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这样勉强,究竟能如谁的愿?
Laura的话落在应忱耳朵里的时候, 他第一反应就是胡说八道。
Beta怕他。
更怕易感期的他。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Beta是没有腺体的,的确不适合陪Alpha度过易感期,可露在明面, 光明正大的厌恶和抗拒让应忱觉得自己像是被嫌弃和抵触。
Alpha压制人的方式时, 确实可以用“野蛮”来形容,往往伴随着暴力和强制,如同荒野中的猛兽,毫无怜悯之心。每一次的亲密接触, 都像是野蛮的掠夺,在信息素的催化下, 大概只有只有纯粹的力量和欲望的宣泄。
所以Beta对他的厌恶感与日俱增。
应忱想,他和Beta最大的矛盾是怎么激化的呢?
那是他因为一场前所未有的易感期失控过后,查到了Beta的住院记录,那上面的每个字眼都刺激着应忱的神经, 显示着Beta被一个不知名的Alpha弄得进了医院,还是在他易感期的时候。
他气疯了。
可是身边人都查不出那个Alpha是谁, 其实有很多遗漏的地方,在他质问Beta, 他承认, 坐实的那一刻的时候,应忱把理智就全忘了。
他那个时候并没有在Beta身边安排封焰,到底没能够时时刻刻将人一切行踪掌握在手里, 这一点就足以把他逼疯。
应忱一直以为存在那么一个人, 他构想中的Alpha,对Beta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仿佛踩在他精神力上,随时在对他耀武扬威。
Alpha的圈地意识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能碰的。
更何况枕边人。
Laura更是混淆事实,她对应忱说,您知道的Beta没法反抗Alpha。
Beta只要那样跟他讲,他就可以认为他是那场暴性中的受害者,他密而不发,直到一次清醒的易感期后,他抱着Beta,想要求有一个他的易感期。
被拒绝了。
应忱说出了奸夫两个字。
Beta那样地仇恨地看着应忱,而后给他一巴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和勇气。
而应忱看着Beta因愤怒而颤抖的身躯,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面前人的愤怒,绝望,在他眼中,都化作了一种奇异的快感,仿佛是他存在的证明,是他存在的意义。
原来那个奸夫一直是他自己。
Laura交代了一切都没能见到Beta。
应忱夸她:“我母亲给你加奖金了吗?你的任务完成得很不错。”
Laura精致的面容闪过一丝复杂,而后向应忱开口说:“我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过所有的手段在应总面前不都被破解了吗?可是宋先生在您身边何曾快乐过一日,是他主动要离开的,你这样勉强,究竟能如谁的愿?”
应忱想,为什么他要如谁的愿。
Alpha眼底像是要卷起一场风暴。
应忱让她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术后第二天,Beta就要滴专门的眼药水,很疼,手术是成功的,他知道自己不该心急,可是好像真的瞎掉了,当病房里没人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摸索着将床头的药瓶挥到了地上,耳边传来脚步声,Beta以为是护工,他说能把电视打开吗?
没多久响起了新闻报道声,很寻常的路况报道,还提到现在的时间。
令Beta比较舒心的是,应忱很少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护工,可是在他给自己背后塞抱枕的时候他闻见了那股熟悉的馥奇调香,然后拿着杯子喂到他嘴边。
养病的日子过得很快,Beta大多时间里都无聊地听着电视机的声音度过,永远嚣张的应忱像是被谁打开了off键,变得深沉且沉默。
Beta不用应付他,只觉得幸福。
不过他好像能够闻到那股橡苔和香豆素混合,木质底香,却微微发苦的味道。
一个光线充足的上午,医生替他摘下眼罩,Beta睁开眼之后又很快闭上,任由一个很小的医用手电在他右眼前照射着,眼泪都出来了。
索性他是能感受到光的。
“恢复得不错,每天尝试着睁眼适应光线,定期复查。”
困扰了Beta很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Beta睁开眼睛,闭上,如此循环。
应忱没有送走医生,而是非常仔细地问了一遍Beta浑身上下的感受,哪怕有丝毫的不对,都应该全部交代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
他话里有话得非常明显。
Beta只觉得吵之外,并没有别的不适。
大夫的确技艺高超。
出院,回家养伤,回想Beta这前半年,几乎全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右眼能够清晰视物,是在手术后两个月。
其实并不会影响他刻意看什么东西,左眼能够做到,可毕竟是缺少了一定的范围,第一个看清的是闹闹,本来它在他怀里只有半挂满,突然低头的时候,就看见了它完整的身体。
猫舒展地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Beta伸手抚摸着他的毛发。
他告诉了应忱自己恢复了视力的消息。
应忱凑近Beta,检查了一遍,而后说:“明天去李先生那里复查一次。”
结果很好,Beta自己同样有预感的。
他提出自己想要去念书,之前他只有个很差的专科学校的文凭。
应忱那个时候正在吃药,刚喂了口水,吞咽下去后,皱眉问他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Beta头发真的有些长了,甚至扫到了肩颈,他总算养出点肉,身上的衣服是薄软的白圆领睡衣,靠着沙发肩胛和手臂的弧线明显,腿在沙发上盘着,闹闹就正好窝在他腿弯处,脑搭在他膝盖处,他像是在向Alpha确认:“那我应该做什么呢?”
像个真正的情人每天在家等着应忱吗?
应忱试图从Beta脸上找出他真正的意图,最后放弃说:“可以,把名字换了,然后沈斯会去办这件事。”
Beta嗯了一声。
应忱伸手将Beta捞在怀里,把他腰和胳膊都摸了一遍:“想要念什么?”
总之是顺了Beta的意,应忱得到了一个很温驯的回吻。
“不知道,随便吧。”
应忱想,大概Beta是真的无聊,于是给他办了个旁听的名额,可以自由进出陵市大学,他并没有要求Beta真的要获得什么学位证明,他想,如果能让他开心的事,他是愿意满足他的。
第42章 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沈斯不愧是应忱手下效率最高的手下。
Beta很快拿到课表, 沈斯大概结合了他以前所学的传媒专业给他挑选的新闻学。
就连一些专业课沈斯也替他拿到了旁听的资格,Beta夸他厉害。
沈斯点点头说,应总是他们的名誉校友, 每年都捐很大一笔钱进基金里。
只是进去当个旁听生, 并没有太过超出原则的请求,校方当然非常愿意给应忱行这个方便。
Beta垂下头翻看课表说哦,他和新生一起开始听课,每天乘车在陵市大学和云顶之间往返, 应忱给他派的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时候应忱下班回来看到Beta正在抱着电脑写作业。
Beta脸上的病气褪去, 黑发柔软,脸颊上终于挂了些肉,像是被养护得漂亮温润的瓷器。
这具身体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到底是受不了任何摧残,应忱大概也有这个意识, 同Beta说话都小心了一点,声音很轻, 充满慎重。
Beta也能感受到应忱尽自己所能地选择了委婉的措辞,虽然这种委婉委婉只是对于他自己而言。
他不再带Beta去做那些刺激的项目和极限运动找乐子, 那些都是Alpha精神亢奋的良药。
却是Beta崩溃的加速剂。
他们至少保持了半年堪称风平浪静的时光, 应忱仍旧高高在上地活着,可是那是对外人。
中间出现的小插曲,就是Alpha的一次易感期。
Beta那天醒来的时候, 发现应忱这天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去上班, 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发问, 而是抱起闹闹,给阳台上花浇了水。
回到客厅, 应忱将早饭端在了餐桌上。
“阿姨今天不会过来。”
Beta抬头看他:“为什么?”
应忱非常有准备地提前吃药,寒朔给他的新药很有用,打抑制剂,他克制自己,双手投降朝Beta展示自己的无害。
Alpha撑着椅子,对Beta说:“可以陪我度过易感期吗?”
Beta就那样看着他。
应忱承认自己有些紧张,聪明的人不会让自己深陷被人选择之中,他早就是个愚蠢的凡人。
他们明明是平视着,可应忱早就觉得自己仿佛在Beta跪地乞怜,那年他满身是伤,跌跌撞撞地走向Beta的居住所门口。
他想,那个时候Beta既然决定救了他,为什么不可以挽救得他更久一些,将他的一切不堪,阴暗都接受。
心理医生说应忱是异想天开。
没有人可以强迫另外一半接受不可能接受的那一面。
强迫的恶果他早就领教。
无所忌惮,横行霸道的应忱于是学会收敛,学会伪装,不再作恶,他允许Beta有兴趣,有自己的社交圈,有看外面世界的自由。
他俯身,伸手抚上Beta的侧脸,低声带着恳求:“Xavier,能不能陪我度过易感期。”
不会疼,不会再有痛苦,有随时停止的权利。
与此同时Beta手心被放上了一管抑制剂,
Beta抬眼盯着他的脸,反问说:“你想亲我吗?”
那双眼澄澈漂亮得如同琉璃,应忱仿佛受了蛊惑,凑近了说想。
Beta却伸出手掌贴上了应忱的唇,半垂的眉眼都透着冷意,却无端让应忱浑身发热:“你知道亲上来的代价吗?”
应忱偏头,将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掌握住亲吻,眼神痴迷地说:“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Beta笑了,他伸出手勾住应忱的脖子:“你说的。”
应忱将人打横抱起,Beta整个人被压进被褥里,太急了,Alpha连门都未合拢。
闹闹好奇在门口张望,然后很快就被房内浓重的Alpha信息素吓得逃蹿离开。
Beta成了床上占据主动那个,后颈也成了禁区。
只要Beta轻飘飘的一句你是不是其实特别想咬的是Omega的后颈,应忱看着Beta偏头露出的那道伤疤,能惊出一身冷汗,于是那个黑色的止咬器在床上是比套还不能被忘记的存在。
他只是怕自己忘了。
应忱很忙。
从公开宣布同何家解除联姻后就一直很忙,懂事大会应忱给出了一份漂亮的报表,堵住了很多张嘴,后来几轮会议下来,几个部门都雷厉风行地纳入了他的麾下,姓应的不姓应的,都讪讪不再去触这位应总的眉头,作为母亲的赵韵璇,在那场会上露出的笑意并不是很真心实意。
从自己手掌上羽翼丰满,学会了飞翔的小鹰,凶狠反啄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母亲。
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应忱三个月里有时候会休息一天,那一天里他会抱着Beta两人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一部电影,大多时候应忱坚持不到结束,就会靠着Beta的肩膀睡觉。
Beta换了名字,中文名叫宋慕晨,他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觉得讽刺,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大家以后可以叫我Xavier。
他有时候会听一些公开演讲。
关于陵市特邀的社会活动家南素心的关于ABO平权讨论会。
Beta坐在底下看着台上穿着一身素白西装的Omega优雅至极,连岁月都仿佛优待她,眼角的纹路不是苍老的印记,而是气质的增色。
好像她一直站在象牙塔中从未出来过。
Beta出行都有司机,因为要保护刚做手术的右眼,所以大多时候在外面只能戴墨镜,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看上去冷冷的,他身上穿着的衣物都是质感极好的牌子,和普通的大学生形成天然的不同,他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善意,人类对钱权的仰慕却是与生俱来的,并非出于贪婪,而是一种对更好生活的渴望,一种对未知世界的向往。
人遇到遭遇困境,陷入绝境时,往往会发现,不会有帮助的,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所以顺利的人会一直一帆风顺,而倒霉的人则会一直倒霉到不能承受那天。
宋慕晨不是宋闻璟,他没有永远走不出的潮湿冬季,没有困住他的翠谷镇,有的是应忱自愿献上的金钱,时间。
第一学期的课程结束之后,应忱带着Beta重新去了一次蓝梦岛。
他们在洒着阳光的细腻沙滩上牵手漫步,海风轻拂,带来一丝丝咸涩的气息。
他们享受美食,美景,在海边小型的音乐会上交颈抱在一起摇晃着身体。
有一次应忱去帮Beta拿落下的帽子,回来就遇上了一个Alpha向Beta搭讪,Beta还朝他笑,应忱脸瞬间就黑了。
Beta看见他回来了,还主动跟他介绍:“这是Even,他是潜水教练,很有意思的工作,这是应忱。”
应忱挤不出笑容,他看着Beta的笑只觉得扎眼,那种阴暗的想法又升起来了,他真想把Beta锁在家里。
只能他一个人能看到。
只是应忱。
什么前缀都没有。
Even主动伸手朝他打招呼。
应忱克制住想打人拉着就走地冲动,勉强和人打了招呼,那笑容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Beta想喝橙汁了,让应忱去给他买。
回来的时候,应忱听见Beta和那个该死的Even在聊天。
“我以为那是你男朋友呢?”
“不是呢?”
“那是什么?你们看起来很亲密。”
“他是我的……”Beta像是停顿了一下,而后说,“sugar daddy。”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应忱突然就想起第一次他们来蓝梦岛的时候,多带了个电灯泡沈仪臣,他本意不想带他。
被沈仪臣一句二人世界说得皱眉头,说你愿意来就来。
那时他拒绝承认某些事实。
他墨镜忘带了。
沈仪臣问他喜欢上了Beta了吗?
应忱怎么说的。
——“没有的事,我只是不想看到那张脸过那样的生活。”
应忱只觉苦涩,清晰地感受到了报应两个字。
Even愣了一下,他们又交谈了没多久,应忱端来橙汁,在Beta脸上落下一个吻。
等两人回到酒店。
刚打开门,应忱把Beta抵在墙上,扣住他的手,问他:“只是应忱吗?”
“……不然呢?”
应忱盯着他,突然把脸埋在他肩窝处:“你就折磨我吧。”
应忱为了圆自己的谎,说再也不会带Beta出海了。
夜幕降临,酒店房间的落地窗敞开着,海浪的声音隐约传来,月光透过窗帘,他们在那张大床上肆意做//爱,好不快活。
应忱也见过制作手工艺的小摊,周边都是情侣在做,Alpha挺感兴趣的,Beta却说没什么好逛的。
应忱不开心也不能表露出来。
直到回去一个月后,应忱请教那个萨满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Beta恢复一点以前的温柔。
萨满在电话那头告诉他,收集几样Beta的旧物而后寄给他,最好是贴身带过的。
应忱于是去闹闹的房间寻找以前Beta的旧物,拉开几个抽屉,他想大概有以前Beta戴过的手表或者眼镜之类的。
在最底层却看到了一个小黑盒子,上面写着日期,是几年前,应忱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和他在蓝梦湾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拿起来,肉眼可见不是Beta的尺寸,非常轻易地带进他的无名指的时候。
应忱想,原来是他的尺寸。
还有一颗被他弄丢的真心。
二十八岁的Xavier,生日那天,在结束与同学的聚会后,走出会所。
今日的生日派对甚至是应忱替他筹办的,“鼓励”他去社交。
今日司机却没来。
依靠在车旁的是穿着黑衬衫马甲的应忱,身高腿长,比隔壁包间走出的男模还要养眼几分。
夜幕已落下,云顶静谧亮起灯。
Beta回到家,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口堆着一簇簇鲜艳的红玫瑰。
花朵鲜嫩缤纷,上面还有水珠。
满屋子的花,甚至连墙上都有,让人怀疑这是误入了什么仙境,地上只留出唯一一条道,角落还有巨大的毛绒熊玩具,上面亮着温暖的灯,客厅中央一个巨大的圆形羽毛灯笼垂落下来,Beta走近了,才看见它其中托举着一枚戒指。
那是应忱在一个拍卖会拍下的宝石做的戒指。
蓝色的宝石像是海洋之心。
应忱在他身后问他:“喜欢吗?”
Beta不说话。
应忱拿起那枚戒指,半跪在Beta面前,光线明亮柔和,照得Alpha脸上都是柔情蜜意,他说:“可以不只是应忱,而是变成未婚夫吗?”
“我是Beta。”
“我知道。”
我此生将会违背本能和疾病爱你,至死不渝。
不知何时,Beta的眼中落下泪水,像是水晶石,应忱惴惴不安,就在觉得毫无希望的时候。
Beta伸出手了。
第43章 应忱的名字前,是可以加上‘未婚夫’这三个字
Beta的手指纤长白皙, 仿佛能透过肌肤看到淡淡的血管。
那枚蓝宝石戒指被应忱套了上去,因为太过紧张第一次竟然偏了,宝石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被摘下, 镶嵌在了Beta指间。
Beta指尖弯曲,落在那枚戒指上,他的允许就是答应。
表示从那以后,应忱的名字前, 是可以加上‘未婚夫’这三个字。
Alpha的心跳在那一刻加速,仿佛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声音, 他起身擦掉Beta的眼泪。
“Xavier”
他双手捧住Beta的脸,亲吻他的额头,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好像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我发誓……我会永远……永远……”
最后几个字被应忱吞了进去。
鲜花簇拥中,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仿佛是精心编织的地毯,铺展在两人的脚下, 他们相拥在其中, Beta依偎在Alpha的怀中,脸颊贴在对方的胸膛上,盯着无名指的戒指。
应忱原本计划请一支乐队, 后来觉得没有任何音乐能够比得上此刻的心跳声, 没有任何声音能够打扰这份纯粹的宁静。
沈斯接到成功的指示,犹豫了十几秒才将信息转发出去。
群里都在祝贺应忱。
云顶周围不让放烟火, 不然今晚还有表演。
沈斯在云顶楼下,看着那一层的灯光特别亮, 直到熄灭。
其实对于这场求婚,他们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
特别是当初随着应忱去往翠谷镇的手下,表示不评价,别的不肯多说一句。
应忱求婚成功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人的身份,第二天他本人无名指戴着一枚戒指出现直接坐实了猜测。
那个戒指有人拍到了都在一本正经地分析是出自哪个设计师,不过没人敢太近,都是隔着车玻璃或者一段距离拍的。
结婚其实这就是蓝梦岛一百八连盒打包价。
应忱本人性格和能力双重叠加下原本各种热度本就居高不下,一个原本内容平淡的论坛因为有应忱的出席,占据头版的篇幅都会增多一些,他是话题人物,财富板块的明星,那张脸扛得住特写镜头。
如今记者已经不搞围追堵截那一套了,而是马不停蹄地致电到财团总部。
得到的回复说是的,他们应总已经求婚成功了。
而后就有人爆出了应忱和他的疑似求婚对象的合影,两人带几箱行李,坐一架商务飞机度假的照片。
画面里男子戴着墨镜,头发有些长,站在那里,仿佛一幅静默的画,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肤色白皙如雪,脖颈间系着一条丝巾,却丝毫不显女气。
这样看单纯看不出他是Omega还是Beta。
他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线条简洁的浅色风衣,内搭一件纯白色的亚麻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袖口随意地卷起,修长的手指握着登机牌,给人一种生冷的感觉,像玉石,冰冷,却又隐隐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应忱随时都将人抓到身边,他低头同人说话,近得离谱,跟平日里各种场合出现的高傲目空一切的继承人完全不一样。
透着讨好和诱哄。
而且全程都是应忱一头热在说话,还低下头拿着手机给男子看什么,因为度假,所以只穿着休闲装,那个男子只是时不时点点头看上去
于是任谁看,反而陷得更深那个是应忱。
察觉到有镜头,应忱皱眉看向举着手机的人,而后将身边人搂在怀里,手掌挡住身旁人的脸,保护意味相当明显。
他们这种人身边都是随行保镖的。
提供照片的人说他当时是被提醒了,所以隔了几个月才发出来。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讲昨日留的随堂作业。
Beta撑着下巴修改着稿子,孟凡期突然发给他一则新闻。
Beta点开看了一眼,没说话。
孟凡期是Beta在学校交的第一个朋友,应忱的人把他调查得很清楚,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法官。
Beta在应忱的桌子上看到了那个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纸来看,孟凡期的生平都在那上面,应忱虽然觉得没什么不对,但大概知道现在说别的没用,只能道歉。
“你只会说对不起,也不会改。”
应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把文件袋扔进了垃圾桶里说:“我没看。”
他伸手把Beta搂在怀里:“满意了吗?”
“这是你吗?”
孟凡期问他。
Beta说是。
孟凡期没说什么。
Beta来来回回翻看着那几张图片,而后对孟凡期说:“豪门不好嫁,你看我现在不是需要被包装一下吗?”
孟凡期而后搜集出了几个关于应忱的花边新闻出来转发给他。
Beta全部都游览了一遍,看不出他的大悲与大怒,仿若只是看一些平淡往事。
“我知道啊。”
Beta就像是陷入热恋中给花心男友找借口的愚蠢人类,一脸他遇见我就不这样了。
孟凡期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些花边新闻却在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大批量被删稿,而后关于Beta的一些消息开始被慢慢铺出来,很难不说背后有人操作。
有人透露出应氏财团继承人的未婚夫是陵市大学的高材生,之前在国外进修,撇去了宋闻璟原本自带的不堪和落魄,字里字外都表示两人十分般配,两人多年感情稳定,所以决定踏入人生的新阶段。
以前关于应忱那些绯闻都是莫须有的报道。
当初发稿,如今被勒令删稿的报社都摸不准发号施令的人,但还是要听命行事。
应忱那段时间视察一个新项目的启动仪式。
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从容不迫地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想了片刻,眉头便舒展了些许,他微微笑了笑,说:“这不是什么设计师做的,我爱人亲手做的,意义非凡。”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是从朋友开始的这段感情。”
“求婚没什么契机,”应忱的语气轻松,开口道,“只是觉得时机到了吧。”
好像那个把每个细节都严苛到极致,甚至在求婚前几天彻夜难眠的人不是他一样。
记者又询问起Beta的性别。
应忱开口说:“Beta和Omega又有什么关系,真正的爱是可以克制信息素本能的,我不是没遇到匹配度很高的Omega,都不如他让我心动。”
多深情的表白。
面对镜头,Alpha侃侃而谈更多,使他每句话看起来更逼真。
这份回答也是出自应氏的对外通稿,避免了任何有情感插足的说法,毕竟不会有人对一个私生活复杂的人有好的观感。
又被问起之前解除婚约是否存在内情。
应忱说:“只是和何小姐性格不合适,我觉得停在这里对大家都好。”
采访就到此就结束。
Beta并不清楚对准他的镜头,他每天来往于两地完成学业。
期中考试是一份采访作业。
本来Beta是可以不用完成的。
但是他很认真地准备了。
应忱洗了澡,刚躺在床上,就感受到了Beta看着他的眼神。
“怎么了?”
宋闻璟话没说完,Beta放下电脑:“我想让你帮个忙可以吗?我们有个作业是关于一份采访,你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南素心老师吗?”
南素心?
何诗琪的母亲。
应忱觉得新鲜,挑眉就答应:“可以。”
仿佛对他而言就没有什么难的事。
Beta刚要说谢谢。
应忱:“有条件?”
Beta皱眉要下床,应忱忍不住把人揽住笑道:“你这是求我的态度吗?我就是今晚不想戴止咬器而已吗?可以吗?”
第44章 他成了真正的Xavier
如果应忱目前最讨厌的东西, 那就是非止咬器莫属。
理由很多,被束缚,感到被削弱, 不适, 甚至疼痛,这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每当关键时刻,就算身体相连, 距离近在咫尺,气息交织, 可是冰冷的金属横隔两人之间。
Alpha觉得焦躁与不安,他渴望那份亲密,渴望感受对方唇齿的温度和柔软,但Beta对此很抗拒。
应忱曾经劣迹斑斑, 暴力和不可预测的行为,虽然Beta记忆不再, 但仍旧对他始终保持着警惕,有时候Alpha都觉得这是一种惩罚。止咬器是Beta坚持让他佩戴的, 以确保在任何情况下, 他都无法伤害到他。
那一次在昏黄的灯光下,Beta躺在柔软的床上,呼吸急促, 眼睛微微闭合颤抖, 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应忱抚过他的锁骨,然后停留在他的肩膀上扣紧, 手掌也轻轻覆盖在Beta的腰间,感受到身下人的身体的曲线和温度。
Beta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床单,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嘴唇也微微张开,身体也随着Alpha的动作轻轻扭动,仿佛在回应他的每一个触碰,皮肤也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手臂也环住应忱的脖子,手指轻轻插入Alpha的发间
表情很沉迷沦陷。
应忱那一刻特别想低下头,吻上Beta的唇,一定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蜜糖,他低下头,试图靠近Beta的唇,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手指不自觉地移向止咬器的扣环。
就在这一瞬间,Beta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如果你摘下它,”Beta的声音仍旧带着一丝沙哑的质感,可以耳语般轻柔,此刻却透着冰冷,“那就马上从我身体里出去。”
应忱的胸膛起伏,低眉顺目地说:“我没,刚才松了,我调整一下。”
Alpha也不是想咬后颈。
只是想接个吻。
身体可以在欲望的驱使下不断靠近,但连一个吻都无法得到,这种感觉很怪异,像是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应忱心头。
应忱帮忙牵线开出的条件就是今晚可不可以取下一次止咬器。
Beta坐在床上,细长的眼眸微微蹙起,像一泓清潭,带着打量探究,应忱感受到那目光的重量,瞬间坐直了身子,像是一棵在风中傲然挺立的松树。
应忱给自己辩解:“我一直有稳定吃药,只是少了一位抑制性//欲的药,我能控制自己,试一试好吗?”
Beta仍旧没有太大信任,挑眉看他:“换个条件。”
“只有这一个了?真的不可以吗?明明以前你什么都答应我的,你真的变了。”他还怪起别人来了。
应忱凑过来试图蛊惑Beta,说绝对不会越过雷池一步。
“不行。”
从前的轻而易举,到如今的高不可攀。
落差不是一点点。
应忱心想,他这两年反正是把所有的脸皮都往Beta脚下放,什么尊严高傲早就抛之脑后,赵韵璇冷哼说没生过他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他贴过去,温热的唇贴着Beta的侧颈,搂着人的腰,眼里的真挚都快露出来了:“真的真的,就今晚,宝贝Xavier,你也知道找差点成为我丈母娘的人帮忙,我的处境多么尴尬?”
“心疼心疼我呗。”
Beta极其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说:“也可以成为你的丈母娘的。”
应忱抬起手,轻碰了一下Beta的下巴,低头吻住他,推不开Alpha坚实的胸膛,他被吻得呼吸急促发热,然后被一把压到进大床里。
Alpha很珍惜地吻他的唇,往下吻到脖颈,隔着衣服做些不能描述的事,房中灯光昏暗,Beta被这样温柔的对待也没放松警惕,张开嘴由着应忱进来的同时表达自己的意见:“如果你不帮忙就算了。”
应忱撑起自己,似乎无计可施,收紧手臂,把脑袋埋进Beta后脖颈,大手捉紧他的手指。
“我没说不帮忙。”
月光盈盈。
有人输得一塌糊涂。
落得一个筹码都没有。
南素心这日工作之后休息,有人带了两个人进来,说是负责采访的,她抬眼看见那人的眉眼的时候,有一瞬间愣住,思绪拉回从前,那时哄一个伤心欲绝的几岁小孩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她骗他需要出差,而后再也没回去过。
“南老师,你好,我是今天负责采访你的工作人员,你可以叫我Xavier。”
孟凡期没想到应忱真的替他搞定了南素心,采访对象是亚联国知名社会活动家,他们这个作业无异于会完成得非常好。
虽然他经常质疑两人根本走不到最后,可是应忱那么大一个公司负责人会抽空带Beta出去旅游,下课也会亲自来接人,甚至还会请他这个所谓的Beta朋友吃饭,孟凡期想起那顿饭,陵市最好的地段,价格高昂的食材,静默的时间过长,还是应忱问起他毕业的打算。
孟凡期说他以后会当记者。
成为一个调查记者,揭露重大社会问题和内幕是他从小的梦想。
Beta和他碰杯说他一定会实现自己的心愿的。
应忱对外表现得太像个人了,让孟凡期放松了警惕,因此把Beta迟钝好骗这个设想给推翻了。
南素心面上的表情收了一些对他们说:“请坐。”
孟凡期整理了准备的提问稿,他很快问完了前半部分,都是关于一些平权问题,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样。
等他偏头看向Beta时,发现他的神情还处于散漫状态,下一秒,用胳膊戳了戳他。
Beta没有立刻提问,而是翻了一页纸,开口就是一定会被大众批评为毫无价值,且具有性别歧视的话题说:“南老师这样忙,家里人都支持的吗?“
南素心的声音如同她本人名字一样,素雅平和:“我的家人当然是很支持我的,就像我支持他们一样。”
Beta闻言露出一个笑说:“是吗?南老师有一个女儿是吗?”
孟凡期低头看了一眼纸稿,几不可查地皱皱眉。
Beta问的问题跟他们原本计划的毫无关系。
一个成功女人的家庭至少在媒体那里是夫妻和睦的,问到女儿更深的问题,南素心却很介意了,对两人说:“这跟我们今天演讲的主题有什么关联吗?”
Beta满脸都写着纯粹的对此类消息的不满,甚至咄咄逼人,之前从未有过,他说:“没什么关联,单纯好奇罢了。”
南素心看向Beta,疑惑得眉间微微拧起,而后重新开始提问了稿子上的内容。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南素心询问了一句Beta是哪里人。
“我是国外长大的。”
结束之后。
孟凡期忍不住开口问Beta说:“你刚才很不对劲。”
Beta把电脑放进包里,看了看表有些任性地说:“你不知道吗?南素心是何诗琪的母亲,我单纯讨厌姓何的。”
Beta说完之后,就说应忱要来接他去吃饭去了,拎着包离开了。
他如今已经完全融入了Alpha的世界,不管是社交圈还是生活习惯。
属于“宋闻璟”的印记在他身上残留得越来越轻。
他成了真正的Xavier。
被应忱用财富和宠爱堆起来的宋慕晨。
经此之后,孟凡期觉得Beta其实很不成熟,他觉得他确实只想在大学里镀一层金,积极学习也只是想增加一些在别人口中的好心想,而后风光嫁给家底丰厚的财团继承人,他有时觉得Beta是聪明的,如今才觉得那不过是他执着于竞争的手段,本质却是“娇妻”本性。
那之后孟凡期有意疏离,Beta看上去对修复友谊一窍不通,两人就此暂停在了这里。
Beta渐渐有了新的朋友。
全都是可以在繁星点缀,派对火热,停着豪车在庄园前,形形色色穿梭的衣着鲜亮的人物。
孟凡期依旧学习刻苦追求着自己的梦想,两个人至此没有什么交集。
Beta和应忱那场世纪婚礼孟凡期是收到了请柬的,他记得是陵市最大的展览会场,宛若一个巨大的城堡,中央巨大的音乐喷泉随着悠扬的乐声水花起舞,整个宴会中央奢华得离谱,侍从手端香槟在人群中穿梭。
孟凡期当时已经毕业,在一家报社实习,每天睁开眼就是被打回的稿子,黑眼圈很重,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选的路是否正确,有一天在一堆废稿里发现了一张印着烫金蓝色底纹的请柬,打开是应忱和Beta的落款,会场跟他迎面相撞的人,皆是眼熟的社会名流。
身边有人说:“听说那位应总连婚前协议都没签,如果他们离了婚,那个Beta岂不是是最快跻身富豪榜的人。”
其他人皆附和,又说看不出应总也是会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又可惜那人怎么不是自己。
正门大开,里面传来悠扬的钢琴声,知名钢琴家与小提琴家喷泉的一角台阶之上忘我演奏,冷白的大理石地砖倒映,穹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水晶灯,玫瑰花瓣漫天飞舞,Beta身着雪白的礼服,在二楼与他的Alpha丈夫在神父的祝福下交换戒指,周遭太过梦幻,足以容纳世上任何人关于纸醉金迷的幻想。
孟凡期突然觉得被邀请得有些受宠若惊。
可是却又是一年后,孟凡期有一日开着车因生活所迫在跟着最新拿着又一个大奖的影帝陆青筠,传说他隐婚多年,却一直无人拍到他的结婚对象,可见他将人保护得多么严密。
他躲在那传说中寸土寸金的云顶住宅外,调整好相机,对准了进进出出的车辆,突然一辆黑色豪车停在了他面前,车窗缓缓下落,露出后座上戴着墨镜的人脸。
那个被称作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将一沓资料递到在他面前,笑着对孟凡期说:“你的梦想还在吗?”
第45章 真的不一样了
“Xavier, 你老公来了——”
Beta被身边的人逗得笑得停不下来,听见有通风报信的声音传来,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眨了眨, 盯着门口。
果真没多久, 云水会所三楼的包厢门被推开,Beta抬手推开身边的人,门口的应忱出现的时候,一时间大多人都一时停住动作, 眼睁睁看着应忱走进来抓住沙发上Beta,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将外套脱下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作势要把人带走。
Xavier喜欢跟他的朋友出去玩。
这是他们结婚后才有的陋习。
在应忱来之前的半个小时,包厢内还有人跳脱衣舞,是其他人带来的Alpha小明星,肩宽腰窄, 还练了腹肌,起哄的声音不断, 还有人上前往他的内裤里塞现金,令人哭笑不得。
幸好Alpha进门前, 几乎所有人都衣着完整。
不然今夜云水不得安生。
Beta抬起胳膊搭在应忱肩上, 两人的距离忽然拉近,带着微醺的酒气喷在应忱脸上,Beta伸出手指亲昵点点他的脸颊, 声音带着沙哑和天真:“老公, 你回来了。”
说罢便埋在应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像是睡了过去。
好像他们没吵架。
应忱看着怀中人身上那件贴身的白色衬衫,中间挑着纹路繁琐的蕾丝, 不过依然遮掩不住底下的曲线,他莫名觉得心头无名火在烧。
他去北美出差一个星期, Beta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
吵架的主题依旧是Beta吵嚷要独立。
应忱不明白,他给Beta的那些东西究竟哪样可以让他出去供人使唤,低三下四能挣得到的。
Beta说他的生活不能只围着应忱转,他也要有自己事业和重心。
应忱不太想重蹈覆辙,起码上次他采纳了Laura的建议,最后就是Beta结识了不该结识的人,生出不该异想的心,造成了差点不可挽救的后果。
如今虽说对他冷一点,可是默认身边只有他,也不是光是他服软,Beta也会对他说好听的话。
他世上再没有亲人,求婚结婚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两人意见不合,恰好出差的时间安排到了这里,应忱让Beta好好在家反省一下,何必去做一些转移注意力的事。
之前坐着离Beta最近的一个陪酒,被应忱一身杀气吓得厉害,被他一盯,结结巴巴说他就是喂Xavier吃了几块水果,他是不敢碰应夫人的。
他们都听过应忱的大名。
应忱扫了一眼屋内其他人,全是些熟面孔,属于发情期老公都不会回家的深宅怨夫,他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哄他开心,满足他,所以他对Beta和这些人玩的意见很大。
他刚把人抱着下楼,突然一道女声叫住了他。
亚联国财政副部长的夫人,是个极其漂亮的Omega,他熟练地说了一些让两人千万不要拌口角之类的客套话,随即表情微妙地开口道:“你不要怪Xavier总是出来找我们玩,你们忙事业,我们作为家小要支持你们,可也总要找些乐子,Xavier又是个Beta,也没有个孩子让他打发时间,他也很寂寞的。”
把Beta抱回车上,在短短半小时的车程中,应忱盯着枕着他大腿睡得安稳的Beta想,不让他出去就只能出去玩。
沈仪臣因为Beta的事鄙夷了应忱许多年。
他对应忱说:“你怕他太累就直接安排进应氏里,找个光鲜却没有技术含量的部门,每天送送文件找点事做。”
应忱站在阳台,看着被风吹动的兰草,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差点抽了小半包烟,听到这个提议,说他未必愿意。
沈仪臣:“几年前的宋闻璟也许不愿意,现在的Xavier都学会在云水点男模了。”
应忱很烦其他人提起这种事:“那只是去年我们吵架了,他故意气我的。”
“应哥,”沈仪臣突然开口,“你这样会越来越喂大宋闻璟的胃口的,就算几年前……”
应忱掐灭香烟强调说:“宋慕晨。”
“行,慕晨,慕忱,你可真够自恋的。”
“少说废话。”
“你这样毫无底线地把人宠下去,迟早有一天他能把应氏都吞下去。”
沈仪臣觉得应忱都快被那个Beta训成了忠犬了。
应忱回身看着客厅上摆着的他们的结婚照,那是他们在蓝梦岛上拍的,他摩挲着无名指上那个戒指:“我的就是他的,你在说什么?”
沈仪臣也是随口一说,不过实在没有应忱这样的。
“那他知道你的病……”
“他不用知道,他只要开心就好。”
沈仪臣哼哼两句:“他还不够快乐吗?”
应忱想,如果Beta够快了,那为什么他会看见他偶尔漏出忧郁的眼。
第二天Beta在一场微醺中醒来,低着头撑在餐桌上,应忱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他面前,而后松口说:“应氏品宣部副部长今年因病退下了,你要是想工作,去试试。”
“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
去年他们结婚的时候,赵韵璇作为应氏财团的非执行董事极力反对,如今的董事长是处于半退休的应忱爷爷,应老董事长开口允的。
财团模式下的董事会,应老董事长放权给了应忱,一般不出什么大的纰漏,他很少让应忱去他那里。
两人结婚的时候,应忱去过一次应老董事长养病的紫雨林苑。
回来后就风风光光筹备起了他的婚礼,其阵仗同他那一次订婚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付出的代价就是应忱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
去年应氏的财报又创新高,投资的“全球供应链优化与贸易输出”项目,又赚得盆满锅满,跟应忱有私仇的经济评论家说只是运气,恰好赶上政策风口,与应忱本人的领导决策能力无关。
应忱听了这副言论,笑得轻蔑,说抱歉他结婚的时候没给对方送请柬,不过追悼的时候,他一定会让人送上花圈。
把人气得不轻。
应忱让Beta放心去:“安排一个人进去就影响不好,你也太小看老公努力那么多年,难道就光被那群董事拿捏了。”
Beta看着应忱在自己面前这张永远意气风发的脸,说谢谢老公,而后敞开自己的怀抱。
应忱的确没违背他的誓言,起码在寒朔眼里,的确值得一句违背本能和疾病地爱Beta。
迷宫计划被喊停,不过他从那场计划中得到了一丝灵感,通过拆分基因组,研制出了让腺体沉寂的药剂。
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腺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对于Alpha来说,是跟心脏一样特殊的存在,这样一个精密的指挥中心,调控着一切激素,不仅是生理上的重要器官,更是心理上的支柱。
它承载着是Alpha的骄傲与自信。
易感期内的激素失衡缺乏梳理的对象,于是只能让活跃的器官沉寂。
如同Beta一样,无法闻嗅到信息素的味道,体力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个时期应忱格外虚弱,不再具有攻击力。
但他只会控制大约两天的时间,呆在他觉得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和自己最依赖信任的人。
寒朔替应忱从手背注射进药剂,大约在两个小时内失去效果,那股冷淡的,Beta闻不见的香气慢慢淡去,让应忱觉得轻微不适,他伸出手,Beta握住了他的手掌。
寒朔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直到药剂慢慢生效,Beta的手绕过应忱胸前,像是在跟他拥抱,寒朔在他们有更亲密的动作片离开了卧室。
这个时候应忱需要一个可以给他抚慰的人,Beta就是他的梦寐以求。
应忱注射了药剂,不像之前易感期时那么神志尽失,但也很难提起精神,Beta躺在他身边,按着他的胳膊,像无言的鼓励。
他问应忱:“难受吗?”
应忱说:“难受。”
Beta于是更加用力拥抱应忱,手指的关节在Alpha脸颊上轻柔滑动,亲吻他的下巴喉结,而后贴在他的胸口处,说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应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Beta走出卧室,合上门。
寒朔作为客人面前摆着阿姨递来的水,没有动过。
Beta笑着对阿姨说她今天可以先下班了。
瞿阿姨照顾他们很长了,于是对Beta对:“宋先生,锅里的汤您呆会和应先生温一会就可以喝了。”
等瞿阿姨走后。
寒朔自觉起身,Beta抵着沙发:“寒先生稍等一下。”
寒朔愣了愣,看着Beta。
真的不一样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Beta的侧颈上,他在家里是不戴什么遮掩物的,虽然疤痕淡去,细看仍有余迹,寒朔还记得当初那个站在高台上,用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的Beta,翠谷镇的风,卷起他的衣角,吹动他的额发,好像世间再没有能够打动他的东西,也没什么留恋的东西。
他站在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仿佛一不小心便会坠下去,手中的刀刃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颤抖,透着一股绝望与决绝。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任凭面前之人说什么都丝毫没有松动,目光就那么越过祈求者,望向远方,仿佛在寻找什么,又仿佛在告别什么,没有回头。
人落下去的时候,风声依旧,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的,只剩下那个沾满鲜血的芯片,和那把结束一切的刀刃。
寒朔竟然生出了悔意,挺不可思议的。
如今时隔一年,Beta用一种锁定猎物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开口说:“寒先生,你想成为你老师莫里森那样的人吗?”
第46章 给我生个孩子
莫里森, 何许人也。
一个时代如雷贯耳的名字,他的存在仿佛是天才与疯狂的完美结合。年少成年的他,二十出头便已崭露头角, 成为ABO信息素研究领域的翘楚, 思维如同狂风骤雨,不受任何束缚,常常在常人难以触及的领域中探索。
莫里森对信息素的研究达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
他相信,信息素不仅仅是ABO世界中的化学信号, 更是人类情感、欲望乃至命运的密码。
他的研究成果层出不穷,每一项都足以颠覆现有的认知。他说明信息素在不同个体间的微妙差异, 揭示了隐藏在人类情感背后的化学机制,信息素是如同是无形的丝线,将人类的命运紧密相连,这些微小而强大的分子, 携带着个体的独特印记,它们在空气中飘散, 使命就是寻找着与之匹配的另一半。
即使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也会在信息素的吸引下坠入爱河。这是一种本能, 如同磁铁的两极, 将彼此吸引,无法抗拒。
这种化学机制并非简单的配对,而是一种深层次的共鸣, 携带着个体的情感、记忆和欲望, 莫里森却剖析得更赤裸,想要量化的数据, 甚至不惜犯罪找了两个实验体,想要去触及真理的边缘。
他的论文被无数次引用, 他的观点被无数次讨论,可理解他的人寥寥无几。
寒朔第一次见他,是在他的实验室。
莫里森常常废寝忘食,不修边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寒朔当年作为他挑选的研究生助手进入了他一个人的禁区。
一个科学疯子,一个在信息素领域中独步天下的天才,一个脏名永远镌刻在科学史的丰碑上的罪人。
Beta此刻问他想不想成为他。
寒朔说:“我不太明白宋先生的意思。”
Beta看着他,他穿着柔软清爽的家居服,头发一直保持着当初出院的长度,眉眼里带着冷意,他俯视寒朔,走近,伸手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后颈处,低头开口道:“你从那个怀表里提取出来的DNA里发现了什么不是吗?”
“你不光是为了钱才替应忱做事的吧。”
“想知道得更多吗?”
寒朔才意识到自己背后生生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距离太近,他闻见了股橡苔和香豆素混合的木质底香的味道。
那是应忱的信息素味道。
他是Beta,他根本不懂全身都裹满一个Alpha信息素的含义,那是他们曾抵死缠//绵过的证据。
或许他懂的,但他如今一点都不在乎。
应忱需要占有,他需要仗势。
于是放任不管,以满足Alpha那不算隐秘的虚荣心,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寒朔抬头,就可以看见Beta微微突起的锁骨,那上面留有吻痕,无端端地变得情绪很低落。
他自己都不懂。
几年前的那只白鸦翅膀被废无法高飞而坠落,而后自愿化身雀鸟俯身钻进了罪魁祸首重金打造的金丝笼。
在塞伦蒂岛躺了几个月,所以支撑Beta再度睁开眼睛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Beta身体撤开,像是要给寒朔考虑的时间,他从花瓶后面拿出烟盒,就在要取出一根烟的时候,寒朔扣住了他的手腕。
Beta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腕上,寒朔松开说:“吸烟不好。”
Beta的手很凉。
应忱的易感期缠缠绵绵了三日。
Beta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瞿阿姨炖的汤很不错,应忱被一勺勺地喂了小半碗,他抬起手按住了Beta的手背,轻轻往下拽说:“你陪我躺一会聊聊天。”
Beta让他等等,起身出去了,而后端了杯水进来。
应忱就着Beta的手喝了一口,他问了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居然睡了快接近五个小时,虚弱这类的话,他都不想再听,有种发自内心的自我厌弃感。
突然Beta靠过他很近,他表情就很快松动下来。
“去公司没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为难你,不过若是我母亲的人找你的麻烦,你别私底下吃亏不告诉我。”
Beta逐字复述应忱的话,而后撑起身子来,与他对视说:“我会认真做的,不会给你丢人的。”
应忱看着自己老婆认真的表情,心甘情愿地承认是很可爱。
“闯祸了也没事,”应忱想有他给他托着,能出什么事。
从前应忱陷入深层易感期的大部分情绪是暴躁且性//欲旺盛,如今是忧郁情绪低落。
专业人员一般建议是要进行安抚,给足安全感。
起初Beta不大清楚安抚是指什么,他没有腺体和信息素,后来在应忱缠着他重复了至少几百遍地你会离开我吗?
Beta才懂得这个安抚是什么意思。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应忱接受过专业催眠,毫不意外他是会忘记大部分易感期记忆,就如同他忘记他当初强迫过Beta一样。
而Beta断定应忱不会保留这部分记忆的原因,因为Alpha太要强,不会容忍这样虚弱不堪的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就像以前赵韵璇不允许应忱记住陪他度过易感期的Omega一样。
所以说真话假话的区别根本不大。
把人稳住就好。
易感期进入第二天,即使是服用了药物,也会想要做//爱,因为应忱吃过太多药,有些形成了抗体,效果就不再明显了。
应忱不再觉得随时有人闯入他的领地,失控地从保险箱里拿出枪支,而是从衣柜里拿出Beta的衣物,仿佛是堆积成一个临时庇护所一般,泪腺仿佛重新发育了一般。
Beta有一次只是离开很短的时候,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应忱抱着他的衣物在哭泣,嘴里说着:“老婆不要离开我,老婆你回来。”
实在有些夸张。
可那咸湿的水液的确是眼泪无疑。
寒朔说新型药物的确会成倍夸大某方面的情绪,抑制神经元的功效,比如会担忧心底最害怕的事发生。
因为体力受限,他们做得也不是很激烈。
平日里应忱恨不得把Beta退化的生殖腔撞开,幅度特别大,而且久。
如今甚至有些缠绵得磨人,换几个姿势慢慢来。
Beta会等到了之后,就推开他,偏头拒绝Alpha的亲吻。
很像在逗家里的宠物。
Beta有时会看着应忱哭泣。
没有人教他,可Alpha会为深层易感期竭尽全力讨好Beta,跪着在他面前低下头伺候他。
Beta第一次还抓住应忱的肩膀的震惊,后来次数多了就随他去了,等他睁开了眼,Beta看着他,会把他拉起来一些,像奖励一样吻了吻他的嘴唇,说:“今天有进步,没哭。”
应忱这个时候会有些害羞地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处。
有些像神经分裂。
几乎易感期在第三天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应忱会重新拥有清醒的神智和力量。
两人在应忱易感期前后同步进出医院的照片也被拍到过许多次。
所谓应氏财团继承人娶了一个Beta的事不是没有人讨论,社会风气如此,如果Alpha有更好选择,是绝对不会选择平平无奇的Beta作为婚姻对象。
人类两大无数无非是精神和□□,如果能同时满足两样,当然不会退而求其次。
信息素作为其中的介质就很好的满足这两样。
Beta比不上Alpha的精力充沛,思维敏捷,又比不上Omega的生育能力和信息素能力。
所以多年以来的观点,Beta只能在夹中间,进可做丈夫,退可做妻子,可无论是什么,都是第二选择。
唱衰他们婚姻的人不少,有人猜测甚至他们的婚姻撑不过两年,应忱于是很看重纪念日,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时候,包下了整层餐厅庆祝,还给员工放假。
所以应氏的员工倒是很感谢这位宋先生,那个时候网上风向都在称赞应忱的勇气,毕竟这样一个深情多金,为了所爱之人反抗家人的Alpha,难免会让一些人上头,正好又澄清了关于当初谣传他身患信息素狂乱症的新闻。
毕竟哪个患有信息素狂乱症的Alpha敢娶一个Beta。
纪念日的时候,陵市江岸燃起极为绚烂美丽的烟花,众人纷纷涌到外面看烟花。
后来才知道那是应忱授意让人点的,足足两个多小时,价值几千万的烟火就那么烧出去。
有人笑称如果应忱是国家总统,恐怕要把他结婚纪念日设为特殊日子,让全国的人都记住他的Beta。
Beta第一天入职应氏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他的工作也相对来说比较清闲,Beta不可能一上任就做出更改品牌战略或是品牌形象的事,这还轮不到他,所以日常工作就是维护与媒体的关系,策划和执行品牌宣传活动,确保在主流媒体和社交媒体上的正面曝光,审核关于新闻稿、宣传片、社交媒体的内容等等。
应忱的目的就是不让他累着,也不能太闲着。
Beta花了两三天就熟悉了基本工作。
他不能和其他员工一起去用餐,虽然他很想,瞿阿姨会每天给他送上来。
Beta在上班入职一周后,就收到了来自顶楼办公室的第一次传信,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他顶着不少目光缓缓登上了应忱的专属电梯。
沈斯将他带到门口就出去了。
Beta走进去,应忱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站在办公桌后,朝他招招手。
刚一靠近,应忱就将他拉到身前,Beta被吻得唔一声仰起脸,Alpha的吻火热,手掌瞬间扯开他的衬衫,顺进去抚摸他的腰。
Beta被摸得腰都软了,站不稳靠在男人怀里,衣衫凌乱露出雪白的肩,甚至后退了好几步抵住了身后的落地窗才站稳,茫然看着应忱:“你叫我上来干什么?我还要工作。”
应忱盯着Beta的唇被吻得水光潋滟,意犹未尽舔舔嘴唇,突然觉得让Beta进应氏真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他的成就如果可以找人分享,那只能是他的伴侣。
应忱握着Beta的肩让他转身,双手撑在他身后,让他低头去看。
从高楼望下去,连排大厦一览无余,金融中心的高楼群,宛如一座座巍峨的城堡,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而他们就站在最高处,俯瞰着这片繁华,仿佛整个城市都在Alpha的掌控之中。
应忱把手放在Beta小腹处,这片钢铁森林的光与色彩全都落进他的眼睛,只听耳旁传来一道带着蛊惑意味的声音:“……给我生个孩子,只要她出生,就是这栋大楼的主人。”
第47章 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是吗?
应忱经过上次财政副部长夫人的话得到了启示, 如果觉得婚姻关系摇晃,那为什么不建立一个更稳固的三角关系。
Beta,孩子, 和他。
应忱以前没想要过孩子, 所以向来避孕做得很好,因为偶尔一次无套,他撞见过Beta吃避孕药吐得脸色苍白,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是反胃恶心。
他对于家庭也没什么概念。
父母很早就分居, 他很小就去念了制度严苛的寄宿学校,若不是因为生病, 可能会过更长的寄宿生活。
很早很早之前他参加一个宴会,他记得林泽明说过一句话说,只有老婆才是自己的。
应忱那个时候不太懂,在他眼里Beta一直是他的, 后来结婚了才知道,原来人真的会为在婚姻中产生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那就是对伴侣的完全占有和掌控。
应忱能提到Beta的场合很多,商务会议中, 可以适当地提到Beta对他的支持, 公司团队建设年会上,可以分享一些与Beta的趣事,增进下属对他的亲近感, 社交场合可以提到Beta的兴趣爱好或最近的家庭活动, 比如,我老婆最近迷上了烘焙, 社交媒体可以分享一些与Beta的日常生活或旅行照片。
有一种仿佛Beta已经成为自己身份的一部分,甚至是自己存在的一种证明。
公关关系经理表示, 应忱这样很好,成家的成功男性在不同场合提起自己的老婆,不仅可以展示他们婚姻的幸福和稳定,还能体现出他们对于家庭的责任感和对伴侣的尊重。
应忱还跟Beta提过,他们公司的公关经理能力不错。
但没过多久,公关经理又有些含蓄地跟应忱提,太过频繁的分享也不好,会显得不自然、不真诚,过度炫耀或显得过于依赖婚姻,现在外头的人都叫他妻管严。
应忱又觉得公关经理懂个屁。
想要个孩子之前,应忱咨询了很多人,他之前内心有些抵触,因为他们一起养的那只肥猫,就分走了Beta很多注意力。
得到的回复是孩子的存在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稳固婚姻的作用,有了共同责任,共同目标,就多了共同话题。
孩子的存在会让夫妻双方感受到更大的家庭责任,从而减少离婚的念头。
应忱侧过头,仔仔细细看Beta的侧脸,看着便忍不住伸手去摸:“如果孩子像你就很好。”
Beta退化的生殖腔的确可以孕育生命,不过要比普通Omega要辛苦一些。
现代生育辅助技术高超,只要Beta点头,孩子明年这个时候大概就能办满月了。
“怎么这么突然?”Beta低声问。
“突然吗?我们已经结婚了一年多了,孩子的确可以纳入计划之中了。”
Beta转过身,开口道:“Beta生出的孩子,大概率是也是Beta。”
应忱眼神称得上平静,而后唇角只很不明显地勾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Beta笨,他把手指插进Beta手指的缝隙间,握起来:“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Alpha这样讲。
好像曾经没从他嘴里说出那不过是一个Beta这种话。
“一个有我们血脉的孩子,Xavier,你不觉得很好吗?”
应忱嘴里勾勒着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Beta面上在笑,可指尖的温度却褪去,任凭Alpha怎么都暖不热。
“确实不错,可是我的身体……老公,生孩子会不会大出血?我会不会死掉?”
Beta提到血的时候,眼神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将应忱吞没,剥夺感官,让他一下子回忆起了什么,瞬间脸色苍白,脑中好像自动出现Beta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下的鲜血如同一条红色的河流,缓缓地蔓延开来,染红了洁白的床单,也染红了应忱的视线。
隆起的肚子就像藏着什么怪物,让Beta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Beta像是疼惜地摸了摸应忱的脸,说老公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下午沈斯敲门进来递交汇报文件的时候,随即一愣,他发现Beta还没离开,他坐在沙发上,快入夏天了,Beta穿着一身薄厚适中的休闲西装,酒红色打底,将脖颈处包裹得极好,衬得他肤色更白。
他还是很在意那道疤的。
而应忱正枕着他的腿,脸就贴在Beta的小腹处,像是寻求抚慰的小兽。
桌上放的药瓶打开了的,显然是又犯病了。
类似的事近一年来很频繁,Alpha情绪失控,只有Beta是他的药。
Beta让沈斯放下文件,而后自己拿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应忱的头发说:“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生孩子的话题因为应忱突然犯病暂缓搁置。
没过几日赵韵璇出差回来,便回公司开会,高跟鞋在光洁的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节奏,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线条流畅,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她的秘书紧随其后。
从小被精英培养的Omega气势凌厉,自带一股无形的气场,所到之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重了几分。
她的到来,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而正是这场风暴的中心,正是隔着一扇玻璃门跟她打招呼的Beta。
赵韵璇在应忱办公室呆了足足一个下午,快六点的时候,总裁办的内线让Beta上去一趟,刚好就与离开的赵韵璇擦肩而过。
她看着Beta说:“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祸害我儿子的。”
Beta觉得好笑,看着她:“赵董,你好像说反了。”
赵韵璇离开以后,Beta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打开应忱的办公室,只见办公桌上的文件被扫在了地上,应忱坐在椅子上见Beta看向自己。
“过来。”
Beta走近,就被应忱抬手紧紧搂在怀里。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应忱在Beta怀里闭了闭眼睛,脑中不断浮现起刚才和母亲的争执。
——“你为了个替身,彻底疯了,没有理智,你若是要那个Omega!我给你找个一模一样的,趁着我不在,竟然把人弄到公司来了,你跟你爷爷达成什么共识,可以让他进门。”
“……他不是替身。”
赵韵璇锐利的目光却看透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像当初那个Omega,你会多看他一眼吗?你有那般好心吗?他如果对你是真心的,当初就不会离开,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好,你瞧你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蠢样子,跟你那个父亲一模一样。”
“替他换了名字,把过去卑贱得不能再卑贱的身份切割了个干净,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情圣吗?”
“母亲!从前是我对不住他,我得补偿他,我做的一切……”
应忱看着母亲失望的眼神,只觉得呼吸一沉。
“补偿?我早该知道Alpha都是愚蠢自大的生物,尤其你还带着应宏远的基因,儿子,从现在起,谨小慎微,否则我就会夺走属于你的东西。”
即使是托付一生的人也会带来背叛,婚姻亦是如此。
全盘托出一切的人最蠢。
她要让他切身体会到这句话。
应忱用力抱着Beta的腰,似乎要将他揉进怀里:“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是吗?”
Beta说当然。
入夏后,两人收到了沈仪臣订婚的请帖。
华瑞集团二公子的订婚宴,动静挺大的。
Beta跟着应忱一起出席,沈仪臣穿着一身定制西装在接待客人,看见应忱的时候,开玩笑说不比你当初阵仗小吧。
应忱恨不得给沈仪臣下哑药,在Beta有些疑惑的目光下,搂着他进场说:“说的是我们的婚礼,很明显差远了。”
订婚宴名贵云集,两人一出现便成为一些人打量的焦点。
应沈两家交好是众人皆知的事,华瑞集团作为亚联国第一药企,前段时间还出了一批新的信息素治疗药剂,一经上市华瑞集团股价便大涨,背后募集基金一半都是应氏财团在运作的,国内大大小小的基因实验几乎都有应氏财团的手笔。
两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不仅是因为应忱和沈仪臣的关系,往上细数,沈仪臣的大哥沈天策的母亲是赵韵璇的堂妹。
不过应忱同几分血缘关系的沈天策没有多少私交。
订婚流程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沈仪臣全程笑得不太自然,对象是个长相清纯的男性Omega,倒是符合沈仪臣的一贯审美。
沈仪臣的父母倒是很开心,沈天策是典礼进行到一半才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兄弟不合的缘故,从沈天策出现,沈仪臣整个人都不对了,甚至连笑脸都难以挂住。
应忱知道Beta不喜欢这样应酬的场合,陪他笑几下已经算给面子了,于是问了好几次累吗?
Beta摇摇头,而后说他去上个厕所。
应忱脱口而出说他陪他。
“不用了,有人找你了,我去去就回。”
Beta避开了人群,转向一角离开大厅,突然撞到了一个人,他抬头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是你。
华森·沃顿。
Beta说了一句抱歉,转身欲走,他突然用英文道:“Lee经常提到你。”
脚步停住,Beta终是没忍住转身看着他:“Lee还好吗?”
Beta觉得会场有些呼吸不过来,他走在绿植丰茂的花园,想起刚才华森·沃顿的话,李瑀三年前就被国内两大资本逼得公司被清算破产,无可奈何只能出国发展,如今在国外倒还算安稳,应忱的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伸那么远。
隔着玻璃窗看进去。
Beta看见了何家人上前同应忱碰杯的场景,即使曾经的联姻关系未成,也不会撕破脸。
里面的人皆是如此,利益交换,互为选择,彼此包庇,盘根错节,碾死一个普通人就像碾压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像Beta只是他们眼中只是成功上位的壁花,放不进眼里,是因为知道哪怕他得到了不属于他的地位和权力,也无法使用彻底。
如果有一个人胆敢动摇他们的联盟,所有人都会像疯狗一样撕咬上来。
可谁知道,Beta当初在塞伦蒂岛睁开眼睛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当初所有牵扯到那件事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第48章 那场迷宫计划里,从来都没有两个受害者
Beta要离开花园的时候, 被一只白生生的胳膊拦住。
何诗琪不再穿着繁琐华丽的公主裙,而是剪裁流利的白色抹胸小礼服,她面露敌意地看着面前的人:“妈妈他们不让我看你, 可我偏要看看,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Beta眼底下有颗泪痣,他还很小的时候,很爱哭,他胆小, 惧怕很多东西,怕黑, 怕风,怕陌生人,怕苦,怕孤独, 一个人睡觉只敢蜷缩到半夜,哭泣着要找妈妈。
他三天两头生病, 在陌生的医生和护士面前瑟瑟发抖,他无数次蜷缩在病床上呼唤妈妈, 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有一天他借助毯子爬出病房, 他通过医院的通讯地址找到了母亲的住址,蹲在对于他那个年纪来说高大的垃圾桶后面,像只流浪的兔子。
而后不久他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粉色襁褓下车, 下一秒一个男人也下了车, 怀中的婴儿突然伸出了那只很小很小的手,发出了属于婴儿的咿呀声, Beta看着他的母亲轻柔地握住了那只手,而后半搂着婴儿怀里低声哄睡。
“宝贝, 怎么了?”
“我们宝贝肯定是感受到我们到家了。”
到家了。
他的母亲有了新家。
她搬走了她旧日的衣物和行李,唯独将她原来的孩子舍弃在原地。
Beta看着何诗琪攥着的右手,精致漂亮的脸,好像从未受过苦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下:“那如今何小姐看完觉得怎么样?”
何诗琪不满Beta的态度,嘟囔道:“你明明看起来就是很一般的Beta,为什么要选你?”
Beta比不上Alpha的高大,不过比何诗琪高上那么半个头的距离,他低头,身上Alpha的信息素像是锁链萦绕在他全身,一股股木质底香的味道钻入鼻腔。
“何小姐觉得这是好事吗?”
几乎靠近Beta近一些的人都能闻到这个味道。
何诗琪从小受过得教养告诉她,如果身上沾染上旁人的信息素是很放浪的一种行为。
信息素追根刨底是跟性挂钩的。
这样大喇喇地表露出来,无异于是在向旁人宣布昨夜和你共度一晚的人是谁,何诗琪觉得不可思议,这种行为居然得到了应忱的纵容,面前的Beta明明长得那么一副古典柔和的长相,可是为什么会这么轻佻。
何诗琪只觉得心跳微弱震鸣,Beta很白,脖颈细得好像脆弱得能够一手捏碎。
她捂住鼻子,退出好几米远,脸上露出一抹红晕,毫不掩饰嫌弃地指责说:“你很没有社交礼仪!”
Beta没再上前,说了句抱歉就准备转身离开。
应忱就站在他身后。
何诗琪看着应忱走到那个Beta身边,旁若无人地牵着他的手问他怎么乱跑,反而Beta的态度淡淡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没法相信居然真的是应忱单方面讨好这个Beta,她和应忱订婚之前,就吃过几次饭,中途他会看很多次手机,连消息都是秘书传达这都是常事。
人都是慕强的。
她年纪小,千娇百宠长大的,对应忱谈不上什么情根深种,也称不上非他不可,可是纵观整个适婚年纪的Alpha,没有一个比得上应忱。
但她能察觉到。
应忱对她是很吝啬时间。
父亲告诉她,这是正常的,应忱很忙,但都是很重视她的,因为他们适配度高,她嫁过去所有人都会爱她,何诗琪也会想,父亲说的是真的吗?
可是应忱从未在大众中戴过他们的戒指,好像它们只是在那个场合出现过一次,像是道具,出自一个很出名的设计师手里。
甚至连他们的订婚宴应忱也只是匆匆露了一面就离开了。
可是她后来看见应忱在和这个Beta婚礼上不是这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很开心。
应忱不爱她,甚至此刻对自己的存在仿佛视若无睹,小女孩心态作祟,她气得都快哭了,转身就离开了花园。
何诗琪一走,好像有个声音在叫她。
“诗琪,你等等我!”
应忱听出了是应宏远那个私生子。
应忱问刚才何诗琪跟他说了什么。
Beta抬头看他:“她对我身上有你信息素这件事很反感。”
应忱淡然说:“小孩而已,懂什么。”
“你和这样的小孩订过婚不是吗?”
应忱就不再问了,宴会结束之后,Beta站在台阶上等着司机将车开过来,他披着应忱的外套,又看见了何家人,南素心也看见了他,何诗琪似乎在她耳侧告了状。
她恍然才明白当初那个采访她,性格傲慢的Beta是应忱的伴侣。
他清冷冷地就这样看着他们,脖子处的深蓝色丝绸带随风飘了起来,好像和多年前那个穿着深蓝色学生制服,背着书包笑着叫她妈咪的脸重叠起来。
丈夫在一边提醒,南素心带着女儿上了车。
直到坐在后座上,南素心转身又看了回去,Beta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想。
怎么可能呢?
那只是个Beta。
回去的车子上,应忱对Beta说:“你好像最近和寒朔来往得有些频繁。”
“你的病,我总想问他有没有副作用更低的药。”
应忱摸着他的手,将他抱在怀里,说你有这个心就好。
Beta自从进入应氏后适应得很好,他温和有礼,平易近人,还定期给大家谋福利,应氏的员工和他相处过的都说他的好,和他在一起不可能会不幸福,又觉得应忱和他恩爱极了。
应忱觉得这样很好,既满足了Beta想要独立的想法,又可以让他时时刻刻掌握Beta的踪迹。
应忱并没有遵循母亲的意愿,让Beta离开应氏,两人在Beta身上出现背道而驰的看法,这一点无法和解。
但一切也跟Beta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因为他们不会回赵韵璇那里,Beta不愿意去,应忱也顺着他。
他们如果过节,大多数都是在家两人一起过。
他们不需要别人,只有彼此。
应忱二十九岁生日的时候,Beta很早就下班亲手做了蛋糕,送了他一条新的领带。
Alpha嘟囔说怎么又是领带,还是让Beta给他戴上。
Beta开了一瓶酒,他的身上还有一丝沐浴后的香味,只穿了一件白色浴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胸膛,一直到到小腿处,交叠的时候,透白的大腿隐隐露了出来,明晃晃写着诱惑,以前他手指还有茧,如今早就养得纤细,他将另外一个酒杯递给了应忱。
“Cheers。”
应忱才注意到Beta浴袍下还内藏乾坤,黑色的蕾丝边隐隐约约露出来。
两人对视片刻,应忱和Beta碰了杯,直接饮下了一杯酒。
“明天可以请假吗?”应忱说。
“我今晚时间都是你的。”Beta轻声开口。
下一秒Beta就被抓住他的肩膀跨坐到应忱的腿上,他一时没有开口,红酒香如雾扑面而来,应忱捧住他的脸,抬眸看着他,眼底就像是燃烧的黑海,毫不掩饰浓烈的兴奋和爱意。
“你知道我爱你,对不对?”
应忱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个词没那难说。
Beta伸手搂住了应忱的案子,低头吻住了他。
即使是不在易感期的Alpha也不能能够轻易招惹的,轻而易举,Beta勾起了一片炙热的情热,一瞬间让清冷的夜温度直升。
应忱猛地扣住Beta的后颈,手背几乎暴起青筋。
两人的吻缠绵火热。
浴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落在地,露出那层薄布料又少又透的衣物。
应忱觉得自己醉了,特别是Beta后来坐在他身上露出雪白的后颈,献祭似的跟他说今天可以咬。
那唇红齿白肤白羞涩的模样。
Alpha红了眼眶,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那晚太疯了,后来有没有做措施,都不记得了。
应忱说了无数次我爱你,可没得到一声回应,直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Beta就窝在他怀里安睡,身上遍布痕迹,腰间清晰的五个指印。
Beta在家躺了四天,才勉强去上班。
应忱得了便宜只好当二十四孝好老公,亲自接送,把人送到工位上。
没多久,紫雨林苑传来不好的消息,应老董事病重,这事其实早就有端倪,高层早就知道有些事早就是应忱一口能拿定主意的了。
Beta随应忱住进了那里,与此同时还有赵韵璇连同应宏远和他的私生子,还有些应家其他旁系子孙。
私生子名叫应思远,模样与应忱有几分相像。
Beta抱着毯子坐在客厅沙发睡着了,餐桌上的晚餐凉了,佣人过来小声告诉他,说大少让他今晚早点休息,老爷子那边走不开。
应家当然没那么在乎他,Beta装装样子就躺在床上了。
应思远也是在众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才抬头看到他那个大哥严丝合缝拢在手心里的伴侣。
他看他的时候,Beta突然抬起头,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应思远瞬间低着头,脸上有不自然的红,不敢再看。
父亲跟他说过,那个Beta可是把他大哥魂都勾没了,而且上次他还把诗琪气哭了,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赵韵璇自然不可能给应思远什么好脸色,甚至她和应宏远差点当着病重的应老董事吵起来。
应忱忍无可忍,让他们要吵出去吵。
Beta没想到应老董事会让他到近前跟他说话。
“……应忱说要和你过一辈子,你们好好的吧。”
当夜应老董事就离开了,医护人员为应老董事整理仪容的时候,Beta看着应忱垂着眸,他伸出手触碰到他的手,而后被紧紧攥住了。
隔日应氏财团便发布讣告,应老董事于昨夜凌晨去世,公司董事长一职由其长孙,现财团CEO应忱接任,财产分割书也在律师和公证人的见证下完成了宣读。
丧事结束那天,应老董事的骨灰下葬,应忱打起精神招待客人,留到最后的只有应忱和Beta,大家族都是如此,倒下的家主就是一鲸落,万物生。
紫雨林苑一片寂静,佣人们都在收拾旧物。
气温骤降,夜里几乎没有虫子的声音,安静得可怕。
应忱没有上楼,他就随手点燃了根烟,坐在属于应老董事的书房,老人都喜欢清净,所以应老董事最后选择在这里归天,他听到脚步声时抬起头,就见Beta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应忱深深呼吸着,他对Beta说过来。
这样的夜里,应忱抱着Beta,仿佛只有此刻才能舔舐伤口。
“我十岁以前,跟爷爷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我父母感情不合,几乎陷入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曾经有个算命的说我父母缘浅,天煞孤星的命格……”
说到最后应忱突然顿住,抬头看着Beta,目光像是透着希冀:“他说得不对,对不对?”
Beta轻声说:“……事在人为。”
应忱接任董事长一职之后,更忙了,各方都在盯着他,这个价值千亿的商业帝国他是唯一的掌舵人。
他站在了权利的巅峰,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爱人,却不知道什么,那双把他从高台拉下地狱的手终于按下了毁灭键。
原来人生颠覆不过是一觉醒来的时光。
应忱只记得前夜他陷入了易感期,睡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Beta,他递给他一杯牛奶,给了他一个吻,温柔地说睡吧。
睁开眼睛的时候,怀中人是一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浑身赤裸的Omega,信息素甜腻得他几乎要吐,走廊全是媒体,拍到了他穿着浴袍沉着脸被保镖护送着离开酒店的画面。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心慌过。
应忱努力逼迫自己不把怀疑放在他最不应该怀疑的人身上。
突然沈斯将平板递给他。
只见画面里是他的Beta,他的Xavier,他面前都是媒体的话筒,他那么镇定,条理清晰地在镜头前就说出了那些话。
“我将公开起诉和应忱离婚,这段婚姻充斥着欺骗,暴力和胁迫,”Beta扬起手里的文件,目光坚定,“我还将起诉应氏财团赵韵璇女士,多年前为了医治他儿子的信息素狂乱症,资助莫里森的迷宫实验,其中牵连的还有华瑞集团,将我送给赵女士的何文涛,何秘书长,我的继父。”
“那场迷宫计划里,从来都没有两个受害者,只有我一个人。”
“我曾叫兰熄,档案在多年前已经被抹去,生父叫兰衍,是一名教师,死于数年前的一场车祸中,生母是社会活动家南素心,我曾经是一名Omega,在数百次的实验中,腺体损坏萎缩,退化成了Beta。”
第49章 大概是应忱的纵容催生了兰熄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气
当兰熄这个名字被脱口而出的时候。
应忱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了。
接下来屏幕里的人所有的话, 都太过疯狂,每一个字都牢牢摄住应忱的思考能力,电波般穿透神经, 嗡嗡颤响着大脑, 像是要倾翻他的回忆。
应忱做了两次催眠封闭记忆治疗,就很难进行下去了。
他只想起的是关于这两个字和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关于兰熄的最初记忆,只有那个从医院醒来就在他身边的怀表。
当初的那场爆炸让他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几乎所有人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他得知自己跟那个Omega同样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
原来不是。
母亲诱导他,他们因为信息素适配高而一起被沦为实验工具。
应忱死死盯着屏幕里的人, 绷紧的身体让他恍惚自己不在人世。
兰熄的声音有隐隐忍耐的哭腔,夹杂着无法言说的恨意控诉了一长串名单,在他身上诸加的罪恶行径,其中不乏应忱本人。
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屏幕, 足以让所有凶手不敢面对,世人皆以为的光鲜亮丽、品德高尚、高贵不可攀之人, 原来私底下脏透了烂透了,做着违法犯罪的事, 肆意践踏剥夺他人的人生, 还可以趾高气扬地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
兰熄说,他们的婚姻充满的是暴力和胁迫。
应忱觉得这两年,他如同大梦一场, 此刻才终于醒了过来。
他沉腻在兰熄制造爱他的假象, 快把他淹没了。
寒朔的药给他带来了短暂的安定,也令他的全身颇开始不适起来。
无数电话都是来找他的, 外面乱作一团了,找他的人有母亲, 沈仪臣,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可他完全不理会,执着地向一个电话打去。
得到的回复是无人接听。
这对于应氏财团的员工来说是相当炸裂氏的一天,先是他们董事长的一则桃色新闻迅速霸占头版头条,然后再也很快的速度撤了下去。
而后是他们董事长的伴侣借着澄清那则新闻的原因召集了一大批记者,十分令人唏嘘,几个员工凑在一起表情勉强,平日里他们同兰熄接触过,对他的印象好得不得了,都在想原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纵使在怎么表现深情爱妻人设,人就是贪心不足,还是会在外面勾三搭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看着兰熄又忍不住心疼,感叹豪门妻就是难当,自己丈夫在外面偷腥,被推出来道歉解释的人却是最受伤害委屈的原配。
可谁知道屏幕里的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足以让人震惊得忘了说话。
今日有雨,兰熄就站到一栋灰色的建筑前,有很细密的雨丝飘在他脸上,青灰色的天雾混着雨,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犹如天空中炸开的雷。
甚至连今日来的媒体拿着话筒的手都在颤抖。
多年前的旧事被重提。
科学界的败类莫里森,迷宫计划,华瑞集团,赵韵璇,何文涛,应忱,信息素狂乱症……
都在想,这能说吗?可是手下都在疯狂地记录。
实在太耸人听闻了。
赵韵璇从昨夜都没睡好,脑子里一直做着没有具体画面的梦,她年纪到底大了,从前即使每天睡四个小时也不会疲惫,有些事早已经有心无力。
就像她没有办法让应忱不把所有的心思放在那个Beta身上。
总之手下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特别是那个Beta这一年来朝他无声地挑衅。
她通过私家侦探查到了关于那个Beta的家乡一点端倪,一个来路不明的Beta,她让人把资料送给应忱,只换来一句,母亲到此为止吧。
她忍不住对应忱说,那个Beta身世成迷,处心积虑地靠近你,你想过他所图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他靠近我的!是我强迫的他,母亲,我不需要你的祝福,可是你能不能让我们安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赵韵璇只觉得应忱无药可救,居然让这样一个连底都摸不透的人做自己的伴侣。
她没放弃过让那个Xavier滚蛋的念头,从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就不喜欢,那张脸长得太像了……
太像当初那个Omega了。
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她下了飞机,Laura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赵韵璇皱眉。
“……赵总,您快看手机!”
赵韵璇拿起手机那一刻,想通了很多事情,脑袋里有数不清的事情一闪而过,而那些事,最终都指向一个人。
原来那个Beta就是当初那个Omega。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腺体没有了,没有了信息素,样貌也自然变了一些。
可是怎么可能?他不应该随着那场爆炸深埋在那个实验室下面了吗?
他想质问应忱,可是却如何都联系不上他。
赵韵璇唯一的念头就是绝不能让他毁了自己现在的一切。
沈仪臣在一场宿醉中清醒过来,身边的情人推着他叫他的名字,说电话一直在响,他伸出手拿过手机,数通未接来电,他从床头抽了一根烟,情人帮他点燃,吐出一口烟,他滑动手机缓慢地想,难道是老爷子暴毙了,这么急。
直到听到那头的话,沈仪臣立刻推开情人起身下床,打开电视,窗帘没拉彻底,明明灭灭的光打在他脸上,他把烟头摁灭在指尖。
沈仪臣没有说话。
直到身后的情人出声:“沈少?”
沈仪臣打了一个电话,说着命令的口气,但语气和神情并不强硬,反而很平淡,却平白让人背后一凉:“把寒朔给我控制住。”
实在太荒谬了。
兰熄。
应忱那个Beta是兰熄。
应忱掘地三尺都要找的人结果就在跟前,不过也没什么用了,如今都已经变成Beta了。
可怎么就是兰熄。
谁都可能是。
沈仪臣跨了一步,拿起昨晚随意脱下的衣物,情人下床后刚要往他身上贴,就被推开:“边上让一让,没看到我心情变差了吗?”
他周身的气场都变了,像是某种吐着信子的软体动物,张口就要吃人,和昨晚那个风流健谈的贵公子完全是两个人,情人不敢再撒娇卖乖,让出了路。
什么时候开始呢?
从应忱身边那个Beta变成了应忱的那位。
沈仪臣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只知道有一天到了需要拿起来掂量那个Beta的时候,应忱可以轻而易举抬起,却放不下了。
他其实很想问应忱后不后悔,又觉得这问题太傻逼,沈仪臣记得他们中学的时候,在游泳比赛上,因为什么矛盾而起的冲突他已经不记得了,有人破坏了应忱的泳镜,还在他的衣物里放刀片,当时他们所处的国际学校里面的学生皆是权贵富商的孩子,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没有谁怕谁一说。
应忱没吭声,扔了泳镜完成了比赛,潇洒离场。
之后有一天应忱将始作俑者当着老师和很多人绑着,脚踩在他的后颈处将他的头按在水里,不断地在生死之间徘徊,冷眼看着他呛得半死,而后松开了。
惹了应忱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个学校的宗旨是培养绅士。
可一个身体患有信息素狂乱症,在绅士和魔鬼之间变幻的应忱却是优秀毕业生。
沈仪臣觉得大概是应忱的纵容催生了兰熄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气。
不知道他丈夫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仪臣还记得当初兰熄和应忱结婚的时候,含笑接受祝福的样子,装得实在是太像了。
当一切关于白日的闹剧热度开始往下褪的时候,兰熄搬出了云顶公寓,并寻求司法保护。
这案子没办法不立案侦查。
莫里森计划曾一度被命名为最伟大的ABO基因实验,甚至被牵连进这个案子的无一不是社会名流。
兰熄住在了足以眺望陵市江边的香榭丽酒店,刷的还是应忱的卡,他们还是夫妻,有人预测如果两人离婚,那么兰熄毫无疑问会分得应忱一半的财产。
沈斯看见应忱收到短信的那一刻,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住的是酒店右翼的连栋总统套房,一晚上花出去七位数,夜晚可以眺望全线夜景和来往的渡轮,他撑着栏杆,寒朔随着兰熄的视线看下去,看见底下汇聚了媒体和警察,和撑起的深浅不一的黑伞。
寒朔被迫住到了这里,多年的养身专家也忍不住想抽烟缓解一下今天一整天激荡的情绪,他侧过身去看兰熄的侧脸,说你太心急了。
本来可以准备得更加充分的。
为什么一定要急于一时。
他本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兰熄看了寒朔一眼,似笑非笑地伸手把寒朔手里的烟抽走按灭了说我从现在起讨厌烟味:“按照你的思量,我们永远找不到机会。”
寒朔为人谨慎,永远在找好时机,可惜这不像实验,还可以推翻重来。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我是通过观察考量的。”
兰熄:“那么通过你的考量,你猜我有没有发现你偷偷买了去往国外的机票。”
寒朔说:“我买了两张。”
如果衡量所有事的风险等级,那么这件事的等级就是致命。
兰熄勉强接受他的好意:“谢谢你还想着我。”
又很快打破他的幻想:“不过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觉得完了的那一天,我不会拉着你一起陪葬的。”
现在已经不是白天,没过多久,一辆低调的黑车被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应忱从上面下来,他穿着挺阔的大衣,身姿挺拔,丝毫没有清晨被堵在酒店的狼狈,他抬起头定定看了兰熄一会儿,很快就受到了警察的驱赶,应忱不得不举手退后,身边的人上前交涉。
Alpha却像是对周遭的喧嚣视若无物,只看着头顶的兰熄,他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但更像是火山剧烈喷发前的平静,眼神漫天漆黑要遮蔽所有吩咐着手下人。
“把另外一侧也包下来,然后让那个姓寒的住进去。”
第50章 他受不了兰熄不受他的掌控,他会疯
江边渡轮发出拖长的鸣笛音。
时间已经很晚了, 两人就那样遥遥相望着,是兰熄先转身回的房,他随手一抛什么东西, 一颗镶嵌着硕大宝石的钻戒以一种弧线划过, 因为钻石太大,没有滚动的条件,直接落到了应忱脚边,卡进了路面石缝里。
酒店仿照的是复古城堡, 路面也是做的怀旧风,车辆经过时, 轮胎碾过不平的路面,会发出声音,雨水积聚在浅浅地横洼里,唯有那颗钻石反射出光。
那是两人的婚戒。
这世界上只此一枚, 孔雀蓝宝石意为深厚的情感和忠诚的承诺。
价值连城,戒托由纯白金打造, 将中央的孔雀蓝的宝石被巧妙地托起,宛如一滴凝固的微缩的星空, 光线在宝石的表面流转, 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芒,深邃而神秘。
现在这个曾经有着重要意义的宝贝被随意扔弃,这无异于是把赠送人的脸踩在脚底下践踏。
有那么一瞬, Alpha周遭气息冰冷, 压抑着躁动的暴戾。
那枚戒指就那样被孤零零地被扔在那里。
没人敢上前去捡。
酒店送了食物上来,经过门口的保镖检查过后, 而后放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兰熄面前。
保镖雇佣的是相当专业的雇佣兵,要是兰熄死了, 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安静地垂头喝了几口,因为头发过长,发尾有些蜷曲,有几缕垂在脸颊旁,被他嫌烦随意扎了起来,因为皮肤过白,从头到脚,整个人像是制作得松散的娃娃。
寒朔没胃口,便坐在一旁看着兰熄。
兰熄面色红润的脸和浑身上下无一不显得精致的衣物,像是应忱在他身上残留的、还未来得及被销毁的证据。
可能是发现寒朔的目光一直留在自己身上,兰熄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如果觉得看到我就能饱的话,那你可以多看一会。”
寒朔没有开口。
兰熄安慰他说:“寒先生,我前夫想要弄死人一般都是一击致命,所以你还可以暂时活着。”
寒朔:“……谢谢你的安慰。”
其实像寒朔这样过于有自知之明,谨小慎微的人,根本用不着提醒,退缩得比谁都快。
他记得在应忱和兰熄结婚的时候,他送上的礼物是一块天然的水晶摆件,因为色彩斑斓,很像当初那个矿区的色彩。
寒朔不知道为什么,从那里回来之后做过很多次属于那个小镇的梦。
好一点的就是,他梦见过来来往往的矿车,而兰熄就坐在其中一辆上,趴在车窗上笑着同他招手告别,坏一点的就是在那个简易搭起的手术台上,植入那个感应芯片的时候,鲜血大片大片地从兰熄侧颈中涌出,他拼尽全力去按压,却无法阻止一个生命的消逝。
直到醒来那股滚烫热血的黏腻感久久挥之不去。
这场婚姻在寒朔眼里太残忍,没有必要。
成为莫里森那样的疯子并不是很有吸引力。
机票也不知怎么买下的第二张。
突然,房间内的电话铃声响了。
警察告诉兰熄,他丈夫有话同他说,他是否要接听。
接着,过了片刻,他说可以。
应忱大概结婚后平添多了些成熟男人的稳重,并没有在兰熄点头应允的那一刻爆发,而是低三下四地开口说:“有谁挑唆你的吗?Xavier,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下来我们谈谈好吗?不要意气用事,如果你对我们的婚姻有什么不满意,我都改好不好?”
这大概就是应忱身边的智囊团所想出的办法,给兰熄找个台阶下。
兰熄太了解应忱了。
性格里极度的掌控欲是信息素狂乱症的体现之一。
兰熄一脚踢飞了应忱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因为他一直都非常非常恨他。
从塞伦蒂岛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
他就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应忱,你在找替身的时候,有想过那个可能埋在那堆废墟的兰熄吗?”
“现在我告诉你,无论是十八岁的兰熄,二十几岁宋闻璟,还有如今的Xavier,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你可以去死。”
“你知道你母亲把我当做你的药医治你的信息素狂乱症,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病偏偏在遇到我之后就特别严重吗?因为你咬了我一口。”
在遇到兰熄之前,应忱的病症发作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Alpha以前总有无处发泄的精力,应忱在遇到兰熄前更疯,似乎有种原始的、野性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迫切地寻找着出口。
所以他很热衷于极限运动。
自由落体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那种束缚在体内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径,车辆在赛道疾驰,血液在他体内沸腾,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他需要这种极限的刺激,需要这种生死一线的挑战,才能平息体内那股无法抑制的冲动。
赵韵璇知道,却无法阻止。
在遇到兰熄时,应忱那一头的血不是别的来的,那是在极峰的赛车道上撞的,车辆倾翻,Alpha身上防护措施做得好,皮糙肉厚,只头上厚厚包了一层纱布。
封焰给他出的主意,他夸张地说老大你要是对那个Beta有意思,你把脸露出来,在他面前卖卖惨,绝对能成。
应忱那时真信了,于是直接扯开了刚包扎好的伤口,顶着一头血坐在了兰熄当时住的地方。
当时是真的失血过多,头晕乎乎地坐在了那里。
兰熄将他拖入房内,他们离得太近了,身前人好像隐隐传出很好闻的味道,他咬住兰熄后颈的那一口,见了血。
腺体虽然萎缩,可兰熄身体里,血液里仍旧有非常微量的信息素。
可就那么一点。
令人迷醉又暗藏危险,就那么一点点的信息素,甚至是无法探查的微量中的微量,仿佛是命运的引子,轻轻一触,便引发一场无法控制的狂乱。
那一点信息素,曾经是药,现在也是毒。
它唤醒了Alpha体内最原始的欲望与本能,让他陷入了一场无法自拔的狂乱之中。
以前可以用笼子困住的猛兽再也无法受控。
应忱发病的原因无法追溯,有一个猜想是他接触了极高适配度的信息素,所以出现了返祖现象。
“你们所有人的结局就是坐在审判台上。”
应忱在十八岁时被救醒,他接受的心理治疗多到他连独处的时间都很少,四季过了半轮,他都没有记起自己究竟忘了什么,所有人都在听他耐心倾诉,而后告诉他,恢复记忆是不可能的。
电话里传来一声喘息,就是被很快挂断的声音。
恐怕是应忱自觉压不住情绪了。
这很正常。
应忱原本就有信息素狂乱症。
他受不了兰熄不受他的掌控,他会疯。
兰熄觉得这几年来,头一次这么痛快。
他和应忱每天日夜相对,和他做//爱,相爱,滴水不漏地每天扮演十几小时的爱侣,重复同样的事,即便一直到每天闭眼。
每次亲热过后,他必须适应很久才能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应忱睡着后,兰熄有时候会想起自己的父亲。
想他还未曾见过自己长大,就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为了这场报复他做足了准备,但夫妻生活仍让兰熄精疲力竭。
他要做应忱的爱人,社交时处变不惊的财团董事夫人,甚至面对记者的镜头微笑,也要做出轻松的样子。
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很厌恶这一切,应忱说要跟他一生一世,兰熄只想让他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