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01.
戚朔当然有理由呆滞, 他觉得自己自从来到银河传媒后他已经学到很多东西了，很多时候他已经能跟上顾总的思路了，但此时此刻, 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清楚顾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策。
——搞不明白就对了。
顾白看到戚朔这样的表情还是挺有成就感的，毕竟这是他精心构建的万全之策。
反过来说, 如果他做了决定后其他人都感觉很正常, 那这对于他本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戚朔也没有问问题, 省的顾白在编造理由了。
暂定了让卢嘉平导演拍摄新片后, 顾白感觉还缺了一些什么。
这几天看电影太多了，他感觉有什么点没抓住。
他打电话让食堂那边给他做个茶点送过来，准备边吃边思考。
结果和茶点一同过来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顾千山。
“好久不见啊千山。”看到旧友，顾白还是挺愉快的。
顾千山笑着说道：“是啊有段时间没见了, 顾总，找你说点事。”
顾白：“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顾千山：“哈哈,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三宝殿是哪三宝。”
顾白：“在这里的话是银河传媒的宝贝招牌，宝贝电影和宝贝的我。”
顾千山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哈哈哈, 顾总的幽默还是一如往昔。”
顾白：“你管这叫幽默啊……”老实说他信口开河后自己都尬了一下。
顾千山继续笑着说：“哈哈哈顾总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顾白就跟着说了一句：“因为刚定下了新电影的导演, 所以心情不错。”
顾千山：“哦？顾总下一部电影要拍什么？”
顾白：“这就不透露了哈哈哈。”免得出现什么状况, 节外生枝, 这就是所谓的敝帚自珍了吧……虽然这个词原本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一边闲扯一边一起吃餐厅那边送来的零食，炸牛奶。
金黄色的外表，脆脆的外皮包裹着柔软绵密的内心, 用勺子轻轻划开外皮时, 从里面冒出来一股诱人香气。顾千山将一块炸牛奶放入口中, 立刻被丰富而滑润的口感所惊艳。内心酥脆、外表绵软，在嘴里慢慢溶化开来。每一口都充满了浓厚而甜美的牛奶味道, 在舌尖上留下丝丝甘甜。
“顾总，你们食堂的手艺也太好了吧！”顾千山感受着那咀嚼过程中微微爆裂出来的美味，惊叹道。
旁边助理狄稷笑着说道：“顾先生有所不知，这可不是普通食堂，这是旁边星级饭店景峰轩做的。我们上个月开始就和景峰轩这边谈合作了，日常供应银河传媒的一日三餐。”
此前供应饭菜的饭馆花的钱还不够多，所以顾白将目光瞄准了星级饭店。
顾千山惊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顾白说：“关键是要把员工福利搞好。”
顾白与景峰轩的合作花费了他一番心思，像景峰轩这样的星级餐厅，通常不会接受公司员工餐的供应业务的，毕竟这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合适的盈利方式。但顾白凭借人脉资源和谈判技终于说动了景峰轩的负责人，当然，其中也不乏重金引诱。《教父》里有句台词：每个人都有一个价格。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除了员工福利外，就是为了多花钱了。这样的高额运营支出，可是非常有利于压缩银河传媒的盈利空间的。
简单的闲扯后，顾千山正式说明了来意：“我这次来是代表电影协会向顾总你发出邀请的。”
顾白知道顾千山不当偶像后去进修以及走幕后这条路了，但顾千山今天作为电影协会的使者过来和顾白说这个，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我加入电影协会？”顾白重复了一遍，他都有加入电影协会的资格了吗？前些年电影协会还作为一座大山压在他头上呢。
“其实去年起电影协会那边就想对顾总发出邀请了，毕竟顾总这样的大人物不在电影协会，咳，我和顾总也这么多年好友了，我就明说吧，顾总不在龙国电影协会，这让大众会觉得龙国电影协会不够权威，有点拉胯。”顾千山娓娓道来，“毕竟顾总如今是电影圈里无可替代的大人物，这次本来应该是主席团成员过来的，但路导他们避嫌，会长知道我和顾总有旧，所以就让我过来了。”
顾白：“……”
好家伙，现在自己这么猛的吗？
自己刚刚还在想自己居然有进入电影协会的资格，但现在听顾千山的口气，自己非但有这个资格，甚至于电影协会没自己的话反而丧失了一些权威。
旁边的助理戚朔听着两人的对话后非常震动。
这位来自电影协会的代表说的话给戚朔的心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对于电影人来说，被电影协会邀请是个非常光荣的事情。
但对于他的顾总来说，他加入电影协会对于电影协会是个荣誉的事情。
这，这也太……
戚朔不禁看向顾总，却看到顾总仍然是平时那副笑吟吟的淡定样子，看上去顾千山说的话，给顾总带来的震动，都不如顾总看到他们上个月提交了几十分加班报告，当时顾总感动的表情都有点扭曲了呢。
顾白听到顾千山的话当然也是意外的，但他并没有膨胀，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表面的成功是建立在自己事实上的一次次失败的。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那为什么去年没有找我呢？”
顾千山错把这当成一句质问，所以立刻回答：“因为当时就顾总在里面担任的职务产生了一些争执。”
顾白：“所以现在的结论是？”
顾千山郑重地说道：“我这次来，目的就是邀请顾总进入龙国电影协会主席团。”
助理戚朔的心已经提了起来。
居然是主席团！
电影协会居然直接邀请顾白进入主席团了！
如果顾总进入主席团的话，整个银河传媒出品的电影将会进一步增长影响力，顾总在电影圈的发言权也会进一步得到提升，他所参与投资或者出品的电影在申报审批这些过程中会得到一些优待，各类资源都会比此前更加充裕，同时在各类奖项中，也有着主席团成员的先天优势……
戚朔的大脑开始快速转动了。自从进入银河传媒后他勤恳工作，非常严格要求自己，同时他也通过大量的培训与自学提升了专业素养。所以，在顾千山说了主席团的事情后，戚朔立刻想到了这么一堆好处。
戚朔正美滋滋地畅想着呢，即使听到顾白用非常清晰的声音说道：“我拒绝。”
戚朔再一次地愣住了。
怎，怎么就拒绝了？
“我现在知道电影协会为什么能讨论这么久了，是因为按照原本的制度，我是没有资格成为主席团成员的对吧？但现在我所投资的电影人气又太高了，所以你们对我进行了一些妥协。”
他听到顾总用一如既往的轻松声音说道。
难道顾总的意思是……
戚朔心底里浮现出一个答案。
“成为电影协会主席团成员，对还在开设电影公司的我来说的确有很多便利之处，这对于任何一个电影人来说几乎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但可惜，这里面不包括我。”
顾总继续说道：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成功，甚至于，这种形式的成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我也不希望你们因此打破自己的规矩。
当年我和金杯电影节那边的摩擦就源于一些人打破了应有的规矩。——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反驳，说龙国电影协会和金杯电影节那边的情况不同。是的，当然不同，可有些口子我认为还是不开比较好，尤其是，这个口子是为我而开的时候，至少这时候我可以说，我拒绝。”
听着顾总的话，戚朔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啊，是的，这才是顾总。
自己此前想法太小家子气了。
这才是顾总的作风，顾总从来都不是为了形式上的成功而奋斗，顾总追求的是另一种意义的成功！
另一边顾千山楞了一下后笑了：“啊，其实我也隐隐约约感觉到顾总可能拒绝了，但听到顾总这样说，其实还是挺意外的。”他说到这里后慨然道：“能够和顾总这样的人成为友人，对于我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事情。”
顾白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别这么说，我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不过顾总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对于顾总的公司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顾白果断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心甘情愿接受一切我选择的失败。”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些电影协会的细节，顾白虽然拒绝了去电影协会担任主席团成员，但他同意了成为电影协会理事会成员。目前理事会成员有165人，顾白觉得自己进去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对于顾千山来说，这好像是最好的结果。目前电影协会内部对于顾白是否担任主席团成员仍然有一些争论，现在他回去告诉电影协会，说顾白同意成为理事会成员的同时放弃主席团成员的身份，这对于电影协会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同时顾千山心里也有一些愤懑，他认为像这样的顾白完全有资格成为主席团成员，论电影，顾白出品了那么多好电影，无论是票房还是荣誉，顾白都有，论人品，顾白能说出刚刚那番话……顾千山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后要给主席团的成员转述顾白所说的那些话，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阻挠顾白进入主席团是多么不应该的事情。
02.
送走顾千山后，顾白重新翻看了这段时间刷的恐怖电影名单，想到了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此前在刷恐怖片中发现了拍出新意的两个导演，这两个导演努力在恐怖片领域打破常规，引入新的元素和视角，结果他们的电影票房却还不如那些质量堪忧的烂片。他们选择了创新，就意味着他们选择了冒险，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需要面对更多的困难和挑战。毕竟要走别人走过的路更容易，自己新走一条就比较难了。
当时顾白把他们排除在外的原因就是看他们还有点想法，如果让他们拍大制作的话，万一成功那就糟了。
但现在……
顾白将电脑上的一堆窗口关掉，对坐在他对面的助理戚朔说道：“让新锐导演基金会那里联系一下这两个导演，我已经把名单发给你了。”
那就交给新锐导演基金会吧，给他们一个机会。
如果他们拍电影赚钱了是他们的事，如果他们拍电影亏钱的话也不用他们还，正好用更多资金注入新锐导演基金会。
这算是一种半投资取巧的行为。
因为系统只允许顾白同时投资多部契约者电影，而且还有严格的规定，但新锐导演基金会这属于慈善行为，所以不在‘电影投资’这个范畴内。
戚朔：“好的，顾总。”
答应完后他立即拿起电话，开始着手安排这件事。
新锐导演基金会不是重点，重点还是目前打算的恐怖片和顾白钦定的导演鲁嘉平。
导演卢嘉平在听到银河传媒联系自己拍恐怖片时非常讶异，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他二话不说过来先把合同签了，顾白对他的爽利非常欣赏。
签合同后肯定得庆贺吃一顿饭，饭间，卢嘉平才第一次问顾白：“顾总，你是怎么看上我的啊。”
顾白对这种问题已经习惯了，他反问：“你猜？”
卢嘉平想了又想，发现自己猜不出来：“就那个顾总，也不怕被您笑话，我是真觉得我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可取之处，您有什么指示就直接说吧……”
顾白：好家伙，感觉自己没可取之处还一口答应下来，你是真敢啊。
顾白就只好自己开编：“你也不是新人导演了，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没有可取之处呢？”
卢嘉平说道：“因为我拍的，嗯，都是大众认为的烂片。”
“但你盈利了。”顾白说。
卢嘉平说这话时露出了些许羞愧的表情：“但这种盈利其实是在透支恐怖片市场。”
顾白：“对，这种盈利的确是在透支恐怖片市场，但当年我《别墅鬼影实录》的大获成功，就是建立在整个恐怖片市场一团糟的情况下。你能勇敢地对我承认这一点，就说明你已经比一些人强了。”
卢嘉平有些懵：“是……那然后呢？”
顾白：“那我就要问你了，你为什么一直拍摄这种烂片呢？”
卢嘉平：“呃……为了赚钱？”
顾白：“……”这么实诚的吗！
顾白：“不！你不是为了赚钱！”
卢嘉平：“我不是为了赚钱？”他更加懵逼了：“那我是为了什么？”
顾白：“你是为了梦想！”
卢嘉平：？！
顾白看着卢嘉平的表情，开启忽悠：“你最初踏入电影行业，是为了梦想，而不是为了赚钱，对吧？”
卢嘉平：“是、是的。”
他开始回忆最初的自己了，他的确是怀揣着梦想踏入电影行业的，不如说每个导演的第一步都是满怀梦想的。当然后面是怎么样的就说不准了。
顾白：“你选择拍恐怖烂片，是为自己的梦想铺路！因为有梦想的人太多了，你需要先赚钱，先积累经验，所以才选择了恐怖片这个赛道。”
卢嘉平：“额，是的。”
他一开始的确还真是这么想来着，他先暂时和现实妥协，先拍那些恐怖烂片，等有钱了后再拍自己想拍的电影。结果后来发现拍恐怖烂片是如此简单而快乐，他就给把最初的打算忘掉了，开始一部一部拍粗制滥造的恐怖片了。反正拍这些有钱赚，自己生活的还不错。
“卢导，我们都是这一行的人，所以我非常明白你此前所拍摄的电影并非出于本愿，而是现实所迫。我知道，你内心一直怀揣着成为优秀电影人的梦想，只是环境不容易，你只能暂时将自己的创作理想放在一边。”顾白感觉自己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能够给银河传媒的人一个交代，同时也能让卢嘉平以为自己对他进行了错误的判断。
听完顾白的话后，卢嘉平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送走卢嘉平后，顾白和一同来吃饭的狄稷在饭店不远处的小公园里散步。
他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旁边是大树投下的影子以及一大丛一大丛的灌木，正对着他们的是秋千，秋千正在风中轻轻晃动，上面除了树影以外什么都没有。
狄稷斟酌着说道：“顾总，我觉得卢导和您认为的可能有点出入。”
狄稷在慈善基金会独当一面已经很久了，比起当年刚从银河传媒总部离开，现在的他拥有更加敏锐的洞察力和识人能力。所以在这次吃饭中，他察觉到卢嘉平存在的一些问题。
听到狄稷的话后，顾白思考了片刻，说道：“你感觉的没有问题。”他此前对卢嘉平的描述略微有些牵强，可以瞒过大部分人，但对于狄稷这些已经成人精的人来说不好糊弄，所以他还是采取了‘让对方尽情联想’的方法：“但我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狄稷：“咳，顾总，我并非是想要探寻您的想法，只是我一直在试图学习您，所以很希望您能给我解惑。”
顾白：“……”实不相瞒，制造问题的是你。
顾白硬着头皮说道：“你说吧。”
狄稷：“我看了卢嘉平的资料，也看了他的电影，我实在找不出他有什么独特之处，他和很多拍充数恐怖片的导演没什么不同，您为什么选择了他而不是其他人？”
顾白木然：“因为我看到的是他。”
狄稷怔了一下：“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是，其实不是非他不可，而是其他人也可以吗？”
顾白回答得很实诚：“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狄稷又思索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原来您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我为刚刚自作聪明的提醒而感到惭愧。”
顾白：？
还真就想通了？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
“…也不用惭愧，你想的没什么问题。”
狄稷有些羞赧：“我太担心顾总被骗了，有些关心则乱。”
见这次蒙混过关后，顾白松了一口气：“这点不用担心，我眼中的成功和大众眼中的成功是不一样的。只不过如果银河传媒这边有人对此感到疑窦的话，你就帮我给他们解释一下吧，有些话我不方便自己说。”
狄稷点头：“明白的，顾总。”然后他认真地说道：“您是我永远的顾总。”
顾白：“…哈哈哈这样肉麻的话就别说了，我也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才这样的。”
接下来两人又沿着公园小道散了一会儿步，直到夜幕降临，他们彼此的助理开车过来接他们，两人才结束了今天的会面。
03.
新片筹备不是嘴上说说就能立刻搞定的事情，现在只有一个导演，连监制都没确定下来，电影创作团队还需要招募很多很多人，另外剧本也完全没有……顾白非常随便地就让助理黎如云担任监制了，然后将这些都交给导演卢嘉平和助理黎如云负责了。
黎如云越来越好用，工作效率越来越高，所以顾白已经把她架空一段时间了，他看到这么勤奋厉害的员工在自己的主公司他就觉得心里有疙瘩，他老早就想把她放出去了，但一直没啥机会。
卢嘉平的这部恐怖片，顾白是抱有很大期望的，所以他不会让老成的电影人去当监制，选没有这方面经验的黎如云是再好不过了。
如今助理戚朔已经接过了黎如云大部分工作，顾白和人事那边说了一声，让他们再招一个助理过来。
半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三棱镜工作室那边更迭算法，推出了一个细分曲面造型的动画样片，这对于三棱镜工作室来说是个重要的突破。
这段时间事务缠身，顾白得到新样片后叫了几个朋友一起观看，打算顺便聚一聚。
顾白的私人放映室并不大，但设备精良。
房间正前方是一块巨大的银幕，银幕两边装配有高亮度的激光投影机。顾白在银幕前走来走去的时候，他被放大的影子投放在了银幕上。此时银幕里放映着优美风景的试验片，但他的侧影对于某人来说好像比风景更加吸引人。
“你稍微等一会儿，子亭。”他说道，“我有点记不清，但大致应该是这样做，怎么还是没声音呢……”
银幕下方的操作台上，各类放映设备整齐排列，导入放映胶片的影片放映机，连接音频系统的音响放大器，用于用于回绕和修复老旧胶卷的小型机械回绕器……顾白此时正在专注地操控着这些机器。
“原本林子要过来的，结果被品牌方那边绊住了，燕子听林子不来了她也莫名其妙就不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很多仪器看上去精密而轻盈，顾白修长的手指在期间运作，看着这样的画面，秦子亭忍不住喝了一口水。
结果这个动作却被本来应该认真搞设备的顾白发现了：“你进来后都快喝了两杯水了，看到我就这么饥渴吗？”
秦子亭：“…这样的说笑有些不太妥当。”
“喔，好像的确过头了。”顾白说，但他还给自己辩白了一句：“但你的确在一直喝水。”
“…战术喝水。”
“所以战术喝水是这么用的吗？”说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梗，顾白就有发言权了：“我记得战术喝水一个起源是玩游戏时游戏角色死亡后喝口水放松放松，后来就被开玩笑说成喝水是游戏里的战术，接着发展成‘战术喝水’这个梗了。”
“用在这里是没有问题的。”秦子亭不再旁观了，他端着手中的茶杯走到顾白身后，另一个手臂越过顾白的身侧开始操控放映机。随着他的动作，机器开始运转，发出均匀的嗡鸣，显示屏幕上亮起的数字和波形描绘着音频的走势：“应该这么做……你还是记错了。”
“原来如此，需要先这样再那样啊。”顾白看着秦子亭的操作，却发现他在按完按钮后依旧将手放在自己身侧的机器上，并没有收回，顾白问道：“所以‘战术喝水’最初用在自己操作的角色死后的情况上，那么现在你说你用这个词是恰当的，那么……”
“我也有东西死掉了。”秦子亭慢慢地将放在机器的手移到了顾白的腰侧，然后他用思考过的声音说道：“我的理智。”
顾白：“…嘶。”
秦子亭手中的茶杯就在耳畔不远处缓慢向上散发着灼热潮湿的雾气，突如其来的闷热让顾白有些喘不上气。
“所以你说的和我刚刚说的又有什么区别。”顾白轻声抱怨。
这个问题好像问住了秦子亭，过了几秒后他回答：“用词还是有所不同的。”
显然，对方的答案逗笑了顾白。
所以顾白故意说出了更过分的话：
“秦子亭，我看你很多时候也就是徒有其表。”
因为设备还未调节完毕，所以放映室里有着零零散散的音乐声。
茶水的香味。
和因为距离过近，可以闻到秦子亭的洗发水味。
他们的洗发水是同样的味道。
上次借完书后他们一起去购物了，他们在相互推荐之下买了很多相同的日用品。
现在突然感觉，一起超市购物其实是一种很亲密的活动，标志着自己的一部分向对方彻底敞开。
黑色的眼底有转瞬即逝的情绪，大屏幕上的幽幽银光勾勒出两人的身形。
然后顾白就听到秦子亭说：“…这一次，我不打算否认。”
感受到了某些动作，所以……
顾白：“喂。”
秦子亭：“别乱动，茶会倒的，这里的仪器很贵吧？”
顾白：“卑鄙。”
秦子亭：“我不太喜欢你刚刚的用词，顾总。”
顾白：“刚刚的用词？很多时候你太过于注重礼节了。”
秦子亭：“我并不认为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注重礼节的表现。”
“所以我刚刚说你，徒有其表。”顾白突然转过身体与秦子亭对视，两人的目光在彼此脸上聚焦：“不过你这一点，真的很有趣。”
整个放映室内弥漫着仪器运作的均匀嗡鸣与静谧的气氛。
还有彻底被扰乱的呼吸。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燕子在听说以川不来后，自己也拒绝过来了。”
——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01.
顾白神清气爽地坐在会议室里, 将各项工作一项一项地布置下去。
会议中途休息的时候，助理戚朔打开窗户给房间通风换气。
昨天一直陆陆续续下雨，窗外风景不错, 天空被雨水清洗多次后看上去澄澈而明净，阳光洒在柔嫩的绿叶上, 最顶端的绿叶几乎被映照成了半透明的样子。一只猫咪爬在树枝上, 张嘴触碰还未成熟的桃子, 阳光洒在它的绒毛上, 它看上去仿佛也在发光。这一幕宁静，美好，还带着十足的趣味。
顾白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随手发给了秦子亭。
这只猫是公司收养的第一只流浪猫, 它是公司收养流浪猫的开头。
最初是前台一直在喂它，所以它就黏着前台。前台上班时间撸猫被顾白发现了, 前台当时忐忑不安以为自己要被惩罚了，结果顾白看了后却感觉这是个不错的点子。接着他就让公司继续收养流浪猫，绝育、治病这些统统都公司报销。
顾白的本意是让猫猫在公司走来走去来干扰大家工作, 另外抚养救助这些流浪猫也能产生一定的支出, 能够花钱的事情顾白都愿意干。
公司还专门找了个负责流浪猫的员工, 对方是兽医专业毕业的。
因为经费足够, 她还特地给每个猫猫都定制了相应的工牌。
结果有一天顾白在办公区溜达的时候听到一个员工这样说：“看到这么可爱的猫我立刻被治愈了！感觉还能很有精神地工作一下午！”
他旁边的员工说道：“对，其实我也是这样，我本来对猫没有感觉的, 但现在每天都要摸两下才行。我一开始并不理解公司为啥突然养猫还让猫到处转悠, 还给猫带工牌支出固定工资, 我以为这就是个玩笑，没想到猫猫还真负担起抚慰大家精神的这项工作了, 它们真是好员工。”
顾总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差点没扶着墙出去。
啥？自己又弄巧成拙了吗？
而且居然还能这样的吗？
顾白以前没养过猫，所以他还真不知道这一点。
养猫的人都知道，猫咪能够给人带来很多正能量，当你压力大，精神疲惫的时候，猫猫过来撒个娇，所有的负面状态可能都会在它们软软的叫声中烟消云散，就如那个员工所说，这样一来会更有动力来工作。
没养过猫的顾白还天真地以为公司里有猫会打扰大家工作来着，却没想到还给大家上了一个buff.
如果说现实是个游戏，他都不敢想在他公司里工作的员工头顶上有多少个增益buff了。
唉，这样的公司如果想干一件事，全体员工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非常惊人的。
顾白不得不正视这一点。
哎，增益buff叠加起来应该会相互稀释的，就别想太多了，反正养这么多猫也挺费钱的……想一想，自己电竞学校那里非常不幸的固定盈利了，但服装厂那边一直在亏钱，两边基本持平。
还有个不幸的消息是光粒工作室工作室那边因为《来自星空的信》的火爆，所以接到了不少订单，于是光粒这边也开始逐渐转亏为盈了。不过光粒这边也就是能自给自足了而已，毕竟顾白对外的报价还是太低了。
光粒工作室目前在业内真的是太出名了。
报价低，质量高，干活利索，简直是每个导演梦寐以求的合作对象。
如今光粒工作室的单子已经排到两年后。
一些特效工作室甚至想到，幸亏光粒工作室产能有限，不然他们真的没法混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顾白这边已经正在计划进一步扩大光粒工作室的了……
除此之外，慈善机构和新锐导演基金会那里也一直有固定支出，所以总的来说，银河传媒麾下的其他公司还是在帮顾白陆陆续续亏钱，虽然数额不及顾白所设想的，但毕竟呈现出一种良性状态来。
开完会后，助理戚朔过来告诉顾白这一天的安排。
今天中午顾白需要和导演薛以寒和导演卢嘉平以及几个新项目的人员一起吃一顿饭。
至于为什么有《来自星空的信》的导演薛以寒，是因为她来S市有点事，顾白便请她一起过来吃饭了，反正都是自己人。
顾白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薛以寒了，《来自星空的信》大获成功后，薛以寒并没有趁热打铁继续拍电影，而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她告诉顾白说此前的成功已经超过了她个人的能力，所以她需要考虑清楚很多事情，才能继续拍下去。
“不然我可能会迷失自我。”薛以寒这样说道。
旁边的卢嘉平听着薛以寒的描述是羡慕不已。
薛以寒对于他来说可是已经经过市场认证的前辈，她居然能够果断放下如日中天的人气去进行她口中的思考，这也太奢侈了。
卢嘉平自己就从来都没有可以趁热打铁拍电影的时候，他经历的更多的是这种情况——上部电影反响太差了，所以他必须得避避风头过段时间再拍。
但卢嘉平目前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其实还挺满意的，尽管有些人认为他是在摆烂。
他目前的情况其实和很多怀揣着明星梦到达横店结果摆烂的人一样。
但这种‘摆烂’和传统概念上的摆烂不同，或者说每个圈子对于‘摆烂’的定义不同。‘摆烂’最初源于bd贴吧摆烂指的是0成本让自己生存下去，当时摆烂吧的吧主选择吃蟑螂维持生存，一个小吧则是开始用光合作用养小球藻然后狂炫。
横店里公认的‘摆烂’则是这样的：这些怀揣着明星梦的人从龙套干起，龙套通常并不需要特别的演技，只需要按照导演的指示，完成简单的动作，在镜头前出现一下就可以了。他们的工作虽然忙碌，在镜头前辗转不息，但却没有任何的挑战和进步，下班回家后也没有多少力气去精进演技。他们的时间就这样在繁忙的工作中被消耗掉，没有任何的提升和发展。还有个重点是，他们的收入还能维持他们的生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打破局面就需要做出一些舍弃，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非常困难。
他也是如此，不过他赚的比龙套演员多不少。
他以前的同学和朋友看到他拍这种东西，有开善意玩笑的，有开恶意玩笑的，有悄然疏远觉得他变了的。
他本以为拍摄粗制滥造恐怖片只是权宜之计，通过恐怖片积累人脉和资金后，他还能回到梦想的正轨。但渐渐地，频繁的烂片拍摄已经成为了习惯，稳定的利润让他丧失了原有的激情，他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安逸了。他最初是忍耐着他人的目光，但后来他想这些人是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过得肯定不如我开心。再后来他甚至想，这些人说不定是因为嫉妒他可以在烂片中赚钱才这样的。
卢嘉平看着手中的酒杯有点发怔。
酒液在灯光的照耀下在夜晚里散发着澄莹的光。
酒杯倒影出了自己的双眼。
也许是心理作用，卢嘉平觉得自己的眼睛里现在写满了迷惘。
这段时间自己怎么总想起从前的事情来？
是酒喝多了吗？还是说因为……顾总此前的话？
当时他想都不想就立刻和银河传媒签订合同，理由很简单，银河传媒的名气太大太好了，和银河传媒合作看上去非常有利可图。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当时才没想自己是否可以胜任呢，能赚钱就行。
但现在，他却开始有些犹豫了。
过往的社会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好事。
薛以寒和顾白这边的聊天还在继续，手机铃声响起，是《来自星空的信》的钢琴插曲。
薛以寒看了眼手机屏幕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很快。”
“啊，喂妈有什么事？哦，是的，这部电影还凑合。嗯？怎么不和你说？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嗯，正吃饭呢，挂了，晚上回去给你回电话。”
薛以寒接这电话时完全没避着两人。
顾白听了后有点好奇：“你没和你父母说《来自星空的信》票房大爆啊。”虽然薛以寒说的很简短，但顾白能够从她的话中推断出一些信息来。
“没。”薛以寒说。
顾白：“我记得你挺想让父母认可的？这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
以前薛以寒和顾白闲聊时说过一些自己的忧愁，当时顾白感觉薛以寒给自己的负担太重了，他也劝说过，不过好像当时没什么用，薛以寒导演当时还时常露出忧郁的表情。
“我以前是想被父母认可，但我现在认为自己当时的想法跑偏了。”薛以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毫无阴霾，灯光落在她的面庞上，她的双眸看上去和闪闪发光的高脚杯一样澄莹：“我根本就不需要自证。”
顾白：“喔，听上去你想开了啊。”
“是，是想开了。之前纯属是自寻烦恼了。顾总当时说的对。”薛以寒说，“烦恼那些又不能让我的生活变好事业更成功，他们想说就让他们去说，我不去管就是了，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正事。”
顾白还有点不放心，毕竟此前薛以寒看上去太压抑了，于是顾白试探性地说道：“但众口铄金啊。”
薛以寒：“所以那句诗才是‘众口铄金君自宽’。”
顾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样想挺好的。”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句诗。
薛以寒也跟着一起笑了：“是，我也觉得我这样想挺好的。我也是前段时间在首映式时突然想通的，我是为了自己而活的，我只需要自己认可自己就行了。”
“在首映式想通的啊。”顾白回忆着《来自星空的信》的首映式，然后就像跑题了，他想到了这部电影如脱缰的野马一路飞奔的事情……哎，这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在宣传上自己要好好把控住，让它前期宣传绝对不能出圈。
可恶，要不把整个宣传部都流放了吧，他们搞的《来自星空的信》的宣传简直太好了。
卢嘉平在旁边听着顾白和薛以寒的对话，他有些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
薛以寒在前些年还没什么名气，没名气的小导演总是有一些职业相关的相同的烦恼的。
大众的不认可，父母的不理解，同学开玩笑说‘卢嘉平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前进着呢’，但那玩笑到底掺杂了几分恶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薛以寒导演已经摆脱了这一切，她和银河传媒合作拍出《来自星空的信》这个爆款电影。在这种情况下薛以寒淡淡地说一句“我只需要自己认可自己就行了”，就显得无比霸气。
而且卢嘉平还注意到，薛以寒导演说，她是在电影首映式上想明白这件事的。
那种成功的电影首映式是怎样的呢？
卢嘉平只在电视上看过。
他自己的破电影肯定没有啥正式首映式的。
其实他当然也有机会作为观众去参加，但他一直没有参加过，或者说他刻意不去参加，仿佛参加的话就会打破什么一样。
所以，成功的电影首映是该是怎样的呢？
在他的想象中，成功的电影首映式的氛围应该非常热烈，电影结束的瞬间，观众会因为看到了一部好电影而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们会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来表达他们的喜爱，这些声音如同授予给电影主创团队的荣誉勋章。
然后是媒体们，媒体的闪光灯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绽放，记者们会围着电影的主创人员追问关于电影的问题，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更多。而主创人员们会自信地回答所有问题，会轻松地化解可能出现的刁难，他们会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胜利，他们会分享他们的喜悦，他们会展望他们的未来。
最后，观众们会对他们的下一部电影充满期待。他们会期待着主创人员们能够再次为他们带来一部好电影，他们会期待着再次感受到电影带给他们的震撼和感动。
仅仅是想象一番，便能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隐隐刺痛。
就是这样的场景和刺激，才能让人大彻大悟，想通一些事情吧。
而不是找借口说，认为我做的不好的人都是在嫉妒我赚钱。
那一刻，卢嘉平终于想到了最初的自己。
顾白说的没错，踏入导演这一行的人最初都是怀揣梦想的，但有梦想的人多了，你算老几。所以卢嘉平选择先赚钱，积累经验。
他所选的赛道就是小成本恐怖片。
他第一次去应聘时拿的简历他自己都想笑，他拿的是大学时他获奖的经历。过去后资方看着这简历也笑，问他说你能干什么，他张口就说了一堆专业术语，最后又说，他只需要包吃包住就行了。
“追求梦想是吧。”资方当时带着嘲笑的表情他深深记得。
“可不是嘛。”他笑着回道。
最后他得到一个摄影的位置，虽然他是来应聘副导演的，但摄影也成，很多导演都是从摄影干起的。
卢嘉平还是有一些能力的，他从摄影干到副导演再干到导演，资方对他的印象挺不错，因为他非常的好用。他能听得懂资方想要什么，想要达到个怎样的效果或者说结果，除此之外他还很听话，不会‘据理力争’，不会反驳资方提出的要求，卢嘉平从不对资方的想法提出质疑或反对意见。资方要求怎样拍摄，他就照做，资方要求修改剧情，他立刻修改。
在这一行中，理解资方要求，又没有个人艺术追求的导演很少。大多导演对粗制滥造的恐怖片嗤之以鼻，而那些直接奔着恰烂钱想法来的的导演又能力有限，难以把控资方的要求。卢嘉平一部接着一部拍，自己从中也分到了不少钱。
卢嘉平放下了酒杯，因为他感觉自己有些手抖。
旁边的顾白注意到了这一点，笑着说道：“卢导，酒量不太行啊。”
得体的话如同本能一般被卢嘉平说出：“今天和顾总和薛导吃饭太高兴了嘛，平时酒量还可以的。”说完后他怔了一下，这的确是得体的话，但却是撒谎的话。
“哈哈哈哈我今天和卢导吃饭也很高兴！”顾白笑着说道。
卢嘉平看着顾白的神色。
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是非常棒的，毕竟平时他要和各式各样的投资人打交道。再加上导演身份，所以他能看得出，顾白的这话说得非常真诚，他是真的发自内心觉得和卢嘉平吃饭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卢嘉平的内心深处再次出现了隐隐的刺痛。
与此同时，他做了某个决定。
之后薛以寒导演去卫生间的时候，卢嘉平趁机问顾白：“顾总，您到底为什么选中了我啊。”
顾白：“我不是说过了吗？我选中你是因为你心中藏着梦想呀。”
卢嘉平有些干涩地问道：“那如果……您看错了呢？”
的确，社会的经验告诉他，他不该这样。
但他的内心告诉自己，自己应该说出这句话来。
顾白怔了怔，然后用一种非常放松的声音说道：“那就是我看错了吧，然后我就赔钱了哈哈哈。没啥问题，我可有钱了。”
卢嘉平已经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他举起酒来，好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顾总，我敬您一杯。”
此时胸腔燃烧的到底是什么，是酒精？还是昔日梦想所发出的不甘声响？
卢嘉平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这部电影，他将拼尽全力去拍，拼尽全力去给顾总拍好。
——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01.
卢嘉平的转变看似突然, 但仔细追踪便能发现许多线索。这些线索就像是小溪，凝聚成一股力量汇聚起来形成了大江，将梦想的船舶推动。
如果说薛以寒在的辉煌的首映式里突然想通的话, 那么顾白信任的目光和闪亮的双眼，给卢嘉平的刺激来说不亚于电影院所有人人都对自己露出期待的目光, 不亚于记者们穿越黑夜接连亮起的闪光灯。
这顿饭结束后卢嘉平也彻底想通了。
顾总说的对, 他就是心怀梦想, 他就是心有不甘。
顾总通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将他的这份不甘彻底挖了出来。他不知道顾总有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当他问顾总，如果顾总看错了，我不是个心怀梦想的人怎么办的时候, 顾总回答说那我就赔钱了。接着顾总还安慰他说没事，他可有钱了。
再有钱的人, 也不可能直接将这十亿就丢出去的。
所以他要非常非常努力，不愧对顾总对他的信任！
顾白对卢嘉平的选择经历了两次决定。
第一次是通过一堆电影的‘海选’，发现了卢嘉平这个人才。
第二次, 是亲眼见到卢嘉平后, 顾白彻底决定了下来。
卢嘉平和各种资方打交道, 所以挺会看人的。同样, 顾白在这些年中与各式各样的人打过交道，他也懂得如何洞悉人的内心，了解人的动机和意图。
一开始卢嘉平没有过多进行掩饰, 所以顾白能猜出来卢嘉平的想法, 也就是此前提过的, 卢嘉平没想过太负责，他更多想的是和银河传媒合作有钱可赚。
所以顾白彻底决定了选择卢嘉平作为导演, 并且和他直接签订了合同。
打死顾白也不知道，卢嘉平的心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了个大逆转，而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顾白还美滋滋做着找了不靠谱导演的组建不靠谱电影团队拍个高投资的亏钱电影的美梦。
在用餐的过程中，他们的话题渐渐转向了电影的具体内容。顾白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思考了很多，所以他当下就开始对卢嘉平阐述了自己的要求了。
对此卢嘉平早有所料，这么大投资的电影，自己肯定不能随心所欲的拍，而且他早就习惯听话了。
“顾总有什么指示尽管说。”卢嘉平说道。
“那我要说的可有点多，等下，我去个卫生间。”顾白说道：“回来慢慢说。”
顾白离开后，卢嘉平感觉有点紧张。
他虽然在餐桌上谈论过无数次工作事情，这在龙国是很常见的习惯，但这次的感觉与过去有所不同。
他回想着顾白此前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开始抓紧时间回忆银河传媒出品的那些电影有什么基本特征。这些都让他感到了压力。
而且这部电影的投资太高了，15亿，他真没料到一部恐怖片投资居然能这么高，要知道银河传媒上一部恐怖片《别墅鬼影实录》也可以归为小成本电影的，让他拍这么大投资的片子他有点害怕。
一旁的薛以寒看着卢嘉平的神情，察觉到他的内心担忧，所以出言道：“别担心，要相信自己。”
卢嘉平听到这句话，微微点了点头，“好。”他的回应有些干巴巴的，显然他的内心并未因此放松。
薛以寒深深地看了卢嘉平一眼，她大致能猜到卢嘉平的想法。毕竟他们都是导演，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和困扰。她理解卢嘉平的压力，也理解他的期待。
于是，薛以寒再次开口：“顾总肯定有自己的安排。”她和卢嘉平并不熟，所以她不太方便说的说得太明显。以她的经验，顾白作为制作人和投资方，肯定已经构思好了大部分内容。而根据她和顾白的合作经历，以及她之前和监制韩月妤的交谈，她觉得只要卢嘉平顺从顾白的安排、再自己好好发挥，电影肯定就没什么问题了。
迄今为止，顾总还没有失手的时候。
但是直接这么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妥，听起来有点不尊重卢嘉平。所以薛以寒尽可能地采用了委婉的说法，希望能够给卢嘉平带来安慰。
毕竟是同行，薛以寒虽然说的委婉，但卢嘉平一听就懂了，这是让他别太有自己想法，好好听话的意思。
意思就是顾总对电影总是有很多要求了？
卢嘉平曾在多个场合听到这样的传闻，也从顾白的粉丝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话。
作为制作人的顾白逐步累积的人气，使他在粉丝中的形象越来越完美，甚至有些超越了现实。部分粉丝们将顾白描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电影人，所有成功的电影都离不开他的策划和推动。在这些粉丝口中，顾白的影响力几乎超越了导演和演员，他们对于电影成功的贡献被大大削弱。
现实来说，这种描述肯定是夸大其词的，作为电影行业的一份子，卢嘉平对于这种说法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显得非常冷静。他很清楚这只是外行人的一种看法，他们并不了解电影制作的复杂性，也不了解电影制作的团队合作的重要性。然而，当这样的言论从一个刚刚拍出爆款电影的导演口中说出来时，卢嘉平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接受到了薛以寒所释放的善意，卢嘉平问了一个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薛导，您觉得我能行吗？”
“肯定没问题啦。”薛以寒这话倒不是安慰：“你都独立指导过那么多电影了，经验比我多多了。”这句当然是谦虚了，然后下面才是重点：“顾总肯定认为你有能指导这部电影的独特才能才选中你的，当初我也是这样被顾总选中了。”
卢嘉平顿悟，除了梦想的因素外，顾总可能也看上自己能够接受资方一切意见的这个特性了。
卢嘉平：“我明白了，谢谢薛导。”
薛以寒说“没事”的时候顾白正好回来了，刚刚的话题继续进行。
顾白开始阐述自己的要求了：“这个恐怖片，首先记得是别太恐怖了，像《别墅鬼影实录》那就太恐怖了，后面都是吓人桥段，我看的都被吓死了。”
卢嘉平每次拍的粗制滥造恐怖片吓人套路都是相似的，采用了一些老套却经典的吓人桥段，但换个角度来说，他对这些吓人手法的运用相当熟练了。顾白已经投资多年电影了，他看到了卢嘉平好的方面，也看到了卢嘉平坏的方面。如果卢嘉平真是个什么也不行的导演，他也不会拍出数部盈利恐怖片了，如果盈利这么简单人人去拍烂片不行吗……
这部电影投资很高，意味着特效肯定很好，高投资的特效制作会带来视觉上的震撼，所以顾白心中推测，如果卢嘉平借助这次大制作，全力以赴地把他所熟悉的吓人套路全部融入到这部片子中，说不定会带来深层次的恐怖感和全新的体验，那么这部片子的恐怖程度肯定会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可不是顾白想见到的。
再加上银河传媒的话题度，顾白都能想到一百种这部电影的出圈方法了。
所以他直接给卢嘉平说，拍一个不太恐怖的恐怖片。
人们选择去看恐怖片就是奔着被吓去的目的的，恐怖片如果被评价是‘不恐怖’的话，那这就是对这部电影最大的侮辱了，没有比这更让人失望的点了。
所以顾白觉得自己的思路非常好。
卢嘉平点头：“我记下了。”
顾白继续说道：“钱方面不成问题，特效这些尽情砸钱就行，不过不要太恐怖哈，也别太血腥。”他特地嘱咐了一句。
卢嘉平继续说道：“我记下了。”
一般和资方交涉时，卢嘉平喜欢说‘我记下了’和‘我明白了’，前者代表着他没理解对方的意思，但他会照做；后者代表他理解对方意思，当然他还是会照做。
显然，顾白这个‘恐怖片不要太恐怖’的指示，卢嘉平没弄懂。
顾白说了第二个要求：“不要用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尽量用新人，用新面孔，也别多给他们钱，按市场价就行。”免得这些新人感动得超常发挥。他迟疑了一下，想到，其实多给钱也没什么问题，因为正常新人在演银河传媒的电影时都会很卖力，是否多给钱都无所谓了……“算了，还是多给一些吧，能多给尽量多给。”
卢嘉平：“我明白了。”
银河传媒向来喜欢启用新人，这是卢嘉平知道的事情。
这些年银河传媒给娱乐圈输送了不少高质量的新人，其他导演也都喜欢启用银河传媒电影所出现的新人，因为他们都经历了市场的验证。
所以这次卢嘉平回答的是‘我明白了’。
顾白：“还有就是，我看了你的大部分电影，我觉得你很多剧情整的都挺有意思的，很有创意，你可以继续发挥一下。”
卢嘉平：“额……”
他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明白了’或者‘我记下了’，因为他感觉感觉顾白的话很离谱。他拍的什么烂东西他自己知道。
顾白看着卢嘉平的反应，感觉自己刚刚说的有点太离谱了，他继续说道：
“我指的是你那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感觉，另外搞点中西结合，现代和古代结合啦什么的，你自己把握一下。当然，我们的预算很充足，你可以尽情地扩大你的创作框架。”顾白刚刚说的这些都是烂恐怖片很常见的特征。
卢嘉平若有所思点头：“我明白了，顾总。”
“另外就是，剧情复杂一些。”顾白说道。
一般来说看恐怖片看的就是个惊吓和爽快，虽然市面上也有一些比较成功的构建复杂的惊悚片，但那太少见了。复杂剧情的恐怖片可能会导致观众很难投入进去，剧情过于复杂算是恐怖片的一个忌讳。“比传统恐怖片复杂一些，但也别真的搞的太复杂哈。”万一真搞出经典作品就不好了，概率虽低，但也不能不考虑这个可能性。
“剧情复杂但又不那么复杂……”卢嘉平点头，“我明白了。顾总还有其他要求吗？”
“暂时就这些了。”顾白说，“你随意发挥就行。”
顾白的要求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但卢嘉平脑子里综合了一下后，发现自己还真就想到这么个题材——中式克苏鲁。
02.
克苏鲁风格是一种源自美国作家H.P.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文学类型，现在这种风格已经被广泛运用于文学之外的作品中，包括影视、游戏、绘画等。克苏鲁神话的恐怖之处来源于人类在世界中的渺小无力，对未来的恐惧，无法逃避的命运，这些都符合顾白所说不要太多视觉恐惧的要求，毕竟克苏鲁风挖掘的是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中式克苏鲁顾名思义，就是将克苏鲁风格和龙国文化结合在一起的一种风格。
“我有一个想法。”卢嘉平说：“顾总给我的要求，无论是中西结合，还是视觉上不那么恐怖的恐怖片，还有既复杂又不算复杂的剧情，古代和现代交融，再结合此前银河传媒最出名的电影《南柯一梦》，让我顺理成章想到中式克苏鲁。黎监制，你说顾总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
黎如云回答道：“很可能是，以顾总的性格，他很可能会这样做。”
卢嘉平：“原来如此……”
根据顾白的要求，电影的所有事情都交给导演卢嘉平和监制黎如云了，他们现在正在着手组建电影团队。
卢嘉平已经决定全力以赴，所以一开始就给黎如云交了底，他告诉黎如云，自己其实对拍这个电影没什么信心，自己虽然拍了不少恐怖片，但拍摄这么大制作的片子对于自己来说是个十足的挑战。
黎如云也给卢嘉平交了底，黎如云说自己原来是顾白的助理，第一次当监制，自己其实也没信心，我们需要相互学习，信任彼此，共同完成这部电影——但这其实是黎如云的策略，她本人是有信心去做任何事的，但这样说的话，可以拉近和这位卢嘉平导演的距离。
那么顾总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果客观来看，一个专门拍摄粗制滥造恐怖片的导演，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新手监制，凑在一起来制作一部预算达到十五亿的大制作，这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要么他们某个人是顾白的私生子，顾白在故意锻炼他们。
如果仅仅是为了锻炼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投入如此巨大的资金，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哪家电影公司会如此奢侈。
因此，顾总的决定一定是有其深层次的考虑和目的的。他一定是相信卢嘉平和黎如云能够拍出一部好电影。
然后卢嘉平思维就打开了：
“我觉得顾总是想看看，当我们被放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他知道我们都是新手，但也许正是因为我们是新手，我们才能突破旧的思维模式，创造出一些新的东西。”
黎如云眼睛亮了亮：“很有这种可能。”
“这对于一些冲浪前线的人来说不是陌生的概念，但这对于电影来说是个全新的尝试。”卢嘉平说，“顾总同时说设定复杂但又别太复杂，我想顾总的意思是拍一个披着克苏鲁皮的中式恐怖片，或者说照着中式克苏鲁入门作的标准去制作。”这样一来顾白所有的要求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黎如云：“卢导想的是先保证票房吗？”
卢嘉平：“啊，我觉得顾总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黎如云点头，没继续说这个：“题材本身自带噱头，这样一来宣传方面也更容易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阵后将很多细节都完善了，对于组建怎样的创作团队，他们已经有了眉目。
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后时间过得很快。
编剧，民俗顾问，龙国神话文化顾问……
班底很快组建完毕，卢嘉平购买了一部中篇小说，小说大致内容是一群业余考古爱好者发现了女娲的墓地，接着引发的一系列离奇恐怖故事。
编剧团队根据原著小说和卢嘉平的要求撰写剧本，最终卢嘉平交给顾白的剧本非常厚，里面包括各种待定支线和不同结局，显然这还不是最终版剧本。
剧本这么厚是正常的事情，电影剧本并非单纯地按照大银幕上的电影时长来创作的，它会远超那个时间，而剧本中的大部分镜头一般来说也都会拍出，虽然最后可能只有一部分内容被采用，但每一页都有可能成为塑造电影最终效果的关键因素，它们依旧会给电影最后的剪辑工作提供大量的素材，只有有足够多的镜头素材，电影最后的成品才会更加出色。
顾白开始翻看这个剧本。
光看开头，剧本的剧情似乎挺简单的。
主角是个大学副教授，喜欢让其他人直接叫他‘教授’，把‘副’去了。主角是个考古爱好者，他们有个民间考古队爱好者团体。
“民间考古……这不就是盗墓么。”顾白吐了个槽，“大学老师盗墓，可真刑。”
主角接到了一个朋友消息，他们说在一个小山村发现了女娲墓。
“女娲墓？哈哈哈哈当心西华县过来告你侵权。”主角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在朋友的再三劝说下，主角还是过去了。
他们并不是专业人员，只是民间考古爱好者。一帮人一边聊天一边去了所谓的女娲墓，接着发生了一系列恐怖诡异的事情，中间还有一段他们陷入幻境时畅游古代的剧情，最后几乎全军覆没。故事剧情挺简单的，里面铺了很多设定，中间支线很多，结局除了全军覆没外也有好几种。
“举头三尺有神明，呵呵呵……不要抬头，至少不要像你现在这样抬头，你慢慢的移动眼球往上看，慢慢的……”
（镜头瞬间拉远）一个大到令人恐惧的神明头颅就在主角头顶上方的三尺（一米）上悬着，而且神明是倒着的，所以黑色的头发垂了下来，几乎碰到了主角的头顶。
“记住这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下面附着这个场景的分镜图。
顾白看到这里后默默合上了剧本，感觉毕竟是恐怖类的剧本，不适合晚上看，真是吓死他了。
怎么这个剧本看上去有点精彩啊……
——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01.
顾白花三天时间才将剧本陆陆续续看完。
主要是这个剧本最好是在白天看, 晚上去看的话有点太顶了，他受不了。白天总是有一些工作要做，这样一来二去, 阅读剧本的效率就很低了。
看完剧本后，顾白做了个总结。
这个剧本架构的话还是很典型的恐怖片架构, 一群人去考古or盗墓, 一个个都翘辫子了。中式恐怖+克苏鲁风格, 做到了他所说的中西结合。里面的一些小故事挺精彩的, 但整体架构有些凌乱（这可能和自己没连贯的看下去有一定关系），也不知道拍出来是个什么效果。
如果说给一个厉害的大导演的话，肯定能驾驭这样的剧本。
但是卢嘉平的话……
顾白想起卢嘉平的那些电影，和他一开始的态度, 顿时觉得安心下来了。
他找到卢嘉平，告诉他说剧本可以, 没有问题，大胆地拍就行。
卢嘉平应了后踯躅片刻，提起另外一件事情：“顾总, 您之前说银河传媒这边出10亿, 然后再拉5亿投资……”
“啊, 不用担心投资的事情, 肯定15亿。”顾白说道。
“不是，顾总，您误会了, 我不是担心投资的事情。”卢嘉平说：“我是说如果您需要的话, 我这边可以请来两个合作过的投资商投一些钱。”
卢嘉平其实知道银河传媒的电影大概率是不缺投资的, 但是他还是说了这话，他想要贡献自己的力量来。
“你指的是以前投资你电影的投资商吗？”顾白问道。
卢嘉平：“是的, 他们和我合作时还是很愉快的，如果我张口，再加上您的银河传媒的话，拉投资肯定没问题。”
“还是算了吧。”顾白想都没想就说道：“就不动用你的关系了。”
虽然剧本有不少可取之处，但这个电影大概率是赔钱的，这样一来卢嘉平拉来的投资商就跟着亏钱了，这会将他们对卢嘉平的信用给透支掉，以后卢嘉平说不定连拍粗制滥造恐怖片的机会都没了，所以还是给卢嘉平留后路吧。
卢嘉平：“好的，顾总。”他也没有继续坚持。
卢嘉平的这话提醒了顾白，是时候去找那五亿投资了。
顾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多次合作的宏达传媒，但他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和宏达传媒合作的挺开心的，还从他们那里挖了两个人，所以犯不着这样坑人家。
那么选择坑谁呢……
顾白立刻想到了和他有些不愉快的群星传媒。
当年群星传媒派虞文曜来他身边卧底套取情报，最后没套成功，在《法不容情》成功上映后，两人就没怎么主动见面了（第四十三章）。虽说没有主动见面，但这些年也有在做基本的礼节，过节问候，助理相互送礼。
所以顾白联系虞文曜谈合作，倒也不算特别突兀。
尽管这其实是在坑虞文曜就是了。
当然也不是无底线的坑，因为顾白和群星传媒的这份合同中加入了‘保底’条款，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电影投资策略，通常被用来降低投资者的风险。
如果《神之墓》的票房收入无法覆盖制作成本，导致亏损，那么银河传媒将对群星传媒的投资进行原价补偿。这意味着无论电影的最终财务结果如何，群星传媒的投资都将得到保障。
所以这对于虞文曜只是小坑，不算大坑。
虞文曜看着手机上顾白的信息，心跳快速加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惊讶和怀疑，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总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银河传媒现在的热度高得可怕，银河传媒每部出品的电影都引发了广泛关注，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他们的电影都表现得相当出色。这样的公司，这样的项目，顾总居然会选择他来参与？
虞文曜对此感到震惊，但同时也感到感动。当初他以卧底的身份去顾总身边，顾总如今却很宽容地选择让他来对接。顾总的这种大度让他感到惭愧，也让他对顾总有了新的认识。
他一口答应下来，立刻将这件事汇报给了自己的上司。
他的上司听到顾白要拉群星传媒的投资时非常高兴，连连夸赞虞文曜将自己和顾白的关系维持得很好，好像完全忘了当时虞文曜卧底失败时，自己是怎么骂他的了。
虞文曜也非常高兴，甚至好像也忘了当初怎么被上司骂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总之目前来说，双方看上去皆大欢喜。
02.
电影名暂定为《女娲墓》，几番讨论后名字最后改为了《神之墓》。
电影命名后，卢嘉平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电影的制作中。
他积极参与电影的各个环节，从剧本的打磨，到演员的选拔，从场景的设计，到拍摄的实施，每个细节他都亲自审查和指导。他与编剧、制片人、演员们进行深度的交流，一起研究角色的情感，场景的布置，电影的整体节奏等等。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努力过了，这样的努力让他感觉很爽快。
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导演了，他将自己定义为创作者和艺术家。他不仅想要回报顾白的信任，还想要通过这部电影展示自己的导演才能。他希望《神之墓》是一部能够震撼观众，赢得好评的作品。
卢嘉平的全身心投入，也传递给了整个电影团队。他的热情和专注让电影的每一个成员都充满了动力。
为了《神之墓》的顺利拍摄，卢嘉平特意邀请了韦陈导演担任副导演。韦陈是业内公认的优秀副导演，他曾经为许多知名大导演担任副导演，参与了多部大片的制作，积累了丰富的从业经验和深厚的行业洞察。这正是卢嘉平所稀缺的才能。
目前他们的主要工作是绘制《神之墓》的分镜头剧本。
分镜头剧本也叫分镜头脚本，它用来计划电影的镜头、角色的动作、摄像机的移动、场景的布局等等。分镜头剧本通常由导演绘制，但也没有固定的规则，很多时候编剧也会参与进来——尤其是在他们有明确的视觉想法时。
卢嘉平导演在这部电影的创作中没有坚持导演的唯我独尊，而是积极倾听团队中每一位成员——无论他们的角色地位如何——的意见。
很少有导演会这样做，他们会对忌讳这种工作方式。
尽管集思广益听上去很美好，但思考的多方节奏不可能一样，审美也不可能一样，这样做对最终裁决者——导演的负担和压力非常大。而且还对导演的决策能力提出了很大的挑战，稍有不慎，就可能弄出个非常凌乱的成品来。
但卢嘉平导演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一、他本来就非常善于采纳他人的意见。
二、他已经计划拼尽全力去完成这项工作了。
他不是银河传媒的人，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加班，肆无忌惮的压榨自己。
他想到，自己过去的多少年过得太安逸了，整天吃好睡好，没有什么压力和挑战，所以这段时间压榨一下自己不成问题。
《神之墓》的前期工作就这样顺利地进行下去了。
03.
摊子铺得太大，即使不做新的事情，将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下属了，但也总有源源不断的事情要分神处理。
银河集团会在夏天和冬天各开两个全集团大会，顾白忙完初夏的会议后总算有了一些自己的时间，期间有两个会议要开。助理戚朔过来问顾白这段时间的安排，顾白让他看着让自己度个假吧，于是戚朔给顾白安排了去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的滑雪。
现在去滑雪正好赶上季节的末班车，再想在这里滑的话就等半年后了。
班夫国家公园是世界三大滑雪胜地之一，顾白去的是它的阳光滑雪场和路易斯湖滑雪场，其中前者是班夫最大的滑雪场，有壮阔的山景和优质的雪质，后者则是最美丽的滑雪场，风景相当迷人。
顾白出行肯定不是一个人去的，他直接把夏季会议的考核优秀员工给带着一起了，说是给他们的奖励。
顾白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多花钱，还有就是他们太优秀了，他们当中的一部分现在在《神之墓》剧组干活，这是顾白在自己度假的同时顺便给《神之墓》剧组添堵。
人家正在剧组里干活呢，突然被他拉走度假了，那岂不是会耽误很多工作。
顾白感觉自己这个行为挺不要脸的……但为了亏钱嘛，不寒碜。
顾白把正在干活的人拉走的行为也的确给《神之墓》剧组添乱了，但剧组几个带头的却没有任何不满，因为……
黎如云劝说道：“卢导，顾总带走了不少人，剧组的一些活动现在不太好施展，你这段时间就多休息休息吧。”
卢嘉平顶着黑眼圈说道：“但是……我也可以做其他的……”
副导演韦陈也说道：“卢导，你现在太累了，这样下去反倒会让你整体精神状态不佳，让你工作的成果不那么好的。”
卢嘉平沉默着没说话。
黎如云：“说不定这正是顾总突然将这些人带走的用意。”
卢嘉平怔了怔：“你是说，顾总……”
黎如云：“是的，卢导，你觉得顾总不知道你此前那么勤奋的工作吗？”
卢嘉平：“顾总不是……很忙吗？”
顾白之前的确很忙，忙的只能抽空去剧组旁观。
“顾总是很忙。”黎如云说，“但顾总能看到一切。”
卢嘉平明白过来。
顾总电影的一部一部成功，和顾总对项目的掌控力恐怕是分不开的。
卢嘉平：“那你的意思是……”
“任何一个正常的领导都不可能突然将项目中正在干活的人拉出去度假的，所以顾总这样做其实是在提醒你，注意休息。”黎如云认真地说：“银河传媒有非常严格的加班制度，卢导你不是银河传媒的人，所以顾总不方便直接说，所以就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你。卢导，顾总是在告诉你，电影重要，你的健康也同样重要。项目放慢一点没事的，别着急。”
卢嘉平缓缓点头。
他终于被说服了。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都有些湿润，顾总的这份心意让他感动得无法言表。
他心中默默地想道，能够遇到顾总，他真的是太幸运了。
那天晚上，卢嘉平提前离开了剧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没有再熬夜工作，而是早早地躺在床上，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他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将之前由于加班累积的疲劳一次性都补了回来。
醒来后，他感觉自己像换了个人一样，精神焕发，思绪清晰。他开始和银河传媒的其他人保持一样的步调，工作和休息都得到了合理的安排。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发现自己的灵感仿佛真的变多了。原本因为疲劳而停滞的创作思维，如今变得流畅起来，他开始有更多的创新和想法。
04.
银河传媒正式公布了自己的新电影，恐怖片《神之墓》。
导演，卢嘉平。
粉丝们总算盼到了顾白的新电影！
话说这个导演名字完全没有听说过啊……不过这一点也很正常，顾白总是喜欢挖掘新人。
让我搜搜这个导演拍过什么被埋没的片子！
——很多人这么想到。
结果一搜……
《夺命铃声》、《夺命校花》、《惊悚老宅传奇》。
电影评分：3.4，3.3，2.1
注：满分十分，还不是五分。
啥？
这啥？
大家看到后都一脸震撼。
这，这次顾白找了个什么导演？
这还不如素人导演呢！
顾总这次是不是太托大了？让这样的导演来拍摄15亿的大制作电影？！
而媒体和自媒体们顿时多了一个特大话题。
顾总他……疯了吗？
卢嘉平看着这一天的热搜乐了。
他没有丝毫被攻击到，他反而顿悟为什么这次顾总说前期不用宣传了。
原来他卢嘉平就是个天生的宣传招牌。
好耶，原来这一步也在顾总的算计中！
——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01.
顾白这趟度假是想和秦子亭一起去的。
结果秦子亭没有档期, 他受邀路关导演的新电影，在里面饰演一个重要配角。
顾白：“所以你不能和我去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秦子亭迟疑片刻，问道：“你觉得可惜吗？”
顾白：“当然可惜呀, 怎么啦？”
秦子亭：“下次我有时间，可以叫你出去一起出去么。”
这还是秦子亭第一次主动邀请顾白。
顾白这才明白过来秦子亭还是有太多顾虑, 或者说两人的关系一开始就没那么纯粹, 所以秦子亭很多时候都是被动接受, 等顾白明确释放了某种信号, 他才会主动。
顾白：“当然可以呀。”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还是很喜欢你主动做一些事情的。”
秦子亭：“我知道了。”
顾白再次看向秦子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他刚刚汹涌潮水褪去时给眼底留下的暗色。
这是度假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再之后顾白和秦子亭在线上聊天：
“那我再问问以川，不知道他最近忙不忙。”
秦子亭：“他最近应该没什么事，你叫他的话他肯定很开心去。”
林以川近几年在娱乐圈崭露头角, 热度不断攀升，无论是在影视作品中的表现还是在公众前的形象目前都不错。但是他早年与原经纪公司的官司困扰让他背负了不少债务。
这是顾白在制作《爆笑荒岛》时的事情了。
当年林以川刚涉足娱乐圈时, 年轻、无知、充满梦想的他签下了一份霸王合同。那时候他只想成为一个大众喜爱的偶像，却没有意识到合同中的陷阱。再后来《爆笑荒岛》后林以川和娱乐公司对簿公堂，官司的结果并不如他所愿。他以欠下一大笔钱的代价彻底摆脱了公司, 所以这些年来, 他赚的钱大部分都用于偿还这一笔债务了。虽然他的收入不菲, 但在偿还债务的压力下, 他过得并不富裕。
这是前言。
而他本人又是一个热爱生活喜欢玩乐的人，所以如果顾白邀请他的话，他肯定非常高兴地过来蹭钱……一如顾白高兴地蹭别人钱一样。秦子亭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样说道。
顾白：“说起来我和以川玩儿的比较多, 你不嫉妒吗？”
秦子亭：“还好？我都没从那个方向想。”
顾白若有所思：“叫以川过来的话, 会被判定为这是本总裁的正常社交活动……”所以这份支出能被系统报销, 而且能算在当前电影里：“要不我都叫几个年轻演员一起过来玩儿……”岂不是能花更多钱，将来亏钱的机会就更多。
秦子亭回复得很快：“挺好的, 很多娱乐圈大佬出行时都会带一些小明星，顾总你越来越像娱乐圈大佬了。”
顾白：“……”
白底黑字，不知怎么越来越冷。
顾白：“这是否是个嘲讽？”
秦子亭：“没有，这是个玩笑。”
接着他还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顾白：“…………”
看上去更可怕了！
这个念头目前暂时打消了。
虽然人没跟着顾白一起去，但秦子亭在顾白出发之前给他送了一套滑雪设备。
Salomon的滑雪板，Nordica的滑雪靴，还有配套的滑雪杖和滑雪头盔。秦子亭送的装备以实用为主，并没有一味追求奢侈。其中Salomon的滑雪板设计先进，适合各种水平的滑雪者，Nordica的滑雪靴更是获得了全世界滑雪爱好者的认可。尽管如此这一套下来也将近七万rmb了，几乎是顾白一整部电影的收入……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他这次肯定亏钱，肯定亏钱！
另外还有个Smith Optics的护目镜，穿戴舒适，而且看着很酷。
秦子亭还附了一张纸条：“既然我去不了，那就让我的礼物陪着你去好了。”
顾白舍不得将纸条直接丢掉，于是将书架上糖果盒里的糖果倒掉，将这个纸条放了进去。
再后来，这个盒子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纸条。
当然，这是后话。
获得这样的礼物，顾白还是挺开心的。
不仅是因为这是秦子亭送的，还是因为礼物本身。
对于公司宴会和正式场合所需的西服或专业装束，系统的报销政策可以覆盖。这些服装被视为工作必需品，是维护公司形象和业务发展的基本投入。然而，滑雪靴等非工作相关的高档休闲设备，并不在系统的报销范围内，
这玩意儿顾白本人目前是买不起的，毕竟此前也说了，这可是顾白一部电影的收入了……
总之顾白带着公司新给他招的助理庄明，和季度评选的优秀员工们，正式出发。
行程是助理戚朔安排的，顾白坐的自然是头等舱。
头等舱并不需要和其他乘客一样排队，顾白没有吃晚餐，选择提前去头等舱蹭一下这里的食物。
因为是加拿大航空的头等舱，所以服务员拿来的是英语菜单，如今顾白的英语已经很好了，看这些没有压力。
他点了水煮龙虾配鱼子酱和酱烧龙利鱼，等菜的期间和服务员聊天，服务员告诉他每一份餐点都是限时供应的，这里的菜单会定时更换。
“所以它们是独一无二的。”服务员这样说道。
严格意义这和独一无二没啥关系，但这样说无疑会给这顿饭增添了一些仪式感。
上菜的速度挺快。
酱烧龙利鱼比顾白想象的要好吃，细嫩鲜美，浓浓的酱汁，里面还有清爽的玉米粒青豆粒。在市面上，很多时候龙利鱼都被巴沙鱼冒充了，它们一个是海鱼，一个是河鱼，差别还是挺大的。
另一个水煮龙虾配鱼子酱就比较一般了，顾白细细品味了一番，最后感觉索然无味，秉承着这道菜挺有营养的，硬生生都吃完了。
吃完晚饭不久后就可以登机了。
从头等舱通道进入飞机，S市到目的需要将近12小时的飞行。
助理戚朔特地选了晚上的航班，顾白上飞机后换了头等舱提供的睡衣后洗漱就直接睡了。顺便一提，飞机上的床是有安全带的，睡下的话最好把安全带系上。
这一晚顾白休息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早，顾白去旁边的卫生间里洗漱完后空姐就端来了早餐。
早餐昨晚可以预订，但顾白没有预定，他更喜欢惊喜。
航空公司送上了新鲜的水果切片，泡在酸奶里的谷物和坚果，以及一种叫Peameal Bacon三明治的加拿大传统早餐。这个三明治里包括用玉米面包裹的熏肉、鸡蛋和奶酪。Peameal Bacon的味道和普通熏肉相比更为淡雅一些，非常鲜美适宜，配上煎蛋和奶酪，的吃起来咸香适中，醇厚可口，口感很丰富。
完事儿后他们又给顾白送来一颗煮鸡蛋，国外真的很喜欢吃鸡蛋。
顾白和专门服务这个座位的空姐聊了一会儿天，空姐是新西兰人，她告诉顾白说现在他们新西兰的鸡蛋特别贵，当年不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现在会贵呢？”顾白顺着空姐的话问道。
“因为动物保护者呼吁说圈养鸡是在虐待鸡，鸡有自由的权力，所以当局出台了一个法律，鸡必须散养。鸡和牛羊这些不同，鸡散养的话鸡蛋收集将会是个大问题。”空姐翻着白眼说道，“这可真是个愚蠢的决定。”
顾白：“的确愚蠢到令人发笑。”顾白听得真的忍不住笑了，这政治正确也太搞笑了。
闲扯了一会儿天后飞机即将着陆，空姐送来了头等舱的礼物，看到顾白对赠品很感兴趣后，空姐又送了顾白一份经济舱的赠品。
顾白带着这些礼物高高兴兴地下了飞机。
助理戚朔提前一天到的加拿大，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顾白他们下飞机后戚朔就举着牌子在接机口等着，他已经在当地租车公司租好了车，车就在机场外的停车场，他们出去后可以很方便地直接坐车去滑雪场。
司机戚朔本人，他作为助理当然会开车。
顾白在去滑雪场的路上特地给秦子亭分享了新西兰鸡蛋的事情，每次看到有趣的东西都想给秦子亭分享。
02.
在顾白正式开始度假的时候，国内关于《神之墓》的舆情风起云涌。
业内普遍认为，《来自星空的信》所获得的票房几乎已经超越了它本身价值的票房，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来自星空的信》那精彩绝伦的宣传手段。
这也是薛以寒当时选择沉寂一段时间的原因，因为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拍的这部电影是挺优秀的，但没优秀到流传度如此之广的地步。
能够不能在荣誉中迷失，是很珍贵的品质。
而这对于银河传媒的宣传部来说，就是非常好的赞誉了。
电影过誉这对于薛以寒导演来说也许不算成功，但这对于宣传部来说可是绝对的成功。
受到这次激励，《神之墓》立项后，宣传部这边立刻就开始头脑风暴想着这次怎么宣传了。他们找到卢嘉平导演，和他一起探讨宣传策略。
卢嘉平导演知道银河传媒宣传部的厉害，银河传媒宣传部过往的成功案例真的非常出名，所以他很期待和它们的合作。
结果他们将宣传方案大纲提交上去后，却得到了顾白的拒绝。
顾白告诉他们的话简洁而直接：“《神之墓》在拍摄阶段不要做任何形式的宣传了。”
宣传部那边非常惊讶，卢嘉平导演也很惊讶。
顾白补了一句：“把大部分预算都放到电影本身吧。”
有句话是，把钱花在刀刃上。
在顾白这里是，把钱花在容易亏钱的地方上。
卢嘉平听到这个决定后，感动得无以复加。毕竟顾白的决定意味着作为导演的卢嘉平将有更多的预算用于电影的制作，这将使他能够更好地实现自己的创作愿景。
这个决定包含着的，是对他的信任啊！卢嘉平感动地想到。顾总相信，他导演的作品不需要大量的宣传就能在众多电影中脱颖而出！
顾白的决定让卢嘉平感到被深深地信任，这给了他更大的动力去工作……
顾白倒也知道这个说法可能会激励到卢嘉平，但比起这个宣传部更加麻烦，所以他就权衡利弊选择了把宣传部放到一边。
他说完后感觉这个说法不太够，毕竟电影不宣传这也太离谱，太不符合常理了。
所以顾白补充了一句：“我自有打算。”
他这个说法终于说服了所有人，毕竟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这么说了，大家便信了。
——这是此前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神之墓》还没宣传呢，就因为卢嘉平当导演的事情爆了热度。
网友们开始热议：
“我第一次看到卢嘉平这个名字时以为他和薛以寒导演一样是个有才华但不出名的导演，直到我看到了他的电影评分多低……我当时还不信邪，亲自看了一会儿，然后吐了一地……就恐怖而言，他的电影真是我看过的最恐怖的恐怖片，当然这个恐怖和一般恐怖片的恐怖不是一个意思。”
“不至于吧？之前叶泰初导演拍的喜剧不也挺烂的么，但顾总投资的、叶泰初导演拍摄的《爆笑荒岛》不是超级棒吗？”
“叶泰初导演当年的喜剧的确烂俗，但你仔细研究的话会发现他的那些技巧很成熟，而且当年的确就吃这套，喜剧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时代印记是很浓的。但卢嘉平导演的就不一样了……总之，你看了就知道了。”
“看了十分钟，眼瞎了。”
“诶你们注意到没？十分钟出现的那个女鬼是顺拐耶。”
“楼上你也太邪门了！”
“这部恐怖片最恐怖的是开头半分钟的预告吧。”
“我觉得最恐怖的是这部片子出现‘导演：卢嘉平’这几个字的那一刻，再结合卢嘉平导演要拍银河传媒的电影了，那一刻我恐惧升腾，几乎不能呼吸。”
“楼上哈哈哈哈哈太有才了哈哈哈哈……”
“太恶心了，拙劣廉价，演员仿佛是大学生在演小品，浮夸做作，尴尬粗糙……我恨不得翻出词典把所有贬义词都安在这个电影上。”
“楼上的大学生怎么招惹你了，这是我们学校今年文艺汇演的小品录屏给你看！”
“对不起，看了一下，我说的太冒昧冒昧了，你们演的比卢嘉平的电影好多了。”
发表评论的当然不止是网友。
还有一些媒体则趁机层蹭起了热度。
“在昨日银河传媒公布的最新电影项目中，我们看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名字，卢嘉平——一个以前以拍摄粗制滥造恐怖片而被业内人士所熟知的导演。”
卢嘉平念着这个报道，忍不住笑了：“我居然因为拍烂片都被业内熟知了么？这可真神秘。”
“他们这样写是因为这样说会更有力度。”黎如云说道。
卢嘉平：“以前只看过他们评论别人，我一直没啥名气，没想到还有轮到自己的一天。还挺有意思的。”
这篇报道还挺长的：
“这样的卢嘉平，如今却被银河传媒的大佬顾白选中，成为了新电影项目的导演。这一决策不仅在业界引发了震动，还让所有关注这个项目的人都感到惊讶和不解。
顾白，作为银河传媒的核心人物，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银河传媒的走向。他过去的成功无疑赋予他足够的自信，但是这次选择卢嘉平这样的导演，是否意味着他过于自傲，过于依赖自己过去的成功经验了呢？
除此之外，大众对卢嘉平和顾白的个人关系还产生怀疑。他们质疑顾白的这次选择是否存在着其他因素，是不是顾白的个人私心在其中发挥了作用。这种疑虑暂时无法得到证实，但大众希望给银河传媒一些压力，让顾白对此公开回应，这是作为一个名人应尽的责任，希望顾白不要愧对粉丝对他的信任。”
卢嘉平：“这是否也在顾总的计划中？”
黎如云：“绝对是。”她看到卢嘉平没有丝毫芥蒂的样子，于是也便坦然说了：“卢导加上顾总会产生天然的热度，这肯定在顾总的计划中，这应该是顾总宣传计划的第一步。”
卢嘉平：“不过我刚刚没看到有多少粉丝质疑啊，这里岂不是写错了？”
黎如云：“是的，目前的确几乎没有粉丝质疑顾总，但是这样的文章多出现几篇，有些粉丝就下意识被引导着感觉应该质疑顾总了。”
卢嘉平：“啊，这倒是，我也算长见识了。”
“以后这样的事卢导可能还会经历很多。”黎如云笑着说道。
等到晚上卢嘉平浏览社交平台，发现果然和黎如云说的一样，一些粉丝也加入了战斗。
战况顿时更激烈了。
也有更多的媒体加入其中。
“如今顾白已经是龙国电影协会的一员，银河传媒也成为龙国排名前十的电影公司。在这种情况下，银河传媒理应承担一些社会责任，它的新项目，不仅仅是一部电影，还会对娱乐业产生一定的影响。在这种重要关头，顾白选择了卢嘉平，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他是否过于自傲，过于依赖自己过去的成功经验，而忽视了现实的问题。我们期待顾白能够理智地看待这个问题，做出符合现实的决定。”
这直接把‘社会责任’帽子扣到了顾白的头上，卢嘉平看着直咋舌。
目前有关《神之墓》、卢嘉平和顾白的热度很高，大量网友浏览着相关词条，所以媒体和自媒体闻风而来。
他们才不会管后果，互联网没有记忆，有记忆的人终究在少数，流量才是王道。
如果真闹大了直接换账号，秽土转生就可以。
网上的情况逐渐向‘腥风血雨’这一次靠拢。
接着有人发现，顾白居然在这个关头去度假了！
这就更是闹大了！
一些自媒体感到非常快乐，因为顾白总是有这么多话题度。
他们真的恨不得亲顾总一口。
但下手却毫不留情：
“自银河传媒的新电影项目公布以来，顾白和银河传媒就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中。然而，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顾白却选择去度假，这无疑让大众感到困惑。顾白的行为引起了更大的争议，在舆论持续发酵的时候，他的行为如同火上浇油……”
《顾白度假引发更大争议：银河传媒新电影项目的前景堪忧》
《银河传媒新电影项目的风暴眼中的沉默》
《满脸焦虑，有人拍到了顾白度假的照片》
各种标题充斥在新闻媒体中，热闹得很。
此等盛况让卢嘉平逐渐坐不住了：
“这样没关系吗？黎监制。”
黎如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没关系，这才哪儿和那儿。卢导你放心，顾总经历的这种事多了去了，那些年黑得才叫多，现在一切都在顾总的掌握中了。”黎如云又安慰了一句：“你看，现在全国都知道顾总有新电影了。而且我怀疑顾总现在在国内白嫖热度，是想把更多钱投国外，毕竟这个题材在国外还是受欢迎的。”
卢嘉平：“嗯？！”
自己这部电影还有机会进军国外？！
卢嘉平的情绪瞬间更加高涨了！
03.
另一边，宣传部经理路语林那边知道顾白在度假，她联系到了助理戚朔，助理戚朔又询问了顾白：“顾总，宣传部让我转问您关于电影宣传的事情……”
顾白：“我说过啦，我自由安排，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助理戚朔点头：“好，我会转告给宣传部的。”
宣传部经理听到了助理戚朔的回复后暗中点头，这一切果然还在顾总的计划中。
想必顾总在这个时候是故意度假的，目的还真就是火上浇油，让《神之墓》的热度进一步升腾起来。
——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01.
顾白对国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还在快快乐乐的度假中。
在停车上下车, 再一路坐缆车上去。目的地阳光滑雪场坐落在落基山脉中的高峰之间，它四周环绕着雪山和翠绿的森林，风景相当不错。
在缆车上可以看到无尽的雪山连绵起伏, 壮丽的自然画卷在眼前铺陈开，雪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顾白找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助理戚朔则帮顾白找角度拍摄顾白的照片。
今天的天气很好, 阳光很不错, 照射在雪面上让雪面闪闪发光, 如同镶嵌了无数钻石，让整个滑雪场熠熠生辉。非常美，也非常刺眼，顾白赶紧把秦子亭送他的护目镜戴上。
滑雪教练带他们来到地图边, 向他们解释了地图上的不同颜色滑雪路线的含义，初学者可以选择在绿色和黄色路线上滑。蓝色代表着中级水平, 黑色自然就是高级滑雪路线了。
顾白对滑雪还算有经验，但他对选择黑色路线没兴趣，毕竟滑雪的尽头是骨科, 他虽然玩极限运动, 但属于玩的比较保守的那类。
将设施穿戴好, 教练检查过没有问题后就正式开滑！
滑雪板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赏心悦目的痕迹, 冷冽的风在耳边呼啸，雪花在脸上打转，感觉真的是相当棒。
体验过最初的兴奋后他们开始相互拍视频拍照, 顾白给秦子亭发了个视频邀请, 接着就在手机里看到了一身盔甲、少年将军扮相的秦子亭, 他的侧脸上还有着飞溅上去的血花。
顾白眼睛一亮：“哦豁。”
秦子亭：“刚结束今天的拍摄，还没卸妆。你到了？”
顾白：“嘿嘿嘿到了, 让我好好看看你嘿嘿嘿。”
秦子亭：“…你这嘿的也太……”
顾白：“嘿得猥琐？”
秦子亭：“嘿得韵味十足。”
顾白：“噗。所以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秦子亭：“至少说法不同吧。”
感觉是似曾相识的对白了。
顾白上下打量着这样的秦子亭，感觉有点蠢蠢欲动。
“你这次演的这个角色扮相好帅啊。”
秦子亭介绍了一句：“演的李老师的儿子，电影过半就战死了。”
顾白：“我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个电影啊？”
秦子亭：“得等至少三年吧。”
顾白：“好吧。”他露出了明显可惜的表情，毕竟这个扮相太帅了，让他忍不住想看更多部分。
秦子亭：“要是你感兴趣，下次我可以穿给你看。”
顾白：“那那那……”
秦子亭：“可以，性格也按照他的来。”
顾白：“好耶。”
…也算两人的一种奇怪play.
虽说这么来有点奇怪，但谁能拒绝得了亵渎少年将军/文雅书生/冷面杀手等各式各样的人设呢……顾白心虚地想到，这是对秦子亭业务能力的认可，咳咳咳……
接着顾白给秦子亭开着视频展示了第一视角的滑雪。
展示得不太顺利，因为顾白想要做个酷炫动作所以差点倒栽葱摔进雪堆里，吓得旁边的助理戚朔连叫着顾总顾总跑过来把顾白扶起来，顺便把摔到一边的手机给顾白拾起来。
顾白把脸上的雪花和雪水用手套扑掉，冲着手机那端的秦子亭闷笑道：“看，美人出浴图。”
那边秦子亭看顾白没事，也笑了起来。
“果然耍酷会付出代价。”顾白做了评论。
接下来顾白带着蓝牙耳机滑雪，秦子亭则开始忙自己的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秦子亭告诉顾白说今天有一段戏和他演对手戏的崔镇过不了，所以一直在卡，一直磨到午夜后才过了。现在国内那边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结果搞得你也跟着这么晚才能休息，如果是子亭你的话那肯定不会卡。”顾白开始乱吹秦子亭。
秦子亭：“……也不是，昨晚我的戏一直过不了，折腾到凌晨两点。”
顾白：“……”
有种拍马屁没拍对的感觉。
于是顾白开始瞎瘠薄乱说：“你比他多一小时，你赢了。”
秦子亭失笑：“好，那我赢了。”
滑雪本来就是一个令人兴奋的事情，站在山顶时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期待，紧张，兴奋，这些情绪在心中交织，让血液奔腾，让心跳加速。在这样的情况下，和秦子亭聊天，说一些日常话，听他说一天的经历，告诉他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这种感觉是非常棒的。
秦子亭更已完毕后还要看一会儿剧本，顾白就没打扰他了，但两人依旧保持着通话状态。
顾白坐着缆车重新上了山顶，他一边欣赏着风光，一边听着秦子亭轻声念台词的声音。
“长安政局就仿佛是在下棋，父亲，你知道我向来不善对弈。我不属于这里，让我走吧，西军的告急文书来了一批又一批，父亲，你知道我和您一样是属于那里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以为你是那一将吗！不，你是血色旌旗下的万千白骨！”
“那又如何？你问我那又如何？”
“那便，马革裹尸。”
顾白躺在雪地上，手机随便放在旁边，耳畔是秦子亭在练习明天台词的声音。
他闭上了眼，感受到来自身心的愉悦。
02.
一个星期后。
顾白愉悦不起来了。
回国后他感觉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啊？！
使用卢嘉平当导演，肯定会产生一定的风波，这是顾白预料到的事情。
但他没料到风波居然会大到如此地步。
这不科学啊？
等等。
他定睛一看。
好家伙，他这个时候出去旅游直接给火上浇油了。
如果没有他出去旅游的这茬的话，可能这个风波刮一会儿也就没了。
一个瓜不可怕，怕的是接二连三的瓜。
“怎么你们不告诉我这个事情？”顾白直接去宣传部质问。
宣传部经理路语林回答：“顾总，我和您的助理联系了，助理也转告了您的回话呀。”
开什么玩笑，完全没有啊！等等……
顾白怔了一下。
旅游途中，助理戚朔的确提起过一次宣传部的事情，他当时以为宣传部那边还想宣传，所以就告诉他们说自己已经筹划好一切了，让他们别操心。
所以现在……
天呐。
顾白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问道：“莫非我出去旅游，给舆论火上浇油，你们认为是我的计划？”
宣传部经理路语林笑着说道：“这样明显的事情，我们还是能看出来的，顾总。”
顾白：“……”
呵呵呵……
他招谁惹谁了啊！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
如果过去的他看到他的黑稿满天飞，会觉得哇真的是太棒了，这样一来绝对没几个人会去看电影了！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这种黑红也是会带来正面效益的。
顾白惊恐地翻开社交平台，开始查看民情。
“又开始你们的表演了？每次我顾总的电影上线前都要黑这么一波，然后又纷纷道歉，你们累不累啊。”
“这次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了？顾总不是一直都很大胆么？”
“他这个情况，不是大不大胆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哪里有问题了？顾总这么多年都是这个性格，你接受不了顾总的大胆不如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努力工作……”
“不是，为啥他拍电影要我们反省自己，你们粉丝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这题我会！我姓石，无论与你相识我都值，我姓石，执笔写词犹如骏马在奔驰。”
“啊啊啊受不了你们这群玩儿梗的了！楼上的楼上不要误会，这是群梗小鬼。”
顾白：“……”
感觉打开网页的方式有些不对。
顾白关掉社交平台，打开某乎。
好家伙热搜上就挂着带他关键词的文章。
顾白点开：
“近日，多家媒体对银河传媒公司领导人顾白的最新决策产生疑虑，这是个眼熟的画面，顾白每一部电影上映之前几乎都会引起质疑，但他总是以令人信服的作品回应这些质疑。
这些媒体的行为行为是不负责任的，因为迄今为止，顾白的电影从未让观众失望。媒体应该在呼吁顾白承担责任之前，先承担好自己的责任。它们应该负责任地报道和评论电影，而不是过度炒作和无端质疑。”
顾白看着这个文章，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路经理，这个文章是你们发的吗？”
路语林过来看了一眼，她眼睛一亮：“不是我们发的，不过我们一直在等这样一篇文章，不是吗？”
顾白脑袋疼。
这人谁啊……
这篇文章发出后就引发了广泛的反响。
许多人反应过来，似乎每次都是在质疑顾白，每次质疑的方式和步骤都大同小异，令人感到疲劳。媒体现在完全让他为未发生的事情负责，那么媒体是否为它们过去的错误负过责呢？除了口头的道歉，有没有实质性的行动呢？——答案是肯定的，当然没有。
顾白往下一拉，有关这方面的讨论比比皆是。
“顾白是个不好惹的人，业内都知道他曾经直接和《别墅鬼影实录》的模仿者们对簿公堂，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讨苦吃。在这个过程中，顾白无法获得任何金钱利益，而且因为一些漏洞，他的官司也无法获得胜利。但这些并没有阻止他，顾白依然坚持投入大量资金，直到那些喜欢‘模仿’他人作品的小影视公司破产瓦解，他才停止了自己的行动。
至此业内再也没有人敢‘模仿’顾白的电影。
但就是这样不好惹的人，在面对媒体和自媒体的报道时，也显得有些无力应对。在这个媒体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被舆论狂潮所裹挟的普通人。他无法控制别人的嘴，也无法阻止那些无端的质疑。
这一点令人深思。”
就这样，当前的讨论焦点已经从顾白选择的有争议的导演，转向了媒体如何通过刻意煽动公众情绪来追求流量这一问题。
这是个严肃的话题。
《龙国日报》直接点名批评了这种现象，并且其中提了一嘴‘近日，优秀电影人顾白遭到广泛质疑……此现象……’。
因为《南柯一梦》大大弘扬了龙国文化，再加上顾白一直在做的慈善事业，所以官方对顾白的态度一直都不错。
顾白看完这些后，脑袋发蒙地登录了自己wb.
下面留言特别热闹，啥都有。
有几天前过来质疑他的，有没过多久就道歉的，还有从《龙国日报》过来观光打卡的，有好奇顾白去哪儿玩的，还有问顾白在wb为啥不搞抽奖活动的。
总之是非常、非常热闹。
顾白看着这些明白了一个事情——有一些不可阻挡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热闹到就连官方都下场的讨论……这意味着，虽然目前《神之墓》没有花钱做任何宣传，但它已经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中，几乎不亚于同期正在宣传的电影《白枭》了。
顾白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现在只想大睡一场。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烈日，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转头看向助理戚朔：“帮我调查一下，我今天看的那篇文章，就是将我的问题扩大到媒体失职问题的那个文章，是谁写的。”这出现的也太巧了。
“好的，顾总。”
03.
夜阑风是个up主兼影评人。
他做的电影解析视频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他真心热爱这一行，每一期视频质量都很高。这二者相辅相成。名气能让他赚到钱，钱能让他抽出大量时间来让视频更加精品。
但后来随着他所在网站运营不景气，网站削减了up抽成，他所分的钱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多接了几条恰饭广告，但效果不佳，主要表现在网友发的弹幕上面：
“接下来45秒都是广告，直接跳2:21秒不用谢”
“谢谢指挥部”
“平安降落”
“买了，孩子说很好吃，敏感肌也能用”
“未付款，期待发货”
“我是学生，送我”
“我是畜生，白送我顺便塞200块钱”
现在很多恰饭广告视频里都会出现这样的弹幕，他以前没有接过广告，他的粉丝不能接受，这样的弹幕就多了一些。
所以这次合作很不愉快，他似乎上了广告商的黑名单，之后很难再接到广告了。
收入压缩，接不到外快，夜阑风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他已经开始考虑放弃这个兼职，专心上班了。
他是个公司的普通文员，每个月工资很低，他将大量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up主兼职上，所以自然没有精力在另一个领域奋斗了。
他真的很喜欢电影，也真的在这一行投注了很多心血。
他舍不得。
这些年银河传媒的崛起让他非常开心，他一直关注着银河传媒，他认为银河传媒是龙国电影的未来。
银河传媒总是喜欢打破常规，所以总能引起各种舆论，在这种时候他就会选择默默撰写文章帮助它，毕竟他在业内也有一定名气。顾白所寻找的引导公众思考媒体责任的文章就是他写的。
夜阑风一直关注银河传媒，他知道银河传媒对员工有多好，知道顾白一直在做慈善事业承担社会责任，也知道的顾白的新锐导演基金会。这些银河传媒都没有认真宣传过。
夜阑风看得出顾白并非为了名声做这些，但夜阑风认为做了好事就该让大家知道，所以他在帮忙到处宣传这些事。
当然，他很期待银河传媒的这部恐怖电影，《神之墓》。
他本来以为《神之墓》会在国庆档上映，结果却在12月才正式上映。
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银河传媒一般会选择非常自信地在热档上映的。
《神之墓》定档后，网上出现了很多关于档期的讨论。
因为此前的官方下场，所以这次媒体收敛了一些，没有特意报道。
倒是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称顾白对《神之墓》没有信心，特意避开了十月份的《白枭》。
《白枭》是一部悬疑片，也有一些恐怖成分，是非常擅长悬疑恐怖片的导演富滦拍摄的电影。两部电影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存在着受众重合。
“所以顾白的行为是理智的判断。”
有些媒体这样写道，表面上看似好像在夸顾白，实际上是在损他。
夜阑风看到这些评价后有些无语。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在心里想到。
10月中旬，《神之墓》开始点映。
银河传媒这次貌似进行了饥饿营销，在点映之前没公布多少电影物料，就连宣传片都没有。
夜阑风这一天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特意穿上了非常好的衣服去参加点映。
这张电影的门票是他从其他人手中买的，他花了不少钱。
这不仅是因为他喜欢银河传媒的电影，单纯的喜欢还无法让目前生活困窘的他花这么多钱。
更多是因为，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
继续从事喜欢的职业，他将继续入不敷出。
还是说放弃已打拼好的一切，放弃这个兼职，去老老实实做文员。
这场电影，可能就是他对电影行业的告别了。
《神之墓》的点映中，夜阑风看到几个熟人，都是影评人。
夜阑风在圈内小有名气，大家相互打了招呼。
夜阑风和影评人江西洲坐在了一处，江西洲是个顾白吹，两人更有共同语言。
两人低声讨论了一阵对《神之墓》的猜测。
目前《神之墓》只公布了一张海报，海报看着挺惊悚的，海报的主体图像是一个半跪下的人，他的背部弯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上方距离他很近的地方有一颗倒过来的巨大枯萎头颅，头颅的身躯隐在了云雾中。海报的背景色是黑色和灰色，这种阴暗的色调增强了画面的恐怖和压抑感。
整个海报的视觉效果还不错，惊悚感十足，让夜阑风和江西洲两人都对这部电影充满了好奇。
幸好他们的好奇今天就能被解开。
时间到了。
电影正式开始。
大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深浅不同的墨痕，往上是淡雅的灰色，那是无尽的云层和无边的苍穹，寥寥几笔，勾勒出了天空的辽阔和深远。整个画面被淡墨轻岚笼罩，给人宁静和悠远的感觉。
夜阑风：“诶……水墨动画？”
江西洲：“应该用水墨动画作为引子吧。”
旁白出现，是个老年人的声音，用电影里常见的讲故事口吻说道：
“这座山叫碧落山，山上生活着神仙保护厉家村的人不受妖兽困扰。”
夜阑风：“啊？”
这个开头有点邪门啊，怎么成仙侠剧本了？
夜阑风想起了他看过的一些卢嘉平‘天马行空’的电影资料，感觉有点不安。
旁白：“这一日，神仙下山，给百姓们传播修炼功法。”
大屏幕上的画面倒是很美，神仙白衣飘飘，黑发如云，酝藉风流，很容易就让夜阑风回忆起《南柯一梦》的画面来。
夜阑风想到：倒是挺漂亮的，三棱镜工作室那边已经很熟练这种风格了，但这不搭啊……他更加忧虑了。
旁白：“厉家村的村民们纷纷拜谢。”
旁白：“神仙飘然离去后，百姓开始修炼功法。
他们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强壮，修炼功法后他们能降服外面妖兽作为口粮，他们的身体出现异香，所有人都很高兴。”
大屏幕上出现了相应的动画。
是制作很精良的水墨动画。
旁白：“直到有一天神仙再次降临。”
神仙依旧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召集厉家村所有人来开会。
村长问神仙，是不是有新的功法传授。
神仙微微一笑，说：“你们修炼已大成，是时候飞升了。我来助你们飞升。”
夜阑风：这是什么鬼剧情。
下一秒，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因为神仙说完这话后张开了大嘴。
夜阑风差点抓住电影院扶手。
只见大屏幕里仙风道骨的神仙身体瞬间膨胀，一团暗色的水墨几乎直接爆炸开，恣意往外晕染，红色的颜料疯狂飞溅，暗色的颜料则如沸腾的沥青一般汩汩翻涌。
“呵呵呵哈哈哈好香，好香啊——！”
“好劲道的肉，哈哈哈哈哈哈——”
倒也不是没有看到过鬼吃人的恐怖片，眼下单论视觉效果也不算恐怖，但夜阑风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周围也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修炼功法强身健体，让他们捕捉妖兽吃，身体出现异香。
答案显而易见。
这个神仙，是让厉家村的人自行修炼成为上好的食材，最后被他吃掉——！
让食材自己变得更好吃，这也太惊悚了！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这是神仙吗？！
这让他以后怎么直视得道飞升的仙侠文？
大屏幕上的水墨画已然暴走。
夜阑风第一次觉得水墨画风能这么恐怖。
血色残阳扭曲、逐渐扩大，近乎占据了整个大屏幕。
残阳中似乎有个女人的脸庞的影子。整个画面一起扭曲，扩散。
下一秒转场，无缝衔接成现实中正在搅动的红油火锅。
夜阑风听到影院里不少人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男人用筷子夹出一块儿肉来，问道：“这个故事怎么样啊？”
“怪渗人的……”对面坐着的男人说，“特别是……”
“特别是我姓厉，对吧？”那个男人冲着镜头笑了笑。
屏幕暗下。
《神之墓》三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中。
夜阑风搓着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和旁边的江西洲对视了一眼。
双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翻腾的情感。
这脑洞也太大了！
什么天马行空的思维！
这个开头好棒啊——！
——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01.
开头以一个小故事引入电影, 这是一种电影中很常见的手法。
这个小故事无论剧情还是画风都相当精彩。
虽然没有那种直观的画面恐怖，但后劲儿真的是特别足，让人细思极恐, 由内到外起鸡皮疙瘩那种。
在《南柯一梦》后，银河传媒对水墨风动画的制作有很多心得, 很多人一直期待《南柯一梦》第二部, 导演秦弘亮也一直在筹备, 但谁都没想到银河传媒再现水墨风居然是在这样一个恐怖片里。
和此前画风完全不同, 但却是相同的精彩。
这个开头动画绝对会在网上火。江西洲敏锐的商业嗅觉察觉到了这件事。
有些电影的整体未必全部是精彩的，但有时候，一些特别出圈的场面就足以吸引大量的观众。在如今的社会中短视频的流量是巨大的，各个短视屏平台都有无数的up主在寻找能够吸引流量的素材。
这个水墨动画开头就是完美的选择, 首先它短，不到一分钟, 其次它的风格独特，反转惊艳，用水墨风来绘制一个恐怖故事真的是相当有创意。这样动画一旦被放上网, 肯定会吸引大量的观众并引起讨论和点赞, 这无疑是对电影最好的宣传。
江西洲此时已经能想象到这段动画在网络上疯狂传播的场景了。
相比江西洲, 夜阑风依旧从艺术角度欣赏电影。
“水墨的表现力真强啊。”他在手机上记下了关键词：“不愧是我们的国粹。”
此时大屏幕上那两人还在吃火锅。
主角叫厉战, 另一个是配角，叫闻辉。
刚刚讲故事的人正是主角厉战，这和很多电影不同, 一般来说主角是听故事的那个来着。
闻辉：“厉教授, 你这个故事是从哪儿看来的啊。”
厉战：“我家流传下来的故事, 我爷爷讲给我爸，我爸讲给我。”
闻辉：“家里流传的？那就有点更可怕了。”
厉战：“是挺吓人, 我当然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就如我不信你说的女娲墓。”
闻辉：“这次肯定有点东西，阿南那边保证过了。”
厉战：“上次你说发现齐天大圣墓你也是这么说的。”
闻辉：“当时不是……也发生了一些挺邪门有趣的事情吗？”
厉战：“最后不都有科学解释么，好不容易有假期，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
闻辉：“就当踏青嘛，和我们民间考古队一起，您是S大的副教授，我们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厉战：“马上就成教授了。”
闻辉：“对对对，厉教授，厉教授。厉教授博学多才，我们都合作过好多次了，这次也需要厉教授的指导。”
厉战没说话，闻辉继续说道：“那个小山村风土人情啥的保留的很好，和我们大城市这些完全不一样，您就当过去度假了嘛。而且万一发现什么，您搞个研究成果出来，对于晋升也有帮助，对吧？”
用文字复述感觉这一段似乎挺长，但放在电影中两人对话节奏很快，基本没有什么多余镜头，对话在承接开头小故事的同时三言两语便交代清楚了两人的设定，观众能够从中获取到一些基本信息。
夜阑风注意到，闻辉所说的‘邪门有趣’，这个词挺有意思的。
接着主角厉教授同意了，他看样子就是将这当做度假了。
剧情节奏非常快，没有丝毫拖沓，下一个场景便是他们一群民间考古队开着车前往小山村的情景了。
这里开车很普通，并没有刻意营造恐怖氛围，没有夜晚暴雨和提前出现的鬼怪幻影——很多山村里的恐怖片都会安排这样的剧情。外面风景还不错，阳光明媚的，只不过前日刚下过雨，在泥泞的乡间小路开车不太舒服。
车里的聊天也很轻松日常。
女配：“最近家里发现蟑螂了，真吓人，有啥比较绿色环保的消灭蟑螂方式么？”
厉教授：“可以养白额高脚蛛，它吃蟑螂。”
闻辉：“结果养了一段时间回头问厉教授什么东西吃白额高脚蛛。”
女配：“嚯，越养越多是吧。”
厉教授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再养蛇，可以引入新物种来捕食因为吃蟑螂繁殖过多的白额高脚蛛。”
女配：“懂了，那我养一段时间回头再问厉教授养什么吃蛇。”
厉教授：“不用问了，我吃蛇肉，请直接给我。”
闻辉：“原来厉教授在下一盘大棋。”
接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观众们也发出轻笑。
这个对话还是蛮诙谐幽默的。
很轻松的剧情，冲淡了一开始小故事带来的恐怖。
但夜阑风知道对于恐怖片来说，现在的轻松和欢笑可能只是为了以后的恐怖和紧张做铺垫。这种轻松的氛围，会让以后的恐怖场面显得更加对比鲜明，更加震撼。
诙谐幽默的对话也反应出各自的性格来，能看出主角厉教授有些死板，不懂变通，还挺自傲，一路抱怨，但至少能和大家一起开玩笑一起笑，说明大体来说还是好相处的。这大概也是这个很可疑的‘业余考古队’一直能和主角合作的原因。
人物塑造挺有意思的，人物这就立起来了。夜阑风想到。
主角厉战在摇晃的车中逐渐睡去了。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会做梦，这个恐怖片也不例外。
这次梦格外的支离破碎，一些古风建筑和残影，摇摇晃晃的红灯笼，漫天飞扬的纸钱，白蜡烛流下的却是红蜡油，深巷里的犬吠……
这个梦并没有多少直接的恐怖元素，它更像是一种伏笔和预示。这几十秒的剪辑非常有艺术感，各种元素的拼接构成了一种中式邪典的魅力。古典，诡异，优美，却令人不安。
夜阑风做了评价：大片的既视感。
梦也就几个蒙太奇镜头，很快就到了小山村。
小山村看上去也挺正常的，而且还挺热闹。
主角厉教授：“感觉这个村子看着有点眼熟。”
男配：“可能每一个乡村都有着相似的面庞。”
女配：“哈哈还挺浪漫。”
主角一行人下了车，有个提着一个烧鸡的村民招呼：“客人，你们来的真巧啊，刘家正摆流水宴请全村人呢。”
闻辉：“什么流水席啊？”
村民：“刘家大哥老了，喜丧，快点，还有戏班子呢，这都第四天了。”
村民说完后就啃着烧鸡走了。
这烧鸡看着非常香。
女配：“流水席能摆四天？”
男配：“哇，这就是风土人情啊。”
另一个男配：“来了就能蹭饭，真不错。”
闻辉说道：“怕不是在吃绝户……”
厉教授：“吃绝户？”
闻辉：“我们过去看看吧。”
一行人到了流水席那里。
看到宾客们在大快朵颐，流水席上的食物非常香，不过分量太多了，不少掉在了地上，看着挺浪费的。
闲聊听到村民抱怨主家孝子孝孙不够孝顺，只请了三天道士念经，一般孝子贤孙都请七天的。
男配：“真有钱啊，我听他们说请道士过来一天八千。”
“不是有钱。”闻辉冷笑着说道：“这葬礼是村里长老主持的，刘家只剩个寡妇和两个小孩儿了，葬礼的钱直接欠在刘家账上，田地房子这些都抵押出去，一直摆流水席，三天，一个星期，半个月，全村将刘家所有的钱都吃完，这个葬礼完了，刘家也彻底散了。”
厉教授大吃一惊：“怎么这样？”
闻辉：“这就是吃绝户了。”
“这也太过分了，太缺德了。”
“做这种事会折寿吧。”
简单对话完后，电影展示了一段流水宴上的表演。
此时夜幕降临。
黑色狰狞花脸，面皮抖动，鼻孔里、嘴里吐出白森森的獠牙在夜色中颤抖……看得夜阑风一哆嗦。配上黑夜和火光，恐怖氛围得相当到位。
俗语道，西脸东牙，这是与变脸齐名的耍牙了。
‘这个耍牙，天呐，这是把非遗文化传承人请来了吧。’
夜阑风想的没错，导演卢嘉平的确是将耍牙非遗传承人花大钱请来了，为电影贡献了几十秒非常精彩的耍牙镜头。
因为技艺高超，所以才有这样的冲击力。
接着还有个通人性的狗狗表演，最后一场杂耍后，艺人用铁链将自己的手臂故意弄脱臼，接着疼得龇牙咧嘴来来卖可怜讨钱，大家给了钱后一哄而散了。
这些看的夜阑风的心直抽抽，让他回想起小时候看的一些杂耍了。
这段拍的真的很不错，不仅让人们看到了许多传统文化的元素，也展示了许多写实的场景，让夜阑风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目前还没有进‘神之墓’，但已经足够精彩了。
这类‘探险’恐怖片正式开始时总会显得有些无聊，一些絮絮叨叨的准备工作，但这又是电影必须的。但《神之墓》不是这样，从引入故事开始，整部电影就无尿点了。
叙事节奏非常好，很多信息都压缩到了镜头里，有剧情也有细节。
厉教授又开始抱怨了，因为这里食宿条件不好，他开始说风凉话，想要的回去，打退堂鼓。他来这里本来是为了度假，结果发现条件这么差自然想回去了。
大家劝说他恭维他，他就勉强继续陪着大家一起了。
当晚他们收拾了东西，偷偷摸摸去山洞里挖了事先打探好的无名墓。
厉教授：“这一看就不是古墓。”
厉教授一个人蹲在外面看月亮，其他人在挖掘，他们很快挖出一个小棺材来，打开一看，是个狗狗尸体。
“啊，是狗狗。”
“这还真讲究，给狗也弄了个坟。”
“哎厉教授说的对，这不是个古墓。”
厉教授：“等等，我对这条狗有印象……”
配角：“啊？”
厉教授：“不是，我是说这条狗有些不对。”
闻辉楞了一下，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走过去将狗的尸体抱起来，突然开始用力撕上面的皮。
“你疯啦？”
“闻辉你干什么，好恶心！”
皮撕扯开，露出里面的小孩儿尸体。
这一幕看得夜阑风头皮发麻。
鬼这就出现了？这是鬼做的吗？
结果他旁边的江西洲和大屏幕上的主角厉教授同时说道：“采生折割。”
这是什么东西？夜阑风茫然。
接着电影开始解释了：采生折割，职业乞丐中最为歹毒的一种行为。
用各种方法将小孩的皮肤弄坏，有的说用针扎，有的说烫掉，接着黏上兽毛用药涂抹，让它们长在一起，让小孩看上去像是小野兽，这样一来就能牵出去卖艺赚大钱了。
一群人沉默不语。
“那我们晚上看那个通人性的狗是不是也是……”
“我们得报警。”
“把证据留下。”
“我们得保护好自己。”
不是鬼做的，是人做的。
夜阑风想到了国产恐怖片很喜欢的一个主题了：人心比鬼更加可怕。
拍了照片留了证据，厉教授打电话给警察报警，说了采生折割的事情。
报完警后大家脸色好看了不少，接着厉教授说刚刚他发现山洞里面还有一个洞，大家等警察来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里面看看。
这个提议其实稍微有点奇怪，这是恐怖片常见的逻辑漏洞？还是说另有原因。
夜阑风发现演员们此时虽然表情不同，但目光里好像都有一种相同的东西。
是故意这样的？这是伏笔？
他们就这样有点突兀的一起向山洞更深处走去。
气氛很怪异。
走了一会儿后，闻辉被石头绊了一下，接着他如梦初醒地环顾了四周，开始说话。可能是为了缓解紧张气氛，他们说起了一些远古的神话传说。
“所有国家的神话传说中都存在一场灭世级别的洪水，苏美尔文明《吉尔伽美什史诗》里的大洪水，《圣经》里的诺亚方舟，我们的女娲补天……由此可见地球上曾经肯定出现过这样一场大洪水，所以很多神话才会这样记载。”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些神话是真实存在的？”
“对。”
“哈哈那按照诺亚方舟的说法，里面所有动物都是一公一母，几代后岂不是都是近亲结婚都畸形了，我们现在都是畸形种。”
“怎么说的这么吓人，按你这样说，盘古开天辟地，我们现在都踩在他的尸体上呢。”
聊着聊着突然间没人说话了。
原本看似是为了缓解紧张恐怖氛围的对话，实则并未起到任何的缓解作用。如果是其他时候，这些聊天看上去仿佛还蛮有趣的，但现在，它们却变得诡异起来。什么站在盘古的尸体上……
没有音乐，只有他们在山洞里走路的声音，他们的呼吸声，还有心跳。
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那过大的心跳声。那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好像整个山洞都在随着他们的心跳而震动。
没人注意到不对。
所有人的表情透露出一种恍惚，他们的眼神失去了焦距。他们默不作声向前行走，仿佛被某种力量引导着，向着未知的深渊前进。
夜阑风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
厉教授突然说道：“我们走了多久了啊？”
配角们仿佛惊醒：“也该到头了吧？”
他们说完后还当真就到头了。
这也太唯心了。夜阑风想到。
山洞尽头有一个棺材。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没说什么，走过去就打算将棺材推开。
棺材板非常重。
他们推着推着，其中一人突然说道：“我们为什么要打开这个棺材啊？”
其他人好像也反应过来了：“这里面不可能有女娲吧。”
厉教授：“挺有年代感的棺材，我一时认不出是什么时候的，但肯定不是现代的。”
另一个人则说道：“那个，来都来了，不能白来，是吧？”
这里是个灰色幽默。
下一秒，棺材盖被推开，里面的人……或者说东西，显露了出来。
人头，蛇身，尸体。
笑声中突兀转为尖叫，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夜阑风差点呼吸不畅。
“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这和外面一样，是采生折割？”
伴随着这些台词，闻辉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还是说……”
“是女娲？”
人头，蛇身。
的确是记载中的女娲。
——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01.
这怎么可能是女娲？
这怎么可能是女娲？
女娲怎么会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装在这个棺材里被人发现, 那么这难道也是采生折割？采生折割能做到这种程度？
此时观众和大屏幕上的‘考古队成员’一样懵逼和恐惧。
这里并没有过多耽误，也没有解释，主角团们更接近于自我麻痹地说这一定是采生折割, 接着就往里面走了。接下来就是一些探险片里的惊险剧情了，夜阑风已经想到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在这些机关中死掉, 接下来会有人出来和之前报警的警方见面的故事。
大屏幕里这些人再次地走进一个大殿, 接着远远看到大殿里有一群人, 他们悄悄靠近, 却发现那群人是他们自己。
主角非常惊恐地看向身旁的人，却发现身旁的人也同样惊恐地看着自己。
配合音效，恐怖效果还是十足的。
之后发现刚刚那些只是幻影，是未来的自己。接着引出了山洞深处的一个基本设定：这里面的时间空间是错乱的。——这好像能解释一开始为什么有人觉得山洞到头了, 他们就真的到头了。
他们走向大殿旁边的通道，其中一个通道里突然发出惨叫和跑步声, 他们立刻警惕起来，却发现里面跑出来的人是满身伤痕的一个配角……
对方一边跑一边大叫着：“不是这个门，这里面有……”
接着他倒下, 死去。
一群人惊魂未定走过去, 却发现这依旧是幻影, 或者说, 当他们走进这个通道后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们开始尝试给过去的自己留下信息，接着他们利用重复的幻影不断选择正确的路，最终到达了最后的大殿。这里使用的时间并不长, 比起展示缜密逻辑, 倒不如说为观众展示这个创意。当然他们运用的不错, 让夜阑风感到了一种‘伪智斗’的快乐。
但这丝快乐在进入最后大殿后立刻消失。
因为大殿墙壁上用血写满了各种癫狂的文字。
迄今为止还是挺精彩的，夜阑风想到, 如果保持着这个水准，这绝对会是这些年最佳恐怖片。
上个质量这么高的片子还是群星传媒出品的《死亡回声》。
当时《别墅鬼影实录》的出现，在龙国引发了一股恐怖片热潮。影片的成功不仅一定程度改变了观众对恐怖片的看法，也让制片商看到了巨大商机。群星传媒作为排名第一的传媒公司自然是有这个嗅觉的，它紧跟潮流，投资制作制作了恐怖片《死亡回声》。《死亡回声》的制作过程可谓铺张浪费，但质量很好。电影一经上映，票房一路飙升，连续几周都名列票房榜首。但因为成本过高，其实际盈利并不多。
不过……稍微有一点点可惜，里面一些逻辑还有点不通畅，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解决掉。
目前夜阑风感觉《神之墓》和《死亡回声》的情况很像。
后来影评人也分析为何《死亡回声》的票房略微有些不尽人意——主要因为它还是传统恐怖片的套路，《神之墓》目前也是这个样子，主线还是有点点老套，探险+恐怖，但制作挺精良的，里面穿插的一些支线剧情倒是挺新颖的，可谓是细节拉满，目前来说夜阑风估计它的商业表现可能要比《死亡回声》好一些。但他并不确定，因为《死亡回声》有很多大牌明星在里面。
其实还有个问题是，《神之墓》开头的那个小故事太惊艳了，让人眼前一亮，但恰恰因为这个开篇故事的出色表现，使得后面的主线剧情显得有点平淡了。和老套。只是开头那个小故事太惊艳了，所以难免显得后面有点老套……
这时候大屏幕上主角厉教授已经开始阅读那些血书了，上面反复在说‘毕来了’‘我看到了毕’‘毕就在后面’……
配角：“毕是什么？”
厉教授：“应该出自《太平广记》第349卷。太和五年，复州医人王超，善用针，病无不差……”
说的是一个叫王超的医者死后梦到一个地方为人医治，那人右手臂上肿块如同杯子一样大，他用针放出来将近一升脓液。那人告诉身边的黄衣吏让他们带着王超去看‘毕’，然后他就见到了‘毕’，数千人眼堆积成肉山，并且对着王超不停的眨眼。
这描述听着夜阑风起鸡皮疙瘩了。
《太平广记》里还有这么惊悚的东西？这也掉SAN了。
在此情此景里去讲述古籍里记载的怪物，感觉真的很可怕。
“我们古代还有这种怪物吗？我还以为都是《山海经》和《聊斋》那种……”
女配说出了观众的心声。
厉教授无视对方的话，继续说道：“有生之类，先死为毕。意思就是有生命的东西在没到寿命前过早死亡就会成为毕。经历完这件事后，王超就复活了。”
男配抖了一下：“王超死了，又复活了……那复活后的他，是不是符合变成毕的标准啊……”
厉教授楞了一下：“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点，说不定王超是第一个降临人间的毕。”
“别吓我啊……”
他们顺着血色文字一路向前，最后发现一个木门，上面有个钥匙孔。
旁边用血写着一行字：
“祂们一直在！”
“祂们一直看着我们！！”
夜阑风看到这里后再次哆嗦了一下。
他发现这部电影的节奏控制真的是太精妙了，从进入山村时就开始压抑，情绪压抑到了一个点后爆发出来，然后电影又会立刻回归到压抑的气氛中，让人在紧张和害怕中等待下一次的爆发。这种反复的压抑与爆发，让人心情难以平复，也使电影的紧张气氛一直保持在高点。
“门后面有什么？”
“我们打不开啊？”
“我觉得还是别打开了。”
厉教授：“不是有个钥匙孔吗？我从钥匙孔看看。”
此前与一群幽灵般的自己相遇时无疑是一次恐惧的小爆发，而现在则是另一次的爆发阶段。这次的爆发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激烈。夜阑风看着厉教授走到门前慢慢蹲下，将眼睛移向了钥匙孔。夜阑风此时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恐怖的气氛，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里给的镜头是钥匙孔的形状。
厉教授的眼睛缓缓移动上去。
夜阑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攥紧了。
然后大屏幕就给了眼睛的特写。
在眼球对上钥匙孔的那一瞬间，厉教授的眼球对上钥匙孔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突然缩小，红血丝迅速弥散，接着瞳孔疯狂地扩大，整个眼睛都变成了深邃的黑色。
这镜头带着一种狂乱的不安。
是一种传统的恐怖手法，但拍的太好，特效太好，让夜阑风感觉自己要吓吐了。
剧情还在继续，厉教授转过头，随着他转过头的动作周围的景象快速变化，他站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疯狂大笑：“哈哈哈，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对面穿着白大褂的人问他：“厉教授。钥匙孔后面有什么？”
对面的这个人和闻辉长得一模一样。
夜阑风怔了一下。
这个怎么突然转场了……
然后他凭借着观影经历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治病，原来厉教授是个疯子。
不管怎么说，在现代明亮的大房子里总是给人安全感的。
但厉教授下一句话让夜阑风又快被吓吐了。
厉教授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直勾勾盯着闻辉医生说道：“我看到了女娲。”
闻辉医生耐心地说道：“但你刚刚说门后面的是毕，你上次说后面是齐天大圣，上上次说后面的是西王母。”
厉教授：“都一样的，医生，所有的神明都是祂，祂是万物，祂无处不在。”
听到对方称自己为医生后，闻辉医生：“厉教授，您清醒了？”
一个护士模样的人走过来和闻辉医生说了一句话，夜阑风注意到这个护士和‘考古团队’里的女配角一模一样。
夜阑风这才明白过来，主角厉教授是精神病，刚刚所看到的剧情应该是医生和护士们联合帮他治疗幻象。
闻辉医生：“厉教授，你是S大的教授，你是个懂科学道理的人，你应该知道你说的这些都……”
厉教授突然提高了声音：“徐福带上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当真没有下文吗？四面楚歌，唱的真的是楚歌吗？汉朝的巫蛊案，当真是无稽之谈吗？祂们一直在，祂们一直都在——盘古开天辟地，我们的地球，本来就是他的血肉之躯。你知道石油是怎么来的吗？为什么腐败的尸体亿万年后会变成乌黑粘稠的液体。你知道现在人类使用了那么多石油，整个地球已经被污染了。哈哈哈祂一直在注视我们！我们在祂的血肉之躯上存在着……”
随着他的话，大屏幕切换到了各种画面，这些画面是他所说的话语的具体化。
首先是迷雾里行驶的大船，上面挤满了面无表情的童男童女。
接着是黑夜的军帐，恐怖的呢喃和嚎叫——这大概就是楚歌，接着在‘楚歌’影响下逐渐疯狂的士兵。
镜头再次转换，大屏幕出现了一些恐怖的巫蛊道具，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再次切换的画面是古开天辟地的场景，他的巨大的身躯在空中摇摆，他的血和肉化为了地球，但这一幕一点都不神圣，蠕动的血肉在空中盘旋，伸展，蠕动，仿佛在告诉观众世界的真相是如此的恐怖和残酷。
最后，镜头转到了现代的工厂石油被大量挖掘和消耗，有那么一瞬间石油变成了血红色。
这一组镜头不仅仅是诡异和可怕，而且还充斥着一种精神病一般的氛围。视觉的冲击，思想的扭曲，它们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让人无法逃避的恐惧感。
夜阑风感觉自己疯狂掉san.
大屏幕上的闻辉医生倒是挺冷静的：“不用担心，厉教授，我们现在很安全，这里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人。”
厉教授眼珠子转了一下：“医生，你听过一句话吗？”
闻辉医生：“厉教授，您是很有才学的教授，您的书已经快出版了，很多人都期待您的康复。我真的很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治疗。”
厉教授无视了他的话：“这句话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完这句话后，周围场景再次变幻，再次回到了刚刚的大殿和洞穴中。
闻辉医生和护士的穿着也变成了‘考古队’的穿着。
看样子厉教授是再次陷入幻象了。
厉教授痛哭流涕地跪下来呢喃着所有人听不懂的话，更像是一种梦呓，但他的动作更接近祈祷。
镜头给了厉教授本人的特写。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垂落在他的额头上。
是头发丝。
镜头慢慢拉远。
夜阑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被扼住了。
跪下的人类，他的头顶是一个从半空中倒立着的巨大身影……或者说枯萎的神明。神明的头颅非常庞大，神明的面孔是带着戏剧风的，苍白，殷红，圆润，庞大，恐怖。因为神明是倒立着的，所以祂的头发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在厉教授的头顶，仿佛一片黑色的森林，将他逐渐笼罩在其中。
这一幕无比的恐怖也无比的震撼。巨大的神明，跪地的人类，一上一下，一大一小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在这种对比中能够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和神的伟大。
夜阑风感觉自己喉咙被掐住了。
他忍不住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感觉这一幕是今年电影最佳场景之一。
厉教授整个人被淹没在神明的头发中，开始大口喘气不能呼吸。
周围的山洞又褪去，护士在给他做急救，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正常起来。
他再次看向闻辉医生，飞快说道：“医生，想知道怎么看到神明吗？你去认真祈祷，神明会出现在你头顶三尺也就是一米的地方注视你，这个时候你不要抬头，你就跪在那里，眼睛用力向上看，对，像翻白眼一样。这样，你就能看到神明的影子了。”
说完后厉教授就被拉到急诊室检查身体情况了。
闻辉医生回到了家里，晚上他吃完饭想到了厉教授说的那个‘举头三尺有神明’，于是自己试了一下。
头发丝从他眼前飘过。
观众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
结果是个常见的恐怖套路，他女儿正好趴在沙发上好奇看他。
接下来闻辉医生回到书房开始翻看资料。
这里面有厉教授的一些基本情况，说厉教授自从那次考古经历后回来就疯掉了。一开始是精神不振老做梦，后来半夜梦游起来雕刻东西，还将一些精神病的新闻做成简报，后来他一个人搬到了乡下的老宅中。等警察把他挖出来时他骨瘦如柴，目光狂热。他的老宅不知为何非常潮湿，甚至长满了杂草，藤蔓和真菌。
闻辉医生翻看着那些照片，又看了一眼厉教授小说的稿件。
小说的第一行字是：“人类才分邪恶和正义，祂们只是存在着。”
这是个小说里面有很多包括厉教授白天讲的歪门邪道。
书里说科学是不存在的，是神明为了让人类以为地球真的是地球而设定的，所以总是先有假说然后再被证实，那是神明顺着人类的假设所虚构的柯学。
然后闻辉医生看到一句话：“所以我对祖上流传下来的神仙吃人故事不以为然，因为真相比那个可怕的多的多。”
不知为何闻辉医生看到这里突然冲进厕所里开始呕吐，然后他自言自语说难道是晚饭有问题吗。
闻辉医生直觉认为这本书不该出版，结果厉教授却告诉他：“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你该让它出版。如果你不让它出版，就意味着你相信了我的话。”
之后医院那边打电话告诉他说厉教授自杀了，闻辉医生大吃一惊，得知厉教授是用手把自己掐死的。人类是无法用自己的手掐死自己的，因为在失去意识之前，人的本能会驱使他放开自己的手，这是生物的生存本能。这样的事实让闻辉医生感到全身冷汗直冒。
他急忙想要阻止小说的出版，他担心这部小说中的内容可能与厉教授的死有关，可能还会引发更多的灾难。然而出版商却对此毫不在意，他们只看到了这个事件潜在的商业价值。在他们眼中，恐怖悬疑小说的作者在完成作品后的自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营销点，能够大大提高这部小说的销量和关注度。
闻辉医生开始接连做噩梦，他梦到所有看过书的人都会变得和厉教授一样。最后他绝望之下，跪在地上开始祈祷。
对神祈祷，请求别让人类看到神。
小说最后并没有成功出版。
电影到这里就接近尾声。
最后一幕。
闻辉医生目光呆滞地坐在满是苔藓、藤蔓、真菌的房子里，爬向门口，从钥匙孔里向门外看去。走廊里是污秽的淤泥，老鼠，甲虫，再往外，整个城市仿佛在水中浸泡，镜头快速上涨，最终变成整个地球，旁边有一个庞大的黑色人影环绕着地球。画面中的神明，身躯巨大而扭曲，宛如一个病态的噩梦。血肉蠕动，流淌，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看似充满了生命的蓬勃，实则疯狂而混乱，如同精神病患者的幻觉一般，让人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此时此刻夜阑风已经无法呼吸了。
电影没有正面出现任何鬼怪，也没有出现暴力血腥的画面，而是通过精妙的设计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恐怖世界。
建立在盘古尸体上的世界，没有科学，有的只是骗局，人类在这个世界中如同蚂蚁一般微小，他们被无形的眼睛注视着……
电影到这里就结束了。
后面还有一个彩蛋。
夜阑风当然要把彩蛋看完。
彩蛋是一个小孩儿哼着歌去看钥匙孔。
镜头紧随其后，穿过钥匙孔，一路变化，一路放大。然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镜头突然切换到了一个实时监控画面。这个监控画面，正是他们所在的这个电影院。
夜阑风几乎要弹跳起来了，旁边的江西洲也被吓了一跳。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惊喜和震惊。
最后这个打破第四面墙的创意真的太精彩了！
摄像头下的监控画面也就出现了两三秒，接着就出现最后的字幕了。电影院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议论声此起彼伏，观众们兴奋而恐惧地讨论着这个出乎意料的彩蛋。有人惊叹，有人惊呼，有人连连鼓掌，当然也有人骂骂咧咧。
夜阑风和江西洲对视一眼，他们已经从普通观影人的情绪中出来了，作为影评人，他们自然知道这个电影的话题度有多少了。
且不说里面的全新世界观，光那个‘钥匙孔’到底象征着什么，有怎样的寓意，就能写一堆内容了。
——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01.
“这电影可以写的东西太多了！”
“这里面有很多克苏鲁的东西在啊。”
“中式克苏鲁！就拿这个做标题！”
电影结束后夜阑风和江西洲都很兴奋, 他俩一边谈论着一边往外面走。
“等等我去，那个是……等等。”
江西洲突然拽着他往另一边走。
夜阑风有些意外，但没反抗。
只见江西洲走到一个挺帅气男人面前, 叫了一声：“顾总晚上好，好巧啊。”
夜阑风：？！
被称为顾总的那人回忆了一阵结果好像没想起江西洲是谁, 只是回了一句：“啊, 你好。”
江西洲：“我是影评人【吹梦到西洲】, 我们见过一面的, 顾总。”
顾白：“哈哈哈原来是你，我记得你。”
顾白对这个网名还是有印象的，因为【吹梦到西洲】老夸他，顾白不喜欢被人夸。
夜阑风：？！
啊, 这就是银河传媒的顾总啊！夜阑风曾经评论过许多顾白的电影，他对顾白的才华和坚持赞赏有加。但他并不是那种‘粉丝’, 他对顾白本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再加上顾白大体来说还是比较低调的，所以他对顾白的脸只是‘看着眼熟’而已。
江西洲又拉着夜阑风介绍：“这位是夜阑风, 影评人up主, 他做的视频质量很高。”
夜阑风自我介绍：“顾总你好, 我叫林良, 网名是夜阑风……”
却没想到顾白的声音直接提高了几度打断了夜阑风的话：“原来是你啊——！”
好家伙！这就是夜阑风啊！
这就是扭转自己舆论的罪魁祸首啊！
顾白前阵子让助理戚朔调查那篇逆转乾坤文章的作者，戚朔如今已经从刚毕业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效率极高专业性极强的优秀助理了。这个调查任务实际的操作很简单，因为这位作者夜阑风的名字已经在文章的署名处标出了。
戚朔很快就查出了夜阑风在网上活动的信息, 顾白通过戚朔提交上来的资料发现, 夜阑风不仅是这篇逆转乾坤文章的作者, 他以前还写过很多对顾白和银河传媒赞赏有加的文章。他的文章已经不止一次地改善了银河传媒的舆论，只不过这次最为出名。
顾白这次过来看点映主要想看看观众的反响, 他希望能从观众的反应和反馈中，捕捉到一些信息为他提供一些打压电影的参考，结果就碰到了让他心心念念好几天的夜阑风。顾白本人还是相当激动的。
顾白这个反应让两人都很意外。
夜阑风则多多少少有点粉丝见偶像的感觉：“顾、顾总，您知道我啊。”
顾白：“我看到过你的文章。”
说完后他忍不住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你的文章写的可真好啊！”
夜阑风却以为这是顾白在非常真诚的夸他，他兴奋地说道：“顾总过奖了！我也是因为很喜欢您和您的银河传媒才会写那些文章的！”
他的话捅了顾白一刀，顾白干巴巴地说道：“你平时工作挺忙吧？写这些太辛苦了，其实不需要写的，你可以把精力呃，我是指，放在其他上面。”
夜阑风：“哈哈哈，没关系的顾总，写这些文章的时间总是有的。”
从他的角度来看，一般的电影人应该非常希望有人写文章维护自己，但顾总想到的居然是为自己好，担心耽误自己工作。这让他对顾白的人格魅力有了进一步认识。夜阑风发觉自己选择支持银河传媒，选择支持顾白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粉丝追星这种事，如果有回馈的话追起来会更有动力，夜阑风听了顾白的话后当时就觉得即使以后不从事这行了，但自己也要为银河传媒写东西。
夜阑风的心理活动如下：我才不追星→多多少少有点追星的感觉→嗷嗷支持顾总的决定真是太棒了！
顾白当然知道自己三言两语无法让夜阑风停止写文章，于是他想了一下说道：“今天见面也算缘分，一起吃个饭吗？我请客。”
夜阑风和江西洲自然是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顾白选择的是个鲁菜馆，主菜是济南酥锅，这道菜入选‘山东不可不品尝的100种美食’。
服务员介绍：“鱼酥肉烂、酸咸甜香、形态晶莹、色似琥珀。这十六个字是专门用来形容济南酥锅的。”
打开盖子，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浑厚浓郁的汤汁柔和地包裹着各种食材，先是肘子骨的浓郁肉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随之而来的是猪蹄、鸡、鱼等数十种硬菜所融合出的丰富口感，每一口都充满了细嫩肉烂的滋味。
吃这种菜感觉整个人都悠闲自在了起来。
顾白称赞了两句，服务员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吃了几口后开始聊天。
吃饭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特别是在享受这样的美食，满足感会让人的心境更加放松，更容易打开心扉。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形地拉近似的。
所以在顾白的引导下，夜阑风谈了一些自己的私人情况。
最近准备改行啊，即使不做这行仍然会关注银河传媒的事情的……这对于顾白不是什么好消息。
夜阑风和顾白聊了一阵子后，顾白感觉夜阑风是个人才，他在专业方面的知识储备很充沛。而且夜阑风在谈话中展现出的不仅仅是他的专业素养，更展现出了他对电影行业的热情和梦想。当他谈论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正是这种精神，使他能写出那些直击人心、富有感染力的文章。
也正是这样的文章，才能搅动风云。
顾白都不敢去想夜阑风过去给自己造成多少实质性的经济损失了，他知道自己必须控制这一点。
顾白：“你别写关于银河传媒的文章了，我可以给你钱。”
夜阑风：“啊？”
【宿主，你的行为违反了烂片系统的规定。】
顾白改口：“开个玩笑，我的意思是，夜阑风先生，你有没有意象到银河传媒工作？”
夜阑风：？！
夜阑风本来打算将这场电影当做自己对电影事业的告别来着，结果突然间听到顾白这话，他当时就呆了。
“什，什么意思啊顾总？”
顾白：“是这样的，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银河传媒。刚刚我说我给你钱你别写文章了，是种对邀请你来我公司的诙谐幽默的说法……”
解释笑话比笑话本身可能还要好笑。
在场的两个影评人也都是冲浪选手，所以江西洲笑着接了一句：“还真是令小编感到忍俊不禁呢。”
接着大家一起笑了。
笑完后顾白给安排了位置：“我认为林先生你适合去银河传媒旗下的新锐导演基金会，工资可以商量着来，绝对比你当up主的收入好。”
夜阑风还在懵：“顾总这，太突然了吧。”
顾白：“因为我觉得林先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你这样对电影有深入理解，对行业有深度洞察。你也一直在关注银河传媒，知道新锐导演基金会那边成立不久，那边的人才不够，你的视角，你的见解，都是我们需要的。”
如果能顺利邀请夜阑风加入银河传媒，那么这件事就解决了。
银河传媒员工有个内部协议，规定员工禁止在任何网络公开平台上讨论关于银河传媒的所有事务——无论是公司的日常运营，还是员工的工作体验，甚至是公司的福利待遇，都不能在网络上被公开讨论。
这个协议的出台源于此前有员工在网络上炫耀银河传媒的福利，结果引发了大量的关注和讨论，银河传媒因此火了一把的那个事情。这种公司知名度提升的事情对于顾白来说简直是噩梦。
他出台这个制度时大家也没有反对，因为公司大家也都知道虽然目前这些讨论带来了一定的利益，但保密协议还是必要的，它可以一定程度避免公司被不实的传言或讨论损害，所以这项协议在公司内部顺利通过了。
这样一来，就从根本上杜绝了夜阑风继续写那些文章的可能性。
而另一边的夜阑风在惊讶之后则是狂喜。
自己居然要成为银河传媒的一员了？
旁边的江西洲默默吃着济南酥锅。
酥锅除了味道上的浓郁美味外，还有令人食指大动的的外表。汤汁宛如琥珀般透明，闪烁着诱人光泽。他假意自己被这碗酥锅深深吸引，没有任何插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羡慕或者嫉妒。但他的嘴里已经尝不到什么味道了。
另一边的夜阑风则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兴奋。
顾总，这位他一直尊敬喜欢的电影人，竟然会对他发出这样的邀请。
他当然知道银河传媒的工资待遇和福利在业内是出类拔萃的，他也当然知道银河传媒的员工门槛有多高。
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他。他真的乐疯了。
至于顾总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因显而易见。
因为自己给银河传媒写文章了。
——只要对顾总好，顾总就会对自己好。
此前只是隔着屏幕去听他们说顾总有多好，现在自己亲自感受到了这份善意。
夜阑风几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能加入银河传媒，是我的荣幸。”
顾总：“好，那交换个联系方式，林先生，我回头让新锐导演基金会的狄总联系你。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事就先走了哈。”
这件事谈妥后顾白心情轻松。
顾白离开后江西洲终于忍不住，问起了夜阑风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接到了顾总邀请，夜阑风就说了自己写文章的事。
江西洲感慨：“顾总真是别人对他好他就立刻对别人好的人，对这样的人交付真心很值得。”
夜阑风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有种妖怪马上现出原型的既视感。
江西洲：“羡慕极了，那我从今天开始也写给银河传媒写文章吧哈哈哈，我让我朋友们都写，说不定有人能混进银河传媒，然后苟富贵勿相忘哈哈哈。”
夜阑风：“我觉得可以。”
此时酥锅已经有点凉了，而且里面的菜都烂了。
但夜阑风还是用勺子挖着大口大口开始吃了，他刚刚因为太兴奋基本没怎么吃。
软烂入口的食材，丝丝入微的肉鲜味，酸咸甜香的交融，夜阑风仿佛漫步在田园中……
一道菜，三个人，三种味道。
但顾白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在影评人中间已经开始流传这个消息了，给银河传媒说好话，可能会被银河传媒看重吸纳进公司里……
夜阑风没有打算把自己经历说出去，江西洲也只给个别朋友说了，但这事儿就在小圈子里扩散出去了。因为是小圈子所以顾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投机取巧’的行为酿成了怎样的大祸，甚至说成为银河传媒一个永久性的灾难。
当然，这是后话。
02.
这件事对于顾白来说只是个插曲，高薪引进个up主，而且杜绝了夜阑风以后为银河传媒写文章逆转舆论的可能性，顾白觉得这是双赢。
这个事儿很顺利，但《神之墓》的事情却不如顾白所愿。
本来一切好好的，精心选的烂片导演，有些凌乱的剧本，再加上电影毫无宣传以至于被认为是饥饿营销……本来可低票房之路挺顺利的，偏偏因为他外出度假‘火上浇油’而引发了一波热议，客观造成了电影宣传。
这种情况无疑给顾白的计划带来了问题。因为只要电影一旦出名，就会吸引大量的流量，这对于银河传媒的电影来说尤其如此。毕竟银河传媒的招牌太硬了。
一些人可能不会专门盯着银河传媒的最新动态去看，但会选择去看晃到他眼前的银河传媒电影。
宣传方面的计划彻底乱了，顾白只好去看其他方面了。
剪辑方面，按照监制黎如云的想法，应该找个资深剪辑师，但顾白却直接将剪辑工作交给了卢嘉平导演。
电影剪辑是很重要的工作，剪辑师要先进行剧本分析，接着整理素材，标记每个镜头的内容，之后才进行剪辑。先粗剪——粗剪很粗糙，主要是确定镜头顺序，接着再进行细剪。
卢嘉平以前的电影大多数还真是他自己剪辑的，在这方面他有一定的经验，但他的经验肯定不如资深剪辑师的。这就是顾白的目的了。
细剪之后还不是成片，还有音效特效增加，色彩校正——让电影色彩风格统一，最后才是最终审查。
在电影剪辑上，卢嘉平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他对每一个镜头都深思熟虑，甚至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琢磨。
顾白提出意见，说希望他在剪辑上大胆创新，不要担心剪得混乱，更要有天马行空的创新精神。
顾白的这个要求对于卢嘉平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而且也是种诱惑：你即使剪的乱也没事儿，因为这就是出品方的要求。
以顾白对卢嘉平的‘了解’，顾白觉得卢嘉平会投机取巧的。
……最终成果让顾白直拍脑袋。
看完电影后，顾白充满了疑窦。
我让他天马行空充满创意，他就真能剪出这种效果来？
怎么我说啥他们就真能做到啥？
顾白甚至有点怀疑人生了。
03.
顾白在后期剪辑上发力失败，于是又开始另一个计策。
一般来说，电影片方会特意邀请影评人，通过提供某些优惠或者特权，让他们写下影评。
这样做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电影的宣传推广，通过影评人的权威声音，吸引更多的观众，从而获取更高的票房收入；二是为了提前获得反馈，通过影评人的专业眼光，了解电影的优点和不足，从而调整宣传策略。
顾白此次却决定改变这一传统做法：他没有邀请任何影评人，而且他还决定银河传媒以后的电影也不再邀请影评人。
他甚至阴暗的想到，会不会有影评人因为片方没邀请他们所以故意写差评。万一真有这样的人呢？顾白岂不是赚翻了。
尽管顾白在点映没邀请任何影评人，但很多影评人还是买票过去自己写影评了，毕竟银河传媒的分量摆在这里，《神之墓》如今在网上的关注度不错。
有个影评人还写到：
“当我发现自己并未收到《神之墓》的官方邀请时，我开始想象，是不是这次《神之墓》邀请的影评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都超过了我。毕竟，在电影评论界，我也算是小有名气哈哈哈。
我开始在我的同行朋友中询问，试图找出那些比我有名气的影评人。然而令我吃惊的是，我发现《神之墓》竟然一个影评人都没有邀请。
这让我开始思考，难道这就是银河传媒和顾总的底气展现？这也太霸气了——即使我们不邀请你们，你们也得自己过来看，自己过来写影评，不然的话就跟不上电影圈的节奏了。”
这个wb评论和点赞都不少，也算引起了一些的反响。网友开始讨论银河传媒的决定是不是一种新的营销策略，或者是就如这个影评人所说，顾白对自己作品的极度自信。
不少网友赞同这个影评人的观点，认为银河传媒和顾白的决定非常霸气，说他们敢于挑战行业习惯，敢于以作品说话。
网友评论：
“我已经受够被被收买的影评人骗进电影院的感觉了！”
“影评人的影评已经完全不能看了，都是片方买的，没任何参考价值。”
“我觉得顾总这样挺好的！”
“用事实说话，用电影质量见真章。”
“不愧是顾总，总是不走寻常路。”
……
看上去顾白又发力失败了。
点映后影评人纷纷出了不剧透的影评：
“预设期待有时会成为一个陷阱，卢嘉平，一位曾被人们标签为‘只会拍粗制滥造的恐怖片’的导演，他和银河传媒合作的新作《神之墓》彻底打破了这个刻板印象。这部作品以其精致的制作，丰富的情节和恐怖氛围的渲染让我重新认识了卢嘉平导演的才华。”by影评人江西洲
“我要坦白，我并不是恐怖片的粉丝。在我看来，很多恐怖片，尽管在视觉效果和剧情设计上都做得十分精巧，但它们总是围绕着一些常规的主题，如爱恨情仇、宗教信仰等，这些并不是我所喜欢的。我更倾向于那些能够框架大的电影。
我之所以去看《神之墓》，更多的是因为我想了解这部电影是如何引发这样大规模的讨论的。我承认，我是被流量推动去的电影院。结果看了一分钟，我就不能自拔了——是的，一分钟，它吸引我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但的层次和深度完全超越了我所以为的恐怖片的局限。说真的，这部电影尽管没有恐怖片血腥镜头，但它令我毛骨悚然。”by影评人陈晓东
“卢嘉平导演让我感到惊喜，显然他并没有被大投资的压力所影响，这部电影的完成度很高，开头我以为的漏洞在后面全部都弥补了，这是部剧情非常精彩的恐怖片，里面独特的设定令我眼前一亮。最后的彩蛋太棒了！”by薄荷猫草
“不看这部电影绝对会后悔的！”by夜阑风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显然这部电影将会是银河传媒和顾白的滑铁卢，正如很多人担心的那样——主办方没有邀请任何影评人的行为并不能堵上有良知影评人的嘴，这部电影从根子上就是歪的，它丑化了我们的神话，小孩子看到后会怎么想，让我怀疑导演别有用心。”
“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我是不会让小孩看的，它会教坏我们的孩子。”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恐怖片，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恐怖场景。”
这一看就是故意黑银河传媒的，断章取义。
没有全面上映时影评的流量一般都是有限的，但《神之墓》却除外。
所以各路影评人和假装影评人的营销号纷纷下场，一时间热闹得很。
普通网友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法分辨哪边是对的哪边是错的，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在这样的讨论热潮中，大众对《神之墓》这部电影的印象越来越深。
在这样的情况下，11月11日，《神之墓》正式全面上映。
——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01.
B市旁边的枫溪镇电影院。
一个穿着黑卫衣的青年兴致冲冲对着电影院工作人员说道：“给我来两张《神之墓》的电影票！”
售票员：“非常抱歉, 先生，《神之墓》今天的场次已经卖完了。”
黑卫衣青年：“什么？七点的没有，那九点的呢？十二点的呢？”
售票员：“很抱歉, 七点和九点的都卖完了，十二点午夜场的电影票只有一张了。”
这时, 他的同伴才姗姗来迟。
“只有一张了, 那该怎么办。”黑卫衣青年叫卢岳, 他几乎要急的团团转了。
旁边被他强拉过来的朋友束裕倒挺淡定：“那你去看吧, 我去网吧打会儿游戏，反正我本来就不太喜欢看电影。”
卢岳：“不行！”
好不容易安利成功怎么可能放他跑！
“早知道我就app上先预订了。”他非常懊恼。
他还寻思直接过来就能买到呢。
束裕：“没想到这个电影这么抢手。”
卢岳：“那当然，这可是银河传媒的电影！”
束裕：“导演是谁啊？”他来了点兴趣。
卢岳：“和我同姓，名忘了。哎呀导演不重要啦, 重要的是顾白出品的电影啦。”
束裕还是不理解自己好友对银河传媒的执著，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实在不行明天看吧。”
卢岳：“明天就没这个感觉了！就得当天看！”
售票员看着两人都争论起来了, 纳闷地问道：“你们还买吗？”
束裕说道：“请稍等一下，我们商量一下。”
正在这时那边走来个学生模样的人，问道：“请问今天还有《神之墓》的电影票吗？午夜场也可以。”
卢岳：？！
卢岳立刻回答：“没有了！今天最后一张已经被我们抢了！”然后他就赶紧和售票员买了最后一张电影票。
结果就是两人先去网吧打游戏, 到了午夜场后卢岳拽着对着电脑游戏恋恋不舍的束裕, 把他拖进了电影院里。
被拖曳的束裕无奈说道：“真搞不懂你, 这电影就这么好看吗？而且你都没看你咋知道这么好看的。”
卢岳：“肯定好看, 你放心，你看了就知道了！不好看的话你出来和我说一声我就不看了。”
束裕：“……？”
卢岳：“哈哈哈开个玩笑，请你看电影你还不乐意啦？”
束裕：“好吧好吧。哎一个恐怖片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啊。”
束裕进了电影院后, 卢岳在外面的按摩椅坐下开始刷手机, 看有关《神之墓》的最新消息。
“几乎不看恐怖片的我看完后立刻安利给了周围所有人。”
“真的是太棒了！平时不敢看恐怖片的朋友也可以放心冲！《神之墓》的恐怖和其他那种视觉恐怖片不一样, 真的超棒！”
“总之看了后就忍不住翻白眼想看看自己头顶有没有东西……”
“完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看。”
各式各样的网友留言让他心痒的不行，看着看着差点看到剧透, 卢岳赶紧关了手机，开始玩手游消磨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电影结束了。
卢岳稍微有些担心了。
即使银河传媒的电影好，但那个卢姓导演的风波他也听过，万一这部片子没那么好呢？万一束裕不喜欢这部电影，自己岂不是坑了他，让他大半夜在电影院坐了一个半小时……？
闹哄哄的人群走了出来。
观察电影观众是否在电影结束后讨论这部电影，是衡量一部电影是否优秀的标准之一。如果一部电影能引发观众的深度讨论，那么这部电影无疑是成功的。
而这次，卢岳注意到讨论的人特别多。无论是小孩还是成年人，几乎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电影的情节，几乎所有人都在目光闪亮地说话。
卢岳立刻站起来寻找束裕，然后他看到束裕的眼睛也在闪闪发光。
卢岳立刻就放下心来。
他走过去，笑着说道：“怎么样？”
束裕：“好看！真的是太好看了！”
卢岳顿时更加期待了：“真的好看吗？”
束裕：“真的好看！我没想到恐怖片能这么拍！”
卢岳：“对吧对吧？我就说顾总的电影很好对吧？”
束裕：“是的！特别好！以后你要看类似的电影，一定要叫上我。”
然后束裕就开始叽里呱啦描述了。
看样子是彻底安利成功了！
卢岳迅速插话，慌张地举起手：“等等等等，别剧透，我明天要保持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坐进电影院里。”礼物还是在未知的时候打开比较好，有惊喜感。
束裕想了想说道：“明天你看的时候叫上我。”
卢岳：“啊？你要二刷？”
束裕：“是的，这部电影太好看了，我觉得我得二刷，补一下开头没注意到的细节。”
卢岳楞了一下，然后笑了。
这是个典型的案例，从顾白开始踏入这一行后，类似的事情就陆陆续续一直发生在有顾白电影的电影院中。
在如今这个数字化社会，通过社交媒体平台进行电影宣传已经成为一种主流方式，但这种口口相传的形式对于电影宣传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忽视。毕竟线下和人交往会有一种和线上不同的信任感，让人更容易接受他人的推荐。
02.
顾白对于《神之墓》的整个项目都是消极怠工的状态。
这体现在《神之墓》的每一环节。
电影初期就不说了，电影后面要上映的时候，银河传媒和院线那边没有投入过多精力去进行谈判，这导致上映首日场次有限。场次数量同电影投资规模极不相称。结果是，很多地方的电影院接到了大量电话和留言，观众们纷纷要求增加《神之墓》的上映场次。
——这也是属于束裕和卢岳只买到一张票的另一个客观原因。
这件事对于影院老板有点似曾相识。
“记得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是在……”影院老板和员工聊天时反应过来：“虽然导演不一样，但都是银河传媒出品的电影？”
员工回答：“是的，您没有记错。银河传媒出品的电影经常有观众要求增加场次。”
这让影院老板感到非常惊讶：“看来，我们不能仅仅根据导演和演员来安排电影场次了，还需要考虑到出品方和制作人的因素。”接着那个老板抱怨道：“说到底银河传媒那边为啥不和这边好好谈一谈啊，结果导致我们都不知道要增加院线数量。”
员工：“银河传媒总是喜欢走不寻常的路，可能和这点有关吧。”
影院老板灵机一动：“莫非他们是故意的？意思就是，以后看到我们银河传媒出品的电影，甭管我们和你谈不谈，都得给我们把院线排满？”
员工：“这种可能性也有……”
因为顾白的行为，与银河传媒沾边的各方人士开始了无限遐想。
顾白这个银河传媒老总，在坊间的奇异传言也越来越多。
03.
遵循顾白的指示，《神之墓》没有邀请大牌演员加盟，而是选择了一批新人或者是不太出名的边缘演员。这些演员的优点在于他们的演技出众，外貌也非常贴合角色。
银河传媒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老板更看中演员的演技和角色的契合度，而不是演员的知名度。这一点被所有导演都喜欢。
有时候，即使大牌演员的演技无懈可击，但由于观众对他们过于熟悉，很容易出戏，从而电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但是大牌演员的票房保证通常让制片方愿意忽视这一点。
《神之墓》不存在这个问题。
所有的角色都由演技精湛生面孔饰演，他们的演绎让角色变得栩栩如生，让观众深入电影的世界，能够更容易体验到每个人情感的起伏和每一段剧情的波动。这一点对于恐怖片来说非常重要。
这也是《神之墓》成功的原因之一。
04.
银河传媒的招牌虽然硬，但也不是时时刻刻有人盯着看他们官方信息。
这也是一些已经非常出名品牌还在坚持打广告的原因——他们必须一直保证曝光量才行。
结果因为各式各样的‘意外情况’，《神之墓》在全面上映前，知名度并不低。
在这种情况下，被顾白压着不进行官方宣传，反倒被视为一种饥饿营销。
居然还专门有人写文章分析银河传媒这波的饥饿营销的……顾白看的非常发愁。
首映式到了。
尽管《神之墓》的演员对大部分观众来说都是新面孔，但在首映式上还是出现了很多大牌明星。这些明星大多是由群星传媒邀请来助阵的。
这部电影是银河传媒和群星传媒一起投资的，虽然项目完全由顾白把控，但作为第二投资者的群星传媒肯定要邀请一些明星助阵，以提升首映式的热度。
一般来说，很多大牌明星收到邀请也不一定会出席，但群星传媒这次发出的邀请函后几乎所有被邀请的明星都出席了。这让群星传媒那边既高兴又忧虑。高兴的是首映式热度起来了，忧虑的是他们自然知道这些明星是为什么出席的。
这是银河传媒的电影。银河传媒在业内的影响力和热度，非业内人难以理解。他们出品的每一部电影都能引发一定程度的热潮，因此很多明星都希望能和银河传媒有更深的合作。
其次，这部电影的关注度很高，参加首映式，还能蹭上红地毯，获得更多曝光，有些明星自然是很愿意过来了。
不过让这些明星感到有些郁闷的是，银河传媒特别喜欢用新人。
虽然他们这一级别的明星并不缺戏拍，但谁都希望能参与到更好的电影中去。他们纷纷出席了《神之墓》的首映式，一方面是为了混个脸熟，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借此机会与银河传媒建立更深的合作关系。
热闹的首映式，灯光闪烁，照明设备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场地，红毯延伸到远方，两旁媒体记者们的区域热火朝天。
他们手持各种设备，密切关注着每一个动态。在他们背后，各大新闻媒体的标志非常显眼。
卢继平和顾白一起到的，卢嘉平看着热闹的首映式，忍不住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片，又拍一张。
S卫视的记者正对着摄像头说：“现在是《神之墓》的首映式现场，我们能看到特邀嘉宾很多，群星云集，就好像在开一个小电影节一样……啊，卢导，顾总，我是S卫视记者小李，你可以对电视机前的大家说两句话吗？”
顾白正和卢嘉平往里面走呢，猝不及防被叫住，顾白对这些场合倒也比较习惯，只是点了点头。卢嘉平只准备了台上的发言稿，这个还没准备，所以有些紧张地打了个招呼：“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导演卢嘉平。”
记者小李：“卢导和顾总方便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卢嘉平：“额，你问吧。”
记者小李：“目前《神之墓》点映成绩相当不错，db评分已经达到了惊人的9.3分，这对于一部恐怖片来说是难得的成绩，对此卢导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白：“这对于一部恐怖片来说的确是难得的成绩。”
记者小李：“？”
顾白：“我是说你说得对。”
记者小李擦汗：“哈哈哈，顾总真是个幽默的人，那卢导觉得呢？”
卢嘉平：“顾总说的对。”
记者小李：“？”
记者小李继续擦汗：“哈哈哈两位对《神之墓》很有信心呢。”
旁边的助理疯狂比手势，记者小李赶紧问出了一些焦点问题：“最近关于《神之墓》引起一些争论，比如有些人认为《神之墓》抹黑了古典传统文化神灵，对小孩子教育不好，两位对此怎么看？”
顾白：“我不这样认为。”
记者小李：“呃，顾总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顾白想了想：“但我认为有各式各样的讨论挺好的，舆论不能一边倒。”
记者小李：“顾总很豁达呢。”
顾白：“我甚至希望反对的声音再大一些。”
顾白说着话时非常真心。
这边卢嘉平导演也发表了自己的评论：“《神之墓》是一部幻想类的恐怖片，也从未用‘传统文化’作为招牌宣传过，我们只是从中取材创作了这个恐怖故事而已。我认为他们这种阻止文艺作品使用传统文化的行为才是对传统文化不好。至于说对小孩子影响不好，对于小孩子是否能看恐怖片的讨论众说纷纭，我认为应该由专家来进行决断，而不是我一个恐怖片导演，我只负责把电影拍的恐怖一些。”涉及到专业方面，卢嘉平的回答还是很不错的。
记者小李：“感谢两位的回答。”
记者小李是直播提问的，直播弹幕非常多。
“哇顾总好帅！顾总还是这么帅！”
“卢嘉平说的很有道理啊。”
“能不能别老扯小孩儿了，我之前看到动画片被举报说动漫角色五颜六色头发，所以价值导向有问题，鼓励小孩儿染发，这什么鬼东西。”
“卢嘉平导演说的话条理很清晰耶。”
“更期待电影了！”
随着天色的逐渐暗淡，首映式现场的热闹和喧嚣也逐渐转移到了放映厅内。观众们兴奋地坐进了座位，期待着《神之墓》的放映。
座椅缓缓后仰，他们的心情也被拉到了紧张的边缘。
水墨仙侠动画出现在屏幕上，优美的水墨画瞬间被吸引观众。然后画风突变，血腥暴虐的剧情展现在观众面前。场景的转变之快，情节的剧变之猛，让在场的观众忍不住发出惊呼。
许多人之前已经看过一些影评，其中有一句话特别引人注目：“这部电影完全吸引我只需要一分钟。”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开头的引入剧情的动画的确是太棒了！新颖的故事直接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绝对是今年的最佳片头，没错了。”
不少电影人萌生出类似的想法。
“也弄清楚为什么有人会说这个电影抹黑传统文化了……哎搞商斗也不是这么搞的，这也太不讲究了。”作为电影人，他们看到这种说法就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搞事，这可能是对银河传媒或者是联合出品的群星传媒的商业攻击。“这也太过界了。”今天可以说暗黑神话抹黑传统文化，明天可以说和历史人物谈恋爱是在玷污历史人物，这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因为没有明确的标准，所以可能所有涉及传统文化的新作品都要被批评。
前面剧情很快，大屏幕上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村庄里。
“这里的镜头有点乱哈，这倒也正常，毕竟卢嘉平虽然拍了不少电影，但对于影视圈来说他还算是新人导演，还需要更多的磨砺。不过凑合，只能说是有瑕疵，不影响整体效果。很多地方拍的倒是挺细腻的，导演下功夫了，很认真，在有限的能力里拍出这样的镜头，不错不错。”
“嚯这个耍牙，真不错真不错，这个得写进影评，绝对得写进去。”
《电影人》的主编越辛一边看电影一边点评。
很快到了山洞里，采生折割，人头蛇神的神秘尸体，一个又一个的小高潮，压抑的恐怖氛围，花瓶姑娘，……一系列剧情让人目不暇接。
“剧情节奏不错，虽然也有些纰漏，但作为一个商业恐怖片来说合格了。只可惜今年银河传媒没法捧到金杯奖了，毕竟这个题材天花板有限。不过说不定那边会给个安慰奖。不过银河传媒也不需要奖来证明自己就是了。”越辛继续评论道：“这个电影宣传的这么好，票房应该不低。”
电影节更喜欢的还是偏文艺的题材，恐怖片本身不占什么优势。
而且主编越辛感觉前面的一些漏洞和不通顺的地方也会影响评委的感官。
电影还在继续。
主角转身直接转场到了医院时，看到这一幕越辛差点把自己的奶茶给捏爆。
他此时不是纯观众的角度，所以他比普通观众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想错了？
这个电影原来没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对话告诉他——是的，这部电影没这么简单！
他甚至从中嗅到了一些经典电影的味道！
可怕的历史剪影，接连的镜头，到‘举头三尺有神明’时，电影院里发出阵阵惊呼。
越辛的眼睛已经完全亮了。
这个镜头太绝了！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恐怖片中常见的血腥和恐怖，而是一种从大脑认知中蔓延出来的恐怖，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让他如同置身于世界末日之中。
简单来说，这种恐怖感有种史诗级别的味道。
天仿佛都要塌下来一样，压抑得难以呼吸。
旁边的人也在打冷战。
是，迄今为止没有恐怖片里常见的血腥镜头。
但这部电影传递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
“这里面可以分析的东西太多了。”越辛想到，“而且绝对会引领起一波潮流，这个味道太棒了。”
本来以为到了现实世界应该没那么恐怖了，却没想到现实世界却是更深层次的压抑。到最后医生闻辉选择牺牲自己对神祈祷，恳求神让小说不要出版。小说最终没有出版，但闻辉医生自己也因此被神‘污染’了。
到最后观众看到了闻辉医生眼中的世界，在盘古尸体上腐烂的世界……
越辛开始分析：所以如果要出一个全面影评的话，也可以从环境保护这方面来写。地球是盘古的尸体，地球是有生命的，当人类犯错的时候‘大自然’会注视着我们。那里提到石油是亿万年前腐烂的尸体变成的粘稠黑色液体，燃烧石油就会将被污染的腐败气体释放到空气中感染全人类，这也可以理解为要保护环境少用污染能源……
彩蛋是剧里屡次出现的钥匙孔，这一次透过钥匙孔看到的是影院。
越辛心中一惊，然后立马在影院监控里找到了自己的身影，他刚想冲着监控方向挥挥手，大屏幕就熄灭了。
电影正式结束，字幕开始滚动。
前排的演员林以川第一个站起来鼓掌，主编越辛第二个站起来，接着全场开始鼓掌。
大家鼓掌鼓得很用力，仿佛要把电影给自己带来的压抑和恐怖都宣泄出去一样。
“太棒了，这个暗黑神话太棒了！”
“令我感到耳目一新的设定！”
“卢导真的是个相当有才华的导演，他能驾驭各种类型的恐怖片！”
“银河传媒再次为影坛献上了一部经典之作！”
“请问一下卢导有没有时间接受《电影人》的专访？”
最后一个当然是凑过去的越辛说的。
很难入围金杯奖？即使入围了也只能拿安慰奖？
是他话说的太满了。
这部电影绝对有角逐金杯奖的实力！
毫无疑问，它将会是近五年来第一部获得金杯奖的恐怖电影！
越辛感觉自己见证了一个历史。
《电影人》的主编越辛都分析到保护环境上去了，另一边《每日电影》的记者宣尧则还沉浸在电影中。
他真的谁太喜欢这部电影了！
这部电影架构大，但能看出导演并没有特别大的野心，他没有试图‘教会’观众什么，导演完全是以电影精彩为第一要务拍摄这部电影的。里面所有元素都是为了更加精彩！这是一部观众非常满意的作品！
记者宣尧和一些从业者不同，在他看来，电影的第一要务是好看，你得先好看了，然后才能让观众从中什么。你不能拍个不精彩的电影，然后告诉观众说看了我的电影你能学到很多东西，然后按着观众头去看，这样是不可取的。
台下的人怀揣着各式各样的想法。
卢嘉平导演走上台，他听着经久不息的掌声，还没反应过来。
这些掌声是给他的吗？这是他拍摄的电影所赢得的掌声吗？
他旁边是演员及剧组的主创人员，还有耍牙的非遗传承人也被邀请来参加首映式了。
他们走上台后掌声逐渐低了，所有人都在看着最中间的卢嘉平。
作为导演，他是剧组的核心。
卢嘉平拿起话筒张开嘴，结果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茫然，有些迷惑。
然后掌声突然间更热烈了。
他更茫然了，他再次张开了嘴，这次他品尝到了嘴角苦涩的味道。
他这才明白过来。
哦，原来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卢嘉平导演旁边的演员们有点慌了，他们都是新人，这场面他们不知道怎么处理。
原本没打算上台的顾白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
看着这样的卢嘉平，他好像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了。
顾白直接快步走上台，见他上台，下面顿时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顾白接过卢嘉平递来的话筒说道：“让我们为卢嘉平导演再次献上掌声！卢嘉平导演在这部电影中将自己的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感谢他为我们所有人带来这样一部电影！
另外，我个人也要感谢他，感谢他将我的投资转换为如此精彩的电影，感谢他让银河传媒再次多了一部经典恐怖片。”顾白对着卢嘉平深深鞠躬。
下面的掌声顿时更热烈了。
助理戚朔看着这一幕心里想到：这谁顶得住啊……卢嘉平导演这不得对顾总从此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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