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么露馅的?白清语纳闷,贺任沅是不是有千里眼?当过律师真是太恐怖了。
白清语合算了一下时间,贺任沅索道上山最快也要四五个小时,从索道口到山顶酒店大约一小时,自己目前在峡谷中段,去酒店也要一个小时。
“宝宝,我们抓紧变四个小时。”白清语指着从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小松树,“就像松树宝宝这样子,会吗?”
白小茶大声回答:“会的,爸爸。”
白清语早就带他在武夷山淋过很多次雨,父子俩都驾轻就熟。
白清语把自己的背包挂好,抱着小崽子贴在山壁上,他身后是一条比较宽的石缝,站稳的瞬间,一大一小两颗茶树从山间露出朦胧的影子。
壁立千仞,云海翻腾,远处的松树,近处的茶树,全都笼在蒙蒙的雨汽中。
大茶树姿态优美,伸出的树冠半遮着小茶树,小茶树叶色青绿,根扎在爸爸脚下,叶片被雨水滴得一晃一晃。
挂在大茶树上的包裹里的手机振动作响,小茶树叶片抖了抖,像好奇宝宝竖起耳朵。
白清语只好自己变回来,变成普通人类之前,必须变成原先的样子,湿漉漉的黛色长发披在身上,绮丽夺目的眉眼在雾气中美得超凡脱俗,这样的人看起来一定没有任何俗世的烦恼。
白清语蹲在地上,青丝几乎碰到地面,有几缕被风吹到了栏杆外,胜过水墨画中最轻盈灵动的一笔。
“带雨衣了,没有被淋到。”
“吃饱了,在往酒店走。不累,有人帮忙抱茶宝……一位好心大哥,四十岁吧。”
“对不起,没有流量,不能视频让你看茶宝。”
“你给我充流量?在爬山呢,我要看路,先挂了。”
白清语及时挂断电话,并开启飞行模式。
有游客从侧方的栈道看过来,恍惚间以为看到了神仙,下意识举起手机。
白清语侧眸,看着那名人类。
霸凌人类的容貌盛到一定程度,仿佛居然威慑感,游客快门还没按下,莫名就心虚了,不敢偷拍,恋恋不舍地往前走了。
白清语松了一口气,等人走远才变回一株茶树。
天光从明到暗,最后一丝余光收尽,雨水也渐停。
父子俩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被黄山的雨淋得透透的,白清语仗着天黑没人,懒得变回去,抱着茶宝轻快地走在山间。
“宝宝,你现在有一点黄山毛峰的气质了!”白清语闻了闻幼崽的头发,语气里笑意像一团云一样柔软。
干饭宝宝无论当人还是当树,都努力地吃营养。这顿饭是为了老板叔叔吃的。
白小茶:“有黄毛的气质!”
白清语:“是黄山毛峰宝宝,不是黄毛,不要当黄毛。”
*
南城到黄山北站的两小时半高铁对于贺任沅来说十分漫长。
他深刻意识到,不是给白清语的新家找个厨师就能高枕无忧,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差点连白清语要去黄山露宿都不知道。
他点开江礼帛的微信,还是干了挖墙脚的事。
[贺任沅]:你好,我想接白清语和白小茶回家。
[江礼帛]:我思来想去,也觉得我妈那老小区有点委屈茶宝,茶宝舅舅你愿意给白清语提供更好的生活,我很高兴。
江礼帛还误会着这层关系,贺任沅装作不知,否则没有挖墙脚的理由和胜算。
另一头,江礼帛放下手头的事,给国内的男朋友打电话:“徐诏,过两天可能还要麻烦你送白清语一趟,记得开一辆好车。”
徐诏二话不说先答应下来:“好的,贺任沅真是茶宝的舅舅啊?真是奇怪,我从来没听说过贺任沅还有妹妹。”
“是不可思议,等你看见茶宝和贺任沅站一块就知道了,如假包换。”江礼帛笑着道:“谁家没点隐私了,江教授的邻居也不知道他有个帅气男朋友啊。”
徐诏嘿嘿一笑:“我肯定开最好的车,绝不让贺家的人看轻了白清语。”
江礼帛猜测道:“我看贺律师对白清语非常关心,估摸着以前贺家没有认茶宝的原因在于贺董事长解不开心结,现在贺任沅掌权了,做主承认茶宝。”
徐诏:“我懂,面子要重点做给贺董事长和夫人看。”
……
白清语临近宾馆,才改头换面,在公共厕所里给自己和茶宝换上干净的衣服,并施法隐藏两人的茶叶气息。
他到了前台,正要报自己的名字时,大门进来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对方也淋了雨,冷漠的目光在看见白清语时,有了一点温度。
“白清语。”贺任沅帮他报出名字,拿出身份证,办入住手续,“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我们凑合一下。”
白清语目光在贺任沅背后硕大的登山包上停留:“嗯。”
前台将房卡交给贺任沅,道:“明天天气不错,看日出请早些起床。”
“谢谢。”贺任沅接了卡,因为自己身上湿,便没有去抱茶宝,道,“走吧。”
白清语跟上去,没头没脑地问:“你没生气吧?”
贺任沅脚步一顿,道:“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不过是这一路早就消化完毕,他不能改变高铁的速度,但是从索道口到宾馆的这一路,贺任沅用尽了全部力气加速。
剧烈的运动反而让他的头脑清醒过来,白清语的行为是基于他过往的生活形成的认知,他没有参与过去,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指责?
到了房间,贺任沅将背包放在地上,很大一个包,能装下一个白小茶。
白小茶好奇地站在边上,包包跟他下巴一样高,他帮老板叔叔拉开一个角,踮脚往里瞅,看见了草莓牛奶面包……
都是吃的!
白清语总算明白贺任沅为什么背包这么大,出门从来自带伙食的茶神,说出一句与习惯不符的话:“这么重,在山上买就好了。”
贺任沅:“山上的贵。”
真实原因是山上的品类少,就算有卖也不可能卖百来块一斤的草莓。
白清语无话可说,半晌又道:“你带的太多了,很重的。”
贺任沅:“没有茶宝重,明天要逛一天。”
白清语没想到贺任沅竟然愿意在黄山逛一天,这个人不是工作狂吗?真好,白小茶多在黄山呆一天,更像土生土长的了!
贺任沅把一盒脆脆的草莓拿出来,冲洗了下:“吃吧茶宝。”
“谢谢叔叔!”白小茶拿起一颗比自己拳头还大的草莓,咬了一口,又拿起一颗给爸爸,“爸爸吃。”
贺任沅拿出一套衣服去洗澡,交代一句:“保温盒里还有一盒寿司。”
茶神的风餐露宿突然就变成野餐,他吃完寿司,整理登山包的时候,发现里头还有两套衣服,尺寸明显不是贺任沅的。
“是我和茶宝的吗?”
“对。”贺任沅擦着头发出来,“齐叔订制的工作服,当是睡衣将就穿吧。”
这是其中一款休闲的工作服,丝绸国风,勉强能当睡衣。
白清语摸着衣服的指尖被烫了似的,心虚地蜷了蜷,自己跑路太匆忙,浪费了工作服。
“去洗澡,早点睡觉。”
“哦。”
白清语去了浴室,贺任沅直接把坐在椅子上吃饭的茶宝抱到床上。
“没关系的叔叔,宝宝坐椅子上就可以了。”白小茶像上课一样端坐,只不过面前摆着的只有零食,忙着吃零食。
贺任沅一愣,自己的“洁癖”人尽皆知,连茶宝都知道他要睡的床不能上去弄乱吗?茶宝愈是懂事,愈是让他心脏蒙上一层钝钝的痛。
“椅子上凉。”贺任沅声音微哑,“你可以在床上吃东西。”
“好噢,叔叔。”白小茶坐着吃完一个寿司,有点饱了。
贺任沅见茶宝衣服干干净净的,头发也蓬松柔软,住宿条件一般,便觉得没必要洗澡,春季容易感冒,于是拿出睡衣直接给他换上。
睡衣是管家的暗箱操作,本来工作服没有白小茶的份。
贺任沅帮他脱衣服时,白小茶的脑袋被长袖衣服的领口卡住,不由紧张了一下,仿佛重要实验操作失误。
白小茶丝毫不知叔叔的紧张,换好睡衣莫名兴奋,“叔叔!”
贺任沅:“嗯。”
白小茶:“爸爸!”
贺任沅:“嗯……嗯?”
白清语虽然在洗澡,但小崽子叫他他随时能听见,关了水,应了一声。
贺任沅:“……”哦,不是叫他。
“茶宝,你晚上睡在爸爸和叔叔中间好不好?”
白小茶:“好。”
白小茶坐在床尾,想像刺猬一样翻滚到床头,结果宾馆的大床太柔软,弹性太足,白小茶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预估失误床垫的强大助攻,翻滚过头,脑门“咚”一下撞到床头。
贺任沅大惊失色,把小崽子抱起来,摸摸他的额头,“痛吗?”
白小茶捂着脑门,懵呼呼,道:“叔叔,我不痛。”
白清语洗完澡出来时,头一次在贺任沅脸上看见心虚。
贺任沅:“他刚才撞到床头了。”
白清语伸手摸了摸白小茶的额头,没有肿,“没事。”
白小茶弯起眼睛,也感觉不到疼了,簌簌爬到中间,拍拍被子:“爸爸睡左边,叔叔睡右边。”
白清语:“好。”
白清语身上的国风缎面睡衣,完美适配他的身材,周身一股矜贵淡雅的气度,衬得那张普通的脸也生动不少。
贺任沅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心想,是因为那双眼睛长得不错。
两人各自从一侧上床,中间隔着茶宝缓冲。
缓冲带宝宝一闭眼就睡着。
贺任沅有些睡不着,刚才茶宝撞那一下,让他明白,白清语在这么艰难地生活条件下,把茶宝养得圆润可爱,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
“你怎么上来的?”
白清语装睡。
贺任沅自顾自道:“你要是爬上来的话,明天估计会腿疼,我们不看日出,多睡一会儿。”
白清语一动不动,默认这个提议,因为贺任沅比他预计来得更快,途中一定跑步了,凡人的体力怎么跟神仙比,需要多休息。
一夜过去。
茶宝第一个醒来,被窝里热烘烘的,有点挤噢。
他钻出来一屁股坐在枕头上,好像从字典里抽出了一张卡通书签,两侧的书页自动严丝合缝地回归原位贴住了。白清语顺势往下挪了挪,把头埋进贺任沅胸前,贺任沅也很顺手地揽住了他的腰。
白小茶看看叔叔,看看爸爸,试探性地伸脚,刚进被子遇到了阻碍——
他挠了挠脸蛋,噢,宝宝钻不回去了!
第22章
贺任沅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他还梦见了几天前,齐叔将工作服款式交予他定夺的场景。
十来种风格不同的设计,他一眼相中了跟白清语平时穿的风格相近的对襟款,只是将布料换成最光滑柔软的桑蚕丝。
裁缝师傅给的设计图是按照白清语的身材比例画的,肩线、腕线、腰线,每一处都与衣服完美契合。
齐叔拿来了几匹布料,请他定夺颜色。
贺任沅觉得淡青色较为适合,白色也不错,但白清语干活容易弄脏,比起颜色,更重要的是,布料要耐用,白清语太能折腾。
在真丝上寻求耐用度未免可笑,但谁说没有?
他手上的这块布就不错,无论他怎么加大力度揉搓,都没有变形、抽丝,始终像膏脂一样滑,像温热的羊奶冻。
定了,就选这个。
贺任沅睁开眼睛。他动了动手指,的确摸到了很软很滑的桑蚕丝。
不对,好像不是衣服。
贺任沅脸色一僵:他的手掌探进了白清语的衣服里,吸铁石一般覆在对方背上。
他所有强烈的触觉刺激全部来自掌心下的肌肤,而不是手背上的真丝睡衣。
白小茶坐在白清语头顶上方的枕头上,弯起眼睛:“嗷,叔叔你醒了!”
“嘘!”贺任沅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小崽子一出声,白清语转瞬即醒。
贺任沅猛地抽出手,太快太猛,掌心的纹路掠过白皙紧致的后背,撤了手还要撤回脚,仿佛抽了人家一下。
白清语第一次穿真丝,舒服得像没穿一样,导致他没能识别他和贺任沅的手掌其实没有隔着一层衣服。
白清语懵逼地坐起来,用眼神询问:打我干嘛?
不问出声是因为给贺任沅面子,不然茶宝听见了要当真。
贺任沅:“……”
他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扯平了。”
嘴上这样说,只有他自己内心知道自己耍的流氓有多震撼,根本扯不平。
白清语:?
“叔叔,你怎么了?”白小茶目露深深的疑惑。
贺任沅:“有一只蚊子。”
白小茶表示理解:“我在叔叔家里也被虫子咬了。”
“啊……嗯?”贺任沅严肃地看向白小茶,“哪里被咬了?”
他别墅还有虫子?是不是请的清洁工还不够多?
白小茶指着自己早就看不出痕迹的脚背:“咬了这里。”
贺任沅皱眉:“在哪里被咬的?”
白小茶:“土里!”
贺任沅问白清语:“怎么回事?”
白清语:“就是、就是在花园玩儿,我翻土,他被土里跑出来的虫子咬了。”
贺任沅闭眼想象了一下白清语和白小茶在别墅花园里晒太阳的景象,他错过了太多。白清语又支支吾吾,不可尽信,贺任沅选择继续问白小茶:“痛不痛?那你抹药膏了吗?”
白小茶:“没有噢。”
贺任沅:“为什么?”
白小茶记性很好地说:“爸爸背我去买药,但是太贵了,爸爸没有钱。”
“爸爸摸一下,宝宝就不痛了。”
贺任沅眼眶一酸,心里涌起无尽的难受。
背着孩子去求医,到了药店却没钱买药。
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这父子俩日子过得也太苦了,一管药膏能有多少钱?茶宝竟然已经懂事到被摸一摸就不喊痛了。
贺任沅不禁怀疑昨晚茶宝在床头撞的那一下,是真的不疼,还是懂事使然。
白清语抿了抿唇,小孩子说话过于写实,导致有点颠倒黑白的效果。
那是摸一下就不痛了吗,那是我用神力给你恢复了!
没法跟凡人解释的一集。
贺任沅喉咙失声了一会儿,道:“以后叔叔都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贺任沅忽然有种拨云见月的清晰感,他明白这些天不上不下焦灼的缘由了,是与茶宝出乎意料的相遇和超乎防线的心疼,他在摸索与白清语和茶宝的相处界限时,理智与直觉碰撞,进退维谷。
既然他对外不否认自己是茶宝舅舅的身份,就该尽到本分,给予茶宝作为贺家人的继承权。年近三十,贺任沅对自己人生有清晰的认知,他以后大抵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白小茶没听懂这句话的分量,白清语隐隐约约觉得不对,白小茶好像卖了个大惨,导致贺任沅腾起做慈善的念头。
他们是茶神,没病没痛,这不是向人类骗捐吗?
金额巨大会触犯法律,茶神可不干犯法的事。
白清语正要开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朦胧的画面,他好像在对谁说“这是我偷来的贡品,你看看判几年?”
白清语大惊失色,他还干过这事?他仔细回想细节,却只能依稀记得自己揶揄的语气,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是对谁说的,警察?法官?
无论偷没偷过,万万不能再罪加一等,他忙对贺任沅道:“你和茶宝非亲非故,我们已经欠你很多了,贺少爷你不用再给茶宝什么,我自己能够养好茶宝的。”
贺任沅再次听见白清语急着划清界限的话,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咬着牙道:“不、用、客、气。”
白清语抱起白小茶展示:“我养得不好吗?”
贺任沅无言以对,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就不能像茶宝一样什么都吃吗?!
他以后要把这对父子分开看,白清语是白清语,白小茶是白小茶。白清语管天管地,还能管他把钱给谁吗?
“好,你的孩子你自己养。”他冷着脸道:“你去洗漱吧,我给茶宝换衣服。”
白清语:“我来。”
贺任沅想起自己给茶宝换衣服结果卡住了脖子,心有余悸地站在一旁,发现白清语也不遑多让。
白小茶就像一朵蘑菇似的被拽得摇摇晃晃。
昨晚贺任沅睡着后,白清语想起来给白小茶垫了一块尿布。
白小茶大多数时候不尿床了,只是以防万一,昨晚也没用上。
每次使用过后都得清洗,白清语看了一眼贺任沅,决定在宾馆就洗干净,免得同行人有意见。
贺任沅看着尿布觉得分外眼熟,他确认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白清语:“可重复使用的尿布。”
贺任沅想起被“抹布”兜脸的那一天,闭了闭眼,他就说怎么会有人在三楼晒抹布。
好消息,不是抹布。
白清语已经拿着尿布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贺任沅跟了进来,皱眉:“你没开热水?”
白清语:“冷水也可以洗啊。”
山上气候本就偏凉,冷水更是刺激,贺任沅见白清语总是无知无觉的样子,有点恼火。
贺任沅冷着脸夺过白清语手里的尿布。
白清语焦急道:“不要扔,洗洗还能用!”
贺任沅:“你出去。”
白清语叹口气,看来他要损失一条尿布了,罢了,宾馆虽然热水空调都有,但跟贺家的豪宅比不了,贺任沅睡一觉肯定浑身不舒服,总得让他扔点看不顺眼的东西出出气。
贺任沅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假装手里的只是一块普通的布。
不是他愿意帮白清语洗尿布,只是他拦不住白清语在阳台上晒尿布,他要保证下次再有尿布从三楼飘下来,总得是干净的吧?
他自己洗的比较放心,白清语惯爱省水省电,会像他这样搓洗三遍吗?
他是为了自己的洁癖着想。
*
半小时后,大人各自背着背包,白清语包里几乎没什么东西了,贺任沅包里还有一对一堆衣服和食物。
白小茶走路带蹦,“爸爸,这里真好看。”
日初出的黄山令人耳目一新,雄奇壮观,如游仙境。
他自己走出一段路后,新奇地说:“爸爸,这里没有蚊子呀。”
父子俩在邓伯家里住时,由于家靠山脚,南方潮热,蚊子很多。
白清语有意缓和气氛,故意道:“你问问老板叔叔为什么。”
白小茶:“为什么呀老板叔叔?”
贺任沅手掌摩梭了下裤子外侧,似乎在擦汗:“因为海拔很高,蚊子不喜欢上来。”
白小茶:“刚才叔叔被蚊子咬了。”
贺任沅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看前面的人在看什么?”
山崖下生长出来的松树树顶正好在栈道旁,一大一小两只猴子攀着树枝向路过的人类伸手。
景区禁止投喂猴子,但经不住兜里有余粮的游客,偷偷地拿出橘子饼干巧克力放在栏杆上。
猴子伸手一掏,熟练地扒开橘子皮,吃完又讨,游客又给。
白小茶目光追逐着猴子,抿了抿嘴角:“爸爸,猴子是免费吃的吗?”
白清语:“嗯,因为他没有钱。”
“我也没有钱。”白小茶觉得自己跟猴子差不多,“我跟猴子一样大。”
贺任沅被可爱到了,但没有任何表示,零食和水果不敢拿出来给茶宝吃,怕引来猴子抓茶宝的脸。
听说有的猴子会抢包,贺任沅道:“包给我,我们往前走吧。”
贺任沅留神注意着猴子,发现这两只猴子一直在附近的松树跳来跳去。
白清语默默抱着小崽子,心情有些低落地想,他让贺任沅不用再给茶宝什么,贺任沅果真守着界限,连吃的也不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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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放假了吗!国庆快乐!200个红包!
第23章
贺任沅走着走着,发现白清语和白小茶都蔫了,好像很久没喝水的树苗似的,他以为是走不动了,但是一看白清语的步伐又很轻松,气也不喘,速度均匀。
怎么了?跟他一起旅游不高兴?
前面恰好是观景宽阔大平台,猴子也终于隐入山林消失,贺任沅铺开野餐垫,“坐下休息一会儿。”
白清语把白小茶放下,白小茶顿时趴倒,圆润的脸蛋摊煎饼一样压在野餐垫上,还沉浸于对猴子的羡慕中,猴子宝宝有游客喂,茶宝宝没有游客喂,这就是爸爸说的,植物和动物的不同。
他想当猴子宝宝!不!他不要当猴子宝宝!他不要猴子宝宝的爸爸,他要自己的爸爸。
白小茶翻了个面,换一边脸蛋压着。
这么说,咖啡豆宝宝也没有人喂啊。
这一刻,茶神幼崽和咖啡豆宝宝和解了十分钟。
贺任沅不懂茶宝突如其来的“深沉”,道:“茶宝想躺着睡觉了吗?”
“吱呀”,贺任沅打开一盒水果,牛奶大青枣水灵灵地滚了一个出来,“要吃青枣吗?”
白小茶竖起耳朵,灵活地一骨碌坐起来:“叔叔,我也可以免费吃吗?”
贺任沅;“当然,叔叔的东西你都可以免费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句话说完,父子俩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蔫巴缺水的假象一扫而空。
白小茶两手抱着一颗大青枣,嘎叽啃了一口,吃得太过用力长长的眼睫毛上下碰了一下。
贺任沅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饿了,小崽子胃口这么好,难怪管家喜爱,他解释道:“刚才两只猴子一直跟着我们,我怕它们上来抢。”
喔,原来是这样啊,白清语压了压嘴角,没忍住露出一个笑容。
贺任沅看着吃枣一脸幸福的白小茶,和一脸傻白甜的白清语,忽然觉得这对父子分明很好哄。
白清语也没有那么油盐不进,起码牛奶大青枣能进,记一功。
一盒里有四个,带少了,贺任沅不打算吃,为了不显突兀,云淡风轻道:“我去那边看看风景。”
白清语想到贺任沅这样的大忙人,应该很少特地来景区,自己带孩子甘之如饴,帮别人带孩子是劳心劳力,人类经常说旅游想要舒服就不要带孩子。
想到这,白清语有些愧疚,道:“你去看吧,我们在这多休息休息。”
贺任沅起身,这里处处是崖壁,随便一站眺望远方都风景独绝,他弯腰按着栏杆往下看,石崖陡峭垂直,比当年他摔下去的山崖还深。
这些年,他很少再靠近类似悬崖的地方。倒不是他有阴影,当初被救上来时,除了脑门的伤口流血过多,其他的只能算皮外伤,但贺任沅醒来后情绪消沉,坚持自己失忆,让贺望重和舒枚觉得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勒令他不许再靠近悬崖。
独子出事,舒枚担惊受怕了一阵,贺望重虽然嘴上不说,但开始研究在厨艺上的造诣,多多少少有些受贺任沅营养师的启发。
为人子,起码不能让父母担心。
贺任沅凝视着深崖,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看透到地面,看见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或许喝过的茶叶起效,或许是现场重现,一些混沌的画面从脑海中飘过,贺任沅晃了晃头,后脑隐隐作痛。
[能不能不要把食物捣碎。]
[你都动不了还要求这么多。]
[我的咬肌、颞肌、下颌骨都保留完善的功能。]
[哦,我知道你说话没问题。]
明明是微小的片段,他的躯体却宛若受到剧烈的冲击,指尖不明显地颤抖。
“老板叔叔!”一声奶呼呼的声音闯入作痛的识海,乍然清明。
贺任沅回过神,看见白清语担忧地拉住他的胳膊,仿佛怕他跳下去一样。
茶宝手上拿着最大的那个青枣,包不住半个枣,努力地举起来:“这个最大的是老板叔叔的。”
贺任沅见他手里的青枣大得下一刻就能从他手里滚下来,接过来道:“你吃饱了?”
白小茶点头:“我吃饱了。”
白清语很直白地问:“你不会想跳下去吧?公司出问题了吗?”
贺任沅承认自己想过如果跳下去是不是就什么都能想起来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疯了才不要命。
他鬼使神差把方才想起来的那两句话代入白清语的语气,太过契合了,他突然怀疑起那番记忆的真实性。
他该不会想起来的是自己做过的梦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他吃白清语做的茶泡饭之后,在他吃了白小茶的糨糊自助餐剩饭之后……这样的饭,这样的梦,很合理。
医生说过,对失去的记忆太过追究,大脑也会胡编乱造。
他也不是第一次梦见白清语欺上瞒上了。
“我没事。”
贺任沅把比围栏低的白小茶抱起来,让他看看风景。
黄山还挺适合茶宝的,用眼睛感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行。
白清语:“少爷,你给我和茶宝拍张照片吧。”
茶神幼崽黄山采风留念。
“行。”贺任沅掏出手机,对旁边学生年纪的女生道,“能否帮我们仨拍张照片?”
贺任沅文质彬彬高大帅气,很难有人拒绝他的请求。
“可以。”
女生将贺任沅的手机横过来,从取景框里看见,贺任沅靠近了一大一小,将孩子抱过来,正面对着摄像头。
嘶,好软萌的幼崽。
咔嚓,临时凑的一家三口黄山留念。
“谢谢你。”贺任沅接过手机一看,“拍得很好。”
“你儿子很可爱。”女生忍不住道。
“谢谢。”贺任沅又看了眼照片,没有澄清。
这种事有什么好澄清的,被误会又不会少块肉。
白清语:“……”三个人一起来的,拍合照好像也没毛病。
就是他从来没想过,跟贺少一起拍照。
贺任沅又给白清语和白小茶拍了照片,他拍照技术一般,只会连按几十次快门。
白清语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茶宝拍个人照,奈何他的旧手机像素太差劲,茶宝都给拍糊了。
“用我的。”贺任沅把手机递给他。
贺任沅的手机一看就很贵,拿在手里的质感都不一样,白清语小心地举着,不小心点到相册,看见了三人合照。
茶宝眉眼弯弯,贺少风流倜傥,茶神……也站得很直。
白清语微微蹙眉,用这张脸拍照真是亏了,搞得茶宝更像贺任沅的儿子,这眼眉……果然,好看的人总有相同点。
三人往云谷方向走,去乘坐索道,上山的台阶多,小崽子半途趴贺任沅身上睡着了,给老板叔叔增加了稳定的负重。
白清语:“我来抱吧。”
贺任沅:“不用,你回去该腿疼了。”
缆车下山时小崽子醒了,贴在玻璃上看两岸飞驰的高山,一点也不恐高。
到站后,贺任沅道:“茶宝要不要再玩一次?”
这个时间段,无论上山还是下山,都不拥挤,有的缆车还放空。
白小茶摇头:“宝宝坐一次就够了。”
贺任沅果断道:“叔叔想再坐一次,茶宝是免费的,你陪叔叔好不好?”
白小茶眼睛一亮:“免费的噢。”
白清语当机立断:“你们去,我晕车。”
来回要一百六,他才不坐,他在神境里还会飞呢。
这一趟缆车中途起了一点风,车厢在半空中刺激地摇晃,从缆车出来时,茶宝还兴奋地紧紧搂住老板叔叔的脖子。
贺任沅心想这一趟坐得值,趁热打铁道:“茶宝,以后叫我舅舅行不行?”
白小茶困惑道:“舅舅是什么?”
贺任沅:“舅舅是——”是你妈妈的哥哥或者弟弟。
贺任沅意识到不好解释,管家说白清语是单亲爸爸,贸然提到母亲这一角色不大适合,遂放弃:“还是叫叔叔吧。”
*
这一趟旅程还算圆满,白清语在动车上偷偷闻了白小茶的头发,经过一场黄山春雨的洗礼,有点像黄山毛峰了。
白小茶身体长得慢,头发长得不慢,过几天就能剪短一茬了。
贺任沅的司机到南城站接站,上车后,贺任沅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回家。”
白小茶聪明地说:“司机叔叔,江爷爷家在——”
他流利地报出地址,两天不见母鸡,有点想念噢。
贺任沅:“……”刚才培养的叔侄情分呢?
江家老小区。
茶宝出门旅游第二天,许丽娉,也就是江教授的母亲,亲自从鸡窝里捡出一枚鸡蛋,拍掉上面的草屑,攒了四个了,留给茶宝明天当早餐。
她和丈夫不爱吃水煮蛋,以往母鸡下的蛋,大多都送给邻居,她喂鸡用的是天然好谷物,鸡蛋比超市里买的香,适合小孩子吃。
她捡完鸡蛋出来,看见隔壁栋的王婶出来遛狗,寒暄道:“吃饭了没。”
“吃了。”王婶觑着她手里的鸡蛋,明知故问,“最近母鸡是不是不下蛋了?我孙子好几天没吃上你家鸡下的蛋了,闹着要吃江奶奶家的鸡蛋呢。”
许丽娉愧疚地笑了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最近我表侄子带孩子住我这里,孩子也喜欢吃鸡蛋,下次我让小礼再添加一只母鸡。”
王婶子见许丽娉并没有把手里的鸡蛋给她的意思,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起来,谁不知道江家新来的青年就是个保姆啊,说什么表侄子,鸡蛋给保姆的儿子吃,也不给十几年的老邻居孙子?
她囔囔开道:“别添加了,要不是我吃人嘴软,我早就受不了你这鸡窝了。”
许丽娉笑了一下,她都不想说王家的狗到处乱拉乱尿有多臭:“是么,你以前吃鸡蛋的时候确实没这么说过。”
王婶:“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就图你这些鸡蛋?”
许丽娉:“我没有这么说,你遛狗去吧,狗都急了。”
王婶:“你说谁狗呢,亏我孙子每次可怜你,叫你一声江奶奶,白叫你这么多年。”
许丽娉:“你可怜谁?”
王婶:“可怜你没有孙子,你儿子是同性恋生不出孙子给你抱!你攒鸡蛋给谁吃呢?没文化的保姆的孩子你当孙子认?”
许丽娉脸色一变:“总比你老赖儿子好。”
王婶先说了别人儿子,却最容不得别人说她儿子不好:“起码我儿子没病,你儿子有病!恶心!”
啪!
许丽娉没忍住,上前打了她一巴掌,眼眶通红,气得发抖:“轮不到你说!”
王婶顿时哭嚎着坐在地上,手里还牵着狗绳上下乱舞:“教授妈妈打人啦!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教书一辈子,教出个同性恋儿子……”
此时正是饭后散步的时候,老小区老人多,不一会儿就聚了圈人。
王婶坐在地上咒骂,她的狗变成壮胆的武器,一会儿抱一会儿推。
许丽娉僵硬地站着,嘴唇成一条线。江父闻声出来拍着她的后背,有些嘴笨地哄。
贺任沅送白清语父子俩回家,正巧看见这一幕。
他还没反应过来,白清语就带着白小茶挤进去了。
白清语个子比周围的老人高一截,白小茶被他抱着,居高临下,一下子就能看清场面。
白清语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见了许丽娉的眼泪,忙一手抱着崽子,一手从兜里掏纸巾。
吵架内容多少涉及到白清语这个保姆,见白清语来了,人群一时安静。
而白小茶,看见场地中央的王奶奶和狗,对于表演者+动物这个场景十分警惕,上次那个叔叔的鹦鹉叼走了他一百块钱。
他揣着手,忧心忡忡地大声问:“奶奶,你是免费表演的吗!”
他口齿清晰,声音又响又奶,在突然安静的时刻中如同惊雷。
白清语:“……”宝宝,你是会拱火的。
周围人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笑声。
“行了行了王婶,全小区就数你家狗拉屎最臭还不清理,大家十几年老邻居了,互相忍忍也不没说你啥。”
“起来吧,让小孩子当猴戏看了。”
王婶子脸色青红交错,被一个孩子当众指出表演成分,面子上都挂不住,骂骂咧咧地摔了狗绳,站起来叉着腰骂天骂地。狗让她折腾一番,一放开就灰溜溜钻回家里去了。
许丽娉擦了眼泪,冷笑道:“不是免费的,她讹鸡蛋呢。”
茶宝紧张道:“宝宝没有鸡蛋!”
不知是谁报了警,两名民警过来了解情况。
白清语揪了揪贺任沅的袖子:“大律师,你能不能帮帮许阿姨!”
贺任沅没说这种纠纷根本用不上律师,道:“行,你先带茶宝进去。”
晚些时候,许丽娉红着眼睛回来,身后跟着的除了贺任沅,居然还有徐诏。
她似乎是想开了,对白清语道:“以后我可能不养鸡了,搬到我儿子那去住。”
她以为养鸡和接不接受儿子是同性恋是她自己的家务事,没料到以为亲近的邻居竟然背后这么想他们。
那她儿子每次帮她扫鸡舍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听过难听的话!
贺任沅挑了下眉:还有意外收获?
他看出许丽娉还有犹豫,顿时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样子,道:“我家有鸡舍,可以收留三只母鸡。”
江家不养鸡,谁家的保姆岗位更有竞争力,从此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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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啊宝宝!
第24章
白清语看清形势:江家二老都是身体健康的退休老人,如果跟儿子同住,没有鸡舍要打理,其实不需要花高价请保姆。
他拿这么高的工资也很心虚,毕竟他跳槽之前的工资也才五千。
白清语主动提出辞职:“江阿姨,最近小茶爷爷想他了,打电话让我带小茶回老家,正好您搬到江教授那里,我这边就打算辞职了。”
贺任沅听着这番辞职的说辞,十分耳熟,上次白清语从他那跳槽是不是也编得有模有样的?
听这意思,是要回老家。
贺任沅心里想好了绑架保姆的方式,但顾忌外人在场,暂不吭声。
许丽娉纯粹是不想他儿子每次过来被人嚼舌根,她犯了个错误,如果自己都不接受江礼帛和徐诏的感情,别人更是踩着她攻击她儿子。这是要面子的她所不能接受的。
但是她没想过辞退白清语!
许丽娉道:“你和茶宝跟我一起搬,你是不是担心地方不够住?够的,三房两厅正好,江礼帛三天两头去徐诏那里住,空间大得很。”
徐诏摸了摸鼻子,凑到许丽娉耳边,把江教授跟他分析的豪门八卦一说,“阿姨,贺律师是茶宝亲舅舅,要接他回豪门当继承人,您要是想念,我就经常带你上门拜访。”
江礼帛在海外出差,被好心邻居告知妈妈跟王婶子吵架,焦急万分,连忙让徐诏去帮忙。徐诏做好了被许丽娉无视的准备,谁知这回许丽娉一看见他,就对王婶子说:“我俩儿子都比你那老赖儿子好。”
许丽娉在气头上,徐诏也没厚着脸皮趁机改口叫妈,得等江教授回来安排一个正式的见面。
许丽娉闻言惊讶地看了贺任沅和茶宝一眼,她之前没顾得上细想,这一看还真有几分外甥肖舅。
贺律师方才在警察面前对自己的维护和专业,原来都是看在白清语的面子上。
舅舅要带外甥回去享福,她一老太婆挡在中间算什么,便答应了,道:“今天多亏你和茶宝帮忙,我让江礼帛给你结算整月的工资。”
白清语之前向江教授预支工资,后来没用上那一万五,退回去江教授也没收,想来之后也不会收了。
“可是我才上班两天。”白清语突然想到,像他这样每一户都干不久,频繁跳槽的保姆,在保姆界的评分应该很低吧。
下一户,下一户一定好好干,至少干满三个月。
许丽娉道:“是我们雇主家的工作条件发生变化,你被动离职,补偿一个月工资是应该的,是不是,贺律师?”
贺任沅:“嗯。”
许丽娉紧接着道:“小礼是不是给你开一万五,我现在转给你。”
白清语:“江教授已经提前发了。”
贺任沅游刃有余的站姿发生变化。
什么,江家开一万五?
他才开五千,根本没有一点竞争力!难怪白清语走得那么干脆!
“这么晚了,茶宝都睡下了,你刚旅游回来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许丽娉催促大家睡觉,“贺律师,今天非常感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您不是还送了我三只母鸡么。”贺任沅再次提起,迟则生变,他今晚带不走白清语,但母鸡一定要带走。
许丽娉找了个大箱子,打开鸡屋,把三只睡着的母鸡打包,“谢谢贺律师收留了。”
徐诏帮忙把一麻袋谷物抬上贺任沅的后备箱,他算是看出来了,贺任沅哪里是缺鸡蛋吃,是给茶宝打包玩具回去。
真疼爱外甥啊。
白清语恋恋不舍地看着昔日母鸡同事上了豪车,幸好白小茶睡着了,不然八成要问“老板叔叔,母鸡是免费坐车的吗?”
贺任沅说是,再来一句“宝宝也可以免费乘车”,白小茶就屁颠屁颠地爬上去了。
贺家可是狼窝,贺任沅是最精明的狼王,白小兔进去几天就能露馅。
*
翌日一大早,江家小区外面,就停了两辆难得一见的豪车。
贺任沅问了齐叔白清语的作息,得知他习惯早睡早起,天不亮就等候在小区外面。
这一次,他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耐心,面对白清语,一百分的耐心迟早告罄。
通宵的路灯渐渐隐没在黎明的光辉中,贺任沅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肌肉。昨日爬黄山,上爬路段都是他抱着茶宝,饶是很好的体力,一天下来积累的酸胀经过一晚上发酵,开始显现出些微酸痛来。
这点酸痛不碍事,但是白清语的后遗症一定比他严重,今天把他接回去后好好休息。
家庭医生开了缓解酸痛的膏药,贺任沅拿了一副揣进口袋里,开门下车。
江父早上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西装三件套,眉眼笼在晨光中深邃俊美。
他愣了一下:“贺律师?”
贺任沅:“这么早打扰了,我是来接白清语的。”
江父也知道了贺任沅的身份,但是人家还没正式公开关系,便装作不知:“快进来,你吃早饭了,我去买包子。”
贺任沅:“还没,劳烦带一份。”
江父:“好,你进去坐着。”
贺任沅从善如流地进去,找到白清语住的房间,敲门:“白清语,是我。”
白清语正在给茶宝穿衣服,父子俩一同朝门口看去。
贺任沅这时候来干嘛?
他给白小茶系好扣子,下床去开门:“少爷你有东西落在我包里了吗?”
贺任沅:“嗯。”
白清语便放他进来。
贺任沅拿出一份合同,“我想聘请你当我家的鸡舍管理员。”
“昨晚我把三只母鸡带回家,今早不知怎么回事,管家喂它什么都不吃,刘姐喂也不吃,可能是换了新环境新主人不太适应。”
贺任沅痛惜地说:“茶宝好歹吃过它几个蛋,看着它们不吃不喝我很痛心。”
白小茶第一个上当:“爸爸,快救救母鸡!”
根本不是兽医的白清语,也没意识到不不对劲,更听不出贺任沅暗暗的道德绑架,忧心道:“这么严重?早上三只鸡一口都没吃?”
贺任沅点头,因为还没喂。
白清语着急了:“我去看看。”
贺任沅把合同递出去:“不能白用你的劳动力,先把合同签了。”
白清语拿起合同,眼睛睁大了一下:“月薪三万?会不会太多了?”
贺任沅:“跳槽就得绑定涨薪,你去网上搜一下,南城的金牌保姆价格就是三万。”
白清语将信将疑地上网一搜,发现贺任沅一句话都没骗他。
他混上金牌保姆了?
他是神仙,比人类更高更强更快,获得金牌很合理。
奥运金牌不就比这些吗?他在贺任沅心里是最厉害的保姆吗?
贺任沅:“签吧,母鸡在等着。”
白小茶催促:“爸爸,快点。”
白清语头脑一热,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等反应过来自己又去贺家,贺任沅已经把合同收起来了。好吧,反正被发现还能跑路。
贺任沅:“我帮你收拾。”
白清语行李总共就那些,贺任沅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些是雇主提供的,哪些是白清语自带的。
一个绿色垃圾桶装满。
“吃包子咯!热气腾腾的包子!”江父买了一大袋包子回来,在客厅里呼唤。
白小茶跑出去:“爷爷,我来了。”
五个人围坐在餐桌上一起吃饭,贺任沅摸了摸花生浆,不太烫,插了吸管给白小茶喝。
电视上放着早间新闻,小小的套房里充满温馨的气息。
贺任沅心里微微被触动,萌生了把白小茶和白清语带回贺家给二老看看的想法。
他与江家素不相识,都能坐在一起吃早饭,可见只要投缘,就能相处成一家人。
“有我的份吗?”徐诏也赶早过来,自来熟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问白清语是不是要去贺家。
“江教授让我一定送你。”
徐诏跟贺任沅确认:“贺伯伯知道茶宝吗?”
贺任沅点头,他准备要让爸爸见一见茶宝了,他父母一定会喜欢的。
吃完早饭,茶宝挨个跟爷爷奶奶道别,然后上了徐诏叔叔的车。
贺任沅的车运垃圾桶。
贺任沅:“……”垃圾桶怎么了,多能装。
徐诏风风光光地将白清语和白小茶送到贺家,临下车前拿出一个红包:“江教授给茶宝包的。”
白清语:“为什么?”
徐诏:“他说过,如果茶宝能让二老不再想着抱孙子,就给茶宝开五千工资。”
白清语:“红包可以换成你车上的香水吗?”
徐诏指着车载绿茶香薰:“这个?”
白清语:“嗯。”这是他目前闻过的最好闻的人工绿茶味,以后被贺任沅怀疑了就说是香水味。
徐诏把香水和红包一起塞过来:“香水送你,红包送茶宝。”
管家齐云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有车停下,疾步过去,发现下车的竟是徐家的小少爷。
徐诏下车,清清嗓子,道:“清语和茶宝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管家先生,若是有人欺负他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管家:“放心,贺家没有人会欺负清语。”
“那就好。”徐诏装完逼,“那我先走了,待会儿还有课。”
白清语被他一提醒,想起白小茶也有课,今天周五,再不上课又要放假了。
贺任沅运着垃圾桶后一步到,“你去休息,我上班顺路送茶宝上学。”
白清语:“我不累。”
贺任沅皱眉:“不要强撑,爬完山哪有不累的。”
白清语一愣,他应该累吗?体力超常也会被怀疑,不如假装一下。
“好吧,那我去看看母鸡。”
白清语迫不及待跟着管家去关切生病的母鸡。
管家操心道:“今早我喂什么都不吃,你快试试看。”
贺家的鸡舍大了五倍不止,有鸡屋有篱笆,三只母鸡一看见白清语就咯咯叫着跑过来。
白清语抓了一把米撒下去,母鸡争先恐后低头去啄,嘟嘟嘟像打桩机一样。
管家眼里适时流露出惊喜:“还得是你啊清语,一喂它们就吃,就连少爷都拿它们没办法,家里缺不了你。”
白清语翘了翘嘴角:“是么,少爷他太凶了母鸡也害怕。”
*
贺任沅要送白小茶上学,便没有自己开车,与白小茶一起坐到了后座,一边打开故事朗读,一边给贺望重发消息。
[贺任沅]:我认了一个亲外甥。
[贺望重]:儿啊,听说你在外面给人当舅舅?我没听说我有女儿啊。
贺望重的消息同时进来,贺任沅疑惑,消息这么灵通?
[贺任沅]:到时候带给您看看您就明白了,请您提前按照亲孙子待遇处置。
[贺望重]:行吧,徐老刚才过来恭喜我,还送了一盒贵重贺礼,我听得一头雾水。
[贺任沅]:原来如此,替我感谢徐家。
[贺望重]:自然。
儿子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说不定跟商业上的事有关。
贺望重揣着糊涂装明白,收下邻居的贺礼:“老徐你太客气了,几十年的交情还带什么礼物。”
徐元是被小儿子委任过来的,也是发自内心祝贺老友:“你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嘛,外孙也是亲孙,要珍惜,我这都还没抱上呢。听说那孩子都快两岁了,补个周岁礼。”
贺望重爽朗道:“下次阿沅带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
徐元:“必须的,听徐诏说一看就是你老贺的孙子,长得极乖巧。”
贺望重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毕竟一听就是客套话:“那是,我孙子当然乖巧。”
送走徐元,贺望重掏出手机,正想细问,贺任沅的管家给他发来一条情报。
[齐云]:董事长,少爷最近心情转好,胃口不差,您可以继续制作美食了。
[贺望重]:OK。
前两天贺任沅心情差到吃不下饭,今天就转好了,看来这个小娃娃就是关键。
是因为这个小崽子促成了什么大合同吗?
总之,他又可以大展身手了。
“把太太收藏的燕窝拿出来!”
*
下午,白清语刚要出发去接白小茶,就接到贺任沅的电话。
“我今天早下班,顺路去接。”
“哦,谢谢少爷。”
路上堵了一会儿车,贺任沅到家正好四点。
管家接过茶宝的书包,“茶宝饿不饿?”
茶宝:“宝宝不饿,爷爷。”
今天幼儿园良心发现,改善了伙食,临近放学还发送了一餐。
茶宝现在一天在幼儿园吃三顿,每一顿都很努力。
贺任沅牵着茶宝进屋,替他复述今天吃过的饭。
经过哑巴姐妹和姜萌萌时,注意到了她们崇拜的目光。
怎么?
贺任沅以前只会从这三姐妹眼里看见敬畏,是因为他不费吹灰之力接回了茶宝吗?
不得不说,很受用。
管家端上一碗水果燕窝:“这是董事长送来的。”
分量很足,少爷也可以吃。
贺任沅:“白清语呢?”
管家:“在喂鸡。”
贺任沅:“叫他一起来吃。”
贺任沅拿出三个小碗分盛,燕窝里加了牛奶、草莓、木瓜,看混合程度就是白小茶喜欢吃的。
“都是甜的和甜的,混合搭配好吃。”
“甜的和甜的!”白小茶握着勺子,等爸爸一来就开动。
*
吃完燕窝,白清语带着白小茶看鸡窝,不止有三只母鸡,还有一对芦丁鸡。
白小茶蹲着喂小米,不知疲倦地玩了半小时,突然喊道:“爸爸,宝宝痒。”
白清语看见他挠胳膊,忙快步过去:“有虫子咬你了?”
他卷起白小茶的袖子,看见一片红色的疹子,左右手都有,分布不均,没有固定轨迹,明显不是虫子咬的。
怎么回事?!
白清语顾不上追究原因,直接将手掌覆在白小茶起红疹的胳膊上,神力倾泄而出,潜进皮肤,不一会儿,红疹消失,茶宝的胳膊又变回了白白嫩嫩。
“谢谢爸爸!”
“没事。”白清语闭上眼睛缓了下,又恢复如初。
“爸爸分析一下原因,你刚才碰到什么了?”
白小茶:“没有噢爸爸。”
白清语抱着白小茶往屋里走,先远离鸡舍,恰好看见管家领着一个医生往楼上走。
“怎么了?”
管家停住脚步:“少爷过敏了,身上起风团。”
白小茶毫无隐私概念地分享:“宝宝也有噢!”
管家一愣,“怎么,茶宝也有!医生初步判断是燕窝过敏,医生,先给茶宝看看,小孩子要紧。”
“原来是过敏啊。”白清语喃喃,茶神可不对任何东西过敏,白小茶人类食物吃多了,自身的神力还没蕴育出来,有过敏的可能性。
“没事,茶宝就起了一点点疹子,已经消下去了,先给少爷看。”
白小茶撸起袖子,给管家爷爷展示:“宝宝没有了噢!”
管家看见胳膊上微不足道的抓痕,松一口气,对医生道:“少爷在书房,你快上去吧。”
白清语:“少爷严重吗?”
管家:“还好,就手、脸、脖子严重一些,除了痒没别的不舒服。”
白清语听闻担忧地蹙眉,“我去看看。”
管家尴尬地拦住:“少爷说他想安静一会儿。”
估计是怕过敏损了自己英俊的相貌。
白清语看了眼手里的茶宝,那行,他先把茶宝哄睡了再去看,免得茶宝又在贺任沅面前说“爸爸摸一下就不痒了”。
白清语抱着孩子上三楼。
管家看着父子俩的背影,隐约觉得哪里过于巧合。
三个人吃燕窝,两个人过敏。
过敏的一大一小却不是父子,这合理吗?!
这俩过敏的还长得像。
管家心里有一个大猜测,但他作为管家,可不好擅自做主,得找一个帮手。
他灵机一动,把茶宝的照片发给董事长,既然少爷已经计划全家相见,提前认认照片也没什么。
[董事长,这是少爷认回来的外甥。]
第25章
管家非常心机地发送了一张父子俩在黄山的合照——贺任沅交了一批照片给他让他制作精美相框。
贺任沅平时对外的形象太严肃冷漠,乍一看到憨态可掬的茶宝很难跟他联系在一起。
“哈哈哈这么软萌的宝宝,从照片就能看出是个聪明宝贝。”贺望重一颗被逆子伤透的心脏扑棱起来,他开怀大笑,再看一眼,笑容戛然而止。
不是,贺任沅的亲外甥怎么这么像他亲外孙???
肯定不是他眼花,老徐白天还说过呢!他竟然没有听出话外之音!
“老婆老婆!”贺望重把舒枚的面膜揭下来,挂在手上,“你快看。”
舒枚瞪他一眼:“我敷面膜也能看!”
“我怕你看不清楚!”
舒枚垂眸,看向他的手机,不由张大嘴巴,要论谁对贺任沅小时候印象最深,那……咳,可能是他姑贺映,但要真说要婴儿期的贺任沅,那她的儿子她还能不清楚吗!
她连忙伸手按了按面膜,生怕面膜都吓掉了,一抬手才想起贺望重已经帮她撕了。
“这是?”
“你儿子在外面认的亲外甥?”
“啊?”
贺望重:“可是真像我孙子啊,咱俩不会走丢过一个女儿吧?”
“我生没生我能不知道?”舒枚看着照片上的父子,她居然能在贺任沅身上看见父爱???
贺望重:“你儿子让我按照亲孙子待遇处置,还说等我看到了宝宝就知道了。”
舒枚:“那暗示很明显了!”
贺望重一拍大腿,“好你个贺任沅,有了私生子竟然还敢栽赃给你不存在的姐妹!”
舒枚:“你的意思是他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不敢说是自己的,就说是外甥?”
贺望重:“你想啊,他是独子,他的外甥或儿子,不都是咱家的唯一孙子,在继承权上没什么问题。既要认儿子,又要名声。”
“你说他前两天愁眉不展,不会是在争抚养权吧?”
这就有点道德滑坡了,一个律师,抢自己孩子的抚养权,人家哪里斗得过。
看看这孩子,养得多好,贺任沅那狗脾气可养不出这么软萌的孩子。
舒枚盯着孩子的照片:“那怎么办?”
贺望重深沉道:“先按兵不动,我做个亲子鉴定,然后甩在他脸上!看他怎么狡辩!”
舒枚握手:“真是的,贺任沅搞袭击,奶奶都还没有准备见面礼。”
贺望重当场给管家打电话:“我孙子是不是就在家里住着?”
管家:“是的。”
贺望重:“你明天找机会弄个亲子鉴定的样本。”
管家:“好。”
贺望重嘴角一咧:“我孙子喜欢吃什么?”
管家也笑道:“什么都吃,非常爱吃饭,除了燕窝,少爷和小少爷都过敏。”
贺望重想到今天自己做的燕窝,瞬间起了冷汗:“过敏?没事吧?”
管家:“小少爷没事了,少爷还没消。”
舒枚:“请医生看了吗?”
管家:“请了请了,医生说问题不大,吃了药过几小时就退了。”
舒枚狠狠拧了一下贺望重的胳膊:“我说我燕窝少了那么多,你拿去祸害我儿子和我孙子!”
贺望重疼得一激灵:“不敢了。我肯定对燕窝也过敏,祖传的。我孙子会叫爷爷吗?”
管家嘴角一扬:“会。”我替您早享受半个月了。
贺望重开始琢磨明天给孙子做点什么吃的。
舒枚打电话吩咐家政,把家里的燕窝全都找出来打包,她要送给姐妹,以后家里不能再出现燕窝。
*
白清语把茶宝哄睡只用了十分钟。
他等了等,悄悄从楼梯潜到二楼,在书房门口看了看,没发现贺任沅。
二楼的房间,哪一间是贺任沅的?
管家好像说过,他和贺任沅的房间呈对角线,白清语看向对面的一扇门,走过去按下门把手。
昏昏暗的光线中,房间内一张低矮的大床,贺任沅仰躺着,被子一角搭在腰腹。
抱孩子爬了一天山,很晚回家,早上天不亮就去接人,上了一天班,接送孩子上下学,回家吃顿饭还过敏了。
但总算把白清语和白小茶接回家里,贺任沅心情放松,吃了药就睡着了。
白清语看清贺任沅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还有大片的风团,跟白小茶一样,胳膊反应最剧烈,不一样的是,贺任沅能忍,从不抓挠。
他目光扫过脸上,只有下巴靠近脖子的地方还有红疹。
怪可怜的。白清语看着躺着不动的贺任沅,心中莫名涌起很复杂的情绪,人类就是脆弱,连坏脾气的少爷都被一个小小的过敏原干倒了。
睡梦中,贺任沅无意识想挠胳膊,白清语想也不想伸手扣住他的手掌,压在了床单上。
他收紧手掌,神力从指缝中溜出去,微微缓解贺任沅的不适。
贺任沅帮助他那么多,自己回馈一点也没什么吧?
贺任沅梦见自己在一汪清澈见底的天然水池里教白清语游泳。
白清语明明看着挺无惧无畏,完全是旱鸭子,好像从小就长在陆地上,下水了胡乱扑腾,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当浮板,练了三天都没松开手。
明明是毫无杂质的水,却生了很多水草,缠绕在两人中间,又长又滑,挥开了又缠回来,增加了游泳的难度。
这样的笨学生,贺任沅竟然好脾气地教了又教,也不完全笨,至少很会闭气,扑腾好几天一口水都没呛到,像一条不会游泳也不会淹死的美人鱼。
突然,眼前的白清语身形一晃化成泡沫,贺任沅伸手一抓,心慌地从梦境中醒来,心脏扑扑直跳。
贺任沅闭了闭眼,这是什么稀奇的梦,是因为他白日里刚跟白小茶一起听过童话故事,就梦见了美人鱼?
他攥住手掌,掌心却意外的有实感。
贺任沅转头看去,只见白清语坐在地上,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睡着。
他攥手的动静惊醒了对方。
白清语抬起头,打了个呵欠:“你醒了。”
今天使用了两次神力治疗,饶是茶神也撑不住犯困,需要充足的睡眠来恢复。
他见贺任沅盯着两人交扣在一起的手,“哦”了一声,很自然地松开,说:“管家说你过敏,我来帮忙按住你的手,免得你睡觉时把自己脸抓花了。”
贺任沅顿时想起自己微瑕的容貌,有些想捂又觉得有损威严,怔愣着不动。
“放心,已经全部消下去了,脸上没有印子。”白清语贴心道。
贺任沅咬牙道:“我才没有在乎。”
白清语疑惑地眨了眨眼:“不在乎吗?可是脸很重要。”
反正茶神不会握着一个脸上都是脓疮的人的手睡觉。
贺任沅看着白清语的脸,有些僵硬地说:“不重要。”
白清语:“好吧,你恢复了,那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起身就往门口走。
贺任沅坐起来,张了张口,最后道:“谢谢。”
白清语笑眯眯道:“不客气。”
“等等。”贺任沅道,“你、你会游泳吗?”
“游泳?”白清语眯起眼睛,逐一审视自己身为茶神的技能,惊喜地发现,自己虽然从不下水,但会游泳欸!
“会啊,游得很好呢,有事吗?”
“谁教你的?”
“还用教吗?农村的孩子自己在溪水里扑腾就能学会狗刨了。”白清语自信地说。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居然被无厘头的梦境影响了,道:“四楼的泳池,你可以使用。”
泳池对于洁癖患者来说,是非常私人的东西,四楼的泳池没有第二个人游过。
白清语:“谢谢少爷,有时间我会去的。”
他反手把贺任沅的房门关上,脸上的倦意就藏不住了,飞快地回到三楼自己屋里,把白小茶往床里推一点,在旁边一趟就睡着。
睡着前,他隐隐约约地想起一件事:神力进入凡人的躯体,应该是有阻碍的,但是他给贺任沅传输时就很顺畅,没什么损耗,对方的经脉很熟练地吸收。
贺少爷真是天生好命!
植物的节律很准,白小茶每天在固定时间和爸爸一起醒来。
不过,今天茶宝醒来的时候,爸爸还在睡觉。
“爸爸,你晚上去喂母鸡了么?”茶宝坐在爸爸旁边,关切地问。
“去喂少爷了。”白清语低声喃喃,他把茶宝揽进怀里揉了揉,“爸爸想再睡一会儿,你自己出门找管家爷爷吃早饭好不好。”
“好噢爸爸。”
白清语起来把房门打开,窗帘拉开,让阳光照射进来。
轮到大茶神晒太阳了。
晒太阳太舒服了,白小茶忍不住躺倒在爸爸身边,跟爸爸一起晒太阳。
白清语感觉到了,闭着眼睛摸了摸他的脑袋。
晒了半小时,白小茶饿了,正要下去找管家爷爷,突然想起什么,噢,要刷牙。
他吭哧搬着小塑料凳到卫生间,踩上去,伸手抓住牙刷,杯子被他碰掉了,咕噜掉在洗手池里。
白小茶握着勺子一样握着牙刷,坐在凳子上,有模有样地用力刷起来。
既不簌口,也没有挤牙膏,干巴巴一根牙刷。
管家见白清语迟迟没带小茶下来干饭,担心地上来看,房门开着,白清语在睡觉,白小茶在刷牙。
“哎哟茶宝,可不能这么干刷,牙龈疼不疼啊。”管家心疼地拿走他的牙刷,小崽子连刷头的方向都没拿对,牙齿没刷到,对着口腔内壁刷。
“爷爷,不疼。”白小茶刷好了,摸了摸肚子,“宝宝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可以,走,爷爷带你下去。”
贺任沅也从楼下上来,径直走到床边,弯腰查看:“白清语?”
白小茶道:“爸爸困。”
贺任沅叹了口气,他还以为白清语真是铁打的身子,原来是爬山反应比别人慢,“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让刘姐送饭上来,茶宝上下学我会接。”
白清语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神清气爽的贺任沅:“好。”
贺任沅给他拉上了窗帘。
白小茶哒哒跑过去,拉开了窗帘:“爸爸要晒太阳噢。”
贺任沅抱起小崽子:“那我们下去吃饭。”
管家看着贺任沅抱着小崽子的背影,眼神欣慰,很好,越来越有爸爸的样子了。
他刚想把牙刷放回去,突然想起白小茶的刷牙姿势——这得刷掉多少口腔上皮细胞。
借一根牙刷不过分吧?
管家立刻把牙刷一打包,让人送到贺望重指定的机构去检测。
少爷的样本一早就存着,不用他费心。
他对结果抱有七成的把握。
他怀疑贺任沅和白清语的身份颠倒了,舅舅是爸爸,爸爸是舅舅。
少爷不想破坏白清语和白小茶的父子关系,伤害到茶宝,所以决定只当个舅舅,反正对贺家来说,没有内孙外孙之分。
*
贺任沅接白小茶放学回来,刚打开车门,白小茶就嗅了嗅鼻子,道:“老板叔叔,今天家里有好吃的!”
贺任沅拎着他的书包,把他抱下来::是吗,进去看看。”
一进门,贺任沅也有些震撼,他爸给他整了一个满汉全席吗?
管家:“少爷,这是董事长送来的。”
他对着茶宝补充了一句:“茶宝,这是贺爷爷送的。”
茶宝:“贺爷爷是——”
贺任沅:“是叔叔的爸爸。”
茶宝:“噢,是老板爷爷。”
贺任沅看着这桌饭,满汉全席不是重点,重点是色香味俱全。
如果说以往给他送的吃食,贺望重的厨艺参与度是50%,那么这一桌的参与度不大于30%。一时让人分不清哪一种父爱更深沉一些。
不过,他爸知道茶宝的存在后,有这份独到的表示,他很满意。
贺任沅环顾一圈,还没开口,管家就回答了:“白清语今天一直在补觉。”
“我上去看看。”
“宝宝也要看看。”
白清语睡了一天,太阳在东边,他在东边的屋子睡,太阳在西边,他去西边的屋子睡。
贺任沅抱着茶宝上楼,他抬脚往东边卧室去,茶宝迈着小短腿往西边去,“爸爸。”
“嗯?”贺任沅犹豫一秒,选择跟着茶宝走。
西边的客房,窗帘大开,白清语躺在地上。
贺任沅心一下子提起来,就见白小茶跑过去抱住爸爸,白清语瞬间就醒来回抱住儿子。
“茶宝。”
贺任沅被吓了一跳,脸色变差:“为什么躺在地上?”
白清语:“本来想来看看风景,困了就直接睡了。”
贺任沅:“下去吃饭。”
白清语:“我好累,不想动,你们吃吧。”
贺任沅听管家说他中午也没吃,休息不是这么个休息法,“动不了?要我抱你下去?”
白清语一骨碌爬起来,顺手捞起儿子:“不用了!”
被老板抱着,听起来就很可怕。
茶宝道:“爸爸,今天好多饭噢,是老板爷爷给的饭。”
白清语:“这样啊,感谢老板爷爷。”
另一边,老板爷爷,不,贺望重,焦急地等待加急报告。
他指定的这家机构,快速、精确、全面,前阵子刚帮隔壁老王找到了如假包换的亲孙子。管家说他保守有七成的把握,他这人惯来谨慎,说七成就是有九成。
时间已经超出了预计,越是推迟越有可能性。他儿子肯定是验过了才往家里带的。
贺任沅办事他放心。
叮铃铃——手机一响,贺望重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了。
“喂,对,我是委托人。”
机构人员:“呃,我们这边出的初步结果是——您送来的DNA样本,经检验跟固定样本有高达70%的基因相似度。”
贺望重喜出望外:“70?那就是有很大的可能是我孙子?!”
等等,不对,上次老王的孙子好像是3个9,99.9%真金不怕火炼的亲孙子。
机构人员:“嗯,这么说吧,您和猴子的基因相似度是95%,您跟香蕉的基因相似度是60%。”
贺望重:“你是说我的孙子介于香蕉和猴子之间?”
机构人员:“我们怀疑样本有问题。”
贺望重“啪”地一下挂断电话,他的心腹管家怎么办事的?
确定拿的是他孙子的牙刷,不是鞋刷?!
————————
管家:七成把握。
第26章
白小茶又体验到吃自助餐的快乐,而且这次更热闹。
贺任沅的大桌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根本吃不完,于是叫来所有家政人员一起。
姜萌萌她们都是头一回跟雇主坐在一起吃饭,本来以为会紧张到没胃口,但奈何对面的小崽子吃播搞得太优秀,吃什么都香喷喷。而且雇主也没空看她们一眼,全程都在看着茶宝。
白小茶吃东西向来不急,被人抢先也无所谓,他更专注于自身,努力把每一口饭都精准喂进嘴里,不小心掉桌上了还会立马拾起吃掉。看他吃饭是一段长时间的赏心悦目。
贺任沅给小崽子剥焦糖板栗,有一种自家孩子周岁宴请宾客的怡然。
等白小茶两周岁的时候可以补一个。要隆重一些,把生意上的朋友都请来。
茶宝坐在爸爸和叔叔中间,自从饲养员变成叔叔,碗里就不是大杂烩了,叔叔会搭配好食物,一小碗一小碗,水果配酸奶,鸡汤配面条。
茶宝端起一个小碗,吃得干干净净,拿开勺子,老板叔叔拿走空碗,放下一个碗。白小茶把勺子伸进去继续吃。
犯困的白清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贺任沅真是讲究,吃到肚子里不都是一样的嘛。
“爸爸,我又吃完一碗了!”
“管家爷爷,你怎么不吃饭?”
“马上吃。”管家干笑一声,脑子里全是样本污染的世界未解之迷。
牙刷被污染有两种可能,一、茶宝早上吃过水果蔬菜才刷牙,二、茶宝拿牙刷刷过鞋底。
这里的鞋底是泛指,也可能刷过水果、刷过树干……
好险,管家心里直呼幸好做了亲子鉴定,白清语肯定都不知道茶宝的牙刷居然不止刷过牙,早就该换了。
用不卫生的牙刷,会肚子痛的,肚子痛吃饭就不香了。
董事长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没有得到能够打脸贺任沅的鉴定报告,但是检测出了一根可能导致生病的牙刷,显然后者更重要。
管家悄悄看茶宝的头发,发质又黑又软,他明天洗三遍手去薅一根,这回一定不会发生样本污染了。
白清语吃完饭,有了人类食物垫底,终于精神了一些,智商也回来了,他看见挂在椅子扶手上的书包,产生一个问题:今天不是周六吗?
白小茶上哪个幼儿园混饭吃的?
他捏住茶宝的两个脸蛋,问道:“你今天上学了吗?”
“上了,爸爸,吃四顿。”白小茶伸出四根手指。
白清语:“在哪个幼儿园?”
白小茶:“是新的幼儿园!”
白清语疑惑地看向贺任沅:“怎么回事?”
贺任沅面不改色道:“舒贺集团的员工幼儿园有周末托班,应对部分员工加班的情况。”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他最近追加了一笔福利就有了。
他带白小茶去新幼儿园熟悉熟悉,哪个幼儿园饭菜更好吃,茶宝一口了然。
这一步润物无声,至少能达成下学期换幼儿园的目标。
如果茶宝能说动白清语,尽快更换就更好了。
贺任沅用上级抽查食堂的语气问:“茶宝,饭好吃吗?”
白小茶:“好吃!”
不等贺任沅给白清语上眼药,白小茶就道:“都好吃!”
贺任沅:“……”大意了,茶宝的舌头还不够灵敏,吃他爸做的饭也能津津有味。
行,下一步计划:塑造茶宝对食物的高级审美。
别问他为什么总在白小茶这里使劲,不直接说服白清语给孩子转学,因为茶宝孺子可教!
白清语这个榆木脑袋,宁愿每天坐一两小时公交送茶宝上学。
贺任沅提议饭后出去走一走消食,白清语直白地拒绝:“我和茶宝还有事。”
贺任沅:“什么事?”
白清语:“给茶宝读绘本,两岁正是读绘本的最好年纪。”
贺任沅无意处处插手白清语的养娃方式,“好吧。”
白小茶把小崽子抱上楼,黄山之行,珍贵的春雨让白小茶的头发长得快了一些。
都是黄山毛峰顶极品质。
“宝宝你坐好,我要剪一些茶叶送给老板叔叔。”
“好噢。”白小茶闭上眼睛配合。
白清语拿出剪刀,刚要下手,意识到少了一样辅助工具,他需要一张剪发围布,防止头发掉进白小茶的领口。
以往每次都剪一小撮,剪全头还是头一次。
白清语只好掀了床单把白小茶裹住,“宝宝,要开始了。”
白小茶听见沙沙的声音,细碎的头发从耳朵略过,痒痒的。
头发都给送老板叔叔!
白清语不是理发师,技术相当一般,好在茶宝的颜值撑得住,无论什么狗啃的发型都可爱得要命。
短发更加精神可爱,额头更饱满,眼睛更大更清澈。
白清语把床单上的碎发扫进罐子里,床单不够光滑,头发粘在上面拨都拨不动,他只好把它们都变成茶叶再捡起来。
自然脱落的头发,并不会直接变成茶叶,而是离体时间久了,悄悄发生变化,神仙的一切自带障眼法,变化不会在人类眼皮子底下发生。
他收集好茶叶,深深觉得茶宝需要一块剪发围布,于是搂着儿子,打开某个据说很有性价比的购物软件。
“宝宝,居然只要六块钱就能包邮送到家。”白清语震惊,“好便宜啊。”
“好便宜!”
“宝宝,你是复读机宝宝。”
白清语下单一条儿童围布,刚想关闭,看见界面下方有许多商品推荐。
好便宜!他现在月薪三万,适当购物没关系的,有钱了也要给邓伯买点吃的。
接下来三小时,白清语连续下单。
15块钱5条的内裤?买,他不会自己做内裤。
十块钱5双的儿童袜子?买,白小茶不爱穿鞋,需要很多袜子。
一块钱包邮的香菜种子,九块九的衣架。
……
“儿童三轮车简易版?宝宝,你要学习开车吗?”
茶宝点点头:“要。”
白清语下单了一辆简易版的,没有脚踏,茶宝的身高还开不了有脚踏的车,只能买座位很低,双脚蹬地的。
接着,他又看中一辆儿童扭扭车,儿童充气跳跳马。
三辆车加起来不到一百五!
“你以后就是有三辆车的宝宝了。”
“老板叔叔也有三辆车!”
白清语回忆一下贺任沅的车库,“对。”
他给邓伯一口气买了五种水果寄回去,同时转账五千块。
“茶宝,跟爷爷说,让爷爷买肉吃。”
茶宝凑近收音口:“爷爷买肉吃噢!”
购物完毕,白清语刚想退出软件,不知道点到了哪里,退不出去,说白清语是新用户,又下了很多单,要送给他700元,难度极低,只要他邀请好友助力就行。
七百块钱?
白清语顺手转发给了贺任沅,他昨天签完合同后,加了贺任沅的微信,聊天界面还是一片空白。
楼下,贺任沅正在使用科学的计量方式给茶宝泡睡前奶粉,他垂眸认真看刻度的模样,仿佛在做生物学实验。
加好奶粉和水,贺任沅一边晃动,一边想着白天在车上和茶宝的对话。
他问了茶宝晚上睡前喝不喝牛奶,结果问出了一个惊天事实:茶宝在进城之前几乎没有喝过奶。
也就说,茶宝一出生就离开妈妈身边,并且白清语没有钱买奶粉。
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小宝宝喝不上奶。
贺任沅仍然不知自己是怎么继续问话的:“那宝宝吃什么?”
茶宝:“爸爸喂宝宝喝水,爷爷喂宝宝吃米糊。”
贺任沅看着茶宝的婴儿肥,越看越瘦小,连夜咨询别人家两岁的孩子喝什么奶粉。
叮——微信一响,贺任沅以为是他找的儿童营养师给他发注意事项,打开一看,白清语发来一条好友助力。
白清语主动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
他黑着脸语音回复:“这是诈骗。”
[那我上面买的东西能发货吗?]
贺任沅皱眉,白清语节省,肯定是买便宜的,还是拉个清单让管家买……
不,贺任沅骤然想到白清语一个垃圾桶就能装完的行李,上一轮保姆阶段,白清语没有添置任何生活用品,就买了个跑路的垃圾桶。
据说工位上的摆设越多,员工离职的可能性越低。
换个思路,他应该鼓励白清语购物,且是自掏腰包购物,因为管家买的东西会被认为是借用的。
白清语买得越多越好,最好一辆垃圾运输车都装不下,辞职也得掂量。
贺任沅换了语气,边上楼边道:“当然能发货,上面的东西物美价廉,不满意包退,你大胆买。”
白清语得了贺任沅的肯定,对自己的购物越发满意,正想再看看,房门被敲响。
“是我。”
白清语抱着白小茶去开门,看见贺任沅端着牛奶,“是给茶宝的么?”
贺任沅:“对。”
白清语一般不在睡前给小崽子喝很多液体,不过这是老板的好意,没有拒绝的道理:“谢谢你。”
白小茶接过奶瓶,吸了一口,“爸爸,有没有啵啵,布丁?”
白清语明白他又想摇奶茶,生怕他又吐一口奶茶在贺任沅身上,忙道:“晚上不能吃啵啵。”
贺任沅最近忙得连轴转,此刻茶宝一提,他又想起那口来源不明的奶茶,他很确定当时桌上没有茶味的东西。
他这么想,便问出口。
白小茶被爸爸教过,不能回答任何关于茶的问题。
老板叔叔,宝宝没空回答,因为我在喝牛奶噢。
白清语镇定道:“因为我随身带了一瓶茶,茶宝喜欢自配奶茶。”
他不是那个手忙脚乱买单的茶神了,他早就想好理由了。
贺任沅直觉不对,但横竖找不出问题,索性暂时按下,道:“茶宝给我,我带他称体重。”
贺任沅怕茶宝出生没奶喝营养不良,营养师看完茶宝的照片,没有给出有效意见,只建议他追踪茶宝的身高和体重。
育儿这件事,要有商有量,不能越俎代庖,置白清语的父亲地位而不顾。
贺任沅解释原因:“我想记录一下。”
白清语警惕地说:“不用了吧,我心里有数。”
茶宝长得慢,别人家的宝宝一个月增重四两,白小茶每天干那么多饭,回头只多了一两肉,被吃了那么饭的贺任沅会不会怀疑人生?
贺任沅:“称一下,很快的。”
白清语:“他刚喝了一瓶奶,体重不准。”
贺任沅:“两百毫升,可以扣除。”
白清语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偷偷撺掇小崽子:“宝宝,待会儿叔叔给你称体重,你不要配合。”
白小茶无条件答应:“好噢。”
电子秤不知为何放在二楼,有些像超市里的电子秤。
贺任沅把茶宝放在上,面板上的数字开始跳动,还没有稳定在一个数值。
“茶宝。”白清语站在贺任沅身后,指了指大腿。
白小茶懵懵懂懂伸出脚丫踩在了地上,数值又开始跳动。
白清语对他比一个大拇指。
白小茶:q(≧▽≦q)
贺任沅:“……”
贺任沅把茶宝的左脚放回去,茶宝在爸爸鼓励的目光中伸出了右脚。
白清语:“孩子多动,大多是困了……”
“称完就睡。”贺任沅拿来一个脸盆,把小崽子装在里面。
白小茶施展不开脚,愣住。
白清语悄悄指了指体重秤的竖柄,白小茶机灵地抓住。
白清语试图抱走小崽子:“算了,下次。”
体重数值变化不停,贺任沅眼皮也跳,他把一个小蛋糕塞进茶宝手里:“吃。”
“谢谢叔叔!”
白小茶顿时安静下来,双手捏着蛋糕,心无旁骛。
白清语:“……”
贺任沅又让茶宝躺直,记录身高,头围,腿长、手长。
白小茶配合得非常丝滑,老板叔叔让他伸左手,他就换右手拿蛋糕。
白清语抱着手臂,真是好容易被收买的神仙幼崽。
贺任沅记录完,道:“明天我还带茶宝去上幼儿园,你在家好好休息。”
白清语:“哦。”
去吧去吧,他正好明天要炒茶,免得茶宝又要跟着进烘干室。
翌日。
管家认真洗了手,站在楼梯口等候白清语带茶宝下来。
“管家爷爷早上好!”
“茶宝早上——”管家看着茶宝突然变短的头发,无语凝噎。
这个长度,想要顺手牵羊,办不到。
出师不利的管家只好如实告知董事长:“能用的方法都用了。”
剩下的方法……弄疼茶宝的一概不考虑。
正在吃早餐的贺望重沉吟一秒,问老婆:“是不是被儿子发现了,不然我孙子会这么巧剪头发?他这是在警告我?”
舒枚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贺任沅能干出这事。
贺望重:“牙刷样本估计也是他动的手脚,好好好,他现在是神通广大了!”
“哼,这更说明茶宝是我孙子!不然他为什么遮遮掩掩!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舒枚:“有点道理,他演他的,他放着爸爸不当,想当舅舅让他当,反正不影响茶宝喊我奶奶。”
贺望重想起儿子第一次喊自己爸爸时,自己激动的心情,高傲道:“没听见茶宝叫爸爸,那是贺任沅的损失!”
舒枚:“损失大了。”
贺望重想想还是不服气,给贺任沅发去一条阴阳怪气的问候。
[呵,知子莫若父。]
送茶宝上学的贺任沅:?
他反应了一秒,最近能触动贺望重的,只有他给茶宝当舅舅这件事。贺望重发这句话想说明什么?
贺任沅抬手删去了这条微信。
他只是想帮助这对父子,绝对没有其他不正当的想法。
————————
大律师,不心虚你删什么?
会先掉茶神马甲。
第27章
白清语吃完饭进了炒茶室,待了许久才出来。
没有白小茶干扰,他一口气制作完毕,不仅黄山毛峰被炒干了,自己差点也炒熟了。
炒茶室的门一开,一股糅合馥郁的茶香扑面而来,别墅里干活的人都停下动作,深吸了一口。
太好闻了,闻到就是赚到。贺任沅少爷以前泡茶的时候她们没少闻过茶香、蹭过茶水,那些一泡九百的也不如今天的茶叶好闻。
一群人像猫闻着猫薄荷一样聚集到茶室门口,“清语,你炒的是什么茶?”
白清语:“黄山毛峰,送给少爷的谢礼。”
管家不住点头:“少爷肯定喜欢。”
白清语:“我有点热,先上去冲个澡。”
茶神感觉很缺水,尤其是头发很干燥,需要淋浴。
如果能泡一泡就更好了,贺家虽有浴缸,但是城里的水也要收费,放一大缸水太浪费了。
嗯?他能不能去四楼泡游泳池呢?
白清语眼睛一亮,询问管家:“少爷说我可以使用泳池,我现在可以用吗?”
周围传来一些惊叹的吸气声,白清语循声望去,大家脸上却都很平静。
管家毫不怀疑少爷的决定:“当然可以,四楼不会有人上去,你可以尽情游,但是……要不我还是安排一个安全员给你。”
白清语应该没下过泳池,第一回 游,管家有些不放心。
白清语:“不用不用,我会游泳,我带着救生圈。”
木头天生就会漂在水面,不会溺水。
管家应着一声好,顺手开启泳池的保姆级防溺水监测系统,智能识别人物的游泳状态。
四楼,白清语关好门,蹲下去摸了摸水温,恒温泳池温度适宜,他毫无技巧地扎进去,很快浮出水面,仰躺着。
温柔的池水将周身包围,白清语将缺水的长发变出来,最大程度地吸收水分。
四楼不会有人上来,即使有,门一动他就变回来。
青丝在水波中荡来荡去,不断有细小的气泡从发间升起,像一串一串珍珠。白清语泡了一会儿,漂到了泳池中央。
然后呢?怎么游?
白清语试探性地在水里翻身,双臂划水,腿脚助力,扑腾了一会儿,仿佛开启了技能卡一般,如鱼得水地游动。
他就知道,神仙天生会游泳。
白清语游了两圈,仰躺在水面上睡觉,刚闭上眼睛一会儿,吊顶有处红光一闪,一道机械音响起:“如无溺水,请变换姿势。”
白清语伸手拍了下水面。
红光消停了。
这个姿势它以为我要溺水吗?白清语嘀咕着,翻了个面,面朝下浮着。
泳池系统的机械音更加紧急:“如无溺水,请变换姿势。”
白清语只好打消睡觉念头,绕着泳池游来游去,游到泡透了才湿淋淋地靠岸。
吸饱水的茶神模样水灵,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红晕,长发光泽柔亮,他靠着池壁发呆,长发如同柳叶浮水,眉黛如燕子摆尾,寥寥数笔,黑白勾勒,加上一抹青绿便是神仙写意。
“几点了?茶宝要放学了吗?”白清语拿起岸上的手机一看,他居然泡了三小时。
舒贺集团的幼儿园上学时间长,五点半才放学,配合打工人的下班时间。
贺任沅下班去接茶宝,这时候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白清语连忙出水,进隔间把短袖短裤睡衣换了。出来时,又变回普通的模样。
他刚喂完鸡,茶宝就从外面跑进来扑进他怀里:“爸爸,我今天看到了羊驼!”
“你去动物园了?”
“是在幼儿园看的。”
贺任沅道:“幼儿园的课后娱乐。”
白清语惊讶于这个幼儿园的项目之多,“真好。”
贺任沅心道,好你还不给茶宝转学,茶宝明天周一就要回去上学了。
白小茶悄悄附在爸爸耳朵边道:“爸爸,羊驼宝宝想吃我的头发!”
白清语道:“不用担心,你明天上的幼儿园就没有羊驼宝宝了。”
白小茶握紧拳头,好噢,宝宝换一家干饭。
贺任沅暗示道:“茶宝很受小动物欢迎。”今天在幼儿园玩得很兴奋。
白清语:“嗯。”
贺任沅:“……”气死他得了。
白清语拿出一包茶叶,他用了心包装——虽然包装盒是捡的贺任沅仓库里的茶叶盒。
“送给你喝。”
贺任沅意外:“茶叶?”
白清语:“嗯,是我在黄山买的名茶,你现在就尝尝。”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一大一小都期待地看着贺任沅,眼睛又大又圆,像盛着一碗琥珀色茶水。
贺任沅看着白清语,今天似乎格外水灵,睫毛仿佛天生带着水意,擦不干一样。
他收回心神,给自己泡了一杯平心静气的茶。
茶水呈象牙黄,火工轻,幽幽浮动着嫩香、栗香,袅袅茶气恰似高山上的云雾。
“黄山毛峰?”
“对噢!”
白清语和白小茶都笑弯了眼,好像是特别兴奋的事,眼里跳动着快活的因子,宛若阳光照耀下茶水溢出的光。
贺任沅垂眸,细细品味这一碗不知为何让父子俩自傲的茶。
一杯茶喝到底,却又让他品出了有别于黄山毛峰的茶底,有一种重逢的熟悉感。
根据他的经验,这一包茶叶不会低于五位数,白清语是把在上一家当保姆的工资用来给他买茶叶了。
即使是报恩,白清语竟然愿意为他大方至此。
贺任沅嘴角勾了起来。
白小茶双手托着脸蛋:“叔叔,好喝吗?”
贺任沅:“好喝。”
白清语:“我们在茶叶铺里,是茶宝选的茶。”
“茶宝很鼻子很灵。”贺任沅看到了培养茶宝食物审美的曙光,“舌头也一定很灵,能吃出哪家幼儿园的饭菜好吃。”
白小茶:“都好吃!”
贺任沅:“……”这五星级大厨终究还是白请了。
这一天的幼儿园太有趣,茶宝在爸爸怀里坐了一会儿就缓缓关机,紧紧合着眼睛和嘴巴,哪怕像炒茶一样拨来翻去都不会醒。
白清语也打呵欠:“我抱茶宝上去睡觉,鸡喂好了,鸡蛋捡了,鸡屎也铲了。”
贺任沅目光幽幽看着白清语的背影,一句话三只鸡,他这么大的老板在面前,一点也不关心,他开三万工资就是为了让白清语养鸡吗?
才不是,他是为了让茶宝入读他的幼儿园当招生广告。
贺任沅愤然起身,管家连忙问道:“不吃晚饭吗?”
贺任沅:“不吃了,先游泳。”
管家道:“今天清语也去游泳,需要换水吗?”
贺任沅:“你这时候问不是马后炮吗?”
换个水要折腾半天,还游什么。
管家观察了一下少爷的脸色,不换水是对的,优秀的管家懂得为老板节省水费。
贺任沅一踏进泳池,目光扫到智能面板,显示上一个人使用了三个小时的泳池,接着,他闻到了极淡的茶香,这层香气不在空气中,而是从水面散发出来的。
这一池水,怎么像冷萃茶?
他下了水,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仿佛大量纯种岩茶在冷水中浸泡了三小时以上,不经过高温挥发,花香和果香充分留在了茶水中,甘甜而不苦涩。
重点不是冷萃,而是茶本身,仅仅是几缕淡淡的香气,虽头次闻到,却宿命般魂牵梦绕。
上一回,白清语说他用茶叶泡澡,短暂地给他闻了一息手腕上的香气,也是如此,差点勾走他的定力。
泳池不可能凭空出现茶味,今天只有白清语上来过,难道他连游泳都要奢侈得用茶叶冷萃一池水?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一猛子扎进水中,睁开眼睛,在池底搜寻证据。
果然有茶叶!
贺任沅宛若海洋霸者一样极速掠过池底,伸手一摘,抓住了两片被吸在出水口的茶叶。
还有一片,贺任沅等不及换气,憋着一口气抓住。
哗啦——贺任沅冒出水面,他呛了水,咳嗽起来。
三片茶叶。
贺任沅死死盯着手里的证据,白清语果然把泳池当浴缸用,在这里冷泡茶,弄了一缸泡澡水,足足泡了三个小时!
他让白清语来游泳,可不是让他泡澡的!
那他呛到的水岂不是白清语的泡澡水?
贺任沅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耳朵和脖颈都充斥着绯色。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茶叶,白清语泡澡时可真够大方的,什么好茶有多少拿多少,到底从哪得来的这么多好茶,比他三年搜集的名茶还要优质。
不仅有好茶,白清语还有对茶叶极高的鉴别能力和炒制水准,哪里像个乡下来的保姆,简直像落难的贵公子,全部家当只剩下无法估价的茶叶,像古时候山穷水尽也不舍得卖字画的落魄书生。
白清语身上有这种固执,贺任沅体验过了。
白清语一定有固定获取茶叶的渠道。
贺任沅不觊觎茶叶……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也不信。
他有疯狂强烈的预感,白清语的茶叶来源对他很重要。
贺任沅打开泳池的监控,回溯时间到下午,看见白清语进来,撩了撩水花,然后进了浴室洗澡换衣服。
然后——浴室门还没开,画面黑了。
贺任沅不可置信地拉到最后,画面再次出现时,白清语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手上搭着湿透的睡衣,已经游过泳的样子。
不是???
白清语一个给他转发现金大转盘助力的人,还会删除监控???
贺任沅抿了下唇,白清语,一个表面老实的保姆,带着一个无害的幼崽,却有超乎寻常的力气和手段。
这种情节荒诞得只在间谍电影里看过。
他家有什么必要被人安插间谍吗?
贺任沅神色一僵,坏了,还真有。
在舒贺集团,他的手下常常兀自揣摩上意,“特招”一些懂茶的人进办公室,不是没招到过商业间谍。
但白清语绝不可能是间谍,谁家当间谍带孩子上班。
贺任沅保存好茶叶,下楼吃晚饭。
此时才晚上七点,昨天还是一派宴请宾客的和乐融融,今天就有些冷清。
贺任沅:“齐叔,白清语吃饭了没?”
管家:“似乎没有,白清语吃饭比较随意,总是说不饿。”
贺任沅给白清语发微信。
[下来吃饭。]
他等了等,又发。
[我有东西要给你。]
白清语还是没回,就像下班后不接老板电话的员工。
这时,门卫进来,带进来几个快递包裹,有大有小,包装破破烂烂,收件人都是白清语。
贺任沅再发。
[你的快递到了,下来拆。]
这回,对方有了动静。
[马上来。]
贺任沅:“……”他说什么都不如几个破快递管用是吧。
白清语欢快地跑下来,上次买的垃圾桶很有用,让他对网购充满期待。
客厅里有一堆快递,昨天下单今天就到了,一线城市就是快。那些小车子白清语打算放一辆在一楼,便蹲在地上拆快递。
贺任沅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识趣地退场。
贺任沅这才屈尊降贵走过去,帮白清语拆他的宝贝快递。
“这是什么?”贺任沅拆开一包小件,掉出来几条颜色各异的内裤。
白清语“啊”了一声,介绍道:“这是我买的内裤 ,三块钱一条,颜色随机,不能选。”
贺任沅闭了闭眼,他还得操心白清语内裤穿什么是吗。
“这你能穿?”
白清语拿过来一看,唔,好像太小了,根本不是正常尺寸,大腿都伸不进去吧?
他还没有退货意识,就卷起宽松的睡裤,想试试内裤的腿围,腰围目测可以,大腿不太确定。
内裤卡在大腿上部就不行了,勒出一圈软软的肉,白皙紧致,看着可怜。
“不行噢,太紧了。”白清语失望地说。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白清语身体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第28章
“没有一条能穿啊。”白清语比对了下几条内裤的尺寸,自言自语,“难道要留给茶宝上初中了穿?”
贺任沅喉咙里都在烧着火,伸手把白清语的睡裤粗暴地扯到膝盖下面,盖住被勒出的红痕:“就几条内裤你还要当传家宝?”
“我是没有什么能传给茶宝的。”白清语突然凑近贺任沅,眼神闪闪地打量他,“少爷,你初中的时候多高?”
白清语坚信茶宝肯定要比照贺任沅的个子长的,提前探听茶宝几岁能长高。
贺任沅:“很高,坐最后一排。”
白清语想到茶宝目前在幼儿园只能坐第一排,十分憧憬,伸手在贺任沅额头上方比了比:“茶宝不挑食,你挑食,茶宝至少跟你一样高。”
贺任沅:“挑不挑食是一回事,还跟先天基因有关,对照我没用。”
基因,好复杂的东西,白清语收拾自己的快递,“你没用……算了。”
贺任沅太阳穴一跳,握住他的手腕:“内裤扔……退货。”
白清语拿出手机,虚心请教:“怎么退?店家不肯怎么办?”
贺任沅接过他的手机,本来想行云流水地替白清语操作,赢得对方的惊叹,奈何白清语的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就卡顿了十秒,而此刻白清语还目露期待地看着他操作。
贺律师于是气急败坏地说:“他不肯我给他发律师信。”
贺任沅耗时三分钟才完成退款,免费上门取件,约定时间的流程,“明天我给你一个工作手机。”
白清语拒绝道:“我不能拿你太多东西。”
贺任沅:“我有义务给你提供工作机,让你更方便地上班,不信你上网搜。”
白清语上网一搜,原来真有此事,不提供工作机的还被网友骂老板抠门。老板真是好东西,什么都给。
“谢谢。”
贺任沅平复了会儿,站起来,从桌上拿来一个盒子:“结案了,翡翠勺子你不是说想要吗?”
黑色丝绒盒子里躺着一对翡翠勺子,一柄完美无暇,一柄四分五裂。
白清语心疼地嘶了一声,还好,他能修复,修复纯天然无杂质的无生命物体,比给复杂的人类疗伤简单多了。
“我修好了还给你。”
“我用不上,送你和茶宝了。”
“不行。”白清语认真道,“翡翠勺子价值三百万,贵重物品我不能收。而且,大额财物赠予,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索回,比如关系发生变化时,所以我更不能收。”
贺任沅脱口而出:“关系发生变化?恋爱关系以结婚为目的赠与的大额财物可以请求返还,我跟你又没谈恋爱。”
白清语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有保姆和雇主的关系,有工作机就有工作勺,工作机辞职要上交,工作勺也没说不要啊。”
贺任沅一噎,他不能肯定白清语若是想带着白小茶离开他,自己会不会不择手段地阻止,半晌憋出一句:“你还怪懂法的。”
白清语一愣,“是噢,我还怪懂法的,我怎么会这么懂法?”
一定是他和邓伯平时看的普法栏目已经刻入骨髓。
贺任沅觉得白清语在阴阳怪气,妥协道:“我给你写赠予合同。”
白清语还没反应过来,贺任沅已经大步上楼,从电脑直接调出一份赠予合同样本,打印出来唰唰签上字,和翡翠一起放在桌上。
“不说勺子的事,你喷了香水?”贺任沅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茶味,但跟泳池里的天然茶味不一样。
白清语今晚发现自己因为游泳茶味溢出,忙喷了一些绿茶香水掩盖:“嗯。”
贺任沅心道:“你茶叶泡澡还不够,还要喷香水,这么喜欢茶?”
白清语:“嗯。”
贺任沅想起舒贺集团茶水间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某经理偏爱绿色大地系套装、在公司用的杯子勺子纸笔全有茶叶图案,来公司之前只喝咖啡现在只喝茶、一开会就喷绿茶白茶香水往贺总身边凑……你们说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勾引贺总?]
八卦关乎他,但他从来不屑去听,此时此刻却恨不得跟茶水间的同事一起钻研职场心理学。
贺任沅看着一脸老实的白清语,鬼使神差地问:“你喜欢茶,是因为我喜欢吗?”
白清语抬眸,惊讶地看着贺任沅,怎么会有人问茶神喜欢茶是因为人类?倒反天罡。
贺任沅从他这一瞬间的眼神,明白了他在自取其辱,道:“好了,你不用回答。”
白清语耿直道:“是因为我,你才会喜欢茶。”
贺任沅:“……”
贺任沅恼羞成怒。
在白清语来之前,他确实已经快尝不出茶叶的味道了,那又如何,他早就在三年前就爱上茶了,跟白清语有什么关系?
白清语拎起两个要拿上去的快递,顺道拿走翡翠勺子:“我拿上去修。”
当晚,白清语使用神力把勺子恢复原样,收好放在盒子里。
他还没想好怎么还给贺任沅。
*
翌日,茶宝吃早饭时,惊喜地发现爸爸给他买的扭扭车到了。
白清语把他放在车上,教他使用,“宝宝喜欢吗?”
白小茶大声道:“喜欢!”
管家看见贺任沅湿着头发从楼上下来,提高了一点声音:“这好像是清语你第一次给茶宝买玩具,难怪茶宝这么高兴。”
白清语:“喜欢就再买。”
白小茶:“爸爸,宝宝有一个玩具就够了。”
贺任沅脚步一顿,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他最近光顾着投喂茶宝,竟然忘记给茶宝准备玩具,今天下班带茶宝去玩具城看看。
“少爷,您去游泳了吗?”管家纳闷,平时也没游这么勤快,现在一天游三次啊?
“今天要换水吗?”
贺任沅:“不用浪费。我九点的时候回来办事,顺路送茶宝去幼儿园。”
白清语预感贺任沅是专门回来一趟,“我发现坐地铁再打车就很快,我自己送吧。”
贺任沅:“也行。”那他放学再去接。
一小时后,白清语履行自己的承诺,带茶宝坐地铁加打车,比平时早了半个多小时到幼儿园。
太早到了,还得在幼儿园外面排队。
每次都踩点到的白清语,赫然发现原来有些爷爷奶奶会很早就送孩子过来,在门口排一会儿队伍说说话哄一哄再送进去。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静待保安叔叔开门。
旁边的两个小朋友估计是很好的朋友,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我妈妈最漂亮,她有很多口红。”
“我妈妈有很多裙子,我妈妈才最好看。”
聊着聊着,谁的妈妈最好看的话题,险些让友谊破裂。
白小茶捏着面包听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爸爸好看。”
说完,他继续吃面包。
其他两个小朋友却听见了,围过来,“茶宝,我没有见过你的妈妈。”
“你妈妈长什么样?你妈妈好看吗?”
白小茶坚持:“我爸爸好看。”
“不是,白叔叔不好看,肯定是你妈妈好看。”
“对啊对啊。”
白清语尴尬地挠了挠脸,小孩子净说大实话。
白小茶也愣住,捏着面包久久没动,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不要说我爸爸。”
小小的幼崽根本听不得别人说他爸爸不好,眼圈便有些红。
白清语见状有些慌,忙把白小茶抱远,“宝宝的爸爸是最好看的。”
他思考了一下,反正江家搬走了,附近也没有认识他的人,偶尔出现一次本体样貌也没什么,爸爸的容貌,茶宝的骄傲,“晚上,漂亮的爸爸来接你放学好不好?”
小崽子前一刻还红着眼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睛圆溜溜的不见一丝伤心:“好噢,爸爸!”
“爸爸要长长的头发!”白小茶一阵子没有贴贴爸爸的头发了。
白清语答应:“可以噢。”
答应了孩子就要做到,下午,白清语从家里出发接孩子,特意戴上了口罩,穿了一件宽松的外套,到了僻静无人处,变回了茶神的容貌。
走到幼儿园的一路上,白清语发现好多人看他,他弯起了眼睛,看来大家都以为他是染的头发,他跟杀马特一样,回头率很高。
他只有一种发色,就比杀马特还引人注目,说明大家都很喜欢茶叶的颜色。
往常接孩子,白清语泯然众人,今天完全是鹤立鸡群的效果,尤其是站在一群爷爷奶奶中间。
墨绿色的长发极其显白,鬓发用一枚黑夹并到耳后,白清语手臂和额头自带打光效果。
然而,更吸引人的永远是他口罩上露出来的眉眼,看人时好像笑意吟吟,好像如隔云端在,周围自带真空圈。
白小茶随着放学队伍出来,一眼就看见爸爸,“爸爸!”
白清语弯腰一把抱起小崽子:“宝宝上学辛苦了。”
白清语的头发霎那吸引了无数小孩子的目光,都围着过来,踮着脚伸手去摸。
白清语也不介意,一一叫着他能叫出来的小朋友名字。
“茶宝,你换爸爸了么?”
“你的新爸爸真好看!”
“我爸爸有大肚子,也可以换吗?”
白小茶统一回答:“这个就是我爸爸噢!”
周老师疑惑又惊艳地看着眼前的人,美得不可方物,模糊性别。
白清语在微信上告知她,今天茶宝由其他人来接,也是茶宝的“爸爸”。
周老师想了很多很多,比如单亲爸爸互相抱团、比如茶宝认的干爹……但没想到是比大明星还好看的爸爸。
恍惚间,她想起惊鸿一瞥的茶宝的舅舅……不是,这一家基因这么好啊?
而且,她觉得眼前这个更像茶宝的爸爸。
周老师心里诞生一个猜测:其实是白清语和大美人的孩子互相抱错了,茶宝被认回亲爸,所以有两个爸爸。
白清语见风头出够了,抱着茶宝就要离开,突然,茶宝在耳边道:“爸爸,是老板叔叔的车!”
白清语身子一僵,不敢转身,悄悄问:“宝宝,老板叔叔在哪个方向?我们要赶紧跑了。”
白小茶:“在后面的车里。”
白清语拔腿就跑:“宝宝,抱紧爸爸。”
跟人类比赛跑,茶神没有输的,只要跑掉了,就可以说是他给茶宝找了一个演员爸爸出风头。
白清语自信满满,但是人类分外可恶。
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警告——
“放下茶宝,再跑报警!”
茶神和茶神幼崽都很紧张,面面相觑。
白小茶:“不要抓我——”
白清语冷静捏住他的嘴巴,活学活用贺任沅的套路:“宝宝,待会儿叫我舅舅,舅舅是爸爸的一种。”
白小茶眨了眨眼,喔?宝宝有这么多舅舅噢?
第29章
白清语慢慢抱着茶宝转过身来,老实地站住,对白小茶耳语两句。
改变声音需要神力的,他还是当哑巴,反正茶宝可以当复读机。
白小茶点头,在贺任沅走过来时,道:“老板叔叔,这是我的舅舅。”
为了更加有说服力,白小茶软软地强调道:“真的噢。”
不小心被内涵的假舅舅:“……”
贺任沅一停车就看见有人抱着茶宝冲刺,第一反应是偷孩子,甚至还乔装改扮戴假发偷孩子。
可是当对方转过身来,他所有的质疑和愤怒消音。
贺任沅定定地看着眼前仿若从二次元漫画走出来的青年,对方的那双跟茶宝一样瞳色一样眼角弧度的明亮眼睛注视着他,让他产生一种是时光颠倒的错觉,仿佛曾经被这样注视过很久。
他们……认识吗?
贺任沅总觉得应该且必须从记忆里刨出一个对应的名字。
“老板叔叔,我舅舅不跟陌生人说话。”
贺任沅的幻想被茶宝无情打破,很好,是陌生人。
“茶宝,你爸爸呢?”
白小茶:“爸爸……”
白清语低头,教他道:“爸爸去江叔叔家里了。”
白小茶:“爸爸去江叔叔家里!”
贺任沅:“先上车吧。”
后面的车不满地鸣笛,催促贺任沅赶紧把车开走。
贺任沅回到车位,打开后座的车门。
白清语想了一下,低调地抱崽子坐进去。
旁边传来一声惊叹:“大美人连司机都帅炸天际!”
“什么司机,一看就是夫妻好吗?一家三口!”
“什么眼神,男的,那是两男的!”
贺任沅头回出现时被当成司机,但他自知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车辆启动缓慢地开出百来米,拐上一条人少的路,停靠路边。
早知道今日就不该因为要同时接白清语和白小茶,就抛下司机自己开车。
贺任沅拨出一个电话,言简意赅两个字:“过来。”
过来?谁过来?
两双茶色的眼睛在后座对视,不会是叫警察叔叔过来吧?
贺任沅开口:“你叫什么?跟白清语什么关系?”
白小茶充当最优质的复读机:“舅舅叫白大茶!”
白大茶,名字随意到令人生疑。
贺任沅从后视镜里盯着某个人,冷不丁道:“不热吗?把口罩摘了。”
白清语确实热了,他不习惯戴口罩,闻言便摘下来,露出颠倒众生的脸庞。
贺任沅下意识移开了眼睛目视前方,“你是哪里人?”
白清语支着梯子采茶摔下来他去接住的那一天,他躺在茶树下,隐约想起自己在崖底曾经见过一个长发的青年。
如果茶宝舅舅和白清语来自同一个地方,距离他掉崖处不远,那么此人,极有可能是他。
“三年前,武夷崖底,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昏迷的男人?”
白清语想了想,坚定摇头,三年前他一直在神境中休眠,不怎么理人间事。
贺任沅仿佛搭讪失败的毛头小子:“你再想一想。”
白清语摇头。
贺任沅终于又扫了一眼后视镜正视他的容貌。小小的镜子将茶宝和其舅舅的容貌一同框进,白小茶依赖地靠在舅舅怀里,两人的眉眼粗略一找便能找到诸多共同点,血缘关系一览无遗。
他骤然产生一种踏空般的怅惘,因为白小茶舅舅强烈的存在,预示着除了白清语外,世界上存在另一个茶宝名正言顺的监护人,茶宝的生身母亲,会在未来某一刻出现。
他想把白清语和茶宝留在身边,凭什么,凭他以前当过律师帮人争过抚养权吗?
他五脏六腑回荡的情绪仿佛劈成两半,一半为莫名的不配感无尽地下沉,一半因为茶宝舅舅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如海水沸腾冲击上涌。
矛盾的情绪撕裂感让贺任沅握紧了方向盘,不对劲,这实在是冲突了,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茶宝,以后你叫我舅舅好不好?]
[舅舅是什么?]
贺任沅猛地想起自己和茶宝的对话,茶宝之前连舅舅是什么都不知道,短短几天内就跟舅舅亲如父子了?
茶宝的记性很好,绝不可能忘记的亲舅舅。这个人身份存疑,但必然不可能是茶宝的舅舅。
“茶宝,舅舅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需要爸爸指导,白小茶也会回答:“舅舅是爸——”爸爸的一种!
白清语眼疾手快捂住了茶宝的嘴巴,变了声线,出声盖住茶宝的声音,眼神犀利地瞪着贺任沅:“你明知道茶宝只有爸爸,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不讲道理的时候,气势足就行了——白清语脑海中莫名出现这样的一句话。
什么意思?意思当然是怀疑你这个舅舅的身份!
贺任沅心里想着反驳,但是被大美人横眉冷对地一瞪,缓了缓道:“我就随便问问。”
白清语见贺任沅偃旗息鼓,不知怎么的,有些得意地挑眉,别以为他换了马甲就怕贺任沅了,他可是神仙,区区凡人,肉眼怎么可能识破。
他一笑,宛若一朵开在山间的木芙蓉,此山唯此一朵,所有的阳光雨露都倾注在他身上,只为他焕发勃勃生机。
贺任沅伸手把后视镜按下,冷静地拿出手机,拨打白清语的电话。
白清语紧张地按了按自己兜里的手机,幸好他提前调了静音。
他把茶宝通过主驾和副驾中间的空当递了出去:“茶宝,你的叔叔好像不开心,你安慰一下。”
后座不按常理出牌,贺任沅只好扔了手机接过茶宝,抱在自己腿上。
白小茶:“老板叔叔,你不喜欢宝宝的舅舅吗?”
贺任沅一顿:“没有不喜欢。”
白小茶想起早上有人说他爸爸不好看,于是问老板叔叔:“我舅舅好看吗?”
贺任沅勉强应付小崽子:“嗯。”
趁着贺任沅被白小茶缠住,白清语挪到贺任沅看不到的角度,掏出手机赶紧给江礼帛发消息。中午时,江礼帛打电话说他回国了想一起吃顿饭,白清语约了周末。刚才贺任沅一问他去哪,紧急时只能想到江礼帛。
[江教授,我有一点私事要办,麻烦贺少爷问起时,说我在你家吃饭。]
江教授很理解打工人偶尔需要溜号:[行。]
白清语勾起嘴角,刚直起身,就看见贺任沅一手抱着崽子,一手拿起手机给江礼帛打电话。
“白清语在你那吗?”
江礼帛:“在。”
贺任沅:“让他接电话。”
江礼帛:“他衣服脏了在洗澡,我在开线上组会,不好意思,先挂了。”
贺任沅:“……”要不是他很确定江教授和徐诏的感情,他现在就踩油门。
一个青年靠近驾驶座,弯腰敲了敲:“贺总。”
他叫陈束,是贺任沅的专职司机,离幼儿园还剩一条街时被赶下车下班,不到十分钟又被叫来上班,幸好还没走远。
贺任沅让开驾驶座,抱着白小茶打开后座的门,对坐在中间的大美人道:“让一让。”
白清语往右边坐了坐,中间被放下一个小崽子,随后贺任沅也坐了进来。
宽敞的后座空间骤然有些拥挤,白清语觉得不妙,拉着白小茶说悄悄话。
白小茶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拍了拍脸蛋,道:“太复杂了噢舅舅。”
白清语只好自己说:“白清语去江家吃饭没空,所以让我来接茶宝,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把茶宝放心地交给你,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着,他便去摸索豪车的门把手。
贺任沅余光一瞥,看见他跟白清语一样的开车门习惯。
白清语拉了拉,发现车门被锁住,开不了,“司机先生,开一下。”
司机陈束抬起莫名其妙被按下的后视镜,抬起的一瞬间,后座一张倾国倾城的神仙面孔出现在镜中,他手指一抖,连带着话也没听清:“什、什么?”
白清语正要说话,忽地头顶一重,有只大掌覆在他脑袋上重重揉了揉。
他扭头疑惑地看向贺任沅,琥珀色的眼珠像一直突然被摸头的猫。
是真发,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贺任沅收回手掌,头发的触感太过撩惑人心,他在西装裤上一搓,搓没了那股柔滑的触感,目视前方:“没什么,我正好要带茶宝去买玩具,你也来逛逛吧。”
白清语:“茶宝的玩具很多,不要买了。”
收到一批玩具后,他又在拼喜喜下单了。
贺任沅忽然弯了下嘴角,有些讽刺地说:“茶宝舅舅你是不是没给茶宝买过玩具?”
管家说过,扭扭车是白小茶的第一个玩具。
白清语:“……”
贺任沅:“我当叔叔的,不能犯这种错误。”
司机很快开车到一家很大的儿童玩具商城,贺任沅也是第一次来,在店员询问的时候,直接就办了一张会员卡,先冲了十万。
十万……白清语坐立不安,很想立刻变成普通版白清语,按住贺任沅付款的手指。
贺任沅取了一个购物推车,把白小茶放在车上的儿童椅上,“喜欢什么都可以拿。”
白清语焦急,该怎么拒绝好?
白小茶对吃的来者不拒,但对玩具只有好奇,没有想买的想法,什么玩具都不如玩泥巴,“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是一套儿童架子鼓。”贺任沅拿起鼓槌,在大鼓军鼓上随手敲了敲,敲出一段快活明快的节奏。
白清语:“五千块钱,可以换三百个小蛋糕。”
“太贵了,宝宝不买。”白小茶看见另一样,“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贺任沅:“遥控飞机。”
白清语:“两千块钱,可以换一百盒草莓。”
白小茶好不犹豫倒戈向草莓:“飞机太贵了!”
“老板叔叔,这是什么?”
“遥控变型汽车。”贺任沅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两百元,茶宝舅舅你最好闭嘴。”
这次不等白清语找出对应的农产品价格,白小茶就道:“汽车太贵了!”
“宝宝和爸爸去勺子叔叔那里打工,爸爸干一天才能买。”
贺任沅脸色微变:“什么勺子叔叔?”
白小茶立刻比划自己跟爸爸在厂里给勺子穿绳的过程。他描述地像游乐园玩了一天,体验超级棒,“老板叔叔也可以去!有免费的饭噢!”
贺任沅听完总结:“你爸爸带你去厂里干临时工,一天挣两百?”
白小茶兴奋道:“宝宝不喝水可以挣两百。”
贺任沅:“忙得水也不喝?”
白小茶不好意思地说:“有喝。”
肺部感到一阵浓重的窒息,贺任沅看着白清语,眼神略凶。
白清语被看得心慌,他把心慌归结于被雇主发现他雇职期间在外面赚外快。但他现在不是保姆白清语,遂理直气壮:“看我干什么,是他爸爸带他去的。”
茶宝你是个大漏勺宝宝。
————————
[不讲道理的时候,气势足就行了。]
抱歉,来晚了[气势超足版]
第30章
贺任沅报复性地往推车里放玩具,白小茶坐在推车边缘,面前堆积了小山一样的包装盒。
玩具都很大型,一辆车不够装,司机陈束也帮忙推着一辆。
贺任沅道:“茶宝,除了架子鼓、飞机、汽车,其他的都是免费的。”
茶宝信以为真,贺任沅搬拼图、玩具枪等等时,没有再说太贵了,他没有觉得叔叔都是买给他的,因为看起来叔叔也很喜欢。
贺任沅看见一套儿童厨房道具大全,可以模拟炒菜时,觉得茶宝一定喜欢,刚要拿,白清语阻止了他。
“这个不行。”
“为什么?”
“因为白清语跟我说,他在网上下单买了,不要买重复了。”
“好。”贺任沅把玩具放回去,对茶宝道,“这个你爸爸给你买了,我们看看别的。”
贺任沅目光一扫,看见一套印章玩具,拿起来看了看颜料的成分,无毒,不怕舔,可以印花花草草,也可以印猫猫狗狗。
还有专门的印章书,使用不同印章叠加印,能印出一个立体大楼。
“周老师的小红花!”白小茶指着一排奖励表扬印章道,“我有很多小红花!”
幼儿园餐厅有一个荣誉墙,挂着小孩子的头像,谁表现好谁盖一朵小红花。
贺任沅:“茶宝怎么获得的?”
白小茶道:“老板叔叔,我吃饭第一名噢!”
吃饭最多、最认真、最干净,光靠干饭就轻轻松松获得一排小红花。
贺任沅伸手拂过后腰,从善如流道:“茶宝在叔叔家吃饭也是第一名,叔叔也要奖励你。”
他抬手拿了一个小红花印章,在自己手背试了下,轻轻一按,就印下一朵可爱的红色小花。
茶宝立刻伸出胖乎乎的手背:“老板叔叔!”
贺任沅在他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个红花:“奖励茶宝今天早上吃包子第一名。”
白小茶攥紧小手,手背展示给白清语看,“爸……舅舅,老板叔叔给的小红花。”
白清语弯了弯眼角:“茶宝真棒。”
一个手背只够盖一朵红花的,贺任沅撸起茶宝的袖子,在藕节一样白胖的手肘上又盖了一个小红旗:“奖励茶宝昨天晚上吃饺子第一名。”
白小茶:“哇!小红旗!”
陈束看着老板跟白小茶互动,幼稚地盖章游戏居然能把两个人都玩得笑呵呵的。
贺任沅握着小崽子的小手,为难地看了看:“盖满了,茶宝还有好多小红花,嗯,可以寄存在茶宝舅舅那里吗?”
白小茶一口答应:“可以的!”
爸爸也可以有茶宝赚来的小红花。
贺任沅:“请伸手。”
白清语笑着看着他们玩盖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贺任沅在叫他,还是小崽子拉了拉他的手:“舅舅,快点。”
“哦。”白清语把手放在推车扶手上,稍微拉了拉袖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贺任沅今天就没正眼看过他,叫他的时候既不叫名字也不转个目光,哪里听得出来在叫他。
贺任沅一手抓着四五个印章,在白清语手背上盖了一个100分。
“这是奖励茶宝昨天早上喝光了花生牛奶。”
“花生牛奶的奖励!”茶宝目不转睛看着,爸爸也有了!
贺任沅换个印章,动作间不小心将推车上堆得高高的玩具碰落了一个,朝白清语的方向倒下。
贺任沅连忙一手挡住玩具箱,一手揽着白清语的后腰,用了点力将其往外带了一步。
白清语的外套很宽松,指缝夹着印章的手指轻松借机探入,在他后腰上一触即分。
白清语感觉到后腰处似乎有什么濡湿的东西舔了一下,好像是贺任沅冰凉的手指。
他看着贺任沅马上收回去的手,贺少爷气血不足吗?肯定是因为挑食,白小茶的手摸起来就软乎热乎的。
白小茶:“老板叔叔,还有吗?”
爸爸左手还没有呢!
贺任沅:“有。”
白清语的手背上被印了一个进步奖。
白小茶把自己的双手伸出来,跟爸爸的手挨在一起,一片红色的小徽章:“好多好多!”
白清语忍俊不禁:“因为茶宝是最可爱的宝宝,所以才有这么多。”
白小茶:“宝宝要给爸爸赚更多小红花!”
白清语忙给激动的儿子找补:“给舅舅也赚一点。”
贺任沅看着这对傻白甜,祝贺道:“加油。”
玩具商城兼具玩乐和购买的需求,贺任沅带着茶宝玩了许多玩具,玩到尽兴。
白小茶从摇摇车上下来,饿了,回去吃晚饭,干饭比摇摇车重要。
反倒是茶神本人在大号摇摇车上依依不舍。
他是月薪三万的人,坐个几块钱的摇摇车也不算奢侈吧。
白小茶仰着脑袋,看见老板叔叔又给爸爸投币,爸爸坐的是大白马,小孩子不能坐这个。
白清语朝白小茶伸手:“宝宝再坐一次。”
“好噢!”
白小茶被抱在爸爸身前,腰间环着爸爸的手臂,他手指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大白马突然唱起歌儿来。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叫爷爷噢!”白小茶抢答。
贺任沅抱臂从侧面看着,一大一小的发色迥然不同,一个青丝如瀑,一个乌黑短发,像神仙骑着白马带着仙童下凡似的,长发甚至铺到了马背上。
音效是他关的,场内本就有儿歌播放,叠在一起太吵。没想到白小茶对《家庭礼貌称呼歌》这么感兴趣。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奶奶!”
白清语:“宝宝真聪明。”
儿歌还挺长的,渐渐的,白小茶就不会了。
[爸爸的兄弟叫什么,爸爸的兄弟叫叔叔。]
白小茶蹙眉。
[妈妈的兄弟叫什么,妈妈的兄弟叫舅舅。]
白小茶抬头看爸爸,声音透着大大的疑惑:“舅舅?”
白清语连忙关闭儿歌,两步蹿下大白马,道:“饿了吧,舅舅带你去江叔叔家里找爸爸吃饭。”
白小茶彻底被三个称呼绕晕,舅舅叔叔和爸爸真是好复杂的关系。
白清语强调:“江叔叔做卤肉。”
白小茶顿时忘记:“好噢!”
白清语托住白小茶,对贺任沅道:“今天谢谢你来接茶宝,我现在要带茶宝去江教授家里吃饭。”
贺任沅刚要说话,白清语就道:“他以为你很忙,没有邀请你。这里离江家很近,我和茶宝自己去就好了。”
贺任沅:“我送你到门口,看见白清语接到茶宝就走。”
白清语皱眉看着他:“你不相信我的人品吗?我又不会拐走茶宝,茶宝最爱的是他爸爸,不跟爸爸在一起会哭的。”
“而且,你都到门口了,江教授当然要留你吃饭,可是又没有你的饭,多尴尬。”
贺任沅退一步道:“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白清语倒是不怕他守在门口等,反正自己一进小区就变成普通版白清语,而茶宝舅舅当然是从后门走了。
贺任沅消费够多,商家免费送玩具上门,他顺手买了个儿童座椅,还让陈束安装好了。
此时司机下班,他的心情逐渐沉稳下来,开车载着二人去江家。
临下车前,贺任沅冷不丁问:“茶宝怎么更像你?”
白清语:“外甥肖舅,要不怎么说娘家舅大呢?我比白清语更有话语权,而且我不是你的保姆,不受你欺负。”
白清语打算塑造一个不讲理的舅舅形象,免得贺任沅觉得他跟白清语一样逆来顺受,天天在他身上打探疑点。
贺任沅抄腰:“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白清语一愣,好吧好吧,就当没有吧。
“茶宝饿了,我先上楼去。”
贺任沅看着两人的背影,重重抹了一把脸,坐回驾驶座,驱车离开。
白清语鬼鬼祟祟地躲在保安亭后面偷看,见他离开,抱着茶宝跑出去,找到卤肉摊,买了一些卤肉、鸡爪、鸡翅、猪耳朵,还拿了一个卤套肠给白小茶磨牙。
白小茶咬着层层叠叠很有嚼劲的套肠,嘴巴吃得油光水滑,顾不上听爸爸又在瞎编什么。
打包好了,打电话给江教授:“茶宝想念爷爷奶奶了,我可以带他去你家吗?”
江教授:“求之不得,你在哪里,我开车去接。”
白清语:“到你家小区门口了。”
他抱着白小茶,专门往黑黝黝的地方走,在没人的绿化带树林里,变成了普通的容貌,一出来,正好看见江礼帛。
“江叔叔!”白小茶喊道。
“茶宝!”江礼帛后面还跟着徐诏。
徐诏申请抱白小茶:“我抱着茶宝,妈肯定对我另眼相看,沾沾茶宝的福气。”
“徐叔叔好。”白小茶吃卤料吃得两手都是汁水。
徐诏穿着一身白色卫衣,顾不上在意,刚抱到手里就说:“叔叔的衣服待会儿就要洗,弄脏也没关系。”
但他只抱了一会儿,因为许丽娉也迫不及待地下楼,把茶宝抱到自己怀里。
白清语看着一会儿的功夫,大家衣服上都沾了一点卤汁,深深觉得买卤味是个错误。
上楼之后,江父打开电视的少儿频道,又打开两瓶小酒配下酒菜,“大人喝这个,小孩不喝。”
白小茶:“宝宝不喝。”
白清语也不喝,他喝果汁。
过一会儿,白小茶吃完了,擦干净手和嘴巴,又变回干净白嫩的脸蛋,不嫌弃茶宝的众人纷纷嫌弃起自己,去屋里换了衣服,才敢去抱茶宝。
江礼帛道:“我给你一套运动服,你也换吧。”
白清语今天穿的是白T和外套,脏了特别明显。
白清语刚想拒绝,想到自己今晚还要回家,总不能让贺任沅看见跟茶宝舅舅穿一样的衣服,遂同意:“谢谢。”
白清语和江礼帛身高差不多,衣服正合身,换衣服时把所有的印章洗得干干净净。
晚上九点,动画片看到第二集 的白小茶躺在爸爸腿上睡着,白清语用自己的外套裹住,道:“挺晚了,我带茶宝回去睡觉。”
许丽娉挽留道:“今晚就在这睡吧,明天小礼上班顺便送你回去。”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走到玄关,道:“没事,我坐地铁回去就成了。”
徐诏蹲下穿好鞋子,道:“我送吧,我顺路。”
许丽娉:“那也行,开车慢点。”
江礼帛跟着穿鞋:“妈,我监督他开车。”
许丽娉拍了他胳膊一下,儿大不中留,算了,今天看到茶宝她高兴,管他的年轻人要去哪过二人世界。
白清语跟着江礼帛和徐诏去地下车库的路上,拒绝了贺任沅派司机来接他的提议。
他揣好手机,视线刚抬起,看见徐诏在江教授脸上亲了一下,方才去开驾驶座的车门。
白清语眨了眨眼,虽然一直听许阿姨抱怨儿子是同性恋,但他没啥概念。
男人和男人也能这样子亲嘴啊,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白清语小心地抱着茶宝坐进车:“麻烦了。”
二十分钟后,徐诏开车抵达贺家别墅,不等他下车给白清语开车门,等候已久的贺任沅便代劳了。
贺任沅:“不用下车了,改日再聚。”
徐诏:“行。”
白清语目送汽车离开,转身抱着茶宝回屋。路灯将地上的两道身影拉得瘦瘦长长的,不用方向的光源投来,影子一会儿叠在一起,一会儿各自分开,但是始终保持一米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白清语转身问贺任沅:“你跟着我干嘛?”
而且他总觉得贺任沅一直盯着他后背看,目光能把他的衣服烧穿一个洞。
贺任沅:“换衣服了?洗澡了?”
白清语:“没有洗澡,衣服被茶宝吃饭弄脏了,江教授借我的衣服。”
等等,贺任沅怎么知道他换衣服了?
贺任沅:“嗯,我看着觉得不是你的衣服。”
白清语松一口气,对贺任沅跟着他这件事解除警惕。贺任沅喜欢茶宝,想多看两眼茶宝,很正常。
贺任沅跟着白清语爬楼梯。贺任沅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按理说孩子应该他抱的,但是,为了心中那点可笑的猜测验证,他只能按捺住冷眼旁观。
江礼帛的运动服上衣有些长,就算白清语走楼梯时微微弯着腰,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崽子,后腰始终被衣服盖得严严实实。
旁观到了三楼,什么也没看到,还不如去抱孩子。
印章时想到就去做了,此时此刻却没有勇气掀开谜底。
贺任沅站在离白清语一尺之遥,抱着手臂,神色变来变去,他的教养不允许他掀人衣服,但是不盖在白清语看不见的地方会被擦掉。
白清语弯腰把小崽子放在床上,一边下逐客令:“我要洗澡了,少爷你回去吧。”
洗澡?印章不防水。
没有时间犹豫,或许他永远等不到茶宝舅舅的下一次出现,就像这次毫无预兆的降临。
在白清语直起身之前,贺任沅逼近一步一手揽住他的肩免得挣扎,一手推高他的运动服。
他瞳孔一缩——
白皙的后腰上,他给茶宝舅舅盖的小狗印章赫然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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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