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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

    沈清灵抬头一看, 被缠满绷带的面罩吓到,眼神躲闪,还没开口问什么, 身上感觉多了一份重量,那人急匆匆跑掉了。

    有“狐狸毛”的掩盖, 从外面看不出多了什么,沈清灵伸手进自己的袋子里, 打开一看, 多了一个手机和游戏机, 再加上她自己的游戏机,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几个带着袖章的学生会值日生走过, 她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 让自己不要露出异样。

    其中一个女生走过来,“同学, 你有见到一个死神和一个蜘蛛侠吗, 他们违规使用电子产品, 我们要把他们抓捕归案。”

    要是他们被抓了她也无法避免被搜身, 沈清灵被迫和他们成为同伙,她偷偷吞了下口水,给他们指个偏离的方向, “好像到那边去了。”

    “好的, 谢谢你。”

    他们往沈清灵指的那个方向跑, 沈清灵松了一口气,同桌羽毛球打累了, 从球场上换下来,看戏一般的表情, “刚刚那个帅哥是谁啊,和你很亲密的样子。”

    沈清灵都没看清他的长相,“你怎么知道他是帅哥?”

    “光看背影就知道差不到哪里去。”

    沈清灵把手插在口袋里,碰到里面的电子产品,这事不好解释。

    另一个同班男生不怀好意地猜测道:“不会是男朋友吧?秦南被你抛弃了吗?”

    不准谈恋爱也是盛华校规,但是想谈的根本防不住,越压抑越反抗,多的是学生私下偷偷谈,只要没有出格的行为,被老师看到也装是关系很好的同学蒙混过去。

    同学之间也是心照不宣,那些同学间暧昧的绯闻总能以最快的速度传播。

    家长怕学校照顾不周,每周都有很多家长给学生送吃的用的,尤璐是其中之一,每周日就给沈清灵和沈择川送东西。

    沈清灵听话去校门口拿,沈择川装高冷,沈清灵送到他教室也不出面,都是他同桌秦南帮忙接收再转给他,渐渐就有人传她和秦南的绯闻。

    沈清灵膈应,后来再没去过沈择川教室,他爱要不要,就是这绯闻传了一个月还没断过,搞的她都怀疑后面是不是有人在造势。

    沈清灵被这个绯闻搞烦了,她一点都不想和沈择川扯上关系,那些人传她和沈择川关系很好,所以她和秦南才有机会看对眼,她怪恶心的。

    她心一横,干脆制造另一个绯闻来掩盖,反正带着面罩谁也不认识谁。

    沈清灵:“我和秦南没有关系,我有喜欢的人。”

    同桌:“哇偶,真的假的,不会是刚刚那男的吧,你艳福不浅啊。”

    几个同班男生交头接耳,沈清灵脸上发烫,还好没人能看见她面罩底下的表情。

    她内心忐忑,顺了下自己身上的白毛平复心情,不想听别人的讨论,默默走到角落。

    学生会势力很大,找不到人便要求警卫查监控,最终在篮球场找到傅言臻和江祈年,气势汹汹地进行搜身,傅言臻大方给他搜,对方没找着,偏偏又拿他们两个没办法,只能放他们走。

    江祈年拍胸口:“好险,终于甩掉这几个牛皮糖了。”

    傅言臻回到羽毛球场,白毛狐狸背对着门口站着,他一眼看到她,从身后拍她的肩膀。

    沈清灵说了谎还在心虚,被他吓一跳,缩着肩膀弹开。

    意识到是他后沈清灵淡定很多,第一次看他的眼睛,是挺好看的,可能真是个帅哥。

    傅言臻见她呆愣住,背对着其他人,自己上手掏她的大袋子。

    镰刀勾着她的袋子口,另一只手拿东西,他手掌很大,一下子拿两个不是问题。

    袋子很深,他看不见里面还有什么,拿完自己的东西便收回视线。

    他把东西放进上衣口袋的同时,还要挡住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顺便把沈清灵也给挡住了。

    他们的站位暧昧,再加上躲在角落里,引得其他同学好奇。

    “谢了。”

    沈清灵见到其他同学探究的目光,想要加深这个误会,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拉住傅言臻的袖子,磕磕巴巴地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使用了她的袋子,傅言臻静下心来听她的请求,她扎着丸子头,声音清灵,气质很像乖学生。

    沈清灵咬了下嘴唇,“我能和你拥抱一下吗?”

    她话音刚落,傅言臻就笑了起来,他见过很多暗恋他的,都只是往他的书桌塞情书,再大胆一点会给他送东西,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抱的。

    人不可貌相啊。

    他耷拉着眼睑,表情从容不迫,痞气道:“要不我亲你一口吧?”

    他用着开玩笑的语气,沈清灵却感到一股压迫感,红着脸后退半步,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言臻觉得她有点逗,那么容易害羞怎么还来招惹他,他上前一步,还和她保持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双手放她后背拍了拍。

    “你这撩人的技术不太行。”

    沈t清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谁撩他了,是不是长得好看的都这么自恋,简直是自作多情。

    到了下课时间,沈清灵上洗手间,在隔间忍不住拿出游戏机娱乐一下,开机后愣住了,壁纸变成默认壁纸,里面的游戏进度也没了。

    她想起下午的闹剧,转到游戏机背面看它的机身编号,陌生的号码,这不是她的游戏机。

    那男生搞混了。

    问题是他们完全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哪里去哪里找人……

    学习生活枯燥,假期稀少,游戏是沈清灵唯一的娱乐,所有游戏进度归零,她的天都暗了。

    此时傅言臻和江祈年终于找到季屿森,把东西交到他手上,两个月没碰电子产品的季屿森眼睛冒光,拿到游戏机先开机。

    “怎么还有密码,密码是什么?”

    “没设密码,”傅言臻问江祈年,“你设了?”

    江祈年否认:“没有啊。”

    傅言臻抬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马虎:“糟糕,不会拿错了吧?”

    没人能解开密码,季屿森不要,让他们送一部新的,傅言臻花钱买的游戏机,拿错的当然也归他,他带回来随手扔一边,它就在柜子里躺了十年。

    上门

    他还笑得出来?沈清灵气鼓鼓转身下床, 不想理他。

    傅言臻止住了笑意,“好了,是我的不对, 你别生气。”

    “你太过分了。”沈清灵按着开机键,游戏机完全没反应, 她想找找这里有没有匹配的充电器。

    傅言臻拥着被子,她又生气了, 哄人不是他的长项, 他得好好想想。

    忽地林秘书给他发了条工作上的消息, 他用了点时间思考,低头打字回复。

    沈清灵在柜子前倒腾, 没听到身后有声音,手下的动作加快。

    傅言臻处理完工作, 问道:“你在找什么?”

    “充电器。”

    “那上面都是书。”

    “哦。”被拆穿的沈清灵换个地方找。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她的背影和那时并没有什么变化, 长发绑成马尾, 发际线边缘留有碎发, 腰身纤细,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长高了一点。

    他想象她穿校服的样子,皮肤白皙,气质干净带着书生气, 真不错。

    “别找了, 我这里没有充电器, 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我帮你买一套新的。”

    这又不是新旧的问题, 她只是想看里面的内容,“不用, 我有充电器,我到时候回公寓取。”

    她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傅言臻:“你不生气了?”

    沈清灵一秒返回状态,“生。”

    傅言臻被她认真生气地样子逗笑,“别生了,我让季屿森一起来给你道歉。”

    要不是季屿森早恋被转学,他也不用冒这个险送游戏机。

    沈清灵想象不出季屿森给自己道歉的场景,他们也不是很熟,万一他记恨给沐星穿小鞋怎么办,“不要把外人牵扯进来。”

    傅言臻自动识别为她把他当自己人。

    中午,管家叫他们下去吃饭,傅言臻多问一句:“爷爷和我们一块吃吗?”

    管家点头,“是的,另外诗予和可欣小姐也在。”

    还真是阴魂不散,傅言臻:“她们怎么又回来,不用上课吗?”

    管家保持职业微笑:“这我不是很清楚,你还是亲自问她们吧。”

    傅言臻整理好衣服,和沈清灵一前一后下楼。

    傅诗予和陆可欣正坐在饭桌前,陆可欣听到他们的传闻又变神气了,以前的愤懑和怨气都可以放下。

    她过来主动拉沈清灵的手:“那个之前的事真是对不起啊,是我和诗予的考虑不周,没想到你不会游泳,你就原谅我们吧,我还和同学宣传了你的游戏。”

    迟到几个月的道歉,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沈清灵觉得和她没有那么熟,轻推开她的手,脸上神情不变,让人看不出什么态度,“先吃饭吧。”

    陆可欣被拂了面子,按耐住怨气坐回原位,她到要看沈清灵能得瑟多久。

    傅锦平杵着拐棍出现在楼梯口,见到他们夫妻俩人,瞬间板起脸来,沈清灵关心问候:“爷爷,你身体怎样了?”

    傅锦平横眉竖目:“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这种事呢,把我气进医院后就没出现过,可能赚钱比我重要吧。”

    她以工作为由推了订婚宴,他现在还熟记在心,沈清灵很难和他解释,也不想用沈家的事来博取同情,“不是的,是有事耽误了,我不是有意气你。”

    “管你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任,人老了不中用,我懂的。”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锦平关心的还是那件事,问傅言臻一遍还不死心,还要问沈清灵:“结婚协议这事是不是真的?”

    沈清灵和傅言臻对视一眼,傅言臻毫无压力,让她直说,她心虚道:“真的。”

    傅锦平捂着心口,他真是要被他们气死,联合起来骗他这个老头,他一世英名都被毁了,外面的人都在说他闲话呢。

    活了几十年被两个年轻人耍了,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他们的。

    沈清灵见势不妙,怕他又被自己刺激到,“爷爷,你别生气,不利于身体恢复。”

    傅锦平还在耍脾气,“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见到你们就不舒服。”

    他这种嘴硬心软的顽固作派只对傅言臻有用,沈清灵以为他很讨厌自己,面对她心脏不适,为了他的健康她可能不适合久留,她起身,充满愧疚地说道:“那爷爷你好好休息吧,你什么时候想见我我再来。”

    告别的说辞让傅锦平露出意外的眼神,傅言臻憋着笑,和沈清灵共进退,也站起来:“你们用餐愉快。”

    真是早翻天了,他说的反话居然听不出来,该听话的时候不听,不该听的倒是老实了。傅锦平拍桌子,“够了,菜都准备好了,你们还想让我难堪吗,坐下。”

    沈清灵在他的威逼之下坐了回去,傅言臻在她耳边悄声说:“别害怕,他只是嘴硬罢了。”

    傅言臻总该比她更了解傅锦平,沈清灵把悬着的心放下。

    陆可欣笑着看傅锦平训他们,这下轮到她表现了,她打开自己面前的纸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蛋糕,“爷爷别生气,我亲手做了小蛋糕庆祝爷爷出院,你尝尝,很好吃的,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呢。”

    蛋糕上摆了几朵花和寿桃,还用奶油写上“身体健康”几个字,是按老年人的审美来做的。

    沈清灵做游戏人设时查过相关资料,甜食和加工类食品对心脏病人都很不友好,她说道:“爷爷心脏不好,刚出院应该要少吃蛋糕吧?”

    老杨谨记医嘱,“是这样的。”

    陆可欣的笑容僵在脸上,“是这样的吗,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傅锦平反过来安慰她:“没事,你的心意我领了,你们年轻人吃就行,我们老年人已经过了爱吃甜食的阶段了。”

    “话不多说,上菜吧。”

    佣人把今天的午餐端上来,菜品营养又丰富,陆可欣坐在傅锦平旁边的位置,不断用公筷给傅锦平布菜,“爷爷你多吃点,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沈清灵见傅锦平的碗里快要堆成一座小山,忍不住纠正她:“心脏不好不能吃太多。”

    再次被纠错,陆可欣憋了一肚子气,还不能发出来。

    傅锦平吃得慢,细嚼慢咽,碗里的菜还剩一大半,不想辜负她的好心才没说出来,既然沈清灵说到这事他就没必要藏着,和蔼地说:“小欣你吃自己的就行,不用操心我。”

    陆可欣笑得僵硬又勉强,“好的爷爷。”

    陆可欣和傅诗予是从幼儿园就在一起玩的伙伴,从小就爱往这跑,傅锦平对待她和孙女没什么两样,这孩子频繁碰壁,他顾着她面子转移话题:“小欣啊,你这个月开学是不是上大四,该实习了吧,找到心仪的岗位了没?”

    陆可欣学习成绩一般,心思也不放在这上面,没有提升学历的想法,打算大学毕业就投入工作,“还没呢,爷爷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傅锦平想了想,还真有。“言臻,你不是打算成立个研究院吗,有没有合适t的岗位给她长长资历?”

    研究院还在筹备当中,主要是为了人工智能的研究和技术探索,团队由相关领域的顶尖专家和高学历人才组成,学历再低也得是硕博研究生,她一个本科生能提供什么贡献,根本不具有科研能力。

    傅言臻不想给她眼神,毒舌道:“保洁还是保安?”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力挺陆可欣的傅诗予掐着自己大腿不让自己笑出来,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毕业论文都写不出来,搞什么科研。

    陆可欣:“……就没有助理这种岗位吗?”

    傅言臻:“助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你去投简历应聘,走正式流程。”

    陆可欣向傅锦平求助,傅锦平也认识到有不妥,还是基础岗位比较适合锻炼她,先略过去,“我后面再和这小子谈谈。”

    饭桌上安静下来,沈清灵低头吃饭,最后打算用一碗汤收尾。

    她专心盛汤,傅言臻见她嘴角沾了一颗芝麻,在她看过来时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沈清灵以为他也要喝,顺手帮他盛了一碗,把汤放回他面前,他仍旧用手指在嘴角点了一下,像是在暗示什么。

    沈清灵突然想到,他会不会是想让自己亲他,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好吧,还是想给爷爷展示他们的亲密?

    不管怎样她都做不出来,内心挣扎,摇头拒绝。

    暗示这么久都没动作,他就知道她想歪了,上手帮她把嘴角的芝麻摘下来,举着给她看。

    沈清灵失语,谁能想到这个。

    他们之间萦绕着暧昧的氛围,又是眉来眼去的,其他人不可避免被吸引视线。

    陆可欣抓紧筷子,延长美甲在手掌心留下印子,协议结婚和同事有什么区别,暧昧什么,演的吧?

    傅锦平也是这么想的,失望太多次,他都不敢抱有期望,这段婚姻能维持多久他不想再操心,“你们别演了,安心吃饭吧。”

    傅言臻懒得解释,喝沈清灵给她盛的汤,鲜香美味。

    下午从老宅离开,坐上车子后,司机问他们要去哪里,傅言臻问沈清灵:“有什么事要办吗?”

    “没有。”她也请了一天假,手里还拿着游戏机,“要不陪我回公寓取充电器?”

    “嗯。”他还没有去过她的公寓。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公寓楼下,傅言臻跟着她上楼,简单温馨的装修,客厅有个大落地窗,光线充足,几天前打扫过,还很干净。

    她这里的男士拖鞋只有一次性的,买来备用,今天才派上用场,从鞋柜找出来给他,“你换上这个。”

    傅言臻穿上,质感一般,还能接受。

    冰箱已经清空,沈清灵:“有矿泉水你要吗?”

    “在哪,我自己去拿。”

    “厨房,放柜子里了,还是我去拿吧。”

    她拿出两瓶,给自己开了一瓶,喝完放餐桌上。柜子积灰,挪箱子给手上蹭一道灰,她要去洗手。

    她拧开洗手池的开关,开关松动,自来水稀里哗啦溅出来,浇得她满身都是,“啊——”

    她大喊一声,顶着溅射出来的水过去把水龙头按紧,它这才消停,但是她不可能一直都在这里按着。

    傅言臻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赶紧跑进去,看到身上几乎湿透的沈清灵,他用手掌给她抹掉脸上的水珠,“怎么了这是?”

    “开关松了,你帮我找胶带缠上,我叫物业过来修。”

    “等着。”

    湿着身子容易着凉,傅言臻动作快了很多,在工具箱里找出胶带,回到厨房用它把水龙头缠紧,沈清灵还没到松开水龙头的时候,配合着他的动作,手臂时不时会碰到。

    还好她穿了外套,衣服湿了不会透。

    水龙头被缠住,短时间内没有问题,沈清灵用手机呼叫物业,让他们派人来维修。

    傅言臻等她打完电话,把她推进浴室,“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我衣服还没拿呢。”

    “我帮你。”

    沈清灵打了个喷嚏,不敢磨蹭,赶紧脱衣服开热水,还没和他说,他知道她要穿什么吗?

    傅言臻打开衣柜,先给她配了一套同色系的内衣,满意地放一边,再找找要穿什么衣服。

    一件蓝白配色的衣服被折叠起来放在角落,很快吸引了他的目光,很眼熟啊,他拿起来展开,不正是盛华的校服,他曾经有幸穿过同款。

    下面还放着一条裤子,合起来是一套。

    傅言臻决定,就是她了。

    他抱着衣服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洗好了吗?”

    “好了。”

    “我给你送进去。”

    “别。”浴室门落了锁,沈清灵还是怕他乱来,“我伸手出去拿,你给我。”

    浴室门被打开,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上面沾着几颗剔透的水珠,傅言臻把衣服精准放到她手上。

    沈清灵见到是校服,疑惑道:“为什么是校服啊?”

    傅言臻故作深沉,“带你回忆青春。”

    “……”

    门口有人按门铃,傅言臻过去开门,是物业派过来的修理工大叔,手上提着工具包。

    傅言臻给他拿了一双拖鞋,带他进厨房,给他说明水龙头的问题所在。

    大叔点头,“好的,这里就放心交给我吧。”

    傅言臻回到浴室门口,沈清灵正开门出来。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宽松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青春有活力,头发在洗澡时被绑成丸子头,露出挺拔的天鹅颈,脸上被浴室的热气蒸腾了一遍,白里透红。

    眸子透亮干净,一看就是乖学生。

    校服

    傅言臻眼底深沉, 藏在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让人琢磨不透。

    沈清灵:“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帮她理了下额前的碎发, “你穿校服很好看。”

    沈清灵被得夸得不好意思,不就是普通校服, 至于这么夸张吗?

    她被他盯着压力很大,故作忙碌地扯了下衣服, 赶紧逃离这里, “我去找充电器。”

    她进到书房, 这款游戏机过时很久了,她也有很久没玩, 充电器不知道被塞到那个柜子里,她打开书柜, 认真找了一遍,最后在书桌下层的抽屉里找到它。

    她把包装盒取出来, 里面有充电器和电线, 傅言臻本来要送出去的游戏机也在。

    “这就是我的那个?”

    “嗯”。

    傅言臻把游戏机拿出来, 背面果然有几道划痕, 他对这个印象清晰。

    沈清灵给自己的游戏机充上电,两分钟后它自动开机,输入开锁密码, 还是熟悉的壁纸和游戏界面。

    她点开一个基建游戏, 这里面的建筑是她灵光一闪搭建出来的, 她想在新游戏机里复刻都没成功,现在看来还是好看, 童话世界一般。

    她又打开其他的游戏,完全沉浸其中, 傅言臻感觉自己被冷落了,“这么喜欢啊?”

    沈清灵描述自己的心情,“大概就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傅言臻厚着脸皮凑过来,直勾勾注视她的眼睛,“那我呢?”

    “你什么?”

    “没有重逢的兴奋吗?”

    虽然是个疑问句,沈清灵从他话里闻到强迫的意味,她默默低下头,眼视线转到游戏机上,她不追究他的责任已经算好的,哪来的兴奋。

    书桌前就一张椅子,傅言臻没有位置坐,为了和她视线齐平,只能俯身弯腰,手臂撑在桌子上,他逐渐靠近,沈清灵闻到他身上的荷尔蒙,绷紧了身体。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还是忍不住紧张。

    他承认道:“我有哦。”

    沈清灵呼吸都放慢了,面对他的直白她根本招架不住。

    然而傅言臻的诚实远超她想象,他继续说道:“要是能回到过去我还想亲你一下。”

    “不过现在也不晚。”

    “就像这样。”

    他靠过来亲她的嘴角,渐渐移动到唇瓣上,浅浅吮吸试探。沈清灵闭紧眼睛,睫毛轻颤,呼吸节奏越发紊乱。

    有次体育课她身体不适提前回教室,不小心撞见班上的情侣偷偷接吻,他们就是这样的姿势。

    傅言臻还真让她回忆起学生时代,明知没有观众,她还是羞愧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他的吻技日渐长进,不是一上来就一通狂吻,由浅入深,沈清灵被弄得晕头转向,仿佛身处云端。

    他在她上衣的下摆掀开一个小口,手悄悄钻了进去,贴着她细腻的皮肤往上游走。

    她的腰部本就敏感,他宽大的手掌微凉,每一寸都贴着她的皮肤,让人无法忽略。想起外面还有人在,沈清灵的羞耻心t更严重,隔着衣服用手阻挡他的动作。

    “先生,你这里有钳子吗,我想借用一下。”

    “先生?”

    修理工大叔在客厅找不到人,不好贸然进别人的房间,提高音量往里喊。

    沈清灵最先反应过来,推开傅言臻整理衣服,嘴上一阵酥麻,估计又泛红了。

    傅言臻还意犹未尽,调整好呼吸,“我出去看看。”

    沈清灵捂着心口,心跳还是很快。

    大叔见到傅言臻出来,说道:“不好意思我忘带钳子了,你这里有的话借我一下,再跑一趟很浪费时间。”

    傅言臻在找胶布时看到有钳子,“我给你去拿。”

    他从工具箱里给大叔找了钳子,回来后沈清灵不在书房,他到卧室找,果然是在这。

    沈清灵觉得书房可能触发了他某种校园情怀,为了防止他乱来,她要换个位置。

    见他走进来,沈清灵提醒他:“你老实点,外面还有人呢。”

    傅言臻桀然一笑:“没人就可以了吗?”

    沈清灵:“……”

    修水龙头不是什么难事,不到半个小时修理工大叔就修好了,让他们试用完好,交代完注意事项,背着工具箱出门了。

    水溅得到处都是,沈清灵又简单打扫一遍卫生,傅言臻帮她擦够不到的吊柜,等他们忙完已经是傍晚。

    沈清灵叫了两人份的外卖,吃完了躺沙发上看电视,傅言臻收拾外卖垃圾。夕阳从窗口照进来,她切身体验到小夫妻过日子的感觉。

    凉风习习,吹动落地窗前的窗帘,沈清灵听着电视背景音,不知不觉陷入睡眠。

    傅言臻收拾好垃圾后用洗手液洗掉手上的油渍,抽了两张纸巾擦手,想问她今晚回不回去,走近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天黑后气温下降很快,傅言臻在给她盖毯子还是把她抱回床上选择了后者,沈清灵睡得不是很沉,抱起来还没反应,被放床上的时候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我睡着了吗?”

    “嗯。”

    沈清灵挣扎着要起来,“我不睡了,睡多了晚上容易失眠。”

    傅言臻俯身压着她,嗓音魅惑,“不睡了,那我们做点别的。”

    沈清灵早有预兆,听着金属扣子滑动的声音,是他在解她的衣服拉链。

    月上枝头,云收雨歇,沈清灵失力地喘着气。运动剧烈,凉快的天气里她还是出了不少汗,身上黏乎乎的。

    他亲吻她的额头,恣意爽快的人总是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下辈子我要早点遇见你。”

    *

    两口子跟隐居了一样不出来见人,酒吧刺激沈清灵的事过了三天,江祈年忐忑了三天,傅言臻也没给他个回信,时间越久他就越不安。

    能为兄弟操心到这份上,除了他也是没谁了。

    江祈年即感动又害怕,要是失败了傅言臻真打他怎么办,虽然他们实力不相上下,到那个地步他也不好还手啊。

    第四天,傅言臻终于抽出空来给他发消息:我晚上去找你,你等我

    人才

    昨晚放纵太久, 沈清灵今天上了半天班腰还在泛酸,怎么坐都不舒服,保持一个动作十分钟就想换姿势。

    她在椅子和腰部中间垫了个大抱枕, 好受了些。

    秋冬干燥,她容易口干, 水杯里的水很快见底,她端着杯子进茶水间, 里面还站着几个人。

    临近中午, 吃饭还是大家最关心的事, 林柚问陶悦然:“悦然姐,你中午打算吃什么, 给我参考参考。”

    陶悦然:“参考不了,我自己带饭。”

    林柚:“忘了你有个会做饭的男友, 我是羡慕不来了。”

    陈美心翻着手机,“怎么不问我, 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木桶饭, 我连续点他们家四天了, 根本吃不腻。”

    林柚两眼放光:“还没吃过这附近的木桶饭, 推给我,我马上下单。”

    沈清灵也在愁中午吃什么,靠近问道:“我也想看看。”

    陈美心:“行, 我发到闲聊群里。”

    沈清灵打了一杯热水回去, 点开闲聊群里的陈美心发的链接, 翻看菜单,下单了一份莴笋腊肉饭。

    经过陈美心的推荐, 他们工作室六个人都点了木桶饭,外卖员提着一堆外卖袋子进来。

    陈美心把沈清灵那份送进办公室, “清灵姐,你的饭。”

    “谢谢。”

    还没拆开包装就能闻到饭香,沈清灵放下工作,打开袋子。这时,陶悦然端着自己的饭进来,轻车熟路在她桌子上找到自己的位子,搬了张椅子坐下。

    “你这几天不在,都没人陪我吃饭了。”

    “正好锻炼你独立吃饭的能力。”沈清灵掀开外卖盒的盖子,米饭和腊肉的香味一同飘出来,整个办公室都是它的味道。

    陶悦然闻到她的饭香,自己的饭菜瞬间变得索然无味,“这是独立吃饭的问题吗,是我不能蹭到你的饭了,你这木桶饭好香,给我来点。”

    沈清灵推过去,“你也尝尝。”

    陶悦然用勺子挖了一勺,“好香,吃多了家常菜好馋外卖,家花哪有野花香。”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沈清灵食欲大开,饭量比平时大了点。

    陶悦然拉回话题,“你这段时间好忙啊,我都没见你有几天是待在这里的,你和傅言臻,怎样了?”

    沈清灵装听不懂,“什么怎么样?”

    “就是进度怎么样,到底有什么私事导致起不来,还要请两天假。”

    沈清灵还是没能逃过她的追问,脸快要埋进饭里,声音音量也小,“夫妻之间也就那些事。”

    陶悦然问得直白,“吃苹果了?”

    “嗯。”

    陶悦然震惊脸,这进度是真快,保守的原来是她自己,“挺好的,我早说了我很看好你们。”

    “那你们还离婚吗?”

    沈清灵也不是很确定,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日子还长呢,再说吧。”

    目前来说她还不想放手。

    吃完饭一个小时,沈清灵感觉不对劲,肚子闷痛。

    她出了一阵冷汗,放下手里的鼠标赶往卫生间,碰到正从隔间出来的林柚。林柚脸色发白,拉肚子拉到快虚脱,她和走进来的沈清灵对视上,“清灵姐,你……不会也是。”

    沈清灵秒懂,“我是。”

    她憋不住,先进去了。

    下午点木桶饭的人无一例外都得跑卫生间,连吃了两口的陶悦然也跑了两趟。

    一个男员工捂着肚子吐槽:“陈美心,你诚实交代你是不是鲸游那边的派过来的卧底,过两天要打官司,他们就派你过来下毒是吧?”

    陈美心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举白纸投降,“我不是,我真没有,前面几天我也吃了,就今天有事。”

    林柚愤愤不平,“什么无良商家,我要投诉他们。”

    陶悦然还真怕影响开庭:“先去医院看一下吧,检查单子还能当证据。”

    *

    傅言臻的研究所筹备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招贤纳士是重中之重,他让技术总监从世界各地搜罗人才,薪资不是问题。

    下午要会见一位计算机领域的专家,苏锡生,警卫机器狗的发明人,曾获多个知名奖项,博士毕业后在国外某高等院校教学,前不久从学校辞职,因家庭原因想把工作重心转移回国内。

    见面时间为下午三点,时间刚到,对方一分不差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外,林秘书打内线电话进来,“傅总,苏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好的。”

    林秘书领着苏锡生进来,他也很重视这场会面,特意打扮了一番,西装革履,头发用打胶打理过,皮鞋锃亮。

    傅言臻起身迎上去,和他握手,“苏先生,你好。”

    苏锡生回握,“傅总,你好,很荣幸收到你的邀请。”

    傅言臻请他到沙发上坐,“你能过来也是我们集团的荣幸。”

    林秘书给苏锡生倒了一杯热茶,他习惯教书和科研,不太能应付这种场面,紧张起来端起茶杯就要喝,林秘书提醒他,“苏先生注意温度。”

    苏锡生变得更加局促,放下茶杯,“好的。”

    傅言臻把他的一举一动收进眼里,进入正题,“苏先生,我看过你的履历,实力很强,非常符合我们科研团队的要求,我们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你意下如何?”

    加入他们团队就是搞技术,这个没问题,苏锡生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傅恒给出的薪资是他任教收入的两倍,他也很满意,但是他在别的地t方有请求。

    “你们开出的条件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想把自己的助理一同带过来,希望你能给他们合理的薪资,当然他们也很优秀,这是他们的简历,你可以看一下。”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傅言臻,“他们是我的学生,毕业后留校当我的助理,在实验室辅助我工作,我们之间很有默契,思想上也能碰撞出不少灵感的火花。”

    傅言臻翻开文件夹,第一页就是女助理的简历,林疏羽,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硕士研究生……

    这个名字很眼熟,他看向右边的照片,还真是她,曾经的高中同学,高强度学习下还能做两份兼职的女超人。

    他最喜欢这种精力旺盛的员工。

    下面的简历是一个男的,不认识,同样很优秀。

    傅言臻把简历放桌子上,同意他的请求,“可以,这个没问题,改天让他们过来办理入职手续。”

    苏锡生放开了些,主动过来和他握手,“谢谢傅总的通情达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傅言臻今天没有多少工作安排,会见完苏锡生,又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提前下班。

    他回到家,在玄关见到沈清灵的鞋子,看来她也下班了。

    客厅没人,傅言臻进卧室,床上果然鼓起一个包。

    床上只有一张被子,夏凉被换成春秋被,晚上两人理所当然睡进同一个被窝。

    傅言见她在睡觉,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愧疚起来,怪他昨晚太兴奋,没忍住。

    沈清灵听到脚步声,转身看他:“回来了?”

    “嗯,”他坐床边怜爱地抚摸她的脸颊,反思说:“我下次一定控制住。”

    沈清灵被他的发言搞懵,“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拉肚子了。”

    傅言臻收回多余的表情,“吃错东西了?”

    “中午点的外卖不干净,已经看过医生了。”她把半张脸缩进被子里。

    傅言臻想了一下她的用餐问题,“你每天中午都吃外卖?”

    “嗯。”

    “外卖不健康,暴雷是早晚的事,我让酒店给你送餐,或者张姨做好你自己带过去。”

    吃外卖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写字楼附近的外卖她都快吃腻了,傅言臻的提议她觉得还算可行,“我考虑一下。”

    傅言臻双手放后面撑着床铺,长腿伸直支在地毯上,“久坐熬夜外卖,慢性自杀三件套,你以后和我一起运动吧?”

    沈清灵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拖长,“不要……”

    “你以后身体不好怎么办,你要留我一个人吗?”

    沈清灵敏感的心被触动,想到这个问题鼻子发酸,她的情绪被牵引出来,掀开被子回视他深情的眼眸,弱弱答应了,“好吧。”

    傅言臻就知道她吃软不吃硬,转过脸,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晚上沈清灵简单吃了饭躺床上休息,傅言臻早就约了江祈年,不能失约,开车去往酒吧。

    江祈年忐忑得很,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算喝点酒麻痹神经,才打开瓶盖傅言臻就出现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才八点,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傅言臻在吧台前坐下,看到他手里的威士忌,“给我也来一杯。”

    又喝威士忌?江祈年感觉情况不妙,“心情不好?”

    他今天格外磨蹭,傅言臻扔下两个字:“爱喝。”

    江祈年往杯里加冰块,倒酒,动作很细致,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很慢。

    傅言臻知道他在拖延,问道:“你没有话想和我说的吗?”

    “有。”他把威士忌放傅言臻面前。

    “说。”

    江祈年后退了两步,“你们和好了吗?”

    傅言臻见他这个怂样,实话实说,“嗯。”

    “真的啊。”江祈年终于安心,换上另一副面孔,“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出谋划策,你们还得拉扯一阵子。”

    傅言臻喝了口酒,想着他是不是脑子缺了一块,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也不提前和他说一下。对一个数学不及格的人也不能要求太多,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忍一忍吧。

    不得不说在运气足够好的前提下,他的方法还是有效的。

    “我谢谢你。”

    “不客气。”

    傅言臻把视线放在他脸上,江祈年觉得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东西吗,不对,你肯定又是在耍我。”

    被捉弄过多次的江祈年已经积攒了不少经验。

    “没有,就是好奇你当年做了什么能让林疏羽下如此重手。”

    五根鲜红的手指印啊,触目惊心。

    江祈年摸了摸脸,底气不足,“干嘛提她。”

    “她从国外回来了。”

    江祈年:“……”

    脸隐隐作痛。

    生日

    江祁年:“你怎么知道的?”

    傅言臻:“我们研究所新招聘了一名计算机专家, 她是专家带过来的指定助理。

    江祁年陷入沉思,眨了两下眼睛,事发突然,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交代傅言臻:“你别和她说我的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 “先别说。”

    傅言臻隐隐听出他话里的期待,还要盛装打扮一番才能见面?莫不是有受虐倾向?

    “打出感情了?”

    江祁年应激了:“你别胡说。”

    9月28号, 沐星和鲸游的案子开庭审理, 鲸游的律师很有自信, 夏子尧也不是吃素的。

    对方坚撑海底迷宫的玩法有专利,夏子尧说出不少反驳的理由, 专利因“不具有创造性”被撤消。

    夏子尧提供了100多种证据证明《庄园物语》不存在抄袭,对方节节败退, 最终法官判决《庄园物语》胜诉,不存在抄袭行为。

    《庄园物语》官博发表相关声明, 终于卸下抄袭这个罪名, 甚至因为这个风波涨了知名度。

    鲸游诬陷没成, 还被对方反告不正当竞争, 风评一下子逆转,网友对着鲸游落井下石,批判他游戏做得越来越垃圾, 戏倒是挺多。

    《庄园物语》的代理版权交了出去, 韩服的宣发主要由崇云负责, 崇云游戏部蹭了一把热度,在今天发表《庄园物语》内测版本上线的公告, 国内也发了一份,不少粉丝纷纷表示支持。

    终于洗净这一个多月的冤屈, 陶悦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她又筹划办了个庆功宴,感谢大家的不懈的努力,那些起早贪黑找证据的日子都值了。

    庆功宴设在晚上,沈清灵和傅言臻交代自己晚上不回去吃饭,跟着大部队前往酒楼庆祝。

    沈清灵没喝多少酒,饮料喝了一大杯,再加上还有汤水,中途要去一趟洗手间。他们定的是包间,她起身往门口走去。

    孟译从外面回来,还没坐下,把手机放回口袋,手机接触布料的感觉不对劲,空荡荡的,他掉东西了,赶紧往回找。

    沈清灵打开包间的门,地板上有一块黑色的物体,她定睛一看,是一个钱包。走廊没人,归还总要知道一些关于它主人的信息,她蹲下来捡起钱包,里面有一张照片。

    树荫下,细碎阳光透过绿叶照射下来,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坐在秋千上,笑容自然,没有看镜头,动作放松。

    照片里的女生正是她自己,什么时候被偷拍了?

    她都记不清这个场景是哪里,照片可能是很久之前的。

    里面还有一张身份证,还没等她拿出来看,孟译走过来说道:“这是我的钱包。”

    沈清灵看着照片,“什么?”

    门口不方便说事,孟译带她到楼道,这里没什么人,客人喜欢坐电梯。

    楼道很闷,沈清灵打开旁边的窗户,外面的冷风谁进来,把人吹得更加清醒。

    孟译没有直接说照片的事情,而是问她:“你和傅言臻的婚姻是有期限的是吗?”

    沈清灵点头,消息传得很快,都传到他这了,“是的。”

    她开始猜想他的目的,为什么要存她的照片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还要问这些问题,好像隐约有了答案,却是她不想要的。

    孟译背着光站着,双手紧握又轻轻松开,借着这个机会问出他藏在心里很久的话,“我能有争取的机会吗?”

    沈清灵定定看着他,心里有些沉重。

    他有心理预期,本来也知道她对他感情没有多深,不拒绝就是对他的鼓舞,孟译看着她的眼睛,放缓声音,字正腔圆地说道:“我喜欢你。”

    他说完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脸色微红,“请原谅我突然的表白,如果有可能我以后会补上鲜花。”

    沈清灵轻皱眉头,以前的事都能串起来了,为什么他条件这么好却要屈身在她的工作室,为什么没交女朋友,她还以为他和他一样是因为热爱游戏,也还t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原来都早有预谋。

    她不否认他这个人很好,但是爱情本来就不是人为可以决定的。

    给予希望只会让他越陷越深,沈清灵冷冷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哪里让你误会我们之间有可能,但是我不会离婚。”

    “我喜欢他。”

    孟译如遭雷劈,直接愣住了,他还是慢了一步吗?

    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这也还没几个月,上次试探她还一脸无所谓,现在就喜欢上了,感情会转变这么快?

    孟译拉起沈清灵的手,还在坚持:“我知道婚姻协议那事爆出来对你们影响很大,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

    沈清灵挣脱开来,不想面对他,看了一眼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她有必要让他认清现实,残忍了一回,“我从没对你动过心,可能我们性格太像了,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希望你也是。”

    孟译痛苦地闭上眼睛,终于死心了。

    她说道:“你要是想离职,我可以批准你。”

    孟译沉默了许久,决定仍然留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会打扰你,让我留下来吧,这里的工作氛围和薪资对我都很友好。”

    他们默契地不再讨论一些东西,关系好像又恢复从前,沈清灵点头说好。

    她看向他另一只手里的钱包,“你能把照片还给我吗?”

    孟译内心挣扎了一下,手背到后面,遮挡住钱包,“不能留给我作纪念吗?”

    沈清灵摇头。

    孟译无奈把它从钱包里抽出来,还给她。

    “你先回去吧。”

    沈清灵出来就是为了上卫生间,憋在现在才去,上完总算舒服。回到饭桌上,陶悦然问她:“你去卫生间怎么那么久?”

    沈清灵说得很抽象:“处理了一些小事。”

    陶悦然没继续问下去,“林柚找木桶饭的商家要到赔偿了,发在群里,你赶紧收。”

    “哦。”沈清灵点开闲聊群,林柚发了个红包,她点开,进账五百块。

    晚上九点,沈清灵吃完饭回到家,屋里亮着灯,没见到傅言臻的人,找了一圈原来在书房,对着电脑像是在加班。

    他很少把工作带回来做,沈清灵好奇走近确认一下,在离他还有一步远,马上就要看到屏幕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过来,猛地拉住她一只手往怀里带。

    沈清灵还没站定就被他拉着往前栽去,转了一圈坐进他怀里,她进门第一时间找他,包都还没放下,被他拉一把,没抓稳掉地上了。

    四目相对,沈清灵眼里还有意外和惊恐,傅言臻坏坏地笑了一下,靠在她肩头像小狗一样蹭,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喝酒了吗?”

    “没有,染上的。”

    “恭喜啊,官司赢了。”

    “还是得谢谢你的团队。”

    傅言臻不忘给自己揽功,“也得谢谢我,是我给你们搭起沟通的桥梁。”

    沈清灵笑了笑,“嗯,谢谢你。”

    他的手在她腰上游离,“要怎么谢?”

    他开荤之后食髓知味,总是找各种机会行事,沈清灵要吃不消了,扒拉他的手,“我还没洗澡呢。”

    傅言臻先作罢,包掉地上,摔出来不少东西,他眼尖看到一张照片,忘腰拾起来。

    沈清灵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抱紧他的腰背,手下触感硬实有弹性,这几天她都不知道抱了多少回,深深浅浅的划痕就是她留下的痕迹。

    来不及回忆,她看到那张照片不免紧张起来。

    傅言臻拿着欣赏:“好漂亮,给我吧。”

    “别,”从孟译那里收来的照片放他哪,好像对谁都不太好,“你还给我吧。”

    傅言臻打开桌上的钱包,比划放照片的位置,“放这里刚好。”

    沈清灵怀疑他们男的对钱包放照片都有执念,想抢回来,只抢到了钱包,里面放着证件和银行卡,几张红色的现金。

    沈清灵和他博弈起来,“你把照片还我,我把钱包给你。”

    傅言臻还没欣赏够,“那你拿去吧。”

    真是大方,沈清灵翻他的证件,第一张是身份证,他的出生日期印在上面,10月21号,正是下个月。

    傅言臻看她这么坚持,还是还给她,人都在他这里了,他还担心找不到一张好看的照片不成。沈清灵收好照片,从他身上起来才把钱包还给他。

    她把照片放回包里,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我去洗澡了。”

    “去吧,我再工作一会。”

    傅言臻后悔把工作带回来,影响感情。

    隔天上班,沈清灵开始思考傅言臻生日要送他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多余的东西说扔就扔。

    她想问问他的朋友是什么想法,上次江祈年明晃晃地骗她,她还没找他要说法,找他问个问题应该不会被拒绝。

    傅言臻说过迷度酒吧是他开的,下班后,沈清灵开车直奔那里,天色刚黑,酒吧还没什么人,音响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又到经期,她身体不适,小腹时不时传来一阵闷痛,站着腰酸,她找了个位置坐下,调酒师问她:“美女,你要喝点什么?”

    来别人的地方总要消费意思一下,沈清灵指了下他们的招牌鸡尾酒繁星之下,“我要一杯这个。”

    她的气质不像是经常混酒吧的,调酒师一顿夸,“你真识货,这是我们自己研发的,超受欢迎,我这就给你调一杯。”

    沈清灵等着自己的酒,低声问道:“你们老板在吗?”

    江祈年不对外提供服务,也就偶尔看一下场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休息室,少见还有专门找他的,他拿出那提前准备好的话术,“你来得真不巧,他不在。”

    沈清灵感到失落,跑空了,她打开手机结账,离开前想跑一趟洗手间,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江祈年。

    调酒师:“……”

    江祈年见到是她,大摇大摆走过来,“稀客啊?”

    “我专门来找你的。”

    江祈年知道他们和好后更加肆无忌惮,偶尔感叹自己的智慧,“来谢我吗,不用客气。”

    “你想多了。”

    她脸上看不出喜怒,江祈年也摸不着她什么态度,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他见她经常用手扶着腰,应该是不舒服,“我们先坐下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他把她带到卡座上,“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喜欢喝酒。”

    卡座的软沙发坐着舒服,沈清灵往后靠,沙发太长靠不到边,要不然就是姿势很奇怪。

    江祈年把旁边的靠枕递过去,“用这个吧。”

    “谢谢。”沈清灵把靠枕放身后,腰部有支撑的地方,舒服了。

    江祈年坐在她侧对面,把手靠在沙发扶手上,“找我什么事,不会是兴师问罪吧,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沈清灵摇头,“不是,但是你下次不要随便编故事。”

    江祈年笑了,“行。”

    沈清灵认真询问道:“言臻生日要到了,你们有什么准备吗,借我参考一下?”

    江祈年要被他们恩爱的样子秀到,过个生日还专门跑一趟问他,就是问得不是时候。

    他把玩着手里没有点燃的烟,这个角落灯光较暗,他的神色淡到令人看不清,“我不建议你送礼物,他很久不过生日。”

    “为什么?”

    江祈年轻叹,“是他个人的原因,因为一些事有阴影。”

    沈清灵坐直了身体,仔细听他的声音。

    江祈年手指握着烟,轻点在沙发上,内心同样焦灼,“不应该由我跟你说的,等时机成熟,他应该会告诉你。”

    沈清灵更加焦虑,到底是什么能给他留下这么重的阴影,江祈年点到即止,不再展开说明。

    沈清灵心里煎熬,“他从什么时候就不过生日了?”

    “十年前。”

    沈清灵从酒吧出来,魂不守舍,差点被开电瓶车的人撞到,那人行色匆匆,紧急拐弯后忍不住骂一句,“你怎么走路的?”

    沈清灵赶忙道歉,“不好意思。”

    *

    苏锡生带着自己的两个助理去傅恒大厦办理入职手续,林疏羽全程都很别扭。

    同学变老板,还是最顶头的那个。

    偏偏他和江祈年的关系又很近,以后不可避免会见到。

    苏锡生催她在入职合同上签字,不明白平日里做事最积极的学生今日为何如此磨蹭,这么关键的地方还走神,“疏羽,快点,都在等你呢。”

    “哦。”林疏羽大笔一挥,在入职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姓名。

    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师生关系亲近得如同亲人一般,从楼上搭乘电梯下来,苏锡生还不忘关心他们住宿问问题,“下周才正式上班,你们找好住的地方没有,没有的赶快抓紧,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些资源。”

    傅恒有提供住宿,但是集t体的东西总有局限之处,不如自己找的住处舒服,休息好才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

    男助理说:“老师你人脉这么广,还认识中介?”

    苏锡生:“什么中介,我也有多余的房子,你们可以暂住,要付租金。”

    “不用,我找到地方了。”

    苏锡生:“你小子就想白嫖,疏羽,你呢?”

    林疏羽做事讲究速战速决,回来第二天就联系中介找附近的房子,租了其中一套,“我找好了。”

    “那就行。”

    从大厦出来,林疏羽打算打车回去,走到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处碰见一辆黑色的豪车,车身精致流畅。

    她慢下脚步,车子见到行人也放慢速度,林疏羽看到后座的人,脱口而出:“傅言臻?”

    傅言臻抬眸扫了外面一眼,降下车窗,林疏羽改口:“傅总。”

    司机识相停下车子,傅言臻迎着阳光,确认是她没错,“好久不见,林疏羽。”

    “好久不见。”

    即使他们成绩相仿,一同参加过竞赛,毕业后境遇还是由出身决定,她仍然要打工,只不过比一般人多赚点。

    傅言臻难得好心,“去哪里,顺路可以载你一程。”

    还得顺路,多余的事绝对不做,林疏羽腹诽一遍,报地址,“美华花园。”

    “上车。”

    坐上车后林疏羽和他熟稔起来,现在才下午四点,他这么休闲还能送人回家,肯定是下班了,“你又偷懒了吗?”

    司机偷笑,傅言臻警告她,“注意你的措辞。”

    “好吧。”上学翘课,上班早退,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也没什么好谈的,一路沉默,十分钟后到美华花园,傅言臻好心留下一句,“这里治安不好,你小心点。”

    “啊?”

    她担心时间不够,签约很匆忙,她对住宿的条件也不高,找到差不多合适的房源就签了,小区进出都要登记,还会治安不好吗?

    还没等林疏羽组织语言问两句,车子开走了,只给她留下帅气的车屁股。

    坦白

    十月中旬, A市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股寒潮,雨下了一整夜,早上还没停, 天空变成灰白色,乌云像晕开的淡墨不断翻滚, 空气阴冷寒湿。

    正是周末,不用上班的沈清灵没调闹钟, 九点还没睡醒, 房间里拉了窗帘, 分不清黑夜还是白天。

    还没到供暖的时候,沈清灵的被子盖到脖子上, 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漏风的地方。

    傅言臻侧身面对着她睡,他身体温度高, 像个大暖炉,沈清灵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进到他怀里。

    傅言臻还在睡, 下意识抱住她, 手搭在她腰上, 沈清灵感受到温暖,整个人贴着他,脚碰到他的脚踝, 冷冰冰的, 傅言臻被冻得一个激灵, 醒了。

    认识到冷感的源头是沈清灵,傅言臻皱眉, 怎么能这么凉。

    他微微抬头,视线往下看, 检查她是不是踢被子,也没有。

    被子被他的动作扯动,沈清灵跟着醒了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早。”

    她又碰到他的腿,傅言臻缩了一下,“你的脚是放冰箱冻过吗?”

    沈清灵也不想这样,“天气太冷了。”

    她蜷缩起身体,让血液更好地供应到下肢,傅言臻摸到她的脚,是真的冰,试图用手帮她捂热。

    她的脚和他巴掌一样大,他握住她的脚心,又移到脚趾,热度传过去,渐渐地没那么冰了。

    他起先还很正经,后来把她的脚拉过去搭在他腰上,这个姿势怎么说,就是很暧昧。她动了动手,刚好碰到他晨起的某个器官,被烫到一般收回手,“流氓。”

    傅言臻很无辜,“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在失控之前,沈清灵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厚厚的外套,“还要什么时候才供暖?”

    “后天。”

    沈清灵怕冷,每年供暖前和断供暖后的日子都很难受,自备了取暖器和电热毯,打算等吃完早饭拿出来用上。

    张姨做好热腾腾的早饭端上来,沈清灵坐下喝粥,傅言臻过了一会才出来,洗漱完还换了衣服,黑色高领羊毛衫加西装裤,高领裹住修长的脖子,露出一半喉结,肩宽窄腰,倒三角身材完美展现出来,成熟中带着性感。

    沈清灵的视线跟着他移动:“你要出门?”

    傅言臻拉开椅子坐下,“嗯,见一位朋友,你要一起去吗?”

    外面的北风呼呼吹,沈清灵看着窗户上挂着的水珠,湿答答的,她拒绝,“不去。”

    傅言臻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碗里的粥还烫着,他支起桌上的平板看今天的新闻,半晌开口说道:“嘉达内部资金可能有问题,管理层都起内讧了,辉成还加深和他们的合作,病急乱投医?”

    沈清灵意识到他在和她谈工作的事,这些她不了解,目前连辉成公司大门都进不去。“不知道,我……和家里闹掰了。”

    “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好,我就随便说说,没在问问题。”

    沈清灵搅动碗里的粥,看着袅袅上升的白气,“不仅是关系不好,几乎是断绝关系。”

    像一颗没用被扔掉的棋子,不过她不这样认为,是棋子从棋盘上逃下来,重获自由。

    傅言臻收起散漫,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这么严重?”

    “你应该恭喜我才对。”

    傅言臻从她脸上看到了释然,不管怎样,脱离一段痛苦的关系确实值得庆祝,“恭喜。”

    说到这个,沈清灵和他坦白,“其实上次搬回公寓不是生你的气,那天我和沈择川吵架了。”

    傅言臻眯起眼睛,眸子闪烁出危险的光,“什么意思,我是受到牵连的?”

    他和沈择川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居然还会被连做?

    沈清灵底气不足,小声说道:“我答应和你结婚是因为沈家,所以……”

    傅言臻生气,还真是这样,“别说了,不想听。”

    “我那时候是气上头了,不太理智。”

    “我也气上头了。”他故意板着脸,享受被她哄着的感觉。

    沈清灵给他剥了个鸡蛋,“你要不要吃这个?”

    “一个鸡蛋就想把我打发?”

    沈清灵亲自喂到他嘴边,傅言臻还是被她实诚的认错态度逗乐,脸绷不住,张开嘴巴咬了一口,恰好咬到她的手指。

    “你自己拿着。”

    傅言臻接过鸡蛋,他还理她,沈清灵猜测他气差不多消了。

    本来想趁机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还是算了,不想触他伤疤。

    沈清灵很快吃完下饭桌,门口有人按门铃,可视门禁显示是楼下的小女孩。

    她打开门,小女孩头发上还有彩带碎片,她从母亲手里取过碟子,上面放着两块蛋糕,“姐姐,今天是我生日,请你吃蛋糕。”

    小女孩在过十岁的生日,她住在楼下,因为游戏和沈清灵拉近邻里关系,亲自送了两份蛋糕上来。

    经过江祈年的告知,“生日”二字成为沈清灵这里的禁词,越逼近傅言臻的生日她越紧张。

    她不知所措地接过蛋糕,不忘祝福她,“生日快乐啊。”

    小女孩还特别指出蛋糕上的图形,“姐姐,这块小猫图案是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待会吃这块,另一块没有图案的给叔叔。”

    她特意把“叔叔”两个字咬得很重,傅言臻在群里投诉她弹琴是噪音,她才不喜欢他。

    沈清灵哭笑不得,这小孩真是鬼灵精怪的,“好。”

    关上门,沈清灵端着蛋糕站在门口,久久没进去,生日蛋糕会不会刺激到他?

    傅言臻吃完早饭也没见她进来,走到玄关一看,她呆呆站在那里,跟罚站似的,“怎么不进来,谁给的蛋糕。”

    沈清灵撇开生日二字,“楼下吃不完,送上来的。”

    傅言臻猜到了,“那女孩过生日是吧,我昨天碰到她妈捧着一堆装饰气球上来。”

    沈清灵呼吸一紧,伪装被拆穿了,他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她没看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时什么心情。

    秘密

    沈清灵把蛋糕放桌子上, 傅言臻套了件长款外套从房间出来,脸上平静无波,声音淡淡的, “我先出门了。”

    他瞥了眼装桌上的东西,“蛋糕你吃吧, 我不爱吃甜食。”

    沈清灵攥紧衣角,关心他的反应, 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 “雨天路滑, 注意安全。”

    傅言臻特意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我会的。”

    沈清灵听到关门声, 坐下来吃蛋糕,用勺子挖小猫的耳朵, 雨势变t大,雨点密密麻麻, 噼里啪啦砸在窗台上。

    记忆回笼, 她经历的车祸就是在大雨天, 雨幕模糊视线, 加上路滑,两车相撞,场面惨烈。

    从那以后她就不喜欢下雨。

    下午, 沈清灵睡了个午觉, 床上铺了电热毯, 被窝里暖呼呼的,她睡了两个小时, 醒来迷迷糊糊看了下手机,想知道现在几点, 发现居然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傅言臻打来的。

    她回拨过去,傅言臻很快接起来,“喂。”

    沈清灵出声才发觉自己喉咙干涩,“我刚才在睡觉,没听见你的电话。”

    傅言臻握着手机,声音宠溺,“睡这么沉?”

    “嗯,我铺了电热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邹进海从山里出来了,找我吃饭,你要不要一块去。”

    沈清灵睡醒了精力充沛,电话是半个小时前打来的,“我现在准备会不会太晚?”

    “不会。”

    “那我也去。”

    “我回去接你,二十分钟后下楼。”

    “好。”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前往酒楼的路上,傅言臻对司机喊道:“杨阅,掉头。”

    杨阅不得不从,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好的。”

    沈清灵从床上起来,洗脸换衣服,外面气温还在下降,下午比早上还冷,她把厚衣服找出来,打底衫上面套毛衣,最外面穿了件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围巾选的是蓝白大格纹款式。

    没时间化妆,她简单涂了个润唇膏,收到傅言臻发的消息背包下楼。

    傅言臻坐在车里等她,很快左边的车门被打开,沈清灵坐进来,她穿得很厚实,行动还不太方便,坐下后调整坐姿。

    傅言臻侧着头看她的衣服,“你穿得像块奶油冰激凌。”

    沈清灵不介意,“暖和就行。”

    “我赌你等下要脱衣服。”

    车上有暖气,沈清灵待了两分钟就开始扯围巾,接着把围巾摘了,不久后又拉开羽绒服拉链。

    傅言臻憋笑,还是让杨阅把暖气开低了些。

    饶是这样,沈清灵也还有点热,下车后没戴围巾,就搭在手上。

    酒楼侍者把他们带到相应的包间,邹进海见到他们进来,用手机看时间,“怎么现在才来,四点就说在路上了。”

    四点她才午睡睡醒,沈清灵尴尬笑了笑,他估计返回小区接她了。

    傅言臻直白说:“接人。”

    邹进海点头,他对沈清灵的到来还是很欢迎的,而且他在这里有人陪他解闷。

    包间里还有另一位男性,和邹进海年龄相仿,也是搞艺术的,两人经常斗嘴。邹进海出来看画展和他碰上,斗了一路,最后一起来了酒楼。

    邹进海给他们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阿龙,其他不用多说。”

    阿龙横眉竖目,“怎么不用多说了,我可是有名的书法家,你介绍得这么随便?”

    “你都说是有名的书法家,大家自然会认得你,又何必介绍得这么详细,多此一举。”

    傅言臻和沈清灵走到邹进海旁边坐下,心里想到一块去,又是两个老顽童。

    老顽童吵得不可开交,傅言臻打断他们的话,“老师,师母没来吗?”

    邹进海转身回话,“她重感冒,在家里休息。”

    人齐了开始点菜,大家口味都清淡,这个没有异议。

    等上菜的时间,邹进海从包里拿出一幅字画,“言臻,上次我和你要了那幅《秋日败荷图》,你爷爷好像不高兴,微信找他好几次他都没理我,你把这个送给他吧,我亲自写的,下了不少功夫,希望他会喜欢。”

    傅言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直白要人家的心头宝,不高兴不是轻易能想到的吗,现在还送自己的字画,不会惹对方更生气?

    他不参与他们的斗争,只代为传达,收了过来,“行。”

    傅言臻展开,和沈清灵一同欣赏一遍,卷起来放好。

    菜不断上来,傅言臻要去洗手间一趟,沈清灵独自面对他们两个老头,埋头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清灵等了十分钟也没见傅言臻回来,邹进海和阿龙又为一条鱼辩论起来,鱼头还是鱼身更好吃。

    沈清灵也被牵扯进来,邹进海问她,“清灵,你喜欢吃鱼头还是鱼身?”

    沈清灵迎着他们两个希冀的目光,回答就是站队,她左右为难,“一般情况下都吃,言臻还没回来,我去找他。”

    她找了个借口出来,洗手间在长廊尽头,她顺着长廊走,在转角处碰见傅言臻,傅言臻在窗边打电话,看见沈清灵,向她招了招手。

    沈清灵站到他旁边,傅言臻又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怎么出来了?”

    “找你。”

    他出来是有点久了,“我刚才碰见爷爷,说了几句,又打了一通电话。”

    沈清灵靠着窗子,细雨绵绵,远处的群山升腾起雾气,冬天褪去绿色,只留下枯枝败叶和裸露的土地,萧萧肃肃,配合着萦绕的白雾,跟水墨画似的。

    她指着远处的风景:“那边景色好漂亮。”

    “嗯。”傅言臻循着她指着的方向望过去。

    一阵冷风吹过来,没带围巾出来的沈清灵被冻到缩脖子,傅言臻穿着高领羊毛衫没什么感觉,把手放在她脖子上想给她保暖,忘了自己的手露在外面半天已经变凉了,沈清灵跟着又是一缩,“你手好凉。”

    她皱眉抗拒的样子怎么看都很可爱,白皙的肤色带着冷感,脸上还有浅浅的绒毛,像一颗冷藏过的水蜜桃,清新自然。

    他弯腰低头,在她嘴唇上浅啄一下。

    傅锦平所在的包间也是热闹非凡,二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圆桌,男女老少,都是熟人,参加完慈善捐款活动,一起出来吃饭。

    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只有几个是晚辈,傅诗予和陆可欣是其中之二。

    她们旁边分别坐着他们的父亲。

    陆父左手边坐着陆可欣,右手边是他的好友老秦,老秦右手边是他的儿子小光。

    饭吃到一半,陆父叫陆可欣给秦总敬酒,“可欣,给秦伯伯敬一杯,你好久没见秦伯伯,他都不知道多想你,他以前可疼你的。”

    陆可欣从少女时期起就表达自己对傅言臻的爱慕之情,这份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是她的单相思。陆父也曾经暗戳戳支持过他们,可惜对方是连傅锦平的话都不听的傅言臻,他也没法办法。

    傅言臻结婚后,陆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觉得陆可欣也该认清自己,结束不现实的幻想,给她介绍各种对象。

    陆可欣一个都没看上,唯独小光她没办法彻底断绝关系,陆家和秦家从小就有生意往来,她和小光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生活圈子相似,总是会碰上。

    她最近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和秦家有来往,她爸装不知道其中缘由,就是要撮合他们。

    陆可欣装没听见,自顾自夹菜,陆父用手推她,“可欣,我让你给秦伯伯敬酒呢。”

    陆可欣摆着一张臭脸,往小光脸上瞥了一眼,他真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长相最多算清秀,连好看的边都算不上。

    敬完酒下一步肯定又是给他们单独拉红线,陆可欣鄙视这种行为,“我去上个洗手间,再说吧。”

    陆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气。

    陆可欣恨不得在外面浪费多点时间,带上化妆包打算补妆,走过一个转角,不远处的窗口处站着两个人,她喜欢傅言臻这么多年,早就把他的背影刻进脑子里,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傅言臻。

    旁边那个……是沈清灵。

    傅言臻把手搭在脖子上,动作亲昵,沈清灵缩脖子,然后他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动作非常自然,和热恋中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旁若无人。

    陆可欣呆住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们是商业联姻,没有气馁,她只是差了一个联姻妻子的身份而已,协议结婚被曝出来,她还以为看到了曙光,想连夜给司宸送一份大礼。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这么亲密,即将离婚的人会有这样的动作吗?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们不需要表演给谁看,这就是他们私底下真实的样子,她只是恰好碰见了。

    陆可欣受到打击,全身跟失了力一样,她松开手掌,手里的化妆包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傅言臻和沈清灵回头,才知道有人站他们身后。

    陆可欣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抓起化妆包往回走,进到包间,关门的声音很大。

    陆父问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没走到洗手间吧,是不是反思过自己太无礼了t,快来给秦伯伯敬酒。”

    敬酒敬酒敬酒,他的脑子里只有敬酒,陆可欣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他的伪装:“哪有这么简单,你不就是想撮合我和小光,找个好女婿联姻,让你的公司发展蒸蒸日上,说到底还是为了你的钱。”

    陆父哑口无言,弄不明白她哪里有这么大的脾气,傅申博是陆父的好友,帮着他说话,“可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他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尽父亲的责任罢了。”

    陆可欣从小被长辈宠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任性惯了,发起脾气来看谁都不顺眼,口无遮拦:“秦伯伯你也没资格教训我,你在外面搞出私生子,还坚决不承认,推卸养育责任,你也算不上一位好父亲,就别瞎指导了。”

    私生子这事除了傅家没人知道,傅锦平曾经花了不少精力和金钱才防止消息泄露出去,现在都被陆可欣抖落出来。

    整桌人的注意力都在傅家身上,傅申博脸色铁青,傅锦平也好不到哪里去,心脏跳得很快,傅诗予不知所措,消息是她喝醉酒后泄露给陆可欣的。

    陆父扫了一圈傅家人的脸色,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与傅家为敌对他们没什么好处,都怪他对这个女儿太宠溺了,娇纵蛮横,现在不知分寸,不分场合什么话都敢说。真应了那句话,惯子如杀子。

    他打了陆可欣一巴掌,“够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知真假的话随便往外说,跟我回去。”

    傅言臻坐回桌上吃饭,还不知道另一个包间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估计得笑出声。

    两老头一直在说话,饭都没吃多少,傅言臻跟劝小孩子一样劝他们:“快吃饭吧,菜就要凉了。”

    阿龙停下声音夹菜,不一会儿看着傅言臻夸赞:“言臻真是年少有为啊,才27岁,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我27岁的时候还是个光棍。”

    邹进海挑完鱼刺还不忘挑他的刺,“是26。”

    阿龙从他出生年份算起,“这不就是27吗?”

    “他是10月21号出生的,还有一周才过完26岁呢。”

    沈清灵吃完饭在玩手机,听到这身形一顿,又是个敏感的话题,她捏了把汗,悄悄用余光观察傅言臻,他面无表情地吃饭,没有接话。

    回到家,沈清灵洗了个热水澡躺被窝里,登录游戏,在院子里收菜,傅白晞过来这里送礼物,还给她发语音:“嫂嫂,你也给我回礼,这是今日任务。”

    沈清灵去给他回礼,开启日常问话:“你吃饭了没?”

    傅白晞有些失落,“吃了,没吃多少,他们大人今晚都很奇怪,爸爸妈妈在吵架,爷爷和姐姐也不理人,妈妈说私生子是爸爸和别人生的孩子。”

    傅言臻洗完澡在擦头发,毛巾还在头上,听到这停住了,坐到床边看沈清灵的屏幕,“他怎么会知道这事?”

    医院

    沈清灵怀疑他没听到前面那句, “她爸妈在吵架。”

    傅言臻头发乌黑蓬松,被毛巾摩擦得卷曲,他拿开毛巾。“怎么吵起来的?”

    沈清灵:“不知道。”

    傅言臻点开语音重新听了一遍, 傅白晞估计也不清楚,他回复傅白晞:“你别管他们, 饿了问管家叔叔要东西吃。”

    傅白晞满是无助,收到傅言臻的关心后好多了, 发来的语音恢复活力:“好的哥哥。”

    沈清灵看着他半干的头发说:“你去吹头发吧。”

    “你帮我吹。”

    沈清灵犯懒, “我够不着。”

    “我坐着。”

    “你好执着。”

    傅言臻回到浴室, 把吹风机拿出来塞她手里,沈清灵本来半躺着靠在靠枕上玩手机, 掀开被子坐起来给他吹头发,高度还是不太够, 不顺手,她半跪着给他吹。

    头发被热风吹拂着, 沈清灵用手给他轻轻揉动头发, 傅言臻舒服地眯起眼睛。

    短头发很容易吹干, 沈清灵摸着他的头发不再湿润, 把吹风机关了,“好了。”

    傅言臻自己拨动头发,把吹风机放回原位。

    他疑惑的事情很快有答案, 没一会儿季屿森给他发消息。

    [季屿森:今天我爸和你爷爷他们出去吃饭了, 你猜怎么着]

    [傅言臻:怎么]

    [季屿森:陆可欣在饭桌上发疯, 说你叔有私生子]

    傅言臻总算知道事情起因,陆可欣知道这事不奇怪, 不分场合说出来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傅言臻:是这样的]

    [季屿森:omg]

    看热闹这事少不了傅言臻,周日, 他带着邹进海的字画回了老宅,沈清灵也有自己想确认的事,便一起回去。

    傅言臻突然回来,傅锦平都没空理。好几个朋友发消息试探私生子这事是不是真的,他苦心经营的傅家形象再次受到重创。

    大儿子不听劝丢下家业玩摄影,小儿子私生活有问题弄出私生子,家业继承人还背着他搞协议结婚,他上辈子造什么孽摊上这几个玩意。

    傅锦平连看傅言臻也不顺眼,“你怎么回来了?”

    傅言臻拉着沈清灵自行坐下,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爷爷你不欢迎我吗?”

    “我现在烦得很。”

    “消消气。”他捧起放在一旁的盒子,“你上次给邹老师送了一幅画,这是他的回礼。”

    那画是傅锦平不情不愿送出去的,即使傅言臻答应他的条件,他后来想想还是很亏。

    “什么来的?”

    傅言臻放他手里,“你打开看看。”

    傅锦平展开手里的的卷轴,是一副字画,笔迹很眼熟,最后的落款是邹进海的名字,他瞬间没了欣赏的心情,卷起来扔一边,“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的字很有价值?”

    傅言臻:“不清楚,我只是代送。”

    傅锦平看着碍眼,“送回去。”

    “这就有点麻烦了,你自己处置吧。”

    “哼。”

    傅白晞听说他们回来,把陪他玩的小狗锁回房间里,出来抱傅言臻的大腿,用脸使劲蹭,“哥哥嫂嫂,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们。”

    傅言臻把他抱起来放沙发上,“好了,一身小狗味。”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热心分享,“请你们吃糖。”

    沈清灵捧场接过来,“谢谢。”

    家里只有傅白晞一个小孩,他除了自己玩就是和小狗玩,傅言臻在这也会和他玩,他迫不及待问傅言臻,“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傅言臻不爱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太甜,剥开放他嘴里,“还不知道,想到和你说。”

    沈清灵含着巧克力,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他们好像也没有要给傅言臻过生日的意思,按理说准备一场生日宴怎么也要提前行动,傅锦平没有要办的意思,傅白晞这么喜欢傅言臻,也跟没事人一样。

    真如江祈年说的,他不过生日很久了。

    吃饭时间,傅申博一家三口出现了,他的妻子宋明珊不再坐他旁边,而是坐到了对面。

    他们的婚姻除了商业关联外,还有一层关系,宋明珊婚前就对傅申博有好感,她的思想又极其传统,发现傅申博有外遇后选择原谅,等来的却是他有私生子的噩耗。

    现在这个消息被传开,她唯一所剩的体面也没有了。

    饭桌上气压极低,管家过来传话,“老爷,陆先生和可欣小姐在门口等着,要让他们进来吗?”

    傅申博现在可恼他们,曾经关系有多好他就有多反感,老陆是怎么教孩子的,他对可欣那孩子这么好,逢年过节给诗予准备的礼物给她也准备一份,她就是这么想他的。

    傅申博:“不让进,进来做什么,吃饭也不安宁。”

    傅锦平没有明确态度,“让他们等等吧。”

    等不到自然会离开。

    管家点头,用手机给门卫回话。

    没一会儿,傅诗予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陆可欣的视频邀请。

    傅申博一个眼风扫过来,“不许接。”

    宋明珊猜测是陆家父女打来的,“你对女儿凶什么,有本事自己就别犯错,可欣也只是指出你的问题而已,错不在她,诗予,接吧。”

    傅诗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还是接起来。

    陆可欣哭得通红的眼睛出现在屏幕面前,声音哽咽:“诗予,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说你爸的,我只是有点太生气了,你知道吗,沈清灵和言臻哥昨天在走廊上接吻,怎么会这样,我爸还想使劲撮合我和小龙……”

    其他人听到这,都往沈清灵和傅言臻看过去,沈清灵脸皮薄,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

    傅言臻夹菜的筷子都没停,直视回t去,“夫妻接吻很奇怪?”

    傅诗予打断陆可欣,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可欣,我在吃饭呢,大家都在。”

    陆父提醒陆可欣注意点,陆可欣不说小话了,擦了下眼泪,“诗予,你帮我和傅伯伯、爷爷求下情,让我进去亲自和他们道歉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诗予为难地看向傅锦平和傅申博,傅申博坚决不同意,傅锦平也一脸为难,这么大件事岂能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他当初的努力都白费了。

    傅锦平:“说出的话是收不回来的,回去自省吧。”

    傅诗予爱莫能助,放她进来只会惹得他们更生气,找个理由挂断电话。

    傅言臻没放过傅申博每一个痛苦的表情,当初那个生而不养,连孩子重伤都不想见,嫌弃他是私生子的人,终于受到滥情的惩罚,不过还是太轻了。

    沈清灵也学着他们对傅言臻的生日绝口不提,小心翼翼坚持到他生日那天。

    21号是星期五,沈清灵早早醒了,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粥还烫,她打开一款新上线的萌宠游戏玩起来,体验它精美的画风和有趣的玩法,音乐也很不错。

    傅言臻比她晚起一些,和平常一样,洗漱完出来吃早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清灵坚定忘掉今天是他生日,不做出什么特殊行为,上班回来再过一个晚上,今天就能结束。

    她玩的游戏叫《小熊猫游玩日记》,讲述一个小熊猫长大后到世界各地游玩的趣事,前面两章讲的是它出生和成长,第三章的标题是“和家人告别”。

    铺垫这么久终于进入正题,沈清灵兴奋点开,游戏背景音变成生日歌:“Happy birthday to ……”

    这章开头是小熊猫过生日,两岁就可以离开家人独立生活,沈清灵惊恐地退出游戏,放下平板喝粥。

    傅言臻抬头看她一眼,疑惑她怎么这么大动作。

    沈清灵解释道:“我在玩游戏。”

    没有给你过生日的意思。

    “嗯。”傅言臻淡定地剥起鸡蛋,第一个放她盘子里。

    沈清灵心不在焉,叉起鸡蛋咬一大口,蛋黄偏干,她端起杯子喝水。

    出门上班后,她得以放松下来。今天工作不忙,下午没事她就胡思乱想。

    是什么事让他不想过生日,发生在生日当天?和小叔的私生子有关吗,她总觉得他很关心这事。

    陶悦然做了阑尾手术,要去医院复检,查看伤口恢复情况和炎症是否消退,沈清灵主动送她去医院。

    陶悦然提前在手机上挂号,医生叫到陶悦然的号,她进去复检,沈清灵在门外走廊等着。

    她站在窗口,下面是一条人行道,对面是医院住院部,陶悦然上次住院就是住那边,从这里可以看到同样的景物。

    楼下的枫香树上次过来还是绿叶繁茂,现在只剩下一半黄色的叶子。

    一辆豪车闯入视线,沈清灵一眼过去觉得眼熟,望向它的车牌号,是傅言臻上班常坐的车。

    她的视线紧跟着它,它在住院部门前的车位停下,傅言臻从后座下车,迈着稳健的步伐进了医院。

    住院部?他是要探望谁?

    傅言臻乘电梯上楼,到达vip病房楼层。

    来过太多次,他不用数房号,凭着感觉就走到了目标病房。

    推开房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安详地躺在床上,身形瘦削,脸色苍白。

    错意

    男人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在车祸进入急救后就再没有醒来。

    他体内带着傅家的基因,容貌和傅言臻有两分相似,高鼻薄唇, 头发为了方便打理被剃成寸头,只剩下短短的发茬。

    病床前的卡片记录着他的名字:谢迟

    傅言臻双手插兜, 站在床边注视他许久,又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暖气太干, 他嘴巴干燥起皮, 傅言臻倒了杯温开水过来, 把棉签打湿擦拭他的嘴唇。

    他的眼珠子转动,不过是无意识的, 并不能代表什么,傅言臻喃喃道:“十年了, 你也该醒了。”

    明明是最不肯接受帮助的人,现在全天都在被照顾, 要是有意识肯定会跳起来拒绝。

    护士推门进来, 见到是傅言臻, 熟练地问候:“傅先生, 你来了啊?”

    “嗯。”

    在傅言臻的要求下他们没有放弃对病人的治疗,日常精心护理,这些年也用了很多治疗方案, 低频脉冲、脑仿生电刺激、音乐治疗等等, 只是收效甚微。

    傅言臻不死心问道:“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吗?”

    护士摇头, “目前仍然没有。”

    昏迷时间越久,病人醒来的希望就越渺茫, 他们医护人员也是很无奈。

    又待了十分钟,护工进来给谢迟做日常护理, 傅言臻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出门离开。

    路上,他坐在车里打开手机,一堆短信,各大银行、商家、客户的生日祝福应有尽有,他无心点开。

    那年生日他躺在床上同样浑身是伤,后来都没有要过生日的意思。

    不过要是有人要送礼物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回到家里,他脱下外套挂好,沈清灵坐在餐桌前,没有问他下午的事,“你回来了啊,过来吃饭,张姨做了很多好吃的。”

    傅言臻去厨房洗手,路过餐桌,看了一下桌面的饭菜,8道菜,他们两个人吃绰绰有余。“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沈清灵摇头,“好像是菜买多了。”

    吃完饭,傅言臻没去健身也没工作,就在客厅显眼的沙发上坐着。

    沈清灵视而不见,去书房练字打发时间。她把书桌收拾好,铺开宣纸,用毛笔沾墨水在上面书写,经过一段时间的练字和指导,她的书法有进步,下笔行云流水。

    傅言臻进来,站在桌边看她练字,主动出身问:“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沈清灵就怕自己露馅,在他面前说出什么有关生日的话,把他打发走,“没有,你去忙吧。”

    “我不忙。”

    “不是,我是说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我想一个人练会。”

    她非常坚定,傅言臻头一次被拒绝,以前都是她缠着让他给点指导意见,今天反而赶他走。

    沈清灵抬头发现他还在看自己,连忙低头,眼神飘忽又落回纸上,落笔没写好。

    傅言臻察觉到她的心虚,她一定是有事瞒着他,给寿星准备惊喜的人都是这样的。

    沈清灵练了一个小时,接着去洗澡,洗完澡吹头发,坐床上玩游戏,游戏背景音乐一直响。

    傅言臻看下时间,23点,今天马上就要过去,沈清灵捧着平板,还专注在游戏里。

    他把手机挡放在床头柜上,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

    他的手机时不时响一下,沈清灵还以为是谁在给他发消息,以为是什么急事发了好几遍。

    短信提示音又响起时,她凑过去看屏幕,是一个健身俱乐部发过来的生日祝福。

    她当没看见坐回原先的位置,对傅言臻充满同情,他这一整天肯定没少收这些短信的打扰,不想过生日还被频繁提醒今天是生日。

    傅言臻从浴室出来,手机上又多了5条祝福短信,他嫌弃得很明显,“一堆没用的短信。”

    沈清灵假装不清楚那些短信是什么,“购物节快到了,我也收到好多。”

    傅言臻:“……嗯。”

    今晚他们睡得都挺晚,沈清灵一直关注时间,最后那几分钟眼睛一直看着屏幕,23点59分变为00:00,21号总算过去。

    傅言臻面无表情地抿着唇,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沈清灵把床头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

    窗帘没完全关紧,等眼睛适应了,能看见窗外流泻进来的月光。

    沈清灵侧着身子,脸面对窗户那边,傅言臻转过来,望着她漆黑的后脑勺,把手搭在她腰上。

    沈清灵的腰很敏感,感受到压力的同时睁开眼睛。

    身后的人靠过来,胸口贴着她后背,在被窝里热意很明显,不会是想要了吧?

    傅言臻幽幽开口,“不给我准备礼物吗?”

    她看了他的身份证,邹进海直白把生日说出来,她应该知道了才是。

    沈清灵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在向她讨要礼物?

    她回头看他,对上他幽暗的眼眸,“你不是不过生日吗?”

    她居然知道?傅言臻:“谁和你说的?”

    沈清灵以为这是气话,怀疑江祈年是不是又在骗她,“江祈年和我说的。”

    傅言臻无奈,“你们这么熟?什么都说。”

    沈清灵力证自己的清白,“我特意找他问t你喜欢什么,想给你挑礼物,他和我说你不喜欢过生日。”

    “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对过生日有阴影。”

    “没了?”

    “没了。”

    傅言臻闭上眼睛,都不知道是不是要谢谢江祈年没把事情全部抖落出来。

    想到他一直在等礼物,沈清灵心里很愧疚,确认一遍,“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傅言臻笑了,亏他还专门调整心态,要是她送上祝福他不会扫她的兴,结果她早就想到另一层。

    沈清灵看出他内心还是有期待,“礼物改天再补给你。”

    生日蛋糕现在下单还要等很久,他也不爱吃,沈清灵说:“我给你煮长寿面吧。”

    傅言臻微微弯了下眼角,轻笑:“好。”

    沈清灵从床上爬起来,到厨房找食材,把青菜、鸡蛋、虾仁拿出来,厨房有挂面。

    她煮了一锅开水,等水开的时间去煎荷包蛋,水开了放挂面和青菜虾仁,煮熟捞出放调好的酱料里,再淋上汤,长寿面做好了。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她对自己的厨艺不是很自信,用勺子尝味道,傅言臻站到厨房门口,抱着双臂懒散地站着,揶揄道:“做难吃了我可吃不下。”

    沈清灵尝完味道,挺好的,弄得她都有点饿了。“你不要质疑我的能力。”

    她把面端出去,放他面前,“生日快乐。”

    傅言臻端坐在餐桌上,闻着长寿面的香味,“卖相不错。”

    沈清灵坐他对面,用手撑着脸,“味道也很不错的,快尝尝。”

    “等下。”傅言臻举起手机拍照,“先发个朋友圈。”

    “可是时间已经过了。”

    “我过美国时间。”他拍完编辑朋友圈,仅部分朋友可见,沈清灵、他爸妈还有江祈年。

    美国和英国的时间都还在21号,至于江祈年,他能在半夜吃长寿面少不了这人的一份功劳。

    江祈年还在酒吧上夜班,见到这条朋友圈,百思不得其解,深深地皱起眉头,不过还是给他留言:生日快乐[蛋糕]

    傅言臻笑着搁下手机,挑起面条吃面,在沈清灵期待的眼神中说道:“好吃。”

    “是吧,我就说了好吃。”

    这么一大碗傅言臻吃不完,“你拿碗过来我分你些。”

    “好。”

    沈清灵回去拿碗,和他分着吃,寒风呼啸的深夜配上热气腾腾的面,沈清灵感到很暖心。

    傅言臻把自己的半碗面吃完,用纸巾擦嘴巴,望着窗外的月光,和她讲起故事,“十七岁生日那天,因为我的偏执,导致了一场车祸。”

    雨夜

    傅言臻十七岁生日, 傅家给他办了个生日宴。

    傅恒集团因为傅申博决策的疏漏被京博坑了一笔,经营上出现巨大困难,生日宴的作用不仅是庆祝, 还是稳定军心。

    傅言臻请了自己所有的好友,还请了傅家不待见的私生子谢迟。

    傅家没有把谢迟接回傅家的打算, 傅言臻和他的认识是意外。

    谢迟的母亲组建新的家庭,没有时间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后来干脆连生活费都给停了。傅家答应过要给他生活费, 但是他不稀罕这种施舍, 自己出门打工。

    某天谢迟在餐厅打工,碰见了几个穿校服的学生, 脚上踩着的都是名牌球鞋,打扮前卫, 家里非富即贵。最前面那个他认识,他生物学父亲的哥哥的孩子, 比他小两岁。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拿起菜牌上去接待。

    傅言臻感觉这人有点奇怪, 好几次都在看自己, 他不耐烦地瞪回去。

    中途上洗手间,江祈年洗完手和傅言臻嘴贱说:“诶,刚刚那个服务员一直盯着你, 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傅言臻关掉水龙头, 把手上的水珠弹他脸上, 过于无语,什么都不想说。

    江祈年侧着脸, 还是没避开,用纸巾擦脸, “不过我看他和你长得有点像,拽拽的。”

    傅言臻恍神,好像是这样,其实更像他爸年轻的样子……

    从洗手间出来往回走,他们跟在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后面。一个孩子在餐厅乱跑,突然冲出来,服务员怕被撞到,猛地转身把手里的盘子往后藏,傅言臻躲避不及,腹部着着实实地挨了一次肘击,捂着肚子闷哼出声,脸上也是痛苦之色。

    江祈年和服务员连忙上来查看他的情况,江祈年:“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

    那人站在身旁给另一桌点餐,傅言臻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温室的花朵。”

    言语之间满是不屑。

    傅言臻脑子里上演了一出豪门私生子铲除继承人争夺财产的戏码,晚上回家打电话问远在美国的傅聿城:“爸,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我妈的事?”

    傅聿城在摆弄他的相机,他因为工作原因和席唯两地分居,有空会尽量见面,但是这个月席唯放了他两次鸽子。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像个怨夫:“你妈都一个月没见我了,她在乎吗,她不在乎。”

    “……”

    傅言臻听他这语气不像,把这事放下了,一周后他去单独去网球场练球,被对方恶意打过来的球击破额角,血流不止。在这打工的谢迟给他递上干净的毛巾让他按着止血,留了句“附近有医院”便潇洒走了。

    傅言臻觉得他很奇怪,他肯定认识自己,找个机会拍了他的照片回去问傅聿城:“爸,你认识他吗?”

    傅聿城神色变严肃,“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不会真是你的私生子吧,不说我去告诉妈。”

    傅聿城被他气到,“你叔意外弄出的孩子,某种意义上算你哥吧。”

    傅言臻被震惊到,他叔沾花惹草,隐瞒这么大个私生子他居然不知道。

    有了这一层关系后,傅言臻对谢迟的关注变多,知道他的名字,他们性格真挺像,脑子灵活,什么事上手都很快,喜欢刺激的运动。

    他们渐渐成了朋友。

    傅言臻邀请谢迟过来参加生日宴的事傅家不知道,谢迟人来到生日宴现场,傅锦平才发现他。

    傅申博对谢迟的存在可以说是厌恶,他不期待谢迟的出生,和傅锦平商量完,让人把他请到偏宅单独的房间,不让他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这个紧急关头暴露私生子的事对他们傅家没有任何好处。

    傅言臻找不到人才知道傅锦平出手了,他邀请回来的人被关了起来,这怎么不让人愤怒,“爷爷,你把人藏哪了,他不也是你的孙子吗?”

    傅锦平意外,但是没有放人的打算,冷硬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的孙子只有你。”

    傅聿城透露出私生子的事情,现在很是心虚,帮傅锦平劝他,“言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傅言臻冷静下来,转换策略,“谁知道你们把他怎么了,我想见他。”

    这个世界很残酷,他和谢迟有着同样的血缘,仅仅因为身份的差别,谢迟就得被迫过上自立自强的生活。

    他的处境明明是不负责任的亲人造就的结果,现在这些人还要求他不能出现在明处,仿佛他的存在就是大忌。

    傅锦平松口,让傅言臻去见谢迟。

    傅言臻难得羞愧,“早知道不叫你来了。”

    谢迟:“我也觉得我不该来。”软禁什么的无所谓,手机还被收走了,半个月工资打水漂。

    “烦死了,我们去开车吧。”

    傅言臻暑假在美国精进车技,16岁便考了驾照,就是在国内不能用,但是谢迟成年了有驾照。

    谢迟看向窗外,“下雨了。”

    “不影响。”他烦得很,就是想出去透气。

    “走吧。”

    傅言臻把看门的人引开,把谢迟带到地下车库选车,为了掩人耳目,开了一辆最普通的跑车。

    谢迟在郊区路段把车速降下来,这里只有两条车道,道路还算笔直。

    前方要过一个弯道,他集中精神,突然一台白车从对向驶来,速度极快。

    傅言臻在用手机回复一连串的生日祝福,猛然感到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偏向力,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

    雨夜里两车相撞,谢迟往傅言臻那边打方向盘,自己首当其冲,身受重伤。

    事故主人公一位是傅家未来继承人,一位是私生子,在傅恒遭受重创之时,新闻绝对不可以被发出来,否则局面会更糟糕,傅家压下了消息,仿佛这事从未发生过。

    傅言臻叙述的语气很平淡,但t是沈清灵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别太难过,车祸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只是那天所有的因素都指向这个结果。”

    傅言臻伸手过去揉她头顶的头发,“你很会安慰人。”

    两车相撞的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沈清灵问道:“那对面的人怎样了?”

    “重伤,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要是再背负一条人命那得多沉重。“谢迟的治疗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傅言臻摇头,“没有。”

    “人活着就有希望。”

    傅言臻望着她带着困倦的眼睛,她今天真得很正能量,只是以目前的状况看来,说再多都是安慰话。“走吧,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