西!”
陆遗星坐在台阶上等人,肩膀轻微发抖。
他从贺嚣追老爷爷开始就没忍住,太失态,脑袋埋在肩膀里。
贺嚣跑过来,手里拿了三个糖人,喘着气,整个人累得够呛。
陆遗星直接笑出声。
“看到我出丑就开心?”
“嗯。”
他抬手给贺嚣擦汗。
腕间气息在贺嚣鼻前飘了一下。
陆遗星拿过糖人,慢吞吞地吃。
糖人太大,不知道从何咬起,又怕蹭到鼻尖,举着麦芽糖,牙齿咬了一点点。
结果麦芽糖拉丝了,怎么都咬不断,举着糖试图远离自己,结果拉了更长一截,细的糖丝怎么也扯不断,好不容易断开,又飘忽粘在他嘴边和鼻尖上。
为了尝这么点儿甜味,竟然这么狼狈。
他耳朵红了,幸好周围没有人。
贺嚣拿湿巾把鼻尖嘴巴擦干净,又拉过黏糊糊的手,擦干净:“你和糖人是打了一架吗?小花猫。”
陆遗星长了教训,慢慢抿着糖人边角,把甜津津的麦芽糖抿化。
牙齿被黏住,他睫毛动了动,面无表情地拽开,拉了很长的糖丝。
他吃得狼狈又生气,直接把黏糊糊的糖团子整个吃到嘴里,太甜,眉头皱了皱。
贺嚣感叹。
上次在这里约架,现在竟然一起吃糖。
以前陆同学精力旺盛,追着他跑,整条街的狗都被吓得乱叫。
“我克狗。”
他吃着第二个小糖人。
贺嚣凑近,歪头咬下。
陆遗星眼睁睁看着多了那么大的豁口:“没了!”
“还有一根,”贺嚣递过去,“小心牙疼。”
天上飘了点小雨,细得跟盐粒一样,空气泥土气息浓重。贺嚣拉着他在屋檐下躲雨,低声说:“我记得你以前喜欢淋雨。”
“嗯?”
“上学那会儿。”
陆遗星吃着糖:“你记我以前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贺嚣轻咳一声,耳根变得又红又痒,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
陆遗星伸手触摸雨粒。
贺嚣把他拉到怀里一点。
陆遗星:“不会淋到宝宝。”
“我是说你。”
陆遗星胳膊往后,触碰到很快的心跳。
贺嚣肩膀微湿,气息在昏暗雨天沉了下来,有一种存封许久熨贴又舒适的甜,怀里带着融融暖意,让人安心。
陆遗星看向他,张了张口。
嘴唇全是糖浆,黏糊糊的,舔了一下,感觉更不对了,想拿什么擦一擦。
他注意到贺嚣发红的唇,雨丝中干净红润,天地间独一份的好看。
他想贴上去,感受一下。
贺嚣凑过来时,他亲了上去。
真的柔软干净,不黏糊,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种不好意思很快就没了,因为贺嚣把那点糖浆一点点吃了进去。
嘴唇水淋淋的,泛了层漂亮的水光。
他抿唇感觉了一下,意识到是什么脏东西,抬手,在贺嚣脖子上呼了一下。
贺嚣:“疼!”
陆遗星把剩下那点儿糖人塞到他嘴边:“不是喜欢吃?吃完!”
贺嚣:“关我什么事,是你贴上来的。”
“我是孕期激素,你是什么。”
“什么,”贺嚣笑着搂他肩膀,“你再说一遍是什么。”
“孕期激素。”
“还有这东西呢?”
贺嚣吃完擦了擦嘴,“你要擦吗?哦,忘了。你嘴巴现在是干净的。”
陆遗星:“你没做功课?”
贺嚣想了想,“好像是存在这个名词。”
陆遗星:“而且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近?如果不是你离我那么近,事情至于——至于变得这么遭?”
“……”
如此强词夺理,不愧是你,陆遗星。
“你还!你还在我嘴巴上留口水!”
贺嚣顿了下,视线侧向别处,小声说:“那我回去再做点功课。”
晚上贺嚣过来:“我做功课了,是有那个东西。”
“?”
怎么笑得狗里狗气?
陆遗星警惕。
贺嚣坐过去:“可是我查到的孕期激素更严重,不止这些,还有——”
他悄悄告诉陆遗星,“还有那天你在温泉那样,甚至更过分。”
说完立刻道,“纯理性探谈,拒绝动手。”
陆遗星:“嗯,确实有点。”
贺嚣轻咳一声,跳到床上,盘腿坐在他对面:“你展开说说。”
陆遗星捏住他耳朵。
“疼。”
贺嚣委屈道,“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我是真关心你。”
陆遗星:“用不着,我不是很严重。”
贺嚣张手。
陆遗星:“干什么。”
贺嚣:“网上说孕期激素作用下,可能会黏人,你要抱抱么?”
陆遗星握拳。
原来如此!
他就说!
陆遗星挪过去,抱住他的腰,抬头看贺嚣。
贺嚣耳尖红得不行,手放在他背上,安抚般拍了拍。
陆遗星:“你以后自觉点,让我抱。”
“好。”
第40章 摸索
陆遗星也是第一次和贺嚣做朋友, 在这件事上是一片空白,得慢慢摸索,用做实验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
早上贺嚣在厨房做饭。
陆遗星放轻脚步过去, 想着从后面打他一下,捣点儿乱, 把糖当成盐给他。
他意识到这种想法, 伸到空中的手顿住,陆遗星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朋友?
他张开胳膊,从后面抱住贺嚣的腰。
这是他能想到最柔和的处理办法。
贺嚣顿住了,拿着锅铲的手不会动, 感受着身后淡香。
“糊了。”
贺嚣翻了一下。
“今早还是三明治?”
“嗯。”
贺嚣撕了一点儿边让他尝,陆遗星下意识咬他,想起现在不是敌人, 不能这么暴力, 舌尖轻轻划过。
他吃完, 拿纸巾擦干净他的手指。
谁能不说他是一个称职的好朋友?
不愧是做什么都上手特别快的陆遗星, 没多久, 就在这段友谊中游刃有余。
贺嚣钻到他的躺椅上, 嫌弃归嫌弃,还是会撇撇嘴搂住他的腰, 抬头。
贺嚣耳根已经红透。
陆遗星:“你热还抱我?”
说着就要分开距离。
贺嚣忙说:“要抱。”
说着快速抱住他, 轻轻晃动他们三个。
陆遗星早上练了半小时太极, 贺嚣在旁边运动, 若是往常,他会有些微妙的不爽, 过去挑衅,或者捣乱中断他的运动。
但现在——
陆遗星走过去。
贺嚣快速起来, 完全是防备的姿态。
他可不想大早上就那么狼狈。
陆遗星走近,抬手,擦了擦他额间的汗。
快夸我。
真是和人交朋友的神级天才。
以前有人说他刻薄没人性,他深以为然,并不在意,他陆遗星本来就没那东西。
现在看来,他还是有的,下次出现那种东西直接删帖。
贺嚣:“你……”
陆遗星:“怎么了。”
贺嚣笑:“晚上给你带什么。”
“还没想好。”
陆遗星慢慢往外走。
吃完饭,贺嚣在玄关处:“我走了。”
陆遗星坐在沙发上看金融杂志。
贺嚣冲到他面前,低头从下面看他,宣布:“我走了。”
陆遗星放下杂志,给他整理好领带:“知道了。”
又低头继续看杂志。
贺嚣临近关门,又说:“我走了!”
陆遗星抬头:“路上慢点。”
贺嚣乐,冲过来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晚上回来一起看电影。
陆遗星选了鬼片,面无表情盯着屏幕上双目流血的女鬼。
诡异的音乐响起,后面的女鬼猛地冲过来。
贺嚣拿手遮住眼睛,五指分开,从缝隙中看,另一只手给陆遗星捂着。
“?”
陆遗星打下他的手。
影响我看电影。
贺嚣手往下,给宝宝挡着。
女鬼往电视外爬。
陆遗星眼睛都不眨,专注地看。
贺嚣从指缝里惊心动魄地看。
陆遗星:“你没看到吗?窗户外有双眼睛,这种第一人称追随视角有种被窥探的感觉,你觉得呢。”
贺嚣:“啊?”
贺嚣:“对对对。”
下一镜头是老式绣花鞋。
陆遗星:“你信不信鞋子的主人上吊了?”
贺嚣脸都白了。
陆遗星手在旁边摸零食袋:“你不喜欢剧透?没事,我瞎猜的,也可能不是鞋子的主人。”
贺嚣直接闭上眼睛。
陆遗星靠在他肩膀上,摸过零食袋解开,嘴里嘎嘣了一下。
贺嚣又害怕又好笑,这个时候还能吃下东西,侧眸看他,再次抬眼时,屏幕里缠绕的头发飘过来,心脏差点吓停,闭上眼睛。
陆遗星无聊得睡着了。
零食袋还开着,纸巾上是横七竖八的坚果壳和干果核。
贺嚣按遥控,开了灯。
“结束了?”
贺嚣点头。
陆遗星:“你要我抱你吗?”
“……”
贺嚣收拾零食袋:“明天一起去超市。”
“好。”
陆遗星站起来,微俯身要抱贺嚣,“是不是腿脚发软?”
“……”
他觉得很有意思。
贺嚣竟然怕鬼。
那还喜欢往犄角旮旯里钻?
那部鬼片太刺激了,完全成了贺嚣的成年阴影。
他监督陆遗星洗澡,自己匆匆睁着眼冲了下,跑出来抱着人睡觉。
“准备好了吗?”
陆遗星点头。
贺嚣关了灯。
黑暗袭来,脑里闪过绣花鞋,风吹到窗户上的声响都诡异起来,贺嚣身上出了汗,控制自己不乱想。
恐惧这种情绪如此强大,必须用另一种更强大的情绪压制。
他十分聪明地转移注意力,用情欲盖过恐惧。他想象着陆遗星跟他结婚了,很爱他,自己在脑里导了部科幻片。
在被恐惧控制和被情欲操控之间,选择了后者。
“贺嚣。”
“嗯?”
贺嚣回神。
陆遗星推推他:“你身上好烫,热。”
陆遗星转过来,面对他,“睡不着,讲个故事。”
贺嚣讲了陆财主偷看贺美人洗澡的故事。
贺美人精壮结实,高大威猛,那陆财主看得心神摇曳,起了色心,面上不表露分毫。
“?”
一日,他把贺美人骗到柴房,欲行那……孔孟圣贤之道,二人阅读到深夜。
大腿太疼了,贺嚣不情不愿地改口。
“为什么睡不着?”
他正想问陆遗星是不是害怕。
陆遗星:“在想明天买什么。”
贺嚣:“泡面。”
陆遗星满意地说:“你是有审美的。”
他拍拍贺嚣肩膀,“真是我的好兄弟。”
贺嚣笑,在他鼻尖咬了一口。
陆遗星张口,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
贺嚣掌心在他口上拍了拍。
陆遗星:“哇哇哇。”
陆遗星:“…………”
贺嚣笑出声:“睡吧睡吧,明天买泡面了。”
第二天开车去了离家最近的连锁超市。
贺嚣:“你认识创始人吗?”
陆遗星:“……”
我是神仙吗?谁都认识。
贺嚣:“我认识。”
陆遗星:“哦。”
陆遗星很少逛超市,特别是这种大型综合商超。他之前工作行程集中,空闲下来都是运动看书见朋友,脑里没有“可以逛逛超市”这个概念。
陆遗星:“打扮得真热闹。”
“前不久不是刚国庆?”
贺嚣推了个小推车,陆遗星十分拘谨地站在他旁边,跟着他走。
今天人不多,他和贺嚣穿着同样款式衣服,老土黑休闲外套,贺嚣那个笨蛋刻意给他买大了一号,袖子有点儿长。
贺嚣带着他一个区域一个区域逛,不时往购物车放点东西,他每放一个,陆遗星就拿出来看是什么,好奇宝宝一样。
意大利面,橄榄油,番茄酱。
怎么都是这些?
他们从粮油区逛到零食区。
贺嚣突然想起:“家里是不是黑胡椒粉没了?”
陆遗星正在研究最新款香菜味薯片:“可能吧。”
贺嚣又返回去拿胡椒粉,等他回来,陆遗星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下购物车。
速食区有很大一堵泡面墙,货架摆得满满的,从上到下,各种颜色各种口味的泡面整齐罗列。
陆遗星看呆了,眼睛眨都不眨。
第一次感觉到人类在泡面墙面前的渺小。
他仰着头,看最上面的泡面桶,又移到左边,视线一点点挪过来。
他就像一只小猫猛然闯入巨大的罐罐世界,仰头看着数不清的美食,碰也碰不到,望眼欲穿,只能很不甘心地晃尾巴。
贺嚣胳膊碰碰他:“馋了?”
陆遗星看他。
贺嚣:“我记得家里还有很多。”
陆遗星:“没了。”
被我吃完了。
也不知道及时补上。
贺嚣拿了两桶番茄味泡面。
陆遗星看着他。
贺嚣又拿了几桶橙的红的紫的。
陆遗星这才移开视线。
他俩在零食区晃来晃去,陆遗星放了几包好看的小零食。
贺嚣看得眉头直皱:“买芥末味的做什么?”
陆遗星:“我想看你吃。”
“?”
陆遗星又逛到另一排,拿顺眼的零食,看到漂亮的就放车里。
贺嚣拿了些黑巧坚果杂粮饼干果脯,翻了翻购物车,把那些配料表不健康的零食放回原处,又检查了一遍,防腐剂太多的也放回原处,购物车里的好看零食几乎全军覆没。
陆遗星冷笑。
就这还朋友,算了吧。
果然,死对头发展来的友谊不牢靠。
胎教搭子就是胎教搭子。
贺嚣拿了两包速食粉。
陆遗星:“这是什么,螺蛳——?”
贺嚣:“我自己吃的,你应该吃不惯。”
他俩又去冷冻区买了牛腩和牛排,三文鱼,结账时陆遗星还抱了瓶罐头。
贺嚣:“祖宗,我们怎么拎回去?”
陆遗星:“我来拎。”
付款时,陆遗星:“刷我的,”
他拿过黑卡一刷,也算是略尽朋友之谊。
两人分工合作,很公平,谁也不欺负谁。贺嚣提着大袋东西,陆遗星拿了两包巨大的薯片,足足180克。
回到家,贺嚣给自己煮了包螺蛳粉。
陆遗星刚洗完澡,出门闻到一股恶臭,皱眉:“贺嚣你在家里做什么。”
他捏着鼻子往外走,气味越来越浓郁,看到贺嚣在吃东西,表情略微裂开:“你在吃什么,你疯了吗?”
他拿着晾衣杆,离得很远,小心戳了戳贺嚣胳膊:“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他拿晾衣杆把家里所有窗打开,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漂亮的眉头皱了半天。
他现在好歹和贺嚣是朋友,劝着贺嚣:“不要再吃了好吗?你让我害怕。”
他过去拯救贺嚣,皱眉看了眼碗里。
晶莹洁白的米粉,汤表面是辣油,飘着的腐竹,花生米,还有煎蛋。
贺嚣:“尝一口?”
陆遗星摇头。
“来呗。”
继续邀请。
陆遗星犹豫着,嘴巴张开,抿了根粉,顿了顿:“好怪。”
再尝一口。
最后拿着筷子,坐在旁边和贺嚣一起吃。
吃完推着贺嚣去洗澡,再三叮嘱多洗几遍,怕贺嚣把被窝染臭。
贺嚣洗完澡,看他躺在床上:“你洗了吗?”
陆遗星:“我不臭。”
“是吗?我闻闻。”
贺嚣扑过来,挠他咯吱窝,两只胳膊夹着他咯吱窝,脑袋在他脖间嗅:“臭。”
陆遗星学着他之前,衣服往他脑袋上闷。
贺嚣鼻尖蹭到圆鼓鼓的肚皮,低头亲了一口。
陆遗星顿住。
腹部有撑起来的痕迹,但不是凸起的腹部,是贺嚣的脑袋。
炙热的呼吸在腹部游走。
陆遗星有些不自在,推了推他,没动静,又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找他耳朵揪,被按住手。
贺嚣亲了好几口,不带一点儿情欲地触碰,嘴唇在腹部留下烙印。
陆遗星挣扎不得,索性不去看。
贺嚣在心里叹气。
陆遗星。
他的陆遗星。
脸颊轻贴腹部,说不出什么感觉。
腹部越来越鼓,他心里总是抑制不住沉了下来。
他好像很卑劣地用了某种手段,把陆遗星变成小团子困住了。
陆遗星腿抖了抖,咬着牙:“你,好了。”
鼻尖最后蹭了一下,贺嚣脑袋露出来:“难受?”
陆遗星侧头,不看他。
贺嚣:“要不要帮你?”
陆遗星:“你在乱说什么。”
“温泉那天。”
他盯着陆遗星的脸。
陆遗星听得心头一跳,浑身细胞叫嚣着想,手却快速把他拽过来:“你不用做这些。”
贺嚣看着他,眸里是漆黑的旷野,沉沉黑色中蹦出欲望的火星。
说不出是想谁帮谁。
陆遗星看得心乱,松开手,背对他侧躺着,感觉到贺嚣跟往常一样贴上来,脑袋放在他肩膀上,安心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