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六)

    2001年4月25日 天气雪

    我们到了河流的源头。

    这里是一座雪山的半山腰, 山并不是很高,但是山势很陡,周围地势复杂。

    这条河流的源头是高山冰雪融化的雪水汇集在一起, 多条溪流渐渐拧成一股奔涌的河水, 流下山下。

    “周围找了一遍,似乎没有看到什么神庙。”斯潘塞说:“不过我大致绘制了一下这附近的地图, 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原本又希望落空、正处于失落之际的内森连忙抬头:“你发现了什么猫腻?”

    斯潘塞指了指旁边的河流,说:“这条河流的流向有些奇怪, 原本应该是四五条小溪汇聚在一起, 成为河流,水量十分充足。但是它的流速在三百尺开外的陡坡上, 突然变慢变细。这不符合物理规律。还有,这座山地势复杂,怪石颇多, 都被埋在厚雪之下,可是从整体大势来看, 它有些地方形状奇怪。这片区域大多数都是由石灰岩石构成, 虽然时刻被冰雪覆盖, 但是这并不影响喀斯特现象的产生,所以出现钟乳溶洞是很正常的事情。”

    内森:“说人话。”

    我只好站出来充当翻译:“斯潘塞找到了地下溶洞。”

    斯潘塞看了大家一眼,然后说:“是的, 如果我没有推算错误的话, 这里地下有一块巨大的溶洞。而且, 很有可能河流底部与那个溶洞已经相连了。”

    内森一扫刚才的失落, 连忙说:“还等什么, 我们赶快找溶洞入口啊。也许,这所谓的神庙根本不是人工建筑, 所有的印第安人都崇拜自然,除了为了生存,他们几乎不会破坏自然,也就说,他们不会大兴土木真的盖一座神殿,相反,他们会找到一处‘神迹’诞生之处,充当自己的神殿。啊,我怎么刚开始没有想到这一点,实在是太笨了。”

    然而没有人听他唠叨。

    艾伦想了想,说:“从河底下去找入口不现实,水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

    伯恩则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不用。我大概知道另外的入口在哪里。”

    跟着伯恩,我们从山的南侧翻到了北侧,穿过一条细长的岩石峡谷,弯着腰钻过了一个低矮的倒锅形状的岩洞口,然后居然来到了一个小的口字型山谷。

    这路程复杂的,让苏利文一路吐槽:“伯恩,你是属地鼠的么,让四散开查探一下周围的地形,你不仅跑的这么远,走的还是这种一点都不寻常的路。”

    伯恩有些无奈的说:“我只是觉得就算有什么神殿,也一定在目光无法可及之处,再加上一点知觉,才这么搜索。这座山谷里有一处山洞,我没仔细看,但是貌似十分深,也许,这就是我们想要找的的岩洞入口。”

    的确,山谷里除了白雪外,并没有其他遮盖物,因此那个岩洞十分显眼。

    内森连忙走上去前去查探,苏利文紧跟其后。

    在岩洞入口的石壁上,隐隐有渗透的雪水浸润着,整个石壁都很自然,并没有人工痕迹。

    所以内森一时之间也不确定,这个岩洞是否在很久之间,就被人使用过。

    “不管怎么说,先探一探。”苏利文建议。

    内森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否定了:“不行。我们根本没有做好探这种位置岩洞的准备,谁也不知道洞中情况是怎么样的,路线复杂不复杂,有没有什么危险,需要准备多少补给。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迷了路,我们大概可以找印第安人崇拜的那些神去聊聊天了。”

    伯恩说:“理智的决定。我赞同。”

    斯潘塞说:“本来这次就没有抱着一定能找到宝藏的希望,所以意外找到一处疑似宝藏的地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我们可以给第二次的寻宝之旅留着点悬念。”显然,斯潘塞也不赞同我们就这么毫无准备的闯入岩洞之中。

    艾伦却说:“你们这是彻底勾起了我的好奇。这样,我的体力和行动速度都很快,把所有的照明设备都给我,我去逛一圈。”

    众人僵持不下,最后居然是艾伦、伯恩、内森三个选择了进去浅尝辄止一下,而我们三个在外头策应。

    大家约定好,他们三个进去逛一下,现在是中午两点,如果他们在网上八点还没出来,我们就立刻前往回程的路,找到早已预先停好的雪地摩托,然后立刻找救兵。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把大多数食物都带了进去,这样,就算是真的遇上了麻烦,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我、斯潘塞和苏利文则在他们进入之后,开始到山谷周围采集柴火、松枝等东西,并在山谷里开始安札帐篷。

    准备好了之后,苏利文拿出了之前的几根鹿骨,居然熬起了骨汤= =,我一脸黑线的问:“你不担心他们吗?”

    苏利文虽然并没有特别轻松,但是似乎也不紧张:“诺曼,你该担心的是,会不会今天突然发生地震,岩洞被震塌了之类的事情。迷路什么的,以内森那种认路技能MAX的属性,是不会出现的。”

    斯潘塞听到地震,立刻说:“这里远离地震带,不会有地震的。”

    苏利文说:“那,也许是雪崩?”

    我连忙瞪了他一眼:“少乌鸦嘴。”

    苏利文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故作无辜状:“这可是你们给内森的封号,我不过是在适合的时候提了那么一提而已。”

    斯潘塞眼皮都不抬:“我记得你好像在找靠谱的理财经济人吧。上次还被个骗子坑去了四万美金?”

    苏利文闻言,立刻改变了态度:“瑞德博士你有认识的靠谱人选?我知道,十万美金的确太少了,可是这可是我的养老钱。”

    可以的,曾经软糯小布丁斯潘塞,现在已经可以开始不动声色的掌握人际关系之间的主动权了!我虽然很开心,但是同时心理也有些毛毛的。

    该不会斯潘塞这些技能在其他人身上演练熟悉之后,最后会用到我身上来吧?

    不不不,我的小布丁永远都会是我的!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进行睡服工作。

    我才没有满脑子黄色废料呢~

    “斯潘塞自己就是最顶尖的理财规划师。”我在旁边替斯潘塞轻轻喊了一波6666,一点都没有自卖自夸的羞耻感:“我们的收入都是他在投资,至今可没有亏损过哦,回报率在百分之四到七之间,在现今利率这么低的情况下,这种回报率你到哪家理财公司都是拿不到的。”

    苏利文看斯潘塞的目光,更加让人想打一顿了。

    鹿骨的香味渐渐从锅中蔓延开来,燃烧的松枝哔哔啵啵作响,我们三个一边胡乱聊些话题,一边静静等待伯恩他们三人的归来。

    在下午五点多,也就是他们进入三个小时候,人都出来了。

    “怎么样?”苏利文立刻上前就问。

    “找到了。”内森说。

    可是他的表情看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有点点古怪。

    “怎么了?”我问:“是宝藏已损坏?还是根本就是不存在?”

    内森说:“一时之间也说不清,不过,你们跟我们来吧。实际距离洞口并不是很远,只是里面的路太绕了,我们找的时间有些长。”

    艾伦则嗅了嗅闻道:“你们再煮什么?”

    苏利文说:“野菇树莓炖鹿骨,要来一碗么?”

    阿拉斯加的雪原上,很少能找到食物,不过在雪松林里,偶尔会有一些白色的、个头小小的、菌伞圆润可爱的野松菇冒出来,苏利文并不认识,不过他看到了好几处野松菇都有被鹿啃食的痕迹,就随即采了一些装在背包里,然后刚才就丢到锅里和鹿骨一起熬了。

    味道想得很,有一种松树的清香在其中,却没有一丝苦涩或者腥味,鹿骨的肉腥味被树莓和这种松菇完全遮盖掉了。

    不得不说,年过四十的男人,和我们这种不会过日子的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好吧,这句评价不能让他听到,不然肯定炸毛。

    顿时,饿了半天、走了许久路的伯恩艾伦内森三人,哪还有什么心思带我们去溶洞一探究竟,立刻就围坐在篝火前,拿出背包里的碗和勺,等待晚餐开饭了。

    “美味!苏利文,以后你退休了,也许可以像海妖大姐大一样,去开个饭馆什么的。”内森十分积极的替他的老朋友规划以后的人生。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苏利文说:“所以,宝藏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

    内森看了看伯恩,又看了看艾伦,然后说:“不,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得你们自己看。”

    吃过比较早的晚饭,我们打算启程去岩洞里看看所谓的宝藏。

    内森三人在前面开路,我们则跟在后面。

    令人比较意外,从岩洞口进入,距离洞口十米的地方就已经相当昏暗了,能见度很低。可是走了差不多五分钟之后,我们就立刻离开了昏暗的通道,进入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典型钟乳石洞。

    石洞上的钟乳石并没有滴水,而是凝结成了一个个细长的冰锥,并且,地上也长出了冰锥,双方都努力的靠近着,有些没相聚,就形成了宛如对称的双向冰锥,而有些相聚了,则干脆变成了冰柱,细细的将整座岩洞都分割开来。

    岩洞上方有一个差不多直径三米的洞口,光线透射进来,衬的整个岩洞都晶莹剔透,宛如冰雪之国的宫殿。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苏利文忍不住感叹。

    然而,这样的岩洞后续的路程当中,随处客家,整个岩洞再也没有刚开始那段路程的黑暗,反而光暗变化精彩绝伦,有着宛如仙境世界般的美丽。

    而我们的目的地,则是最神奇的一个岩洞。

    巨大的雪松撑开了岩洞顶层,孤零零的生长在一口水潭中,原本堪比广场的溶洞因为巨松的存在,竟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而之前我们所说的河流底部的入口,这时候也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娟娟的河水和岩洞内的一口温泉融合在一起,中和了温度,形成了一口冒着蒸汽但实际上温度适宜的水潭。

    因为这口水潭改变了整个岩洞的温度,竟然让这颗巨大的雪松松叶呈现出翠绿状,而不是外面那些雪松的墨绿色。

    周围而水潭却长着一片不知名的野花,品种多样,此刻正是花开季节,一股幽香渐渐传来。

    一片冰雪之中,却有如此神奇的一幕,让众人都惊呆了。

    “所以,这就是长生泉?”我问。

    内森说:“嗯,我喝过了,并没有什么感觉,昨天赶路时被树枝挂到的地方没有愈合。不过,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些图腾,还有一个大概是玉石做的盒子,里面放的似乎是一枚木刻的戒指。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我听到戒指就有些敏感。

    然后内森从包里把玉石盒子取了出来,打开让我们看:“挺神奇的,这种木制品在这么简陋的保存情况下,居然没有腐朽损坏。”

    盒子里,一枚深棕色的木刻戒指呈现在我们眼前,戒托圆润,戒面上则刻了一个类似徽章的符号。

    我忍不住伸手把它拿起来看一下,然而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也不知道那枚徽章符号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看了十几秒,就把戒指放回去了。

    就在我觉得,也许只是自己大惊小怪时,突然,戒指在盒子里,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粉碎沙化,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小堆的木屑!

    我僵硬住了。

    何其相似的一幕。

    “哦,不!”内森伸手捻了捻碎屑:“我还指望着有什么冤大头能出个高价买回去呢。回本就全指望它的了!”

    我的僵硬被其他人注意到了,不过除了斯潘塞,他们的反应就是安慰我:“没事的,诺曼,这不是你的过错,本来就是腐朽的东西。”

    只有斯潘塞以目光询问我,我偷偷点了点头。

    我家那个贪吃的戒中至尊,强化程度+2了。

    虽然损失了最重要的战利品,不过我们还有图腾,我们还看到了美丽的‘不老雪松’和‘长生泉’,总的来说,这次的探险之旅,算是圆满结束。

    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打算在山谷里住一夜,然后再启程回去。

    晚上我和斯潘塞研究半天+2的柯罗诺斯戒指到底有什么神秘的魔力,然而它依旧就好像自己是一枚普通戒指一般。

    最后,我们两个也只能无奈的随它去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解开这个秘密的。

    总有一天。

    第92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七)

    2001年4月27日 天气雪

    原本, 我们只是跟着艾伦这个粗心大意把自己补给丢掉的人来蹭顿饭而已。

    前两天,我们从山谷里出来,徒步走了一天多, 找到了当初停在回程路上的雪地摩托。

    然后就和当初说好的那样, 我们载着他去补给点。

    刚好,我们当初五个人开了三辆车, 伯恩的那辆车恰好可以带一个人。

    刚开始我们都以为艾伦所说的补给点是哪个城镇,阿拉斯加虽然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无人区, 但是最近几年旅游大火, 所以有些城镇为了招揽游客和为了防止意外事故的出现,经常会设立一些类似于救援队的补给点, 一般都是聘请当地的人,专门进行搜救、巡逻甚至是担任导游等等。

    所以,在我们来到艾伦口中的补给点时, 是一脸懵逼的。

    这个所谓的补给点距离山谷不算太远,当然, 这是指开着雪地摩托的情况下。

    它是一座木屋。

    四五十平方大小, 甚至外头还有个小的工具间, 工具间的左边有个狗窝,不过并没有看到狗。

    而木屋之内,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穿着厚厚防寒服, 端着把枪, 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

    这个男人显然并不是什么被聘用的雪原救护员, 即使是艾伦已经把我们的身份都讲清楚了, 他还是皱着眉头一万个不情愿的把我们请进了屋。

    在进屋之前,斯潘塞好奇的扫了周围的环境一眼。

    他这个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我低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斯潘塞说:“我就好奇补给是怎么送过来的,看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可以便捷上下山的路径,即使是雪地摩托也只能停在山下。”

    木屋里的年轻男子正在准备一些食物给我们,听到斯潘塞这个问题,只是淡淡的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必须知道,有时候知道的少点,活的更舒服自在。”

    这人的语气太过阴阳怪气,我们几个对视了几眼,然后一起看着艾伦。

    艾伦只是耸耸肩,没做什么表示。

    所以我们默契的又各自看了一眼,决定礼貌的蹭完这顿热饭,就立马走人。

    只是,饭刚吃到一半,内森还在说他在岩洞中发现不老雪松和长生泉时的时候,心情激动万分,哆哆嗦嗦的喝下了一口据说包治百病的泉水,结果手臂上被松枝刮破皮的伤口依旧纹丝不动,丝毫不见消失。

    然后,伯恩、艾伦和木屋男子共同抬头看向了屋顶。

    内森停下表述,刚想问什么,结果伯恩立马说:“快出去!都快出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但是基于对伯恩的信任,我们四个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屋子。

    然而,等所有人都冲出了屋子,四周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架有点类似于战斗机的飞机飞到了我们的上空,然后投了一个补给包下来。

    “所以,这就是补给的方式?哇哦,挺便捷的。”周围一阵沉默,我不得不开口打破这种安静。

    果然,艾伦真的不是什么普通人,来的这个什么鬼补给点也不是什么正常的补给点。

    我不认识那架战斗机的型号,不过看样子都知道,和官方肯定脱不开关系,就是不知是军方的,还是哪个特殊部门的。

    木屋男子送了口气,他走进屋内说:“先进来吃饭吧,补给等会儿再拿。”

    伯恩眯着眼,站在原地不动,艾伦也有些不安的一直观察着天空。

    一阵蜂鸣响过,在我们所有人的注目之下,一颗炮弹精准击中了木屋!

    我们甚至来不及喊木屋男子出来,他就这么在炮弹之下和木屋一起被轰成了碎片。

    炮弹爆炸后的火焰燃烧的并不激烈,本身爆炸的范围控制的也很好,甚至,木屋外的工具间和狗屋都完好无损的驻立在原地。

    艾伦见状,推了伯恩一把:“带他们离我远点!他们的目标是我!”

    然后他立刻急速奔跑,朝着附近的山峰奔去。

    速度之快,早已超过了人力之极。

    艾伦的实力,恐怕与伯恩不相上下,他们身上都有一些不自然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最初伯恩与艾路两个晚上悄悄交流的原因?

    苏利文还没反应过来,讷讷的说:“内森,是不是你拆迁的被动技能又发挥效用了?”

    伯恩连忙拉着我们跑向山的东侧,那里岩石比较多,容易隐藏:“别废话了,你们赶快躲起来。”

    这时候,斯潘塞急忙十分迅速的说:“是无人机。红外线热成像系统配上卫星拍摄,能够精准的在万里之外控制无人机击落任何目标。”

    伯恩带着我们一边跑一边说:“我不知道什么红外线热成像,我只想问,雷达找不到我们的话,它能找到我们吗?该死的,我不关心这些,告诉我,哪里安全就好!”

    “山洞!岩石可以阻挡大部分红外线,阻止人体高温的辐射被拍摄到。”

    可是哪里来的山洞让我们躲。

    最后,我们也仅仅是躲在了乱石之下,不过头顶的确有个一米不到的岩石阻挡,已经算很不错了。

    内森问:“艾伦怎么办?”

    伯恩从包里掏出一堆的零件,大概十几秒的功夫,就组装出了一把狙击步/枪,然后淡定的说:“不论天上飞的是什么东西,打下来就好。”

    苏利文拍了拍伯恩的肩膀:“其他话就不多说了,注意安全。”

    越发认真的伯恩越是话少,他只是点点头,就出去了。

    我们虽然在乱石之下,还在山脚,但是因为雪原植被稀疏,所以视野还可以。

    至少艾伦和伯恩的行动,如果仔细观察,都是能看到的。

    内森说:“看,艾伦在三点钟方向的山头,他和伯恩想法可真像,也想先把头顶上那只鬼东西给揍下来再说。”

    而在我们附近的另一个居高点,伯恩也架起了枪。

    两人几乎同时开火。

    大概是因为枪上装了消音设备,所以我们并没有听到枪声,可是我们看到了那架被击落的无人机。

    它直接在空中炸了,残骸摔在了木屋前的松林里。

    “干得漂亮!一击打中油箱。”内森就差跳起来的庆祝了:“比我几年前在尼泊尔一枪炸飞一般狗币雇佣兵的越野车也不差什么了!”

    苏利文到底经验老道点,一把拉住了内森,捂住了他的嘴,还往石头里面更隐蔽的缩了缩:“不止一架无人机,这是他们做事的老规矩。”

    这时候,斯潘塞说:“你们看,剩下的那架无人机直接冲着艾伦去了,这有点奇怪。他们为什么能精准找到艾伦,却没发现伯恩?”

    苏利文说:“说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够久了,伯恩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应该能信任我们,告诉我们一声了吧。”

    我回答:“你和伯恩的关系越来越好,怎么没直接问他?”

    苏利文叹了口气:“他不愿意提前过去的事情,还说自己也不清楚,失忆了什么的。算了,其实你们不说,我大致也猜的出来。以前经常接触几个雇佣兵组织,他们里有些人和伯恩十分相似,总归有些受训之后留下来的痕迹。”

    “艾伦发现问题了。”斯潘塞突然说:“他似乎把刀从自己身上取出了什么,还在疯狂移动,最后……嗯?!他抓到了一头鹿?这是打算做什么?”

    就在我们以为艾伦危机关头不忘苏利文鹿骨汤的时候,那只鹿挣脱了艾伦的束缚,急速的朝着远处奔跑而去,半途中即使被积雪绊了两跤,也丝毫不停。

    嗯,和我们刚刚逃命的姿势特别像,

    然后,这是我们看见这头的最后一个画面,下一秒,蜂鸣声再度响起,精准的击杀掉了那头可怜的差点跑断腿的鹿。

    看到这里,斯潘塞才开口确定的说:“果然,艾伦身上应该是被装了定位装置,不过也幸亏他自己知道定位装置的位置在哪里,才能想得出这个脱身办法。”

    鹿原地爆炸后,我们又等了许久,并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艾伦的脱身之计蒙骗了无人机背后的操控者,所以我们暂时安全了。

    伯恩很快就来找我们:“都没事吧?”

    我们四个摇摇头。

    伯恩借着说:“走吧,我们该下山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并不算太远,雪地摩托应该开得到。”

    我指了指山上。

    伯恩停顿了一下,说:“相信我,即使没有我们,区区一座雪原也困不住他。他是个大麻烦,趁着现在我们还没被这个麻烦卷的更深,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苏利文有些犹豫,内森却露出了一些不赞同的神色,而斯潘塞,他是不可能就这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丢在雪原上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和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艾伦。

    如果斯潘塞是怕麻烦的人,当初伯恩就不会被我们救上救生船了。

    我也不赞同伯恩的处理方法,但并不是为艾伦抱不平,而是不赞同伯恩这种逃避的态度。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伯恩非要寻找到他的过去,去招惹一些庞然大物,我指的是伯恩的处理态度。

    不闻不问,隔绝一切信息,麻烦到了眼前了,并不去处理而是能躲多久躲多久。

    这样不行,快刀斩乱麻,处理掉所有的后患才是他真正应该去做的。

    但是显然,即使伯恩现在已经和我们隐居在黑港岛,他自己依旧丢不下过去的事情,却拒绝与过去有任何接触。

    这种矛盾的心理,真正折磨的,是他自己。活的这么累,这么矛盾,又怎么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伯恩,你是想帮艾伦的吧。”我说:“不用担心牵扯到我们,因为我相信我们救助一个被困在雪原上孤身旅人,并不是什么大麻烦。”虽然只是对外的说辞,可是有个官方说辞也就够了。

    这时候内森也说:“麻烦?我们什么时候怕过麻烦呢。”

    伯恩显然是想帮助艾伦的,所以顿了顿,他说:“你们在这里继续带着,以防万一。我去找艾伦,等会儿就会到这里碰头。找到艾伦后,立刻下山开雪地摩托到最近的城市,然后我们直接会黑港岛。”

    粗略的安排了一下计划,伯恩就连忙出去了。

    没过多久,艾伦就随着伯恩回来了,他身上还有不少硝烟的味道,大概是近距离接触过爆炸,衣服都有点损坏。

    即使前不久才经历过人生中难得遇上几次的生死时速,差点被死神请去喝茶,但是艾伦并没有惊魂未定之类的,反而他相当轻松的说:“我还以为你们会直接走呢。我都打算靠着两条腿直接走回去了。”

    伯恩只是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等真正安全了,我想艾伦你应该有挺多话要说的。”

    然后我们也也不多废话,直接下山开摩托,直奔最近的城市。

    第93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八)

    2001年5月1日 天气晴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我们三个应该和内森以及苏利文一样, 去多做一点赚小钱钱的事情,而不是跟着艾伦一起调查伯恩背后隐藏的那些故事又衍生出了什么麻烦。

    几天前,我们匆匆走雪原出来, 然后直接驱车前往了当时来的私人飞机场, 直接小飞机飞离了冰天雪地的世界。

    一路上行程挺匆忙的,无论是艾伦还是伯恩, 他们的意见都是不要在阿拉斯加多停留,早一点离开是非之地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后我们居然重新回到了美利坚本土, 回到了我和斯潘塞那熟悉又陌生的故乡, 拉斯维加斯。

    熟悉的沙漠,熟悉的灯红酒绿, 熟悉的熙熙攘攘游客,天堂与地狱融合在同一座城市之中,哭泣和欢笑交织在相同的天空下。

    依旧是那么具有标志性的城市。

    只是, 这里没有我和斯潘塞的家,没有吉尔姨夫, 没有小时候我们训练棒球的街心公园, 没有静静开设在城市边缘的老约翰旧书店。

    似是而非的每一处景象, 都提醒着我和斯潘塞,这不是我们的家乡。

    斯潘塞有些失落,他应该是想念戴安娜了。我也想, 我还想露西娅, 安娜, 吉尔和索西雅。

    我们刚到拉斯维加斯, 内森和苏利文就和我们分开了, 这次我们找到的‘宝藏’虽然很寒酸,最后得到的只有几个古老的图腾, 几串有点像海象牙齿制作出来的饰品,但是这些并不是不能卖钱。

    反正,无论我们找到什么,苏利文都能找到冤大头来买→_→,这点不得不佩服。

    然后就剩下了我、斯潘塞、伯恩和艾伦四个。

    艾伦之所以来拉斯维加斯,就是因为他需要钱买点装备,他的确有几个安全屋,可是那些安全屋追杀他的那些人未必不知道,所以他不敢回去取一些装备。偏偏这人是个大穷鬼,以前花的钱,都是‘活动经费’,属于公款的那种。

    所以,不得不抱着我们的大腿,来拉斯维加斯找门路。

    整个美利坚,除了芝加哥,就是拉斯维加斯的门路比较广,但是同样的,这里也挺严的,如果用卖普通商品的话语来描述的话,那就是这里的东西都是高端定制款甚至是展览款,价钱超贵但是很好用,功能很先进但是可能不卖这样。

    反正这方面伯恩严格禁止我和斯潘塞参与,我们在酒店里等了差不多一个下午,伯恩和艾伦就把东西都弄回来了。

    甚至,艾伦还特意一样样教我和斯潘塞甚至是伯恩怎么用这些设备。

    不用奇怪,伯恩不仅失忆了,还脱离那个世界也有两年了,这种日新月异的时代,设备更新换代是很正常的事情,伯恩虽然厉害,但他也是需要不断学习的。

    吃过酒店送来的晚饭后,我们几个终于有空闲坐下来谈谈,顺便理清整件事的所有脉络,看是否能找到真相。

    艾伦看到我泡了一壶咖啡,拿着四个杯子,又端了一盘子小饼干和几袋子酒店房间里预备的小零食,苦笑着说:“我们是在说很正经很严肃的事情啊,你怎么搞得好像是在开茶话会。刚才的晚餐没吃饱吗?又来这么一大盘饼干?”

    我犹豫了一下,把那几袋子膨化零食放回去了,但是饼干还是坚持端上了台子:“你不喜欢可以不吃,喝咖啡就好。”

    斯潘塞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少吃点,小心晚上积食睡不着,别指望我帮你揉肚子。”

    我哼了他一声:“就几个月前那么一次,你要记几年?”

    斯潘塞说:“直到你改掉这睡觉之前喜欢吃甜品的坏习惯。”

    “停!”艾伦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是来讲故事的,不是来看秀恩爱的。”

    看来,比起一板一眼、聪明内秀的伯恩,艾伦显然更加开朗的多,别看他也不怎么笑,但是偶尔冒出的一两句玩笑话,就已经十分明显的表现出了他的个性。平时,还不知道怎么在心里腹诽吐槽我们呢。

    我替他到好咖啡,冲着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景色发呆的伯恩说:“伯恩,艾伦故事大王的故事会要开始啦,你也来吧。”

    回过神的伯恩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到沙发这边坐下,还端起我在茶几上准备的咖啡喝了一口。

    艾伦叹了口气,开口讲述他的故事。

    其实整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艾伦也只是一知半解。

    他是中情局的特工,不过并不属于常规特工,而是政府基因实验的特殊产品。

    他的工作很简单,受训、接受实验、按照固定时间去特定机构检查身体,如果有命令来了,就执行命令。

    先前在阿拉斯基雪原荒山的那座小木屋,就是中情局的补给站,那片冰天雪地,就是他的训练场。

    而对于所谓的基因实验,艾伦所知不多。他只知道,曾经的他去当兵,却因为智商测试不合格被拒绝了,后来他参加的这个所谓的‘收获’计划因为参加的实验人员不够,为了凑人数,就把他这个智商被测定只有十二的人放了进去。

    而在之后的时间里,他按照他们所说的服用药物,按时检测身体数据,努力在艰苦难熬的训练中坚持下来,渐渐地,曾经的艾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现在‘收获’计划的特工5号。

    “我变得聪明,体格、耐毒、睡眠、恢复甚至忍痛等多种能力都大幅度提升,除了必须按时服用他们分发的那些药丸之外,我成为了最好的特工。”艾伦淡淡的说:“被当做试验品是很痛苦的事情,但这是我曾经自己亲口应承下来的,所以我从来不曾抱怨。我不懂的是,为什么要杀我?”

    为了监控实验对象的身体数据,艾伦的身体里植入了监控芯片,主要是检测身体温度、心跳等等。这也是之前被无人机袭击时,为什么对方能准确找到艾伦的原因。

    虽然也正是这一点被艾伦钻了空子。

    他知道那些机器背后的确是人类在操控,可是这些人‘看’是通过机器的眼睛看的,而机器的眼睛,无论多先进,总归有漏洞。

    艾伦从手臂上把监控芯片取出来,塞进了嘴里,保持温度的避免被对方发现,然后找到了一头鹿,并将这枚芯片放进了鹿的体内,骗过了无人机的眼睛,也骗过了背后之人的眼睛,让鹿代替他成为了炮火之下的亡魂,而他则蛰伏下来,准备调查清楚所有的事情。

    “他们杀你的理由,可能和两年前他们清楚绊脚石计划所有成员的理由一样。”伯恩说:“防止机密泄露,防止惨无人道的各种计划被公开。为了保密,他们可以清除掉所有人。这就是现在中情局管理层处理事情的方式和对待人命的态度。”

    艾伦不说话了。

    我想,他大概早就知道伯恩是谁了。

    伯恩曾经参与的绊脚石计划虽然几乎所有成员都被清除了,但是这个计划却被意外曝光了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中情局为了挽回民意,不得不想办法把和绊脚石计划有关的计划全都废除和清理掉。

    绊脚石只是中情局庞大计划中的一角,艾伦这里参与的收获计划同样也只是其中一环。

    “其实我们都有些好奇。”艾伦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和主题完全不搭的话:“呃,这里的我们特指像我一样的特工。据我所知,收获计划初代试验品,就是绊脚石计划的成员,也就是伯恩你也是基因改造过的,但是你离开了那些药丸,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听负责替我检查的那个女博士说,如果我们不按时服药,曾经这个实验赐给我们的,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收回,我会从现在这么正常的样子,变成曾经那个也许字都不会写的傻子。可是你,伯恩,你却依旧保持着最巅峰的身体状态,最强大的体格,最冷静的头脑。所有人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我们这些人能离开那些小药丸,我想事情将会变得更加不一样。”

    “不知道。”伯恩说:“我失忆了。”

    艾伦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随即说下去:“我的药在去补给点之前已经吃光了,本来还可以在补给点那边拿点,但是最后木屋整个都被炸了。现在,我差不多已经停药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我说:“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艾伦耸了耸肩:“看我还坐在这里和你们开故事会,就知道暂时还没事,不过我想,大概很快就会有事了。”

    “不对。”斯潘塞突然抬头说:“清理绊脚石计划是一切事情的开始,那么清理收获计划就是后续,而这个过程中,并不单纯只是收货计划本身的实验对象,很有可能还有一些进行实验的实验人员。诺曼在生物基因和病毒学上有所涉猎,如果我们能拿到一些资料,说不定能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们两个被基因改造过的事情。但是照着现在的失态推算,很有可能所有的实验数据都会被摧毁,人员也都会被控制或者处理掉。我们如果想要拿到实验数据,动作恐怕要快点。”

    伯恩点头:“刚刚我就在想这件事。只是,我们现在已经落后了一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艾伦顿时故事也不说了,咖啡也不喝了:“我们直接走吧。至少,至少我得先找到一些药丸,不然过段时间可能你们得照顾一个巨婴了。”

    我和斯潘塞站起来,准备收拾行李一起走。但是伯恩却阻止了我们:“你们继续在拉斯维加斯,或者回黑港岛……不行,黑港岛这个地点我们住的时间太久了,可能早暴露了,不能住。你们如果不呆在拉斯维加斯,也可以去夏威夷。”

    斯潘塞十分少见的板着脸:“别想丢下我们自己去冒险。”

    伯恩淡淡的说:“我和艾伦联手,我相信即使是中情局,也得掂量掂量到底要派几个人来送死。但是你们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和艾伦一拿到资料和药丸,就会想办法联系你们。就用老方法好了,怎么样?”

    这次我站在了伯恩这边:“我想,我和斯潘塞就不去拖后腿了。这样吧,我和斯潘塞先去找一处可租借的生物实验室,你们到时候联系我们,我们可以尽快研究这个所谓的基因改造实验到底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斯潘塞抿了抿嘴,有些不愿的同意了:“你们两个要小心。”

    艾伦说:“放心放心。哎,真好,没想到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听到了一句朋友对我的关心。”

    我忍不住吐槽:“你到底过的是一种什么的生活啊,连个朋友都没有吗?”

    艾伦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然后和伯恩一起离开了酒店。

    希望他们能一切顺利。

    这段路程,我和斯潘塞这种战斗渣渣是帮不上忙的,只有伯和艾伦两个相互扶持了。

    第94章 神秘旅行日志(十九)

    2001年5月18日 天气晴

    最近很太平, 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看来伯恩他们两个应该是即将把事情解决了。

    我和斯潘塞现在已经回到了欧洲。

    毕竟在美利坚的地盘儿上,到底还是中情局说了算, 硬碰硬不是有骨气, 是太傻。

    不过为了安全,我们听从了伯恩的意见没有回黑港岛。一是怕给朋友们带去危险, 中情局派出的特工可是不讲道理的。二是黑港岛交通不方便,信息落后, 并不适合我们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和之前计划的那样, 我和斯潘塞一直在寻找适合我们使用的生物实验室,但是很可惜, 达标的实验室本来就不多,而其中可以租借的就更少了。

    我能理解,一般除了大学之外, 也只有一些公司会建立专业的实验室,但是这些实验室都是有针对性的, 并不一定就合适我们使用, 更何况, 能建实验室就表示了不差钱,他们是不可能把实验室租借出去的。

    而私人建立的实验室,设备好不好另说, 这些实验室也一般都只是为建立者服务, 不会外借。

    我和斯潘塞东奔西走了半个月, 找了好几家所谓的生物实验室租借, 却都是设备十分简陋、顶多做几个普通实验的那种。

    其实这件事之所以这么难办, 就是因为我们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和关系。

    在这里,我们认识的大多数都是世界边缘的人物, 无证黑医,渔夫,和组织闹翻了的特工,不知道结了多少仇的寻宝猎人等等等等。在原来的世界,我和斯潘塞认识的同学、老师、朋友甚至是亲戚以及父母的朋友,都是我们的关系网,用露西娅的话说,也都是我们的资本。我们如果遇上困难,似乎总会找到一个适合的对象寻求帮助。

    也许曾经觉得露西娅十分功利,可是渐渐长大,渐渐接触了一些陌生的环境后,我发现,不是露西娅功利,而是曾经的我太过幼稚。

    社交本就是人生的一个环节,为了友情,为了关系网,甚至是为了削减自己的寂寞,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社交理由,从本质上来说,社交本身就具有功利性,只是露西娅做的更偏向于‘铺设关系网’,因此十分露骨罢了。

    但是,那些看不起她长袖善舞的人,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凭借过自身的关系去做一些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我想,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有困难的时候。

    因为租不到合适的实验室,最后我和斯潘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收购一个。

    额,我总是忘记,我和斯潘塞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破产经营不下去的专业生物实验室并不算太多,最后我们在英国伦敦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并不是有实验室要被卖,而是实验器材要被卖。

    格林威治大学的生物实验室发生了意外活在,整个生物实验室都被烧了,不过救火救得很及时,所以实验器材损坏并不严重。而恰好有慈善家准备向格林威治大学捐献两套生物实验器材,为了给新的器材腾地方,那些损坏并不严重的器材将被打包卖出。

    十分便宜。

    昨天我和斯潘塞感到伦敦,当天就和负责人谈好了价钱,又去看了一下器材的损坏程度,斯潘塞说的确不严重,他可以修好。然后我们就直接把合同签了,钱付了。

    因为没地方安置,所以我们和负责人约定好,依旧在学校仓库里放两天。

    而今天,我们一大早就开始伤脑筋,到底把器材安置到什么地方去。

    在午饭来临之前,我和斯潘塞终于确定了地点。

    临海好跑路、不是港口没名气但实际交通通讯都挺发达、距离伦敦一点都不远的法国昂布勒斯特。

    好吧,法国和英国也就隔了一片海。

    本来就不是很远。

    中午匆匆吃完了午饭,斯潘塞直接大手笔在昂布勒斯特买了一栋二层民居,虽然建立实验室最好不要在民居当中建,但是购买流程还是买民居比较快,因为根本不是住的,所以斯潘塞只看了几眼房产经纪人发过来的图片,就直接买下了。并且已经和经纪人沟通过,过一天大概就会有一些家具以及电器什么的直接搬进去,所以希望经纪人赶快搞定,并且把房子腾出来。

    钞能力实在是厉害,经纪人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就电话过来,表示一切都搞定了。

    随即我们又联系了好几家有跨国业务的搬运公司,最后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

    等这些都忙完,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明明只是坐在酒店沙发上讨论、打电话这种轻松的工作,却让我和斯潘塞好像是渡过了一个无比漫长劳累的工作日一般。

    “我不喜欢搬家这种事情。”我对斯潘塞说。

    斯潘塞耸耸肩:“没人喜欢。今天早点睡吧,我们明天得去‘实验室’安装修复所有的器材,希望搬运公司别把那些精密的仪器给弄坏了。”

    写完日记,虽然已经很累了,但是心中却多少有一些雀跃。

    生物实验室唉,独属于我自己的生物实验室。

    哎,如果我们的世界里钱也这么好赚,我就直接在未来斯潘塞会工作的匡提科砸出一个实验室出来,生的我还要烦恼毕业后到底去什么地方工作。

    2001年5月22日 天气晴

    其实新买的这个二层民居有点像我和斯潘塞原本世界中的家的感觉。

    温馨的庭院,小巧的花园,保养得当的草坪,油漆已经剥落但是并没有暗沉感的外墙,雕花的大门和三楼对方杂物的阁楼。

    一个二层小民居,就满足了一个家庭所有的生活需求,也许这就是全世界为什么二层楼带花园这种类型的居所非常多的原因。

    今天一早起来,斯潘塞就在忙,实验所有的器材都已经安放好了,损坏的部分斯潘塞购买了一些零件自行修理。

    这难不倒他。

    不过有太成分分析仪的零件需要定制,所以大概率暂时是不能使用了。我和生产商沟通过,这种特殊零件成本太高了,所以并没有库存,只能等着下一批机器生产时,多生产几个这种特殊零件。

    大概这就是机械生产界的‘高定’吧。

    我因为在修理方面没什么天赋,斯潘塞有些嫌弃我碍手碍脚,所以直接把我踢出来自由活动了。

    我早就发现了,自从我们两个确认了恋爱关系,斯潘塞这个胆小鬼就彻底抖了起来,可会颐指气使了。

    哼。

    无奈之下,我只好继续给自己充电了,我主攻的方向是神经脑科,虽然也涉及到了一些基因方面的东西,但是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遗传基因学的研究者,斯潘塞海口都夸出去了,我总不能掉链子。

    所以虽然现在我们无法接触这个世界最前沿的科学技术和研究,但是多看点这个世界与我们世界不太相同的书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在我躺在庭院里的躺椅上,捧着本书姿势不太好的翻阅时,突然有个人在我耳边说起了话:“斯潘塞知道你这么看书,估计又要唠叨了。”

    我被吓了一跳,把书拿开一眼,艾伦那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艾伦?你们,你们没事了?事情解决了?”我问。

    艾伦嗯了一声,然后底气不足的说:“算是解决了一半。不过放心,至少现在我不继续服药,也不会变成傻子了。”

    这时候,伯恩出现在了花园篱笆墙的外面,身边还带了一个听漂亮的女人。

    我站起身来准备给他打开花园的篱笆墙的门。

    没错,门是锁着的,不过这种门其实只是装饰作用,不然看艾伦,他不就直接翻篱笆翻进来了。

    等我们几个进了屋,斯潘塞手里活儿刚好告一段落,所以他干脆脱掉了手套,直接起身迎客。

    斯潘塞见到伯恩艾伦他们,并不惊讶。我还被吓了一大跳呢,斯潘塞却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

    后来我想了想,伯恩能找到这里,肯定是已经和斯潘塞沟通过了,所以我打算看斯潘塞吃惊到呆若木鸡的样子似乎有些困难。

    伯恩和艾伦也介绍了一下跟着来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原来艾伦在接受实验的过程里,每次定时的身体检查,就是这位美女博士替他做的。

    而这次‘收获’计划的清理范围,除了被当做试验品的特工,还有被蒙在鼓里一直替他们做帮凶的生物实验室数位研究员。

    这个女人在被特工追杀并且似乎即将要死亡时,恰好被伯恩以及艾伦赶到救下了。

    然后他们在这个女博士的帮助下,精准找到了不少有关这次基因改造病毒的信息资料,并且还取到了病毒样本,甚至直接将原病毒注射进了艾伦体内,彻底解决了艾伦立离不开中情局小药丸的问题。

    听着女博士在描述这场紧张刺激却又精彩无比的逃亡生涯时那两眼绽放出的不一样的光彩,我觉得,不知道是艾伦还是伯恩,大概是要走桃花运了。

    因为他们三个赶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休息,所以稍作介绍后,我和斯潘塞赶快安排他们去房间休息了。

    无论还有多少疑问,大概只能等到明天再仔细询问了。

    第95章 神秘旅行日志(二十)

    2001年5月23日 天气晴

    玛泰今天很早就起来了。

    她的名字昨天因为情绪太不稳定了, 所以并没有提到,还是今天我起床后和她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早起从房间出来后,就一直在二楼参观。

    实验器材基本上都在二楼, 还有一小部分在阁楼上。

    我早上起床打算趁着斯潘塞还没有开始继续修理仪器, 先把这里打扫一下,就看到玛泰一脸出神的摸着仪器发呆。

    然后我们就聊了起来。

    玛泰专攻的生物遗传基因学和病毒学, 一毕业就被特招进入了FBI药物研究部门,为政府研发能够培养出‘超级战士’的药物。

    她刚开始觉得自己是在为国效力, 为此她放弃了数家大型生物公司的offer, 放弃了论文署名权,放弃了社交, 就这么每天在极端机密的保密环境中工作,周围只有沉迷于各种研究的同事以及沉默寡言公事公办非常冰冷的特工。

    而这次的事情,她花了很久才接受事实。

    因为绊脚石计划的曝光, 中情局所有相关的计划,诸如‘收获’‘黑石楠’等等都处于被清理的范畴。而他们清理的办法, 自然就是让死人说不出话。

    特工们因为身份特殊, 基本上是粗暴解决, 而像玛泰这样的后勤文职人员,就是另外一个解决办法了。

    “刚开始,我真的以为, 他们只是来告诫我不要泄露任何机密, 毕竟我不是特工, 在这方面可能让他们不是特别放心, 然后顺便关心关心我, 安抚一下像我这样死里逃生的人。”玛泰回忆起那一幕,依旧气的发抖。

    原来, 她已经死里逃生过一次了。中情局本来想直接在实验室就把所有人都解决掉,但是安排的人员却心理素质不过关,没来得及杀掉玛泰就自杀了。就这样,玛泰成为了项目组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人。

    当然,当时她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很愚蠢的打算向上级提起诉讼,甚至被媒体拍到了不少内容。

    “也许,就是你过于曝光了,所以他们不允许出现第二个伯恩。”我说。

    伯恩的存活,就是所有计划存在的最好证明,也是中情局失算的第一步。

    但是像伯恩这么优秀的特工,中情局又能培养出几个呢?他本来就是万里挑一。

    所以中情局那些对付其他人的办法用来对付伯恩完全没用,他实在太了解他们的做事风格了。

    “也许吧。我不在乎了,从我差点在自己家被杀死,然后伪装成自杀我就不在乎了。”玛泰调整了一下情绪:“我只想活下去。爱国的人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不知道该感叹是自己太愚蠢,还是该感叹,当年我为什么要选择所谓的‘不平凡’?”

    我轻声安慰了她。

    也彻底打消了自己跑去FBI应聘个实验员的打算。

    我是指我原来的世界。

    虽然两个世界FBI的行事风格并不一样,但是,但是如果我只是想和斯潘塞待在同一座城市的话,还有其他很多选择,没有有必要进入失去自由。

    然后我们开始聊起了有关伯恩和艾伦身上的基因改造。

    的确,和之前我猜测的一样,他们进行的所谓的‘超级战士’培养计划,就是通过病毒进行的。改变调整这种存活于人体内的病毒来潜移默化改变人体基因,然后慢慢调整,病毒宿主就会成为身体各项素质超越常人的‘超级战士’。

    “艾伦其实实验早就成功了,只是某些方面还需要调整,所以一直以来都还在服用药物。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为了控制特工,并没有向艾伦说明,其实药物已经完全不必全吃了,只要直接注射病毒原体,就可以替代药物作用,然后继续服用些调节身体免疫系统的常规药就可以了。”玛泰说到这个算是她前半生最大心血的实验,立刻就忘记了什么中情局,什么逃命,什么追杀。

    然后我们干脆直接取出了他们拿回来的资料以及病毒原体开始整理和研究。

    因为我们想知道,初代试验品伯恩被迫中断实验而活了下来到底有没有副作用,而艾伦直接注射病毒原体之后,这种不受控制的病毒在身体之中会不会产生异变。

    实验室虽然还没弄好,电路系统也没改装完毕,很多仪器都不能使用,但是有一部分已经可以勉强先用着了。所以,我和玛泰很快就沉浸在了实验过程中。

    终于周围有个人是生物这个专业了QAQ。

    想想在寝室里我也是真心心酸。

    斯潘塞学数学、物理、哲学、心理学和部分生物,但是感兴趣的绝对是数学和物理。托尼主修电子辅修物理,而谢尔顿除了心理学之外,几乎和斯潘塞高度重合。

    也就说,虽然我们四个人之间讨论各种问题都没有沟通障碍,毕竟我也会写数学物理,而他们对生物也不是一无所知,但是深度和兴趣不一样,让他们三个格外合拍,而我就像是宿舍里唯一不合群的一样。

    等我和玛泰从实验中回过神,斯潘塞和伯恩已经起床了。

    “艾伦有些发烧。”斯潘塞说:“应该是直接注射病毒原体之后的后遗症。玛泰博士,诺曼,你们刚才研究资料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这种病毒结构相当稳定,变异的可能性很小,至少,向着恶性方向变异的可能性很小。”玛泰说:“艾伦发烧是因为直接注射了病毒原体,他的免疫系统开始有一些改变,吃点退烧药就可以了。他现在并不需要那些制作的特殊药物。”

    然后她想了想,说:“这附近有药店吗?我直接去买吧。毕竟是我照顾了艾伦的身体这么多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身体了,吃什么药我基本心里有数。”

    伯恩说:“那你跟我来。”

    显然,我和斯潘塞刚到这个地方,地图也没功夫看,而伯恩已经把所有的地理信息都搜集完毕了。

    虽然斯潘塞几乎过目不忘,但显然比起伯恩这种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我对伯恩说:“既然出门,那么带点早餐回来。”

    伯恩点点头。

    似乎又回到了在黑港岛我们五人同居时候的样子。

    因为伯恩每次都是起的最早,内森是个生活不规律的家伙,苏利文又是个大懒虫,所以每天几乎都是伯恩出门买早餐,而我和斯潘塞则准备咖啡果汁燕麦粥之类的。

    虽然只是一起生活的朋友,但似乎拥有彼此就感觉何处都是家。

    之后的日程就比较无聊了,吃过早餐,喂了药给艾伦,还给他准备了一份牛奶燕麦。

    然后我们各自都有事情。

    斯潘塞继续修理工作,因为不太好请外人,伯恩接手了线路改装工作,而我和玛泰则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实验。

    在这样一个平静又忙碌的日子里,曾经的硝烟和鲜血似乎都一瞬间远去了。

    玛泰说,她甚至感觉自己找回了平静。

    我们这帮得罪的世界四大情报组织之一的人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再度经历些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只是希望,在未来的每一刻,大家都能平安,都能幸福开心的生活下去。

    第96章 神秘旅行的番外

    苏利文的家中。

    内森举着双手, 态度十分温柔配合:“美女,放开苏利,我们有话好商量。”

    娜蒂恩·罗斯手持着枪, 对着苏利文的脑袋, 脸上却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谁不知道你内森·德雷克的大名,像我这种柔弱的女人, 只能小心点,先把一个人质握在手里比较安全。”

    内森生怕这位南非的知名人物, “海岸线”雇佣兵组织的头目手一滑, 送他亲爱的苏利去见上帝,所以连忙退后了几步:“好好好,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像你这样的大忙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找上门来吧。”

    娜迪恩也不废话:“宝贝儿, 除了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交出宝藏图吧。”

    内森下意识瞄了一眼自己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小笔记本。

    那里面的确是有一张宝藏图。

    内森有一个哥哥, 虽然他曾经以为这个哥哥早就死了。

    一周前, 他哥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并且带来了一份记录了18世纪大海贼亨利遗留下来的宝藏的地图,这也是他和苏利文再度出山的根本原因。

    两年前,他们一帮人陪着诺曼和瑞德前往厄瓜多尔境内的亚马孙热带雨林寻找一种见鬼的名字叫做‘灵心’的草药, 结果晚上宿营的时候, 一个不注意, 这两个身手最菜的家伙就离奇失踪了。

    在他们几个人搜救无果之后, 伯恩终于说出了诺曼和瑞德两个人的来历。他还解释, 早在当年阿拉斯加寻找长生泉而玉石盒子装的那枚木质戒指风化消失之后,诺曼就已经对伯恩说过, 如果未来他们突然失踪,那并不代表他们遇上了危险,而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也是这时候,内森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过得都是这种超级神奇的生活,合伙人是异界来客,还去过指环王世界!别惊讶,内森是个魔幻奇幻迷,怎么可能不知道魔戒。

    但惊讶过后,除了对诺曼瑞德两人不早点说出真相有点小抱怨外,就是懊悔自己没早发现这件事。那样他说不定就可以问问,矮人黑山城中的宝藏是不是真的那么堆积成山,那些精灵的宝石饰品是不是真的那么漂亮。

    而之后,他们这群人的生活依旧要继续下去。

    新加入的玛泰博士和艾伦结婚了。

    虽然他们都做了些假的身份,但是为了安全,两人的婚礼很简陋。

    不过,有朋友的祝福,有倾心的恋人,对于这对亡命天涯的新人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婚礼了。

    内森和苏利文也是在后来才慢慢发现,伯恩、艾伦甚至是玛泰博士到底惹了多么令人头痛的麻烦,但是他们两个都是脑子里只有宝藏的主儿,并没有把中情局看的太强大,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游走于世界各地探寻宝藏什么的才是生活常态,中情局会不会话大力气去抓他们这种满世界跑的无缘紧要人士还是另外一回事。

    中情局也是要花钱的,也是要国会批预算的。

    当然出于谨慎,几个人最后还是直接购买了一条大型海上勘探船,彻底把据点安在了海上。虽然这样万一真被找到,在一些先进的武器之下,他们很难在海上逃离搜捕,但前提是中情局能找到他们。

    之后的日子里,几个人继续着之前的未竟事业——寻找海底宝藏。

    玛泰对探宝不感兴趣,就开始研究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生物课题。其实海洋是万物之源,是所有生命的初始,没有遗传基因学家会不对海洋生物感兴趣。

    直到一年前,内森因为工作原因,结识了一位记者,无意间坠入爱河,所以打算安定下来,做做一些普通的打捞工作,在陆地上和记者结婚成家什么的。而苏利文则觉得自己老了,这两年的养老钱攒的也差不多了,所以打算洗手不干。于是两个人结伴回到了陆地,回到了之前他们的家。

    结果刚信誓旦旦和女朋友说是要洗手不干宝藏猎人了,后脚内森的哥哥就带着宝藏图找上门。

    平凡普通又无趣的上班生活并不适合内森,即使是已经和女朋友同居,他的心依旧在各种宝藏上。

    所以都没犹豫多久,内森就找上了已经有了一丝丝白发却依旧生活很热闹的苏利文,两人打算再度携手,准备按照宝藏图的线索,玩最后一票大的。

    当然,这是悄悄进行瞒着女朋友的。

    结果两人对这个宝藏的调查才开了个小头,刚刚有了一点点眉目,就直接有人找上门来了。

    此刻,面对威胁,虽然内森醉心于宝藏,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是苏利重要一点,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对娜蒂恩这种口称柔弱实际上宛如汉子的雇佣兵说:“宝藏图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带身上。而且,如果我告诉你它的地址,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出尔反尔?你们海岸线的口碑可是臭名昭著。”

    娜迪恩冷哼一声,手里的枪贴着苏利文的脖子更近了:“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而不是我。不交出宝藏图,你这搭档的脑袋下一秒可能就要变成液体了,要不要咱们试试?”

    “也许是该试试。”淡淡的男音从娜迪恩的背后传来,静静的一个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娜迪恩僵住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时候,另外一个男人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你是在问你外面那些手下吗?不好意思,我只是请他们先晕一会儿,好让我们能安安静静的谈话。”

    来人正是艾伦。

    另一个潜入进来,悄无声息的潜入,让娜迪恩这种刀口舔血的资深雇佣兵都完全没发现的,自然就是伯恩了。

    娜迪恩并不是那种漂亮柔软的女人,也做不出卖娇的求饶可怜状,但是她是雇佣兵,混出了名堂的雇佣兵,在这种自己绝对不利的情况,也可谓是脸皮超厚,能屈能伸。

    “既然我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松开了对苏利文的钳制,娜迪恩说:“作为放我离开的交换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雇主是谁。”

    内森稀奇的说:“嗜钱如命的娜迪恩居然也有雇主?而不是打算自己吞掉宝藏?”

    娜迪恩淡淡的说:“能赚一笔是一笔,找个雇主做这次行动承担费用的冤大头和弄死他独吞宝藏并不冲突。”

    伯恩收起了枪,拉过被按在地上时间太长,站都站不起来的苏利文:“你倒是很坦诚。”

    娜迪恩说:“其实我是个非常诚实又很讲信用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我一向的风格。”

    艾伦则说:“嘿,美女,我们对你的雇主不感兴趣,只希望你的爪子能摆的正点,不然下回我不介意剁了。”

    娜迪恩听到这句话,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向外走,不过在快要离开门口的时候,她还是给内森留了一段话:“你哥哥的这张宝藏图来路可不干净,背后那些人其实不过是放长线,想要借助你的能力找到宝藏而已。不过你倒是比以前聪明不少,居然知道找保镖了。可是德雷克,你这次的对手可是有名的富豪,也许两个人还保不住你。”

    内森淡淡的说:“这就是我的事情了。”

    女佣兵不再说什么废话,直接离开,用行动表示,之后的事情她不会再插手。

    她是看重钱,可是更看重命。艾伦和伯恩两个一看就不是她能对付的,赚钱的方法有太多种,何必硬要碰两个硬茬子?

    娜迪恩在这方面拎得很清。

    见人走了,艾伦才转头对内森说:“你们可真难找。”

    苏利文在伯恩的搀扶下,终于有力气说话了:“你们怎么会来?天哪,这次如果不是你们,我和内森估计就麻烦大了。”

    伯恩则说:“是伊莲娜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不放心就来看看。”

    伊莲娜就是内森的记者女朋友,一位聪明、执着又有些小功利的女人,在新闻界小有名气,有自己的专栏,嗅觉敏锐的让苏利文曾调侃,如果内森以后想在结婚后玩点小把戏,估计会被侦探附体的老婆抓的怀疑人生。

    内森说:“这次我有一笔大生意,你们两个要不要参加?”

    伯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艾伦则快活活的说:“我可是有一个喜欢实验的烧钱老婆要养的,分成怎么算?”

    苏利文连忙跳脚:“没良心的,忘记是谁把你从冰天雪地里载出来了?连我的养老金你都要抢。百分之十,税后,不能再多了!”

    艾伦???

    然后十分迟疑的说:“我记得,当初是伯恩把我载出来的吧,和苏利文你有什么关系?对吧,伯恩?”

    伯恩淡淡的点头:“嗯。”

    苏利文说:“伯恩你站谁那边?!百分之十二,最高了!”

    伯恩说:“你分我百分之二十,我就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显然苏利文你想自己多吃点,这时候帮谁我还要考虑吗?”

    内森连忙说:“好了好了,苏利和你们开玩笑呢,和往常一样,除了我必须给我哥留一部分外,其他的我们几个平分。”

    苏利文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内森一眼。

    亲兄弟明算账,但是能坑朋友一点是一点,这才是苏利文的人生座右铭啊。

    宝藏里到底有多少金银财宝?探宝的过程会不会很难?路途上究竟有几波心怀叵测之徒?甚至最后他们能不能找到想要的宝藏?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经营自己想做的事业。

    平静之时,有碧海涛涛,风和日丽,没有烦恼;无聊之刻,有惊险刺激,纵横无匹。

    而自己的朋友都聚在一起,一起探秘,一起解谜,一起浪迹天涯,一起聚餐谈笑。

    一起经历各种事情。

    这样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多么平静,却是却惊险刺激不无聊,还能顺便保障生活的优渥。

    就是最适合他们这一帮人的生活。

    第97章 第三十八篇日记

    1998年12月14日 天气晴

    突然从2001年回到1998年, 除了写日记日期的时候有点别扭外,其他时刻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是的,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与我们世界极度相似的世界, 回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时空。

    这一趟的旅程最大收获, 大概就是我和斯潘塞终于挑明了关系?

    额,这种收获并不值得拿出来说道。

    不过这件事似乎有些瞒不住。

    今天早上起来, 斯潘塞按照惯例给我早安吻的时候,被刚好起来的谢尔顿瞧见了, 他大惊小怪的啊啊啊啊了一通, 然后像是防贼似得跳到了客厅最远处,结结巴巴的说:“虽然我不歧视同性恋, 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娇娇软软的妹子。”

    我和斯潘塞无语的看着他那一副即将惨遭蹂躏的害怕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托尼也被吵醒,打开房门听了谢尔顿一顿告状后, 却并没有惊讶,反而抱着胸对我和斯潘塞说:“哦?你们两只小蜗牛终于挑明了?我还在想, 像你们这么迟钝的人, 会不会未来我孩子都会跑跳了, 你们还在玩什么朋友情深的把戏。”

    谢尔顿蹭着移到了托尼背后,然后似乎终于接受了我和斯潘塞已经在一起的现实,也知道我们两个对他并没有什么超出友情的想法, 便放松了下来, 开始思考一些其他问题。

    比如。

    “等等等等, 我们宿舍的规定是, 不能带情人回来过夜。可是现在你们两个做情侣了, 怎么算?哦,当初我制定规章制度时可没猜到你们会从兄弟变情人。也许我们得重新签订一份宿舍协议。”

    “我不歧视同性恋, 但是你们两个要考虑一下舍友的接受能力,能不能别在公共场合随时随地都会来场热吻?我还需要适应适应。”

    “重点,重点是,晚上请一定关好房门!我不想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课堂被人嘲笑。”

    “还有,还有,虽然你们已经从兄弟变成了关系更为密切的情侣,但是玩游戏的时候一定不能联合作弊,不然就不带你们玩儿了。”

    “托尼我觉得我们两个需要做个联合,想想以后宿舍如若是2VS1VS1,我们岂不是很吃亏,2VS2才公平。”

    忍耐了一会儿之后,托尼终于受不了,披着睡衣对普罗说:“普罗,帮我订份早餐。还有,约个女朋友出来,今天中午我请她吃饭,餐厅也安排预定好。”

    许久未见让人怀念的普罗那独特磁性的男音响起:“好的,先生。马瑞女士,席丽尔女士,图诺儿女士……”一口气报了十几个女士名字后,普罗才开口:“不知道今天需要邀请哪一位在中午与您一起共进午餐?或者需要多约几位?我不建议这么做,根据许多书籍记载,女友数量超过一定数量之后,将会产生很多矛盾,非常麻烦。”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托尼,你什么时候女朋友的名单已经发展到这种规模了?”平日里他不是泡实验室,就是在宿舍里对普罗进行一些细节调整,哪里的功夫的泡妞?

    回答我的不是一脸这是基本操作有什么疑问的托尼,而是带了一些怨念的谢尔顿:“哦,那些姑娘只不过是和我们见了一两次面,根本算不上托尼的女朋友。”

    托尼则说:“做短期女友,见过一次面就已经很多了,倒是你谢尔顿,不要每次都把天聊死,你继续这样,见过多少面都不会有女孩儿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我那是实话实说。”

    “不,你那是语言功能不全。”

    “托尼·斯塔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这个问题。”

    “随时奉陪。”

    我对斯潘塞使了个眼色,我们将宿舍留给了这两个此刻幼稚的好像加起来不超过十岁的舍友,去食堂吃早餐。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谢尔顿还是托尼,他们对我们关系的肯定让我和斯潘塞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学校这段时间,我们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被人以异样的眼光打量。

    “我打算提前考取生物学博士学位。”我对斯潘塞说:“下学期我的学士学位基本上就下来了,明年下半年我可能会全力研究药物课程的课题。”

    博士学位的获取其实和学生在本领域的科研成果有着密切的关系,你有拿得出手的成果,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行,那就会让导师觉得你在本领域有着足够的实力进行真正的‘科研’,而博士教育,本就是为了筛选和培育专业性高科研人才,所以在评判时也会有所倾向。

    斯潘塞说:“我的数学博士学位已经快了,下学期我可能会继续学习一些其他课程,大概率会放在心理学方面,然后专攻犯罪心理这一块儿。”

    “看来我们的想法都差不多。”我笑了笑说:“经历过两个世界,反而让我们觉得,时间是多么残酷又吝啬的东西,我们的时间应该更加高效率的利用起来。”

    “不,”斯潘塞说:“我只是觉得,有了你,我需要更加努力。只有足够优秀我才有能力保护你,保护我们所共同拥有的一切。”

    斯潘塞其实是个并不太会表达自己心意的人,更多的时候,他习惯用行动来证明。

    我很少听到他的甜言蜜语。

    但是,也许有时候最质朴最真实最直接的想法,才是最动人心弦的。

    听到斯潘塞一脸严肃说出努力的誓言,我忍不住笑的有些开心。

    或者可以称之为甜蜜。

    “那,我们就一起为未来努力吧。”

    1999年7月16日 天气晴

    泰坦之力公司实验室的设备的确好用。

    今天我的实验在这里进行的相当顺利,虽然整个药物的合成才刚刚起步,但是已经有了整体框架和构想,后续就是实验、调整和观察成品具体效用了。

    我和少东皮特·贝肖普先生的‘间谍’协议还在,但实际上却是单纯的拿钱不干事,相反还公器私用,在实验室里完成自己的药物实验。

    对于这一点,无论是老贝肖普先生还是皮特,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是这对父子身上的确有着属于学者的特质,他们对于努力研发、探索未知之谜之类的人才都有着比较大的宽容之心,所以对我的公器私用,并没有多说什么,相反还下令让后勤部分尽量满足我的实验需求。

    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其实皮特对我现在研究的这个药物相当感兴趣。

    当然,这个药物的灵感算不上独创,而是与玛泰博士一起构思出来的。它建立在中情局的‘超级战士’培养实验的基础上,当然,真正的作用并不是原来的利用病毒调节实验对象身体,打造真正的超级战士,而是利用药物模拟遗传基因信息,刺激细胞活性,提高人体免疫力。

    不错,这个药物最初构思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伯恩和艾伦的身体,甚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内森和苏利文。

    常年的战斗生涯以及非人的训练和后遗症眼中的药物实验,让伯恩和艾伦的身体潜能过度被开发出来。虽然现在他们依旧保持着最顶峰的状态,但人的身体就和机器一样,终归会有磨损,即使没有表现出来。

    我和玛泰博士推测,在渡过了一定的岁月,到达某个年纪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会像突然塌方崩毁的山崖一样。曾经不在意的伤患、病痛、药物后遗症等等,都会爆发出来。其实就是实验终究还是缩减了他们的寿命。

    这种情况下,‘提升’‘改变’已经不再是我和玛泰的探索方向,‘清理’‘恢复’才是。

    因此在原来超级战士实验的数据和研发思路的基础上,我和玛泰开始构思一种药物。

    它可以模拟遗传基因发出某种信息,提高细胞的活性,让身体自然排出隐藏在深处的各种有害残留,其中包括各种药物、累积的伤患淤血、坏死的细胞等等。

    如果只是这样,这种药物不过是一种很常见的保健品,它的功能也不可能得到皮特这种见惯了各种神奇药物的泰坦之力少东的青睐。

    人类为什么会变老?

    这个难题似乎早就被解答出来,却又众说纷纭。明明是最自然不过的规律,可是也许正是因为它是不可逆的自然规律,让它成为了无数年来人类想要攻克的难题堡垒。

    人类的平均寿命由两千年多年前的45岁提高了如今的74岁,理论上人类的寿命其实可以达到100至150岁。可世间达到这个区间的,依旧只是极为少数的人。

    而科学就是要将可能转变为现实。无数的科研者想要攻克衰老之谜。

    我和玛泰的观念比较接近。

    人类的衰老,除了因为‘射线、药物、食物有害物’等因素累积出的‘自由基’,从而引起零件磨损外,基因也是重要的原因。

    为细胞提供内两的线粒体遗传基因是一种十分容易变异的基因,许多疾病的诞生就是因为这种变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衰老’其实也是一种病,不治之症。

    已经有一些科研人员证实,人体细胞的分裂次数是有限的,在分裂到50代时,细胞就会衰老而亡,没有了最基本的细胞组成,人体自然就陷入了死亡。

    而我和玛泰则认为,这些细胞的分裂次数取决于‘信息’。遗传信息或者说人类自我认知经历过数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对寿命的认知,让细胞认为到达某个时间段后,分裂将会种植,‘衰老’理该到来。

    一方面是自由基对人体造成磨损,而另一方面细胞本身‘电力系统变异产能不足’,基因反馈的信息中又带来了错误信息,多方因素之下,人体开始衰老,死亡气息也渐渐笼罩过来。

    我研发的药物就是模拟‘正确’的基因信息,从而让细胞自行对抗其他一切不利因素——对人体非自然改动越小的药物,才不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听上去这种药物似乎很厉害,其实它只是一种依靠欺骗手段激发细胞活力、提高免疫力的‘普通药物’,实际上并不会使用外部暴力去强行改变身体内部的运作。

    当然,药性虽然简单,想要实现却非常困难。甚至,我和玛泰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阻止线粒体遗传基因变异从而导致细胞电力不足就是一个难以攻克的难题。

    我们当初的实验就是卡在了这里。后来我无意间在内森带来的一个亚马逊部落古物陶器上看到了疑似‘灵心’这种草药的存在,然后和斯潘塞在途中直接回到了我们的世界,实验也就只停留在了那个阶段。

    今年年初我在选择研究课题时,直接就挑选了这个,打算继续进行这个实验。

    而在解决难题的思路上,我有了另外不同的想法。

    我是真实的见过‘长生’种族,虽然世界的‘原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法则’不一样,但是很多东西都是有着类似的本质。

    ‘细胞’能量的强弱直接就决定了‘身体素质’和‘寿命’,细胞能量越大,人体所掌握的能量越大,能表现出的能量就越大,再加上与自然规则相符,于是出现了‘魔法’等非自然的力量,出现了寿命悠长的种族。

    所以中土世界中的一些东西在现实世界能够实现,必然是因为它的本质符合世界法则,也就是我能够借用的‘方法’。

    曾经学习药剂的时候,有一种药剂名为‘欢欣药剂’,它的作用并不是让人喝下去开心,而是可以恢复某种叫做‘魔力’的力量。

    人体的能量源于细胞,恢复魔力其实就是恢复‘细胞能量’,也就是我这种药物所需要解决的细胞‘电力不足’的问题。

    这种药剂的配置并不困难,还是少数几种我们现实世界能配置出来的药剂之一。

    草药药剂能产生作用,自然是因为它其中蕴含某种特殊的成分,而这种成分就是我所需要的。

    现阶段,我的实验已经成功提取出了这种可以给细胞‘充电’的物质,并且在尝试使用人工合成。

    我想,等我这种药物开发结束,大概需要四五年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我们有关‘灵心’这味药还没有任何消息的话,我将要正式着手开发精神药物,想办法医治戴安娜。

    只希望,从另外一个世界带回来的有关灵心的消息,在这个世界依旧是有用的。

    虽然已经过了大半年,我和斯潘塞已经开始不抱希望了。

    离开了实验室,和还沉浸于自己实验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我下班离开了泰坦之力。

    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斯潘塞会不会在家等我。

    这个暑假大概是我和斯潘塞渡过的最不舒服的暑假。

    为了避免刺激到戴安娜和露西娅,我和斯潘塞决定推迟告知家中我们两人恋情的时间,所以相处的过程中,不免多了一些刻意的回避。

    然而在其他世界差不多五六年的朝昔相处以及亲密日常,让我们保持距离变成了一种十分痛苦的事情。

    哎,第一次有了让时间过的快点的想法。

    然而等我悄悄在斯潘塞窗户下丢了小石子,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出现在窗边,对我说一声晚安。

    相反的,戴安娜的脸出现在了窗户之后。

    那一瞬间,直觉告诉我,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在我忐忑的在戴安娜的示意下,等在门口时,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后,他打开门,说:“虽然在照片之中已经看到了,但是看到真人才真实的感受到,你们已经长大啦。”

    打开门的男人,是威廉。

    受不了压力,自斯潘塞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母子的威廉·瑞德。

    曾经,威廉一度构成了我对父亲这个名词的所有认知,对于我来说,他是个比尤利更像父亲的父亲。但是威廉的离开最后却彻底伤害到了斯潘塞,也让斯潘塞历经痛苦,最终将父亲这个名词彻底从自己的生命中划去。

    “威廉?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些结巴的问。

    眼前的棕发男人比起我记忆碎片中的模样,已经苍老了很多,脸上甚至有了一些皱纹,完完全全一个中年大叔的模样,可是他的笑容却并没有变,甚至和斯潘塞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都蕴含着某种令人完全卸下心防的柔和:“先进来再说吧。”

    进入了客厅的时候,戴安娜已经下来了。

    她的神态非常平静,好像并没有因为‘负心汉’的回归而有所波动,没有恨意,当然开心也并没有。

    “诺曼,斯潘塞把自己关在了楼上的书房里,等下你帮我劝劝他。”戴安娜说。

    “所以,能先告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适合,也可以不说。”我问。

    “没有不合适,诺曼,”戴安娜走上前,抱了我一下:“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另外一个儿子。”

    等戴安娜放开了我,威廉才开口:“我想重新追求戴安娜。”

    忍不住咳了咳,我再确认了一遍:“威廉你想……嗯……再追戴安娜吗?”

    威廉说:“我知道这很难。曾经的我承受不了戴安娜也许会忘记我的痛苦,所以选择了逃避。现在我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所以就回来了。”

    戴安娜终究还是忍不住讥讽:“逃兵先生,你说的可真是轻松。”

    威廉说:“我不会请求你立刻就原谅我,但是请给我一次机会,在此追求你的机会。”

    “年轻的时候你追我,似乎就是这么说的。”

    “你没忘记我们年轻时候的事情,真好。”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谁记得了!”

    这把狗粮我吃的有些艰难,趁着他们两个人沟通的时候,我上楼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果然锁着。

    “斯潘塞?”我敲了敲门。

    过了很久,门才打开。

    “工作了一天,你该回去休息的。”斯潘塞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这没不对也许就是最大的不对。

    他在我进来后,继续把门关上反锁,然后坐在了书桌前,拿起了刚才翻到一般的书籍。

    这是拒绝交谈的姿势。

    还好,还知道发脾气,说明还不是气到失去理智。

    “这么长时间没见,不想给我一个吻吗?”我想了想,决定这时候行动显然比语言更有安抚效果。

    斯潘塞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紧紧盯着我。

    他的眼中凝聚着星辰,但是此刻星辰却被风暴遮掩,露出了一丝与往常不同的气息。

    一把把我拉到了膝盖上,微微压在书桌上,却又担心书桌桌角太硌人了,所以一手扶着我的后腰,一手托着我的后背。

    看着越来越近的俊脸,我忍不住闭起了眼。

    这是个相当有侵略性的吻。

    斯潘塞的气息浓浓的笼罩着我,让我罕见的有了一丝自己似乎在被狩猎的弱势之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唇角已经发麻的我,低声说了句:“抱歉。我不该把怒气发泄在你身上。”

    男人的身体总是有些敏感,感受到彼此的欲望,我觉得这种情况还是保持点距离,就起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摸了摸嘴唇,然后说:“好吧,我得说,我喜欢这个吻。”

    斯潘塞听到我的话,忍不住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你总知道该怎么让我平复心情。”

    “威廉为什么突然决定回来?还打算重新追戴安娜?”我最终还是把话题转到了这件事上。

    “他?”斯潘塞冷笑了一声,哦,天哪,我可真是太少见他这一面了:“他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人心的复杂,即使我读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书籍也都没办法完全摸透。我也不想去思考这个男人到底打什么算盘。”

    “斯潘塞,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你放弃通过侧写的方式去研究吗?因为他是你的父亲?哦,对了,你不对身边的人侧写的。”我说。

    斯潘塞无奈的说:“激将法对我没用。”

    哎,这种小语言陷阱,果然对付不了斯潘塞。

    “不,不是激将法,我只是想说,你要正视你对他的感情,不能因为其他情绪而蒙蔽了自己的心。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即使是个人渣,在你的心理,他却始终是你的父亲。这不是你的理智告诉你的,而是你自己感情。”我说:“斯潘塞,尤利都那个样子了,在我心理,他也依旧是我的父亲,即使未来某一天也许我会亲手送他进监狱。”

    不惜自掀尤利这块伤疤,让斯潘塞终究有些动容。

    我知道,这件事是个水磨功夫,也无意太过帮威廉说什么好话,所以又吻了一下斯潘塞,然后说:“晚安。今天不管威廉玩什么把戏,总有戴安娜去应付,你睡个好觉。”

    斯潘塞说:“我只想他离妈妈远点。”

    “哦,斯潘塞,你都和我谈恋爱谈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没出过什么问题,所以你就觉得恋爱这种东西都是甜的啊。”我无奈的说:“你不该把戴安娜当做病人,除了记忆有问题之外,戴安娜是一个独立人格,她如何对待威廉是她与威廉的感情问题,我们在这点上,不该插手任何事情。他们之间仍然有爱,虽然这种爱太苦涩,却是属于他们的苦涩。”

    离开的时候,威廉和戴安娜依旧在‘吵架’翻旧账。

    哎,复合的夫妻和离婚的夫妻一样,最重要最先做的事情,就是翻旧账了。等翻完,差不多结果也就出来了。

    能翻过的,自然就会继续走下去;翻不过的,自然就分开。

    他们两速度倒是挺快。

    我想,大概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只希望斯潘塞别太钻牛角尖。

    第98章 第三十九篇日记

    1999年7月17日 天气晴

    上班之前, 我拒绝了露西娅顺路载我去公司的提议,而是先直接去了斯潘塞家。

    我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敲开了门,是斯潘塞开的。

    “早安, 斯潘塞。”我走进门, 然后和坐在餐桌旁用餐的戴安娜、威廉打了个招呼:“戴安娜、威廉早。”

    斯潘塞还穿着睡衣,关上门说:“你怎么过来了?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吧。”

    “有四十分钟空余时间。”我说:“只是不放心, 所以过来看看。”

    斯潘塞说:“我怎么听出了一些看好戏的味道。”

    “是你的错觉。”我说:“所以,戴安娜, 你考虑的怎么样?不用管斯潘塞, 你的想法最重要。”

    大家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

    其实我唐突的问这个问题,并不是胡乱插手别人的私事, 而是临时改变了主意。

    原本我只是来看看斯潘塞的状况和心情的。

    但是今天早上威廉都已经和戴安娜同桌吃饭了。

    这就表示,她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

    这种情况,我并不惊讶。

    仔细思考一下, 威廉和戴安娜这么多年以来,真的就一点联系都没有吗?我觉得即使为了斯潘塞, 威廉都不会真的和戴安娜一点联系都没有。曾经的威廉可是让我当小间谍, 从我这里套取斯潘塞的近况的, 他其实很关心斯潘塞。

    而且威廉离开近十年,却一直独居,不仅没有重新组建新的家庭, 更是连个亲密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这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

    所以这么一综合判断, 戴安娜和威廉的关系可能并不像我和斯潘塞想的那样。

    那么现在我和斯潘塞能做什么?

    昨天晚上我已经和他谈过了, 我们不应该以自己的身份去干涉影响戴安娜的决定, 而今天我迫不及待的提出这歌问题,自然不是为了自己去干涉这件事。

    其实只是给戴安娜和威廉这两者之间架起一个台阶。

    不容逃避拖延的台阶。

    能从容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台阶。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 戴安娜果然并没有生气。甚至,她带了一些温柔的笑意看着我。

    她朝我招了招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来,在喝一点果汁吧。我记得露西娅可不太会做美味的早餐,诺曼要不要再吃点。”

    然后斯潘塞居然也坐了下来,十分平静的拿着盘子夹着培根、火腿和煎蛋,并从篮子里拿了几个奶香小面包,就坐在威廉相邻的一侧有条不紊的吃早餐。

    我眨眨眼,总觉得也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坐下来之后,面前很快被戴安娜推过来一杯果汁,接过满足的喝了一口之后:“还好啦,露西娅只是在这方面相当没有天赋,但是她会精心准备早餐给我,身为儿子无论味道如何都会觉得很好吃的。”

    戴安娜摸了摸我的头:“我知道,诺曼你一向都是心地温柔贴心的好孩子。”然后她笑了笑:“昨天我们进行了一场家庭会议,而我觉得,这场家庭会议的内容与你有很大的关系,有必要让你也知道。”

    难道斯潘塞把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向戴安娜摊牌了?!

    我十分不安的看了一眼斯潘塞,却发现这个家伙居然依旧在不动声色的吃早餐,看我回望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十分单纯的笑容。

    威廉放下刀叉,说:“还是我来说吧。”

    “虽然我离开这个家的理由十分混蛋,但是它是我的真实想法。”威廉说:“我十分害怕,十分畏惧,我无法面对戴安娜,无法面对记忆中的她变成一个未来会在某一天问我‘你是谁’的人,过去我们的记忆只有我还记得,纵使生活在一起却只是两个不认识的人。所以,我离开了。”

    即使看上去似乎两人之间已经有了某种程度上的缓和,但是戴安娜听到这里,仍然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我从来都不知道,威廉·瑞德你是这么软弱的一个人。”

    威廉并没有生气或者反驳,只是说:“在这一点上,我本来就是一个软弱的人。”

    我怕他们又吵起来,连忙问:“所以威廉你现在是战胜了这种软弱,所以选择回来和戴安娜以及斯潘塞一起面对吗?”

    “是的。”威廉说:“而给我这种勇气的人,是你,诺曼。”

    我愣住了。

    “我一直关注着斯潘塞的成长。”威廉一边说一边看了斯潘塞一眼,然而斯潘塞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继续吃着早餐,威廉并不在意,他继续说:“而诺曼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另外一个儿子一样,和斯潘塞也一直都是密不可分的朋友,所以我也在关注着你。今年三月份,你发表了一篇关于《精神分裂症治愈可能性》的分析报告,我才真正注意到,我的孩子们,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都在为戴安娜做出怎样的努力。那时候我就想,我如此懦弱的逃避,没有正视命运的勇气,连一点点努力都不曾付出就只想着放弃,是多么卑劣的一件事。”

    威廉的脸上露出一种坚定,让这个已经到了中年的男人却散发着别样的魅力:“所以我回来了。我们一起面对任何困难。”

    戴安娜温柔的对我说:“诺曼,我很高兴你为我做出的努力。其实之前我一直对自己的病避而不谈,多多少少就是因为心知肚明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诺曼你是真的对这方面感兴趣,还是为了我而选择了这条艰难的路,但是我的男孩儿,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的病情我自己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即使是吃药,也有一点点恶化的迹象。可能再过一段时间,生活就有可能不能自理了。而斯潘塞和你还在上学,即使是结束了学业,你们要工作,如果分出太多心力照顾我,恐怕根本没有完成其他事情的时间。这个混蛋既然要肩负起他原本的责任,那就让他回来吧。”

    我不知道戴安娜最后的那段话是为自己找的借口,还是真的就是如此现实的考量,但显然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对这个理由都毫无芥蒂的接受了,我也只好接受如此现实的理由。

    不过,威廉因为我而鼓起勇气,这一点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每个人都是渺小的,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会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影响着他们,也影响着自己。

    那一瞬间,我原本坚定的目标变得更加清晰明确起来。我一定会完成这个目标,救回戴安娜。

    这个对斯潘塞、对我来说,都无比重要的人。

    四十分钟的时间匆匆而过,了解了威廉真的会回来,并且连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今天下午会有搬家公司搬过来的时候,我十分放心的准备离开。

    斯潘塞则要送我去车站。

    路上,我问斯潘塞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对威廉的态度。

    斯潘塞说:“我只是觉得,在面对戴安娜的时候,我和他的心态是如此的相似,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根本没有资格在这一点上怨恨他。”

    我皱了皱眉头,想开口说你又钻牛角尖了。

    而斯潘塞似乎是明白我在想什么,继续说下去:“我并不是钻牛角尖。只是和他一样,正视了自己的软弱。我依旧怨他抛弃我们母子两个,但是现在妈妈需要他,我的这些愤懑就微不足道。而且妈妈说的对,我们本来就无法全力照顾妈妈,有他帮忙,在我们求学这段时间至少不用担心妈妈会出事。”

    “戴安娜会没事的。”我看着从远处行驶而来的公交车,对斯潘塞说:“我会努力。”

    斯潘塞说:“路上小心。”

    他不想给我压力。

    我在即将上车前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说:“今天晚上我会带着露西娅蹭饭。”

    “要吃什么?”

    “可以点菜的嘛,嗯,烤小羊排,还有戴安娜的苹果馅儿饼。”

    “那早点回来。”

    “再见,斯潘塞。”

    匆匆坐在公交车上,邻座的一位带着眼镜的老太太对我说:“哦,男朋友送到车站来?年轻真好。”

    我不知道老太太是没看清楚性别所以如此坦然,还是真的不带一丝偏见,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我只是心情很好的对她笑了笑:“您也很年轻啊。”

    威廉的回归,斯潘塞心结解开,戴安娜有了更多的陪伴。

    事情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我期待着未来。

    半途上,我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拨过来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并没有声音。

    本来以为只是恶作剧,所以刚开始没想着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可是,直觉,让我依旧记下了相关的信息。

    上午8点16分,在公交车上,响了三声铃声后我接起来,通话16秒,一直无声应答,对方主动挂断了电话。

    我的直觉向来不准,也许,只是自己的多心。

    嗯,超期待晚上的聚餐。

    好久没吃到戴安娜的苹果馅儿饼了呢。

    第99章 第四十篇日记

    1999年10月11日 天气晴

    今天早上我在去上课的路上接到了露西娅打来的电话。

    尤利塞斯出现了。

    但并不是因为他被抓到, 而是在迈阿密发现了他的尸体。

    已经腐烂的尸体。

    就在迈阿密的沼泽地之中。

    迈阿密警署的鉴证科对比牙科记录才找出了他的身份,然后打电话通知了露西娅。

    露西娅第一个反应就是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她,语气干涩, 语序带了一些混乱, 显然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

    在电话里,露西娅还告诉我, 根据尸体腐烂的情况,尤利塞斯起码已经死了有三个月。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懵的。

    然而还没等我消化接受这件事, 露西娅给我带来了一个更加宛如天方夜谭的消息。

    根据警方的调查,现场发现的另外一具女尸名为艾达·乔舒亚。

    我们家第四任、只任职两个月就因为怀孕而辞职的保姆。

    她与尤利塞斯一起死在了迈阿密的沼泽地中。

    “根据医疗记录, 艾达·乔舒亚曾经在1998年4月18日生下过一个孩子。她的家人都在加利福尼亚州,根本不知道她生下过孩子的事情。警方担心孩子的安危,一直在搜查, 然后发现沼泽里并没有婴儿的尸骨。所以根据信用卡的消费记录追踪他们两人之前的行踪。”

    我不知道露西娅在讲述这段话的时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警方提供的信息以及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但是露西娅却依旧语气没有多少波澜的继续说下去:“他们曾经在迈阿密租了一间房子, 三个月前因为邻居听到房间里的婴儿哭声而选择了报警, 警方破门发现了一个单独被丢在房间中的男婴, 然后等了两天后,发现房中租客没有回来,便认定婴儿的父母已经选择了抛弃婴儿。这个男婴也被送到了社会福利机构。”

    “诺曼, 我和你安娜姨妈以及吉尔姨夫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你要一起来吗?”露西娅说:“我不希望这件事会打扰到你的学业, 电话给你只是因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我会到的,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挂完电话, 我只来得及给斯潘塞发了条短信,就立刻回宿舍取了点零碎东西和钱, 赶往机场。

    一路浑浑噩噩的,我踏上了飞往迈阿密的飞机。

    那个男人死了。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白云,我才突然有了一种真实感。

    那个男人居然死了!

    我还没有亲手把他绳之以法!

    那个男人居然会死!

    是谁?!为什么会杀他?黑吃黑?义警?巧合?

    我瞬间想出了无数的可能性。

    但是,他死了。

    死在了烂泥沼泽地里,无人知晓,被细菌疽虫啃食殆尽,面目全非。

    等我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露西娅、安娜和吉尔都已经到了。

    我第一时间朝着露西娅看去。

    她看上去很冷静。

    出面接待我们的是鉴证科的主管何瑞修·肯恩,和吉尔姨夫同职业,似乎是旧识。

    这个金发的男人身材并不算强壮,但是却有一种冷静、精明又宛如阳光触感般的温柔:“你就是,诺曼?”

    我点点头。

    “其实请你一起过来,不仅仅是想要告知你们这件令人哀痛的消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与我有关?”

    “嗯。”何瑞修轻声细语,似乎是怕吓到我:“根据我们的调查,奥尔德里奇先生生前手机最后一个电话,并不是拨打的报警电话,而是打了一个他没有记录的手机号。我们追踪通讯公司的记录,发现那个手机号的持有人,是你。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我沉默了许久,点头说:“7月17日,上午8点16分,在公交车上,响了三声铃声后我接起来,通话16秒,一直无声应答,对方主动挂断了电话。”

    何瑞修似乎被我精准的回答惊住了,他停顿了几秒,眉头渐渐皱起,但是却十分贴心的没有追根究底,而是继续调查这通电话:“你在接通电话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也许,这是奥尔德里奇先生生前求救电话。”

    除了这一行文字,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最后摇了摇头。

    何瑞修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的父亲解开所有谜团的。”

    “他这种人渣死了才好。”始终沉默的露西娅突然开口说,但是她的眼中却是含着欲落不落的泪光:“人渣,败类!”

    何瑞修开口说:“受害者曾经是怎样的人都不会影响我的工作,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见谅,夫人。”

    然后何瑞修讲述了整个案件。

    显然,尤利塞斯和艾达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迈阿密并不是世外桃源,所以也存在着连环杀手。

    “奥尔德里奇先生是第六个被发现的受害者,但从被害时间上来看,他是第三个受害者。”何瑞修说:“至于艾达小姐,她只是被牵连的。”

    在何瑞修拿出的照片上,镜头并没有把尤利塞斯的尸体全都拍摄进去,而只是选择了左臂部分。

    尸体的左臂被截断了。

    也就是尤利塞斯的身体并不完全。他在被杀之后,左臂手肘以下部分被取走了。

    “这位连环杀手的标志性印记就是取走被害人的左手。”何瑞修说。

    吉尔说:“可以给我看一下尸检报告吗?”

    何瑞修说:“求之不得,葛瑞森。只是没想到我们时隔五年再见面,会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是爆破组的组长。”

    “同一个岗位总归会做腻的,换个环境也不错。”

    “迈阿密的情况要比拉斯维加斯更加复杂,应付的来?”吉尔一边翻看尸检报告,一边和何瑞修沟通。

    “还好。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需要一些人去坚持完成。”

    我示意安娜姨妈把露西娅带到一旁去歇息一会儿,下面的事情并不适合她们参与,而是我和吉尔的责任。

    虽然我没有亲手将尤利塞斯送进监狱,但是我也不允许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站在吉尔的一侧,和他一起翻阅尸检报告。

    何瑞修皱了皱眉头:“葛瑞森,你不该让孩子参与到这种事情中。”吉尔同意我共同翻阅报告,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诺曼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他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而且,他非常了解尤利塞斯,也许能找到我们忽视的细节。”

    翻看着报告,吉尔的专业性很快就体现出来:“从尸体上疽虫孵化生长的程度来看,他并不是一直都呆在泥沼之中。沼泽地的温度、湿度都十分符合疽虫的生长习性,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它们啃食干净所有腐肉,并且繁衍生息四代以上。但是照片上的疽虫数量不对,虫卵的孵化程度也有些缓慢。这不是第一现场,甚至可能连第二现场都算不上,只是弃尸之地。”

    “这一点我们考虑到了。”何瑞修说:“从其他的受害人现场勘查来看,他们都有被移动的痕迹,死亡时间和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最起码会间隔五六天以上。”

    “凶手不仅留下了手,也会有一段时间保留尸体慢慢欣赏。”吉尔说:“这么现场,有没有找到什么相关的线索。”

    何瑞修神色深重的回答:“因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能找到的线索十分有限,而且因为时间的关系,大多数有时效性的线索都被破坏的差不多。凶手本身应该精通反侦察,指纹、毛发等等都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破绽,清理的很干净。”

    吉尔问:“就没有哪一处现场疏忽么?”

    我听到这里,开口说:“他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没有留下线索很正常。真正的受害人一共是八位,均是男性,左臂皆被截走了一半。但是除此以外,还有三位附带受害人,这三人尸体完好,一击毙命,大概率是与受害人一起同行,所以被凶手一起杀掉的。凶手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对旁观者的屠杀不留一点同情之心,这说明他的杀戮之心非常坚定,小心翼翼扫除任何隐患,不留一丝证据,以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

    吉尔说:“尽管我们知道这些线索,也很难实际上取得进展,找到这个凶手的真实身份。总不能寄托希望于他在下次作案是会犯错,让我们抓到把柄。”

    “这种经验老道的连环杀手绝对不是第一次犯案。也许,我们需要扩大案件匹配范围。只有找到更多的案例,才能找到他最初稚嫩之时的破绽,才有可能挖出他的真实面目。”我说。

    “这是一个调查方向。”何瑞修若有所思:“只是这样就好比大海捞针,想要在这么多年这么多案子里找出相关案件,大概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缩短搜索范围。”我说。

    何瑞修说:“如果你是指使用‘截取左臂’这个条件来缩小范围的话,刚开始我们就已经尝试过了,并没有找到多少相符合的案件。”

    “失踪或者盗尸,受害者男性,白种人,五十岁以下,生前条件优渥,不从事体力劳动,无不良嗜好,至少不会吸/毒、抽烟,最好是有健身习惯。”我说。

    何瑞修和吉尔两人同时看向我,何瑞修问:“理由?”

    “人类无论是哪种人,对于美的追求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也是很少有本质上改变的。看这八位受害人,没有亚色人种,手指纤细,修长有力,光滑无茧,均在年富力强的年龄段。他们的手一定很美丽。这也是凶手喜欢的‘美’。”我伸出双手:“我的手和尤利塞斯有一定程度上的相像,尤利的手和差不多,都十分符合凶手的审美。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或者生活不富裕的人,是养不出好看的手的。而吸/毒、抽烟等不良嗜好,会让手的肌肤变得不健康,会让指甲被熏黄,这些都是这位凶手不喜欢的。”

    何瑞修有了一丝恍然:“他选择左手的原因,是因为大多数人的左手承担的事物更少,保养的更好。”

    “是的。”

    何瑞修对吉尔说:“你有一个天赋很高的侄子。”

    吉尔说:“诺曼一向很心细。是个聪明的孩子。”

    何瑞修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露西娅和安娜,说:“你们也许可以先处理奥尔德里奇先生的后事?这边案件如果有进展了,我会电话告知你的。”

    吉尔点头:“这里后续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再联系你。”

    何瑞修最后盯着我的双眼,温柔又带着安抚之意的说:“诺曼,节哀。”

    告别了何瑞修,我们一行人直接就地找了相关的公司代理了所有后续的丧事。

    露西娅最后决定不将尤利塞斯带回拉斯维加斯:“他给那座城市带来的伤害是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的,还是让他在迈阿密这座陌生却埋葬他后半生的城市作为他最后的栖身之所吧。”

    再罪恶、再聪明、再传奇的人,最后留在世界上的,也只是一块小小的墓碑。

    短短一天之内,我就真的再次失去了父亲。

    彻底的失去了。

    我一直在想,尤利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打的那通沉默无言的电话是为了什么。

    求救?怀念?通知?

    还是那只是他无意间播出的一个无意义的电话?

    我不知道。

    我这个儿子在他的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代表的又是什么,对他来说重要吗?

    我也不知道。

    离开露西娅,踏上逃亡之旅,却又带着艾达·乔舒亚,更是背叛了露西娅,和这个逃亡之时依旧与他不离不弃的女人生下一个儿子,他是真的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吗?还是像他这样的冷血残暴之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情呢?

    我还是不知道。

    又有什么人真的能看清楚另外一个人?

    再强大的侧写师也做不到这一点,有时候距离越近,甚至看的越模糊。就好像露西娅一样。

    总之,尤利塞斯·奥尔德里奇,这个被世界通缉的连环杀手,这个为了征服法律、凌驾法律之上而不惜放纵自己杀戮欲望的男人,如今只是彻底沉眠在了迈阿密郊外墓园的角落里。

    他的结局何其讽刺。

    杀人者,最后却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而这个猎杀者如今还在逍遥法外。

    匆忙下葬后,我们一行人找了家酒店住下来,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晚餐也是应付过去的。

    安娜决定明天就带着露西娅回拉斯维加斯,而我和吉尔则留下来。

    但是安娜并没有给我们太长的时间:“我不允许你们为了那个男人花费太多的心力。他不值得。这一点包括你,露西。为他多掉一滴眼泪都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

    很少见安娜说出这么严重的话。

    可见尤利彻底激怒了她。

    但正是因为安娜少见的强势,让露西娅终于在睡前平复好了心情,能够安然入眠。

    但是在露西娅入睡之后,安娜却示意我和吉尔跟她一起到另外一间客房去。

    安娜说:“吉尔,我想收养那个孩子。”

    吉尔伸手帮安娜捋了捋头发,笑的很温柔:“我没问题。不过你要想好了。这个孩子的身份很尴尬。”

    安娜很是慈爱的看了我一眼:“他毕竟是诺曼的弟弟。我相信,他一定和诺曼一样可爱。”

    “我不同意!”我皱着眉头,十分激烈的拒绝了:“那个婴儿,是尤利伤害妈妈的证据,这对她太不公平了。那个艾达也是有亲人的吧,这不是应该是由她的亲人来负责吗?为什么安娜你要收养他?我更喜欢早点看到表弟表妹。”

    安娜那一瞬间的神色有些黯然,但是她却依旧耐心的安抚我:“听警察说,艾达的家人在知道她跟一个逃犯在一起之后,拒绝认这个女儿,尸体都没人来认领,更不用说接受她的孩子。其实露西娅在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也动过心思,毕竟从法律上来说,这个孩子现在的抚养权应该就归露西娅。她和尤利塞斯还没离婚。但是,我觉得,这份关系太尴尬了,不如我收养他。”

    最后这件事以‘让我想想’结束了讨论。

    我无法理解露西娅和安娜的想法,也不懂吉尔为什么会同意。

    时间已经很晚了,身心具疲。

    这一天,真的好漫长啊。

    第100章 第四十一篇日记

    1999年10月12日 天气晴

    早上起来就接到了斯潘塞的电话。

    他很担心。

    我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并不希望他担心。

    斯潘塞似乎口吻之中有直接飞过来的意思, 但是被我预先打断了。

    偶尔,也有一些事情我是不想让斯潘塞看到的。

    很多事情只能自己亲手去做,才有意义。

    虽然答应了不过来, 但是斯潘塞还是极力要求我描述一下案件的细节, 他希望能在这一方面帮一点忙。

    “我现在知道的也只是一部分,等我了解的更多的时候, 再通知你。”

    挂断了斯潘塞的电话,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早餐, 然后安娜和露西娅先去机场, 准备搭乘早班飞机回拉斯维加斯。

    安娜对于收养的事情表示,最终还是要听我的意见。

    我多多少少也猜出来, 安娜姨妈可能在生育方面有什么问题,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曾给我添个弟弟妹妹。但是对于收养那个身份尴尬的男婴,我心中始终膈应。在我看来, 即使要收养,挑一个身份简单点的孩子不好吗?

    “我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妈妈也会动这种心思。她从来都不是那么委曲求全的人。”

    她也不是多么善心大发的女人, 我有些烦恼的想。

    如果不是收养这件事是安娜姨妈提出来的, 我甚至可能会觉得,也许露西娅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发泄她无处可以宣泄的悲伤怒气。但是显然,是我心思太过阴暗, 无论是露西娅或者是安娜, 都是抱着一颗真正的善良之心来考虑这一件事。

    这比她们是想回敬一二更令我心烦意乱。

    如果是我, 虽然做不出多恶毒的事情, 但大概会恨不得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世界上有这么个男孩儿存在吧。

    “诺曼。”安娜姨妈在回答我这个疑问的时候,神色十分冷静, 甚至带了一些笑容:“很早之前,露西娅就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她对尤利早已释怀。虽然她会为了他的死亡伤心,会为了他的过去愤怒,为了他的残暴心寒,但是那终究是她曾经的过去,想起来会心绪波动,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将无法再伤害她。包括这个本来就十分无辜的婴儿。这就是时间的魔力。”

    然后安娜有些迟疑的说出了一个可笑又现实的理由:“这个婴儿是你的弟弟。在这一点上,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虽然他和你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我和露西娅心疼这个无辜的婴儿,一出生没有父母,又被母亲的亲人嫌弃。这是我们想收养他的重要的原因,但他是诺曼你的弟弟,才是我们真正下定决心的理由。名誉这种东西在你看来也许并不重要,但是它的确是存在于无形之中的东西,也影响了太多的事情。尤利的过去,并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消失,影响太大了。所以我们需要其他事情来减缓消除这种影响力。”

    我僵硬住了。

    一者顺应本心,援助幼者,一者网罗名声,清扫尤利的不利影响。

    “但是,安娜,你考虑过你和露西娅真正的心情吗?即使你这个非当事人,看着这个孩子都会心情复杂吧。”考虑那么多,却唯独没有考虑自己,我宁愿她们不去考虑那么多。

    安娜笑的十分温柔,一如我第一次与她见面之时那样,善良亲和又让人心生眷恋,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痕迹,却没有在她心里留下:“我很喜欢小孩的,诺曼,所以我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够释怀。如果不能,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放弃这个计划。毕竟,未来在一个不喜欢他的家庭,我想这个孩子也不会快乐。他虽然是你的弟弟,却终究不是你。在我心里,果然还是我的小诺曼最重要。”

    我最后表示,还是要想想。

    我是真的在仔细考虑。

    我长大了,总要承担起一些责任,而不是依旧像个孩子一样,躲在大人的后面,万事都由他们去决定,去解决。

    只是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决定的不仅仅是我的人生,几乎涉及到了所有与我有关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谨慎。

    拒绝,也许轻松是轻松,但是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思考怎么想的,露西娅和安娜心中却总会有一些牵挂。同意,面对这么一个孩子,即使安娜能做到毫无挂碍的疼爱有加,未来呢?长大了孩子会怎么想?他真的会成长为我们希望的样子吗?

    所以说,女人真是麻烦啊。

    我头痛。

    送走了露西娅和安娜,我和吉尔则再度来到了迈阿密鉴证科,算是‘协助调查’。

    这一方面上,吉尔的工作以及他的名声帮了大忙。

    我看得出来,何瑞修的那些组员的确很信任崇拜何瑞修,却也对‘外地来被何瑞修推崇’的吉尔有着比试之心。

    毕竟,从名气上来说,全国各地的鉴证科,最为优秀、名气最响亮的,还是拉斯维加斯吉尔带领的这一支。

    有时候同行是冤家啊。

    所以我和吉尔以顾问的身份插手这个案子并没有遇上太多的阻碍,警局里其他人似乎也想看看,两厢比较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我在详细了解了这个案件所有的信息后,拨通了斯潘塞的电话。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借助斯潘塞的能力是我最佳的选择方案,我不会因为觉得自己需要亲手解决问题,就错过破案的契机,放弃最优秀的助力。

    “所有受害人的弃尸地点、死亡时间、职业、生活范围全都告诉我。”电话那头的斯潘塞语调冷静又强势,那种认真紧张的态度也感染了我,让我在这些细节方面说的更为详尽。

    “沼泽、公园、废弃工厂、地下停车场……”斯潘塞那头有纸张响动,向来他应该是在地图上标记所有的弃尸地点:“这些地方虽然都是人烟罕至的地点,但是要说完全没人也不是,像沼泽地这种地方,晚上去抛弃尸体是不明智的,地形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太危险了。而如果白天的话,沼泽地里狩猎者,游客,巡逻员等等,他又是怎么确保自己不会被抓的。”

    斯潘塞的喃喃私语是自己思考时无意识说出的话,并不需要我回答。

    “公园、废弃工厂、地下停车场、垃圾填埋场……这些地点天南地北,毫无交集。能搬运尸体,说明他有一辆很好用的车,开车不引人注意很难。特殊的伪装身份才是这个人行动自如的原因,甚至这个伪装身份就是他如今的工作,不是伪装。”

    这一点,大家之前已经想到了,所以警方在搜查现场的时候,也问了很多相关的目击证人,想要找到线索。

    但是却一无所获。

    即使有人说看到过什么车,但是经过排查,那些车都是普通人的,没什么疑点,或者是不少车都是路过,根本无从查起。

    “从他挑选受害人的审美来看,的确白人无疑。诺曼,警方资料库里有没有匹配出其他相似的案件?”很快,斯潘塞就考虑到这一点:“这个凶手作案手法老道,应该不是新手。想要连环杀手停止杀戮是很困难的事情,如果能找到这个凶手过去的一些案子,我们可能有机会把这个凶手的伪装撕开一条裂缝。”

    我之前分析的方向是对的,显然斯潘塞也是这么想的:“已经在找了,但是如果仅凭断肢这一点,并没有找到什么案件。所以我扩大了搜索范围。”

    “以受害者为条件筛选?是因为在现今所掌握的信息中,受害者的条件是最为明确的吧。即使曾经的凶手没有收藏断臂的爱好,但是他的审美不会改变。”斯潘塞说:“聪明的选择。那么,我先说一下我对这个人的大致侧写。”

    “这么快就能侧写了吗?”

    “嗯,只是粗略的,也是有一些错漏的,你可以参考大部分,但是不能完全采用。白人,28岁至35岁,在过去的三个月内,曾经受过重大刺激。可能是工作或者家庭上的不顺心。身体强壮,但是外在表现十分平和,相貌普通,应该是独居,社交圈狭窄甚至没有。精通摄影或者是绘画,无不良嗜好。幼年时家庭生活不幸或者父母溺爱,有虐待动物的前科。”

    “等等等等,斯潘塞,你就不该解释解释?”我看了看手中的资料,试图从字里行间看出斯潘塞所侧写的内容来源于什么。

    斯潘塞语调轻柔,没有了之前的冷静强势,颇有些无奈的说:“诺曼,脑子不动是会生锈的。你的心乱了,所以这些明显的事情才没有看到。”

    “斯潘塞!”

    “白人男子的理由之前已经说过。能搬动尸体,而且砍断手臂的切口如此平滑,说明凶手身体强壮,行事缜密现场不留线索,说明他有了一定的阅历和经验,并不算年轻。28岁到35岁是最有可能性的。”

    “在过去的三个月突然开始杀戮,同时过去又没有出现断左臂的标志性杀戮,而他在迈阿密这种大型城市里来无影去无踪,说明他原本已经在迈阿密居住了一段时间,所以很熟悉这座城市,却在三个月前受到了刺激,开始了或者说是重启了自己的杀戮之旅。而大多数城市居民能受到的最大刺激几乎都是来自于家庭或者工作。”

    “他能在各处来去自如而没有留下目击证人,能够接近受害人,包括尤利塞斯这种本身就很危险的人物,就说明他不仅身手不错,而且还有一副让人放松警惕的外表和十分平凡的相貌,所以他平日里的伪装一定是十分平和又不起眼的人。”

    “他的受害者都有死亡后被收藏欣赏最后再被遗弃的迹象,能做到这点,他一定有一个十分安全的据点,这个据点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家。如果他有亲人,那么无论是长时间不回家,还是在家中藏东西,都十分不方便,所以他是独居。”

    “喜欢肢体并且为之付出行动的凶手,基本上在幼年之时,会有虐杀动物的表现。这种人在心理上是拒绝任何人靠近的,所以他们也都会有社交障碍。而在幼年期表现出虐杀动物的性情,父母却没有带着去看过心理医生从而让他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一部分可能是经济出现问题,另外一部分就是夫妻感情不好或者是对凶手太过溺爱,从他独居这部分来看,有可能是父母出了一些问题。”

    “至于精通绘画或者摄影这件事,你可以看现场照片。虽然弃尸地点十分随意,但是弃尸地点的背景却一点都不随意。沼泽地这里,是潜水最清澈的地段,周围没有垃圾或者是浮萍水草,草木茂盛,我想如果没有尸体,在阳光下一定是一副非常美丽的景色。废弃工厂虽然破旧,但是地点却是铁扶梯一旁,落满灰尘的机器,神秀的扶梯,掉落在一旁的零件,随便一拍,就是一副大工业时代风格的照片。停车场墙壁上的涂鸦,公园中园丁修建的园艺灌木和远处金黄落叶的飘舞……无一不展示着,他并不是随意丢弃尸体,而死把尸体当做展览的一部分。”

    我有些咬牙切齿的接过话题:“这个凶手还真是浪漫啊。”

    “实际上,他很聪明。他躲藏的方式并不复杂,如果是一般的人,即使知道该怎么做,也很难去做好,总归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他却瞒过了警方,瞒过了鉴证科,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继续他杀人的勾当。如果不是绝顶聪明,又怎么会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而聪明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思考模式,在他们的认知中,人命是令自己达到目的可以随时取走的东西。跟他们这种人生气,最不值得。”

    说完这些,斯潘塞最后停顿了一下,说:“凶手对男性的手感兴趣,这源于刺激性的快感。虽然不是绝对,但是我直觉,他有可能是一位同性恋。不过这一点非常不确定,也有可能在他生活的过程中,曾经有一位男性角色给了他相当大的冲击,所以最后演变成如今的情况。”

    我说:“嗯。我先把事情和吉尔商量一下,有了新进展再通知你。不管他是什么人,现在他唯一的身份就是连环杀手。任何可能我们都不会忽视错过。”

    “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仔细叮咛了这一句之后,犹豫了一下,斯潘塞说:“诺曼,也许这就是属于尤利注定的结局,是命运对他的仁慈。”

    我沉默了许久,才说:“也许吧。”

    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对斯潘塞说过。

    就是尤利在我名单上的位置问题。

    我不知道该如何分辨这件事所彰显的到底是什么。

    自从尤利开始逃亡,正式被通缉,他就从身为家人朋友的白名单,变成了代表‘危险’的红名单,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经历,名单的变化。

    红名单所代表的危险,是针对所有人,还是仅仅针对我?尤利对我来说是危险的,是因为他残暴的个性,还是因为他本来对我就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这个问题我根本不敢去想。

    所以鸵鸟似得把头埋在了沙里,然后选择了不去看,不去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着。

    直到我接到了露西娅的电话,第一时间去看灰名单。

    尤利塞斯的名字高居榜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最高点,刺痛着我的眼睛。

    我放弃思考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就如同斯潘塞说的那样,每一个连环杀手,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思考方式,我们可用去触摸他们的思想,却不能去身临其境的换位思考,用自己的逻辑是想不通他们的所作所为,而等你真正想通了,也许自己就万劫不复了。

    涉及到遗传基因研究的我,更明白遗传的力量,我和尤利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也将会接受他遗传给我的东西。

    所以,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自己都充满了恐惧,生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尤利。所以,我不会冒险真正去理解尤利,我只要知道,谁杀了他,并且把那个人找出来报仇就好了。

    随即,我将斯潘塞的侧写分析告诉了吉尔,何瑞修也在旁边听着。

    “虽然我们已经有了目标,但是想要找到这么个人,无异于天方夜谭。”何瑞修说:“不过,你的朋友的确很厉害,给我们排除掉了很多错误答案。”

    吉尔说:“听你话中的意思,似乎有什么进展?”

    何瑞修没有卖关子,而是十分爽快的把他组员的发现告诉了我们:“嗯。刚刚我的组员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你们跟我来。”

    我和吉尔跟着何瑞修来到了尸检房。

    艾莉丝·伍德,一位拉丁裔的尸检官,她正在和尸体对话:“亲爱的,你的表情,到底想要说什么?放心,我会找到你留下的谜题。”

    表情温柔,神态安详,就好像那不是尸体,而是她的朋友一样。

    感觉毛毛的。

    而何瑞修却很亲密的和她打招呼,似乎对眼前的人尸对话司空见惯:“艾莉丝,情况怎么样?”

    艾莉丝说:“刚把最后一位小可怜整理好。”

    然后何瑞修介绍双方见过面后,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之上。

    “你发现的异常到底是什么?”

    高挑的美人穿着手术服,面色严肃,郑重其事的对何瑞修说:“你也知道,11个受害人的致命伤多种多样,并不相同,但是唯独没有枪伤。”

    我忍不住点了点头。

    艾莉丝拿出旁边的一些照片,说:“这是我从不同的死者身上找到的不同部位的痕迹,大多数是在衣服上,有些也在皮肤上,死者里大多数都有这种痕迹,也有完全没有的,所以刚开始没人注意到。我也一样,看着这种带了点点腐蚀效果的迹象,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凶手在使用漂白剂的时候留下的,但实际上不是。”

    “那它们是什么?”何瑞修问。

    “我拿着一块被腐蚀的布去成分化验室检测了一下,发现上面的腐蚀性物质是氢氧化钠。”艾莉丝说。

    “氢氧化钠?腐蚀性碱?”何瑞修沉吟了一下:“这种化学成分的应用范围很广,制作肥皂、印染、纺织工业、炼制石油、造纸等等似乎都会用到这种东西。”

    艾莉丝耸了耸肩:“这就是我找到的线索,现在这个案子影响太大,我们却束手无策,我只能一点线索都不放过。虽然我并不知道这种线索到底有没有用。”

    我思考了许久,开始仔细分析氢氧化钠的作用。

    其实工业方面可以排除,要知道我们已经确定,这位凶手先生一定不是从事体力工作的。

    那么还有什么选项?

    “摄影!”灵光一闪,我突然抬头说:“氢氧化钠可以用来配置电影胶片冲洗液的前浴,以便出去胶片背面的防光晕层或者是用作显影促进剂。虽然现在更多的人都在使用碳酸钠,但是有时候为了提高显影液的PH值或配制高反差显影液,还是会使用氢氧化钠。他的职业可能是摄影师或者记者诸如此类的。之前斯潘塞也说过,他弃尸地点的挑选十分精心,每一处都是不同风格的画卷。”

    吉尔咦了一声:“之前看现场照片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我的错觉,每一张照片都非常有艺术性。”

    艾莉丝哇哦了一下,然后说:“看来我们的杀手先生真的非常有艺术家的自觉。”

    可是就算找到了这种线索,在整个迈阿密去找一个符合侧写条件的人,还是十分困难。

    这也难怪,一个摄影师到各处去怎么拍照也都不会惹人怀疑的,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认为,这位摄影师会是连杀11人的变态连环杀手。

    我们依旧一筹莫展。

    “还是需要找到能真正一锤定音的破绽。”吉尔说:“也许我们应该重新整理一下案件的头绪,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直到晚上九点多,我们的案件梳理工作才完成,只能说,涉案人数太多,需要掌握的细节也太多。

    回到酒店后,我回房后立刻给斯潘塞打了电话,告知了后续的事情。

    然而在下一秒,我的手机就有了奇妙的变化,普罗那个好听又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响起:“随时为您服务,奥尔德里奇先生。”

    随即,手机那头斯潘塞的声音就换成了托尼那懒洋洋又带着无上骄傲的声音:“诺曼,你是不是外号叫小金鱼就变成真正的金鱼脑子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让我们插手就算了,毕竟这是你的私事,可是居然连普罗这种帮手都忘记带。你的智商是被甜甜圈冲跑了吗?”

    被普罗知道了,不就是被你知道了,被你知道了,还有什么瞒着的必要吗?全天下都知道了。

    当然,我是不会真的就这么回答他的,否则托尼·幼稚园没毕业·斯塔克先生肯定炸毛,鞭长莫及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把人逗弄炸了比较好。

    所以我笑的可温柔可感激了:“谢谢你,托尼。”

    吃软不吃硬的托尼咳嗽了一下:“那个什么,电话还瑞德了。你好好安抚一下他,他今天魂不守舍了一整天。”

    安抚了斯潘塞也被他安抚,通话结束之后,我看着手里的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回身打算梳洗睡觉。

    结果发现吉尔姨夫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房门上静静的等着我。

    我们之前四个人住的是套房,姨妈和妈妈走后也没换,所以才会有这种事情。

    刚和男朋友通完电话,结果被家长抓了个正着,即使我们刚刚说话并不出格,但是心里却是依旧很虚的。

    “吉尔姨夫。”我忍不住讨好的笑了笑:“还没睡?”

    “和斯潘塞?”吉尔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嗯。”

    大概是被我们从小的关系迷惑住了,吉尔很放心的进房睡觉了。

    我大大舒了口气。

    明天,我和吉尔还要继续加油。

    我感觉,我们距离那个家伙,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