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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殷勤招待

    6月22, 顾南归订婚那天,闻予终归还是没去,可群里却炸了锅, 还有现场照片和视频,其他的人跟顾南归不熟倒是没插话,只有游一洺问了为什么不请他,好歹都是从小到大认识的,他也是从朋友圈还有赵许安哪里知道的。

    闻予看着群里的照片,人不多但现场布置的很温馨,顾南归穿着一袭红色长款旗袍, 脚踩一双绒面尖头高跟鞋,脖颈修长,头发高高盘起, 有一种上世纪复古美人的味道, 细眉红唇, 端庄得体却又娇媚入骨, 眉目间纯与欲交织的风情让人沉醉。

    她好美啊,闻予痴痴的看着手机中的人。

    见她眉梢盈盈带着笑意,纤瘦的双臂揽挎着陆丞西的胳膊, 全身心依赖的模样, 让他眼红。

    两人偶尔对视, 那幸福的摸样哪怕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得到,一颦一笑,坐卧行止,是藏不住的情意, 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亲密无间的两人之间好似容不下任何人, 谁都插不进去。

    真的,真的好羡慕啊。

    喉间酸涩,他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爱上谁了,陷进去这一次就够他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五年啊,也许更久,也许从觉得她不讨厌有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从别人的碰触不能忍受,而她却可以的时候就已经潜移默化的萌发了,可是为什么那时候没能早早发现,为什么之后会发生那么多一件又一件不愉快的事将两人越隔越远,他们其实也曾有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么。

    南归的订婚宴办得温馨极了,姥姥坐主位,还请来了高中大学玩得好的室友和同学,人并不是很多却热热闹闹的。

    郭书亦也来了,这一年多他有时间就跑川省,可是朗希谁也不见。只是托人给她带话,二人互作伴娘的事怕是不能成行了,她说会等,朗希说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她的□□。

    每每想到朗希,她总是心里难过,那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经历过爱人的背叛和利用,好像被剥了一次皮,剔了一次骨,这辈子估计再也不信感情了。

    朗寻也来了,他没走仕途所以朗家崩盘对他影响不大。

    见他还是如往日一副随意的朗润之姿,还是那个会在雪地里拉她一把的热心大哥哥。

    “恭喜你,婚礼可能就参加不了了,我们所调我去苏黎世,不过还是祝你幸福美满,陆丞西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南归照单全收他的祝福,也希望他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朗寻沉吟半晌只说了句“南归,你很好。”

    之后她还收到了一份神秘的礼物,寄件人是席连春,她表姐!等追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表姐知道自己要订婚?可来了为什么不现身?姥姥说她都好多年不回家了,想必姥姥并不知道她今天会送礼物给她。

    两人何时才能见面呢。

    姥姥这次来本来是要拜会一下闻家的,但是南归考虑到闻爷爷不在了,闻叔谭姨忙的再抽时间应付她们反而给人家添乱,也没能成行。

    陆丞西刚回到国内,工作上特别忙,就只能南归抽出时间来陪老人家逛一下北城。

    闻予是从赵许安那里得到的信息,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敢确定,将这个事跟他说了。

    赵许安不是他们这圈的,是后来蒋嘉裕从国外认识,回来时带进来的,为人精明,利益至上,闻予倒是小瞧了他,虽然自己对顾南归的心思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但是被人察觉,拿来当做讨好他的工具他还是很不悦的,不过念在这确实是马屁拍到点子上,闻予到是不介意。

    这里面的除了他们从小几个长大的还有几分真情义在,其他的哪有几分真心,全部都是利益交织。而他不需要跟他们有利益来往,一些人上赶着往他们跟前凑,无非就是那点子事。

    东阳那次的事,闻予后续根本都没开口,赵许安就伸手给办了,那个叫什么栋梁后续估计也没好日子过了,虽然他不屑整治这些蝇营狗苟的人,可是既然做了,表了心意和忠心,有些事闻予也是拿捏着随手帮了他一把。

    一大早南归背着双肩包带着姥姥出了门,刚出门就看到了闻予从一辆奔驰SUV下了车。

    先跟姥姥打了招呼,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姥姥说记得,这不是那年跟南南回来祭祖的闻家公子么,他说别这样称呼他,她是长辈直接称呼他阿予就好,说自己过来办事路过,可以带他们一程。

    南归刚想拦着可没拦住,姥姥就出了口,说南归想趁着还没上班准备带她游一游北城,还说自己这次来了没去拜访不对,应该早早来的,哪成想闻家老爷子突然没了。最后都没当面致谢成。

    闻予礼数周全的接受了她的致意甚至还安慰她些许。最后提议他带着她们游北城,毕竟自己对这里比较熟,是个土生土长的北城人。

    经过上两次,话都说开了,知道他的想法后,两人关系不比从前,南归不想麻烦他,想着要避嫌的。可是闻予却很积极的扶着老人就上了车,还回头跟她说,老人家年纪大了,打车来回折腾不方便,有车跟着累了可以随时歇着。

    南归叹了口气,跟姥姥坐到了后座。

    六月末的北城已经迈入了仲夏,尽管天色还早,可慢慢的已经热了起来,闻予来时为了两人能舒服,特意选择的超大车型的SUV。

    “你们打算去哪?”

    “姥姥没去过故宫,想带她去看看,之后有时间的话再去一趟云来寺给闻爷爷上柱香。”毕竟外人不好去闻家墓地。而且还是八宝山,陆丞西本来非要请假陪他们,但是老早就听说他这周的学术研讨会非常重要,她就哄他自己就带着姥姥周边溜达溜达,后面有时间了,再让他带着自己逛。

    好家伙,怎么能为了玩耍放弃事业这么要紧的事呢,快快小马套带起来上工才是正事。陆丞西被她说的呵呵直笑。

    一路上闻予都没话找话,让自己看上去很一副健谈的模样,其实从小到大闻予话很少,哪怕后来两人关系比较近了,他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此时她在一旁怎么看怎么怪。

    姥姥不知道,见这个小伙子确实比六年前近人了许多,以为是长大了。

    三人先去的云来寺,这里供奉了闻老爷子的长明灯和牌位,姥姥先行礼,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话,闻予和南归两个小辈在之后跪下上香磕头。

    当三柱清香举过头顶时,两人各自在心里说了自己的心里话。拜完后三人逛了逛寺庙,就下了山。

    一上一下耗费了一些时间,姥姥年纪大,南归决定先歇一歇,带着二人来到之前跟陆丞西去过的凉亭。将包里面的吃食拿了出来,有包饭,卤味,保温杯里面还有汤,外加一盒水果。

    “你一个人准备这么多?很累吧。”闻予很是惊讶。

    “多什么,那年跟丞西来带的比这些还多呢。”南归一边说一边分筷子,没想到还多了一个人,就去折了两根小棍子当筷子。

    闻予听到陆丞西三字,自动忽略,脸色只是稍微变了一变,就恢复了正常。

    见两人都动了筷子,他才伸手夹了,好吃,她的手艺是没得说的,她真的是样样都好,闻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南归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心里虽不自在,但也不好说什么。

    头一次在这种环境下吃东西,像野炊又不像。

    跟着她一起在这里吃东西,好像食物也变的格外美味。

    闻予心情很好,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心里欢喜非常。

    南归以为两次的话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是见他这样,内心涌现出一股烦躁。

    姥姥问他:“还吃得惯吧。”

    闻予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吃。”

    “比以前能吃了。”

    闻予不好意思的笑笑,之前好像树立的形象是不大好,“嗯,我比以前好养活很多。”

    听这话,姥姥哈哈笑了起来。

    闻予夹着包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有多少年没吃过她做的饭了,看见宛如贤淑的妻子在旁收拾垃圾整理饭盒的人,他嘴角渐渐弯了起来。

    下山的时候又扯过她的背包,还要帮她背。

    哎,随他。

    下午三人回到市中心开始逛故宫。

    路上闻予不时的贴心问姥姥累不累,别说闻氏夫妇,就是一生忙忙碌碌的闻老爷子都没有机会享受到他这么殷勤的服侍。

    闻予以前小时候跟那几个人在故宫这里算是上蹿下跳过来的,来过这里不知道多少回了。可历史人文的了解,还有一些野史秘闻还是这两天恶补的。

    一路上甚是周到的照顾着老人的脚程行动速度。还侃侃而谈的向老人讲解这里的趣闻。

    南归对他今天的行事作风真是大跌眼镜,

    逛完故宫,南归谢过他就打算打道回府,谁知闻予已经提前安排好。

    晚饭定的西里巷私家御宴,姥姥没想过又要麻烦人家又要人家请客,这是什么道理。非要她付。南归轻咳了几声,“额,既然闻予哥一片心意,姥姥接受就好了。”

    好家伙别说是她们请,就是她们排个五年都定不上,这压根不是跟她们平头老百姓吃的饭。

    一行三人赶到西里巷,被一顿热情招待。

    饭是好饭就是吃的她有些坐立难安。这里富丽堂皇又古色古香,不菲的价格她是问都不敢问,人情又欠下了?

    闻予可能没做过这种东,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招待,一个劲的给姥姥夹菜,不一会碗都堆冒尖了。

    姥姥倒是笑他心实。南归心下不禁笑道:姥姥虽然吃的盐比她多,可是看人这方面还是不大行的。

    尴尬之际,她接到了陆丞西的电话,拿起电话就出门去接了。

    闻予一看她接电话的语气就知道是谁,嘴角的微笑瞬时变成一道直线,手指用力的捏着筷子。

    大概半个小时顾南归才回来,三人又吃了一会,喝了天价茶之后,又是饭前侍候又是吃饭时的不离人服务,又是饭后洗手上茶,也算是享受了一次奢靡的宫宴。

    出门后,顾南归看向闻予道了谢:“一会丞西来接我们,今天都麻烦你一天了,肯定很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闻予垂下眼眸,抿了抿唇,再抬起眼的时候已经带了丝笑意,跟老人道了别,转头离去了。

    南归看着他消失的车身,希望他以后别再这样了,她很为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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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惊闻噩耗

    在闻予对这段关系无能为力到绝望的时候, 发生了一件大事。

    南归因为自己的毕设要一直泡在实验室,本来上个月就要完成的实验,因为楼上原来的实验在装修, 她们被迫移到楼下,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就要赶紧做收尾了。

    7月份,陆丞西这一批新入职的主治医师级别的医生被派去海上做救援,可是没两天就听说救援队伍碰上了海啸全队18人,有一大半人下落不明,其中就有陆丞西。

    南归听后当场昏厥过去, 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发下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

    她没有经验,也是最近才觉察出不对劲,海上信号又不好, 想等着再过几天亲戚还不来就去做个检查, 一旦是真的等陆丞西回来的时候告诉他, 一定是个惊喜。可是没想到等来这么个晴天霹雳。

    闻予坐在椅子上,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打击到的人,她竟然怀孕了?他们竟然有了孩子?

    那股妒火夹杂着愤怒直冲天灵盖,可他知道不能发作, 还得使劲的压制住。此时脆弱的她是最需要人照顾的。

    南归醒来就吵着要去现场。可是现在那里混乱不堪, 谁能保证到了那里不会发生点什么意外, 闻予尽管不想还是劝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她这才得知自己真的怀孕了,之前只是不确定,可是没想到等真确定了孩子的存在,而孩子的爸爸现在却生死未卜, 一时悲从中来眼泪又流了出来。

    闻予在一旁帮她擦着眼泪, 安慰道:“别急, 小姨已经派人去找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回来的。你现在再悲伤也要顾着小的。”

    后来的几天闻予天天往医院跑,第四天的时候得知她出院了,可是却没有告诉他。去兰苑没找到,手机也不回,去学校也找不到,她的室友都说她没回来。

    这时候也不可能回老家,除非,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滨海。闻予不敢耽搁立马打了电话,让人当场查,他电话都没挂断,片刻后得知她果真买了去滨海的机票。

    闻予也赶紧定了机票衣服都没收拾直奔机场。

    最终找到顾南归的时候,她已经虚弱不堪,在这一片狼藉中扒拉了两天也没找到人,医院、警方、救援部队、谭家私人搜巡队都没有消息,这么多天过去了,希望越来越渺茫。

    顾南归也终于支撑不住,又进了医院,她不信陆丞西会发生意外,就这样抛下她,她不信。

    又过了十五天,医疗团队的搜救已经宣布结束了,顾南归发了疯的去医院找说法,为什么结束?人还没找到就结束了?一旦他飘在海上等着人救呢?

    18人团队,失踪10人,找到6人,其中4人死亡,另外4人失踪。

    谭家的队伍又搜了10天最后也放弃了。

    这是顾南归第一次见陆丞西的妈妈,长得跟谭雅不是很像,谭雅是干练女强人形象,美则美矣可能久居上位的缘故,让人不敢接近。

    陆丞西的妈妈,长相偏柔美,岁月从来不苛待美人,虽然已经年近50,可是看上去也就30多,顾南归怀孕的事只有闻予知道,她也不打算告诉别人。

    看着一脸哀伤的人,不管之前两人关系如何,她毕竟是陆丞西的母亲。

    两人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谭淑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让她保重,就离开了。

    此时她更心疼陆丞西了,连他的母亲都放弃了。

    事故又过去半个月,南归还是没能从陆丞西可能没了的结果中走出来。闻予一直默默陪伴其左右。

    甚至提醒她该做产检了。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尽快调整好自己走出来,好好的将它生出来,娘俩一起等着孩它爹回来。

    她不信陆丞西真的没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让她接受这样的结果。

    闻予一时间像是活过来了般,每天查孕妇手册,怎样照顾孕妇,还找了一家私人机构给她做产检。

    他竟然龌龊又卑微的想,若是陆丞西真的回不来了,他愿意照顾她们娘俩,尽管很卑鄙但是他确实是存了一丝侥幸和窃喜的。

    他很矛盾,一方面是自己的表弟一方面是自己的爱人,他好纠结为难,可是也没犹豫纠结多久他就付诸行动,心中怎么想的,就去怎么做。

    帮丞西照顾遗孀和孩子也算是他作为表哥应该做的……

    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内圈的好几个人都知道顾南归怀孕了。甚至还传出闻予想捡这个便宜爹当。

    周末谭雅将闻予叫了回去。问他对外界的传闻怎么看,他到是不藏着掖着,直说“却如所传。”

    谭雅炸了锅了,听到这话,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疯了,他一个名门公子,京城数一数二的最拔尖的人竟然想去上赶着给人当后爹。

    可是闻予心意已决,任何人说话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谭雅甚至找到了顾南归,不好的话自然说了一箩筐。

    顾南归真没有那个心思,别说陆丞西没死,就是真的死了,她都不可能找闻予。

    这天顾南归看着大包小包站在他门口的人,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可是看他满头薄汗,甚是狼狈,就侧了身子让他进来了。

    “都是你爱吃的,还有一些对宝宝好的,你多吃一点,这两天怎么样?宝宝有没有闹你?”

    南归看着一面擦汗一面关心她的人,嘴像被塞住了似的,要怎么说?

    “闻予哥,谢谢你来看我,我一个人挺好的,你也忙,这样麻烦你跑前跑后我也过意不去,而且我一个人能行。”

    话说的委婉但也明白,闻予像没听懂似的,“不麻烦,我也是顺便路过,你要不要吃点水果?或者吃点核桃?我帮你洗。”

    说完就去帮她洗水果,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很是自然,将各色水果都洗了点堆在盘子里,端给她,又开始坐下抠核桃。

    “听说核桃对宝宝脑子发育比较好,你要多吃点,还有黑豆黑芝麻。听说多吃点宝宝生出来头发又黑又亮。”

    “你都是哪知道的?”

    “额……随意听来的。”

    她不知道一个单身未婚男性在哪随意听来的。

    “闻予哥,我不……”

    “你饿不饿?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给你……我给你买。”他是不会做饭的,“或者咱们出去吃?想吃涮羊肉么?”

    南归突然有些头疼,“我想休息一下。”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她也不在委婉,直接回了房间侧头倒下。

    闻予一大早就来了,想着她肯定是没有吃饭的,他进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简单做一下,可是除了会煮黏糊糊的面其他的真不会。看样他得学一下了,再不然就找个保姆月嫂来。

    闻予一天三遍的往这里跑,南归实在无法有时候就装不在,他就在外面等。

    她觉得自己说的够明白了,可闻予就跟听不懂话一样。

    有次闻予路过某家商场,看到有卖婴儿用品的店,他进去转了一圈,看到小衣服小包被,还挺可爱的,南南的孩子用得到的,以后他会待他们母子好的。哪怕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会待南南的孩子如亲生。

    贺西风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一脸笑容挑衣服的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你不是吧?你醒醒,阿予。这要是传出去你知道圈子里的人会怎么笑你么?你这种人怎么会……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别说我,就是滥情如李多乐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别说给别人当冤大头的爹。你是疯了么?”

    贺西风像个知心老嫂子转圈的在闻予身边说个没完,劝他回头是岸。

    可是闻予不为所动,拿起巴掌大的衣服开始挑起来。

    贺西风觉得他中邪了。

    这圈子小也不说小,大也没有多大,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都知道了闻予要给表弟的孩子来个喜当爹。

    闻予却一点都不在乎,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哪怕知道自己心里排斥,一想到那是顾南归跟别人的孩子他就浑身克制不住的难受又抗拒,可是没有办法。

    陆丞西的事给南归打击很大,可是她一直坚信陆丞西会回来的。

    谭雅终于安耐不住,抽了时间约了顾南归。

    “身体还好吧。”

    “嗯。”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说,虽然老爷子不在了,可你还算半个闻家人。”

    “谢谢。”

    “对于丞西的事,我很遗憾,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这辈子有缘无分,下辈子……”

    “谭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她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陆丞西死了的话语,尸体都没找到,凭什么就说人死了?

    谭雅喜欢这种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来意,毕竟她很忙也没时间浪费。

    “阿予的事,作为母亲我是不希望他跟你搅合在一起的,毕竟你们不合适。”

    这话听的南归直皱眉,也是,为人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没错的,错的都是别人。

    “这事不是应该去遏制源头么?我从未给他回应,甚至一直是明明白白的拒绝,而且不止一次。所以谭姨今天您来,我也希望您能好好劝劝他,就像您说的,我们毕竟不合适,就是合适我对他也没有这份高攀的心。希望谭姨不要老鹰不管管起小鸡。”话说的直接又不那么好听。

    但是她是真的没有那个心神去跟他们玩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梗,陆丞西的事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她只想好好生下孩子,守着孩子等陆丞西回家。

    南归起身离去前又补了一句:“您放心,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我都跟丞西订好了,所以绝不会招惹闻予。”

    转身之际,就看到眼尾泛红,薄唇紧抿的闻予站在不远处,无力的盯着她。

    南归向他颔首,离开了这里。

    本以为有个念想能支撑着她,可是老天就是这样残忍连这个都要剥夺。

    第123章 意外流产

    南归每日两点一线的兰苑——医院两地跑, 实验室一时都顾不了了,陆丞西的事她没敢告诉姥姥。

    经过上次的谈话,她以为闻予会就此歇了心思, 可是没想到他依然如旧,产检的日期到了,就见他在楼下等着接她去医院,南归不为所动,打车也不坐他的车,可是他还是会在后面跟着一起来。

    等着叫号的时候,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凳子上, 南归开口道:“闻予哥,你别这样,就算丞西永远不回来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原因我都说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爱他。”话外就是不爱他。

    闻予喉结滚动, 眼睫颤颤, 低声说道:“没关系,我会等。”

    南归狠狠心继续说道:“可是你这样我很困扰。”有些事是不可以心软的,于人于己都不好。

    “只是远远的跟着你, 想照顾你也会对你造成困扰么?”

    “是。”她说的毫不留情。“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

    之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可是几天之后, 他又一切如旧,那天的对话好像都没有说过,他也没有听过,就像打不死的小强, 整军再来。

    南归也无法, 满心无奈, 随他吧。时间久了得不到回应就会放弃了吧?

    眼瞅着十月枫满香山,南归的肚子快四个月了,谭淑来了一次北城看她,看着她的肚子没什么表情,只是表示自己会付她钱,如果她无力抚养或者不想抚养,希望她能好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会将这个孩子抱走。

    再怎么说因为她是陆丞西的母亲,南归没有让场面闹得太过难堪,只说不需要自己有手有脚能养活。

    教师资格证她已经考下了,之前也面试了几家学校,有两家给了她实习offer,若不是突然怀孕了,她现在应该在上班了,而且她手头上还有早年打工兼职存下来的钱,暂时的开销她都能负担得起的。

    告别了陆丞西的母亲,南归抚了抚肚子,突然很想很想他,她的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走了,所以对母亲没有印象,而他的母亲,哎,可能有了也跟没有一样。

    看着街上泛黄的树叶,已经两个月了,陆丞西你在哪啊?我不信你真的走了。

    顾南归每隔两天就去寺院抄佛经,拜菩萨,一直打听事故后续,关注医院的消息,期盼着有一天能听到现下一只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

    以前在柏的那番话她收回,真正经历过才知道,若是神魂交付的另一半死亡,原来人和白鹳、天鹅一样,真的会生无可恋。毕竟他们在这世上拥有的东西都太少,穷的只有彼此了。

    十月中旬的时候,闻予得了消息,离事发地很远的滨海城市云城好像发现了失踪的人员,其他听到消息的家属已经去辨认了,听到消息后闻予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的,可后来心里开始突突的跳着,如果真的是陆丞西,他回来了,自己是不是再也没有希望了。

    想法虽然很不近人情,可他还是让人尽快去确认是不是失踪已久的陆丞西。又将北城这边的消息封锁了,他不敢让她知道,若是她知道定然是又要去的,她如今的身子还是算了,如果假的那就是空欢喜一场。

    闻予思量好久先将消息透露给了谭淑,自己也飞了一趟云城先去确认,到达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陆丞西在沉睡,他便没有打扰。

    见谭淑在跟医生交流陆丞西的病情,闻予也在旁听者,医生说伤到了脑子,听觉嗅觉味觉现在都有影响,但治疗得当的话,后面应该会慢慢恢复的。

    闻予见他除此之外没有大碍,就准备返回北城,一面又纠结怎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南归。

    谭淑对于陆丞西一直是愧疚的,她想让他拥有最好的,陆丞西在执行任救援务中,关键时候是为了拉人才将自己卷入海中,他救了不少人,季嫣然就是其中一个。

    她也知道季嫣然是北城季家的。看着病房内站坐的两人真是金童玉女般的存在,这不是天赐良缘?又想到顾南归是个父母双亡听说老家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人拖累,这种家庭,她是很不满意的。两人订婚也没叫她,真是没有礼数,不管怎样她都是丞西的母亲。

    她尝过生活拮据的苦,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对不起他们父子俩,如今她不能再让他走自己的老路。

    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闻予走时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将陆丞西的消息透露给顾南归,只说丞西这个样子后面不知道会不会恢复呢,她还怀着孩子,不想她因为这事来回奔波再伤了胎气,又怕她知道了丞西现在五觉没了三觉再嫌弃他,把孩子打了。

    闻予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皱眉听着,待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中腾的升出一股不满,冷声道:“南南不是这样的人!”

    “总之小姨求你了,先压一压,不用多久,等丞西恢复了再告诉她也不迟,反正她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了,知道丞西变成这样反而影响她的情绪。”

    “你们家的事我不管,以后陆丞西埋怨可不要怪到我头上。”

    回到北城后,闻予纠结了好几天,想着要不要告诉顾南归,可是看她怀相不好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也恹恹的,若是再知道陆丞西现在的状态只能更加忧心,本来最近的一次产检就不理想,哪怕四个月了,依然有流产征兆,是初期太过忧心又奔波导致的。

    现在哪怕看着她装的跟个没事人似的,他也知道她一直在强撑着,等五个月稳定之后再看谭淑那边怎么说。

    云城医院。

    陆丞西头很重,每天像灌了铅一样,一直昏昏沉沉的,现在清醒了大半,没想到这一醒来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他得赶紧给南归去个信儿,一定担心坏了吧。

    见他要电话,谭淑就知道他要给谁打。忙跟他说顾南归在他走后就去了苏黎世参加学校派遣的学术交流会,为期一年,据说研究的项目挺保密的,反正一般都联系不上。

    这也是因他出事,她想通知顾南归才知道的,还安慰他说,不知道也好,不然指不定怎么担心呢,反正她也不在国内,如今告诉她也只能干着急,回不来,不如等他好了回去再说。

    陆丞西怕南归担心,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不太好,想必之前肯定发消息通知他了,可惜他的手机也掉海里了。

    可是他好想她,想摸摸她的脸听听她的声音,一想到自己现在听不到,打了电话没用,就歇了心思,他得赶快好起来才行啊。

    谭淑也知道这样的假话一时半会瞒不住,在半个月后他想补卡的时候,谭淑就将自己的电话给了他让他打字交流。

    陆丞西左想右想用谭淑的手机删删减减发了一条:南南,我很好,你要努力学习哦,我马上就回去了,苏黎世那边冷你要注意身体,冬天记得泡脚这样手脚就不会冰冷了……洋洋洒洒发了一整篇。

    陆丞西死里逃生是真的好想见她,但是也知道她多么看重事业,只能忍下如潮水般汹涌且连绵不绝的思念,不断告诉自己等着他好了去找她,或者她回来,两人就能见到了。

    多年后再看,这简直就是一出狗血笑话。因为自己的无知和对于母亲那可笑的最基本的人与人的信任导致后面所有事情像脱缰般的野马,以不可控的势头将所有人撞得头破血流,再无转圜。

    谭淑见季嫣然对陆丞西也是有意的,私下里跟她谈过话,她倒是也不藏着掖着坦然的承认对其确实有好感,但听说他有女朋友,她无意做第三者,恩情无以为报,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帮着照顾一些,以后若是有用的到她的,她绝不推辞。

    谭淑听这话就更想促成这门姻缘。可想到顾南归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季嫣然知道了丞西有个孩子了,那基本想都不用想了。

    她萌发了劝顾南归将孩子打掉的想法。

    十月下旬,谭淑再次约了顾南归,这次来是劝她将这个遗腹子打掉,可是话却说的冠冕堂皇,说什么毕竟丞西生死未卜,这个孩子将来对她结婚生活都有影响。

    顾南归气的抚着不大明显的肚子顺着气。没等谭淑话说完转头就走,她不懂,为什么要让她打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碍着谁了?难不成怕她将来讹上谭家要生活费?用不着别人出一分钱!她自己能养活!

    谭淑眼见商量不成,就追在身后说给她钱,让她把孩子打了。

    一开始谭淑以为丞西没了,还打算这孩子生下来就抱过来养,这下丞西在,她对这个孩子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了,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南归气冲冲的在前面走,谭淑穿着高跟鞋一身贵妇装扮蹩脚的在身后追,见顾南归走得太快追不上,就去伸手拉她:“你停下我们有话好商量。”

    顾南归不想跟她掰扯,就想甩开她,这一拉扯,直接给顾南归甩了个后仰,她一下就摔在了马路牙子上。肚子顿时疼的针扎一般,慢慢疼的像刀绞。

    两人都吓傻了,顾南归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涌出,慌了神,掏出手机要拨打120,可是颤抖的手怎么拨也拨不出去。

    等着120来就太晚了,她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去拦车,可路过的车见她这样根本没人敢停,她无助极了,谭淑拉她做自己的车。可她怎么敢,好的时候都要她打孩子,这时候被她带走不是羊入虎口?

    她绝望的哭了起来,谁能拉一下她,她的孩子快没了,她能感受的到它的流逝。这是她的支柱,支撑着她等陆丞西回来的支柱,若是没了,自己就这么一个跟他的牵绊了。

    正绝望之际,一辆跑车急刹到她身边,下车的是闻予,他见她这副模样,整个脑子都嗡嗡的,将她抱起放在车上,呼啸而去。今天本来就是她要产检的日子,他不放心要跟着,自己只是在外面打个电话的功夫就出事了。

    一路疾驰到医院,闻予抱着已经被鲜血染透了的南归狂奔到急诊室。

    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看着手术中三个字亮起。

    谭淑也赶到了,见他一身脏污让他去换衣服,闻予不走。

    “一时半会出不来,你快去吧,一身脏污也不吉利。”

    闻予听后,犹豫片刻就去了洗手间。待医生出来的时候问谁是家属。

    “出血严重,有流产征兆,救的话可能对大人身体也不好,你们什么意见。”

    谭淑一听,心也慌慌的,让自己的助理上前应付,最后签了准许流产的手术确认书。

    这一笔,决定了三个人的结局。

    第124章 重伤垂危

    醒来后的南归知道孩子没了, 心都碎了,丞西知道了会怪她吧,自己好没用啊,

    闻予看着床上泪流不止的人,心里不是滋味儿,也是他不好,没有顾好她。

    “别哭了,以后还会有的。”闻予想伸手替她抹眼泪,见她微微侧了头,僵住。

    不会再有了。

    顾南归住院住了一个月, 闻予就跑前跑后陪护了一个月,期间她拒绝过,可是闻予何时听过她的话, 每次说完, 他都“嗯”一声, 然后沉默不语, 过不了两天就故态复萌。

    待她恢复了,又将她送回了兰苑,可是见她睹物思人, 就问她要不要回大院住。

    南归想回老家, 想姥姥, 可是看着自己这幅模样,不想姥姥操心,就去了大院。

    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什么都不想,也不敢想, 不然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都能将她活剐了。

    一时间竟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闻予也陪她一起住在这。

    云来寺供奉的长明灯又多了一盏, 可她始终不愿意点陆丞西的长明灯,没见到尸身,她就不相信他死了,距离他失踪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她快撑不住了。

    忘掉悲伤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让其他事务暂时充斥着大脑,无暇乱想。

    顾南归小月子做完就开始了研毕实验,每天跑实验室一呆就是一天。

    闻予自然车接车跟,对于闻予她是感激的,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也仅此而已。爱情这种东西,一旦过了就很难再生出苗头了,她无法对他再产生感激之外的其他情绪。

    十一月末,北城降温了,南归的实验接近尾声,小组人员叫她去吃饭,她说还差一点,先做完这个再去。

    闻予知道她总忙的顾不上吃饭,几乎每天都会跑来给她送。

    “累么。”闻予一身笔挺深色呢大衣,衬得他冷肃又严谨,一条腿微抬着侧坐在实验台上,严谨中透着一丝随意的慵懒,岁月不仅不苛待美人,还眷顾美人。

    闻予这几年五官愈发深邃,下颚线条堪称天工造物,眉眼寡淡疏离,只是一见她就会不自觉带出一丝盈盈笑意。

    再翻年两人一个29 ,一个26了,时间过得好快啊,15年了。

    “你不用给我送饭,学校吃饭都挺方便的。”

    出口便是拒绝,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

    “你很闲?”堂堂博雅老总他很闲?

    她一个研毕学生都忙得要死。

    “咳咳,嗯,就是,顺路。”闻予不自在的站了起来,拉了凳子偷偷凑了一点过去,也要跟着一起吃。

    “你又没吃?”

    “嗯,一起也不耽误事。”他装作很忙的样子去拧饭盒,将饭菜一一摆至她面前。

    居然还有蟹肉羹?这是怎么顺路顺来的?她很好奇,毕竟一南一北的。

    又是这样,哎,“闻予哥,你能别……”

    “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房顶的灯都晃了晃,石灰簌簌掉落,铺满了刚摆好的几个保温盒。

    怎么回事?打仗了?

    “嘭,嘭”接连不断的巨响过后,几步外的房顶竟然有砖石掉落!掉落的速度之快让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不过瞬间房顶就破了洞,且有愈裂愈大的趋势,像崩坏的多米骨牌,一块接着一块源源不断,连绵不绝,扩大到楼上的不知道什么装修材料桶透过大洞争先恐后的掉落下来。

    满室腾起的石灰粉,让人一时辨不清方向。南归迷了眼,更是跟抓眼瞎没什么区别。

    “快走!”闻予拉着她就往门口冲,可是就差一步,门口就被楼上落下砖墙“夸嚓”的堵的严严实实。

    室内的设备机器被掉下来的砖头、大圆桶砸的七零八碎,一阵强光打来闻予顾不得别的,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南归的眼睛将她护在怀里。

    之后头上仅剩的那一小片边缘石砖再没给二人反应机会,砸了下来,闻予死死的撑起手臂,想为身下的人撑起一点空间,可连着水泥的石砖从高处掉落,砸的他疼痛难当。

    但也不见他有半分退却,只听一声闷哼。

    “闻予哥你没事吧。”南归一开口就呛了一嘴石灰砂石。

    “没,没事。”明明有事,一股涓涓热流滴答滴答的流到她的脸上,周围漆黑一片,但是她知道这是血。

    “闻予哥你伤哪了?”再也没有回应。

    她急的一直呼喊也没有人回应,两人被压在石碓下面了,除了等待救援没有别的自救方法。

    而等待救援的过程是痛苦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那样漫长,她知道闻予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

    “闻予哥你撑住啊,救援马上就来了。想想四年前的雪林,那么艰难的情况咱们都撑下来了,这次也可以的。”

    搭在她肩上的头,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了。南归哭了起来。她真的快崩溃了,这一年经过的事接二连三的打击着她,要是闻予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闻爷爷,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安心了。

    两人是10个小时后被扒出来的,两层楼炸了,救援难度非常大。

    南归被扒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但是她知道那都是闻予的血。两人被台抬上担架的时候,她看到闻予紧闭着眼眸,糊满石灰的脸上看不清原来肤色。只看到就地做起了人工呼吸。

    什么人需要做人工呼吸?是心脏没有跳动没了呼吸的人才需要做的。

    闻予死了?

    她昏厥过去醒来时,就看到常婶在旁边支着头睡着了。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睛,见她醒了过来一脸惊喜。

    “南归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予哥呢?”

    一听到闻予,常婶脸上的笑容没了。“还在抢救。”

    南归愣了愣,蹬上鞋就直奔手术室,找了四个才找到。

    外头坐了满满的一堆人。

    贺西风他们全然在列,还有闻氏夫妇,还有一些她不认得的人。

    她第一次见谭雅哭,拿着帕子哭的悲恸,见她过来,再也忍不住,上前一个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阿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你真是我家的灾星!”

    周围一圈人全都惊住了,毕竟豪门大家不比市井,再动怒也不会做不体面的举动。

    游一洺赶紧将人扯了起来,帮着她解释道:“谭姨,这也怪不了龟龟的。”

    “怪不了她?要不是阿予成天的屁颠屁颠的围着她转,会有这么一遭?”

    “好了,等医生结果吧。”闻博彦喝止着。

    南归捂着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谭母说的没错,她真是扫把星来的。克死爹妈又克死闻爷爷,之后克死了陆丞西,如今闻予也要被她克死了。

    自己害人害己的活着干嘛啊。

    她一时脑子不清,将所有人的问题都归到自己身上。钻了牛角尖。

    贺西风等人倒是没有再像十年前包厢那次给她脸色瞧,只是满脸忧心的一直盯着手术室,

    15个小时后,人被转进了ICU。

    专家说闻予脑子重创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眼睛被激光射伤,不能视物了,左腿因为粉碎性骨折弄不好要截肢。让他们做好心里准备,如今勉强保住一口气就已经是奇迹了。

    听到这一噩耗,谭雅当场晕厥过去。

    南归有些听不懂,什么叫不能视物?什么叫截肢?什么叫不能醒来?

    她身上也受了伤不过跟闻予比起来算是皮毛,不值一提。

    只能每天蹲在加护病房前,祈祷会有奇迹,可是他的身体现在就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破败躯壳,几次停了心跳,几次抢救。这一口气一直被吊着,闻家几代单传,不知道何时就没了。

    南市谭老也来了,这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在闻爷爷葬礼上,不同于闻爷爷,很威严得一位老者。满头白发,拄着手杖,站在ICU外。透着玻璃看他最器重的外孙。

    往日再成功不可一世的人此时也只是一个可怜满心期盼外孙能平安的老人。

    她想起闻爷爷来了,他若是在天上看到了一定也很气她吧?会不会怪她,会不会后悔救了她收留她。

    想着想着眼泪不住的往外流,谁都可以,但是她不想让闻爷爷失望。

    谭老看着低着头安静的坐在墙边的人,临来之前这次事故的来龙去脉也清楚了。

    “你就是顾南归?”

    南归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老者在问她话,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那孙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啊,真是看不出来他的好大孙二还是个情种,命都快搭里了。

    “阿予这一遭就算挺了过来,估计心气也没了,他那样骄傲一个人,眼睛瞎了腿也可能会没了,对他俩说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南归愧疚的无以复加,她到宁可这些都施加到自己身上。

    “以后还要靠你,你不能放弃他。”

    南归抹抹脸,抽抽着,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不会的,我不会放弃他的。”

    “那就好。”

    “爸!你跟她说这些干嘛?!”谭雅如今见她宛如见仇敌。

    “哎,阿予就算醒过来了,你觉得凭他的骄傲,他能这样活下去?”

    “我不管,我只要阿予能活过来。”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叮”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抢救,

    “病人求生意志很差,你们谁进去跟他说说话!”

    谭雅整个吓呆了,“我,我……”

    “我去。”声如洪钟的老者宛如定海神针,将六神无主的谭雅叫了回来。

    “爸要不我去吧。”闻博彦在一旁插嘴道。

    “你们知道怎么刺激他的求生本能么?”说完立马跟人换了无菌服进了病房。

    当又一次从死神手里将人抢过来时,众人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能这么幸运。

    可出奇的是,这一次后闻予的生命体征渐渐稳定了下来,七天之后转入了普通病房,经过各方会诊,和一次次的调整最佳治疗方案,腿暂时保住了,但是以后高强度的运动是不要想了。

    号称运动全能的闻予基本是告别网球、棒球、击剑这类运动了,别说运动,就是之后能不能影响正常走路都还是个未知之数。

    南归看着床上双眼蒙着绷带的,心都揪了起来,这个恩情罪孽什么怎么能还清啊。

    谭老期间跟谭雅谈话了,谭雅回来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她。

    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你身上没什么大病,就在这里好好照顾阿予。直至他醒来,不要假手于人,多跟他说说话,增强他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南归直直点头,这有什么的呢,就是现在让她卸下一条腿给他她也是愿意的。

    想到这里,她叫住谭雅:“谭姨,这次真的是我对不起,他要是不去找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谭雅闻言没有回话。

    【作者有话说】

    UU们能帮我收藏一下《难逃》和《她本是我求来的》吗下本准备挑一个开,谢谢啦~

    第125章 被逼结婚

    闻予一直睡着, 有时候谭雅要跟闻予说话,会将南归赶出去,说了什么她不清楚, 只知道在大家都以为闻予醒不过来时,他醒了。

    在得知自己眼睛瞎了,腿也可能会瘸的时候一言不发。不肯吃饭也不说话,谁去劝他都不管用。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活着,为什么要救他?倒不如死了!

    以后自己不仅是残废还是瞎子,废人一个。

    晚上腿上带来的痛感让他崩溃,南归看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摸样除了无用的自责没有任何办法。

    闻予的状况本来就不好, 加上一直抱了死志不配合治疗也不进食,眼看着捡回来的命就这样快被他糟蹋没了。谭老和谭雅斟酌着很久,在最后决定分别将两人叫开谈话。

    “要是让你取顾南归, 你会不会就想活下去了?”

    听到这话,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半握成拳的手颤了颤, 却没有说话。没拒绝也没同意。因为他也很迷茫,以前健全的自己,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现在自己这幅鬼样子她还会么, 如果是同情他才选择他,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若是真的有她,他想象着那种可能,好像真的就不是那么想死了, 人生好像还有盼头, 他想活。

    就是这副模样, 跟他昏迷时一样,只要一提到那个人他才会有反应。

    真没想到她和闻博彦两个对感情这总东西冷淡至极的人竟然生出一个情种,真是说出去谁不当笑料。

    另一头的谭老带着顾南归在八楼的空中楼台漫步。身后还远远跟着两个保镖一个助理。

    “你是一个好孩子,你闻爷爷之前跟我提过你,阿予也提过你。”

    一提起闻爷爷她又满心酸涩,本来他对自己的恩情这辈子都没机会报答了,偏偏又弄出这么一场事故,闻予不仅是因为她弄到这副田地,更是为了救她,不然自己有没有命活都不一定。

    可想想现在的局面,她到希望那时闻予不在,自己立时死了,如果陆丞西真的没了他们俩在路上也是个伴儿。

    “你闻爷爷待你好吧?”

    “嗯,很好。”想起闻爷爷,南归头不自觉的压低了,她抬不起来。

    谭老循循善诱问出:“阿予也是为了救你才弄成这样的吧?”

    “嗯。”

    “他现在成了这样,以后生活也困难了,你怎么看?”

    这让她怎么说,是要赔偿么?可是怎么赔偿才能到位?

    “我愿意把我的眼角膜给他。”

    谭老摇摇头,“这不是最优解,阿予也不会要,你愿意照顾他么?”

    南归很认真的点着头:“愿意。”

    “我是说一辈子。”

    “愿意的!”她说的铿锵有力,一点都不含糊,这是她应该的。

    谭老斜睨了她一眼:“你知道一辈子什么意思么?”

    “知道。”这是应该的,除非哪天他不需要了。

    “那好,明天你们就把证领了吧。”

    “什么证?”

    “结婚证。”

    为什么要领结婚证?

    “你不说要照顾他一辈子?”老人停驻脚步扭身,严肃的看向她。

    “可是,照顾他一辈子不一定要结婚啊?”

    “我不信其他关系,今日嘴上说得好明日不知怎么着。”

    “我发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不行我写保证书。”南归急于让对方相信自己。

    “就是你们这种小孩子才会信这种没用的誓言,阿予喜欢你我知道,他现在心如死灰全无斗志,也没有盼头,若是你能同意我愿意分你谭氏股份。”

    “我不要。”

    “不管你要不要,我都希望你能救救阿予,给他点希望。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这样做不是么。”

    “可婚姻不是儿戏,我不爱闻予哥,我拿他当哥哥。”南归试图说服他。

    “这有什么要紧的,我们那一辈又有哪个是情啊爱啊走到一起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看阿予父母。”

    南归摇摇头,这就是偷换概念,他们是他们,她是她,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个体、不一样追求、不一样的背景,哪可能一概而论?她答应了他,那丞西回来怎么办?他们要怎么办?

    “你闻爷爷就这么一个血脉,谭爷爷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

    寒风料峭,顾南归站在广阔的平台心都吹木了。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陆丞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快撑不住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佣人护工都不见了,常婶也不在,南归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蒙着绷带一脸苍白的人,对于闻予她是感激的也是内疚的。

    她去做了点养身的温补食材,端到床前,轻声说道:“闻予哥,起来吃点东西吧。”见他不为所动。

    昨天营养针刚扎上,可还是被他拔了。

    “算我求求你了,吃点吧。”她声音颤抖,无助极了,只要他能吃进去东西,压在身上的担子就能轻一点,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那里。

    南归放下勺子,低着头喃喃道:“闻予哥,你怪我么?”

    良久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没有。”

    “那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又是一阵无声的寂静。

    谭雅最近是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梗住了,这么多天闻予都没有说一个字表一个态,顾南归随便就能让他开金口。他的康复治疗和检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顾南归出门透气的时看到了外头的谭雅,半个小时后,谭雅带着她进门。

    “阿予,如果让你跟南归结婚,她就要这样照顾你一辈子,你舍得么?”

    看着床上骨节泛白的拳头,谭雅继续开口:“南归答应跟你结婚照顾你,你能尽快振作起来,配合治疗不做她的拖累么?”

    话落那只拳头突然就松开了。闻予紧抿着唇角,良久,久到谭母以为他还是不为所动时,他终于开了口:“她是自愿的么?”

    “你说。”谭雅瞟向旁边木然站着的人。

    南归咬着唇,嘴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知道若是真同意了,那她和丞西怎么办?丞西回来有多伤心?她们还能有以后么?可是闻予这样。她觉得自己快被劈成两半了。

    谭雅见她一脸悲壮不肯开口,怒了:“你刚才……”

    “不要逼她!”

    “我愿意。”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认命,一个不敢置信。

    对南归来说就三年,其实对比闻爷爷予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恩情,用一场表面婚姻来交换,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不还,被两厢恩情裹挟她怕是这一辈子不能安生。

    可是对闻予来说那就是一辈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没有幻听!他又不是像陆丞西那样失去了听觉……陆丞西,是啊,她还不知道陆丞西还活着。他要不要告诉她,可是他知道,顾南归一旦知晓陆丞西还活着,是绝不会跟他结婚的。

    他张了张嘴,可是嘴一时被什么黏住了般。这是他距离幸福最近的一次,他不想放弃。可是若是有一天她知晓自己骗了她会不会恨自己,如今已经够不待见他了,他不想让她再恨自己。

    “如果陆丞西……”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如果再被动摇,南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同意这场交易,略有些失控的打断道:“不要说了!”

    “那什么时候领证?”闻予急切地开口。

    “等你好了我给你和南归举办一场盛大婚礼。”谭雅虽然跟顾南归达成了口头协议,可是若是真的能凭这口头承诺让闻予振作起来,不用真的结婚,那是最好不过了。

    “那现在先把证领了吧。”闻予哪是那么好骗的,他不放心,本来这就像不切实际的幻象,不管真假他都要牢牢把握住,哪怕是在梦里。

    谭雅却变了脸色,干干道:“不急,等你好了先办婚礼再领证。”

    她跟顾南归谈的是假意结婚,先稳住他,最迟三年之后她就自由了,闻家不会再以任何恩情裹挟她,她欠闻家的全还清了。

    南归从来不觉得自己欠闻家,只欠闻爷爷,可闻爷爷在的话绝不会逼她,他永远会设身处地的为自己想,永远都信自己,正因如此她更内疚。现在欠闻予,闻予同样也不想逼她。

    就三年吧,欠人的终归是要还的。

    闻予像是等不及似的,让自己的助理找了关系,民政人员上门办理了服务。当红色的本本盖上钢印,一切皆成定局。

    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就这样发生,谭雅到是佩服他的心智,她本想着如果他执意要先领证,就先弄两本假的糊弄。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亲妈都不信不过。

    闻予双眼是一片空洞的黑,看不到手里的本本是什么样的,但是也知道结婚证是红色的,他双手捏着本子,嘴角克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这是真的么?就这样?他和顾南归是夫妻了?她是他的妻子,他是他的丈夫了?

    那要怎么做别人丈夫,他不太会,正经的女朋友都没处过,要做什么么?对,首先要有结婚戒指。闻予费劲的起了身,南归看他吃力的撑着身子往后靠,忙上前服了他一把。

    闻予顿了一瞬,随后微低下头,小声说了声:“谢谢。”一副腼腆害羞的摸样,这种反差让她也很不适应。

    就见他抬起手颤巍巍的从脖子掏出一条链子,是一条星星吊坠,上面穿着两个圆圈,他双手绕到身后吃力的解开,将两个圆圈取了下来放在手中,仔细一看是两枚戒指。

    闻予摩挲着,捏起那枚小的。见他又伸手在床上摸了几下,

    “你在找什么?”南归问道。

    “你的手能递给我么。”

    南归不明所以的伸出手,闻予试探着在空中摸了两把,待抓住时他又不太敢用整个手心触摸,手指退了退,只轻轻的捏住她的掌心,软软的。

    另一只手捏着小号戒指套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强烈呼吁闻予不要断腿,那就改了,后面这座围城困住南归的理由不够充分时,换成男主莫名自卑的时候不要觉得怎么感觉奇奇怪怪啊。/捂脸。闻予短暂的失明根本就不可能会让南归妥协,闻予也永远只能做一个边缘“卑微舔狗”的份,只有不可逆的伤害才能让她不得不面对他,闻予才能从后知后觉的曾经得到却失去升级到又以为可以得到其实发现并没有,哎真难。

    第126章 宛如做梦

    在戒指马上要套过指尖那一瞬, 南归下意识的迅速抽回手,戒指“叮当”应声而落,闻予有片刻的怔愣, 急的要下床去找,这一动,牵动了伤口,腿部的疼痛一时折磨的他支撑不住身体,一下仰躺在床上。

    谭雅打完电话回来,一进门就看到闻予抻着脖子后仰着头满脸痛苦之色,她急的迅速叫了医生过来。

    南归坐在床边, 手足无措的按着他要去触碰伤处的手。

    医生打了止痛针,查看了伤口,说没有大碍, 众人才放下心来。

    “怎么突然会疼起来?”谭雅觉得是南归照顾的不到位, 满面怒容的瞪着她。

    “没事。”闻予忍着阵痛咬牙回道, 手紧紧的攥着南归的, 好像在汲取什么力量。

    稳定下来之后,他想起了掉落的戒指,急的又费力的撑坐起来, 两手不断地到处摸索着被子, 甚至还想下床。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戒指, 戒指掉了。”声音中都透着急切,好像那是什么不得了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南归想起来了,嘱咐他:“你别动,我帮你找。”弯下身子就在床下找了起来。但是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床下找了两遍还是没找到, 她直起腰来看见他紧抿着嘴角紧张的样的, 内心愧疚不已。

    床下没找到, 她又打着手机照明半跪着趴下去柜子、桌子、凳子下的角角落落找个遍,终于在一个犄角找到了。

    南归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戒指放在闻予手里,“在这。”

    闻予感受着手心的那冰冰凉的一点,用手轻轻握住,心下也微微凉起来。

    “你,不想戴么。”他问的有些忐忑。

    南归揪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不想带的,可是好像这样说又太伤人了。“不是,我怕弄丢了。”

    可是闻予心里却明白,这个借口一点也不好,可他只能装的若无其事的轻轻笑道:“嗯,你是要做事的,确实可能……那我帮你先收着。”

    说着就摸索着将那个女戒穿回链子,将另一个取了下来,犹犹豫豫的说道:“那你能帮我把这带上么。”

    别说没有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就连一个像样的订婚典礼都没能给她,就算陆丞西都和她举行过一场虽然不够盛大却足够温馨的订婚仪式,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亏待了她,连求婚都没有。

    南归看着他手中的戒指,想到了自己家中的那枚,因为最近在做实验,总是洗手,接触多了各种金属尖锐之物和化学物质怕腐蚀又刮蹭到,就没有带,如今要让她给别人带,她实在是下不去手,哪怕此时面对的是她满怀愧疚的闻予。

    闻予见她迟迟不动,又只能故作轻松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说道:“嗯,那我自己先带上,等到婚礼的时候我们再互相交换。”

    说着就见他缓缓的将戒指套到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南归无意扫了一眼,刚才递上去的那枚女戒她没注意看,闻予手上这枚她到是因为离得近看了个清楚。

    戒圈设计的朴素却不失精致,铂金材质的戒圈大概有三毫米那么宽,边缘有两道雕刻的抛光弧线,一上一下像星球外面那一圈的光环,相互追逐着什么。中间一圈镶嵌着细小的钻石,细看一下构成图案好像是星链。

    可是不管是什么另一枚戒指应该是戴不到她手上了。

    婚礼永远都不会有,她知道的,哪怕是为了救闻予,谭母也不甘心让她真的嫁进来,这也正和她意,谭雅不同意用她的眼角膜,想想也是,怎么可能用她的,传出去多不好听。

    不过谭家家大业大,闻家更是声威显赫,一对合适的眼角膜对于闻谭两家应该不难,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合适的捐赠者,闻予能尽快治好眼睛,这样她只欠闻予一条腿了。

    南归这一段时间不仅在照顾闻予的生活起居,国内外顶级专家来会诊的时候尽管有些专业术语她听不懂,她也会在旁听着,如果说这世界上最希望闻予能恢复如初的人,莫过于顾南归,她的期盼比闻予本人都甚。

    目前闻予积极配合治疗,专家组根据他最新的体检报告,伤情鉴定评估出他腿的情况并不乐观,腿部神经有坏死,筋骨也受损严重,能保住不用截肢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所以日后走路估计会有问题。

    谭雅不死心,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会瘸,自己样样拔尖出类拔萃的儿子,是整个北城圈子最耀眼最出色的那一个,谁人不眼气羡慕她教导有方。如今落得个残疾?她不甘心。

    虽然周遭的人对此结果已经算是谢天谢地的满意了,可闻予却难以接受,碍于南归,他有多难过有多泄气都不能表现出来,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事在人为,他不相信自己就这样瘸了。

    两天过去闻予的食谱已经从流食恢复了正常饮食,晚间南归做了虾仁冬瓜汤,炒合菜,淡口一点的卤牛肉,煎了一小块海鱼,菜色很简单,他现在不宜吃的太杂,怕伤口吃了发物不好,每次做之前她都会问医生。

    “辛苦你了,还是让厨师做吧,你来回跑,不方便的。”闻予轻轻靠在床头,后背上砸烂的伤口如今已经慢慢愈合,小一些伤口都结痂了。其实除了腿和眼睛,他的后背更是惨不忍睹,要不是老天保佑,砖石没砸断脊柱,不然现在就不是简单的断腿了,人基本就瘫痪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是想想南归还是后怕的,“没事的,最近实验也停了下来,没什么可忙的。”她一面说着一面给他一勺一勺的喂饭。

    “还合口么,或者你想吃什么,可以吃的话,我就回去给你做。”

    幸福来的这样汹涌和突然,闻予哪怕在咀嚼着嘴角都是弯的。“你做的都好吃。”

    “听到挑食的你这样说,算是对我厨艺的肯定?”南归轻笑道。

    “这是真的,你做的什么都好吃,而且我不挑食的,我很好养的。”见他揪着被子小声的抗议,南归笑了笑。丞西那样的才算真的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一想到陆丞西,南归眼眶酸了,赶紧抹了把继续喂他。

    南归低着头在给他剔鱼刺时,闻予就乖乖的等着。看他吃的香,她也踏实了些,好好吃饭,多吃些才能尽快恢复。

    饭后又去拧了毛巾给他擦嘴擦手。闻予感受着她在身旁,围着自己忙碌着。甜蜜又着急,很矛盾,他是享受这种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状态,但是又觉得现在自己对她来说就是累赘,他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他拉过她的手,心满意足的说道:“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为了你我也会快点好起来。”

    南归垂眸看着那只满是细小伤口的手,默默无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间他要自己去洗漱,不想老麻烦她,可是被她按住了,“等你再好点吧,别急,你身上和腿上的伤一牵动容易恶化,耽误恢复。”

    睡觉时外头大风呼呼的刮着,有时还会吹出一种诡异的声响,可是眼下她竟然不怕了,不是因为闻予在身侧,而是突然间好像鬼神都没有那么让人恐惧了。

    外头的月光被云遮住了,透不进来一丝光,宛如她这几个月的心,无法成眠,她呆愣愣的看着房顶,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想。

    闻予在另一张床上摸出了压在枕头底下的两本结婚证,南归的也被他要了过来放在一起。无人的时候他总会拿出来轻抚,感觉像是在做梦,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总有一种错觉,这是假的,梦醒之后全都没了,然后顾南归还是那个拒他于千里之外自己永远企及不到的人,好比水中永远触及不到的孤月,只有这本本上的钢印才能给他安心。

    他不断地来回轻触上面凸起的钢印,这是真的呢,在黑夜中,无人看到的角落,他笑的像个傻子。

    有人欢乐就有人忧愁。

    云城的陆丞西最近已经能听到一些声响了,可是这样的恢复速度让他很焦急,他的卡已经补好了,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有收到南南的消息,两人从来没有失联过这么久。

    怎么才能联系到她呢,她在苏黎世好不好呢,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前几天实在等不及了他想打电话,找了医护人员在旁帮他听着,然后写字给他让他好知道怎么回复她才能不穿帮,可一切准备就绪,她国内的电话打过去是关机状态。至今还是关机。

    他想回北城,现在就想回去。

    谭淑一听他要回北城,坐不住了,“回什么回,你现在这个样子治病治一半,换了医生他能清楚你的情况么?老老实实在这治病。”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听不见,拿起小桌板给他写字。

    “南南这么久没有联系到我该着急了。”

    “不是有电话么?她真着急不会给你打电话?你这么久没消息,反倒担心她?她是真是不将你放在心上啊。”

    陆丞西看着小板子上的字冷下了脸,“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了,不敢再麻烦你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妈妈,你这样说有没有想过妈妈多伤心。”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你的照顾反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眼下我也没什么需要照顾的。我有手有脚,生活都能自理,您应该也很忙。”

    “你还是怪妈妈是么?”

    陆丞西想了想,还怪么?

    要说儿时看到别人家庭美满,父母相爱,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疼爱有所依靠,而自己从小就要跟着年迈的奶奶扛起家里的胆子,可能还是会怪她,可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家,已经不需要羡慕别人了,也腾不出心去放其他的东西。

    谭淑见他不回答,以为是他还是埋怨自己的,自己确实亏欠他很多很多,以后自己的财产,她会将三分之二留给他,剩下的三分之一留给封言冲。

    “世上无不是父母,你要是怪妈妈,妈妈也理解,可是妈妈也希望你好,你,你觉得嫣然怎么样?”

    陆丞新看她在板子上不停地写字,觉得看与不看意义都不大,便直直躺下闭上了眼。

    季嫣然也要回北城了,她现在是实习阶段,跟着单位到处考察,没想到这次出来遇到个这么个事,季家一直想感谢救她的人,来了也见了,陆丞西只是礼貌的跟对方寒暄,让对方无需介怀。

    一进门就见到二人一个闭眼躺着一个气的抚着胸口喘气。

    第127章 不甚在乎

    陆丞西因为听不到声音所以并不知道来人了, 还是谭淑推了推他才将他推了起来。

    起来时就见到房内多了一个人,是季嫣然,他下了床请她坐下。

    这几天对她也算熟识了一点, 她家也来过人了,对于外人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客套,虽然已经再三委婉的劝过她对于自己的曾经援手,无须耿耿于怀,可是她一直是想报答他,说欠别人的让她心里总觉得放了个事,不踏实。

    他突然就想起一个人, 蓦地笑了。两人交流也是通过写字板。季嫣然说她请了一个有名的耳鼻喉专家,兴许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

    陆丞西对于恢复听觉也很迫切,就没有拒绝。如果这个月再不能恢复, 他就要去苏黎世找南南了, 不过他不知道她的地址, 那闻予是不是会知道?虽然因为上次的事两人闹得很僵, 可是这种时候除了问他还能问谁呢,他发了短信给闻予,可依然是石沉大海, 杳无音讯。

    谭淑见两人相处良好, 觉得两人的关系发展到那一步指日可待, 也不枉她做了这些。

    南归生日那天,闻予想起了那把做好的琴,让人帮着取来,就连外面的琴盒都是黄檀木做的, 南归看着眼前这一瞧就知道绝非凡品的东西, 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既然送了那她就收着,没必要闹得像手链那次,不欢而散,以后他给什么她就收什么,等到三年后纹丝不动的还给他,也算两不相欠。

    闻予看不见,不知道现下她什么表情,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得懂上面雕刻的纹路图案。

    南归没有开箱,只是道了谢,说自己很喜欢。

    “你要不要试试音色?说来我还没听过你弹这个呢。”明明是正常的询问之语却愣是让他说出了几分期盼与哀求。

    “好久没弹了,手也生了,下次的吧。”她将琴放好,就去给他倒水。

    又是这句话,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这个琴耗费了他多少心血,从设计到研究选材,再到一点点学习制作工艺反复打磨,只为了她收到时能露出一抹惊喜之色。可惜现在他看不到。

    她看到琴面上雕刻的图案,就没有什么想说么?

    “今年先委屈你了,待明年我给你好好庆祝。”

    南归到是不甚在意,“我不太在意生日,你不用放在心上。”

    除此之外,闻予还准备了蛋糕,叫来了厨师做了一桌菜,南归看着满桌子的菜有些浪费,两个人哪能吃得了这么一大桌。

    吹蜡烛的时候,闻予也不能免俗的问了句“许的什么愿”。愿望里面会有他么?

    “说了就不灵了。”

    过完这个生日她就25了,马上翻年也26了,一晃自己竟然这样大了?

    初入北城她才多大?6岁,二十年了啊。

    回想起这么多年的过往,可以说她一路顺遂,安安稳稳的成长,可是几次历经生死,又被遗弃拐卖、逃生,忍受亲人的离世,也可以说自己的前半生出奇的坎坷。

    她刚才确实许了愿,唯愿丞西能平安归来,闻予能早点恢复健康,姥姥康健顺遂。没有一个是关于自己的,一个生日三个愿望已经算是贪心了,可是哪怕实现一个她都是知足的。

    除了照顾闻予,她一直没有忘记时时关注丞西医院的消息,定时的打听,偶然得知10月左右的时候云城有了失踪者消息,可是她并不知道。

    为此她还特意跑了一趟市二医院,辗转好几个部门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确实是发现了失踪人员,但是里面没有陆丞西。

    “是不是漏记了?”南归抱着一点点可能得希望,反复确认,直到那人被她问烦了。

    最后她记下云城的医院地址准备抽个时间去问一下。

    闻予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最近在做康复训练,南归一直陪在身边,看着他吃力的站在双杠间来回练习,没多久就满头是汗。

    “歇一下吧,不急于一时。”她将纸巾递给他,又递了水。

    “我想抽时间去趟云城。”

    闻予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喝完递还给她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去云城干什么?”

    “我听说10月份那里有了失踪者的消息,我想去问问。”

    如今的局面好似一团乱麻,闻予不知道要不要跟她讲,之前是怕她知道对养胎不好,如今是怕她反悔,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他如何甘心再拱手想让,他做不到,她若是知道自己早就知道陆丞西还活着的消息,又会不会怪自己?

    两人结婚的消息目前只有六人知道,外公、他妈、两个助理还有他们本人,就连贺西风他们都不知道。

    几人来探望的时候,南归都会躲出去,她不喜欢他的朋友,他知道,只是没想到这样排斥。

    这天贺西风和李多乐来了,顾南归又照常找了借口出去了,

    “顾南归前前后后这样殷勤的照顾你,不会是对你旧情复燃了吧?”

    “这样也好,你不是也有那个心思么?之前还想给人家当后爹呢。”

    贺西风倚坐在沙发上,一手颠着苹果,调侃道。

    李多乐接了话:“如今算是以身相许?理由也算是正当且充足,反正你也乐意,正好陆丞西没了,她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可她移情别恋这么快?之前看两人好的还跟一个人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怪怪的。”

    闻予下颚紧绷,薄唇紧抿,声音好像沁了冰霜:“这种话若是以后让我听到,不管是谁,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多乐和贺西风动作都停了下来,看向闻予,见他确实面色不善。

    想起哪怕是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崽也要上赶着送上门当人爹的闻予,他们不知道当时顾南归是作何想的,最起码闻予是相当乐意,怎么看怎么像倒贴的。

    也发现刚才说的确实有些不好听,他若是真心,不,应该说必然是真心的,不然以闻予这种性格,怎么能办出这事?太匪夷所思了,就连他们这样放浪形骸之人都做不出来,何况是闻予。

    不是他单纯好哄骗,就是他真的是甘心且动心陷得最深的那一个。

    两人对视一番,犹豫道:“顾南归是怎样想的?”

    她是怎样想的?他只知道她不爱自己,答应结婚也只是因为愧疚,如果自己日后全部恢复了,她一定会离开自己的吧?

    “她不乐意?”

    看他这副摸样想也知道,

    “那你这……”

    “我们已经结婚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吃惊喊出声。

    待两人走出病房一时还是不能接受,结婚了?领证了?还是没有婚前协议的那种?

    什么概念,就相当于古时候贫民直接晋升太子妃,阶层跨越不说,整个身价地位算是一步登天,还不用说将来闻予要继承T·S和谭氏,就单论他自己的博雅如今的市值,还没有算上那家顶尖没有上市的科技公司,真是小瞧她了。

    南归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正好碰到两人进来,因为不想跟他们说话她就侧了身子隐在人堆里没有出去。两人背对着她站着。

    听着他们俩在前边说:“阿予真是疯了,就算是一时脑热,也没必要婚前协议都不签吧?别说顾南归是跟他指腹为婚,可现实就是现实,她要家世没家世,要遗产没遗产,一穷二白不说,还曾差点成了他表弟媳,就是赵许安和宋家旗鼓相当的门楣都要签协议,何况她那样的家庭……”

    “有签的。”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

    “什么?”两人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们不用担心,我分了闻家、谭家和闻予哥的财产,协议当天就跟谭姨签好了有律师在场,闻予哥不记得,谭姨不会忘了的,你们放心。”南归说的一脸平静。

    听到他们这话,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哪怕闻予如今瞎了瘸了,可连落难的凤凰都算不上,凤凰就是凤凰,她知道凭他的优秀程度还有家世,闻予仍然是别人趋之若鹜的存在,都以为她捡了大便宜呢,可没人知道这个大便宜她是被“恩义”裹挟按着头捡的,谁问过她意见了。

    作为兄弟朋友,他们的担心,她也理解,若是朗希有这么个跟她天悬地隔的男朋友她也不会放心的,如今朗希落到这个地步,你看这不就是没让她把关的后果?孩子太任性,还是要别人看着点的,不过好在她也快出来了。

    贺西风和李多乐头一次面对这么尴尬的情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没成想他们这样的人精也有哑口无言的一天。

    九楼到了,南归准备出去,走之前还帮他们按了负一楼的按钮,“这是上行,你们下去要按负一的。”

    电梯门合上,二人久久无声。好像两个小丑。

    协议的事闻予并不知道,顾南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说的,闻予听见门声响动,嘴角翘了起来,“是你回来了么。”

    “嗯,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踟蹰片刻,闻予问道:“你不喜欢他们么?”

    南归知道他说的是谁们,“谈不上,只是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不是一路人,也包括他么?

    眼角膜的问题对于闻家根本不算是问题,闻予醒来那天,闻谭两家就在第二天找到了能移植可用的眼角膜,只等他身体机能恢复正常。

    如今两个多月过去了,他的腿也陆陆续续做了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手术,跟腱手术,软骨修复,钢钉植入,这样抢救回来的腿如今已经可以扶着墙踮着脚慢慢的挪动着走了,算是恢复的不错,经过医生评估手术近期就可以安排了。

    南归听到这个消息时,压在心口的石碓卸下来一块。

    今天外面下了雪,闻予说好久没有出门了,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南归给他套上了厚厚的衣服还有围巾,临走前觉得不够又将羊绒毯子盖在他的腿上,闻予整颗心都是暖洋洋的。

    南归在身后推着他,同他一起在风雪中漫步。

    就这样吧,两人如果能这样相濡以沫的走下去也很好,闻予不敢奢求太多。

    外头冷飕飕的风夹着雪将两人吹的眯了眯眼。

    闻予一时想到了那年在柏林,也是她拖着自己艰难的在无望的雪林中挣扎求生,在那样的恶劣的环境下带着自己硬是挺过了八天。

    顾南归啊!这样一个人让他如何不心动呢?怎么能放下呢?他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恨爱意来的太迟。更恨自己的自负与无情将两人的距离拉扯的无限遥远,如今哪怕在一张本子上,也没有改变两人的相处的方式。

    他知道,自己还是被顾南归隔绝在外的。

    两人沉默着逛了一圈,风雪越来越大,就回去了,刚出电梯南归还在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就听到一道让南归瞬间流泪,让闻予如临大敌的声音。

    “南南。”

    第128章 回来迟了

    两人宛如两根柱子直挺挺的立在那, 待第二声“南南”在这空荡荡的走廊响起,南归泪如雨下。

    机械的转过头,便看到那张牵动她所有心神的脸, 泪水决堤,糊住了视线,看的越来越不真切。她急忙抹了把脸,很怕这是幻境,下一秒就又要消散。

    不是幻境,他还在,顾南归歪着头不可置信的出声道:“是你么?”

    “是我。”

    得到回复的南归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扑倒他的怀里, 这一幕宛如当年,闻予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一直是那个局外人, 旁观者, 只要有陆丞西出现的地方她永远看不到自己, 自己也永远被排斥在外, 不,就算他没出现,这些日子他也没有丝毫能挤进二人之间的可能。

    他不会, 也不懂, 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将自己放在心上一点点, 不求多,只要一点点就好,如今看着拥抱的两人,无尽的恐慌让他那点奢望想都不敢再想, 如今只求她还能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闻予彻彻底底的知道了退而求其次到底是什么滋味。

    待另一声“南南”打断二人, 陆丞西明显感觉怀里的人僵住了, 缓缓的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只见她低着头,泪水还在不停地滴落,双手抵着他,将两人撑出了一臂的距离。

    陆丞西不解,他耳朵略微好了一些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先回了兰苑,见房内干干净净有人住的痕迹他还纳罕,南南不是去了苏黎世怎么屋内这样干净?

    他又给那个永远没人接听的电话去了电,可是依然如故。

    闻予电话也打不通,后来他没有办法给姥姥打了电话,是不是回老家了,结果还不是,为此还好一顿跟老人解释,两人没吵架,只是出差几天回来没见到人以为她回家了。

    最终他跑了趟大院才从常婶那里得知,闻予住院了,为了救南归,现在南归在医院照顾他。

    救南南?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分后怕,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南南了,不敢再耽搁,驾车直奔协和。

    可是眼下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一脸难过的推开自己?

    “你,你先回家,我一会,一会回去跟你谈。”

    陆丞西尽管心慌又有满肚子想说的话,见她这样哽哽咽着压抑着自己,忍了忍,还是将要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等你回家。”

    这句话让南归瞬间破防,回家?他们还能有家么?

    终于强忍着看他消失在电梯口,她缓缓蹲下身子哭了起来,他还要自己么,他愿意等自己三年么,谭姨要求两人这个三年协议不能让闻予知道。

    只要他好了,她就同意两人离婚还能拿到不菲的报酬,她没要,这三年只求一个心安。

    头顶一个的轻抚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缓缓抬起头看到闻予一脸哀伤的瞧着自己。

    南归擦擦脸,站了起来,“走吧,先给你做完饭,一会还要回一趟兰苑。”

    闻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他应该大大方方,慷慨的做个好人,成全他们,可是决定不说陆丞西消息的那一刻,决定立马领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辈子从此要做一个恶人了,他不舍得将这得之不易的幸福拱手相让。

    哪怕她不爱自己,可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时常能看到,不像以前想念时拒而不见,自己那颗疯狂渴望却又绝望的心才能得以少许安慰。

    原来全身心渴望一样东西,得不到却又放不下是这样噬人心魂,少时的顾南归对自己可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如果有,就不要让他知道,那会是无以复加的灭顶打击,因为他太懂了,每一刻切肤般的体会着求而不得的痛,瞧瞧他都错过了什么。

    他几乎每天都在许愿,顾南归要是自己的该有多好啊,他要是能重新喜欢自己该有多好啊,那他该多幸福啊。

    他回避着放她自由这个话题,自私又卑微的紧紧抓住那一点不想松口,不断对自己说总有一天,她会忘了陆丞西,总有一天她还会重新喜欢上自己。

    “想吃什么?”见她起身没事人似的推着自己边走边询问晚间吃什么。

    他也只能顺着她说:“你定就好。要不水煮肉片?”

    “你能吃辣?”

    “能的。”闻予肯定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不过不行,你现在不能吃这些重口味的。”

    “嗯,那等我好了,你做给我,或者我们一起去吃。”他回头看她,手轻轻试探着附上她的手背。可是瞬间就被抽了出去。

    闻予僵住,收回自己那只尴尬的手,低下了头。

    南归装作若无其事的将他推至床边扶他起身,安置好他后就去厨房做饭。

    侍候完他吃喝,问他还有没有事,闻予说没有。

    南归说回家一趟。

    家?哪个家?她和陆丞西的家?他不想她回去。

    “可不可以不回去。”这么想就这么说了出来。

    南归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不知道回什么,沉默良久才说道:“要回去说清楚也要收拾一下的。”

    “那我陪你回去。”

    “不用,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况且,有外人在也不好说。”

    对,他是外人啊,原来真的没什么改变。

    最后听着关门声,闻予那颗没着没落的心终于掉了下来,这一个月都是假的,该醒了?可是他不想醒。

    在风雪漫天的夜晚,南归回到了她和陆丞西的家,可是在门口站了好久,也没有勇气按开这个门,一个小时后,门开了。

    “进来吧。”他看到她站在外面好久,越久越心慌。

    屋内迎面扑来的暖气让她从头到脚的熨帖,这是她眷恋的感觉。

    屋内桌上扣盖着一桌的菜,等了好久,热了好几遍了吧。

    “先吃饭吧,可能有些凉了,你等等,我再热一下。”

    南归没有打断他,看着他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热菜,心酸的不行,趁着眼泪要溢出,她仰起头,忍着不想再流泪,不然真的很难收场。

    饭菜终于热好了,哪怕自己没有胃口,她也逼着自己吃,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吃到了。

    “你瘦了好多。”

    几个月不见眼瞅着她憔悴多了,原本肉肉的脸颊都凹进去了,可想而知这是经历了多少事,忧心成这个样子,自己却没有陪在身边跟她共同承担面对,心骤疼。

    两人食不知味的吃完这顿饭,室内的那几盆草莓也红了,陆丞西摘下来洗干净递到她跟前。

    南归摸着二毛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

    “我听说……”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陆丞西向来是迁就她的,哪怕这个时候了也要让她,早晚是要说的。

    “你身体还好么?”她知道他能回来,定然是经历了难以言说的死里逃生,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没消息,她特别想问,想知道,也想按着他检查一下他哪里受伤了,伤处恢复了没,可是她不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绝情。

    “嗯,还好,”不对,听到这句话,他反问道:“你知道我出事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南归哑声失笑。

    “你没有去苏黎世?”

    “苏黎世?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她不明白怎么话题跳的这么奇怪。

    “我妈跟我说你去了苏黎世,她为什么要这样说?”陆丞西不懂。

    提起谭淑,南归心里隐隐一股恨意,但她是陆丞西的母亲,有些事哪怕她再恨也不能说,他已经够苦了,从小到大跟自己一样孤身在这世上挣扎。

    她还算好的,被带回来后闻爷爷待她宛如亲孙女,来闻家的第一天起就没受过苦,可是陆丞西却是一直苦到大,儿时因为母亲问题被村里同龄人排斥,连个玩伴都没有,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其实他内心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大一点失了父亲,跟奶奶过活,奶奶没了又靠国家补助上学,再大一点了在别人都享受家庭温暖父母疼爱的时候他却要一边上学一边兼职,那时他才多大啊。

    其实他比自己难,尽管嘴上同她说跟他妈妈没什么好来往的,可是也经常会在生日那天看着手机上祝福信息久久出神。

    她知道是人怎么可能不在乎父母亲情,特别是那本就少得可怜微乎其微还现存的感情,她也从那个时候经历过。

    可是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要在他的心口插上一刀,不管她再不情愿,这一刀是一定要落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嗓子就被什么堵住了。

    南归闭了闭眼,忍着眼眶的酸胀感,唇角抖动,“我,”

    好像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自己难以承受,陆丞西猛的站了起来,“明天再说吧,要不就后天,明天好像还有雪,要不过几天也行,等天好了……”

    “我和闻予结婚了。”直接的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

    滴答滴答滴答,只听到墙上的猫头鹰的挂表来来回回摇荡声,一共摇晃了75下,才听到他开口,颤抖的问了句。

    “什么意思?”

    她知道他听懂了,只是一时不愿意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罢了。

    南归抬起头正视着他那双略显迷惑却带着浓浓哀求的眼睛,残忍的说道:“我和闻予现在是夫妻了,以后,”

    她咽了咽口中的酸涩,下了很大决心,才咬牙继续道:“以后可能不太方便来往,你要保重。”

    见她起身,陆丞西再也忍不住,拽住她的手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要报恩?所以自私残忍的抛下了他?南归自嘲的笑了笑,她可真是个自私鬼呐。

    可是说起来陆丞西于她也有恩,自己于闻予也有救命之恩,这一笔帐终究是算不清了。

    她也许能为了自己更自私一点,对着闻予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可最让她难以抛去的是闻爷爷的养育、教导之恩。她不能对不起宛如她再生父母的闻爷爷。

    所以也只能选择舍弃陆丞西,说过永远不会抛弃对方的人,却最终食言了。

    她狠心扒掉那只死死攥着她的手,开始进屋收拾东西。其实早就该收拾后,只是不舍得,在他没回来的时候自己能在这里多住一日是一日,如今他回来了,再住就不方便了。

    “你要搬去跟他一起住么?”

    她本来想答回大院的,可是为了他能死心,没有回答,默认了。

    “我回来迟了是么?”

    她已经听出了话语中的哽咽,可是她不能回头,东西好多啊,好多都是两人共同买的,哪个都想拿走,捡起这个,放下那个,每一件都有美好的回忆。最后她只将床头一排的瓷娃娃收了起来。

    那是那年在柏林劫后重生陆丞西带着她游苏格兰买的,象征着不朽,时间的新生与不朽。

    陆丞西看着她毫无章法的收拾着东西,越收越乱。

    “我来吧。”

    就是这样,哪怕这个时候他还在纵着自己,不忍心怪自己分毫,可越是这样她越心痛。

    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我不走了。”

    可门铃响了。

    第129章 忐忑不安

    两人都不想去开, 外面的就一直按,最后陆丞西去开了。

    引进来两人,看着有些眼熟。

    “闻太太您好, 我是闻总的助理,闻总在楼下等您,知道您应该有很多东西要收拾,让我们上来帮您。”一身职业套装的人说话动作都十分恭谨。

    可是这一声“闻太太”将她拉回现实,尽管她十分抗拒。

    “我自己可以,你们出去吧。”南归冷漠拒绝。

    这是她和陆丞西的家,不管怎样自己插了一刀, 不允许别人再来补一刀。

    “东西太多,改天再来收拾吧。”确实没有准备,也不知道他今天回来。

    “嗯, 你慢慢拿吧, 不行的话我搬出去吧, 你还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会来打扰你的。”虽然这是没有道理的事,可是他还是奢望着有一丝丝转圜。

    南归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向门外奔去, 快刀斩乱麻, 可是她自己都是乱麻哪来的刀。

    那堆收拾了一半的东西她也没拿出来, 出了电梯在漫天风雪中一路狂奔,路灯也照不亮她的前路,迷茫没有方向,只能一直往前不能回头。

    脚下一滑整个人狠狠地摔趴在地, 她试着起身, 可是腿脚打滑了两次, 她就放弃了,就这样吧,把她埋了谁都看不见,她也不用觉得总对不起所有人。

    满脸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泪水。

    不知道趴了多久,身边有了响动,她也没有抬头,直到对方担心她趴久了会生病,才出口“起来吧,地上凉。”

    她不知道闻予是怎么找到她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挪过来的,只见他一手拄着拐一手撑着伞罩着她,因为看不见伞堪堪只罩了她的头。

    不是任性的时候,她额头抵着手臂深呼几口气,强行拉回自己的理智。爬起来,扑了扑身上的雪,接过闻予的伞,见他手冻得通红也不知道到在外冻了多久。

    “走吧。”

    他拄着拐走的费事,她伸手扶住他的左臂,支撑着他,两人缓慢的在这空旷寂静的雪夜里艰难的前行。

    一走一滑,二人一路无话的回到医院,看他绷带都湿透了,就知道他的伤处应该是拉扯到了。

    医生看完之后说了句胡闹,重新固定了伤处。开了药让他这几天静养,这一闹又回到解放前。

    南归有些生气,她的心血。

    晚上闻予没话找话,也不见她搭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今天让人上去惹她生气了?还是自己擅自去接她生气了?还是知道自己早就知道陆丞西的消息却没有告诉她?

    一晚上他都忐忑不安又有些委屈。

    他们现在是夫妻,有话要说开比较好,这是相处之道,这也是最近取经取来的。夫妻间相处之道他不懂也不知道问谁,贺西风他们都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只能偷偷含蓄的问过他半个恩师谷教授怎么和师母相处的,还有他的莫逆之交谷沐阳。

    可是好像并不管用。

    “你哪天要收东西?我陪你去吧?”

    右边的陪护床上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祖宗你让我省点心吧。”

    闻予顿住,“那让刘助理帮你。”

    南归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三年的约定她没有告诉陆丞西,怕耽误他,也怕自己配不上他,她和谭雅的协议只包括了时间和财产的限定安排,夫妻之间的事她没法做明确规定,毕竟结婚哪可能真做一个保姆,别的事情不用履行。

    可是她光是想想就难以接受,不光身体,就连精神她都有洁癖,受不了,不可能再接受陆丞西以外的人。

    还好闻予一直没有要求,希望两人就这样安稳度过三年,或者不久他就厌烦了,发现自己也不过尔尔,其实她一直闹不懂闻予怎么就喜欢上她了,怎么就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她不理解,当年自己对他一门心思的喜欢,不过是因为那点子他不经意随便施舍的一点温暖和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了那样耀眼的人,也算有了理由。

    而自己呢?从小到大都是庸庸碌碌,长得一般,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性格不够温柔,脑子不够聪明,在他眼里还有一点认钱市侩,就像贺西风说的,自己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丰厚的遗产,门不当户不对。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她知道他没睡,一时不知道叫他名字还是再叫他闻予哥,很难改口很别扭。

    喜欢她什么?他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是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不知道。”

    话落他没等到对方继续发问,习惯性的掏出枕下的红本,又细细摸索着,这是多么不易才换来的一点希望啊,他要守住了。

    没过两天,等南归再去跟医生沟通的时候,医生对她说,闻予的眼睛近期不适合做手术,说了一堆专业术语,她也听不懂,总之就是动手术可能会压迫神经,导致中枢神经出问题。

    听到这话她心都凉了半截,怎么会这样,她不信,闻家之前不是请了好多这方面的专家么,也许这家治疗方案不行,换一家就可以了。

    她甚至比闻予都急,催促闻予换几家看看,结果几家一时间像统一了口径般,都说不宜手术,她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对方又说要看具体恢复情况。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别担心,今天不成,之后说不定就行了。”闻予反过来安慰她。

    南归双手拄着额头,瘫坐在沙发上,迷茫无助,若是闻予不能恢复视觉,自己将一辈子都无法安心去过自己的生活。

    直至半个月后,闻予伤口恢复大好,已经可以出院了。

    “眼睛呢?”

    “还是不可以是么?”

    “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一连三问没人能给她答案,本来是要回大院的,谭雅说既然结婚了就不适合回去了,让他们回御园,闻予不同意,说先回枫林雅颂。

    那里只有一个房间,谭雅清楚,既然他这样说了,她也没有再反对,毕竟两人现在是夫妻,有些事迟早都要有。

    南归没有来过,普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不光是宽阔的不能再宽阔的大厅,还有这极不和谐的装点,暗色简约的装修格调,里面铺了整整一片香槟玫瑰四处散落的粉红色气球,头上也是一片气球铺满了房顶,各处贴着喜字。

    这怪异的搭配透着一股滑稽。

    闻予不知道装扮效果的如何,让助理按照他的想法布置的。

    “喜欢么。”

    这是两人第一次回家,虽然没有仪式,可是两人现在是合法夫妻写在一张本上的,回新房,虽然这不算新房,不过好在已经在装修了,而且到这里,他也是有私心的,他一直希望能与她有进一步的发展,突破那个避雷,就要从拉进距离开始。

    怎么说呢,“嗯,还挺好看的。”

    进门后她扶着闻予坐下,就开始打量这所房子,真的是太大了,装修摆件都极其考究,虽然她不懂,但是闻予这么矫情的人肯定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什么时候见他委屈过自己,除了祭祖那次还有深山老林求生那次,可真是凤凰掉进鸡窝,不住也得住。

    那时他怎么忍的?

    南归见这些装饰的东西,叹了口气,这样杂乱,闻予眼睛不好,随便踩空一个就会摔倒。

    抓着跟来的助理一起收拾起来,不然这么大的屋子,她一个人可收拾不完。

    这就开始收拾了?“你不去里面看看么?”

    “外面的看完了先收拾了吧,你腿脚不便,眼睛也不变,踩到容易摔倒的。”

    闻予心里甜丝丝的,她什么时候都想着自己,可转头再一想若这是陆丞西给她的惊喜她的反应也会如此平淡么?

    他也不想比,但是自从陆丞西回来,他心里就跟着了魔般,不管做什么都会不自觉的想到陆丞西,若是他会怎样?若是她面对的是他又会怎样?

    他知道这样不妥,但是就好像掉进了一个跳不出来的固定思考模式,将自己的想法限制住了。不得解脱,

    几人收拾妥帖,她又绕到里间,看到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另外一间是书房和健身室,房内布置跟外头一样,很不搭,明明是冷硬的男性设计风格,偏偏床、床单窗帘非要用暖色系的,床尾凳也是米色欧式款,明明这里是简约超现代风格。

    “额,我晚上还是回大院吧。”

    “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就一间房,怎么住?虽然两人如今是夫妻,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也没打算真的跟他做夫妻。

    曾劝过自己顺其自然,但是真到临门,她过不去那个坎。

    “一个房间不大方便,而且这里也没有我用的东西和换洗衣服。”

    “那你打算像个保姆一样,来回跑?到点就上班?”闻予忍耐不住了,语气急切又带了点怒气。

    “而且我晚上是需要人在身边的。”这话李多乐听了都摇头。

    “我把你当成是我的妻子,不是保姆,其他的事你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看到你累,我也很累,我们好好放松相处不好么?”

    南归最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进去将地上堆的气球全部扎破收拾了一下。

    很明显他用心的装扮没有讨得她欢心。

    她到底要什么呢,不管要什么,他会倾其所有都可以给她,没有的也会替她找来。

    可是他给她的她不要,也从不开口要求什么。

    晚间南归站在卫生间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怕他摔倒或者需要什么。

    等轮到她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收纳柜里洗漱台面摆了满满当当没有用过的护肤用品,琳琅满目,很多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用。

    刚才在一百多平的衣帽间看到一面墙的衣柜挂满了一排排吊牌都没摘的女士衣服,而贴身衣物全被清洗干净码在抽屉里叠的整整齐齐。

    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

    洗漱完之后就见闻予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上床。

    【作者有话说】

    114  116章有更新新内容

    第130章 真是伤人

    “怎么了?”

    闻予有些忸怩, 还有些害羞的模样,低声说道:“第一天肯定要等你一起的。”

    南归擦头发的手顿住,“要不我还是去沙发上睡吧, 沙发挺大的。”

    “你不愿意跟我睡一起?”这句话好像有歧义,闻予连忙补充道:“不做什么,就是睡我旁边像在医院那样就好,只不过距离近一些。”

    “我会等你的,等你不再排斥我。”

    “而且这床很大,你一头我一头完全不影响的,盖两床被子, 这样我晚上有事可能也方便叫你。”他晚上是从来不会麻烦她的,这样说只是为了加持她能睡在这里的理由。

    证都领了,还矫情个什么, 南归点着头, 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 “嗯”了一声。

    一撩开被子, 就看到铺了一床的红枣花生桂圆,她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 将床上的东西收走, 从柜子里取出床单, 才发现里间有两摞床单,一摞是暗色,应该是他以前用的,一摞是崭新同样洗过的暖色系的。

    她随便拿了一床铺上了, 没有注意坐在不远处的闻予耳尖通红。

    这些也是他让别人准备的, 他知道谭雅才不会管这些, 不知道她和南南怎么谈的,她一向不喜欢南南,他也知道谭雅不会对她好,也不会以母亲的立场出面给他准备一些该准备的,所以他到处打听新房要怎么布置。

    这天晚上两人一左一右,睡在这往日只有一个人的大床上,闻予睡不着,不知道是不习惯自己身边有人还是其他什么,就是精神百倍,毫无一丝睡意。

    竟然梦想成真了?曾几何时不知多少次从龌龊的梦中醒来,面对的就是空空荡荡的房子,和宽大只有他一人的床,如今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她都在自己身侧。

    可惜他看不到,听着左手边平稳的呼吸声,他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听到了。

    慢慢的听着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可是南归却一夜未眠,陆丞西抱着二毛望着外头又开始下起来的雪想到了一个人也不成眠。

    隔天闻予醒来摸索着出了门,听到厨房叮叮当当,一大早心情都是愉悦的。

    南归见他摸了过来,问他:“饿了么?我先给你热杯牛奶?”

    “没有。”

    他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看不见,却可以听得到,听着厨房里头忙碌的声音,哪怕这个房子就两个人,也感觉塞得满满当当,足够了。

    闻予的腿好了很多,虽然不能正常行走但是比起以前踮着脚都不能挪动的时候好太多了,照这样下去再有一个月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是他的这双眼睛,南归犯起了愁。

    谭雅得知了手术无限推后的事,施压逼问才得知这一切都是她那个昏了头的儿子干的好事。

    自打闻予病情稳定,闻氏夫妇两人又各忙各的去了,将所有的一切丢给顾南归,只是偶尔打电话问一下他的主治团队,恢复的如何,眼睛手术安排在何时。

    如今听到他为了情啊爱啊的眼睛都不要了,宁可当个瞎子。一时间她早就忘了手术室外的那份恐慌和难过,越想越气,真是光长年纪不长智商的恋爱脑子。

    下午她直奔枫林雅颂,她以前基本没来过这里,还是助理引路才找到。

    一进门就质问他手术的事。

    幸好顾南归不在,不然这事让她听到他不知如何解释。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不需要我插手?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闻予叹了口气,“个人把个人的人生过好就行了,没必要什么都插一手。”

    “那你过好了么?你也不看看你都过成什么样了!”她懒得跟他探讨人生方向,直接逼问:“这事顾南归知道么?”

    “你打算让她知道么?”闻予凉凉的反问。

    这警告的口气可真是她的好儿子啊,谭雅气的连说几声好,“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因为眼睛看不到,做什么都不方便,想给顾南归打个电话,发语音都做不到。

    闻予让助理教他慢慢摸索着如何用智能语音呼出,发信息。

    两人就这样不温不火的相处着,闻予一直惦记着南归落在陆丞西那里的东西,怕两人因为各种事见面。

    他不明白自己,当陆丞西名正言顺占着那个位置的时候自己不敢正面硬刚,等到自己名正言顺的时候还是要担惊受怕,他知道这是因为底气不足,顾南归给予自己的底气不足。

    晚间吃饭的时候,闻予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问她什么时候去取东西自己跟她一起去。

    见她没有回应,他又小声的追问了句:“行不行。”

    看着他这样小心翼翼,表面上是处于下风,实际上一直在压迫她,精神压迫她。

    她觉得好累,身心都累。

    “闻予,对于两性关系,我是最不屑于做那些勾勾缠缠不清不楚事的人,你应该知道的,就像当年你和黎悦,不管我之前再如何一厢情愿,知道你们两个确认了关系,我可有再去纠缠你一分一毫?你没有必要防我像防贼似的,我们比你们磊落多了。”

    心骤然像有什么东西卡住,无形的巴掌就这样扇了过来,一把大锤探进胸口用力的毫不留情的往下锤。

    闻予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没有?问她生气了么?质问她我们是谁,你们又是谁?到底说什么呢?

    他死死捏着筷子,闭合的双眼睫毛抖啊抖的不停,下颌线紧绷的像拉到极致的弓。最后放下碗筷,转头摸索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空间。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关就是一上午,一直不出来。

    南归收拾完碗筷,看着他没怎么动的饭菜,叹了口气,还要她怎么样呢。

    中午的时候最终她还是妥协了,敲了门问他一会饿了要吃什么。

    里面一直没有回音,门没有锁,她推门而入,就看到直愣愣坐在椅子上正摸索着什么东西的闻予。

    是一对袖扣,她认得,多年不见,没想到还在他手里没被丢掉。

    “你很介意我跟黎悦的过去么?”

    南归摇了摇头道:“不介意。”

    “因为你不爱我,爱一个人是排他的,我就非常介意你和陆丞西的一切接触可能,甚至一想到你们的恩爱过去,相处细节,我就难过的不行,所以我到宁可你说介意。”

    当年黎悦在生日会上向他告白,他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只知道反正早晚都要在一起,早一天晚一天又如何,那一瞬他脑子里面竟然莫名又突然的冒出了一个粗糙的小脸儿,他以为那是意识在告诉自己,这样的人是不行的。

    如果那时候能明白,能拒绝,试着看一看旁边的这个人,了解她,那他们将是最幸福的人,哪有陆丞西什么事?

    十五年,他足足浪费十五年。他总跟自己说还不晚,只要自己努力,可是五年了,五年前她的情感圈子就没有自己插足之地,亲情友情爱情全部被别人占的满满的,丝毫没有空余的空间。

    她对于他们每个人都是那样好,他也想成为其中一员,可是哪有他的容身之地呢。

    “在你的心里能否挪出一点点位置给我?哪怕从友情开始?”

    “闻予哥,我一直待你同朋友般。”

    这话听着真是伤人,人就是这么不知足。当触不可及时只是希望能时常见见就好了,可以见面时又奢求能永远伴在身侧,真的侥幸被绑在一起,就开始贪心自己在对方心里能否占据一时之地,他知道这种妄念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再之后就会希望她能喜欢自己,最终要求她只喜欢自己。

    “我们一起好好过吧,忘了以前一起努力好不好?”他放下身段小声哀求道。

    “先把你的眼睛和腿治好吧,这是顶重要的。”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也没继续追问,再追问就没意思了。

    照理说结婚第一年春节,都要去公婆家的,可是谭雅提前就说了近期不在国内,免了,闻博彦倒是对她没什么不满,觉得老爷子本来就希望她做闻家的孙媳妇,这算是圆了老爷子的遗憾,因为太忙,只让文秘送来了红包。

    两人在枫林雅颂过了第一个春节。

    闻予的腿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扶东西就能走了,只不过有点跛。可现下因为眼睛的问题哪怕腿不需要了,眼睛还是逃不了的,不扶也得扶。

    本来这里就是简约超现代设计,适合单身人住,如今多年不用的厨房被填满了柴米油盐,厨具,锅碗瓢盆,冰箱也塞满了,怎么看怎么别扭。

    闻予想起来一件事,一直忘了,他将自己所有的银行卡都拿了出来,还让律师做了财产公证,表示这些都是她的,自己以后只是个帮着她赚钱的打工仔。

    他记得她是很喜欢赚钱的。

    南归一个没要,在他想要劝说质问的时候,她岔开了话题说这么久不去公司,也看不了报表什么的,能行么。

    闻予知道她这是故意转移话题,也不想跟她大过年闹得不愉快,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12点的钟声敲响,南归收到了第一条祝福信息来自于陆丞西“新年快乐”。

    “明天我们回去看姥姥吧,理应拜访的。”

    南归放下手机,“不用,姥姥过年去八姨姥家过。”

    “过完年我们把姥姥接到北城来吧,年纪也大了,还是放在身边比较放心。”

    她之前跟陆丞西确实想过,可是眼下这错乱的关系,怎么能一时说得清,让她老人家怎么接受?

    “以后再说吧。”

    兰苑的陆丞西守着两只猫两只碗,孤独的过了一个春节,这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又变成自己一个人了。

    那年是谁说永远不会抛下自己,是谁说两个人要一起作伴,又是谁告诉他两人是顶顶配?尽管他知道她的难处,但还是好难受,他过不去。

    正月他去进香,错过了人留最高峰的时候,青砖阶梯上的冰碴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在这里他与她一起给逝去的亲人点了长明灯,他两盏,她也两盏。

    他先去捐了香油钱,一下捐了5年,近几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了,得知他的长明灯一直有人照顾,清明、中元、正月十五都会有人手抄经书烧给他供奉的两人。

    他知道是谁,心理越发的放不下舍不掉,可是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与她为难。

    走至两人供奉的莲花案上,左边是他的父亲和奶奶,右边是她的父母,中间又多了一个,这是……

    第131章 弟妹嫂子

    十五这天, 陆丞西在灵殿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来烧经书上香的那个人。

    “中间那盏灯是为谁点的?”陆丞西手中紧紧的捏着一张变形的纸,颤抖着问道。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南归的思绪, 她也只是顿了顿,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焚烧,待全部烧完,才抬起头看他。

    “一个,缘浅之人。”尽管她尽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摸样,可他还是听出了一丝哽咽。

    陆丞西溢出一滴泪, 赶紧伸手糊掉,吞了吞难以下咽的苦水,尽管再克制, 可是声音还是抖着:“也好, 这样也好。”

    “我, 我申请了国际医疗组, 过几天就出发,近期,可能近几年不会再回来了, 大毛二毛你要么?不要我就让人帮我先养着, 兰苑那是你的家, 我不在了,你,可以回去了。”

    顾南归再是铁石心肠此时也到达了临界点,要走了?又要走了?是啊, 不走还留在这干什么, 眼眶终于盛不住了, 第一滴滚落,后面就开始没完没了,她要说点什么。

    “我和南南会去送你,祝你一路顺风。”闻予略显狼狈的跨门而入,伸着双手慌张的摸索着去够顾南归,顾南归无法,用衣袖抹了两把脸,扶上了他的胳膊,闻予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敢再放,心里的害怕层层堆积,马上就要倾泻而出。

    不过大半年就调转身份的二人想想也真是可笑。真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那,”陆丞西滚了滚喉结,生硬的顿了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大毛二毛我会养着,兰苑我也会去照看着,外面很乱,你小心,它们……都等你回来。”南归在他消失之前抢着说道。

    背对着他们的身影顿住,轻轻说了一声:“好。”便如秋风中的落叶悲凉离去。

    看着孤独又落寞背影,南归闭着眼睛不再去看,她真的要忍不住了。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她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两步像要追随离去的人,但是站在身旁握着她手的闻予却感受到了她要挣破他的那股力量。

    “南南,别,我们还没祭拜爸妈还有爷爷呢。”闻予睫毛十分不安的抖个不停,语气中含着祈求,死死地握着她的手,掌心冰凉,好像只要稍不留神,就会从手中溜走。

    他们今天是照例来祭奠长辈的。

    “走吧。”

    十五一过,北城风雪也停了,今年的雪真大啊,几年加起来都没有今年下的多。

    陆丞西是前天走的,南归去送了,但也只敢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见他不得不过安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回望,最后还是失望的走了。

    “愿你余生顺遂。”这是她新的一年第一天许下的愿望。

    因着闻予身体的原因,就是平常几个关系亲近朋友也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着他了,贺西风和李多乐也因为了上次电梯的事尴尬的再也没敢上门邀过他,闻予至今也不知道。

    “整天待在家里,闷不闷,要不要出去?”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做手术,主治医生有说么?”

    顾南归想尽快完成她的实验,毕业之后找个班上,手头虽不缺钱,但是总得找点寄托忙碌起来才熬的快些。

    前一阵子吕叔根据闻爷爷的遗嘱办理了财产分割,将留给她的那一份拿给了她,闻爷爷这辈子两袖清风,没攒下多少,没想到她竟然还拿了大头。

    吕叔说老爷子的意思是闻氏两口子外加闻予都是不差钱的主,除了留一些东西做念想,值钱的大部分都留给了她,还有她当初偿还闻家那些年养育费用的那张卡。

    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她手上。

    本来闻爷爷的那一份她推辞了,可吕秘说这是老爷子的一片心,还曾跟他说过看不到她将来嫁人了,但是嫁妆是要准备的。

    南归攥着那张卡和遗嘱,心里感怀,闻爷爷真的从来不亏待她,一直掏心掏肺的,可这份恩情要怎么能还的清呢,闻爷爷走的时候那番话她一直记得,她怎么可能撇下闻予不管呢。

    这往日的恩情现在与她来说就如溺水时挣扎在海底的水藻,纠缠着她,让她无法挣脱。

    “嗯,应该快了,医生说我最近恢复的不错,再去复查一遍若是没有问题就能做手术了。”闻予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舒服的仰着头,伸着脖子等着那人给他刮胡子。

    南归给他细细抹上剃须泡,拿着刮胡刀轻轻地刮着,以前跟丞西玩闹得时候也替他刮过,当时不怎么会,只是这么久了闻予看不见,都是她给他刮得,现在越来越顺手了。

    闻予感受着那双纤细的手在自己脸上触摸,感受着她认真的盯着自己的摸样,每每这时脸都控制不住得发热,真好,这样真好。

    如今陆丞西远走他乡,他暂时放下警戒,能重见光明谁又愿意每天浸在黑暗空洞中呢。如今她就在身边,他也想每天看到她的面容,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还有她亲近自己的模样。

    最后一次检查结果经过主治团队评估没有问题后,手术定在半个月后,此时南归都不敢先谢天谢地松半口气,就怕又有什么变故。

    “手术之后,等我恢复了,就可以着手办咱们的婚礼了。”闻予兴冲冲的计划着。

    对于婚礼这个问题她想等手术之后再说。

    不知是祈祷管用了,还是闻爷爷保佑,闻予的手术顺利进行并且完成了,要重新绑上绷带等一个月后就能重见光明。

    又住回病房,这一年都快在医院落户了,南归正低头削着苹果,闻予听着刀刻在果皮上的沙沙声,心里也像被什么搔似的,他突然就脑子一热说了出来,“南南……我可以亲亲你么。”

    话一出口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是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他心里“崩崩崩”的跳着,满身的毛孔都透着忐忑,听到话落那一边的“沙沙”声也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的揪住被子,耳尖泛起了红,本来闲适的靠在床头,一紧张,整个人都绷直了,上身也微微的直了起来。

    等待她的回复就好像在等待一场宣判。

    而南归顿住之后,又开始继续削那颗断了皮的苹果,没有回话。

    无言就是最有力的拒绝。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也不断的下沉,最终沉入湖底。

    通身掩也掩不住的失望与羞囧,让南归无所适从,每当他这个样子,自己就陷入了两难。可是总要伤害一方。

    在这方面她真的不想妥协。

    “咳咳咳,嗯,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婚礼。”

    南归知道他在没话找话故意扯开话题,可是这个话题也是雷区。让她怎么答。

    “再说吧。”但是最起码不能这时候说。

    游一洺拖家带口的跟着贺西风来看他,调侃他这大半年真是医院常客了。

    顾南归给他们倒了水不无意外的又躲了出去,所以闻予每次对于他们要来探病都推三阻四的。

    “阿予你不够意思啊,你结婚了竟然只告诉了疯子和阿乐,竟然没告诉我,孤立我?今年给你干闺女的大红包可要大一些啊。”

    “你特么一天真的钻钱眼里去了。天天抱着孩子到处搜刮,现在你看看谁见你不跑?”李多乐一指头怼了他一下。

    “滚滚滚,就没见过这么抠搜的干爹!”

    “我抠搜?我抠搜你家小崽子百日宴我送了她一颗大粉钻你给我还回来!我留给我亲闺女,不比肉包子打狗强?等我儿子你能送个银项圈不??”

    两个人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蒋嘉裕问道:“嫂子怎么出去了?”

    几人被这声嫂子叫停了,都感觉怪怪的,以后该叫弟妹就得叫弟妹,该叫嫂子就得叫嫂子了。

    游一洺嘟嘟囔囔:“要叫你们叫,我还是感觉龟龟亲切。我还叫我的龟龟。”

    另外三人就没那么好叫了,不熟,就只能改口了,“改口都要给改口费的,怎么游子这时候不眼红了?”

    “对啊!那我就随你们叫,之后我该叫我的龟龟还叫龟龟。”

    “改口快不快,叫的甜不甜就看闻大公子的改口费厚不厚了。”李多乐打趣道。

    蒋嘉裕这声嫂子叫的闻予身心舒坦,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难得的有了笑脸。“嗯,少不了你们。”

    “呦呦呦,难得啊。”

    “你们以后对她要尊重,不然别怪我翻脸。”这声警告里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几人早就知道顾南归不待见他们,不管是因早年的事还是现在,所以能不搭边就不搭边,哪天见到了,看着闻予的面子该怎么做还是要按章程来的,毕竟闻予这不是没有感情的联姻,可以放不放在心上全凭当事人心情。

    闻予这是拿命换来的,这事儿只有贺西风和李多乐知道,所以怎么敢怎么会不尊重。

    听到小孩子“咿咿呀呀”,闻予还没抱过呢,“递过来我抱抱。”

    游一洺一听还有这好事?赶紧将小奶娃子递过去,小娃娃不大乐意有些认生。

    “还不快让你三干爹抱抱,金佛怀里镀镀金,受用一生,有你三干爹照着,以后你在北城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你,你还不乐意?快去。”

    闻予本来眼睛就看不到,又不会抱小孩子,他摸索着掐着她的两臂跟掐堆儿似的抱了过来,抱到腿上只感觉软软呼呼的。

    掐了一会就听她“咿咿呀呀”的开始嚎叫了,游一洺将孩子抱回来回颠着哄起来。

    “你喜欢不?喜欢也跟龟龟赶紧生一个,女的就组闺蜜团,男的就定娃娃亲,你咱北城一堆名门是攀不上了,没戏了,可你孩子还没影呢多少人就开始惦记了,都等着定娃娃亲呢,我先预定上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几个都快定下来了,你是最慢的,不容易,有生之年我还以为要到庙里去看你呢。”

    他和南南的孩子?他没想过,如果真的有,想到这里,心内霎时一片柔软,那真是求之不得。

    “就说你和龟龟绝配,天仙配,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不是凑到一起去了?早年间我说她是你童养媳,你俩指腹为婚的事你还跟我急,怎么应验了吧?”游一洺就跟个看孩子的老妈子似的,抱着孩子满地颠着,来回走嘴上还不停。

    “你看有缘千里来相会,就算前面你跟黎悦走到一起后面又冒出来个陆丞西,你俩还不是要捆做一堆,俗话说鞋子都是配好对儿的,你拆了重新组装就是不行,早晚……”

    贺西风捂了脸,这人就算是结了婚脑子也不长进,跟早年没什么两样,如果说以前闻予因为跟顾南归的关系多么不乐意,甚至还为此发了几次脾气,那么现在就有多么不爱听当年的事,这没脑子的人说话就是不着边际。

    “得了得了,你快回家哄孩子去吧,啊!别一会挨揍再连累你姑娘。”

    “什么啊,我……”

    “你们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眼瞅着之前那点笑模样没了,嘴都抿了起来。蒋嘉裕说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的话,先出了门,贺西风辞了别随后。李多乐说等他好了给他攒局,估计那时候也没啥时间了,就得等吃他的婚宴,拉着游一洺这缺心眼的走了。

    门外正好撞见在窗边上卖呆的南归,众人相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嫂子”“弟妹”此起彼伏。叫的南归眉头紧皱。

    第132章 努力亲近

    南归没有回应, 回到病房看到还在那坐着的闻予,将杯子什么都收了收,其实这些都有护工佣人做, 但是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闻予一打她进来就竖起耳朵听她忙来忙去的动作。

    等没了动静知道她忙完了。

    “你回来看见他们了?”他试探着问道。

    “嗯,”想了想正好提到这个话题就正好说开了吧,“闻予哥,你别让他们叫我嫂子弟妹的行么?我听了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他们理应这样叫你的,刚开始是不适应的,习惯了就好了。”

    “算了。”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计较这些干什么, 反正也碰不上几次,叫就叫了,还真当一声嫂子弟妹就真是他们亲戚了, 就真的能得他们尊重了?

    呵, 这些人, 没有一个善茬, 也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病房里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模式,她睡陪护床,他睡右手边, 每天穿衣洗漱都要她手把手的在旁帮着两把, 扣子什么的他也能经常系错, 每次都要她解开再一个一个的系好。

    每当这时闻予都仰着头感受着她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与亲近,两人近在咫尺,甚至有时一抬头嘴角就能蹭到她的秀发,他心虚又渴望, 耍着小心机故意做的一团糟, 每每这时才能得到她的注意和眷顾, 屡试不爽。

    那天头发戳眼睛了,他嚷嚷着头发长了,佣人要给他约理发师,他不要,说也不麻烦,让南归帮他修剪一下就好了。

    她哪会啊,不过细细打量一番确实不用大张旗鼓叫人来,拿着剪子,要来了一次性医护服给他围上,打开视频看了两遍,开始给他修剪。

    可脑子会了手没会,就跟当年学按摩给他舒筋正骨一样。越补救越邪乎,最后越剪越短,变成了贴着发根的刺手毛寸,好像……那个村头二傻子。

    南归想笑不敢笑,毕竟这不是自己脑袋,不过还好他看不见,但是别人确是能看见的,每次医生来查房,都会欲言又止的说一句“你这个头……”

    南归都会抢话:“挺好的吧,北城那家最有名的造型设计大师设计的,听说今年挺流行的,很多人看不懂,我也看不懂,大夫您能看得懂么?”

    “呵呵,我也看不懂。”

    每当这时闻予就会伸手不自主的去摸摸自己刺猬似扎手的刘海。丑到什么样哪怕他看不见也可想而知,跟他的整个发型一对比真是突兀的炫人眼睛吧。

    早知道就不让她剪了,每次她拿个梳子一顺他的头发,他的额头还没梳就到头了,她都会忍不住的吭哧吭哧笑出声。

    一定是丑爆了。

    闻予气不过,也要拿剪子给她剪个西瓜头,按着她的时候,南归挣扎说又不是她上赶着给他剪得,是他求她给他设计发型的,不满意可以,但是不能卸磨杀驴!

    “那我也给你设计一个!”

    “我可没求你给我设计!”

    两人打闹着,一不小心就摸到了不该摸得地方,两人顿时一愣,南归推开他站了起来,皱着眉,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闻予却感觉整只手都在发烫,然后是脸、耳朵直至满眼全身,最后向下集中,他尴尬的轻咳几声,说自己饿了。

    才刚吃完午饭就饿了?

    南归为了避免尴尬就说去楼下给他买点吃的。

    等人出屋后,闻予右手不断地摩挲着,回想起刚才摸过的地方,好软,好……自己好龌龊!

    可是真的好软,她现在是自己的合法妻子,想想应该没有那么不堪吧,何况以前又不是没想过……

    慢慢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虽然已经29了,但是对于这方面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经不住她的撩拨。

    以前十几年虽然都没怎么想这事,自从十几岁第一次梦遗时梦到她,后来每次忍不住动手的时候都罪恶的控制不住的脑子会自动跳出她的脸,他以为脑子只是随便找个比较熟悉的人发泄,可是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那样生理洁癖的人,如果换成别人怎么能做得下去,更不要提每每都会舒爽的享受其中。

    他真的又傻又蠢,还好,还好她又回来了,他一定要把握住了!谁也不能再抢走,谁都不能!

    闻予的眼睛恢复的很快,第二十七天的时候就能拆绷带了,当他眼睛蒙蒙睁开的时候,还被光线刺了下,尽管屋内已经被窗帘遮挡了一大片阳光,暗暗的,可对于几个月不见光线的人来说,还是刺眼了。

    慢慢的适应屋内的暗光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顾南归的身影。

    可见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瘦成这样了,她不是一向最能干饭的么?满眼的心疼藏也藏不住,隔着几人看向被挤到远处的她,一眼万年不过尔尔,如今宛如新生的第一眼将她铭刻,不光以前,哪怕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忘。

    谭雅虽然生气可是闻予手术这天还是来了。

    眼见他无碍,心算放下了,又去负责他腿的主治医生问了情况,得知再恢复一段时间,正常短程的路程是没问题,但是要恢复到以前是不可能了,那些高强度的运动是想也不用再想了,目前能到这个程度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也就是说成了半个跛子,不明显而已。刮风下雨变天,或者其他诱因都可能导致腿时不时的抽疼,这也是跟随一辈子的。

    谭雅将顾南归叫来一起听医生的话,她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不管你们之前的爱恨情仇,以后就老老实实做闻家媳妇,说真的,就是这样我都觉你跟阿予很是不相配,既然捡了这便宜就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尽自己的妻子义务。”谭雅趾高气昂的像在吩咐一个奴隶。

    之前有闻爷爷在的时候,她还能对自己客气一点,现在完全不把她当个人。

    既然这样,她也不需要被尊重是不是?自己又不欠她的,凭什么要受她的气?况且她都没有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为什么要让自己尽小辈职责?

    “谭姨,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封建王朝的奴性我真没沾染上,不管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朋友甚至闻爷爷都教我,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我不是你的奴隶,也不是你的员工,我若是一不做二不休真的不从你,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顶多骂我忘恩负义,可是我忘得也不是你的恩,利用别人的恩情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能如此趾高气昂,就是晚辈也替您这长辈汗颜。”

    南归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是真的很气,在谭雅眼中自己根本就不像人。

    若是闻爷爷都绝不会这样逼迫自己,她凭什么?

    闻予见她面色不大好的进了房,立马问道:“怎么了?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别操心了,好好养着吧。”

    “你什么都不用怕,也不用忍着,一切交给我。”他说着就抓起她的手想做她的依靠。

    南归不着痕迹的抽出来,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能怕什么?别瞎想了。”

    闻予看着自己空唠唠的手,对自己说:来日方长,如今最大的隐患都不在了不是么?

    眼睛好了以后,他又将婚礼提上日程。

    南归终于下定决心跟他表明不会办婚礼,闻予问为什么,她也不瞒着,刀是她捅的,但是不能再往丞西伤口撒盐了。

    又是陆丞西,呵,她永远是最顾虑他的,自己在她心里能排上第几呢?没关系,他会慢慢的将前面的人一个一个挤掉,扒在她心里再也不出去。

    光是以前关于她恋慕自己的回忆和臆想让他回味起来就甘苦层叠噬心蚀骨,不用说这一段时间享受她亲力亲为的照顾,与她日夜相伴的日子更是食髓知味,仅仅这样他就能感到幸福无比,若是两人能像她和陆丞西那样,此生就别无他求了。

    有人将自己放在心上,小心珍藏呵护的滋味,尝过一次就上了瘾,他不想再戒掉,应该也戒不掉了,只会妄求的更多,只会越来越不知足。染上这种贪欲他甘之若饴。

    他看着坐在陪护床低头给他睡衣缝扣子的人,仿佛陷入了一场圆满的幸福幻境,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闻予已经恢复了视力,行走坐卧也没有问题了,回到枫林雅颂的第一晚南归就打算搬出来,睡客厅也可以,这么大的空间,只有一间卧室属实有点浪费。

    闻予看着她将被子和枕头卷了卷。

    “你这是干什么?”

    “你现在已经能照顾自己了,用不用我在旁边都一样了。”

    “我当你是妻子不是保姆!”闻予有点动怒。

    “我知道,”南归叹了口气,“你给我点时间吧,我一向样样都顺从你们,希望你们也能给我点时间,我不是机器,我也是人,思绪感情怎么可能收放自如。”说到这里甚至带了一丝抵触情绪。

    “好,那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这个不容拒绝,做为男人,作为你的丈夫,怎么可能让妻子睡沙发,自己心安理得睡在舒适的大床上。”

    其实这沙发也挺宽大挺舒服的,南归向来没那么矫情,何况这是矫情闻予的家具,舒适度是绝对没得挑的,她可以睡沙发睡得舒舒服服,可换成身娇肉贵的闻予,这矫情的性子矫情的身板肯定就要这不舒服那有问题了。

    何必呢。

    “要不我们搬回大院吧?”南归建议。

    “我们结了婚就要住自己的房子,这里是不大方便,不过没关系,在31中附近我有一套大平层在装修,差不多收尾了,8月之前就能搬进去。”其实附中附近也有房,但是他私心不想她靠近那里的生活圈,怕她时不时的某一瞬间某一个场景总能想起一个人。

    “为什么是31中?”

    “那里对新入职的老师比较友好,我都调查过了,你不是也怕学生难搞,同事难相处么?”

    她确实怕,不喜欢复杂的环境复杂的人,附中确实不管上到校监领到,下到老师学生都没有几个善茬的。

    也行。

    闻予以自己的方式慢慢渗透她,影响她,想着日积月累水滴石穿,总有一天自己会成功的占据她所有的思绪,挤掉那个人,最终得偿所愿的。

    第133章 安稳生活

    今年情人节因为闻予眼睛不好, 就没有外出活动,闻予一直挺遗憾的两人第一次的情人节竟然就这样草草过了,但也订了花送了礼物, 可南归给忘了,收到礼物的时候还惊讶了一瞬,不过这次没推辞,跟以往他送的礼物放在一起。

    闻予生日的时候她也忘了,到了晚间才想起来,怪不得他今天总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都9点多了, 这么晚了再准备点什么也来不及了,再说她就算记起来也没打算送什么礼物,还是红包来的实惠, 总不会出错。

    看着冰箱里面还有材料她就做了蓝莓芋泥蛋糕, 她隐约记得闻予虽然不大喜欢吃甜食, 可喜欢吃蓝莓, 生日还是要有蛋糕的。

    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闻予在吧台端坐的,像等着投喂的树袋熊, 眼巴巴的看着。

    本来以为她忘了, 没想到还记得, 失落了一天终于开心起来。

    她在里面忙了多久,他就在外面坐了多久。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听着里面的叮叮当当,闻着那股小麦粉烘烤后满屋子飘香的味道, 他嘴角也勾了起来, 幸福就是这样来的简单又容易满足。

    当南归捧着蛋糕出来, 祝他生日快乐时,闻予深深的看了眼烛光后面的她,闭上眼睛许了愿。然后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她亲手为自己做的蛋糕,清甜不腻,好吃!她竟然知道自己口味?心里也跟着成倍的甜起来。

    他们这一年的相处和谐又处处充满温情,每天早上起来两人谁先起来谁就会帮对方把牙膏挤好,以前眼睛不好时,这些生活中的小事别看不起眼,但是她都做的面面俱到,他也力所能及的做着自己能做的小事。

    他洗完澡,都会收拾干净给她放好洗澡水,试好水温再去叫她,还会替她准备换洗的衣物,就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做饭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折菜,有不懂怎么处理的她也会耐心的教他。

    自从南南来到他身边,他已经几乎不出去吃饭了,南南做的健康又美味,每顿菜式不多,通常是一荤一素一凉拌菜,或者两荤一素一汤,每次的量都算的刚刚好,一点也不浪费,两人正好吃完。

    他们偶尔也会一起逛超市,买一些她爱吃他也爱吃的食材,回家做一顿丰盛晚餐,也会时不时的给家里填一些生活用品,日子过得平淡又温馨,他已经沉沦其中,再也不想出来了。

    这天他坐在办公室,忙了一天,突然就想起了那块芋泥蓝莓蛋糕,不贪嘴的他,突然就想吃了。尽管很累,但是现在很有奔头,仿佛两个人一起在为了共同的家努力,浑身充满干劲儿。

    中秋刚过,南归接到了谭淑的电话,她不想理,但是对方一直不停的打,最后只得拉黑。

    后来不知道她从哪得知她在31中教书,跑到学校来堵她。

    两人这是继上次她流产后的第一次见面,已经一年了。

    “方便找个地方谈谈么?”

    南归冷眼看着她,“不方便,而且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难道关于丞西也没有好谈的么?”谭淑不以为意,她知道丞西就是自己的必胜砝码,只要顾南归一日惦记着他,自己就有在她面前谈判的底气,毕竟自己是他的母亲,也知道陆丞西没有质问她,那顾南归就没有告诉他流产的事跟她有关。

    “我已经结婚了,不方便谈论外人的事。”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哪怕是陆丞西的事她也不想面对她。

    “你结婚了?”谭淑吃惊不已,心里却不太舒服,自己的儿子好像遭到了背叛似的,哪怕她不希望两人在一起但也要自己儿子是主动放弃的那一个。谁知道他回了北城,就跟消失了般,别说季嫣然那边的事,就是她都摸不到人影。

    “呵,你可真够多情啊,丞西这才刚出事你这……”

    “不比阿姨您风流多情,不然也不会让丞西有了后爹又有了后弟,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故意伤害罪或者过失伤人罪,都还没过了追溯时限,您还是悠着点。”南归不再看贵妇扮相的女人气的全身乱颤的模样。

    她和丞西的之间的任何事都没有人可以插手,包括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

    自从由实习转正,南归每天听课备课上课,非常忙,闻予下班之后就会去接她。

    “哇闻男神又来接你了。”

    南归没想到裴语也在31中教书,不过她教的是美术,之前同在附中自然是认识闻予的,她寄居在闻家的事,高中关系好的几个都是知道的,所以对闻予来接她也没有惊奇,只是感叹他们关系真好。

    “他成家没?我记得他好像比我们大三岁吧,那算起来今年也29了吧?我都结婚了,快说快说闻男神便宜谁了,黎悦还是谷沐雨?啧啧,不过前段时间我在三里屯看到黎悦了,她那事闹得以前附中的好些人都知道,都几年过去了,去年年底同学会的时候还有人说这个事呢。我们不是一届的都聚一回说一回,别说她那届的了,看来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出了事,那可真是成吨反噬啊!”

    看见车缓缓开了过来,南归怕闻予说漏了,就跟裴语告了别,往前迎了迎。

    上车后,南归又开始老生常谈:“你真的不用接我了,我坐地铁还不堵车。”

    闻予却淡淡笑着说道:“没事,我也顺路。”

    他总顺路,她在大院回学校他顺路,她去朝阳区和昌平区家教他也顺路,她迂回去三里屯取东西他还顺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开出租的呢。

    “复工这半年很忙吧?”经常看到他半夜还没回来。

    “嗯,不过这阵子快忙完了。”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聊着天,平时陆丞西都和她聊什么呢?

    “天还早,要不去看场电影吧。”

    “我还要备课,你将我在前面地铁口放下吧。”

    “干什么?”

    “我得回趟兰苑给大毛二毛添点粮。”

    他之前就建议她将两只猫接来,但是她拒绝了,好像在尽力的维持着只属于陆丞西的一切,不容别人沾染分毫,包括他。

    有时候他真的很挫败,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妒忌越是渴望,这一片痴心和坚持本应该是独属于他的。

    “一起去吧。”

    “对了你的兔子呢?”上次回大院没有看到。

    “送人了。”其实是让他扔了,她不要的东西他也不会给别人。

    再次踏足兰苑,恍如隔世,上次他还是客居,如今正主被他挤走了,瞧,也不是没可能,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终有一天,他定会再次撬动顾南归的心房,让她重新爱上自己。本来不敢奢望,只想着每天能看到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这将近一年的相处让了生了底气和痴念。

    他们也可以岁月静好不是么?

    看着两只喵喵叫的猫咪缠腿似的在她脚边来回蹭,闻予揪起一只,瞧了瞧,是大毛,陆丞西在瑞典带的那只。

    果真是个认主的,手脚乱踹不给他抱。南归见状赶忙接过安抚,“别闹大毛,爸爸不在要乖乖的呀~”

    闻予看着低头温言安抚怀中猫咪的顾南归,语气轻柔动作也温柔的不像话,一直在给那只猫抓脖子顺着后背,若是,他们有个孩子,她一定是最温柔的妈妈。

    “想爸爸了?爸爸去做超人了,就快回来了。”

    一句话将幻想中的人打回现实,陆丞西是爸爸,那她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计较,越来越容不下那个人的痕迹。

    若是没有他该多好。可也只是想想除非时光能倒流。

    两人喂了猫出来后天已经黑了。

    “今天就在外面吃吧,不然回去做饭也怪累的。”

    南归没什么意见。闻予挑了一家川菜馆,两人点菜的时候她纳罕,住院时就听说他想吃辣口的东西,出了事故,口味都变了?

    可吃的时候又见他频频灌水,鼻子额头冒出一层薄汗,额,不像是喜欢这一口的样子。

    “要不别吃了吧?点些别的吧。”

    “没事,我能吃,你吃你的。”说着还帮她挑了鱼刺。

    看他这一顿吃的眉头紧皱,一点进食的快乐模样都没,这又是何必呢。

    然后当天半夜就闹了起来。

    她吃咸了,半夜去倒水的时候,就看到闻予在沙发上,蜷着身子像个虾米,问了才知道胃疼了。

    她忙找了药让他吃下,问他要不要去医院,闻予咬着牙说不去。

    他这个倔脾气啊,只能等药效发作。南归掐着时间 ,一个小时后热了杯牛奶让他喝下,又去拧了热毛巾放在他的肚子上,凉了就去换。

    折腾到天快亮了,南归实在太困,坐着小圆凳趴在扶手上睡着了,闻予已经缓解了不少,侧头便看到安静趴在一边睡熟的人。

    看着看着就入了迷,她可真好看,鬼使神差的他就凑了过去,亲了她的侧脸,贴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吓得他“噌”的退了回来,心也跟着咚咚咚狂跳着。

    后知后觉的紧张,让他忘了她是自己的妻子。好像一个偷香暗恋女孩被抓个现行的高中生,一时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回过神后,心思竟然没有断绝反而诡异的加重,人心就是这样贪起来的,他不满足于只是亲了亲侧脸。

    任由意识的指使,一点一点凑过去,看着那诱人的粉唇咽了咽口水。最后颤抖着贴上,只是这样简单的贴贴好像还不够,他跟随着本能轻轻吸吮了两下,顿时血液上涌,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可他又不敢吸的太重怕她醒来,就探出一点舌尖描摹着她的轮廓。

    当克制不住的还想更进一步时,趴着的人迷迷糊糊的动了。

    他登时吓得心若擂鼓,“噌”的退了回来,赶紧躺下闭眼装睡。

    半晌也没听到旁边的声音,他才敢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她没有醒只是换了一边继续睡着。

    可是也不敢再继续了。

    他亲了顾南归?他们接吻了?有些不敢置信,想来他们的第一次接吻还是那次她醉酒。

    闻予不安的伸出手触碰着自己嘴唇,他的初吻都是她的呢,心里有些羞涩,还有些激动。可转念一想她的初吻却不是自己的,一时间那点欢喜被一盆冰水浇的一干二净。

    手也放下了,笑容也没了,为什么她的初吻不是自己?为什么?他不懂,一时间好像钻进了牛角尖,转不出来了,为什么她的初吻不是自己的?

    他突然就接受不了,之前明明知道的,也撞见过,可是现在他发了狂般的在意,胃又开始发疼,甚至比刚才疼的还厉害。

    南归也被他的闷哼声惊醒了,眼瞅着他疼成这样也顾不得他愿不愿意了,使劲拽着他去了医院,一旦这要是胃出血什么的,可不就耽误了?

    最后检查是吃了刺激性的食物导致胃反酸,后面因为情绪不稳加重病情导致了胃痉挛。

    闻予吊完水就跟南归回了家,两人在车上一个恹恹一个困的迷瞪的。

    哎,真是一个娇滴滴的病美人,多病多灾的,自己真是穷人贱命,一年到头壮的跟头牛一样,头疼脑热都没有。

    “你以后还是不要太挑食,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挑食,你这该吃的不吃,不该吃的没命造,搁谁谁都受不了,你明明吃不了辣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较劲儿呢?”大晚上这么一折腾,南归心情也不大好。

    是啊,他为什么要较劲呢?因为她和那个人口味一致啊,他也想跟她一致啊。

    第134章 幸福时光

    后来的一个多月南归一直研究着给闻予做养胃的菜式, 其实他早好了,但是他喜欢她眼中有自己关心自己的模样。

    他也变着法的对她好,悄悄报了厨师班, 希望能学得一手好厨艺,可以做给她吃,风雨无阻的每天坚持接送她,哪怕自己没时间也会叫司机去接她。

    南归每次都说不用,可她明明学了驾照却不敢开车,总挤地铁他可不舍得。所以她说什么他就随耳一听,下次还我行无素。

    南归无法就随他了, 身边的同事也慢慢知道了她有一个好哥哥。对于这个传闻她也懒得解释,内心也是不想解释的。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闻予的腿在12月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跛的迹象, 只是不能久站, 不然就容易暂时失去知觉或引起其他的并发症。

    有一次因为年级临时会议拖了时间, 闻予在外面等了太久, 见她出来,刚迈一步准备迎上去,结果腿窝一弯一下跪倒在地, 南归吓得跑了过去, 扶着他在车上坐了好久也没好转, 最后只能去了医院找了主治教授,检查一番说这是后遗症,压迫神经导致,不能久站久坐久动。

    她想问那还能做什么?

    总之不能保持一个姿势太久, 一直躺着倒是可以。

    听听这是人话么?

    南归愧疚之心又卷土重来。因为这次, 后来也愈加的包容他许多, 平时闻予想要拉手,她都会忍着不抽回,有时想拢着她,她也尽量不躲开,生活上照顾的也更细致,陪他去看中医,做针灸治疗,陪他做复健运动。

    可是尽管做了许多还是改变不了每逢变天他就腿疾发作,酸软无力,还伴随着阵阵骨疼,见他难受,南归有时候非常泄气,是不是永远就这样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发现已经好久没想起陆丞西了,多久了?整好一年了,不是忘了,而是故意回避不敢想。

    因为每次不经意的想起,思念便如狂潮愈演愈烈,她甚至快要抵挡不住那刻骨的想念,想抛下这里的一切去找他。

    什么恩情什么仁义什么心安理得,通通抛在一边。

    可等理智回归,她只敢放纵自己任由野草般生长的念头疯狂那么一瞬,过后再用一把火烧个干净。

    一年又一年,跟谭雅的三年之约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再有一年十个月,就解脱了。南归每天数着日子过的。

    迈入七月的时候,陆丞西的生日马上到了,南归惦记着,将三年前年织了一半的毛衣拿出来,重新勾起线织了几针,眼泪就簌簌的掉个不停。

    这一年多她每回回到兰苑都能从门卫那里收到快递,国外寄来的,时效很慢,却这样密集,想也知道寄完一个,紧接着没隔两天就寄另外一个。

    她也是凭着这些不间断的快递知道他安好。

    寄过来的东西不是什么名贵礼物,有时是一片树叶有时是一张明信片,有时是异国特色的小东西,他就这样默默地以不打扰她的方式同样也思念着她。

    而南归如获至宝。

    闻予如今已经学会好多菜了,都是她爱吃的,甚至连发面做包子都会了,她爱吃驴肉茴香大包子,咕咾肉,水煮鱼和水煮肉片。

    但凡是她喜欢的他都会去做。

    在他的眼中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比一年前好太多,可唯一遗憾的是至今两人都分房睡,去年八月份的时候两人已经从枫林雅颂搬到韵园,房间多了更方便了她。

    他不知道别人家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可也知道他们这样是不正常的,哪有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圆房的,之前要说顾虑他的身体,或者南归还一时无法接受他,还能理解,可是现在两人相处的不好么,她心里还一直装着陆丞西么?

    有时候他也想,也渴望她,也曾强压着内心的窘迫委婉的暗示过,但是都被她拒绝了,每次被拒绝他都觉得好难堪,可是又很无力,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打破这层坚冰,跨越这道鸿沟。

    有时间他会约她一起看场电影她也不会拒绝,第一次去电影院他还不会买票,差点闹了笑话,还是她从APP上定的。

    这次选的是爱情片,她一直目不转睛,而他心不在焉,总想着要怎么不经意的去牵她的手,然后,能凑近吻她。

    两人现在算不算是情侣了呢?只是他感觉还不够,她对自己是很好,但是这种好跟他想象中的那种好相去甚远。

    直到他生日这天,他才知道何止甚远,两人中间隔得是无望的天堑。

    7月6日闻予生日,去年因为他病情恢复,再加上他每天只想着跟顾南归过二人世界,都没有庆祝,贺西风他们趁这个日子一起为闻予在长门攒了个局。

    一晃他都30了啊,时间真是太可怕了,可是话虽是这样说,放在有些人身上只能是打磨钻石和金子的利器。

    时光可能会摧残别人,但是上天宠儿是脱离六道的,这些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怕生活优渥,却也非常注重自身形象,哪有一个发福肚肥的?

    闻予更甚,30是男人花季的刚刚开始,这话应在闻予身上真是说的一点不错。

    少年时见人三分浅笑七分冷漠的人,如今那三分浅笑都没了,俊美的面容经过岁月的沉积如今除了替他增添一些成熟的魅惑,其他任何负面效果至今没有发现,颜值依然是某个瞬间还可以让她晃神的存在,没办法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喜欢,如今也不过是单纯地欣赏而已。

    南归被他一下车就紧紧的牵着,一路升到最顶层,在前面恭谨的引路经理面前,闻予这周身矜贵傲气并不是故意摆出来的,有些人一些特殊的气质是刻在基因里的,哪怕这辈子落魄了也磨灭不掉。

    闻予本想安生的跟她过二人世界,可是想到还没有正式向他的朋友介绍她,若是真的不办婚礼,也应该找个正式场合宣誓一下主权。

    南归不想去,她对于什么生日宴生日聚会特别是跟闻予在一起有阴影。可是闻予放下身段甚至带了恳求之意,希望她能陪自己过这次整生日。

    尽管心里再不愿,南归还是去了。

    闻予牵着南归眼角眉梢尽是春风得意,拐角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望着手牵手的两人久久不曾离去,最终紧握双手,哼笑一声。

    “真是看不得你们这副琴瑟和鸣呢。”

    往常这种聚会寿星一进门都会先闹一下,可是提前知道了顾南归会来,大家都收敛了。两人一进门,招呼声打趣声祝贺声此起彼伏。

    南归机械的翘起嘴角颔首,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场合。

    众人落座围着闻予和她玩笑了一阵就开始各聊各的,菜陆续的上完,闻予也没说什么场面话,就让大家随便,他只顾着给她身边的人夹菜,拆蟹拨虾卸肉,全部都板板正正的摆到她面前,南归食不下咽,也勉强吃了一两口。

    真是时移世易,风水轮流转,贺北慕还记得当年闻予20岁生日会上,这小嫂子还跟黎悦竞争的似的给闻予夹东西,闻予那时多高姿态啊,一脸不耐,也一口没吃。

    如今真是调了个个,他想起那年她和自己的尴尬,再看看她如今的表情,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不难看出她在强忍着。

    可能当局者迷,是谁都能看出闻予如今就是一头热的殷勤摸样,而对方冷淡的不行,贺西风看着闻予有朝一日落得这样的境遇,一点调侃之心都没有,要是别人,他兴许还会说一句“你小子也有今天。”

    可是他冷眼旁观着,顾南归一点欲拒还迎恃宠而骄,在他们故意找面子的意思都没有,就是纯纯的发自内心的不适,甚至是抗拒的。

    可是闻予现在就跟昏了头的醉汉,被迷障眯了眼睛,根本看不清实质。

    他手指轻点着桌面,往日人精话多的李多乐都没了调侃的心思,深吸几口烟,吐出烟雾,眯着眼看着殷勤的不像闻予的那个人。

    两人往常都是这样相处的?他怎么一点腻歪的感觉都没有,同样是舔狗,瞅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游一洺,伺候着小的又去伺候大的,大的一脸撒娇之态那才叫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闻予让他看的心凉。

    可闻予不觉得,南南能跟他来他已经很高兴了,看着身侧陪伴的人,他心里堆得满满的,别无他求了。

    “嫂子你的结婚戒指呢?怎么只看到阿予一个人带?”贺西风一句话引得两厢沉默。

    “在我脖子上呢,南南,怕丢了,我帮她保管。”闻予解围道。

    呵,还有这种理由?他看着闻予的无名指上带着显眼的戒指,而顾南归手上光秃秃的,哪有这样的?

    切蛋糕的时候 ,闻予还拿起勺子迫不及待的喂了南归一口,南归明显不太想吃,一直不张口,可那些个人都在看着,闻予也眼含期待望向她,她无法只能吃了。

    闻予见她吃了立马咧着嘴笑开了,自己也挖了一口好甜,又转头看向身侧的妻子,觉得好幸福,左手抓住她后撤的手,强行与她十指紧扣,越看越喜爱的不行。

    可能是人多壮胆,他再也忍不住低头亲下去,可是她躲开了,闻予尴尬一顿,旁边的人都起哄说嫂子害羞,南归心里压抑的不行,闻予刚才的幸福错觉也散了一大半,可也是开心的,她在自己的身旁不是么?

    贺西风李多乐蒋嘉裕,但凡是个长脑子的都默默垂下眼眸,真是看不得闻予这个样子。

    当期待已久的礼物环节,大家都在送,他想知道她送了什么的时候,在众人起哄声中南归拿起手机转了5000给他。

    数额已经是历史之最,她还挺心疼的。

    众人愣了。李多乐贺西风也收了笑脸。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掺和什么呢?

    蒋嘉裕抬抬金丝眼镜,歪着头看着这一幕。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每次送你的都不合心意,还是红包实惠,你喜欢什么就自己买点什么吧。”

    闻予很是失望,还是红包啊,他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呢。

    “也太不走心了吧?”李多乐不是多事的人,可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挺好的,嗯,还是南南想的周到。”闻予干干笑道,她还记着帽子那回事吧?

    南归本来就已经很不适了,而且他一叫自己南南,自己就更是浑身不自在,这世上叫自己南南的只有闻爷爷,姥姥,和丞西。

    从其他人嘴里叫出来真的让她不舒服,“你不要叫我南南,按以前叫就好了。”

    听到这话闻予愣住,李多乐却忍不住了,嗤笑一声:“这名字很矜贵啊?别人叫不得?”

    “阿乐你闭嘴!”闻予喝止。

    “阿予,按理说两口子的事我不该管,但是这是什么场合?你舍命救她,她办的什么事?但凡对你上点心都不至于掏出5000块钱来打你的脸,别说5000,就是5000万你今天甩出来,在座的各位你看能有一个比你少的不。”

    “我说够了!这是我跟她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阿予,太惯着总有一天会惯出毛病,你……”

    “呵,”南归环视一周,在场的果真都面熟得很,她讽刺一笑,“走心?你们这里哪一个人配别人走心?莫不是年纪见长,11年前的热闹忘了?今日在坐的各位当时也都在吧?哪怕当年没伸手也没少看好戏吧?你们今天是怎么有脸来要求我走心?”

    南归虽然生气,但是心里的起伏并不大,可能确实她也年岁见长,有些人气都懒得生,南归平静的看向闻予,语气平和:“我先回去了,你和他们先好好玩吧。”

    闻予的拉住她,有些慌张,“我跟你一起走“”

    “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

    闻予看她头都没回的扒开他的胳膊就推门而出。

    他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这一年多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那道墙开始坍塌,塌一点他就跟着后面捡起来继续摞上,不管结不结实,他得先摞上,不然他不知道眼下能做什么。

    “阿予,她不值得你这么对她,有心和无心一眼就能看出来。”李多乐愤愤不平。

    贺西风没插嘴,表示认同。

    蒋嘉裕不发话,有些事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其他一些关系近的也都不好插话。

    “其实也不能怪龟龟。”游一洺嘟囔了一句。

    “十一年前的今日什么事?”

    这话一问出,众人皆愣住,只因这寒津津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感情,这才是那个哪怕关系再亲近,一旦他面露一丝不悦,变了脸色就让人无比忌惮的闻予。

    没人敢去接这个雷,也没一个人说话,李多乐都闭了嘴。

    “说!”闻予彻底怒了,情绪从不外露的他,此时满面寒霜,深邃的眉眼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戾之态,看起来让人有些打怵。

    【作者有话说】

    开始面对现实吧崽

    第135章 难堪过往

    游一洺的孩子被这一声怒吼吓的哇的哭了起来, 李嫦娥见这边一时半会不能完,抱着小孩先出去了,其他人也有些要起身的。

    “一个都不准走!但凡当年在场的, 如果没把事情说清楚,今天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怪我不认识他!”

    “也包括我们?”贺西风侧着头问道。

    “是!还有什么问题么?没有,现在开始,按着顺序来!你,先说!”凌厉的目光转向游一洺。

    好悲催啊,早知道刚才就不嘴贱了。

    虽然闻予向来不爱发脾气, 但是不知怎的,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默认别看闻予平时看着温温和和的,其实脾气最为古怪, 他才是最不好惹的那一个, 如今明目发这样滔天的怒火更是从未见过, 此时的压迫感, 让他脑子一时短路,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就,就那什么, 小姑娘家家的难免一句不合就打了起来。”

    “你觉得我是智障?”语气明显已经很不耐了。

    游一洺眼看是逃不过去了, 认命的说道:“哎, 就是罗伊,你也知道她就是个惹事精,你18岁生日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顾南归明明也勉强算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 本该一桌的, 谁知道被安排在了那么远, 要拆礼物时,罗伊非要去找顾南归,我还以为她转性儿了,要跟她冰释前嫌,谁知道……”

    他看了一眼闻予紧绷的面容,“谁知道她上去就嘲讽顾南归孤儿,说什么……她妈死了她爸死了,没人要,然后泼了顾南归一身酒。”

    看着闻予环胸的手青筋并现,游一洺咽了咽口水。

    “后来拆礼物的时候,你出去了,罗伊又去撩拨顾南归,然后顾南归还手了,黎悦就拉着顾南归不让她走让她道的歉,顾南归不道歉,黎悦就和罗伊两人架着她拉扯她,顾南归无法脱身就想甩开二人,最后两个人不是她的对手,黎悦被误伤……”

    “她活该!”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游一洺看看他,继续说道“然后就开始混战,她……对一群人。不过最后还好陆丞西把她从人堆里拉了出来,救走了。”

    闻予的手在发抖,“她被泼酒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游一洺不想承认但是他又不想撒谎:“我拉住她了。”

    “她被挑衅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拉住她没让她还手。”

    闻予闭了闭眼,咬着牙齿继续发问:“她被打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

    没有人吱声,因为好一点的在旁观,有的甚至参与了拉偏架。

    闻予再也忍不住一拳挥向游一洺:“罗伊是你他妈什么人你要跟狗一样顾着她?!”

    游一洺被这一拳打的也火了:“罗伊是我什么人?亲疏远近,你教的啊!当时顾南归一个后来的,又不是一个圈子的谁会向着她啊?你他妈还有脸打我?你不是也事事都站黎悦的么?旁人不看你的风向下菜碟?关我们屁事啊?谁他妈知道这么多年后你转性了拿她当个宝似的?当时你的宝不是黎悦?”

    闻予被这一声声质问的哑口无言,是啊,他办事从不讲公平公正一向最讲帮亲不帮理的。

    那时候自己又在哪?自已跟这一堆冷眼看着她被押着头给始作俑者道歉的人有什么分别么?

    他看着这一屋子人,难怪,难怪顾南归从来不待见他们,有多远躲多远,呵呵呵自己还像个傻逼似的要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认识。

    闻予不想再理会他们,凉凉的环视他们一眼,便推门而出,走了一半才想起来半路给南归买的城南小吃没拿,又回头去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吵闹声被一句嘲讽的声音打断。

    “你们真没品,我还不知道有这事。”贺北慕看不惯似的站起来,准备收拾收拾走人,跟他可没关系,他那天没在,他就是在也办不出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的事。

    “闻予哥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续摊全都走了,就丢她一个人傻傻站在那,那么多车,拉不了她一个?你们可真行,就这么孤立一个小姑娘。”

    “哪怕闻予哥不承认她,讨厌她,才多大点的小姑娘,开开心心给人家过生日去的,这什么待客之道啊?就那样被孤立多难受啊,不过也是,人家自己养的狗都不心疼,别人肯定也不当个玩应,那闻予哥今天为哪般?”

    “后面她又被那个什么罗伊的好像一顿冷嘲热讽,哥,你也在不是么,然后宁可拉罗伊那么一个挑事精也不管她,然后更有意思的是闻予哥跟我打电话,电话中黎悦不乐意有她在场,说有她没她啥的,闻予哥就让我跟她说,取消了,她就在我旁边,肯定都听到了,然后我看她都快哭出来了,自己挽尊的下了车,他能对你们有好印象就怪了。”

    “你们都办的什么事儿啊?都那样了闻予哥怎么跟人今天走到一起的?我听说两人一直不对付,不光自己生日闹,还去人家生日给她闹了个没脸……”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听,踉踉跄跄的走了,自己都他妈干了什么蠢事,生日?两次生日?不是,算她那场他一直回避的18岁生日,一共是三场,他不知道还有这事,不,他知道的,只是当时傻逼的他确实站的不是她。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脑子嗡嗡的疼起来,按着脑袋下了楼,让司机一路狂奔回家。

    知道的越多,他越绝望,她当时什么心情?她都听到了?闻予在车内坐立难安。一路上脑子都是乱的,向来果决的人此时躲在车里不想下去。

    近乡情更怯,回去见到她要说什么?烫的笔直的西裤被他无意识紧张的手抓的已经有了褶皱。

    她应该忘了吧?不愉快的的事还记得干嘛?都十多年了,早该忘了不是么,早该忘了,他一直在心里默念,好像他念的多了就真的能洗去别人的记忆。

    终于鼓起勇气回家的时候,刚进家门看到房内一片黑,智能感应灯扫描到主人回来,依次亮起。

    闻予踉跄的找了几个房间都没看到人,慌了。

    掏出手机就给南归打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发了信息也没人回。

    她不会离家出走了吧?今天肯定气坏了,又勾起了以前不愉快的回忆?她不会原谅自己了,不不,不会的,这么多年都忘了,肯定忘了。

    他好后悔,今天就不应该去过什么生日。

    她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她要是不要自己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不行,她一定要回来的,闻予在屋子里像个走到死路的困兽,找不到去路,只能在原地来回踱步,不知不觉就这样走了好久,直到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才停了下来。

    他弯着腰扶着扶手坐下,可是根本顾不上腿上的疼痛,左手紧紧的握着手机,盼着屏幕突然亮起。

    兰苑的顾南归,抱着大毛,呆呆的望着茶几上的新收到的泥塑,手艺不说粗糙,可也说不上多好,可以明显看出是一男一女手牵手,可以看出两人另外的两只手共同捧起一个贝壳,里面看似是两颗珍珠,其实仔细一看是个小娃娃摸样。

    他还是知道了,南归顿时泪如雨下,之前他不在她身边是自己扛,如今他知道了自己也不在他身边,换他自己扛,为什么要知道啊,它的到来没有让他感受过喜悦,走了却引得他一场伤心。

    今天的事让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伤心倒是没有多少,只是让她想的更多的是陆丞西,在那个时候唯一帮她的人,如今也是她辜负的人,心都揪了起来。

    “一年10个月之后你还会要我么?”

    她看着屏幕闪烁的不停根本没心思接,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

    直到门被敲响,她以为出现了幻觉,可是一想也不可能是丞西,毕竟他不用敲门可以直接进来的。

    外头是谁可想而知,但是她不想开,就这样一点安静的空间也不给她么?

    可是无休止的敲门声,惹来了左右邻里的不满,外头的人还是固执的不依不饶。

    哎,南归长叹一口气最终认命的起身。

    门一开,外面的人一把抱住她,浑身颤抖,她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都能听到心脏“噗通噗通”的急促跳动声。

    “别抛下我,别抛下我,求你。”哽咽的哀求声让呆呆的南归没什么感触,只是很不适应他的拥抱,垂在两侧的双手怎么放怎么不合适,最终她安抚性的拍拍他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予才将人放开,不安地打量着她。

    南归看他通红的双眼,转身收拾了沙发上的东西,将泥娃娃妥善收好,这里的一切她都不会带到闻予的住处,它们只属于这里。

    “走吧。”早晚都要回去,她是一个守信又不守信的人,失了丞西的约,就不能再破罐子破摔将自己的信誉按地上踩了,总要履行一方的承诺不是?

    一直坐上车,二人都一路无话。

    南归心里平静,可闻予却翻江倒海,他试探性的伸了手,见她没躲,一把拉住,怕她挣脱,甚至加重了力气。

    南归疼的皱了眉,闻予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吃疼,马上松了松,趁这个空档,南归将手收了回来,闻予抓了个空。

    闻予忐忑的做回身子,目视前方,“你,”良久之后也没有下文,他不知道如今还能说什么,最后只能说了这世上最无用的三个字“对不起”。

    南归不解其意,想了想才知道是今晚的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不值得。

    他不知道她说的是今晚的事还是过去的事。

    “忘了以前,我们好好过好么,我会加倍补偿你,再也不让你伤心难过。”

    看着他诚恳的目光,南归突然报了一点希望,“真的?”

    “嗯。”怕她不信,他认真且郑重的看向她,“只要是你想,我什么都会应你什么都能给你!”

    “那我想离……”

    “想都不要想!”闻予厉声打断。恐慌之余平添了几许愤怒。

    离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这是他在绝望中用命争取来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两人就这样的一路无话回到韵园。

    后来的半个月他们不咸不淡的相处着,闻予屡屡示好都碰了软钉子,若是以前这实属正常,他不会多想,可是经过长门那事,说他心虚也好不安也罢,他总觉得她在冷处理这件事,甚至……冷暴力。

    而在南归看来二人的相处跟以往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可闻予对于二人的这种状态焦急又无力。

    他想改变但是又无从下手。

    直到一波又一波的陈年旧事一样样被翻出,打的他更是措手不及应接不暇。

    第136章 粉饰太平

    闻予生日过后就是丞西的生日, 这世上可能也就只有她一个还在认真的记得他吧,一想到他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将收尾的毛衣,放到盒子里, 轻抚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

    闻予敲门进来,“包子好了,吃饭吧。”

    南归盖上盒子点点头。等她出去后闻予盯着那个盒子半晌。

    吃完早饭闻予照常将南归送往学校,上班的时候,他满脑子的想着那个盒子,最后耐不过, 回了韵园,直奔南归卧室,从柜子里找到那个箱子, 他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两年哪怕见不到面, 每逢年节生日她都会默默准备一件礼物收起来, 给谁的不言而喻。

    他慢慢揭开箱子盖, 看着里面是包装好打着绳结的各种长盒子方盒子,还有一件包好的毛衣,不受控制的妒忌和委屈迎面袭来, 激的他眼眶涩然。

    没有, 哪怕陪在她身边的是自己, 可他什么都没有。

    他艳羡的打开一个没有包纸的盒子,看着里面一排七色款式不重样的领带,喉结滚了滚,像噎了块大石头。

    他知道的, 年年她都会给陆丞西做这些东西, 他也想要一个。

    他拿出一条摸了摸, 选料做工真的很好啊,他系了这么多年的领带领结,都没有一个比得过的,她做的就是最好的。

    他下意识拿起一条放在自己的领口比了比,看不见什么样,又跑去衣帽间的全身镜比了比,好像跟这个不搭。

    拉开衣柜,比对着所有衬衫西装找了一件相称的,换下,打上领带的瞬间,好相称啊,这就是给他的。想到这里,心里也不自觉地开心起来,对,这就是给他的。

    试完这个,又颠颠的去看其他几条,挨个试了一遍,各个都好看,一时爱不释手,不知道选哪个,他每一个都拍了照。

    准备放回去的时候看到那件毛衣,心动不已,小心的拆了包装,是件样式很简约的密针薄衫。

    他又鬼使神差的换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一阵傻笑。

    真好看。

    “南南,南南,这是给我的么?”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回答说“是的。”

    “谢谢你,我好喜欢。”说完这话他还转了一圈好像在给什么人看,“我穿的好看么?”

    “好看。”

    “你做的肯定好看。”他欣喜非常的翻着衣摆,看到里面标签上绣着标签,一面是南归定制,一面是陆丞西,他一下顿住了,而后像没看到似的,将衣服翻下,在镜子面前杵了好久。

    看着镜子中的人他竟然一时认不出来了,这是谁?

    晚间南归回来后就在厨房忙活,闻予在一旁摘菜,看着她露出的白皙脖颈,想到了今天在公司不经意听到的别人的谈话。夫妻间重要的一环就是良好的夫妻生活,他们结婚一年多了,可是还是没有同床。

    以前他可能还会想着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自己,可是现在他好急,经过上次的事,那个不愿意醒来的人突然在睡梦中被唤醒,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往,像被捂住的陈年脓疮,有一天揭破粉饰太平的那层表皮才发现里面的糟污已经经久难愈。

    就算去除腐肉也回不到最初,他急切的想找到其他的方法治愈两人的关系。

    “南南,”话刚出口,他后知后觉的瞄了一眼低头切菜的人,见她没理会自己,便改了口“南归,”这个称呼真的好生疏,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再看,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但是里头的亲疏远近,真的是天差地别。

    “我们不办婚礼,那蜜月总是要过得,之前我腿一直有问题,委屈你了,你要去哪?”闻予一脸期待的望向她。

    “你忙我也忙,形式上的事不用在意。”

    这怎么是形式上的事?

    “我不忙的,这不马上暑假了么……”

    “暑假我有事”

    “那就寒假,我带你去冰岛看极光好不好?要不你怕冷咱们去非洲看狮子,你不是最喜欢毛茸茸么。或者去塞班?新西兰原生态果园也挺好,对了,阿尔卑斯山上次你去了都没玩成,这次我们不去德国,我们去瑞士泡温泉?”

    “那时再说吧。”

    闻予彻底止了声,他一直在为了拉进二人的关系努力,可是如果有一人一直回避,那再如何努力都是徒劳。

    暑假的南归不想在家里发呆,更不想太多时间跟闻予相对,因为最近的闻予让她不知道怎么相处,她看的出他一直再很努力的拉进二人关系,可越是这样越是让她为难。

    其实像之前这一年多的相处就很好。

    某天出门的时候,闻予突然说,“南南……南归能帮我系一下领带么?”

    “我不会。”

    她会,他见过她给陆丞西系,“我教你。”

    “不用了,怪麻烦的,你自己随手就系了。”南归看着他落寞的垂着眸一动不动,她进屋都收拾完准备出门了看他还站在那里。

    这是无声的抗议?她本不想理,可是看着他腿打了一颤,又在逼她。

    哎,她认命的扯了他手中的领带,看着非常眼熟,好像她给陆丞西做的,她翻过来一看,是A家高定的标签。

    她可没抄袭,自己设计的款式和纹路向来都是原创的。

    她踮起脚将领带绕过他的脖颈,翻起他的领子目不转睛给他系着,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俯视,闻予就那么一眼不错的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白皙明媚的面容,直到她扯过他手中的领针替他别好,他还没有回神。

    “好了。”

    闻予从愣神中醒来,摸了摸打好的温莎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裂开嘴笑道:“谢谢老婆。”

    南归顿了一瞬,没有反驳,随他开心。

    上一秒还在开心下一秒就满面痛苦的扶着门框动弹不得。

    “你不能久站,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南归有点气,他真的是何必呢。

    没办法,她放下包,将人扶到沙发上,到了热水,拧了毛巾热敷,医生说这种有助于缓解疼痛感,又取来艾灸按照之前老中医教的几个穴位来给他灸。

    闻予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顾南归,轻声问道:“南归,我能亲亲你么?”

    “都这时候你还想这个?”南归无语。

    闻予有些不敢看她,赌气道:“也就这时候你眼中才能有我。”

    看着他扭头的懊恼模样,她莫名觉得好笑,闻予的情商是不是都匀到智商那一栏了?

    见她笑了,闻予更不好意思了,一脸羞囧。

    哎,今天注定是要迟到了,一通忙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以后不要置气了,身体是自己的,不管怎么样伤了疼的都是自己,不值得。”

    闻予转过头专注的看向她“值得。”

    这一天,助手都发现,老板心情很好,去休息室照了好几次镜子,还特意问他今天打的领结好不好看。

    他能说什么?肯定说好看啊。

    谁知道老板接了一句:“这是我太太给我打的。”

    “哈哈哈您太太手真巧。”

    闻予看着镜子中的领带,伸手轻轻触摸,这是南南送他的,他要好好戴。

    南归在31中一开始是高一班级的科任老师,后来因为班任早产,她被临时顶上,带的还是中下游班,很是头疼。

    暑假刚过,闻予明显感觉她忙了起来,上学期只是晚上偶尔去盯一堂晚自习,这学期自从开学,她晚上天天十点多才下班,他也开始加班掐着点的去接她,有时两人回来晚了还会去一趟夜市吃个宵夜再回来。

    生日风波好像就这么过去了,闻予觉得两人又恢复到了正轨,可是其他的进展却一点都没有。

    两个多月过去了,贺西风等人摆了几次酒想给南归赔个礼,以前的不愉快,最好能一笑泯恩仇,说实在的,几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几次矛盾,没有给她好脸色罢了,也并不曾伸手帮腔别人,真的不至于闹成这样。

    他们是谁啊,从小到大就没学过赔礼道歉四个字,何况正式摆赔礼宴,给足了面子。

    也不是看着顾南归,多半还是不想闹得太僵让闻予在中间为难,可是结果话都没递过去,全被闻予挡下了,闻予想着以后就不要跟那边来往了,如果再闹出点事,他不定能抗得住了。

    只希望全体失忆,将这段记忆扣掉。

    南归压根就不在意那边赔礼不赔礼,于她没有任何意义,自己现在每天上课盯班就够耗心神的。

    她班上有两个不省心的,三天两头旷课,可是成绩还不错,若是心思能全放在正经学习上,一定是个好苗子。

    这天她又在学校门口堵住了要翻墙的人,像个教导主任似的将两个人叫了过来,近身闻到一身的酒气烟味,真是不学好。

    她很生气,为什么有些人有条件就是不好好珍惜?很多没条件想上学的最后却只能眼巴巴的辍学。

    她真的恨铁不成钢,见不得在该奋斗的年纪摆烂的人,两人要是家庭有钱有地位像李多乐那圈人,哪怕往死败家败几辈子都败不完也就算了,都是工薪家庭,还不好好读书,她当了老师才知道,看着手里的孩子不好好学习,真是怒其不争,将两人痛骂一番。

    没想到没两天两人又故态复萌,不仅早自习不上,上午还缺课,晚上还早退。这天她去晚自习抽查发现好几个人逃课的,记了名。

    要给家长打电话的时候,学委扭扭捏捏出来了,说简程不是有意要逃课的,他缺钱,特别缺,他父母都不在了,就剩奶奶了,结果奶奶前一阵子摔骨折住院了,这学期他的助学金因为逃课被政教处抓了几次,因表现不佳取消了,他是去打工了,另一个□□学习不好是他的跟屁虫。

    她一时就想到了陆丞西,最后没有拨通号码。

    隔天看到两人脸上都有伤,她问怎么回事,两人支支吾吾不肯说,次日下午放学的时候她跟着两人身后,一路跟踪尾随进了紫金门,这地方她知道,高消费场所,两人是从员工后门进的,她进不去,就绕到前门。

    她不懂干什么活能把脸干的青了?她是过来人,一看就是被打的。

    被打成这样还来上工?

    这大堂一进来就给她一种富丽堂皇的赶脚,不知道的以为进了国家歌剧院还是水立方,还是人民大会堂,这十米多高几百平宽的大堂真是气派啊!

    墙面地面桌面全是大理石?恕她眼拙,她只知道大理石,反正就是锃亮的,额,这么看上去还是有点像洗浴大厅。

    她在大厅闲逛,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像考察的领导,这么一会的功夫就不下三个穿着制服的人来问她需要帮忙么?帮什么忙帮忙,这地方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消费的,有什么服务。

    当第四个人来问她的时候,她也挂不住了 ,只能干干的说道:“额,把你们菜单拿来。”

    对方表情一点都没变还挂着职业微笑,说道:“抱歉呢女士,我们这没有菜单。”

    南归尴尬的挠挠头,“呵呵,那我不知道,有人推荐你们家那什么做的挺好吃的,我就慕名而来。”

    对方没说话,只是微笑着请她在大堂坐,让人倒了一杯水。

    这服务态度可真好,没撵她。

    她捏着手机,看着时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回事,干脆等明天在学校堵他们吧。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之前问她的两个大堂经理模样的人,被人叫了过去,说什么里边又闹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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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旧日恩怨

    南归凑过去听了一耳朵“什么过分啊, 欺负人啊。”

    “同志,你说的打人是哪个?是不是一对十几岁大的小朋友?”

    几人听她这么一说都警惕起来,说什么他们这可不允许未成年进入。

    她说不是, 是在这打工的。

    对方马上辩驳说他们从不雇佣未成年。

    好嘛,这不说还好,一说有就可能砸了别人的饭碗,还是不说了。

    后来不知道为啥,她被人请了出去,没办法只能溜到后门继续蹲,她坐在不远处石墩快睡着的时候, 闻予的电话也打过来了,问她怎么还不出来,好家伙, 都下晚自习了啊。

    她只说自己有事先不回去了, 对方紧追不舍, 问什么事, 都这么晚了。

    她没理,因为看见简程和□□两人捂着头从后门出来了,她赶紧追上, 问他们怎么了, 两人看见是她, 怔愣住了不肯说话。

    见他们伤的不轻,还是先带他们去医院吧,刚要走,就听到后面一阵马达声, “嗤啦”急刹停到了他们身边, 车内的人是个痞痞模样染了几缕紫发, 年纪也不大的人。

    “挨打舒服么?没钱就别硬出头,砸你的酒都比你的命值钱!”

    南归一听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嚣张的口吻让她火气蹭的就上来了,“你说什么?人是你打的?有种你别跑!”说着就掏出手机拿出电话报了警。

    对方等她报完警探出头一把扯过她的手机使劲摔倒地上,嚣张的说道:“等你报完警我再把你手机摔了够意思吧?我就是单纯的想让你看看警察能耐我何!”

    “老师算了,走吧。”□□知道惹不起,想忍下。

    那部手机存了好多她跟陆丞西的照片,就这么给人摔了??

    南归看着眼前一副欠揍样的人一下失去了理智,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住他探出的脑袋,使劲摇晃,“叫你砸我手机,叫你砸我手机,你父母没教你讲文明懂礼貌?就你手贱,就你手贱!你陪我手机!”

    后面两辆车看前面动起手来了,纷纷下了车,有的还从车里拿出棒球棍。

    “老师快跑!”

    简程扯下顾南归还在拽那个人头发的手就撒丫子跑,只听那被拽的人嗷的嚎叫一声,南归拽下一把头发。

    简程□□以为带着顾南归一个女的是肯定跑不过对方的,谁知道她比他俩跑的还快。

    真的是跑出了一溜烟,两人都落在她身后,可是再能跑也跑不过四个轮子的,早知道就逆向跑了!真是棋差一着!

    眼见不成事,她拽着两人跑进紫荆门大堂,那几个人也随着进来了,扬言要今天谁敢拦着就砸了这地方。

    大堂经理一看事不好,上前劝南归三人有事出去说,在这妨碍他们做生意,总归是不好的。

    南归才不傻,这时候出去不是要命么?被抓头那个人捂着脑袋推开前面的同伴骂骂咧咧的朝她走来,上来扯她就要揍。

    简程见他要扯老师,就站在前面张开手护着她,可不顶用,一把就被扒拉开,南归知道这时候被逮到就完蛋了,在他伸手拽她的时候,她顺着他的力道摔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开始放赖。

    “肚子好疼,我怀孕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谋杀!”

    两个学生一听老师怀孕了,吓得不行。

    “我特么一指头都没碰到你,你讹谁呢?”那个痞痞的小紫毛恶声恶气的指着躺平的南归吼道。

    她哪能顾得上啊,只闭了眼,抱着肚子喊疼。

    小紫毛揪着她的衣领就要将她拽起来,警察叔叔这时候终于到了,来的还是熟人,贺北慕被他大伯调到朝阳分局做事,每天鸡零狗碎一大堆,今天又是他出队。

    又以为是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民事纠纷,这一走进不看还好一看这不是顾南归么,两个半大小孩在那喊着要叫救护车,说他们老师流产了。

    @#%我尼玛,不会吧?这要真出事了,闻予哥不得劈了他,他案子都顾不得了,二话不说抱起地上放赖的人就往外冲,一面冲一面喊着让开让开!

    南归被颠的脖子疼,这怎么一睁眼睛就看到熟人了呢?

    见贺北慕将自己放进车后座系好安全带就猛打方向盘。

    这是要去哪?

    “诶,那个谁,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嫂子你忍忍,马上就到了!”

    忍什么?

    然后贺北慕一通电话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闻予一身矜贵模样端坐在床前,看着坐在病床上有点抬不起头来的人才。

    叹了一口气。

    他听到消息,都蒙了,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才知道闹了一场乌龙。闹事的被带走了,走的时候还一直怒骂为什么只带走他,那个疯婆子也动手了。

    警察过来做了笔录,见她没有受伤,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并告知她与那人的经济损失可以追讨赔偿。

    南归问她的两个学生呢,警察同志告诉他,两个学生与这场斗殴纠纷有关,先验伤稍后会被带回警局做笔录。

    这时她想起了那小紫毛嚣张的模样,不放心,起身就要跟去警局。

    闻予知道她的担忧什么,安抚道:“贺北慕带队,谁敢在他跟前装相,再说朝阳警务抓的特别严,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见她看着自己尴尬的笑笑,又老实的坐回去,他就觉得好笑,想起了多年前打架打的一脸乌眼青的小姑娘。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可是心里却柔软的不像话,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脸都快埋到饭碗里的人。

    他想起接到贺北慕电话的那一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如今想来真的有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一时笑意盈盈的眉眼变得几分郑重,闻予踟蹰了一番问道:“你,你喜欢孩子么?”

    他记得她对之前那个孩子小心翼翼百般顾及,肯定是喜欢的。

    “闹哄哄的,不喜欢。”反正她也是装的,现在什么事没有,也这么晚了就打算先送两个学生回家。

    闻予听后垂下了眼眸,掩下眼底的落寞,轻声说陪她一起。

    反正有车坐方便,南归也没拒绝。

    十二点多,两人陪着验完伤做完笔录的学生出了警局,先送了两人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给你们两节课的假,剩下的课可不准迟到!”南归板着脸正色道。

    闻予看着她一板一眼的严肃摸样,就想起了以前给她讲题,一脸纠结但是有时怕被他说还要装作听懂的样子,如今竟然真当老师了,他以前还笑说也不知道将来要误谁家的子弟。

    南归见他闷头笑着,哼,又不知道想什么坏事呢。

    晚上进了家门,这一晚的折腾,累的南归话都不想说,闻予欲言又止,想想算了明天再说吧。

    次日饭桌上,闻予老早起来热了包子牛奶,还做小菜,他现在的手艺堪比常婶。

    南归每回吃驴肉大包子心情都出奇的好,昨天没说完的事,闻予一直惦记着,看着她心情不错,开了口:“以后这种事情还是离远点,好汉不吃眼前亏,太冲动了,一旦出了事,事后就算一命赔一命都不值当的。”想想就后怕。

    她知道他是好意,昨天是冲动了,也不知道手机还能不能修好,修不好的话,只希望里面的文件没有损坏,“嗯,我知道的。”

    早上见这两个不省心的还算听话,没迟到,中午的时候她将两人叫到了办公室,一顿好说歹说,最后达成协议,她会资助简程到大学毕业,直到他有能力挣钱的时候。

    反正两个也是赶三个也是帮,她手里有点闲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还跟他说生活上缺钱也可以找她借,让他下学期好好表现,她会帮他争取助学金。

    见他一脸费解的看着自己,南归想的是当年丞西若是有人帮一把,也不会那么难吧。

    以为这事算完了,谁知道小紫毛的律师找到学校要学校开除两个惹事的学生,而且威逼利诱让他们跟他的当事人达成和解,他们也不会追究他们法律责任,还会给他们一笔钱,双方共赢。

    南归听着就来气,他们是过错方还一番道理了?证据确凿,视频全部都有,还想抵赖不成?叫他们两个不用怕,有老师给撑腰。

    罗伊以为这事很好摆平谁知道冤家路窄这是顾南归的学生,也知道她今时不同往日,早就听说嫁给了闻予,呵,还真叫癞/□□吃上天鹅肉了,谁能想到以前任人拿捏的小赤佬如今成功跨越阶级了。

    她真当闻予拿她当回事?不过碍于闻老爷子临终遗言,被逼无奈罢了,婚礼都没办,黎悦每回提起这事都一副受伤模样。真是见不得顾南归的张狂样,

    她也是没办法了,找关系走不通,她弟这事贺北慕一点面子也不给她,找了贺西风李多乐,电话都打不通,她又找了黎悦,让黎悦找不了闻予可以找贺西风呀,以前就属他们仨关系好,可是黎悦说现在她跟闻予因为之前的事,闻予还有些怪她,她跟那边都基本不来往了。

    人家都是父母给子女做脸,就她要上赶着跟别人搞好关系,如今眼瞅着全家就指望着她的门路呢。

    现在宋雨萱都不怎么搭理她,本来宋家她就攀不上,攀个黎悦还是从小跟着她屁股后提鞋奉承,如今黎悦指望不上,她真不知道能找谁了。

    都怪她爸妈,自己惯出来的孩子闯了祸收不了场让她一个当姐的到处舔着脸求爷爷告奶奶。

    罗伊坐在车里看着律师被赶出来,就知道谈崩了。

    顾南归,呵,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等着瞧吧,想起来上个月黎悦喝醉时跟她提起的一桩旧事,她就更愤愤不平,凭什么?

    晚间闻予回到家就看见一身卡通睡衣,头上带着发箍敷着面膜的南归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写写画画,画面温馨又可爱,一回来就看到家中有她,闻予一天的疲乏缓解了不少,他松了松领带,坐在一旁,看着她面前摆了几张银行卡,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余额界面。

    “这是做什么?”

    她阿巴阿巴的嘟着嘴说不清,但是他也猜着了这是在算小金库呢。

    “算这些做什么?”

    她实在是阿巴阿巴说的费劲,瞅了闻予一眼,拿起手机看了看,比了个五。

    闻予笑着点点头。

    五分钟后,她接了面膜,说道:“我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钱,够不够用。”

    “你要干嘛?”

    “我有个学生家庭挺困难的我想帮帮他,之前还助学了两个不是么,我在计算一下一年的收支和以前存款,看能支撑多久。”

    闻予看她认真的摸样,心绪难平,就是这样,小小的她永远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发光发热温暖别人,闻予起身去房内拿了一张卡放在她跟前,专注的盯着她“也帮我做做好事。”

    像他们这种人都是定期给这个慈善那个工程捐款的,不管是以个人名义还是公司名义,一捐千万打底,上不封顶。

    自己这癞、□□打苍蝇的小工程还是算了。她将卡推过去,“这么大笔钱我经营不明白,你别为难我。”

    “没多少,这是我读书时候获得的奖金,我想跟你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

    南归看着这张卡,一番好意,很难拒绝。

    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好吧,我每个季度会做好详细支出表,定期给你看的。”

    “好的。”闻予见她接受了自己的第一笔钱,哪怕不是给她自己用他也是真的开心。

    第138章 陈年旧事

    十一放假第一天, 顾南归去修琴的时候碰上了贺北慕,他开了一辆大G,正巧看到抱着大琴盒站路边等车的她, 叫了声。

    她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谁,对于闻予那一圈的朋友她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就是不想接触不想理会,可是对于个别的,比如贺北慕蒋嘉裕等人是没有什么其他负面情绪的,毕竟接触不多,何况这人还一路送自己去了医院, 尽管自己是装的,但人家的那份心是好的。

    在对方热情的邀约下,她也没卷了人面子就上车了。

    “这是琴盒?”

    “嗯。”

    “看不出嫂子还是个多才多艺的呢。”贺北慕笑着说道。

    这声嫂子叫的她怪尴尬的。“叫我名字就好了。”

    “叫名字多生疏啊, 嫂子一时不习惯吧, 哈哈, 听惯了就好了。”说完瞄了一眼不再说话安静坐在一旁的人, 想当初第一次载她还是十多年前呢,两人当时都挺尴尬的,可是如今也看的出闻予哥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 因为以前的事现在基本上连他哥都不搭理了。

    “嗯, 嫂子, 其实闻予哥挺喜欢你的,真的,我长这么大都没见他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过谁,以前洺哥巴结嫣然姐的时候, 闻予哥还总说他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一副瞧不上的模样, 如今他不也是……”呵呵呵这说的啥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我知道,我以前也从那时候过来过,所以也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不喜欢你,做再多事,好一点的可能对方忍下不提,再不济就是闻予那样的觉得厌烦不堪,将心比心,那时候自己确实觉得难过,可从来没怨恨过他,所以现在也理解闻予的心情。

    只是他为什么不能像自己一样,稍微换位思考一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现在做的都是自己以前做过的,如果早一天能明白过来,也许就会想开放下了。

    北城迈入11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大幅度降温了,两年,南归看着手机上的圈圈,已经过去两年了,只要再坚持一年,一切纠葛都结束了。

    突然有一天看见闻予穿了一件奶白色针织薄毛衫,跟她那件不能说是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它还躺在盒子里,她都要怀疑这衣服自己跑到加工产被量产了。

    十二月的时候,正是赶上期末复习,南归天天批卷子讲卷子,搞得头昏脑涨,贺北慕说他过生日,邀请她一定要到场。

    因为上次的事,总是欠了一个人情要还的,南归也不知道送什么,打听了一下买个礼物,准备拖闻予给带去,闻予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就没勉强她,谁知道贺北慕软磨硬泡的邀她,最后抹不开面,南归还是去了。

    贺北慕想趁这个机会让他哥几个跟她能缓解一下关系,以后见面不至于太尴尬。

    众人见她能来,纷纷捧场似的调笑还是贺小五面子大,贺老二都排不上。

    南归也随着干笑了两声,送上自己的礼物,贺北慕受宠若惊的接过,真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混上这个待遇,瞟了一眼闻予果真见他一脸掩都掩不住的艳羡。

    额,有点烫手。

    打开一看是一副棒球手套。

    “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打棒球的我……”眼看着闻予脸色都不好了,他收了声,摸了摸鼻子请大家随便坐。

    请客的地方是贺家姑姑名下的高端会所,来的也都是比较亲近的人,少数她见过,

    甚至还有女士上来与闻予攀谈的,闻予头不抬眼不睁的礼貌敷衍两句,哪怕有人已经介绍了她是闻予的妻子,可是很多人都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过南归不在乎,反而更希望闻予能认识一些人,将来总归是要再婚的。

    其中就有一位清冷美女,看着闻予满眼的落寞,但是没有上前,很有分寸的走开了,听身后的叫她佳韵姐。

    闻予见她转身向餐桌走去到是跟黏糊糖似的一直守在她周围,哪怕别人找他寒暄,他眼睛也时不时的瞄着不远处的她。

    见她走远了就会马上结束谈话,几步跟上。

    南归只是随便转转拿点吃的,明天还要早起看早自习,等一会差不多了就回去,太早走对主人家不尊重。

    “那是谁啊。”

    “听说是指腹为婚,闻家老爷子给定下的,闻予不怎么乐意。”

    “好像是,不然怎么连婚礼都没办?”

    “拿不出手,也不想拿出来呗。”

    几人哄笑着。

    人总是选择性失明选择性相信自己所臆想的,有些理智看的透彻的比如李嫦娥也抱着孩子在找吃的,“呵,闻予不乐意?他不乐意他跟个哈巴狗似的围着人家转,他不乐意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见人家都快给供起来了,你们怎么这时候装眼瞎看不见啦?”

    “呦,狐朋狗友?也包括你家游一洺么?”

    李嫦娥毫不在意的点着头,“他确实是狗啊。”以前是舔狗现在是怂狗。

    贺北慕作为寿星主人家,招待完一圈之后就回到贺西风他们那区,来了有好几十人,除了跟他玩得好的,还请了同事同学,圈里圈外一堆人。

    他往沙发挤了挤一摊,“真累。”

    “那你还折腾。”

    “我哪知道这几天要去扫楼啊,哥,你就少说风凉话吧,咱家你从政,就只能委屈我从武了呗,不行你来试试,警校这几年就够你受的。”

    瞄到不远处在这一口那一口吃东西的两口子,贺北慕说道:“真不知道你们当时怎么就不看好南归姐和闻予哥,多般配啊!”

    “你行了啊,一遍就行了,还没完没了了,咋这一会就叫上姐了?一副手套就收买了?”

    “你是真不知道,南归姐人可好了,为人师表,认真负责,那为了维护学生敢跟小地痞对上,然后吧还知道不能吃眼前亏,真是又勇又机智,然后还……”

    贺西风坐起身看着贺北慕痴汉脸似的瞅着远处的顾南归一脸赞赏的傻模样:“然后还长得好看!”

    贺西风一脚蹬过去,“哈喇子快收收,别叫阿予看见,不然你小子生日变忌日。”

    贺北慕皱眉“靠,我就是觉得南归姐人好还不行啦?”

    “姐你妹的姐,叫嫂子。”他是不知道闻予的独占欲,真对什么上心,宁可毁了都不给人看一眼的。

    “我可不想三叔中年失孤,白发人送黑发人。”

    闻予跟着南归转了一圈,她吃什么他也拿起来尝尝,这种场合谁是来吃东西的啊。不过闻予觉得这样跟她一起转着,跟她一起做什么都非常有趣,就像普通的小夫妻。

    “你喜欢哪个?一会走的时候叫厨房再打包一份。”

    “随便吃点就行了,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呢,什么人啊。”

    见她笑呵呵的装的像个小大人似的跟他压低声音说着话,闻予心里甜甜的,也笑呵呵的附和,“是啊,那咱们就吃个饱。”

    正吃着贺北慕拉着他俩来玩游戏,在座的都是熟人,游戏粗暴简单,抽卡真心话大冒险,众人都有抽到,要么喝酒要么执行。

    轮到闻予的时候有人起哄问他初吻什么时候,以为他不会答,毕竟他跟在座的几位玩咖比真的算的上经历清白,圈里人都知道。

    可是没想到他答了,闻予看着顾南归想到21岁那年自己迷迷瞪瞪醒来看到她在自己跟前,那天晚上他有些醉,但是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无比认真的说道:“21岁。”

    贺西风等人知道那年他正跟黎悦交往,皆感叹他好勇,当着现任的面提跟前任的初吻。

    南归到是不在意,毕竟跟她无关。

    当新一轮的抽卡开始,还没比完牌,就听到门边哄哄洋洋的。

    有好信的已经起身凑过去了。

    贺北慕过去一看是一身酒气的罗伊,他可没请她。

    罗伊看着屋内熟悉的面孔,好像梦回到了跟着黎悦混这圈的日子,那时候虽然她爸妈就是黎悦她爸手下的一个小科长,可是北城小名媛圈她都懒得看一眼,如今她是哪边都扒不上了。

    这一切怪谁?怪谁?正想着怪谁呢,远远看到一张化成灰她也记得的脸,还能怪谁?要不是顾南归,黎悦也不会被边缘化,自己也不会被排除在外,刚才黎悦在隔壁包间声泪俱下的跟她讲述这么多年的苦楚,自己最近又被父母逼得给他弟弟想办法。

    真他妈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台面了?

    罗伊一听说贺家有人在这办生日宴,而自己在隔壁买醉的钱都要别人付,这里本来也是有她一席之地的!

    “我当是谁啊,顾南归你现在很得意吧?可逮到机会了,要公报私仇了?知道罗羡是我弟就想往死整吧?你个狗仗人势东西。”

    南归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闻予面色微沉叫人赶紧把碍眼的弄走,罗伊一把甩开来拉她的认,喊道:“怎么,如今身份变了还不行让人说了?谁不知道当年你跪舔闻予的行径,如今也算得偿所愿,要不要开班授课一下?”

    她要去揪贺北慕,没揪到,一脸醉意的问他“这穷酸狗送你什么礼物,不会又是什么三无产品吧?狗都不戴的?哈哈哈?”

    “顾南归,你的手艺不怎么样啊,也不知道十几年了进步没?当年你给闻予做的领带领结,悦悦拿回家给泡芙带,泡芙都嫌弃,几口下去就没眼看了,哦对了,”她打了个酒嗝。

    “泡芙是谁知道不?狗,一条比你身份都高贵的狗。人家成人礼你好意思送这么穷酸的东西?你也不想人家愿不愿意收,钱都不舍得花,同样是领带人家悦悦一出手就是高定,你呢?自己粗糙手工,也不嫌寒碜?”

    在场的所有人都闷不吭声,南归也静静的看着,一时思绪就回到了那年难堪的现场。

    闻予本还阴沉的面容突然就变得迷茫,什么领带领结?什么……他好像有点印象,隐隐约约的对话就被翻了出来:

    “话虽这么说,但也是一片心意,那也不能扔了吧。”

    “说着也是,扔了多可惜毕竟是一片心意,我看这领结挺可爱的,既然悦悦已经送了领带了,这一盒就不需要了吧,直接给悦悦的大白小白带呗,系脖子上多好看,领带就给泡芙带,五天轮着来,一天一个,正好,也算物尽其用。”

    “这个好这个好,你可真有想法,不过送礼物的人知道了不太好吧。”

    “管他呢,这些东西难不成闻予还能都用到??”

    “大白小白和泡芙不缺这些,但是要是没人认,阿予你又不带,扔了也是可惜,不如给我也还好。”

    闻予向来记忆力不差那天的记忆呵对话就像陈年的老电影,重新在脑中放了一遍。十八岁生日?她送的礼物是她亲手做的领带?

    “南归十几岁就学会了这门手艺,那一阵子整天的往手工坊跑……”

    所有的画面都对上了,原来,他缺失的那份礼物是……不会的,可事实就是这样的,闻予脑子像炸了一样,一时间心疼的无以复加,眼睛酸涩极了,他不敢看顾南归,一眼都不敢看。

    贺北慕一看事不好,自己上手去拉那耍酒疯的人。

    “干嘛干嘛,你敢碰我!公职人员暴力执法!你看我曝光你……”

    “老子就跟你暴力执法了,你去告我吧,赶紧滚!”

    “哈哈哈哈家学渊源,一个徇私舞弊一个暴力执法,老贺家真是出人才。”

    贺西风一看事不好也上手拉,人快要拖出门时罗伊大吼一声:“顾南归你还记不记得14岁那年你被人堵在学校巷子差点没被打死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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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悔不当初

    “住手!”顾南归上前几步, 眸光锐利的盯着贺西风。

    “酒醉人的胡话有什么可听的。”贺西风冷着脸一个大力将里倒歪斜的罗伊拽了个趔趄。

    “事关我,我想我有资格问清楚吧?”

    贺西风犀利的目光扫视一遍,最后盯着现在头脑不清, 被无知勇气支配的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他是无所谓的。

    可是阿予。

    见还陷在往昔旧事中没有抽离出来的人,贺西风大吼一声,“阿予,时间不早了,带嫂子回去吧。”

    闻予怔愣回神, 看着右前方背对着她的人,明明一步之遥,却好像相隔万里。

    罗伊不满的起身, 甩开扒着她的手, 嘲讽的看向顾南归“你如今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 当年还不是跟野狗一样被人打了都得认?”

    顾南归不想听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废话, “你要是不想说就趁早被他们拖出去吧,我也省着听到心烦。”

    那怎么能够,她今天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顾南归不想听不想烦心?她偏要说!

    “哼, 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年你跟朗希不是很牛吗?最后还不是被差点打死?朗希那个私生女算是走运, 便宜她了。”

    “是你找的人?”

    “哼,看不惯你们的人多了去了,不过那又怎样?你贱命一条谁拿着当回事了?打你还不是白打一顿?”

    闻予抖着手要去触碰她,像是死刑犯要行刑般, 从来没有这么惧怕过。

    他想捂住那张不断制造噪音的嘴, 可最后他只能呆愣愣的站在这什么都做不了, 他错了,他一开始就错了,往日的不堪他最怕的事被揭露,就这么大赖赖的放在她面前,全完了。

    “那几个废物竟然被逮住了,我当时还挺怕的,没想到悦悦一个电话,闻予和贺西风就帮着善后了,当时怎么就没打死你呢?那时候死了现在还有你蹦跶的地方?”罗伊挑衅十足的看着她。

    南归想起来,那事之后她害怕了好久,后来不死心想要揪出幕后黑手,还被闻予冷漠的拒绝了,当时还特意嘱咐她不让她告诉闻爷爷,当时还以为是怕闻爷爷担心,现在想来是怕闻爷爷知道了追究起来他没法跟黎悦交代吧。

    自己还天真的感念他的救命之恩,那一次开始心思萌动,想来也是可笑,原来一开始就是错的。

    那些年少的一箱情愿,对于闻予的冷漠她从来没有恨过他,她一直知道,凡事总有取舍和讲究亲疏远近,不能因为没有被选择或者偏爱就新生怨恨,毕竟这不是他责任和义务。

    可从他选择包庇害你的人,那他已然做出了选择,选择了站在你对立的,那她自然也可以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这人向来爱憎分明非黑即白,既然他选择了做恶人帮凶,她为何不能仇视帮凶?

    南归看着罗伊得意的嘴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任她再如何努力克制内心那股涌动的怒气,还是做不到面不改色的继续在这装天下太平,她有些歉疚的看向贺西风:“真是抱歉,扰了你的生日会,我可能真的跟生日这东西八字不合,就没有一次是顺顺利利圆满的。”

    贺北慕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毕竟这事也有他哥的份。

    “嫂子你别这么说,我……”

    “我先回去了。”南归回头去沙发上拎起自己的包,绕过地上瘫坐的罗伊,洒脱离去。

    闻予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罗伊还要废话,贺西风也懒得动手,叫来保安将人拉了出去。

    黎悦在走廊的拐角处看着这场闹剧完美收官,哼笑一声,抽身退场。

    好多看热闹的也看了个够,离去之前,贺北慕好说好商挨个送客,让他们是朋友就嘴闭严点,不希望今天的事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贺西风拍了拍闻予的肩膀,“好好回去跟南归说声抱歉,我……若是要什么赔偿我不会吭一声。”

    别人竟然还想着可以提出赔偿,那他呢?他要怎么办?

    闻予的心散了,他不敢回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两人才刚好了点,刚才还一起开心的吃东西呢,可转眼间好像一切都完了,他迷茫无措,顾南归不会原谅他的,他了解她,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他知道之前的种种她从来没有忘记,只是懒得计较了。

    这次的事跟之前的事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贺西风看他灌了一杯又一杯,之前什么场合都喝不了一杯的人,如今像不要命了似的使劲灌。

    “行了,你喝死了,能改变什么?”

    闻予被夺了杯子就去拿瓶子。

    贺西风一把抢过,“你行了啊!什么时候借酒消愁是你闻予了?”

    “你别他妈管我!”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明天你特么就得进医院!”

    进医院?对,进医院,进了医院,南南就能心软了,就会原谅他了。想到这,他拎起一瓶高浓度白兰地死命的灌。

    一个没注意就被他灌了半瓶,他妈的要出事的。贺西风和一直没吭声送完老婆回来的游一洺两人合力抢下,将桌子上的酒全部扫到地上,怕他抢着喝。

    “南南,我错了……”

    听着被按倒在沙发上的闻予喃喃自语,贺西风心理也不好受,何时见他这样过。

    可是感情这回事,谁又能插手呢,时机不对就什么都不对,可是阿予这股执拗劲儿,又劝不来。

    贺西风送已经喝的烂醉的闻予回家时,南归已经睡下了,听到敲门声,她开门见是贺西风和游一洺将人送了回来。

    等南归引路到闻予房间,他才知道两人是分房睡的,不知道是今晚才分还是一直是这样。

    安顿好闻予,本想告辞可是一想到闻予今晚绝望的模样,他实在不忍。

    “可以谈谈么?”

    “如果是今晚的事,就不用了。”

    “你能不怪阿予么,他真的后悔了。”

    “你能代表他么?如果能,那我今天跟你说完,是不是之后同样的话就不用再跟闻予复述一遍?”

    贺西风顿了一下,最后悻悻离去。

    南归看着一身酒气的闻予,本想着拧着毛巾替他擦一下,可是一想到那年醉酒的误会,她不敢进去,就回了房。

    闻予迷糊中看着握着毛巾犹豫不决不敢上前的人,湿了眼角,他想说自己没有那么吓人,不要怕,可是浑身都使不出一点力气,他想抬手去够她,可就是抬不起来。

    晚上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每一个都不是那么美好。

    宿醉是很难受的,身上的衣服也没换掉,他起身揉着太阳穴,脑袋发胀,脚刚一落地,一股钻心的疼让他一个没站稳半跪下来。

    最近腿疼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一次比一次疼。

    他扶着墙走出房间,没有看到南归,应该早就出门上班去了,闻到一股米香,他挪到厨房看见锅里温着小米粥,桌上扣着小菜还有解酒汤,闻予不知所措。

    侥幸的想着她不怪自己么?

    这一天闻予都在忐忑中度过,想知道她的想法,又不敢知道。

    南归看着邮箱里云贵山区支教名单,有一些被派去的老师不想去,跟她抱怨,南归突然觉得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好去处。

    晚上闻予的幻影停在校门口,南归看着站在车边的人想的是其实他想等完全可以在车里等的。

    闻予替她开了门,两人坐在后座一时寂静。

    “我们谈谈好么?”闻予率先打破沉默。

    “好啊。”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双方都别扭。

    闻予选了一家湘菜馆。

    “你吃点清淡的吧,我不想半夜再折腾到医院去。”

    闻予顿了下筷子,收了回来,眼看着这顿饭都要结束了,他还没有开口。

    “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晚上回去还要作课件。”南归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摆出一副准备认真交谈的模样。

    闻予双手握着茶杯,有忐忑不安的问道:“你怪我么?”

    “不怪是不可能的。”

    他迫切的看着她:“那你能原谅我么?”

    “不能。”

    闻予喉结滚动,“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哎,南归叹气道:“为什么你们这种人总是这么自私呢?好像只要别人提了条件,不管做了什么就可以被原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就算做错事也要逼着别人一定要原谅你们,原谅与否对你们有那么重要?”

    “这个你们是谁?”闻予惨白着脸抿着唇看向她。

    “自然是你们这群称兄道弟讲义气的,闻予,从我刚来北城,你就清楚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后来我也认清你是正确的,如今干嘛非要勉强凑在一起?”

    闻予哑口无言。

    南归放缓了声音,昧着良心说道:“其实黎悦很好,你们不论家室相貌情分都是最登对的,你们也曾很好不是么,其实有些误会可以解开,破镜重圆想来也很不错的……”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闻予双眼通红怔怔的看着她,南归咽了咽口水,若不是真的想就此摆脱这场她已经敷衍都敷衍不下去婚姻,她何至于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之前也许还顾念着你曾经指尖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点点好,闻爷爷的养育之恩,你的救命之恩,可是现在一看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连自己都糊弄不下去了,况且我在德国也救过你,就算咱们两两相抵了,好不好?”

    看着眼前人循循善诱只为了摆脱自己,闻予满心的凄凉难过。

    “南南,当年那件事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亲疏远近孰轻孰重分的很清,我懂,也能理解,若是我为了朗希向丞西求情,他……”

    他不会包庇,他会跟她共同承担,再说她也做不来这么恐怖和触犯法律的事。

    她有些编不下去了。

    闻予听着她说了一半的话,若是陆丞西,若是她,他们不会像他们这样。

    “闻予当年你没有选择我,我不怪你,所以今天我无法选择你,也请你理解并成全我好么?”

    明明是最理所应当的事,可是到这里,他才发觉自己是那个拿不起也放不下,做不到她那样洒脱,说放就放的人。

    “南南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第140章 覆水难收

    南归看着对面一脸凄惶的闻予, 一时觉得无力,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呢,他应该是最懂的啊。

    “闻予, 我觉得这种事别人兴许不懂,但你应该是最明白的,11岁我来的闻家,就见你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大学如何后面我就不清楚了,就说高中,喜欢你的人追求你的人数不胜数, 可是你应该深有体会,如果被不喜欢的人一味地的追逐,对别人来说就是一种困扰, 让人厌烦。”

    “你厌烦我是么?”闻予不安地看向她。

    南归受过这种伤, 每个人的真心都是可贵的, 她哪怕不会接受也做不到践踏别人的真心, “我不会厌烦付出真心的人,我只是厌烦勉强我的人,我喜欢你的时候可曾有一丝一毫勉强过你?”

    闻予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 她的坦白和直接就这样无遮无掩的摊在他面前, 他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可是我的感情只有一份啊, 给了一个人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去回应别人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机会,你难过,我也为难。”

    “而且, 如今知道了当初是我一厢情愿的错把恩情复杂化, 谁能想到, 十多年后不过是功过相抵,虽然你包庇了别人,再怎么说你也伸手救了我,那天若是没有你恰好遇到,我可能……”

    “求你别说了。”是啊,若不是他刚好碰到,他不敢想,当时能将这一页轻易翻过,不过是不在乎,13年后却变成悔恨成倍的反噬回来。

    “其实你们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当时你们若是好好跟我说,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算了的,只是多年后这件事翻出来,让大家都不好看。”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怒目相向,更没有仇视大大吵大闹,只是冷静的表露自己的心意循循善诱的让他放弃。

    世上有时候最伤人并不是恶言恶语,而是漠然,恨都懒恨,计较都懒得计较,少年时的自己能叫她伤心,何尝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有所期盼,如今她是无所希冀所以也不会失望。

    “这件事我会对你有个交代,过往的一切我都会补偿你,十倍百倍的补偿,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是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我会受不了的。”见过被你偏爱的样子,感受过你的温柔与关心怎么还甘心回到毫无人气冰冷的枯井中忍受孤寂。

    南归知道今天是注定没结果了,那也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回去吧。”再有一年,她不知道他如何,反正自己是解脱了。

    回到韵园,闻予一头扎进书房,南归准备睡了都没见他出来。

    期末考后,南归班成绩不怎么理想,怪上火的,当班任真的是好操心,不过还好下学习就卸任了,而且可以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北城。

    她收到了一张请帖,看着上面印着的名字她迟迟不能回神,朗希和郭书亦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居然没告诉她?

    郎希什么时候出来的?不是要春节过后么?这两年哪怕朗希不见自己她也去了几次川省,结果不无意外都跑了空。

    南归联系不上朗希就联系了郭书亦,得知是真的时候很替他们开心,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朗希出来居然没有告诉她,而且跟郭书亦要结婚自己竟然也不知道。

    心里一时难受极了,好像被最好的朋友抛弃了,她抓着请柬,看着上面的字,同事看她呆着不动凑过来一看,以为是前男友要结婚送的请柬呢,劝她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直到裴语过来叫她吃饭。

    “你也收到了?也是,你们关系那么好不收到才怪呢,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走到一起了。”

    原来裴语也收到了,她顿时心里空唠唠的。

    晚上她没回韵园,闻予没有接到她,电话也联系不到。

    南归坐在兰苑的沙发上抱着大毛轻声问着:“丞西,你说她为什么不联系我啊,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这么多年,我家人朋友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呢?”

    “闻爷爷不在了,姥姥在老家,你也走了,朗希现在还不理我了,我现在好像一无所有,好失败啊,是我的问题么?”

    大毛在她腿上“喵喵”叫着,二毛是个没心没肺的在跑酷,她每次不想回韵园的时候就会回到这里呆坐着。

    好想陆丞西,最近他的包裹也少了,人也联系不上,现在到哪啦?

    晚间闻予来了电话,她终于接了,

    “你在哪?”

    听着对面小心又紧张的声音,南归能想象到他现在的神情,更不想回去了,“我今晚喂完了大毛二毛,想在兰苑休息了,就不回去了。”

    “好。”

    外面寒风凛冽,闻予拄着手杖仰头看向亮灯的那层,心里泛酸,当年那件事他本不想管,有些人自己没脑子还敢做,让人抓了把柄,让他给蠢人善后是低估了他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黎悦见自己这条路走不通就去求了贺西风,贺西风说其他的事他来处理,只要这边不追究就好。让自己看在一起长大的多年情分上,得过且过。

    贺西风很少跟他开口,闻予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说别的事他不掺和,让那些惹事的老实点以后再搞小动作,就不是追不追究的问题了。

    真的是不堪回首啊,这样的事还有多少呢?他扬起脸,漆黑的夜空飘下来零星的雪粒,落在他脸上睫毛上,融化过后湿漉漉一片。

    他求来的机会,却被多年前的自己堵上了,他除了死死抓住,咬着牙坚持着,找不到任何出路,看着前面那堵墙,他不想回头,因为回头就什么都没了。

    “闻总,谭老让您今年春节带夫人一起回南市。”司机挂了电话向前倾着身子汇报道。

    闻予垂下眼眸,沉默半晌,最终上车回了韵园。

    这里是他与南归的家,还记得当初第一眼看到兰苑他们房子的心情,妒忌又艳羡,所以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他用心设计过得,这里有她才是家,不然跟枫林雅颂有何区别?

    他推开空荡荡的卧室,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有她生活过的痕迹,抬脚进来,差点被底下的箱子绊倒,是个杂物箱,不要准备丢掉的东西。

    他看着一个本子比较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弯下身子拿起来随手翻了翻,上面写着日期,日记本?她的?笔记稚嫩,一看就是十来岁左右写的。

    他坐在床边缓缓的翻了起来,应该是十二岁开始写的,上面记载了小姑娘对于学习的烦恼,对于生理期迟迟不来的担心,关于自己没有交到朋友的失落,终于交到朋友的欣喜,里面还有零星关于他的,空荡快要干涸的心的瞬间就被这稚嫩的笔记和语气就活了。

    他的名字从一开始零星的出现到越来越多,翻着翻着变成满篇都是他,看着她如何对自己从感激到心生爱慕,期盼着自己能喜欢她,看看她,为他做的那些傻事,到后来的绝望放弃。

    他的心也被这些稚嫩的笔记主导,从欣喜甜蜜到锥心难忍。

    这本日记承载着一个姑娘对他满心最赤诚的喜欢,从十四岁到十八岁,整整四年,而他却从来都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他知道了她每次的示好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最后换来的是他的不屑一顾,他的每次随手帮助被迫关心她如何视若珍宝心怀感激,他的无视和冷漠她又如何受伤自我治愈,他的弃之不顾她又如何自圆其说骗自己他不是有意的。

    原来那对袖扣是她的传家宝,原来那个钱夹让她负债累累破了产,原来她练好字希望能得到自己的夸奖待到明年跟他一起写对联的时候不至于被他看不上,原来她每天下楼帮忙做饭洗菜就怕别人说她吃白食。

    她为自己准备礼物时每一次的深深期盼,期盼着自己能夸赞她,能喜欢,可到头来没有得到一次好的回应,全是糟粕不堪的。

    她羡慕黎悦能经常能跟他一起出双入对,她也想要两只小兔子,因为那是他猎来的,她说她若是要到了一定会好好养的,名字都想好了一只叫小鱼一只叫小龟。

    她也想走近他的生活圈子,可是被周围的人一次次的打击死了心,她一个人过春节也很孤单,她也想其乐融融的和家人一起,但是不敢表露,因为她没有家人,也没有地方去。

    他看到她后来的生活渐渐的有其他人填补那些空位,而他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最后在十八岁那年最后一句“我终于不再惦记了。”他的名字再也没有出现,以后的文字中再也没有他的只言片语。

    他揪着胸口,好疼啊,可是顾不得,像着了魔一样去翻她的抽屉,翻出来五本,他知道侵犯别人的隐私不道德,可是他像抓着救命稻草般去翻找,没有,什么都没有,里面再也没有他,只有最近才偶尔出现,可与他的名字并列的全部都是离开,解脱的字眼。

    这本也是她不打算要的了,是知道了往事原来比她印象中的还不堪龌龊,所以连关于他的记忆都觉得恶心了么?

    他捧着本子,一时觉得心好疼,喘不过气。疼得他站不住脚,只能扶着床边跪在地板上大口的喘着气,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南南,南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空荡的房子传来一阵阵呜咽声。

    后来的一周顾南归一直住在兰苑,出奇的是闻予也没有催她,在周五的下午她收到一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消息。

    见面后,南归看着齐耳短发的朗希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朗希抿着嘴眼圈瞬间也红了,上前几步抱住她,哑着嗓子说道:“傻子,哭什么。”

    “我,我以,以为你不和我好了。”南归委屈的哭的一抽一抽的。

    “你这么傻我再不和你好,谁和你好啊。”她只是没脸见她还有郭书亦。

    自己把自己人生过成什么样了,二十郎当的年纪就坐了牢,两个朋友跑前跑后的给她找门路。她知道南归脸皮最薄最怕欠人人情,从小谁对她施以那么一丁点的好处,她能想着成倍的报答人家。

    可是为了她却求了好些人。

    等两人情绪稳定下来,静静地坐在那,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十五我结婚记得来,不办婚礼就是请认识的人吃顿饭,不然怎么可能少了你做伴娘。”

    看着她一脸苦笑,南归心里有数了,“是郭家父母不同意么?”

    “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家世代书香门第,娶了我这么一个未婚先孕还坐过牢的。”她咽了咽口水,迷茫的看着窗外,“龟龟,人生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是啊。”若是能重来她绝不会来北城,

    【作者有话说】

    等我攒攒存稿先啊,宝子们,我也想一天八更呢,┭┮﹏┭┮,憋不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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