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家人们, 直播间开了！我火速闪进来】
【靠！开局一条触手迎面劈向面门？？】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啊啊啊我蹲了三天直播间了，怎么现在才开啊！】
【见流！见流到底怎么样了，宰和小岛春树怎么样了, 事情到底解决没有，该死的公司为什么会突然关直播啊啊啊】
【新人, 这是什么直播间】
【我嘞个豆, 阿流身后那两个战损少年……咋这么眼熟？】
【你真别说, 好像高专版的七海啊】
【？？几天没见, 阿流身边的太宰和小岛怎么大变活人，变成七海和灰原了？？？】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人解释一下！】
直播间刚开几秒, 人数便从0开始不断往上蹦升。
有焦急等待的老观众, 有好奇点进来的新人, 密密麻麻的弹幕一片混乱, 几乎把神渡见流的全部视线都遮挡住了。
[系统公告：现公开崭新直播世界——咒术回战。]
作为2号直播间的AI房管, 系统发现管理不过来了, 干脆统一发了条公告。
发完公告它就下了，不曾想, 弹幕反而因为公告更加炸开了锅。
这对神渡见流来说没什么影响。
他直接闭上眼睛，五指握紧手中的刀柄, 以精准的角度直面劈向了甩过来的触手。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瞬间，缠着黑色斑点布条的钝刀犹如世上最快最锐利的武器, 长达5米高的触手像柔软嫩滑的豆腐被切成一个个小块，噼里啪啦自空中掉了一地。
这还没完。
身材显瘦的白发少年踩着一块身体借力向前, 腾空而起, 以极快的速度跳到了咒灵的肩膀上。
他一边躲开对方的攻击，一边面无表情地向下挥动刀锋, 从咒灵被切断的肩膀横切面直至全身——
两秒内便将这只庞然大物卸成了无数个小块。
咒灵的身体当场分崩离析，粉碎成一滩看不见的液体。
最后，它在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彻彻底底消散了。
自始至终，神渡见流都闭着眼睛，一级咒灵在他的面前好似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牛牛牛牛牛】
【这场面，让我想起了兵长砍猴，不能说毫不相干，简直一模一样啊！帅爆了！】
【不是，阿流怎么突然跑到咒回的世界，还跑来砍咒灵了？我漏看了2集？？？】
【不会是因为当时情况太紧急，公司直接战略转移直播世界了吧，好损】
与弹幕抓耳挠腮的疑惑和反应过来的无语不同，后方的两个少年仍干巴巴待在原地。
他们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可能是察觉到危机解除，灰原雄身体里的警报解除，他实在控制不住……
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灰原！”
七海建人急忙转回头，走过去试图拍醒对方。
这种时候他少见地失去了少年老成的沉稳，毕竟蘑菇头的伤势真的不容乐观。
虽然被神渡见流救下，但他前期为了让七海一个人逃走，独自承担了不少伤害。
再不送去治疗，这家伙可能真要去见阎王了。
好在不远处已经赶来了新的车辆，很早之前被拍烂的轿车搁置在一边，“窗”再次派了新的工作人员赶到神社。
【所以旁边那俩真的是娜娜明和灰原……等等，见流不会刚好掉落在灰原死的时候吧，我记得是什么土地神咒灵】
【好耶，灰原有救了！！】
【我还想看宰的反应，谁懂……】
【灰原和七海都在，证明现在是高专悟时期咯？】
【不妙啊，这个时候杰已经很绝望了吧！悟最后也会变成2.5条悟，阿流能不能救救他们啊呜呜qwq】
“……”
杰。
神渡见流重新睁开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直播间的字条。
他垂下眸在至今以来看过的千千万万条弹幕里大海捞针，无视脑髓翻搅般的剧痛和鼻尖流出的血液，总算从脑海中捕捉到了相关的情报。
夏油杰，最后会叛逃高专，思想走向极端并开启百鬼夜行事件。
五条悟，最后会变成2.5条悟，让观众感到绝望。
这个2.5条悟是什么，目前还无从得知。
哪怕有新人询问，也只会得到【骂jjxx就对了】相关的字眼，弹幕很有意识地选择闭口不谈。
看来这个世界的目标就是他们两位了。
神渡见流决定好好关注这两个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调查清楚这里的基础世界观、咒灵的全部概念，以及百姓们的生活状况。
如果像他的自己世界一样绝望纵横、人类互相残杀，那就必须关注每一个人了。
目睹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成年人抬着担架快步跑向这边，神渡见流想了想，放下刀具，擦掉鼻血转身离开了这里。
暂时没必要留下来。
那两个少年身上的绝望已经消除，自己留在身边意义不大。
而且类似的机构面对突然出现的人往往都会非常严格，少不了盘问和考察。
浪费时间。
背对着这边的七海建人似乎回眸看了他一眼。
他有心想叫住对方，可惜目前的情况不太合适，只能任由那个面带病气的白发少年逐渐远离了这所废旧的神社。
茂密的丛林被折倒大片，神社周围的景象破败不堪，到处都是咒灵之前肆意留下的痕迹。
神渡见流越过甩在附近的横梁和台阶的砖块，然而，当他彻底离开这片树林时——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突然把白发少年拦在了山脚下。
“请稍等。”
对方年纪不大，样貌普通，看上去是那种助理之类的角色。
从车子下方的痕迹判断，这个人刚赶到这里没多久，和神社那批后赶到的增援应该是同一波，只不过中途兵分两路把车开到了最适合下山的路口。
“不好意思，打扰了。”
“请问，您是神渡见流大人对吧？”
“我们长老想见您一面。”
“……”
【啊？？？？】
【这谁？原著里没见过，首先确定是炮灰】
【阿流以前来过咒回世界吗，这个看着像窗的人好像认识他诶】
【长老？？指烂橘子吗】
神渡见流内心的疑惑和弹幕一样。
他以前当然没来过这个世界，刚才也没暴露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
少年轻咳了几声，忍住嗓子里上涌的腥甜，没什么表情地问道：“有事吗。”
“我……那个，我……”
面前的男生没有因为神渡见流冷淡的反应生气，与此相反，他甚至有些激动地结巴了几声。
“其实，我是您直播间的迷弟！！”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深深鞠下躬，闭紧眼睛大喊道：“在直播关闭之前，您的直播我每天都会看……虽然是长老安排的任务，但我真的特别崇拜您！”
“顺便我还想问问，当初在武器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播间为什么会突然关闭呢，您到底来自哪里……”
“现在直播间为什么打不开了呢？”
神渡见流：“……”
弹幕：“……”
安静。
前所未有的安静。
刚才还活跃的直播间因为对方balabala接连不断的问题进入了死一样的沉寂状态。
说实话，白发少年并不在意直播间里的观众突然跑到面前。
他也对成为网红拥有大量粉丝这种事毫无兴趣。
但是，弹幕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如同洪水般爆满屏幕，神渡见流瞥了一眼直播间，决定在心里帮他们问一问现在是怎么回事。
“系统，解释一下。”
[系统：呃，我之前不是说过嘛。]
[系统：直播间里70%都是我们高维世界的观众，但是会混入30%低维世界的人，他们可能来自任何一个世界。]
[系统：有的观众会因为某些偶然点进咱们的直播间链接，比如刷一些咱们公司远古版的app，就有几率发现这个直播间。]
[系统：顺便一提，为了保护主播隐私等问题，凡是你去过的世界，直播间都不会再在对那个世界进行开放，Ps：除了你本来的世界。]
[系统：所以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他自然看不了直播了。]
见站在面前的秀美少年没说话，那个20出头的男人以为自己问太多说错了话。
他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连忙转移话题，开始介绍自己这边的详情：“我的名字是加茂誉太郎！”
“不知道您能不能看见弹幕，我是第一个发现您直播间的人，曾经还发过一条评论。”
“把这件事告诉家族长老后，他们立即开启会议商讨，封锁了直播间的链接。”
“所以您的直播间是绝对机密，这个世界目前只有我们咒术界的高层会议员知晓。”
第一个。
神渡见流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对方，重新回忆了一遍过往的弹幕。
“我坐在公园里的时候吗。”
他第一次和太宰先生完成任务回到公园休息，弹幕曾大量讨论过自己的世界。
不少人提起咒回，曾有一条弹幕表示震惊。
“诶！？您记得！！？
“不、不对……您能看见弹幕？？！”
加茂誉太郎十分惊悚左右看了看自己四周，完全没看到神渡见流身边有摄像装置或者手机之类可以看到弹幕的装备。
由于解释起来很麻烦，神渡见流表情平静地说道：“管理员告诉我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
加茂誉太郎的语气有些遗憾。
“时间过得真快，距离我发现您的直播间不过短短三天，您就出现在这里了，总之……请您跟我回去一趟。”
“长老们想要好好招待一下神渡大人。”
第53章
说是招待, 那些所谓的高层态度极其傲慢。
神渡见流比较好奇外面的情况，所以顺势答应加茂誉太郎，坐上了对方的车子。
加茂誉太郎小心翼翼地载着他离开僻静的村庄, 一路往东京开去，直至来到东京郊外某处隐蔽的鸟居才停了下来。
整段路程风平浪静, 加茂誉太郎差不多开了3小时, 途中还穿过了几个平和安逸的市区。
除去那些看不见的咒灵们, 神渡见流已经可以确定, 这个世界非常正常，整体运行还算稳定。
这样的世界特色导致“绝望”往往会和咒灵挂钩。
换句话说，它们很有可能出现在咒术师身上。
看来自己确实需要接触咒术界, 并且认真关注弹幕所说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神渡大人, 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待两人走至鸟居门口, 加茂誉太郎急匆匆跑进去, 奈何……出来的时候脸上却布满心虚和慌张之色。
因为长老们没有立即同意他们现在进去。
在外面等了足足20分钟, 屋内才有一个穿着传统和服的人走出来, 示意两个人进屋。
介于加茂誉太郎在此期间非常焦急和紧张……
甚至时刻观察着白发少年的表情（虽然什么都看不出来），生怕对方等不及, 一怒之下直接转身离开，那样的话他这个夹在中间传话的打工人一定会崩溃大哭, 露出绝望的神色。
神渡见流读出了对方的心情。
他没有为难对方，乖乖站在原地, 稳定了加茂誉太郎的情绪。
跟随那名疑似侍从的和服女子迈进鸟居深处，一群老头坐在屏障之后, 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投到了白发少年身上。
“神渡见流。”
为首的老头声音威严, 粗粝沙哑的语调仿佛含着一口陈年老痰。
对方没有废话，隔着和式屏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叫你过来不是为了其他事。”
“我们希望你能暗杀五条悟和夏油杰。”
【……】
【？？？？】
【去死吧烂橘子, 我说真的，这帮老顽固死有余辜】
【刚来就给我们流宝下马威，让我们在外面等了那么久，还想让流宝给你做事？？】
【我麻了，果然不能对这些烂橘子有什么期待】
【阿流不要听他们的啊！烂橘子把任务全扔给学生，压的他们喘不过气，现在竟然还想杀他们】
神渡见流没有说话。
事实上，不用他开口，老头对面的屏障后方当场便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不可！”
“这个外来者暂时还不可信任，而且他恐怕是0术式。”
“没有术式和咒力的废物……怎么可能杀得掉五条家的小子，到时候只会打草惊蛇增加矛盾！”
“你忘了禅院甚尔了吗？”又一个老头在此刻出声，一起加入了混战：“咒术师杀手，天与咒缚，正是那小子的天敌啊——”
“但是禅院甚尔已经被五条家那小子杀死了吧！？”
神渡见流：“……”
“肃静！”
“我们刚才已经临时讨论过了，现在无需争辩。”
为首的老头放高嗓音，及时制止了愈演愈烈的争论。
待屋内安静下来，他才重新看向神渡见流，态度带着不容拒绝的高傲，像是施舍般地说道：“三天前，老夫的助理偶然发现了你的直播。”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老夫当天便让相关部门封锁了直播链接。”
“通过你的直播间，我们已经充分清楚夏油杰会叛逃，五条悟会带领学生反抗我等。”
老头的声音浑浊中掺杂着几分权威感，比起商量更像一种倾听人必须遵守的命令——
“杀掉他们二人，悬赏金额以亿作为单位任你开。”
“这就是我等的诉求。”
“当然，老夫也会派出去一些帮手辅助你的暗杀，最好能找到比较合适的明面理由。”
站在对面的神渡见流保持着平淡的神色，没有应声。
他正在思考。
自己是利用才能说服他们并加入咒术界比较方便，还是现场直接把这些人杀了比较方便。
如果选择后者，只要确保他们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那就不会出现问题。
但是咒术界的高层突然分崩离析，一定会产生短暂或长期的动荡和混乱。
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目前还不清楚他们内部的结构、高层的家族都有些哪些，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地处理干净后续。
后者先Pass。
无论如何，弹幕所说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他是不会动的。
不仅如此，还要好好关注才行。
屋内重新变得沉寂，有个老太太似乎没有忍住，语气不赞同地说道：“日本现如今只有三名特级咒术师。”
“九十九由基不接任务，那两人是唯二接受任务并且至今还在活跃的咒术师。”
“少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日本咒术界目前没有可用的特级咒术师。”
“而且我等能够承受住五条家的怒火吗？”
“……”
“特级咒术师，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有人将声音重新引到了神渡见流身上：“小子，听说你来之前用咒具轻松杀死了一级咒灵。”
“呵呵……比直播表现的还要出色，有资格加入咒术界，我等在任务结束后本来就想聘用你。”
“他可是0咒力0术式！”
“这样没大才的废人去杀咒术师就算了。”
刚才那个老太太当着白发少年的面不依不挠地反驳道：“咒灵可不是儿戏，他真的能祓除特级吗！？”
眼看会议室又要吵作一团，白发少年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可以。”
“什么？”
“我可以承担袚除咒灵的所有任务。”
神渡见流表情平静地瞥了一眼屏障，声音依旧清冷，犹如山间流淌而过的细泉。
他那双不掺杂一丝情感的紫色双眸过于凉薄淡然，诡异地引起震慑，令在场的众人下意识噤了声。
“但是，你们不能暗杀夏油杰和五条悟。”
***
经过会议讨论，神渡见流被塞到了禅院家。
79%的高层认为他的实力能为咒术界带来极大的效益，需要牵制住并加以利用。
五条悟和夏油杰刚好是牵制他的其中一个理由。
鸟居内部的事情变成绝对机密，出了那间屋子，没有人可以重提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
特级咒术师的证件三天后就能下来。
届时，神渡见流需要以禅院家家主养子的身份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当然……禅院家只是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他真正代表的是咒术界的高层。
“见流少爷，请走这边。”
此时此刻，装修复古繁华的老式庭院内。
一位身穿和服的黑发女人跪坐在院落门口，恭敬地俯下身趴于地面，示意神渡见流前往她所指的方向。
“您的房间在侧院的尽头。”
“稍后会有侍从分配到您的院落。”
作为禅院家的第26代家主，禅院直毘人对于上头突然派给自己一个儿子的行为没啥感想。
养子罢了。
据说对方还和他那个侄子甚尔一样，是0咒力0术式的天与咒缚。
禅院家对无术式的人向来不怎么关注。
上面的人想借用自己的名声，禅院直毘人不介意卖高层一个好，薅点人情不说，还能趁机把他先前相中很久的一把特级咒具要过来。
所以禅院直毘人很大方地接受了神渡见流。
他让下面的人给对方安排个房间，随便吩咐完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连见都没见神渡一面。
【这就是禅院家啊，不愧是御三家，大的离谱】
【那个门口的女子态度好卑微，记得禅院家特别歧视女性，看着让人不舒服】
【虽然但是，见流真的要听烂橘子的话吗……】
【禅院家大归大，阿流好像被安排到最偏僻的院落去了？还在走廊的尽头】
【我服了，这帮人根本不重视他吧，心疼我家流宝】
神渡见流无所谓地跟着另一位迎上来的接待人，一路来到了所谓的偏院。
古朴的木门将庭院勾勒的井井有条，满目青葱的树丛和假山下方是扑满地面的细腻砂石，惊鹿积满水敲打在撞石上，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美符合直播间对日式庭院的印象。
越往里走，人烟气越稀少，木柱上甚至出现了许久没有人打扫的青苔。
不用接待人帮忙，神渡见流主动拉开自己房间的障子门，十分平淡地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布局。
除了榻榻米带着几分发霉的潮味，其余物件都工工整整地摆放在原地，整体还算干净。
应该有人专门来打扫过。
“那么，我先告退了。”
穿着和服的侍从恭敬地垂下头颅，转身离开了这里。
“谢谢。”
神渡见流目送对方离开，无视那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意外的神色，收回视线迈进了屋子。
榻榻米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件叠成方块的蓝色和服。
他捡起来看了看，没穿。
放下衣服，神渡见流坐到不远处的小桌子旁，脱掉肩上的毛领大衣，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主要目标。
①3天后入学高专，重点关注那位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心态。
②时刻完成高层派发给自己的袚除任务，拯救因咒灵产生绝望的人。
暂时只有这两条，但第二条恐怕是非常庞大的任务量。
神渡见流捂住唇轻咳了一声，利用视角卡住咳出来的血迹，用纸巾擦掉了残留的红色液体。
他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忍耐着身体濒临崩溃的叫嚣，坐在屋子里休息了一段时间。
……
说是稍后就会派侍从过来，奈何，禅院家像是忘了这么个人一样。
连晚饭都没有人送过来，或者叫神渡见流去吃。
他们似乎有意排挤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养子。
由于平时本来就没有吃晚饭的习惯，每天只在PortMafia总部吃一顿午饭的神渡见流看了一眼小窗户外的天色，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
身体暂时可以行动自如了，秉承着不能浪费时间的原则，他可以去外面的街道上寻找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
然而——
障子门突然在此时“唰”得一声被毫不留情地拉开，发出很大一道刺耳的响声。
一名穿着高定和服的金发少年抱着胸出现在了门口。
对方容貌俊美，眼尾上挑，略微扬起的下颚为他增添了几分高傲和目中无人的嚣张。
“就是你？”
“我名义上新增的‘弟弟’？”
他眯起绿色的瞳孔，上上下下俯视着神渡见流，冷笑了一声：“和我老爸不像嘛，看来不是私生子。”
少年抬了一下手臂，直接示意自己身后的几名家仆冲上前遏制住对方。
“所以……”
“见到兄长不知道打招呼吗？真是没规矩。”
“看来要好好教训你一下才行。”
第54章
家仆冲上来的那一刻, 神渡见流直接闪身躲开了。
忍住喉咙泛起的痒意，他面色平淡地瞥了一眼金发少年脸上的神采。
很活泼，不需要自己关注。
【这是谁？我想揍他一顿】
【＋1, 说话好欠揍啊】
【禅院直哉，禅院家主的儿子, 蔑视女性认为女人应该站在男人后三步, 性格超级屑, 还爱搞霸凌】
【呜呜, 想起中也和魏尔伦了，比起那两个哥哥……这家伙是什么玩意儿】
神渡见流表情不变，手法轻松地扳倒了五大三粗的两个家仆。
两道人影从木屋里干脆利落地飞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最后“噗通”一声掉进了不远处庭院的池塘里。
气氛短暂地停滞了几秒。
“你……”
禅院直哉怔愣在原地, 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 他的左脸就挨了一拳。
那拳头看似云淡风轻, 禅院直哉的嘴里却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连带着整片牙齿都碎掉了半边。
左耳上的两只耳钉被硬生生震碎，他脸上的肌肉伴随着白发少年仅仅收敛了3成的力道狠狠扭曲在一起, 身旁紧跟着升起一阵呈漩涡状打转的气流，金色的短发跟随那道气流疯狂向后飘动……
禅院直哉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他没有掉进池塘中, 而是十分狼狈地嵌在了庭院的墙壁里。
“少爷！”
两名家仆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地爬出池塘想要跑过去把他抠出来。
偏僻的院落里一时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神渡见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连位置都没有偏离分毫。
明明那个身形纤瘦的少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记简单的拳头, 强大的压迫感却无声无息地蔓延至整个院落的头顶。
面对生机勃勃、没有绝望隐患的正常人, 他不会轻慢，但也不会特别关照。
做普通的自己就好了。
所以神渡见流的表情十分平静。
“……”
禅院直哉被打飞出去的时候, 脑子里还在回映着白发少年那双冰冷昳丽的紫色眸子。
目空一世，居高临下并且逼仄感十足的俯视。
因为过于空洞和平淡，反而透出了几分漠然到诡异的恐怖，令人不自觉地汗毛战栗，感到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那个眼神……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啊。
禅院直哉想起来了……甚尔。
禅院甚尔。
他很小的时候，曾在自己那位堂兄的身上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这名白发少年甚至有着不亚于甚尔的体魄和实力，出拳速度快到无法闪避，至少禅院直哉可以确定，咒术界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对方这记拳头。
绝对无法打败。
那一刻，禅院直哉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战胜对方。
他无法胜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弟弟。
该死……
对方该不会是叔父生的私生子，其实是甚尔的亲弟弟，偷偷挂到他老爸名下了吧？
在彻底昏过去前，禅院直哉的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最终，他两眼一翻，因为某道轻飘飘的拳头整个人都没了意识。
***
神渡见流其实没怎么使出全力。
他垂眸看向自己收敛的拳头，手臂上的肌肉和胸腔像要撕裂一样发出吞噬理智的剧痛，但这远不及五脏六腑带来的作呕感严重。
他咳嗽一声，掩盖住面上的疲惫，没有留下来处理后续。
因为高层突然给他派了紧急任务。
任务地点在东京某条市区的街道上，咒灵等级暂时判定为1级，「窗」的人员直接等在禅院家门口，通知佣人把他叫了出去。
对方给神渡见流带了两件二级咒具应急——
一支手枪、一把武士刀。
“会用枪吗？”
三岛秀太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进车里的白发少年。
他是被紧急派过来的辅助监督，听说高层们非常重视这次的咒术师，他需要如实上报对方在任务里的所有表现。
这取决于对方是否能拿到特级咒术师的证件。
特级……
全日本目前才只有三个。
三岛秀太完全没听说过后座那位少年的名号，他不由偷偷打量了一会儿对方的样貌。
皮肤苍白，长相秀气但唇瓣毫无血色，纤瘦的身板看起来弱不经风，似乎稍大一点的风都能把他吹跑。
结合自己接应对方的地点，很像那种御三家精心呵护到成年才放出来活动的娇生惯养的纤弱少爷。
这样的少年真的能胜任特级咒术师吗？
“会。”
神渡见流没什么表情地收起那把枪支。
他轻咳了一声肿痛的嗓子，顺手把长达80cm的打刀拿起来，拔出刀鞘试了试手感。
还可以。
“呃，你会用就行，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坐在驾驶座的三岛不太信任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刚才离开禅院家时里面似乎乱作一团，很多家仆走来走去，不由关心地问道：“对了……”
“你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突然过来没有耽误你吧？”
“……”
神渡见流默默移开了视线。
“没有。”
他当时收敛了力道，没把禅院直哉打死。
而且对方晕过去的时候眼中没有绝望，甚至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兴奋。
他已经扒开对方的眼睛确认过了。
【233333监督真是问对人了】
【你家发生了啥？——不是我干的，我刚上车】
【说起来，见流走的时候，家仆们刚好抬着担架赶过来吧hhhhhh】
【那个窗的人员竟然问阿流会不会枪，这不是专业对口了嘛】
【我们神渡可是黑手党中的黑手党！】
【见流什么时候见到我家悟啊，好奇两个白毛相见会有什么化学反应】
三岛监督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了清空闲杂人等的商业街。
正如三岛收到的通知那样，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单纯的袚除咒灵这么简单，上面还想借此认真考验一下神渡见流的能力。
如果他能顺利解决，高层们便会打开特级咒具的武器库，任由神渡见流随便挑选一把作为武器。
理所当然的……
白发少年解决得十分轻松。
那把打刀甚至没有承受住他的力道，在砍碎咒灵身体的时候当场折断在原地，报废成了一摊渣子。
比之更惨的是那只一级咒灵。
对方刚现身就被削没了身体，仅剩下一颗迷茫的大脑袋四处张望。
紫色的液体夹杂着身体小块噼里啪啦掉到地上，它还不等恢复增生自己的身体，神渡见流直接面无表情地掏出了提前掖在怀里的枪支——
“砰。”
咒灵连最后的呐喊都没发出来便被一枪爆头，在空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站在不远处的辅助监督傻眼了许久。
神渡见流没有一丝咒力，无法使用简单的术式「帐」，对方只好站在边界替少年施展了防止普通人察觉的结界。
高专的某些学生经常忘记施展「帐」，他作为高专的辅助监督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没什么意见。
谁能想到——
术式刚释放完，里面的咒灵就在同一时刻被成功袚除了。
那可是快要晋升为特级的一级咒灵……
竟然5秒内就死在了神渡见流的手底下。
哪怕五条家那位六眼赶过来，战绩恐怕也只能旗鼓相当，无法比神渡见流快出去多少。
特级咒术师，眼前的少年完全名副其实。
三岛秀太当天晚上便连夜书写报告，不夸大不抹黑，原原本本把报告交了上去。
托对方的福，神渡见流第二天就拿到了特级咒术师的资格证。
他的任务开始成倍数增加，从白天忙到半夜和凌晨，无论是特级、一级……
闲暇的时候连三四级的咒灵也会去抽空处理。
这导致神渡见流基本没怎么回过禅院家，无休息无睡眠一口气工作到了第三天。
同时，也是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第一天。
介于神渡见流还有几个月就要18岁了，和五条悟同龄，所以他被安排到了三年级。
禅院家那边自禅院直哉晕过去之后，一直没有问责或者特意叫白发少年回去，仿佛当那件事不存在一样风平浪静。
神渡见流也没在意他们的想法。
他这几内天处理了数不胜数的咒灵事件，拯救了很多的人。
成功传播希望，这才是最有意义的。
***
盛夏，是一年中非常难熬的季节之一。
尽管现在已经度过了最为炎热的时间段，空气还是浸透着燥意和炙烤般的闷热，蝉虫在树上鸣叫，整座古老的学校仿佛一口巨大的火炉。
“杰，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任务突然变少了？”
五条悟有些无聊地扒拉着课桌上的橡皮，墨镜后的眼底带着几分没消退的青黑，身体里残存着一丝总算歇下来的疲惫。
没错。
五条悟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周都没休息过。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两天前的晚上开始，多到根本做不完的任务突然凭空消失了。
那些全扔到他一个人身上的高级咒灵也消减了不少，自领悟反转术式并掌握真正的无下限以来，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如此清闲。
甚至能像高一高二那两年一样，坐在教室里和杰、硝子他们一起上课。
虽然是被夜蛾老师突然叫回来的……
不然此时的他正待在商业街的某家店铺，难得利用空闲的时间给自己排队店铺新出的八桥饼。
“是吗。”
对方身旁的黑发少年垂着眸子，看上去情绪不高，沉默了几秒才十分平静地吐出了几个字——
“还好。”
“……”
“杰，你还在因为苦夏没兴致？虽然确实很热啦……”
五条悟拄着下巴，还不等继续说什么，教室的障子门被拉开，满脸严肃的夜蛾正道从前门走了进来。
“悟，杰，硝子。”
“今天把你们聚集到教室，是有新的同学要介绍给你们。”
对方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教室里三个人的目光。
“插班生？这个时候？？”
容貌精致帅气的白发少年挑了一下眉，仰起头似乎想往门外瞅瞅，看看是什么样的家伙站在外面。
与面上的诧异不同，他最近倒是听过一些御三家另外两家的传闻。
比方说，禅院家的家主新领回来一个养子。
说是养子，像他们这种世家大族一般水深得很，估计是私生子没跑了。
忽略私不私生子这种八卦，有一条消息毋庸置疑——
对方是上头那群烂橘子派的代表，非常受高层们的喜欢，只要是那群烂橘子的命令，对方必定会去执行。
有小道消息甚至称对方为“高层养的家犬”。
禅院家、保守派，简直Buff叠满。
虽然还没见面，五条悟已经给那个人安了一个“小烂橘子”的称号。
坐在一旁的夏油杰终于提了一点兴致似的，眸光扫向不远处的教室门口。
突然，夜蛾正道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喂？”
“暂时不能来了？我知道了。”
夜蛾正道默默挂掉电话，表情沉重地重新抬起头看向讲台下的三个学生：“……很遗憾。”
“新同学突然有事不能过来了，你们先各自去忙各自的吧，今天学校没课。”
“哈？”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眼中出现了浓浓的无语。
家入硝子欢呼一声，直接翻出一支烟溜了。
……
高层饲养的小家犬，突然放鸽子是吧？
害得自己错过了今天新出品的甜红豆沙奶油八桥饼。
他五条悟记住了。
第55章
神渡见流拿到特级咒术师资格证的那一天, 高层直接给他批了一件特级咒具下来。
——释魂刀。
质地坚硬，可以无视被攻击体的硬度，透过物质砍伤对方的灵魂。
有了这把刀, 他砍起咒灵就像切水果一样便利。
无论咒灵的等级，在神渡见流手里都撑不过半分钟。
他一天能处理至少20只咒灵, 由于它们分散在全国各地, 白发少年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赶路上了。
要不是身体实在不允许自己24h全天“瞬移”, 他还能处理得更多。
直至今日, 神渡见流身体超越至人类极限的强大“才能”才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
“那个，神渡大人。”
“今天是您去咒术高专上学的日子……您应该清楚吧？”
大早上7点前来飞机场接机，加茂誉太郎蹭了蹭自己的眼睛, 差点没认出来那个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白发少年。
明明是夏季的尾声, 温度尚且不低, 正午时的热浪仍可以烤干地面, 对方却依旧穿着那件毛领的黑色大衣, 皮肤看不见一点汗渍, 让人疑惑他是不是非常寒冷。
比起对方的穿着，更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他的脸色……
苍白到看不出一丝鲜活气。
清秀的面庞满是病态, 眼底带着一抹青黑，如同病入膏肓、住院许久未见阳光的俊美少年, 令人下意识生起一抹不忍，想要好好关照一下他。
因为对方纤瘦的身形过于独特, 加茂誉太郎来到机场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神渡见流。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和神渡见流上次见面的时候……
好吧，气色好像差不多, 都是病态十足的模样。
两个人只有三天没见, 他却觉得时间特别漫长。
作为高层首席长老的助理，加茂誉太郎知道很多秘辛, 据说神渡见流这几天承包了全日本80%的任务量，从北海道跑到了最东北的青森县，只剩下一些专门靠这个赚钱维持生计的咒术师或者御三家能分配到任务。
哪怕能分到，级别也不是很高，不具备危险性。
高专的辅助监督有类似的任务接不了人，他这里便收到了通知。
加茂誉太郎大早上就准时赶到机场，打算直接拉神渡见流去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嗯。”
白发少年步伐平缓地走至加茂誉太郎身边，声音冷清地应了一声。
“呃……您这几天是不是没怎么休息好啊？”
“鼻血流出来了。”
神渡见流愣了一下，默默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谢谢。”
简单的交流结束，两个人一起迈进了车子内部。
“说起来，您来到这边之后不做直播了吗？”
加茂誉太郎低头发动车子，小心翼翼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神渡见流。
他自发现直播间的那一天起就被高层命令观察直播间，一刻都不能离开。
话虽如此，那些长老们却从来没看过直播，只知道把烂摊子交给他这个打工人，神度见流本人穿过来的时候才知道看一看他交上去的纸质报告以及直播回放的截选录播。
……录播还是他挑了几段神渡比较厉害的战斗场面剪辑的。
他监视了三天直播，已经习惯了这项工作，但自从神渡见流来到这边，直播间一直是封闭的状态。
以至于加茂誉太郎最近的工作又变回了普通的助理。
他没看到神渡见流周边有什么直播器材，所以合理怀疑对方取消了直播。
神渡见流：“……”
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回答。
少年保持沉默。
加茂誉太郎倒也没怎么在意，他很会找台阶下，马上就转移话题，主动聊起了高专的注意事项。
“高专是住宿制，您到那边以后可能很少回禅院家。”
“神渡大人，我建议您先回禅院家一趟，把生活用品都带过去。”
“不用。”
“诶？”
“直接去就好了。”
神渡见流没什么东西需要去禅院家拿。
“呃，那我先带您去街上买点洗漱用品应急吧。”
“嗯。”
加茂誉太郎及时将方向盘打了个转，把车子开到了附近的商业街上。
早晨的街道人流量尚且不多，许多店铺刚开门不久，干净平坦的石砖道路没有一件垃圾。
神渡见流开门下了车，不知道为什么，目光下意识被一家店铺摆在门面上的活动吸引了。
——绷带促销活动。
买三送二，全场8折。
“……”
如果太宰先生在的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他想了想，抬脚走了过去。
【太宰，快来看啊，是你最爱的绷带——】
【见流被宰传染了吗哈哈哈哈，竟然也想买绷带了】
【呜呜，想宰了，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见流不会想买来屯着，等回文野送给太宰吧】
【比起回文野，我更期待去高专来着】
【我崽受伤了吗？感觉他最近直播的时间好少啊，每次开播基本都是处理咒灵，但没受过伤？】
因为最近身体状况一般般，所以只挑了没咳血的时间直播。
神渡见流面色不变地拿起绷带，给自己买了几卷回去。
他看不见咒灵，仅凭其他感官就能判断咒灵的外形和全部行动，多余的视线反而是干扰。
所以袚除咒灵的时候可以用绷带把眼睛缠上。
拎着那些绷带离开店铺，神渡见流随便买了管牙膏和牙刷就回到了车子上。
“诶？您已经买完了？”
加茂誉太郎有些意外白发少年这么快就回来：“钱够吗？”
“嗯。”
神渡见流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银行卡，他拿到咒具的那一天就顺便收获了一张银行卡。
这些天处理咒灵获得的钱全部汇在里面，好像已经够买一套周边城市的房子了。
和传播希望没什么关系。
不需要在意。
“那个，恕我冒昧地问一句。”
加茂誉太郎不太确定地瞄了瞄白发少年手里简单干净的塑料袋：“您的毛巾、剃须刀、洗澡的香皂呢？”
神渡见流：“……”
“我不知道。”
他的新陈代谢和常人不一样，没有频繁刮胡子的烦恼。
洗澡的话……
以前有中也先生买给自己的洗发香波和沐浴露，所以没用过香皂。
PortMafia本部的澡堂也会提供相关的洗护用品，非常齐全。
“呃，那么，换洗的衣服……？”
“对不起，我不知道。”
加茂誉太郎：“……”
之前看直播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神渡大人好像没什么基本的常识。
原来是真的啊。
他赶紧带着白发少年重新去买了点洗漱用品，至少补上了毛巾、内衣和一块他自己平时也喜欢用的万能香皂。
从外衣到内衣，从脑袋到脚趾，保证都能用。
洗得特干净。
剩余的东西介于禅院家内部都有，到时候可以载着他再回去一趟，确认基本的东西大差不离，加茂誉太郎才开车载着神渡见流往高专的方向赶去。
然而——
两人在半道上突然接到了高层新下发的通知。
琦玉县有只一级咒灵出现了。
神渡见流没有浪费新买的绷带，当场便用白色的布条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行动丝毫不受影响，立即前往了任务地点。
处理完琦玉的咒灵，千叶还有个二级等待袚除。
等到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咒灵全部处理完毕，已经是下午3、4点了。
明明没有亲自加入到袚除行动中，仅仅是开车拉着神渡见流往返跑，加茂誉太郎赶到高专的时候已经累得快要虚脱。
反观他身旁的白发少年，除了唇色比之前白了点，衣服沾了些许灰尘，眼底的青色被绷带遮住反而根本看不出疲惫的痕迹。
“神渡大人……男生的公寓在这边。”
“三年级的其他学生也住在这一片，您可以随意挑选一间。”
“好的。”
神渡见流掀开柔软的绷带，没什么表情地扫视了一遍这里的走廊。
他很轻易就能通过周围的痕迹判断出哪个房间有人居住。
在这条空荡的走廊中，有两间房是挨在一起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弹幕口中那位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房间。
神渡见流选择了那两间房对面的卧室。
告别加茂誉太郎，拎着塑料袋迈进屋子，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染的尘土，决定先去宿舍的公共澡堂洗个澡。
***
烦躁。
恶心，迷茫。
夏油杰拧开澡堂的水龙头，任由冰冷的水流大片浇洒在自己的头顶。
水渍顺着黑色的半长发流下来，他却没有任何实感，冰凉的水似乎浸透了自己的皮肤腐蚀着溃烂的心脏。
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盘星教那些群众鼓掌的嘴脸，夏油杰猛地扶住了一旁用来放洗漱工具的瓷砖。
他只想吐。
前几天灰原是被躺着抬进高专的，幸好对方赶回来的及时，硝子也刚好有时间……
不然那些挤压伤根本必死无疑。
“啪”得一声，瓷砖上的洗发水因为夏油杰刚才的动作掉在地上，溅起了一小片水花。
他原本无暇顾及。
一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掌却捡起那瓶洗发水，从身后递了过来。
夏油杰余光扫到一头白毛，便没有回头，有些沉默地接过洗发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
“谢谢，悟。”
“你买完八桥饼回来了吗，外面挺热吧。”
可能是被对方突然的打岔找回了几分理智，夏油杰注意到地面上除了自己刚才打掉的洗发水……
还有一块花王牌的沐浴皂。
悟什么时候用这种香皂了？
他不是很讲究洗护用品，喜欢用草莓香氛的CHANEL洗发水和HERMES尼罗河的名牌沐浴露吗……
算了，那也是上学期高二的事了。
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好好聊过，他已经换了喜好吧。
自对方成为真正的最强以来，他们已经渐行渐远了。
“抱歉，我帮你捡起来。”
夏油杰对背着身后的白发少年，神色略显疲惫，垂眸弯下了腰。
与此同时——
不远处澡堂的拉门冷不丁被拉开，一道语气夹着埋怨的吐槽声从门外响了起来。
“呼，累死了累死了。”
“都快8月中旬了吧，天气怎么还这么热，排队真是要人老命。”
“杰，我看房间里没人，你已经在……”
看清楚澡堂内的景象，那道轻快的声音诡异地暂停了几秒。
五条悟围在下半身的浴巾差点掉下来，他使劲蹭了蹭自己的眼睛。
然而，无论自己怎么用六眼去看，他的好挚友都保持着弯下腰趴在地面上的姿势，而对方的身后站着一个自己根本没见过的白发少年。
他们同时背对着这边，视角卡得非常微妙。
整整5秒钟过去，五条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杰，你在做什么？”
第56章
悟的声音……
好像从门口传过来了？
夏油杰捡起香皂的那一刻, 大脑忍不住宕机了几秒。
他保持弯腰的姿势，迷惑地扭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澡堂大门。
很好，确实是五条悟没错。
“……”
那站在自己正后方的家伙是谁？？？
对方为什么长着一头白毛？？？？？
“你还好吗。”
少年清冷悦耳的声音打断了空气中的沉默。
神渡见流俯下一点腰, 两个人的身体和某些部位顿时因为不可抗力触碰到一起，他毫无所觉地低头握住了夏油杰的手臂, 试图把对方拉起来。
“啊！！”
五条悟猛地大叫一声, 像长了针眼一样按住自己的眼睛。
即便是号称最强的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活着挺无助的, 此时此刻, 五条悟恨不得自戳双目（虽然并拢的五指漏开了一条缝）。
夏油杰：“……”
“我挺好的，谢谢。”
他皮笑肉不笑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真别说，对方手劲还蛮大的。
夏油杰用了点力气才抽出那只空闲的手腕, 他果断直起腰把香皂还给对方, 关掉花洒的开关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这个打岔, 黑发少年已经彻底从刚才沉浸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五条悟则是大步走了过去, 他扯着下嘴唇并肩站到好挚友旁边, 满脸嚣张地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撞“设定”的白发少年。
同样是白毛就算了。
对方的眼睛竟然用绷带缠着, 好会耍帅，难道他也有六眼不成？
而且该雄伟的地方怎么这么雄伟, 比他五条悟还五条悟……这不可能！！
他万年难得一遇的设定怎么可能有人撞！？
五条悟大受打击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身后的瓷砖台子上。
不过他的六眼很快就告诉自己, 站在对面的白发少年身体里看不见一丝咒力的流动。
0咒力0术式。
绝对的天与咒缚，不, 他好似与这个世界没有半点瓜葛。
……让人想起了一个不爽的家伙。
别看这人的身板纤瘦单薄到可怜的地步，个子也比他矮, 但是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 身体素质恐怕比那个令人不爽的家伙还要强。
明明对方只是随意的站在这里，五条悟的六眼却没有分析出神渡见流此时的站姿有哪些破绽。
“你是那位新转来的同学吧？”
夏油杰的声音先五条悟一步在空旷的公共浴室里响起, 语气带着一丝了然。
从未见过的面孔，结合上午在教室里收到的通知，稍微猜一下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
没想到插班生也是白色头发，眼睛还用绷带蒙了起来。
是有什么术式吗。
夏油杰知道咒术师们怪人很多，大家各自有不同的喜好。
“嗯。”
神渡见流声线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握着手里的香皂，思索了几秒，正要继续开口说出“你们好”友好地进行打招呼，五条悟的声音提前打断了对方。
“新同学？”
“噢——原来是你啊。”
容貌绝美的少年仰着线条流利的下颚，嘴角略微扯起，流光溢彩的苍蓝色双眸挑起了一丝戏谑：“禅院家的小橘子？”
神渡见流：“……”
他不解地歪了一下头。
直播间此刻是关闭的，他目前身处的环境不太好打开，这也导致神渡见流没办法像平时那样利用弹幕收集不懂的信息。
他只好保持沉默没有应答。
见对方不说话，五条悟似乎也觉得有点无趣，玩笑的表情逐渐收了起来。
“禅院家没有橘子。”
神渡见流神色淡然，但语气笃定地补充了一句。
对方是想吃橘子吗？等洗完澡，他可以出去帮对方买点。
“五条家才应该种一些。”
记得弹幕说过对面的少年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家主，神渡见流觉得对方可以利用身份搞些特权。
“啊，是吗。”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不再感兴趣地走到了旁边的隔间。
还知道用类似的话刺自己啊。
嘲讽他们现在不参与到高层的决策和时事里吗。
果然……
高层们饲养的“小家犬”，保守得很。
不能抱有太高的期待。
***
神渡见流没有用到香皂，简单冲了一下澡就离开了浴室。
五条悟还留在浴室里，但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夏油杰倒是比两个人都快，毕竟之前已经洗了挺长时间，他在神渡见流拧开花洒的时候就对着悟知会一声，转身迈出了澡堂。
空气一片静默。
神渡见流没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
“再见，五条同学。”
“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来找我聊天。”
五条悟：“……”
“不用了，真是谢、谢你啊。”
“嗯。”
神渡见流欣慰地点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摘掉打湿的绷带，让系统重新打开了直播间。
【哇，是高专的宿舍诶！和动漫里的一模一样】
【见流终于洗完澡出来啦，脸侧还有水珠，我舔】
【前面的少来！阿流现在在我床上，没事不要打扰我们酱酱酿酿】
【虽然但是，好空的宿舍，连床垫子都没有，床上只有一块硬木板】
【流崽见到五条悟了吗，好期待啊啊啊啊】
见到了。
不过对方眼里似乎没有什么绝望，神渡见流的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也可能是自己戴了绷带的缘故，没有好好看清楚，或者对方平时只是正常的普通人，但后期死亡的瞬间会给观众带来无尽的绝望。
后者同样需要时刻观察，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死亡。
他打算先出去买几个橘子。
等回来再进行更进一步的观察。
不过……
相比较于五条悟，那位名叫夏油杰的少年情绪更加不稳定，需要自己重点关注。
对方的身体充斥着疲惫，语气也满是消极，典型的绝望前的征兆。
神渡见流的行动力一直很强，他披上搁置在空荡书桌上的毛领大衣，捂住唇轻咳了几声，拿起释魂刀直接出了门。
迈出门槛的那一刻，脚腕突然使不上力气，唇色苍白的少年身形踉跄，整个人差点迎面摔在地上。
他及时扶住旁边的门框，单膝跪地稳住了身体。
如果此时卷起裤腿，恐怕就能发现少年左腿的皮肤已经彻底溃烂，腐肉和血水混合，但是马上又恢复成原状……如此反复进行。
侵入骨髓的痛意深深刻印进他的脑海里，不断翻腾。
当着直播的面，神渡见流再次忍住了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味。
他虚弱地咳嗽着，大衣下的手臂用释魂刀当做支撑，脚步缓慢地彻底离开了高专的宿舍。
如果少年再晚几秒，便能撞上刚好洗完澡、用毛巾随意擦着头发从澡堂里走出来的五条悟。
可惜，两个人完美错过了。
……
走出宿舍并来到高专的大门，神渡见流正好撞见了等在外面的三岛秀太。
“神渡同学！？”
“太好了，我刚要进去找你。”
三岛秀太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语气焦急地说道：“池袋出现了一只进化的咒胎，嘴里一直在找妹妹，已经确定是特级。”
“你真该备一部手机了……总之，快跟我走吧。”
“我知道了。”
神渡见流没什么表情地坐进了对方的车子里。
处理完咒灵应该还有时间买橘子。
他从口袋里翻出绷带，将自己的眼睛缠了起来。
至于手机……
更换之前似乎因为他打枪的动作掉在教堂里了，系统没有一起复制到这个世界。
神渡见流平时毫无购买欲，所以没考虑过手机的问题。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并不是特别想换。
等绝望之辈有需要的时候再说。
***
难得拥有空闲的时间，五条悟拿着已经积了一层灰的游戏碟敲响了夏油杰的房门。
“杰，来打游戏啊？”
不等屋内的人回应，他直接推开门迈了进去。
夏油杰正坐在床铺下发呆，看到门被推开不由抬起拇指按住额角，还不等说些什么，五条悟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悟、杰。”
夜蛾正道清了一下嗓子，站在门口语气尴尬地说道：“有突发任务了。”
“哈？突发任务？”
五条悟扭着脖子转回头，俊俏的脸蛋拉了下来。
他用食指尖转了几圈手中的碟盘，不太满意地撇了撇嘴：“还以为这几天咒灵减少了，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呢。”
“这次是简单的二级任务，对你们来说轻轻松松。”
“督察人员已经将咒灵封锁起来了，那是只知道喊姐姐的小咒胎，直接袚除就行。”
“对了，你们见到同期的新同学了吗……”
夜蛾正道立在楼道里四处打量，试图寻找着哪个房间有刚搬入的痕迹。
“新同学？”
五条悟挑了一下眉，和不远处的夏油杰对视了一眼。
这不是巧了吗。
不久前刚在浴室里见过面。
“对，听说他已经入住高专了。”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你们可以全班一起出动。”
“硝子呢。”
夏油杰从地面上站起身，走到了身材高挑的白发少年旁边。
“硝子有其他任务，高层突然叫把她叫走了。”
“所以你们三个去解决就好，借此认识一下。”
夜蛾正道还想劝告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不得不闭上嘴接通电话。
“这里是夜蛾。”
“……突然出去了？”
“下次有这种情况最好和我打一个报告或者告诉我一声，我毕竟是这所高专的校长，学生们的安全也是问题……直授高层长老？我知道了。”
夜蛾正道有些沉默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停滞了几秒才收起手机。
“悟、杰，你们两个先去处理吧。”
“怎么了？”
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不傻，他们明显从夜蛾老师刚才的通话里听出了问题。
“新的同学有事先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的安全由高层们全权负责。”
“你们先过去吧，我等一下再尝试联系他。”
五条悟：“……”
“啧。”
外表极其出众的俊美少年神色略显不爽，他抬手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墨镜，把清澈如水晶般的一半碧蓝色眸子重新遮了回去。
“先等等，我回房间换个衣服。”
这样说着的五条悟速度很快地转身迈到隔壁的卧室，把游戏碟放到了空闲的桌子上。
与游刃有余的步伐不同，他垂眸盯着桌子旁刚带出浴室的沐浴露，抬起白净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
很好。
还不合群是吧？
小家犬，不知道一天天在那忙什么，最好别让他知道。
第57章
说是普通的二级咒胎, 五条悟和夏油杰赶到目的地才发现……
是新来的监督误判了。
咒胎现场进化，从一只蜷缩在黏膜里的虫茧蜕变成了会爬会飞、口吐人言的蛾子咒灵。
幸亏这玩意没生出智慧，只会疯狂地叫喊姐姐, 不然场面更加掉SAN。
五条悟当场就笑了。
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特级。
比较棘手的是这只蛾子吐出的酸液竟然可以消除术式，难得对无下限有效的术式, 让五条悟有些意外。
没错, 仅仅是意外罢了。
也不知道这只特级是怎么生出来的, 他和夏油杰可是特级咒术师, 解决起来完全游刃有余。
如果是没学会反转术式之前，五条悟还会认真一些。
可惜，现在时代变了。
用不到夏油杰出手, 他自己一个人直接飞到空中, 5秒钟内就把咒灵踢了个半死。
唯一令人措手不及的地方在于, “袚除”到一半的时候蛾子似乎通过心脏感应到了什么, 突然煽动着那双长满人脸的大翅膀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爆鸣声——
“姐……姐, 还我……姐姐！！”
五条悟还没反应过来, 这只大蛾子便突然展开了领域。
他和夏油杰瞬息被拖进了充满毒气和蛾子粉的致幻领域里。
问题不大。
五条悟最近正好在攻克“领域”的难题。
他不久前刚完成了由主动无下限到被动无下限的突破，现如今正是更进一步的时候。
虽然用掉了硝子的好几只小白鼠并且一次都没成功过, 但现在毕竟是危及生命的紧要关头嘛，总得拼一拼。
他有50%的概率成功。
与毫无心理负担的五条悟不同, 在夏油杰的眼里，他的挚友正遥遥站在自己视野的最前端。
弥漫在空中的粉末和令人作呕的气味没有让对方变得狼狈, 反而衬得那个少年意气风发，一双璀璨晶莹的蓝色眸子透彻纯粹, 白色的发丝在污秽的环境里肆意而又张扬。
那是五条悟第一次成功施展领域。
两个特级的领域相互碰撞, 蛾子当场落败，被无畏无惧的白发少年扯断了翅膀、踩烂了脑袋。
死得干脆彻底, 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他——
只能远远看着对方的背影，什么忙也帮不上。
夏油杰垂下疲惫的眸子，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他慢慢收紧了五指，空有一副力气却只能任由骨头发出无所谓的吱嘎声响。
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然而，后背好像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
等等，哪里来的人？
五条悟正待在自己前面，咒灵已经袯除了，他自己的咒灵更是连唤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特级咒灵的领域虽然消失了，但他们目前还处在无人区域内部，周围的普通人早就被疏散了，不可能有人出现。
是因为他松懈了吗……
不对，就算自己再怎么松懈，夏油杰不可能连陌生人近自己的身都发现不了。
除非对方没有一丝杀气，也没有半点咒力可寻。
“你还好吗。”
又是这道冷静异常的清脆声音。
夏油杰怔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略微瞪大了几分紫色的瞳孔，猛地转回了头。
“你是……新同学？”
“嗯。”
神渡见流仰着头，仔细判断着对方的情绪。
察觉到黑发少年的呼吸频率不是很稳定，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还好吗？”
少年的声音平稳而清澈，轻易便能抚平一些焦躁的情绪，令人跟随着对方的节奏冷静下来。
夏油杰：“……”
空气中没有人说话。
至于神渡见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他在杀死所谓的特级咒灵之后，察觉到对方的心脏有些问题，周围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变化。
这应该是一只双生咒灵。
因为看不到实体，少年毫不犹豫地退出「帐」的区域，找到了蹲守在边界处的三岛秀太。
彼时，对方刚好在和其他人打电话：“诶！？新宿也出现咒灵了？”
“是需要神渡君吗？”
“啊，班级任务……他现在不能立即赶过去，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已经足够了吧？别担心，我等下就通知……”
“走吧。”
神渡见流没什么表情地从对方面前走了过去。
三岛秀太：“？！”
这孩子什么时候出来的！！？
明明已经带着神渡见流处理过几次咒灵任务了，三岛秀太还是有些不适应对方火箭一般的战斗速度和工作能力。
机器人都没这家伙转的快吧。
“出什么事了吗。”
神渡见流坐进车子里，他能感觉到绷带被溅上了看不见的血迹，所以短暂地拆掉了白色的布条。
“呃，好像是夜蛾校长……就是你们学校的校长在找你，有突发任务需要三年级集体出动。”
“对方打给了其他的辅助监督，我这边便收到了消息。”
三岛秀太有些无奈地发动车子，踩足油门转到了新宿的方向。
“听说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那边的任务等级判断错误，和你这边一样是特级咒灵。”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又是等级判断失误？我麻了，幸好五和夏够强】
【虽然但是，啥咒灵来了他们两个都能轻松解决就是了×】
【不会是故意判断错误的吧？高层干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1，那帮烂橘子巴不得五条悟死翘翘呢】
【灰原原著里就是因为等级判断错误领便当了吧】
【怎么每次点进直播间阿流都在砍咒灵啊，他真的有休息过吗，心疼qwq】
神渡见流蹙起了眉。
等级判断失误，听起来不像无心的。
看来他需要注意一下这件事了。
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给自己缠上干净的新绷带，忽视三岛秀太震惊的表情，直接在汽车等红灯的时候推门下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目的地。
池袋到新宿开车只需要14分钟，他的速度只会更快。
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和零星路过的人群，神渡见流根据疏散的通道和围挡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咒灵的气息刚好消失。
他还听到了屏障破碎的声音。
幸好，五条悟没有死在这个时候，观众也没有引起一大片绝望。
夏油杰的呼吸频率倒是有些急促，从对方握紧手掌从而发出的声音来判断，他应该有些不甘和挫败。
这不是一个好念头。
“喂喂，袚除结束了才赶过来吗？”
注意到好挚友的身后莫名出现了某个令人不爽的身影，五条悟挑了一下眉毛。
他慢慢降落到地面上，大步走了过来。
“不会想要占取功劳吧，这次的咒灵可是我和杰袯除的哦。”
“没有你的份——”
目光璀璨的白发少年走到夏油杰旁边，他单手叉着腰，抬起另一只修长的手臂想把胳膊搭到朋友的肩膀上。
然而，夏油杰却下意识想要躲开。
他回过神来，保持着原本的站姿没有动弹，但嘴角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平和地勾起来。
不是的。
悟。
这次的袚除任务，同样没有他的份。
“杰？”
五条悟敏锐地侧过了头。
换做以往的话，对方虽然不会应和自己，但会做唱白脸的那个，笑眯眯地站出来打一下圆场。
“五条同学。”
神渡见流步伐平稳地越过他们两个，俯下身用手指摸了摸地面上的痕迹。
他不解地抬起头，语气难得染上了纯粹的疑惑：“根据我的侦查，死去的咒灵是你一个人袚除的。”
“夏油同学没有参与到其中。”
“哈？”
五条悟愣了一下，他扒了扒自己鼻梁上的黑色小墨镜，忍不住拔高了一点尾音。
高挑的少年直接往前逼近了几步。
“你是在挑拨我们的感情吗，啊？”
对方身旁的夏油杰同样怔在原地。
但是，与真正生出了一丝不爽的五条悟不同，他沉重的肩膀却突然卸下了几分力量。
“……”
为什么？
他垂着青黑的眸子，再次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因为心声被说出来了吗。
他已经无法和五条悟并肩同行了……实力早就被狠狠甩到了后面。
所以，自己事到如今才敢彻底地承认吗。
“话说你明明没有咒力和术式吧，缠着绷带是怎么发现的啊。”
“不会真的只是耍酷吧？”
五条悟还在不依不挠地凑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焦躁。
“因为看不见咒灵，多余的视线有些干扰。”
神渡见流没有敷衍对方，他站起身，用平缓的嗓音耐心地说道：“没有耍帅的意思。”
……？？？
五条悟：嗯？看不见咒灵？？
不对吧。
反向的天与咒缚可以通过咒力置换身体的强度，当咒力完全为0的那一刻，身体的强度也会突破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无需媒介，0咒力的天与咒缚足以凭借肉眼看见咒灵。
说起来，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家伙，对方的身体确实很奇怪。
与其说天与咒缚，他好像连束缚都没有，更像是被他们所处的世界遗忘掉或者抛弃的角色。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而且，五条同学的墨镜很帅。”
神渡见流决定夸一夸对面那个脾气活跃的少年：“我的绷带完全没法和您比。”
五条悟：“……”
他的额头暴起了几根青筋。
果然，这个小烂橘子是会阴阳的。
反向说自己耍帅是吧？
……虽然他觉得戴上特质的墨镜确实蛮帅的。
烦死人的家伙。
缠着柔软布条的纤瘦少年已经回到了夏油杰的身旁，他想了想，重新把话题拉到了刚才的讨论上。
“五条同学，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挑衅你们的感情。”
“咒灵是你一个人袚除的，这是事实。”
地面和空气中的痕迹太过明显，他绝对不可能侦查错。
“所以说，那是因为杰完全不需要出手吧！”
五条悟的眉毛再次团了起来：“那么菜的咒灵，我一个人就能把他打死了，当然用不到杰啊。”
“您的意思是你们的团体，只需要一个人就足够了吗？”
“当然不是！”
“杰只是没出手而已，他如果出手的话也能很轻松地制服那只咒灵。”
“而且，我能安心待在空中狠揍那只咒灵，能放心在领域里试探地使出自己未开发的能力……”
身材高挑的白发少年扬了扬下颚，碧蓝的眸子犹如天空中最纯澈的那一抹星辰。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杰在身旁啊。”
“……”
气氛突然安静了几秒。
夏油杰像是找回了一抹思绪一般，他挪动眼珠，定定地看向自己身旁的挚友。
“还有我们为什么要比这个啊？”
“所有人都是会成长的，大家各凭本事前进，我不会停下来等杰，杰也不会停下来等我。”
“我们良性竞争，同时也不会把彼此丢掉。”
五条悟扯了一下嘴角，对神渡见流做了个大鬼脸。
“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你还早100年呢。”
***
神渡见流没有在新宿停滞太久，因为三岛秀太终于匆匆忙忙地开着车赶到了这里。
“神渡同学。”
他推车门走下车，无奈地朝着病态纤弱的白发少年使了个眼色。
神渡见流：“……”
又有任务了吗。
“我知道了。”
刚好，拉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前往这次目的地的辅助监督也带着增援赶了过来。
对方似乎是禅院家的人，看到神渡见流时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少爷。”
他象征性地打完这声招呼便赶紧缩进了驾驶座里。
看起来并不想和神渡见流沾边。
五条悟也懒得站在原地，像是不想再继续搭理某个与自己“撞设定”的少年一样，直接迈着大长腿跟随对方坐进了车里。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抬起脚也往接他们回高专的车子迈了过去。
神渡见流面无表情地掀开了一点绷带。
他神色平淡，十分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禅院监督脸上的神情。
根据对方辅助监督的身份来看……
他就是最开始判断错误等级的人。
很熟悉的面孔。
神渡见流翻找了一圈自己的记忆，轻易就从乱七八糟的各种片段中找到了答案。
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并被叫到高层那边、待在鸟居里观看他们商讨争论时，对方曾站在一个长老的旁边。
暂时收回视线，神渡见流保持着掀开绷带的动作，露出一双绀紫色的眸子，开口叫住了前方还没上车的黑发少年。
“夏油同学。”
“……？”
夏油杰疑惑地停下脚步。
走在前面的五条悟已经率先坐进车里了，他此时刚要拉开后座的车门一起坐进去。
听到神渡见流的声音，黑发少年下意识转回了头。
然而，和想象中的画面不同——
安静无人的街道上，那个叫住自己的秀气少年皮肤苍白、身材纤弱，他笔直地立在原地，并没有说些复杂或者挽留的句子。
与此相反，微风轻轻带起对方雪白的碎发，他平静的嘴角似乎在风中略微勾起了几分。
那双漂亮干净的紫色眼睛犹如最纯净的湖泊，虽然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魔力，仿佛能抚平水面上所有扩散的波纹。
“你的搭档很认同你。”
“真是太好了。”
***
直到彻底坐进车子里，夏油杰还有些微愣。
所以。
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吗。
这个新转进来的同学，似乎还不赖。
第58章
接连处理了4只咒灵, 神渡见流回到高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他跑遍了市区，总算在一家没关门的商场里买到了橘子。
拎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回到高专，神渡见流下车前不忘给三岛监督留下几个橘子。
东京校坐落于偏僻的郊区, 周边的树林葱郁茂密，夜晚光线昏暗, 打远望去只有宿舍还亮着微光。
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光线黯淡, 大厅里似乎坐着一个人。
神渡见流刚迈过门槛, 就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对方身穿宽松的休闲短衫, 披散着一头黑色的半长头发，耳钉闪烁着贩卖机映衬出来的光芒，身上还停留一丝刚洗完澡的湿气。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滑盖手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油同学。”
神渡见流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拎着塑料袋走了过去：“晚上好。”
“……”
夏油杰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循着声音转头看向门口。
神渡见流此时已经彻底把绷带摘了下来, 彻底露出了整张脸颊。
没有蒙上眼睛的白发少年面容精致秀美, 立体的五官毫无瑕疵, 一双波澜不惊的紫色眼睛清晰而又醒目。
然而，他的唇瓣像纸一样惨白。
与唇色相同的皮肤白的近乎病态, 大厅的灯光一晃，衬得对方眼皮下的青黑色异常明显。
之前缠着绷带还好, 现在露出全部的脸颊，再结合一下那副纤薄的身板, 少年看上去格外瘦弱，好像随时都会贫血倒在地上。
夏油杰突然意识到, 对方的身体可能非常不好。
他的视线不由落在神渡见流专注盯着自己的眸子上。
……还真的是紫色的眼睛。
之前在街道上没有看错。
“晚上好, 新同学。”
夏油杰语气还算友好地朝着神渡见流点了点头。
“说起来，一直没问你的名字, 总不好新同学新同学得叫你。”
“我是夏油杰，你呢。”
“我叫神渡见流。”
“神渡？”
黑发少年愣了一下，表情比刚才还要意外。
不姓禅院吗。
他早上听悟嘴过几句，新同学是御三家之一——禅院家的养子。
之前在新宿分别，辅助监督叫对方“神渡同学”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的名字是禅院神渡。
“嗯，杰。”
神渡见流神情自然地坐到黑发少年的身边，低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一颗橘子，垂眸扒了起来。
“五条同学在房间里吗？”
他已经买完橘子回来了。
“……悟收到了一个新的袚除任务，是新生的特级，他十几分钟前刚出门。”
夏油杰沉默于新同学直接叫自己名字的自来熟，犹豫了片刻，他才不太确定地问出了自己思索一下午的疑问：“你之前，是故意的吗。”
“故意让悟说出那些话。”
他不得不承认，因为下午的事情，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轻松了许多。
同时，夏油杰能感觉到他和五条悟之间隐隐拉开的那抹鸿沟……不，是无声无息升起的那面屏障巧妙地消失了。
是自己急过头了。
神渡见流歪了一下头：“不是。”
“五条同学本来就认可你，我没有做些什么。”
夏油杰：“……”
【哇哦，解读一下杰的表情：真会说啊，一拳戳中心巴了】
【呜呜呜呜见流好好，他自己不打嘴炮，直接让5t5去解开误会，这样更加直观】
【有一说一，明明最开始是相同的水平，好朋友突然超过自己并且遥遥领先，是我真的会着急焦躁的，偏偏五条悟实力强了总一个人出任务，夏油杰自己独处多了更容易胡思乱想】
【见流好暖！好希望他能和这俩DK成为好朋友！】
【你永远可以相信神渡】
神渡见流并没有因为弹幕的回馈感到开心。
一个人去出处理特级……
他当初曾和那些高层说过，袚除咒灵的任务可以全部交给自己，尤其是托付给高专学生的任务。
按照弹幕的说法，高中生的主要目的是学习，繁多的咒灵是压垮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白发少年秀气的眉毛忍不住皱起了一点。
当然，他手上的动作没有懈怠，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橘子的皮。
就在夏油杰以为神渡见流会就此吃掉的时候——
他突然将橘子翻了个面儿，开始摘上面的白色橘络。
对方的手指白皙修长，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就连扯白丝的动作都透出了几分优雅。
橘子像陀螺一样快速转着圈，停下来的时候白丝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
夏油杰：“……”
意外得蛮讲究。
“要吃砂糖桔吗？”
神渡见流在同一时刻扭过头，举起处理干净的橘子，把它递到了夏油杰的面前。
“是中国进口的。”
“诶？？是给我的？”
“嗯，给你。”
神渡见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瞟了一眼大面积划过的弹幕，继续补充道：“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
“可以吗？杰。”
“如果不可以，那我就听你的话不交了。”
少年的声音平淡，眼底病态的青灰和白到透明的皮肤却为他增添了几分可怜。
如果被拒绝的话有些遗憾。
不能用朋友的身份接触绝望之徒，少了很多便利。
“……”
夏油杰的心脏久违地跳动了一下。
那是因为盘星教而颇感疲惫、积累到现在已经快要消失的……被称之为良心的东西。
他默默接过了橘子。
“见流，朋友都是慢慢相处，自然而然就成为的。”
“不需要口头上明说。”
神渡见流：“？？？”
白发少年愣了一下，他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
那张秀气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惊讶。
“……所以你为什么露出意外的神色，这不是最基本的常识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
神渡见流陷入了沉思。
“在认识你们之前，我只有一个朋友。”
嗯？？
夏油杰的表情看起来比神渡见流刚才的神色还要讶异。
他的目光不由落到对方住了许久院似的苍白皮肤、我行我素的行动，以及古老的背景身份和独特的情绪上。
“没关系。”
黑发少年抬起大拇指抵住额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直说也没事。”
【哈哈哈哈总感觉杰脑补了什么】
【啊这，杰不会误以为阿流是那种养在深闺（？）因为身体不好长大才被接回家族，连朋友都没几个的无常识大少爷吧】
【＋1，不过我记得见流确实是实验体来着】
【杰，你真好啊】
【呜呜，只有我想太宰了吗，对宰就要直球才行，神渡是对的】
“谢谢你，我明白了。”
神渡见流没什么表情地念道：“你真好，杰。”
“……”
身材高挑的黑发少年再次沉默了几秒钟。
他低下头把清爽可口的橘子吃了，站起身买了两瓶饮料回来，全部给了身旁的白发少年。
“喝点水吧，不够我再请你。”
“……？嗯，好的。”
“对了，要交换联系方式吗。”
夏油杰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滑盖手机，对着白发少年扬了扬。
也许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和神渡见流短暂交流的这几分钟，他眼中的疲惫消减了不少。
“抱歉，我的手机弄丢了。”
没记错的话，他的手机掉在了上一个世界。
如果不是必须的话，神渡见流没有换手机的打算。
不过绝望之辈一定需要的话，他自然会满足对方。
“你可以先把号码告诉我。”
“行。”
“我的电话号码是0803211124*，啊……这个是私人号，工作的号码是0802186356*，如果第一个联系不上的话可以打第二个。”
夏油杰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讲得太快了，他不由略微停顿了一下。
“用我上楼去拿支笔和纸吗？写下来比较好吧。”
“不用，我记住了。”
“……记住了？我刚才的所有话？”
“嗯。”
神渡见流平静地点点头，语气十分坦然地重复了一遍：“行。我的号码是0803211124*，啊，这个是工作号，私人的号码是0802186356*，如果第一个联系不上的话可以打第二个。”
夏油杰：“……”
空气随着对方的声音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宿舍的大厅光线依旧微亮，但两个少年都不再说话。
眼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内容可以下次再继续，神渡见流打算从座位上站起身，最好现在就去打探一下五条悟目前的情况。
然而，坐在旁边的黑发少年却在短暂的哑然之后重新开了口。
他松懈自己的肩膀，让后背靠到板凳后方的门框上，仰起头静静盯着萦绕在天花板灯泡旁的渺小飞虫上。
“见流，我姑且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讲。”
神渡见流想要起身的动作停住，果断坐了回去。
“如果……”
“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制造咒灵的普通人，你觉得如何？”
【靠靠靠，杰，这是什么死亡问题——】
【嘶，果然杰现在已经不想保护非咒术师了，理子死了挺久了吧】
【啊啊杰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见流快拉他一把啊！我要恨死九十九了qwq】
【杰又要像原著那样钻牛角尖了吗，好绝望……】
“不好。”
神渡见流突然站起了身。
“你要杀光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吗？那会制造绝望的。”
他冰凉的紫色眸子认真地盯着黑发少年隐藏在眼底身处的疲惫，严肃地给予了否定。
如果是小范围地杀掉几个人还好，只要他们死之前没有任何痛苦，绝望就不会现场传播。
但大范围进行杀戮，不确定性太多了，除非一口气杀到一个人都不剩。
那么这个世界也没必要运行了。
“额，我只是做一个假设……”
“假设杰真的要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
神渡见流走过去，直接顺着对方的话题接道：“首先我们要明白一个前提，他们不会站在原地任你杀，会有移动的距离和速度；其次，赶路也需要耗费时间。”
他平时就浪费了许多时间在赶路上。
“2008年全世界人口67.6亿，综合平均一下，假设杰不眠不休一秒钟杀1个，一年31536000秒，那么你杀光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理论上需要214.33年。”
夏油杰：“……”
多少？
“而且世界是由各式各样的人运行的。”
神渡见流弯下腰，笔直地靠近了怔住的黑发少年，纤弱的面庞几乎近在咫尺压到他的面前。
“普通人虽然平庸，但你必须承认，他们也有闪光点。”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他们有什么闪光点？”
夏油杰没有后退。
他只是倦怠地垂下紫色的眸子，磁性的嗓音有些沙哑。
因为听到普通人这个词汇的那一刻，夏油杰的脑子里率先闪过的是那些盘星教底层的嘴脸。
……
一帮猴子。
“你刚才说的手机，摆在我们身侧的自动贩卖机。”
神渡见流毫不停留地说道：“高速发展的科技和我们平时吃的饭菜，都是普通人去生产的。”
“那种东西，让活下来的咒术师去学就好了。”
当全世界只剩下咒术师，文明固然会倒退，但历史会发展成一个新的周期。
“这是空想论。”
白发少年蹙起眉，突然抬起手，扶正了某个人深感疲惫……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从而垂下去的脸颊，促使对方正脸直视着自己。
“而且据我了解，咒术师也会诞下普通人的孩子，周而复始。”
“如果杰现在就能学会制造手机、计算机和电话卡，那么我便支持你的理论。”
虽然这些对他来说十分简单。
但对非超高校级的人来说不是，拥有才能的人只能促进社会的发展。
不能取代。
“……”
夏油杰没有说话。
他定定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白发少年，不同于之前的平淡，对方紫色的双眸里好似流转着一种感染力极强、灼灼燃烧般的色彩。
任何人在这样诚恳和执着的目光之下，都无法违背自己真正的本心。
“……好了，我知道了。”
黑发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姑且只是这么说说而已……你不用当真。”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当真的。”
“诶？”
神渡见流松开了自己的双手，语气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杰是我的第二个朋友。”
“你说的所有话语，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夏油杰刚才眼底浮现出来的情绪，是无比纯正的“绝望”。
对方甚至有传播“绝望”的念头。
这个想法必须掐灭。
看来自己需要时刻关注他的情绪了。
***
五条悟从任务地点回来的时候，身体异常的乏累。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咒灵一个个都学会了消除术式相关的技能。
太Bug了。
对他的无下限非常不友好！
尤其是自己今天下午第一次使出领域，目前不算特别成熟，精神层面累得要死，晚上竟然又遇到了棘手的特级咒胎。
啧，最近咒胎是量产批发了吗。
话虽如此，五条悟处理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
半分钟内成功解决。
战绩添上了光彩的一笔，他心情不错地直接飞回高专，长腿一踹便推开了宿舍的大门。
……
“杰，那边的新人。”
五条悟木着脸看向自动贩卖机对面的板凳。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以至于撞见了两次微妙的场景。
“为什么你们两个的脸卿卿我我地贴在一起？”
第59章
太宰治正在悄无声息地准备叛逃港口Mafia。
没有告诉任何人, 同时，他也没有对外进行一点声张。
因为太宰治打算前往光明的地方。
理由很简单，既是想换个地方寻找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也是为了赎罪。
至少他可以确定, 失去神渡见流之后，PortMafia已经没有自己想要东西了。
太宰治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地方找到填满孤独的曙光, 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通过人性发现什么值得自己驻足和学习的意义。
他确实找到了。
但这不是黑手党的环境带给自己的, 而是源自某个特定的人。
如果太宰治在其他的地方遇到对方, 结果不会有差异。
对于他来说，正义和黑暗这两种环境其实区别不大，哪一边的人性太宰治都能非常轻松地看透。
既然如此, 不如去对方所期待的地方……赎罪。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才会明白。
而想要的东西, 在到手之前一定会失去。
这样如同悖论一样的道理……太宰治甘愿接受。
他不会进行任何反驳。
继续在这个腐朽氧化的世界上活着。
——这是对他的惩罚。
***
神渡见流的葬礼上, 出席人数比预计的人数还要多。
对方曾在PortMafia帮助过数不清的人, 无论是武器库的手下们, 还是黑蜥蜴、游走在边缘的普通底层, 组织内部大大小小部门的成员都前来放了一束花。
就连森鸥外本人也出席了。
这种时候，对方在PortMafia里积攒的好人缘清晰直观地体现了出来。
中原中也在葬礼的当天直接从欧洲赶回了横滨, 他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太宰治——
狠狠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为什么放跑了那个袭击武器库的叛徒？”
根据后续调查，PortMafia的武器库是被一个叫小岛春树的叛徒袭击的。
对方极其狡猾, 前后袭击了3号、4号、6号和9号武器库，制造适当的混乱, 最后在5号武器库使用手段成功逃脱。
……使用手段？？？
去他妈的使用手段。
中原中也无比清楚，哪怕是手腕再强悍的人都不可能在太宰治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森鸥外明显也产生了怀疑。
因为这件事, 他暂停了太宰治这段时间的活动, 给对方放了好几天的假，美名其曰好好休息。
事实上可能是一种警告。
绝对有什么隐情。
带着礼帽的赭红发少年死死揪住了太宰治的领子, 后槽牙像要嚼碎一般狠狠咬在一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隐情哦。”
太宰治一语就道出了中原中也心中所想。
他的表情如同死亡一般灰寂，零碎的黑色碎发遮挡住了鸢色的眸子：“事实就是你看到的。”
“见流因我而死。”
“我失算了。”
“哈？！？”
“人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你TM……”
中原中也再次攥紧了拳头，朝着他的脸砸去。
然而，拳头最终只落在了黑发少年耳边的墙壁上。
巨大的气流吹散了两人的头发，灰暗的墙壁猛地向后凹陷进去一个破碎的大坑。
太宰治此时的表情，即使是自诩与对方搭档许久、非常了解这个混蛋的中原中也也从未见过。
这种……犹如败犬的神色。
他们两个逐渐陷入了沉默。
谁都没再说话。
***
太宰治着手准备叛逃的倒数第二天，PortMafia受到了Mimic的袭击。
因为被森鸥外放了假期，他没掺和到这次的事件当中。
然而，敌方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了织田作之助，执着地要求他给予那些人赎罪的方法。
太宰治觉得非常奇怪。
Mimic的首领为什么点名要找织田作？
托这件事的福，森首领给了织田作银之手谕，亲自派对方去调查Mimic的事件。
当天夜晚，他和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在Lunpin酒吧最后一次聚酒，彼此聊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第二天打算叛逃港口Mafia，询问织田作要不要撇下Mimic的烂摊子和他一起。
比如，坂口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三重卧底。
按照安吾的说法，Mimic是一群游走在世间的幽灵，活着只是为了寻找战场，这个所谓的赎罪的办法恐怕是让织田作杀了他们。
织田作当然不会答应。
几周前，Mimic早就偷渡到了横滨。
他们理所当然地找上两年前特意前往欧洲出差、潜入他们组织成为卧底的坂口安吾，要求他做PortMafia的内应。
当然，坂口安吾不可能真的做内应。
他被发现卧底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
这件事是危机的同时也是机会，坂口安吾本来想利用卧底身份的暴露挑起两方斗争，借此逃脱Mimic和港口黑手党，重新回归到异能特务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Mimic的人竟然没有绑架他。
他们的行动照常，好似根本没发现这件事。
这意味着安吾想逃脱随时可以逃脱。
他甚至怀疑Mimic发现了自己异能特务科的真正身份，想在自己和官方会合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为此，坂口安吾故意试探了几次纪德。
试探的结果表明……
他似乎真的想多了。
所以用不到设计什么人或者事件，坂口安吾只是在彻底离开PortMafia的前夕来到Lupin酒吧，向两位友人诉说了这件事。
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自己可能无法活着离开Lupin的准备。
即便如此，他也想最后来一次这里。
“等等，太宰……”
心情异常沉重的坂口安吾在听到友人的某句话后，差点把口中的酒喷了。
“你刚才说你明天要干什么？？？”
“我说我要叛逃PortMafia哦。”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怎么会，准备已经全部做好了——”
太宰治微笑着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坂口安吾。
与轻松的口吻不同，少年那只笼罩在黑暗里的鸢色眸子深沉幽邃，好似永远也见不到光亮，令人下意识感到毛骨悚然。
“我是认真的。”
坂口安吾：“……”
“那样的话，要不要来异能特务……”
“安吾，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对方：“我叛逃是我这边的事情。”
“你是异能特务科卧底的这件事，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介意吧？”
“太宰……”
织田作之助皱起眉，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如果Mimic发现了你的身份呢？”
头发蓬松微卷的黑发少年垂下眸，不依不挠地盯着面前的酒杯：“事实上他们没发现你的身份，这是最让我奇怪的地方。”
“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必然会处置你。”
“我目前处于休息状态，森先生派织田作来处理Mimic，那么你们到时候必定会发生碰撞。”
“安吾，你能保证不利用织田作从而达到回归军警的目的吗？”
空气因为太宰轻软的话安静了几秒钟。
坂口安吾没有说话。
“我现在已经不想看到任何试探了啊……”
“但是这些都是假设。”
织田作之助平稳的声音再次响起，终止了酒吧内突然凝固的氛围。
他的语气犹如微风拂过的平静湖水，不自觉便能荡起一片淡淡的涟漪。
“太宰，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三个还好好的坐在这里。”
太宰治：“……”
“是吗。说的也是呢，织田作。”
“这些不过是我的臆想。”
“有时候偶尔会觉得，你和见流君真像啊。”
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杯底，静静地盯着漂浮在上面的冰球。
然而，太宰治无比清楚，他们是性格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
“神渡君……”
坂口安吾默默收回了视线，语气比刚才还要沉默。
“我之前还对他说过，如果咱们有一天真的分道扬镳，他能留下也是好的。”
“谁能想到……”
“安吾。”
“见流也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吧。”
“！！？”
坂口安吾猛地抬头看向太宰治：“你、你知道？！”
他是怎么清楚的？？！
“这么说的话，小岛、不……江口春树那个事件……”
“噢——安吾连那个家伙也清楚吗。”
太宰治侧眸看向满脸诧异的黑发青年，口吻平静地说道：“他现在如何？”
“……缩在异能特务科里，谁也不见。”
“那家伙拥有宝贵的发明异能力，是政府重点保护对象，所以今后恐怕没有第二次出来活动的可能性了。”
“至于我为什么清楚……”
坂口安吾的语气重新变得沉重下来：“我是神渡君潜伏在港口黑手党时期的负责人。”
“他的行动受我的监督和保障。”
狭小的酒吧里再次进入了沉静的状态。
“安吾，你走吧。”
太宰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虽然我在今天依旧是港口Mafia的干部。”
“但是我不会对你异能特务科的身份进行追究。”
“你走吧。”
坂口安吾：“……”
“我知道了。”
他没有为自己进行过多的辩解，异常沉默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太宰，织田作……”
“如果以后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
“保重。”
三个人在Lupin分道扬镳。
但是，他们今后一定还有见面的可能性。
***
虽然不想承认，但接下来的发展确实如坂口安吾所说，Mimic的首领纪德采取了一些列措施。
他们不接受织田作之助的口头拒绝和邀请他们加入光明世界的说服，甚至屠杀了织田作收养的5个孩子，只为了让他去洋馆赴约。
“织田作，你先不要冲动。”
太宰治听闻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咖喱店：“这件事有很大的蹊跷。”
因为疑点重重。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首先是那些孩子们死亡的现场，大片的断肢残骸，零碎到拼凑不出完整的身体。
最明确的只有穿着衣服分散在地上的四肢……而且所有人都被砍掉了头颅。
其次是Mimic的行踪。
他们的确像幽灵一样飘忽不定，但是每次出现偏偏都能精准地找到织田作，对PortMafia内部的环境了解得不止一星半点。
就好像有人提前告诉过他们一样。
是安吾吗？
不，对方当初为了故意露出破绽不会说太多，现如今甚至已经回归了异能特务科。
先前他们没有发现安吾身份的事也令人感到疑惑。
“……”
与大脑不断运转的黑发少年不同，织田作之助跪坐在血泊里，没有说话。
“织田作，还有一些比较奇怪的地方。”
太宰治试图继续说服对方：“我派去调查消息的手下已经传回来消息了。”
“Mimic的行踪不止停留在那所洋馆。”
“有人曾在孤儿院、敬老院还有献血的许多地方看到过他们的踪影。”
就好像特意在做些非义务的劳动一样。
做这些好事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那些孩子们的血迹他已经派人送去检测机构了，没有最直观的头颅，检测DNA是最快的方法。
整个事件里一定有什么他没察觉的东西。
太宰治不能再失去一个朋友了。
……
可惜，织田作之助等不了结果。
“没有什么奇怪的，太宰。”
满是孩童残骸的咖喱店二楼和消失不见的老板，如此冲击性强烈的血腥场面，令那些纯正的黑手党见了也会下意识觉得不适和作呕。
织田作之助已经被冲昏了头脑。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义无反顾地去了洋馆。
“只有抵达那里确认，我才能明白。”
***
太宰治知道自己一个人跟上去无济于事。
所以他直接前往PortMafia本部，打算带上相应的人手前去援助，尽管自己现在处于“休假期”。
然而，见过森鸥外后，太宰治一瞬间缕清了Mimic来到横滨的原因，也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不让他插手到这次的事件中，明白了纪德为什么如此执着织田作。
太宰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所洋馆。
他在过桥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举着红雨伞的黑发青年。
那天的确是雨季，但没有人在意微不足道的蒙蒙细雨。
太宰治侧眸瞥了一眼那个黑发青年身上的侦探服和对方手中的红色雨伞，毫不停留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唯有差点被撞到的那名黑发青年语气不满地嘟哝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眼镜。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良久的沉默后，对方眯着翡翠般的绿色眸子，抬头看向遮在自己头顶的红色雨伞。
“这样啊。”
“已经不在了吗。”
***
其实，太宰治还是有些不明白的细节。
就连森鸥外也无法给出答案。
这样的疑惑持续到他迈入坐落着Mimic大本营的森林内部，太宰治终于确信了什么。
地面上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敌人的尸骸。
如果织田作动了真格，Mimic不可能没有伤亡，可是这里的地面却平坦干净。
只有些许残留的鞋印证明织田作确实来过。
太宰治原本有些焦急的动作下意识慢了几分。
他默不作声地迈进洋馆的大门，爬上空无一人的楼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二楼。
傍晚的余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大厅，暖阳柔和了布满灰尘的砖瓦，气氛没有想象中凝重——
织田作之助正在抱着孩子们哭泣。
“太宰。”
红发青年转回头，脸上再也不复之前的绝望：“你是对的。”
“孩子们还活着。”
咖喱店的老板也没有失踪。
他们被一起绑到了这所洋馆，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
太宰治的步伐彻底缓慢下来，他把目光移向了身形已经退至窗边的银发男人。
“是谁指示你们这样做的？”
“没有人。”
“安吾的身份呢？”
“自然早就发觉了，我们没动他而已。”
纪德已经给自己戴上了斗篷，他侧眸盯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五个小孩：“你们应该庆幸。”
“如果是以前的我们，恐怕真的会杀了孩子们，让作之助亲手了结我们。”
“然而，现在的我们想要逐步洗去自己身上的罪恶。”
“孩子们的替身是病院里那些已经死亡的尸体，他们的家人我们也给予了补偿。”
纪德闭上眼睛，双手覆在胸前，如同对神明祷告一般向窗外仰去。
“一切都遵循神渡大人先前的意愿。”
“现在，我们要去追寻他所说的光景了。”
……
空旷的洋馆重新回归沉寂，只剩下孩子们被吓坏的哭泣声在空中回荡。
太宰治一句话也无法继续说出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没察觉到的东西是什么了。
目送Mimic的首领破窗离开，黑发少年垂下眸，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台老式的翻盖手机。
那台手机似乎已经摔坏了，只有外表看起来保存完好。
打开翻盖，屏幕“呲啦”闪烁了好几下才亮起了微光。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窗户因为纪德的肘击而四分五裂，破碎的玻璃渣飞溅而来，恰恰好好划过了太宰治的眼侧。
柔软的白色绷带在这一瞬间猛地散开——
少年毫无所觉地低着头，静静看着手机上的屏保。
那是两个年纪相仿的男生的合照。
最左边的白发少年面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屏幕上曾经摔碎的裂痕刚好遮住了对方的脸部。
破碎的屏幕仿佛象征着照片上两个少年今后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太宰治就这样安静地用彻底露出来的双眸看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朋友。
安吾没被Mimic处理，织田作没有一心赴死。
所有最坏的事情都没发生。
因为自己曾经亲手杀死的另一个朋友早就为他铺好了路。
而太宰治直到现在才知晓。
第60章
五条悟第一眼是用0咒力的特征辨别出神渡见流的。
第二眼, 他才发现对方和之前相比有哪里不太一样。
……这家伙好像把绷带卸下来了？
长得倒是挺俊的。
但是没有他俊！！他身高有1米9！
故意卸下绷带露出脸和眼睛，而且离杰那么近……这家伙果然有点奇奇怪怪的问题吧！？
五条悟突然觉得自己远离这个“小橘子”的想法挺明智的。
【有一说一，我也觉得这个姿势好糟糕哈哈哈哈哈】
【靠, 光顾着思考见流的嘴遁了，都没注意】
【感觉杰也在思考见流说的, 他真的能被拉回来吗？】
【能吧, 阿流已经说的挺清晰了, 原著里我觉得杰只是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所以才越来越偏一条路走到黑】
【那菜菜子和美美子还能得到救赎吗？】
“……”
菜菜子和美美子。
神渡见流留意了一下弹幕后面的讨论。
差不多知晓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和杰的叛逃有关，他表情平静地拉开自己与夏油杰的距离, 将视线望向了不远处的白发少年。
“我们没有卿卿我我。”
垂下眸拿起搁置在地上的塑料袋, 神渡见流翻出一个砂糖桔走了过去。
“五条同学, 晚上好。”
“吃橘子吗？”
“……哈？”
五条悟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无语地双手插着兜, 直接无视对方手里的橘子, 侧身绕开了这家伙。
“杰, 上楼打游戏啊。”
“总算把新的任务处理完了，那也是只麻烦的咒胎——不过我一下就解决了。”
“辅助监督说最近没什么新任务, 日本人可能这两天没什么压力？”
五条悟一边吐槽，一边无所谓地摸了摸下巴：“反正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咯。”
“辛苦了, 悟。”
夏油杰站起身，他忍不住看了神渡见流一眼。
还好, 对方的表情很平静。
并没有被无视的尴尬或者难过。
黑发少年正要说些什么，比如不要无视新同学之类的劝解, 五条悟直接迈着大长腿走过来, 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走走走，去我房间。”
“之前那个买了好久的游戏碟还没拆呢。”
“我可以一起去吗？”
神渡见流拿着橘子转回头, 重新走到身材高挑的白发少年旁边。
他清冷的声音十分诚恳，接上了五条悟随心的发言。
平时和两个重点关注对象相处的机会。
他自然不会错过。
“……你还真是厚脸皮啊，就这么想融入我们？”
五条悟扬了扬线条流利的下颚，流光溢彩的蓝色眸子透过墨镜笔直地俯视着神渡见流。
虽然语气充满挑衅，但他到底还是没有拒绝这个家伙。
再给对方一次机会也不是不行。
虽说这家伙既不合群，又喜欢逃脱袚除咒灵的班级任务，是保守的老橘子派饲养的“家犬”、私底下不知道干了多少脏活不说，之前还挑拨他和杰的关系。
……要不还是不带他了吧。
“好了，一起上去吧。”
夏油杰适当地站出来，与下午的神情不同，语气和缓地打了个圆场。
五条悟看着他似乎放松了许多的状态，没再说些什么，轻哼一声率先爬上了楼梯。
作为不差钱的大少爷，他的房间里明晃晃地摆放着小电视机和支持1080p蓝光输出的PS3主机。
上面积了非常浓厚的一层灰尘。
毕竟自升入高三以来，五条悟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处理咒灵，像个陀螺一样忙来忙去，压根没时间去打。
他吹了吹上面的灰，从柜子里翻出了三个游戏手柄。
“打《破坏神》？”
容貌绝佳的白发少年顺带着拿出了他和杰以前打过的游戏碟。
“都行。”
夏油杰已经很久没打游戏了，玩法都快忘光了。
【有人注意细节没有，五条这个家伙嘴上骂骂咧咧，其实手上老老实实拿了三个人可以打的游戏碟】
【确实，我都看到搁置在书桌上没拆封的生化5了！他竟然没玩，换了其他的】
【生化5只能双人打吧？悟手里新拿的游戏可以开多人模式，不过看起来是旧的】
【5t5本质是个很体贴的人啊qwq】
“我也都可以，五条同学。”
神渡见流从来没打过游戏，他也根本不在意打什么。
重要的是关注绝望之辈的情绪。
他本身拥有「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这类才能，应该不会在游戏上拖两个人的后腿，这足就够了。
“那就这个了。”
五条悟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床铺上，把手中的光盘直接扔给了好挚友。
“杰，插一下碟。”
“……你自己没长手吗？”
夏油杰无奈地走过去，低下头顺便看向神渡见流：“要坐哪边？”
床铺前面的地板上还有两个位置可以坐。
“都可以。”
神渡见流对于坐左坐右这件事更加无所谓。
他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原地，等夏油杰插好光盘、随便坐到了靠里面的位置，他才走过去坐到对方旁边。
顺便一提，两人中间还隔着五条悟的大长腿。
“……悟，你的腿就不能跪坐或者盘起来吗？”
“诶——有什么关系嘛，那样窝着很难受诶。”
五条悟不以为意地扬起下巴，甚至吊儿郎当地翘起了二郎腿，他用脚（隔着无下限）碰了碰神渡见流的胳膊肘：“喂，新人。”
“橘子呢？给我拿两个。”
“等一下。”
刚才放在门口了。
神渡见流从原位站起身，他的位置刚好在靠门的方向，走过去很方便。
五条悟的表情却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对方真的会任劳任怨地站起来去拿。
他不知道的是——
背对着这边的少年在起身的眼睛突然有些犯花，心脏发出尖锥刺进去的阵阵刺痛。
黑白色的雪花在眼前飘忽，视线有些变红。
神渡见流废了很大力才稳住身体的平衡，让步伐看起来没有破绽。
……
今天到极限了吗。
继续待下去不太合适，他眼球的血管应该已经破裂了。
内脏翻搅的剧痛也比平时更甚，再开口说话可能会咳血。
神渡见流一直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不佳的身体状况无法完美使用才能，对传播希望意义不大，甚至可能造成反效果。
“我先出去一趟，不用等我。”
他没有拿走橘子，在咳出血之前尽快离开了五条悟的房间。
少年离开的太过突然，不大的学生卧室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啊？”
五条悟呆滞了一秒。
他握着游戏手柄，转过头和夏油杰面面相觑。
“……可能突然想去上厕所吧。”
夏油杰不太确定地解释道：“人有三急。”
“那样的话我房间里就有厕所啊。”
五条悟双手以后仰的姿势支撑在床铺上，有点无语地放下了翘起来的二郎腿。
偏偏那个家伙是0咒力，感知不到气息，是关上门后他难得无法确定位置的家伙。
“嘛，先等等他吧。”
“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与夏油杰的猜测和提议不同，神渡见流重新去了宿舍的一楼大厅，给自己买了一瓶矿泉水，打算冲掉口中腥甜的味道。
可惜，盖子还不等拧开，胸腔便先一步咳出了大片的血迹。
他及时抬手捂住唇，红色的液体立即沾了满手，噼里啪啦溅在了地上。
【啊啊啊见流怎么了！？】
【我靠，他怎么吐血了……】
【之前弹幕都说神渡身体不好，我还不信，以为他只是看着贫血，毕竟砍咒灵嘎嘎猛，但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像得绝症了！】
【阿流文野的时候脸色就差的要死，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差】
【怪不得最近的直播总是断断续续……支持阿流多休息啊】
因为刚离开五条悟的房间，眼睛和鼻子就流出了血痕，神渡见流没来得及让系统关闭直播间。
咳血咳到一半突然黑屏，反而会引起更强烈的反应。
所以他难得没有关闭直播间。
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是事实，一有问题就关直播其实不是好的对策。
从现在开始，循序渐进地引导弹幕接受还是可以通过才能做到的。
“啊jya……”
突然，一道平淡的女声从不远处的大厅门口响了起来。
对方身穿黑色的高专校服，棕色的短发柔顺干练，嘴里叼着烟，眼睛里充满了诧异。
“你……还好吧？”
神渡见流抵着唇转回了头。
他表情没有变化地看了一眼数量暴增的弹幕，大概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你好。”
“我没事。”
“真的？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家入硝子叼着烟走过来，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她的眼底带了一丝黑眼圈，双眸略带好奇地仔细打量着白发少年陌生的面孔：“说起来。”
“就是你吧，新插班的同学。”
“正好，免得我去找你了……上面的高层派了辅助监督找你，对方正在外面等着。”
“突然被拜托叫你下楼，我还有点困扰呢，毕竟没见过你的脸和长相，也不知道具体的房间。”
她抬起手打了一声招呼，轻松懒散的口味听上去还算友善。
“我是家入硝子，是你的同班同学哦。”
“……”
又出现了咒灵吗。
神渡见流勉强遏制住咳嗽，闭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
大概还能处理1-2只特级。
他袚除咒灵不需要用到眼睛，所以眼球破裂不影响自己的行动。
前去应邀也没关系。
“我知道了。”
“谢谢你的告知，家入同学。”
“没事。”
家入硝子盯着白发少年极其惨白的面颊和充血的眼睛，表情不变地歪了一下头：“不过，在这之前……”
“要我帮你治疗一下吗？”
“你这个样子不太适合出门吧。”
【啊啊啊求求了求求了，硝子救救阿流！】
【硝子！太好了，这是什么天赐良机】
【硝子的身份是奶妈，刚好可以治疗见流吧？重燃希望了家人们】
超高校级的医师吗。
神渡见流对拥有才能的人向来是欣赏的。
“好的，麻烦你了。”
由于辅助监督在外面等着，两个人没去医疗室，而是选择待在原地治疗。
神渡见流先擦干净了地板上的血迹，随后才抵住苍白的唇瓣坐在凳子上，垂眸看着棕发少女在自己面前施展这个世界所谓的术式。
“事先说明，如果是疾病的话我还治不了。”
“理论上只有切掉病变的部分，快速施展术式生出新的器官才有救。”
“我目前只能给你治疗一下内伤。”
家入硝子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例，也自学过一些医学知识。
她初步怀疑，神渡见流这个吐血的方式和内脏破裂有关。
“嗯，谢谢。”
“那我开始了。”
咒术发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咒力逐渐在对方身体内部相应的部位消融，家入硝子治疗到一半的时候开始逐渐感觉到不对。
简直像个填不满的黑洞。
回过神来，她从高层那边重返高专之后，好不容易恢复到现在的咒力几乎全部耗光了。
……至少9处破裂、10余处淤血。
这个新同学是怪物。
家入硝子差点累了个半死，她表情有些虚脱地靠在墙壁上，很想现在立刻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一大口。
说真的，棕发少女默默侧过头，一眨不眨地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
对方的肩膀依旧纤瘦，零碎的刘海随意垂在饱满的额前，单薄的唇瓣上还沾染着鲜血的红色，波澜不惊的紫色眼眸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
但毅力也许超乎常人的顽强。
他能活到现在绝对是奇迹。
想解剖看看。
***
目送脸色相对好了一些的神渡见流离开宿舍，家入硝子捧着对方买给自己的饮料谢礼，默默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
她决定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谁来打扰自己都不得行。
与此同时，另一位同样处于三年级、头发同为白色的某个高挑少年刚好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似乎想下楼买几瓶饮料带回去，步子迈得非常大，看上去很符合平时随心所欲的动作。
然而，对方脸上的表情却和往常不同，他单手插着兜回头看向身后的挚友，俊美出众的面颊充斥着不爽——
“所以说，那个插班的新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上厕所总不能这么久吧，掉马桶里了？”
“别告诉我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杀几只咒灵再回来，那样就太搞笑了。”
“插班的新人？”
家入硝子刚好走到这两人身边，语气略微好奇地仰头看向他们：“是说神渡君吗？”
……
“硝子？”
两个DK同时愣了一下。
“你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吗？”
夏油杰有点意外地打了一声招呼，想起对方的搭话，他不禁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神渡君？”
“你已经见过他了吗。”
“嗯。”
“上面的高层有事找他，他走了挺久了。”
“……”
空气因为少女的回答突然静止了几秒钟。
“哈？”
五条悟很想重点发表一下自己的疑惑。
已经走了？？？？
他不由回想起十几分钟前房间内的场景，对方看似老老实实，实际连屁股都没在地板上坐热一秒。
啧，不就是让他拿几个橘子吗。
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