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六佯装不知的走出房间。
夜深了。
地面湿乎乎的,下午那场小雪实在太小了,并未形成积雪。
空气湿冷,鼻孔里凉飕飕的。
倏然间,安小六眼前一黑,一只冰凉的手自前方蒙住了她的眼睛。
安小六踉跄了几步,不等她站稳,身体被拦腰抱起,带到某个地方。
当她双脚重新碰触地面。
迫切的、如骤风急雨般的吻,一个又一个覆在她的唇上。
安小六嘴巴紧紧闭着,任对方多么急切巍峨不动。
“哼!”
那人不满的在她腰间一点,为了让她张嘴,那人竟点了她的麻穴。
只一个失神,安小六紧闭的双唇被打开,她舌尖上的血瞬间散开。
在唇舌厮磨间,安小六品尝到了更浓郁的腥甜。
那是来自对方喉咙里的毒血。
安小六张开双臂,环抱住对方。
这人一定在外面站了不短的时间,他身上凉透了,湿冷湿冷的。
饶是如此,他的身上还是有一种淡淡的、郁金香的气味。
想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摸索着塞到对方口中。
当剧烈的疼痛平息后,迎接她的是对方更加猛烈、细密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放开了安小六,却没拿开掩住她眼睛的手。
安小六说:“香帅几时也这般幼稚了?”
“你、你知道是我?”
那人失声说。
安小六睁开眼睛,身前赫然是月余不见的楚留香。
【“嘻嘻,这个傻蛋儿。”】
【“他在吃醋。”】
楚留香讪讪地望着安小六,不由得拉住她的手:“你怎么知道是我?”
——当然是富贵儿告诉我的了。
安小六在心里很大声地说。
除此之外,还有……
“你身上的郁金花香,”安小六眨眨眼,真诚建议道,“不想让别人认出来,下次换一种。”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
却在这时——
【“一个讲义气且富有的武林高手。”】
安小六一怔,另一道熟悉的、已有段时间没有听到的声音响起:
“我希望你们两个快一点,不要把时间耽搁在闲聊上。”
那是一双锐利如鸷鹰般的眼睛,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五官棱角分明,精明强悍。
他虽然轻功不及楚留香,但也在一流好手行列,眨眼的工夫已来到安小六身前。
“姬冰雁?”
安小六瞪大眼睛。
姬冰雁微笑:“你这身打扮不错,就是嘴上的胭脂淡了些。”
楚留香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侧头看向身边的安小六:
“你还有什么未办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要走了。”
他的手一直拉着安小六,就算姬冰雁来了也没有松开。
在两个男人的目光中。
安小六慢吞吞道:
“是有那么两件,或许是两件半。”
.
今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只有无孔不入的寒风,让人禁不住缩起脖子、跺起脚。
庄园里守卫森严。
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今晚云梦仙子并不在家中。
地牢里,几个大汉围在一起烤火。
空气中是烤肉和烧酒的混合的香味。
他们不远处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满脸胡茬、衣襟大敞的男人。
他看起来既疲惫又落魄,下眼发青,仿佛几夜没有阖眼,可一双黑漆漆、猫一样的眼睛却像聚了一束光,比炉火、比烛灯更明亮的光。
男人眼睛像猫,名字里也有个“猫”字,他叫熊猫儿。
却在这时,地牢入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大汉们并不在意,他们该吃肉的吃肉,该喝酒的喝酒。
然后……
他们都倒在了地上。
仿佛是昏倒了,又仿佛是睡着了。
熊猫儿一怔,忽然想起什么,黝黑的猫眼死死盯着地牢入口。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出现在地牢中,她像勾魂摄魄的妖精,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
“你……”
熊猫儿呆呆望着对面的女人,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小六,你、你怎么过来的?”
熊猫儿结结巴巴道。
安小六用一根珠钗帮他解开身上的枷锁,在熊猫儿目不转睛中,微笑道:“我新得了一个坐骑,飞来的。”
……
盏茶时分后。
安小六又来到一间厢房。
已经很晚了,这间屋子里还亮着灯。
明明炭火很旺,房间也很明亮,却莫名让人觉得清冷。
不远处……
【“一个自以为失恋而肝肠寸断的朱七七。”】
“朱姑娘?”
安小六望着朱七七。
她推门的声音并不小,朱七七却置若罔闻。
直到安小六彻底走进房间,朱七七才木木地抬头。
四目相对,朱七七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个看到你就想起情敌云梦仙子的朱七七。”】
安小六心情复杂:朱七七的世界就只有沈浪了吗?
【“是。”】
富贵儿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就……活见鬼!
“朱姑娘,我们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朱七七闭上眼睛,只要看到安小六这张脸,她就会想起另一个让她嫉妒成魔的女人:“你走吧,我哪里都不去,我是王怜花未过门的妻子。”
“你确定?”
“我确定,”朱七七冷笑,“我要嫁给王怜花,我要让沈浪看看,我不是非他不——”
那个“可”字没有说完,朱七七晕了过去。
被安小六药晕的。
安小六掐灭手中的迷香,平静道:“抱歉,并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
说完,她敲了敲窗户,姬冰雁无声无息潜进房间。
他将朱七七用被子裹成一个粽子,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来。
熊猫儿去找沈浪了,朱七七暂时由安小六托管。
安小六觉得自己可能看不住她。
——沈浪都看不住的人,她有什么好办法。
总不能把朱七七腿打断。
虽然安小六觉得自己能把打断的腿接回去,但……她想做个好人。
想着,“好人六”在朱七七房间的门上均匀撒了痒粉,又在庄园的水井里撒了笑粉。
要不是“屁丹”成本太高,她一定返回房间,在王怜花嘴巴里塞一整瓶“屁丹”。
当安小六在澡盆、脸盆、厨房碗柜均匀撒完痒粉,突然看到楚留香。
他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安小六笑了:“你要教训我吗?”
楚留香说:“不,我只是庆幸自己平日对你不错,也没有得罪过你。”
他是领教过安小六“痒粉”厉害的人。
安小六下毒的地方很妙,枕头、鞋袜、甚至是擦屁股的草纸,所以他无法想象一旦计划成功,被下药的人会经历什么。
“倘若有一天我得罪了你,你会怎么对付我?”
楚留香很好奇,十分好奇。
安小六摇摇头:“以前我想你要是欺负我,我就让你口臭狐臭脚臭……”
“现在呢?”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