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菜品品尝
“酱菜两品,一道为蔬菜沙拉,一道为这干包鹅肝。”
安雨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成掌指向那两盘菜。
“蔬菜沙拉是用莴菜、紫甘蓝等蔬菜撕成丝状,再拌上小女调制好的名为‘沙拉’的酱料,味道酸甜爽脆。”
宫里此类菜种繁多,酸甜口味更是常见,御厨们不以为意,入口后眼神微变。
这酱听是酸甜口味的,入口却与以往那些酱料不同,透着一股浓郁的蛋香,寻常的蔬菜混合着这种淡黄色的酱料变得异常甘甜可口,整道菜的味道与他们想象中大为不同。
——这沙拉酱是如何所制?之前竟从未听说过。
晏清绪吃到蔬菜沙拉时,整个人的状态都无形地松弛了下来。
——终于吃到了,这让人想念的味道。
看着周边那些御厨从表情平平到有些惊艳,从没有因为见识长短而攀比的晏清绪第一次因为吃过这蔬菜沙拉而生起了一种自豪之感。
“这干包鹅肝乃是烤制的干面包之上涂抹了口味独特的鹅肝,较有域外风味,不知道诸位吃不吃得惯。”
这鹅肝乃是意外之喜,安雨在看御膳房提供的各种食材时看到的。原以为这种西洋风味的东西在古代应当不会出现,转念一想华朝虽与自己所在历史不同,但总体来说大差不差。中原地区地广资源多,在宫中能见到各种上供来的珍贵美味食材,应当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之事。
再说了鹅肝这种东西来源不过是家禽,味道的差异也就是来源于后世的各种做法,倒是自己一时脑子短路没有想到这茬。
所以她临时调整了自己的菜单,将这一道鹅肝加了进去,还特地烤制了一些陪着鹅肝食用的干面包块儿。
——既然要做到以新颖取胜,那便将后世的各种菜品展示出来,怎么也不亏不是?
安雨想要把这鹅肝做出法式风味,烹饪过程颇为繁琐。
先是将选好的生、嫩鹅肝表面的皮膜除干净,在将其剖开,将其中的血管取出,撒上盐粒、胡椒粉等调料腌制,差不多一炷香之后再往上面浇上白酒。这时鹅肝放置在一边,安雨便去忙活别的菜品,待到一个时辰过后,鹅肝腌渍入味,再将其放入烤窑之中烘烤。
待到烘烤完成,嫩鹅肝在高温之中已变得丝滑可口、入口即化。
选其适量涂抹在烤好的干面包上摆盘,这道菜便完成了。
“嗯……这是鹅肝?”夹了一块涂着鹅肝的干面包入口的御厨问道。
“口感细腻、入口鲜香,倒是与平日里宫中烹饪鹅肝的方式不同。”总理事务大臣尝了这道菜,赞赏地点了点头。
眼前这女子所用的食材都不是什么名贵的食材,做出来的味道却颇有几分不同凡响。所做的方式和手法倒还都未曾见过,只能夸一句这安掌柜真是心思精巧。
高脂肪的东西容易带给人满足感,是以鹅肝倒还出安雨意料地受人欢迎,除了几位御厨表示这种做法稍微有些吃不惯意外,其他人对这道菜倒还都是一致赞扬。
——御厨们甚至对那抹着鹅肝的干面包也十分感兴趣。
“干包鹅肝?这就是干包?似乎是烤窑烘烤所制,表面酥脆里面酥软,之前怎么也没有见到过?”
“不错!这干包吃起来甜香,倒是有几分糕点的意思。去甜腻多奶香,这干包也十分好吃啊!”
御厨们发表“高谈阔论”之时,喜欢夸人的魏太师倒是没有说话,他嘴里正吃着一块儿细细品味,为了防止吃完一块盘子就空了、自己吃不到下一块儿的情况发声,他一边吃着手里还拿着一块儿新的。
有的御厨没抢到,两个人分一块儿,这位倒好,一个人占两块儿,倒是会吃。
……
两品酱菜下肚,御厨们对这安掌柜后面菜品的期待又提高了一层。
看两道酱菜介绍完也吃的差不多了,那盘子已经快干净了,安雨又介绍起下面的菜来。
“前菜三品,为蛋挞、柠檬蜂蜜鳞鱼排与琥珀炸鸡。”
……
“蛋挞顾名思义,乃是用各种面粉、鸡蛋混合着牛乳烤制而成,这柠檬蜂蜜鳞鱼排乃是用柠檬、蜂蜜等酱汁调和,煎制鳞鱼鱼排而成。这琥珀炸鸡是先将鸡肉炸至金黄,再浇上番茄酱等酱汁,最后撒上芝麻。因为外表酱汁成膜,剔透如同琥珀一般,因此得名。”
蛋挞和琥珀炸鸡自然不必说,安雨已经做的轻车熟路。那琥珀炸鸡刚刚“回过锅”,此时正是热气腾腾最好吃的时候。
这鱼排本来就在安雨的菜单里,她初来乍到,对于此时这个朝代的鱼种并不了解,在现场挑选片刻,最后选了刺少肉质最鲜嫩的鳞鱼。
制作时将足量的柠檬挤出汁水,混合酱油、蜂蜜,再加上麻油、辣椒粉和胡椒粉。热锅先将这些所有调料放置锅中,就这热油混合,随后用这些混合好的调料腌制鱼排。
腌制好的鱼排上锅煎熟,火候不宜过大过久,以免损失掉鱼肉本身的鲜嫩。
最后再将鱼排摆盘,浇上酱汁,再放上煮好的蔬菜丰富颜色,这道菜就成了。
这三道菜的摆盘都很好看。
蛋挞一个个的小圆状被垒出形状,喷香扑鼻。那鱼排放置在空大的白色圆盘内,上面呈条状斜着浇上了酱汁,一边还放了一小撮蔬菜,蔬菜旁放置了一颗小红果作为点缀,整道菜看起来十分简洁,但不失高级。
自然,味道更是不一般。
“这蛋挞……味道好香!”
“表面酥脆,内里浓香,比起方才那干包还要好吃!”
“非也非也,在下认为那干包和这蛋挞各有各的味道,不能一起比较。”
安雨带笑看着御厨们争辩,这蛋挞自然是好吃,不然也不会成为永安食铺每日限量的王牌产品。
她今天做的还是加了层数的“加厚蛋挞”,一口下去内里丰富,不好吃都难。
“这鱼排煎的真是恰到好处,能在保留鳞鱼鲜美的同时融入这柠檬和蜂蜜的味道,真是妙哉!”
御厨们毕竟也是宫中做菜的老行家们了,一口便能吃出菜品的精妙之处。
“口感丰富!鲜香又有那柠檬汁的微酸……真是好吃。”
“这鳞鱼能有这样的做法,我在这宫中呆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
“这炸鸡又甜又辣!确实没得说!”
受刚才那香味引诱,不少御厨早就想尝尝这让醉仙楼抄袭的炸鸡是什么味道了,一吃之下果然不负盛名。
外表酸甜酥脆,还能吃到白芝麻的香味儿,咬到炸鸡里面便能吃到汁水丰富的鸡肉,唇齿留香,余韵不断。
“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炸鸡!比那醉仙楼的炸鸡好吃的不是一点儿!”
……
看已经有御厨对炸鸡下手了,魏太师草草尝过那鱼排,便加入了琥珀炸鸡的抢夺。
受到摆盘的限制,安雨每道菜品的份量并不大,一份前菜琥珀炸鸡,看上去也就只有七八块。
可在场的御厨数量可远远不止七八个,僧多肉少。
魏太师也来不及发表对那鱼排的赞赏,便拎着筷子朝那琥珀炸鸡去了。
他得快点儿!方才看见晏家那小子夹了一块儿走呢!他可不能在这宫宴吃不上啊!
筷子刚落下,被魏太师选中的那块儿炸鸡“蹭——”地便不见了。
魏太师皱眉,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眼花。抬起头来便对上了西域王子的无辜大眼,那面纱还在一颤一颤地动,似乎面纱后面是在咀嚼什么。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要跟我一个老人家抢?
……
汤品安雨做了奶油蘑菇汤。
奶油蘑菇汤是安雨还在现代时吃简餐最喜欢的一款汤品,味道香浓里面还有她最喜欢的蘑菇味道,故而今天在宫宴选拔最终一轮,她便决定用这道汤带给诸位不同的味蕾体验。
奶油蘑菇汤的做法也不算复杂,先将面粉在锅中翻炒,直到炒出香味。随后将猪肉和口蘑切成碎末。炒好的面粉去掉其中的面球,再在锅中加水熬成粘稠的面糊。随后再将奶和安雨用鸡蛋清打成的淡奶油倒入锅中,下切成碎丁的猪肉和口蘑,随后一边搅拌一边煮开。
在煮开的过程不断搅拌,直到整道汤品的完成。
加入奶的蘑菇汤奶味浓郁,口味咸香,在安雨边介绍边掀开盖子时,这道汤品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也是,因为三道前菜已经被明里和谐暗里争抢的诸位吃完了。
这个做的多,一人能给盛上一碗。
“小五,盛汤。”安雨吩咐。
“好嘞安老大!”
……
“奶油?奶油又是何物?在这汤里颇为好吃。”
“奇怪,这汤明明是咸口的,在下为何在其中吃出了几丝甜味?”
“这碗有点儿小了……”
……
看着御厨们一人捧着一碗,还有不少人发出赞叹的神情。
安雨心里不禁有个疑问。
——这些御厨平时都吃不饱吗?
宫里不给饭?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出尽风头
看御厨们满足地喝汤,安雨心有甚至有些迟疑。
诸位一路吃过来,到她这里又一人灌了一碗汤下肚,一会儿还有没有肚子吃别的菜品?
这奶油蘑菇汤热量也不算低,可是很有饱腹感。
迟疑也就一瞬,一碗汤喝下去要不了多久,御厨团们喝完就用眼神无声催促安雨介绍下面的菜。
这催促的人当中自然包括魏太师。
……
何青瑜坐在边上,此刻不仅手中的瓜子不香了,似乎连茶水都没那么好喝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好友子仪也分到了一碗汤,与那些御厨不同,这位正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味汤品的味道,手中拿着的银质小勺颇为精致,透露出这个人多少有些臭屁的性格——当然,这是何青瑜认为的。
他还看见连那西域王子都悄悄拿了一碗汤喝。
……
不是,不是除了御厨评选团以外的人都不能随便品尝吗?
大皇子殿下也喝上了……
只有他被隔离在了人群之外?这公平吗?
何青瑜左右看看,觉得是因为大皇子和西域王子站的离人群比较近,几乎就和御厨评选团融为一体,这样混入其中跟着喝汤的确没什么人发现。
就算有人发现了,应该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吧。一个是大皇子殿下,一个是从西域而来的贵客王子,御厨们又敢说什么?
说你别喝?
……而他坐着的位置着实离安雨的台子有那么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空无一人殿内的路。
现在过去蹭,似乎也有些显眼了。
子仪慢悠悠喝着汤,还抽出时间来抬头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悠哉游哉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这汤品的味道。
……不是他说,晏子仪你这行为多少有点儿多此一举了。
这汤难喝不了,光闻味道他何青瑜就能闻出来。
然而,更煎熬的事情还在后面。
汤品品尝环节结束,那永安食铺的安姑娘要开始介绍五品御菜了。
——硬菜这才开始呢。
……
“御菜五品,香辣鸡排、脆皮大鸡腿、上校鸡块、玉米沙拉、肉汁土豆泥。”那安掌柜介绍着。
那“香辣鸡排”一整块被放在一只大个儿白盘中,上面被切出斜方格的大小。鸡排之上还有沙拉酱和番茄酱。
何青瑜眼尖,即使隔着那边儿有一段距离,也能看见乘放鸡排的大白盘边儿上还放着一堆刚炸出锅的“薯条”。那薯条的边上还放着圆形一小块儿的红色——是那番茄酱。
熟悉的味道仿佛近在眼前,却又好像离他很远很远。
近到鼻尖都是鸡排的香味儿,远到似乎怎么也吃不到。
何青瑜咽了咽口水。
这鸡排和薯条一摆盘……似乎变得不一样起来。
——看上去更好吃了,怎么回事?
……
耳边不出意外地响起了那些御厨们的称赞。
“这叫什么?薯条?是用何种食材所作,为何吃上去如此香脆?”
“哦哦……土豆?土豆切条竟能变成如此美味?”
何青瑜心想:当然,你可没见过永安食铺门口每日排长队等着买刚出锅薯条的样子。
——我见过。
……
“这鸡排是如何做的表面焦脆,内里却柔嫩多汁呢?一口下去还十分入味,安掌柜真是厉害。”
“吃起来这像是用鸡的胸脯肉做的鸡排?”这说话的御厨得到安雨的点头肯定后赞叹道:“这鸡胸脯肉最容易做的没味道,肉质有韧劲却不容易入味,没想到安掌柜竟能想出这种利用热油炸熟的想法!”
“这包裹鸡排的面粉也不是一般之物,”另一名御厨道:“外皮酥脆,透露着一丝丝甜香。”
……
御厨们的彩虹屁不断,何青瑜轻轻地、没人听到地“哼”了一声:我可是比在场诸位都早的吃到过这鸡排,能不好吃吗?永安食铺便是靠着这鸡排在城东有了一席之地,当初他到了城东一问,百姓们没人不知道那永安食铺的香辣鸡排。
那香辣鸡排还有一阵儿是在包着鸡排的纸包下面赠送莴菜沙拉呢!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
……
“好多汁!”一名御厨一口咬下脆皮大鸡腿,被鸡腿里面多汁且入围的腿肉惊到了。
“这鸡腿肉做的好鲜嫩!在外皮炸的如此酥脆的情况下,里面还如此滑嫩的,安掌柜这火候控制的真是好。”
“我以为这不过就是寻常的辣椒面,方才洒在这大鸡腿上咬了一口,才惊觉这辣椒面出乎意料地香浓!”
“在下方才也想说,这辣椒面闻上去香辣,但吃起来远没有闻起来那样辣,更多的是香!”
“这辣椒粉看上去普通……没想到和这鸡腿搭配能有如此奇效,安掌柜是从哪里采购的?”有御厨出声询问。
——“这辣椒乃是小女自己种植的。”安掌柜道。
顿时,一片赞叹声又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群御厨怎么回事?
以往不是眼高于顶吗?现在怎么跟他见过的那些城东百姓一样,如此捧安掌柜的场?
何青瑜无语的想道。
他还想——看看你们那些个没有见过市面的样子!不就是永安食铺脆皮大鸡腿就辣椒面吗!
——我吃过!
……
“这上校鸡块……里面可是加入了胡椒?”
“这鸡块如此做法,倒是和别的炸鸡吃起来完全不同,里面有鸡肉的味道,也有别的……鸡蛋面粉油炸过后的香味。”
“还有这土豆泥,方才入口时,在下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土豆泥能做出来肉汤的味道。”
“入口即化,完全不输于肉菜!”
御厨们说着,安掌柜在旁边盛好了一杯杯的气泡醴酒。
“各位大人,这是本店特制的气泡醴酒,在传统醴酒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良,喝起来更加爽口,配着这炸鸡饮用最佳。”
那气泡醴酒倒入琉璃杯中,“咕噜咕噜”的小气泡声不大,只有站在近处的人才能观察到。
醴酒诸位不是没有喝过,劲儿小还发苦,虽有醇香但相比之下,其他酒种香而不苦,故而醴酒在京中早就不是酒中的主流。
在京中都不盛行,更不用提吃穿用度都精挑细选的宫中了。
听闻那是醴酒,不少御厨都生出了“那能好喝吗?”的心思。
安掌柜的珠玉在前,这么多菜品都如此精彩,这酒……应当也能入口吧?
——御厨们又劝自己道。
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御厨们便看见有几人毫不犹豫地端了气泡醴酒。
——魏太师、晏公子还有那西域王子。
就如同是什么信号一样,御厨们也不犹豫了,纷纷上前端了气泡醴酒,就着炸鸡开始品尝。
……嗯,嗯!
入口便知有没有!
怪不得安掌柜叫这为气泡醴酒,一口下去,无数小气泡随着醴酒入口在舌尖炸开,微麻的酥爽感极大限度地冲淡了那醴酒本身的苦味,很快便能尝到这醴酒的回甘。
这还是醴酒吗?味道和之前喝过的那些大为不同!
“好爽!虽然这炸鸡并不如何油腻,但这气泡醴酒入口颇为清爽。”
“幸好幸好,在下刚才听到醴酒还迟疑了一瞬,想着如此苦涩的酒安掌柜何必拿到宫宴上来自砸招牌。尝过后才知是在下短浅了,这醴酒竟能改良的如此之妙!”
“苦味……确实稍微还是有一些,但瑕不掩瑜。劲头小口感好,回甘和淡苦并存,倒是奇特。”
“实乃佳品,在下一人上书,在宫宴时也请使用这种气泡醴酒!”
“我附议!这醴酒如此味道,西域贵客们定然没有尝试过,若是拿到宫宴上,定能展示出我华朝地广物博!”
大皇子殿下听罢,也尝过了那气泡醴酒,道:“不错,可以考虑。”
不愧是让子仪有好胜心的女子,手下功夫不同凡响啊。
还有一人摇头晃脑:“气泡醴酒?与那第一轮尝到的气泡渴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好喝!不错!”
——说话的正是以“不错”评价万物的二皇子殿下。
……
何青瑜眼巴巴地瞅着那边,这回倒是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安慰自己了。
气泡醴酒他喝过,但没完全喝。
那土豆泥和鸡块他更是没尝过!
若是没吃过安掌柜做的菜品还自罢了,他还可以自我安慰,说一些“不吃也罢”之类的话。
可……安掌柜做出来的菜品就是好吃啊!凡是永安食铺出品,必是佳品!
这一点他已经从那么多吃过的菜品中悟出来了。
……到底为何,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见过、他知道、他吃过!有什么用!
他现在吃不到了!
何青瑜幽怨的眼神渐渐放在那个人群中忙着“品尝菜品”的好友身上,罪魁祸首难道不是这一位吗?
他就是为了这位“追求自己幸福自由”的理想,才上了安掌柜的套,后来也是为了好兄弟一时的口服才上了随时会把他踹下去的贼船。
那现在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罪魁祸首在人群里心满意足地吃炸鸡喝醴酒,他一个“从犯”,只能坐在一边眼巴巴地看?
……
他好命苦!
所以今天为什么要跟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气急败坏
左相府二小姐安雪到了这天早上才知道鸢夫人被左相罚“思过”了一晚上。
准确来说,是早上找自己母亲请安时,才被下人告知鸢夫人不知怎么的惹怒左相,被罚在思过堂跪着。
安雪皱着眉头,呵斥那名丫鬟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昨晚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那丫鬟战战兢兢,面前这二小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她连忙回道:“二小姐,昨晚老爷说了,不让任何人往别处说。”
“别处?我安雪在这左相府算别处?”安雪轻飘飘的话落下来,那丫鬟听在耳中却是一个激灵。
“不是……奴婢不敢!”
“二小姐息怒。”
管家从廊子走过来,到了这鸢夫人往日所住的居室门前:“这丫头不会说话,二小姐见谅。”
言罢,管家还瞪了那丫鬟一眼:“还不赶紧下去?”
丫鬟如蒙大赦,匆匆几步离开了。
“管家,我也没有动怒。只是方才知道母亲在思过堂跪了一个晚上,我这当女儿的却不知道,一时有些心急罢了。”安雪换上微笑道。
“二小姐之心,老奴了解。方才那丫鬟年纪小,又是刚来这府里,二小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以免影响了心情。”、
左相府的管家在这府中干了这么些年,自然也是看破不说破。
“管家,那昨晚母亲是为何被父亲罚到思过堂?母亲她每天操持府中事务,又是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才引得父亲如此动怒?”安雪摆上了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问道。
昨晚事情闹得大,管家知道轻重,明白此事务必不能传出去。
虽然不知道二小姐在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左相既然吩咐了封锁消息,那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从他这个管家的嘴中泄露出去。
“二小姐,老奴不知。”管家道。
安雪又道:“母亲在思过堂?那我这便去看望一下母亲。”
“二小姐。”管家拦住了安雪,道:“老爷吩咐了,二夫人要在思过堂待够整整十二个时辰,这个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安雪皱了皱眉:“什么意思?我是府里的小姐,连看望一下自己母亲都不行?”
管家低了低头,算是歉意,但拦在安雪身前的手完全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那父亲在哪里,我去找父亲说。”
“二小姐,老爷一大早便进宫了,出府前吩咐老奴说今日事务繁忙,怕是等到傍晚才能回来。”
刘管家这样回道,心里还想着——老爷知道今日二小姐知道了肯定要找他哭诉,少不得又拿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求老爷让二夫人早点出来。这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老爷一大早就躲到宫里去了,倒是也清净。
……
在管家那里碰了钉子,是以安雪回到自己闺房的时候心情并不好。
门一关,她的脸便拉了下来。
“那张管家年纪大了,倒是会打太极。”安雪冷哼一声道:“小翠,去问问红杏母亲昨晚为何与父亲争吵起来?”
小翠便是安雪的贴身丫鬟,那红杏是跟在鸢夫人身边的。
“是。”
小翠见主子心情不好,也不想触这个霉头,连忙出门去了。
……
安雪一个人坐在房中,思索着什么事情能让父亲对母亲发那么大的火气。
可别是那件事情才好……
她与母亲的确有密谋,在宫中动手脚这件事情还是她提了一嘴,说“姐姐去宫中参加宫宴?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人陷害可怎么办?”
鸢夫人经过她这种“暗示”,便想出了这在安雨带的食材中动手脚这主意。
左右那安雨出了府,在宫中也没什么人,她们若是找人栽赃陷害,安雨就算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那丫头能靠着食谱进宫里参加宫宴选拔,不过就是运气好。
若是遇上这种事情,看她还能怎么翻盘。
到时候宫里揪着那丫头下毒的事情查到了府里来,他们也完全可以说“大小姐在别院修养,左相府内概不知情。”
城东那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鱼龙混杂的,就是说混进了蛮族的奸细宫里说不定也会信。
她这个姐姐啊……若真因为这种事情被牵连,那才叫好呢。
大小姐不在府中至少已有月余,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结交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能做出任何事情来都不奇怪。
——在提出那“建议”时,这些想法便已经在安雪的心里成形了。
安雪在和鸢夫人商量这些“动手脚”的事情时,向来不是自己直接“明说”,都是拐弯抹角地提起,旁人听起来就像是鸢夫人主谋一般。
其实若是没有安雪在旁边提点,鸢夫人也不一定能想到那边儿去。
但若真有什么事情……安雪也能说不是自己主谋,每次她还会似是而非地说两句“这样不好吧?”
在当时的场面反而会换来一句鸢夫人的“这有什么不好的?都是那死丫头自找的”。
要是真追究起来,安雪还能说,自己当时劝过母亲了云云。
在自己亲妈面前,安雪都留足了退路,可见其心思。
……
会不会是买通宫里人的事情被发现了?
安雨此时想着。
她心里清楚,若是昨晚会有什么事情惹左相生气,八成就是那件事了。
不过父亲这反应倒是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父亲不是一向不喜欢那死丫头吗?这次就算是知道了,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
安雪皱了皱眉,觉得事态有些没有按她想象中那样发展。
……
小翠回来了,她敲了敲门,低声道:“小姐。”
“进来,把门关上。”安雪道。
小翠依言办事,带上门之后整个人支支吾吾的。
安雪瞪了她一眼:“好好说,红杏那边怎么说的?”
“奴婢……没能见到红杏姐姐。”小翠小声道。
“怎么回事?”
“二夫人那边儿其他的下人说,红杏姐姐昨晚和鸢夫人一起被罚到了思过堂,没有老爷的命令谁也不能见。”小翠道。
“没用的东西。”安雪手上的茶杯“哐——”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现在变成这样,倒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打听到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
安雪手握成拳头,指甲嵌入了肉中。
眼下似乎什么也不能做,只得等待了。
她眼神一动,倒是想到了别的办法。
“小翠。”安雪叫了一声,那名叫小翠的丫鬟附耳过来。
……
日头渐渐西沉,眼看已经到了下午。
安雪的丫鬟小翠在这个时候等在后门,待到有人递过来一张纸条,她这才如释重负地从后门门缝之中取走那张纸条,小跑着回到了安雪的闺房。
“小姐,有消息了。”一回到房间,小翠便把那纸条拿了出来递给了安雪。
安雪今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一丝喜色:“我看看。”
她接过那纸条,飞快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看着看着,安雪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连眉头也不可控制地皱了起来。
“蠢货。”
她看完纸条上面的文字,一时间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清绪,一巴掌连这那张纸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小翠被这一声吓了一个哆嗦,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刚才拿到纸条小姐不是还挺高兴的吗?怎么看完脾气就又上来了
安雪深呼吸调整这自己的情绪,那纸条是醉仙楼那边儿的人递回来的消息。
今日宫宴结束,怎么说这个时辰各家也应该都出宫了,借此机会打探一下她那“好姐姐”在宫中比试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就知道她与母亲那个计划到底是否成功了。
结果那纸条上写的东西让她出乎意料。
纸条是醉仙楼掌柜传回来的,上面写最后一轮比试时,自己因为那永安食铺掌柜说炸鸡非他们醉仙楼所创,而是“抄袭”永安食铺一事被大皇子殿下责罚,在取消其两年的宫宴资格时掌柜一时情急,举报永安食铺私自在食材当中下毒。
纸条里原话还说得是“按照原本计划那食材中应当有毒,可在后续检验当中,食材中无毒。”
……
“遂获重罚,永远不得入宫参与任何菜品选拔。小姐与夫人明鉴,草民一己承担罪责,绝没有在大殿下及各位官人面前泄露二人的名讳。”
带着些“讨好”意味的字眼在安雪眼中却是威胁。
这醉仙楼掌柜的贸然行动,没有这边的消息就敢在宫宴上诬陷安雨?自己害的自己店铺落得如此下场,现在还敢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稳住自己的情绪。
——这张纸条传达出来的消息真是糟糕。
看来毒并没有下成,那醉仙楼反而还因为这件事永久地失去了举办宫宴的资格,那死丫头的食铺还成功到了宫宴终选……为何大皇子殿下也会在那宫宴选拔现场呢?
听那醉仙楼掌柜纸条里的意思,在场的还有其他贵人?
纸条长度有限,写不下那么多信息。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酉时了。”
安雪看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决定一会儿等母亲从思过堂出来了,再去商议。
……
她没有想到的的是,待到鸢夫人出来,还有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等着她们。
——“什么?那死丫头拿了宫宴选拔的第一名???”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回铺面
永安食铺安掌柜拿了宫宴选拔第一名的消息这日没多久便在京中传开了。
虽说最后的结果要等到第二日,宫里才会张贴“公示”。
但架不住这日终选淘汰的各个店铺收拾东西出宫,有不少同行或者好事者打听,这举办宫宴的名额最后花落谁家一下就问出来了。
“永安食铺?”不少内城的店铺掌柜听到这个名字一脸茫然,不知道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马。
名不见经传,却在宫宴上打败了京中三大楼?
噢对了,还有一桩趣闻,便是有人看见还没到下午宫宴该结束的时候,那醉仙楼一行人便出了宫。
——听说还是被宫中的卫士“送”出来的,那架势,就像是犯了什么事儿一般。
有人去探口风,那醉仙楼自然是什么也不肯说。
不过光看这个态度,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糗事。
待到这终选的“大部队”出了宫,京中人才大概了解了在这宫宴选拔上发生了些什么事。
——“醉仙楼是被赶出来的,还永久不得参加宫宴选拔?”
——“那炸鸡居然是剽窃了人家别的店铺的拿手菜?啊?被剽窃的店铺就是这次拿了第一名的永安食铺?”
——“啊?这醉仙楼掌柜还在大皇子殿下面前诬陷那永安食铺在自己的食材里下毒?平白诬陷吗?这醉仙楼掌柜的平日里看上去挺精明的啊……不像这么没有脑子的人,”
有时可能就是这样吧,旁观者清,当局者反而容易被一时冲动冲昏头脑。
……
——“这永安食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了?这炸鸡,这雷霆手段……多少有点东西啊。”
——“什么?是城东的?城东还有这种质量的食铺?”
之前还在怀疑这永安食铺是不是有背景,或者干脆是哪个贵人想玩票弄个店铺举办宫宴,在听到这店铺来自城东之后,倒是不约而同地想道:“这店铺实力过硬。”
心中那些“这店铺肯定是在宫里找了什么人”的念头偃旗息鼓了。
——谁有关系会在城东开食铺啊?是怕自己生意太好了吗?
……
这次宫宴选拔看上去与往年的选拔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就消息传出来的这么短短几个时辰,有心人便能观察到那醉仙楼门前不再像往日那般有着络绎不绝的客流。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今年醉仙楼没能举办宫宴,但能进宫宴选拔终选的,多多少少还是能证明自身的实力过硬。
以往拿着“进过宫宴终选”做幌子,给自己家店铺招揽生意的店铺也不在少数。
醉仙楼……这回终究还是亏了,在宫中惹出这么回事儿。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那醉仙楼传出了这样的消息,虽然看上去生意不如鼎盛时红火,但在内城还是有稳定的客源。
不少人吃惯了这一口,要一时间改变还是不可能的。
但……
京中三大楼,一开始就是靠着“宫宴”上的光环。
京城乃华朝最为繁盛之地,做的好的酒楼也不在少数,就说那些能进宫宴选拔终选的酒楼个个都是好手,做出来的菜品也是极佳。
为何叫“京中三大楼”?不就是因为这三家举办宫宴的次数最多,接触到宫中各位贵人的机会也更多么。平日里达官贵人都爱去,看上的也是这一点。
若是那醉仙楼因此真的再也不能入宫,这京中三大楼……日后说不得要变成京中两大楼了。
消息卜一传出,各种风言风语随之而起,更有无数实力过硬的店铺瞄着。
会不会有新的酒楼店铺顶上来?或是鹤别楼?又或者是竹枝酒楼?又或许是那今年的黑马永安食铺?
这一切就未可知了。
……
在内城很多百姓都在疑惑“这永安食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之时,城东百姓们乐疯了。
果然,只要活得够久,什么事情都能见到!
原来有朝一日,从他们城东出去的食铺也能在宫宴选拔上拿到第一名!
这就意味着永安食铺今年中秋要在宫里举行宫宴了!不愧是安掌柜!
他们这些百姓也算是吃过举办宫宴店铺的菜品了!还是在那些个达官贵人之前吃到的!
现在想起来那些个天不亮就在永安食铺门口排队的早上,很多城东百姓觉得这以后拿出去也是可以吹嘘的资本了!
——“知道永安食铺吧!没错,就是举办宫宴的那一家。早在他们刚开店的时候我就早上天没亮去排队买过鸡排,那香味,真是没得说!”
——“不是不是,不用这么夸我,我就一普通卖草鞋的,对菜品能有什么鉴赏,还不是人家食铺做的香!”
……
等到第二日安雨从宫里带着小五坐着马车回到店铺时,甚至还有些百姓站在店门口围观。
——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意思。
不过是几天没回来进了一趟宫,参加了一场比试,连京城的宫门都没出去过,不至于不至于。
“安掌柜!恭喜恭喜啊!”
遥遥地有城东百姓大声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百姓听见有人喊,也纷纷大声喝彩道。
——“恭喜安掌柜!”
——“恭喜永安食铺!”
——“恭喜安掌柜!”
与有荣焉啊!这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在他们城东可不是天天都能碰见。
安雨自从进了城东的地界儿,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热情包围。
这次出宫回店铺是宫里派了马车送他们回来的,一路上透过那个两侧的小窗子就能感受到城东百姓们的热情。
她看着那些百姓们各种揣摩着手里的菜篮子……
要不是这马车有顶,侧面的窗子又太小,此刻她的身边应该都是百姓们投递过来的“善意之菜”了吧?
到了店门口,不说本来永安食铺这几日都在正常营业,门口本来就有些客人在等着。
看到这宫里的马车在永安食铺门口停下来,更多的城东百姓凑上来,为安掌柜送上祝贺。
安雨下了马车,面对百姓们的热情笑着拱手:“谢谢诸位。”
“小姐!”小兰带着冯妈在店门口迎安雨,见她下马车高兴地上去扶安雨。
——“安掌柜,永安食铺现在可是在京中名头大起来了,这香辣鸡排和薯条可别涨价啊!”人群中一城东百姓开玩笑。
——“就是就是!这么好吃又便宜的菜品别的地方可找不到!”
安雨见状回道:“那是自然,永安食铺能有今天,自然离不开这段日子大家伙儿的支持。”
——“安掌柜真客气!”
——“也不是不能涨!都要举办宫晏了你还不允许人家水涨船高?”人群中也有百姓笑着开玩笑道:“别涨太多就行了!张涨价也对得起这么好的味道!”
——“也是!别涨太多!”
“诸位说笑了。”安雨拍了拍小兰的手,示意她自己不用扶着,紧接着对百姓们道:“大家放心,我永安食铺的价格都是定好的,自定下开始售卖,就不会随便变动。”
——“好耶!”
——“安掌柜真是爽快人!”
“安姑娘在京中口碑真是好。”就这马车送安雨回来的公公道。
“托京城百姓的福。”安雨客气道。
反正谁夸她都能照样夸回去。
前世混迹于各种社交场合,安雨自然知道夸人总没错。
“麻烦公公了。”她双手拱起,朝公公行了个礼,说完还朝小五使了个眼色。
小五想起昨晚安老大告诉他什么是“懂礼数”,了然地上前,往这公公手中放了块儿碎银。
三人站的靠马车,有马车的遮挡,旁边虽然百姓多,倒也看不清他们是在做什么。
“安姑娘客气了。”那公公眉开眼笑,还装模做样地略微推辞了一下。
“公公应得的,日后小女子还要进宫,还望公公提点着些。”安雨道。
这次送安雨回来的不是上次的小公公,毕竟当时安雨是个进宫参加宫宴选拔的“小炮灰”,这次出宫可是即将要举办宫宴的店铺掌柜。
这名公公是那刘公公手下的“得力助手”,跟上次那刚进宫啥也不会的小公公不一样。
过三日安雨要正式入宫准备宫宴事宜,届时在宫里跟各种人打交道,和这公公交好总没有什么坏处。
安雨和那公公客套了两句,那公公满意地驱车回宫。
这边儿看热闹的城东百姓们没散,反而店里排队买菜品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城东的永安食铺要举办宫宴了,多给城东长脸呐!他们怎么说也要沾沾光。
……
永安食铺往日里生意就不错,宫宴的消息一传开,这天快入夜时永安食铺的生意更是火爆地差点儿关不了们。
任伙计们如何吆喝“今日的菜品已经全部售空”,后面排队的人也没有走开的意思,反而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火朝天。
就是高兴!买不买到的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
好不容易关了店,安雨无奈地看着店里一堆涌上来的人们,道:“行,兴奋着呢?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小姐你真的拿了第一?!”首当其冲的便是小兰。
“不然呢,这还有假?要不要去看看内城贴着的告示?”安雨好笑地问道。
——“感觉和做梦一样!”小兰笑得有些傻。
——“小姐手艺高超,拿了第一才合适。”说这话的是冯妈,一脸自豪。话里是“应当”,但从那“沉稳”之下也能看出冯妈此时的高兴。
——“安老大!那宫里什么样?”陈二皮问道。
“嗯……雍容富贵。”
——“听说安老大你还见到了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什么样子?”这是外表雄壮的老大问的。
“见到了,大皇子殿下英明神武。”
——“那些御厨们是不是都很厉害?”老四在后厨当了一阵“厨子”,已经十分代入角色,开始问宫里的厨子们了。
“厉害,一个个都很会夸人。”
——“做起饭来呢?”
“那没见到,这次是我们进宫做菜。”
——“噢噢!”
——“老大!听说你这次在宫宴上把那醉仙楼打的落花流水!真是解气!”这两天在店里帮忙的牧修竹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脸兴奋地道。
“那是他自掘坟墓……等等,你等我一下。”
“……?”
牧修竹看着安雨在店里四下寻找,最后在门后面拎起了一根小臂粗的木棍。
“有笔带坏小孩儿的账,我来跟你算一下。”安雨道。
牧修竹:“?”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众人:喜。
今日的牧修竹:悲……
第85章 十分感激
这三日以来,永安食铺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
从安雨回到城东那日起,京城中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了今年的中秋宫宴将要由一家城东的店铺举办。
惊讶之余,自然想要去看看、尝一尝。
城东怎么说也算是京城之内的地界儿,去看看也不算远。更重要的是去探寻一番,这城东的食铺到底为何能在宫宴选拔上打败京城三大楼拿到优胜的。
何况内城关于醉仙楼的“禁赛”一事传的风言风语,听起来也和这永安食铺有关系。
去吃吃菜品,还能打听到热闹,多么一举两得的事情!
……
去城东永安食铺的百姓们是知道这家店拿了宫宴选拔第一名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预设——这家店做出来的菜品应当好吃。
可真到了永安食铺门口,多多少少还会被门口排队的人和传出的香味惊到。
——这么多人吗?
——这什么东西,闻起来竟然这么香吗?
……
待到那些名为“鸡排”、“薯条”、“脆皮大鸡腿”、“沙拉”之类的菜品拿到手里,百姓们的反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这也太香了吧?!”
——“奇怪,明明是用油炸出来的,为何吃起来却一点儿也不腻?”
这三日,永安食铺的名声迅速在整个京城散播开来。
城东自然不必说,城北托那醴酒老板和小胡子掌柜的福,永安食铺和安雨在城北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知名度。
基本不知道永安食铺的,也就是城南城西和内城的百姓们。
特地来到城东,就是为了见识见识永安食铺的菜品。那闻到的香味诱人,连店里排起来的长队也像是有魔力一般,很多百姓第一眼看见那长队心里想的都是“居然这么多人?”,想归想,下一刻身体还是诚实的加入了长队的末尾。
似乎心里不自觉地想:这么多人排队,那这菜品的味道一定差不了。
……
安雨回来的第二日,那仲孙来便找了过来。
一上来自然是恭喜云云,安雨笑着道了谢。
“安掌柜,真是托了你的福,这两日在下店里的生意格外的好!”那仲孙来一脸兴奋地道。
永安食铺要举办宫宴的事情已经在京中传开了,城北的百姓们自然也都知道了。
与城南城西、内城的情况不同,安雨之前的食味擂台和醴酒改造之举让城北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城北也有一家店铺卖那永安食铺的炸鸡!嘿!还配着那安掌柜亲手改造出来的气泡醴酒。
就算城北仍有不少人不知道,借着这股东风,一传十十传百,那仲孙来的店铺在城北百姓口中疯传。
百姓们毕竟还要忙于生计,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和精力专门跑到城东去永安食铺吃菜品,那么仲孙来的店铺便成为了很多城北百姓的首选。
——去尝尝,去看看。正好中秋要到了,家家都要买酒。
尝过那气泡醴酒不错,自然不少百姓选择多买一些放在家里,以度佳节。
囤货之余,跟身边的街坊邻居顺便推荐一嘴也是常事。
……
“仲老板客气了,能有今年全靠您数年如一日的精心酿酒。”安雨不居功,而是如此道。
听到安雨这样说,仲孙来脸上的“感激”更加强烈。
“安掌柜!若是没有你……我,我应该已经带着我的醴酒灰溜溜地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
“仲老板,也不能说全靠我,这宫宴顶多是一个机遇,能把这个机遇抓在手中的人少之又少,只有有准备的人才能吃到红利。您能借着这股劲儿起来,还是准备的充分。”
“安掌柜!我们分成的规矩改改吧!你赚的太少了!”仲孙来不知道此时用什么才能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清绪,决定给安雨送钱。
“别,那是我们事前定好的规矩,哪有看生意好还改规矩的?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我安雨成了什么样的人了?”安雨摇了摇头。
“啊是我考虑不周了!”仲孙来立马愧疚上了。
“没事没事。”
……
“呜呜呜……多亏了你啊!安掌柜!”仲孙来情绪激动,五大三粗的汉子情到心头竟然哭了出来。
安雨连忙看了一眼外面的客人,将仲孙来又往后面拉了拉。
……敢情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没有什么用,眼前这位自己感动自己、自己哭自己的。
他们就真各说各的呗?
……
仲孙来此时的心情确实十分激动,没人知道他在京城的这一年是如何熬下来的。
那种怀揣着“要干出来一番事业”的心情,满怀壮志的来到京城,租下铺面。刚开始生意不好,他还可以劝自己说是初来乍到,生意不好很正常。
可后面,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六个月过去了,他的生意依旧是一如以往的惨淡。
不是没有找过原因,办活动、贴各种告示吸引人的方法他也试过,可客人就是多不起来。
不仅不多,每天就那么几个客人还有一半进来转一圈、尝尝,然后说“太苦”、“不好喝”、“没劲儿”、“贵”……说完便转身出店。
自己家祖祖辈辈酿的酒,仲孙来自然是不愿意放弃,也没有办法放弃。他从懂事起就在学酿醴酒,别的东西他也不会。
就这样,一开始的激情一日一日磋磨在这种惨淡的生意当中,带来的钱也基本上要花完了。
想起自己离开家时,跟家里的父母长辈拿的这笔钱,当时说:等着瞧吧,我一定能在那繁华的京城赚到银子,让我们仲氏醴酒发扬光大!
……
直到店铺的掌柜带着安雨去看店,仲孙来也没能实现自己离开家乡时许下的承诺。
甚至把家里本来就不多的积蓄败了个精光。
后来……年纪不大的安掌柜笑吟吟地对他道:我要和你谈一笔生意。
……
现在的仲孙来无比庆幸当时做下了“合作”这个决定。
人不可貌相,安掌柜定是人中龙凤、仙女下凡,才拯救了他家的生意!
都不能说是拯救了,除了赚到银子,更让醴酒被京城人认可,这才是仲孙来最感激、也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
“额……”安雨还没有过大男人在她面前哭出来该怎么办的经验,她不太熟练的拍了拍仲孙来那宽广的后背,尝试安慰:“仲老板,我带到宫中的气泡醴酒反响也很好,大皇子、魏太师,宫中御厨们也一致称赞,真的很不错。”
“……”仲孙来闻言抬眼看了一下安雨。
安雨朝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呜呜呜呜呜!!!!!!!”仲孙来哭的更大声了!!!
父亲!母亲!我们仲氏醴酒都进宫了!!!
安雨:“……”
啊怎么回事!!!!!!
……
后厨的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此时该对仲老板说什么好。
甚至还有人偷偷抹泪。
小五进后厨拿菜,一眼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诧异地看了一眼那仲老板,小心地跑到了苗嫂的身边。
“娘,你怎么哭了?”
“这是高兴。”苗嫂抹了两下自己的眼泪,“要不是安掌柜的心好,现在你爹看病的银子都凑不齐呢。”
小五闻言也沉默下来。
在后厨的还有小兰和冯妈。不知怎得,被这气氛感染,小兰喃喃地道:“小姐自被赶出府来,全靠自己才能有今天的成绩。”
冯妈道:“是啊,小姐真是不容易。”
牧修竹的小弟们也一脸感慨,他们当初如同过街老鼠,被城东百姓们人人喊打,现在系着围裙站在这永安食铺的后厨,看着炸鸡一份一份被端出去,也是颇有成就感。
平日里走在街上,也没少被人夸“有出息了”。
真是不一样了啊……
……
安雨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突然都奇怪地沉默下来,投向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也不至于。
都这么感谢她干什么?不就是一份工换一份钱吗,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啊?
古代人民都这么容易被职场pua吗?
不对……她并没有想要职场pua自己的“职工”啊!!!
……
“今天咋啦,外面怎么都没人?客人真多,都在外面等着呢。”说话声由远至近。
牧修竹边说着边一瘸一拐掀开帘子进了后厨,一进来便看到了这样诡异的景象。
后厨的大家伙儿或是面露感慨,或是眼含泪花,都朝着他看来。
牧修竹:“……”
……
“这是……在为我被打而悲伤吗?”牧修竹小声问。
安雨:“……”
……
你还真敢认啊。
……
……
安雨好不容易才把大家都安抚下来,生意正常运行。
对仲孙来好言相劝,才打消了他那些个“改分成”的想法。
看着店里火爆的生意,安雨倒是没想到。
店里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她这个做掌柜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要先安抚自己的“员工”。
古代人民还是不如现代畜们抗压啊……太有集体荣誉感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开玩笑般地想道。
……
也不是没有感慨,看到这么多人因为她感慨,安雨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动。
好了!决定了!
就这这股感动的冲劲儿,今天就把汉堡完善出来!
绝不能浪费这几天客人这么多的好机会!
……
……
当天晚上,城东百姓们便见到了熟悉的一幕。
——第二天有新菜品要上新时,永安食铺便会在闭店时在门口张贴宣传新品的画作。
这次一贴上,不少人便围了过去观看。
——“宫中贵人都未能尝上的新菜品——汉堡。
明日开始售卖,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宫里的贵人们:?
这合理吗?
第86章 鸡腿汉堡
这天,永安食铺门口。
天还没亮,店铺还没有开门,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
一对兄弟刚从内城来到城东。
最近内城百姓关于宫宴的消息传的很热烈,这对柳姓兄弟家里就是开食铺的,家里做的是面食生意。
眼看身边不少人都慕名去城东见识那“黑马”永安食铺的菜品了,这两兄弟好不容易交代好了店铺里的生意,有了一上午的空闲,打算一起去城东看看这永安食铺到底有什么魔力。
毕竟身边去过的、从城东回来的人都对那店里的“炸鸡、薯条”赞不绝口。
不日那掌柜就要进宫了,得趁着宫宴准备开始之前,在那些达官贵人之前尝尝永安食铺的菜品!
……
这日他们起了个大早。
隔壁店里的大婶是昨日去的,吃的满脸魇足地回来,跟他们道:“我劝你们早点去,我下午过去的,排队排了半个多时辰呢!”
柳弟弟问:“这食铺做菜品速度这么慢吗?”
那大婶摆了摆手:“不是食铺做菜品慢,已经出的很快了!那店里的伙计们啊,行云流水的,送到你手上的炸鸡又快又热乎!我就没见过这么有秩序的店铺!”
“那为何要排那么久?”
“客人多呗!不光内城的人,城南城西城北,还有他们城东的百姓都排着呢!我排队的时候后面就站了一个城东的客人,据那客人所说,就今天排队这些人还不算多呢!”
柳氏兄弟闻言点点头,决定起一个大早过去。
这几日永安食铺可是京中百姓们的热门,大家都想去尝尝。按照时间推算,客人们从城中别的地方赶到城东,上午开始人应该就开始多了。
趁着早上去,应该一天之中人最少的时候了。
……
等真一大早赶到城东,到了那永安食铺的门口,柳弟弟看着那硕大的四字招牌揉了揉眼,问:“哥,这的确是个大清晨对吧?”
“是……”柳哥哥看着没开的店铺门也有些迷茫,“你看这永安食铺不还没开门呢?”
“那为什么……门口排了这么多人?”
“这边儿的规矩是天没亮就要开始排队吗?”
……
这两位迷茫,挑选这天早上来城东的不少客人也陷入了迷茫。
那些排在店铺门口的客人好像都是城东的百姓……这永安食铺在城东本地的竞争……这么激烈吗?
“弟弟,你看这店铺还没有开门,排着多累,要不我们找个早点摊坐下歇歇?”今天起来的实在是有些早,他们能这个点儿到城东,那真是后半夜就爬起来了,平日里自己做生意都没有这么勤奋过,柳哥哥一时有些遭不住。
“哥,我去问问为什么店铺没开就要排队!”柳弟弟道。
“……那行,你去吧。”
柳弟弟在排队的人群中挑选了一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大婶,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你不是城东的吧?”那大婶听完他的问题道。
柳弟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的确不是,大婶是怎么看出来的?”
“哈哈,我们城东的人可不会问你这种问题。”
“嗯?”柳弟弟更加疑惑:“店铺没开就排队是城东这边儿的规矩吗?我倒是没有想到永安食铺的生意如此火爆。”
“也不是每日如此,”那大婶拍了拍柳弟弟的肩,“平日里我们也不天不亮就出来排队,那身体也遭不住啊!”
“那今日是……为何?”
那大婶笑了笑,指了一个方向。
柳弟弟顺着大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从被排队的人们挡起来的缝隙之中,在那永安食铺的门面边上看见了一张……贴起来的画?
排队的人群挡的严实,柳弟弟挪了半天自己的位置,大概能看到“新品”的字样。
“今天有新菜品?”柳弟弟倒是没有想道。
这掌柜马上就要进宫参加宫宴了,还有余力在这两天研究新菜品出来。
……
果然,机会都是留给这样有准备的人啊!
“是啊,不仅如此。”那大婶见他看见了,凑过来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城东百姓可知道。安掌柜的发新菜品这一天啊,基本都是限量的。不这么早过来排队啊,可就买不到了!”
柳弟弟:“!!!!!!”
什么?新菜品还限量?
没听说过!
……
“哥!”柳弟弟朝着他哥哥招了招手:“来这边儿排队。”
柳哥哥:“?”
刚才不是说先歇一歇吗?
不过弟弟这么说,他也就过去了。待到站在队伍末尾,听弟弟这样那样说了一番,柳哥哥表情也有些惊讶。
他看向旁边那些歇在摊贩上的人,小声地道了一句:“幸好你问了。”
“是啊。”
要不他们起了这么一个大早,结果最后还买不上这永安店铺今日发售的新品,那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个点儿像柳氏兄弟从内城或其他地方赶到城东来的实在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
都想着一大早来买菜品,应该不会排队。
谁想到大早上排的人就这么多?
眼看店铺还没有开门,不少人都选择先在旁边卖包子、馄饨之类的摊位歇一歇。
那些摊主很热情,看见这些等着永安食铺开门也不买吃食的客人也不赶。
“不去排队吗?”有的摊主问。
“不排了,人太多。”这名从城西赶来的客人道,“一会儿等店铺门开了,排队的人少一点儿了我再去。没想到你们城东的永安食铺这么红火啊!竟然还没开门就开始排队,我还以为早上人少呢……早知道我就晚一点儿再来了……”
听见客人的抱怨,这馄饨摊的摊主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啥也没说——他娘子还排在队伍里等着买新品呢!没必要给自己家增加竞争力!
怎么说,他也是提醒过了!
……
直到永安食铺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秀气的女子从店内走出。
店里有出来一个伙计,帮着这女子将店铺的大门打开、固定好。
“这位是?”有第一次来城东的客人问。
“这便是食铺的安掌柜。”有人解答。
“听闻了安掌柜是位女掌柜,没想到竟是年纪如此小的女掌柜!”
“别看安掌柜年纪小,人家的手艺可是没得说!”
“那是那是,不然也没法在宫宴之中脱颖而出嘛。”
那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子扬声道:“诸位,一大早便过来排队辛苦了。今日永安食铺开业了,可以进店了。今日的新菜品汉堡发售,还是限量一百份。”
这话说完,排队的人们还好,那些等在摊贩上的客人们有些哗然。
“什么?还限量?”
“怎么不早说!”也有急急忙忙站起来去队伍尾排队的。
这队伍一看怎么也有几十人了,要是前面每个人多买几份,这后面的人都买不到了。
那城西来的客人也急了:“老板,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还有这样的规矩呢!大老远跑一趟过来赶上新菜品,居然还限量!”
那馄饨摊的老板也一脸无辜:“你也没问啊!”
那人也不废话了,立马起身站到了正飞速增长的队伍后头。
……
排队的客人们依次进了店,站到了店里准备好点餐的柜台前头。
头一次来的客人第一次见到永安食铺的店面里长啥样——这店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内里不知道怎么设计的,给客人们吃饭的地方很宽敞,位置又多。
那排队的地方拿线分割好了空间,客人们进里面排队依旧井然有序。前面柜台的位置立了两块木头板子,一块写着“点餐”,一块写着“取餐”。
前面点完的客人自然地跟着那线的划分走到了“取餐”的队伍中。
柳氏兄弟也是开食铺的,看到这排队的“方式”,柳弟弟不禁小声对柳哥哥道:“这安掌柜好聪明,这样排队就不用争个谁先谁后了。”
“是啊,自己买自己拿,买完之后找位置吃,都不用跑堂儿的了。”柳哥哥道。
这种“点餐”方式新颖,京城里的店铺都是客人落座,小二上来询问“您点点儿什么?”
这样的方式固然好,但能照顾到的客人肯定比眼前这种方式少。
“客人吃得快走的也快,店里伙计只用把桌子上一收拾就行了。”
“是啊,这样的流水可不大嘛!”柳哥哥道。
如果放在现代,有个专有的名词,是叫“翻台率”。快餐是出了名的翻台快——出餐快用餐快,薄利多销的商业模式。
永安食铺内自打通之后便做成了这样,城东百姓们习以为常。
这两日名气大起来,吸引了不少京中百姓,其中的客人不乏有像柳氏兄弟一般开店铺的,看到永安食铺中这样排布自然知道其妙处。
……
开始点餐了,彼时永安食铺已经备好了各种菜和食材。
第一个汉堡很快就做出来了。
那排在第一个的幸运儿拿到汉堡,选了一个店里的位置,在在场诸位羡慕的目光中当场便打开手中的纸包,露出了那汉堡的全貌。
只见那“汉堡”最上面一层是橘黄色的……馍一样的东西?上面还点缀着一些白色的芝麻。
其中夹着一块儿硕大的炸鸡腿肉,鸡腿肉两旁还有绿叶菜。
——香,还冒着热气。
那食客慢条斯理地“展示”够了,一大口便咬下去。
最上面和最下面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入口松软。夹着菜和炸鸡咬下来,咀嚼之中还能尝到那沙拉酱的味道……嗯,在外面看不到的地方还能吃到里面夹着红果,酸酸甜甜的。
这一口的味道……松软的外皮、清脆的菜、多汁的鸡腿肉和咸香的沙拉酱。
组合在一起——美味无敌。
“真好吃啊!”幸运食客发出感叹。
……
——真想吃啊!
排着队的客人们也发出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好想吃汉堡啊(扭曲面具
第87章 熟人来访
安雨此时站在后厨亲手负责汉堡的制作。
刚才她在店门口开了店,现在客人们都进来了,下了单她便亲手做起菜品来。
其他的鸡排薯条之类已经手把手的教过店里其他人了,现在像老大,老二,老三,冯妈他们都会炸薯条做炸鸡了。
就这汉堡,她昨日决定贴出招贴画,今日便上了新。
安雨对店里菜品的品质还是有一定要求的,刚推出前几天再没有培训好其他人如何制作汉堡前,安雨还是不敢把这个活交给别人。
汉堡听起来就是把各种食材组合在一起,但是汉堡皮的烤制、各种食材蔬菜鸡腿肉的比例,还有沙拉酱放多少还是需要精准把控。
此时安雨所做的汉堡皮,自然和现代时所吃到的不太相同,受到时代限制,那些需要烘焙的材料器具通通没有,安雨也只能用烤面包的手法粗略的制作出介于馍和面包之间的口感。
松软甜香,再撒上些白芝麻,也就是安雨现在所做的汉堡皮。
……
永安食铺的限量也不是为了名气大而故意挑起的噱头。
说来惭愧,之前的几次限量大多是因为人手不够,或那时资金少导致的食材不够。
这次的限量也不是安雨想借着这宫宴的名气趁着人多搞的饥饿营销,而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昨天拍板决定今日上新汉堡……
而一晚上的准备时间实在不足以烤出一天所需要的汉堡皮数量。
……
白天店里的人各司其职,活已经够多了,更别说趁着白天的时间烤汉堡皮了。
若是日后等到店再大些人手继续扩充……说不定可以做到这一点。
畅想归畅想,能做出这一百份汉堡的汉堡皮,已经是安雨的极限了。
在今日让这汉堡的名声传出去,日后必定好卖。
安雨也算是误打误撞,搞了一回饥饿营销。
今天一边亲手做,一边教给冯妈……一天的时间应该能学个差不多。
她不久后就要进宫了,得保证她走后这店里的汉堡也能有人做。
……
这汉堡的销售速度比安雨想象中还要快。
或许真是托了宫宴的福,安雨回永安食铺后,明显的能感觉到这几天来的客人比往日的还要多很多。
不说前两日了,就说今天汉堡一发售,门口排队的人数比以前薯条鸡排限量的时候还要多很多。
方才安雨打开店门的时候,恍然之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什么现代的排鞋现场。
那些一群人大半夜的起来排队,就是为了拿到一双商家恶意营销疯狂涨价的品牌鞋的样子。
……
不过安雨这可真的不是恶意营销,她是真的来不及做。
客人太热情,以往一百份怎么也能撑一个上午,今天……能撑过这一个早上就能算得上不错了。
……
“第六十九单,两个汉堡、两份鸡排和两份薯条、一份蔬菜沙拉。”
小五边说着,边撕下纸条往后厨里递。
“小五。”安雨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了安老大?”
“汉堡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后面的单子记得告知客人们,汉堡已经售空。”
“这么快?”小五有点儿惊讶,离开店到现在也就过了一个多时辰吧。
“你自己记的单子你自己都不数着?”看见小五这么惊讶,安雨倒是有些好笑道。
小五挠了挠头道:“忙晕了有点。”
“跟这单客人也说一下,两个汉堡没有了,只剩下一个。”
“好的安老大。”
“去,给客人点单吧。”安雨挥了挥手道。
……
后面点单的客人们听见小五对他们道,限量的汉堡已经没有了时顿时发出了一片哀嚎声。
拿着第六十九号单纸片的柳氏兄弟紧张地问:“那我们的还有吗?”
“不好意思。”小五抱歉的笑笑:“已经没有两个汉堡了,只剩下了一个。”
柳氏兄弟俩像是松了一口气:“一个也好,一个我们也要。”
“好的,那就给您记上了。”
柳氏兄弟俩并没有因为只剩下一个汉堡而失落,反而觉得庆幸。
尤其在听见后面,客人们不断传出“就差几个人,我怎么不早点排队啊!”“好可惜啊,好不容易今天来了一回还没赶上”“都怪我,为什么非要在那小摊上坐一会儿呢”之类的声音时,这种庆幸更明显了。
“弟弟幸好你问的早,不然后面那些哀嚎的人就该是我们了。”柳哥哥道。
“嘿嘿,谁想到我们能误打误撞碰上永安食铺发限量的新菜品呢?哥哥你的决定也没错,果然这么一大早来是有好处的。”
“你们俩说话小声点,考虑一下后面我们这些没有买到的人的心情。”后面有人拍了拍柳哥哥的肩膀如此道。
大家都是起了一大早赶过来的,没想到就因为一时疏忽……
可恶!
“……好。”
……
卖完汉堡的安雨走出后厨去帮小兰的忙。
这几日她不在,都是小兰负责收账。
临进宫前两天临时教了一下小兰,小兰做的还不是很熟练,眼下安雨空出手来,正好帮帮她。
刚走出后厨,到了大堂就有客人拉住她问:“安掌柜,那汉堡今日真的没有了吗?”
“抱歉,实在是没有多的了,你要是想吃,明个赶早吧。”安雨道。
“明日还是限量吗?”
这问题一问出来,不少客人都竖起耳朵,眼睛也朝这边看过来。
——大家都很关心嘛,但是她还没有想好。
安雨默默叹了一口气。
“明日……不限量了吧。”
她摇了摇牙回复道。
这些日子陈二皮负责烤蛋挞,对烤窑已经掌握的十分熟练了,她用下午加晚上的时间把陈二皮给教会,应该能烤出来不少汉堡皮。
冯妈是个稳妥人,方才应该也学的差不多了。
汉堡皮的数量不是问题了,那汉堡也就不用限量了。
……
得到安掌柜肯定答复后,后面那些没买到的客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一丝安慰。
——还好还好,今天吃不到,明天还可以。
……
这些时刻的鼓励和期待,一直以来都是热衷于美食的安雨之最大动力。
不就是汉堡皮吗?搞。
……
上午的限量活动告一段落后,店里来了一位安雨没有想到的客人。
那人上年纪了,一身的衣服低调而昂贵——是安雨在宫宴上见过的京城第一楼掌柜。
彼时安雨正在前头帮小兰收银子,就见那京城第一楼的小厮拿了拜帖进来。
“我们永安食铺可不吃这一套,拿了半天也得排队。”小兰现在非常有底气,嘴快地回复道。
“额……”那小厮倒是一愣,连忙摆手道:“不是想要插队,是我们掌柜的有件事情想跟安掌柜谈谈。”
安雨看见了那拜帖上写的京城第一楼。
“行,请你们掌柜的到后面来吧。”安雨道。
……
片刻后。
那京城第一楼的小厮带着他们掌柜的进来。
“安掌柜,又见面了。”那中年人拱了拱手道,丝毫没有因为安雨年纪小就轻慢。
“见过京城第一楼掌柜。”安雨也拱了拱手。
“在下姓沈。”
“沈掌柜。”
“安掌柜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在厨艺上造诣如此之深,真是令在下赞叹。”沈掌柜道。
“沈掌柜过誉了,京城第一楼也是京中首屈一指的酒楼,能做到如此高的成就,沈掌柜功不可没。”
沈掌柜没有说要与她谈什么事情,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安雨便自动开启了商业互夸模式。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宫宴开始之前这沈老板就托人想要提醒她,那醉仙楼掌柜想要使手段对付她。
人家有过善意,自己自然也应该投桃报李。
虽然实质上并没有提供什么帮助,那醉仙楼掌柜实属于自己坑自己……
但是这份好心,安雨还是应该领下来的。
“安掌柜真是太客气了。”沈掌柜赞叹了一声,“在下经营了这么多年酒楼,从未见过在厨艺上如此天赋异禀之才女。能在短短时间把食铺经营的如此风生水起,安掌柜真是不简单呐。”
京城第一楼掌柜也是有自己的人脉的,安雨的出身稍加打听便可以知道。
此时沈掌柜是真心实意的赞叹,他从未见过有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在店铺经营上还能做到如此这般……厉害。
“沈掌柜说话真是好听,小女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做的这永安食铺虽然受欢迎,但终究还是比不上沈掌柜酒楼中那些做工精致工序严苛的菜品。”
安雨有什么说什么。
“菜品不胜在工序,更不胜在精巧。”沈掌柜叹了口气:“一道菜品做的是不是好,最终还是看它的味道。没想到安掌柜年纪轻轻便已经悟到了如此高深的道理。”
安雨:“……”
不是,刚才那句话我是真的想自嘲来着。
也是实打实的实话实说,并没有谦虚。
“安掌柜是个爽快人,在下就直说了。”
不知道那京城第一楼的沈掌柜又是从哪句话突然悟到安雨是个爽快人,他上前一步道。
——“安掌柜有炸鸡的手艺,在下不才,在内城有几处地皮。安掌柜,你看有没有想法和在下……一起合作开店铺?”
第88章 连锁店面
安雨乍一上来并没能完全听懂这沈掌柜的意思。
沈掌柜说“合作开店铺”,安雨试探着询问是不是两人一起出资一起经营,那沈掌柜又连连摆手。
“沈掌柜是想花钱购买我们永安食铺各种菜品的秘方,在内城开店铺售卖?”
安雨又品了一下沈掌柜跟她表达的意思,如此说道。
刚才沈掌柜跟他描述了一下,是想要在内城沈掌柜自己的地皮上起酒楼,就拿永安食铺拿手的炸鸡来做招牌菜。
酒楼的名字也叫永安食铺,沈掌柜说是想借着安掌柜的名头和手里的炸鸡在内城赚一笔大钱。
“不只是菜品的秘方。”那沈掌柜道,“安掌柜这永安食铺不只是菜品味道做的好。前两日我曾让小厮过来买过贵食铺的菜品,当时便听说永安食铺内与别的店铺大不相同,那时在下还当是什么意思……近日一来方才知道,按掌柜不光是菜品做的好,这店里的装潢陈设样样都十分讲究。”
“过奖了。”安雨应和,想知道这沈掌柜到底想说些什么,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所以在下今日特地来到城东,想与安掌柜商量一桩生意。便是安掌柜将这些屋内的装潢,菜品的秘方等教给在下,让在下能在内城开一家同样叫永安食铺的酒楼。”
“……”
安雨听到这里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沈掌柜的是在找她掏钱加盟开连锁店呢!
这沈掌柜不愧是个生意人,现代世界流行的连锁店,这沈掌柜生在古代就已经有这样的思维方式和头脑了。
开了同样叫永安食铺的酒楼,若是火了,人家自然会夸他沈掌柜脑子好用的灵活,知道找他安雨学习,钱也能赚到手。
若是这名叫永安食铺的酒楼在内城生意并不好,那也不会影响那沈掌柜京城第一楼的生意。
顶多就是会亏一些钱。
而这些钱对于家大业大的京城第一楼掌柜沈掌柜来说,应该也算不了什么。
……
“我大概明白了。”安雨道,“沈掌柜的意思是掏一笔银子从我这里学习到永安食铺菜品的制作秘方和经营方式,算是掏钱入股,开一家我们永安食铺的分店,对吗?”
“正是,安掌柜总结的真是到位。”沈掌柜的眯着眼笑了笑道。
“小兰。”安雨朝外面唤道。
“来了小姐。”小兰听见呼唤,匆匆的放下手里的活,从外面跑进来。
“叫人上两杯水,我要和沈掌柜的好好聊聊。”
“好嘞小姐。”
……
安雨并不排斥这种想要开分店,想加盟永安食铺的举动,相反她还十分欢迎。
经历过现代商业的,她明白一个企业想要做大做强,尤其是食品业,加盟开分店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没有哪一个食品业的龙头是只靠着一家总店做起来的。源源不断的口碑和客人正是由连锁的质量统一的稳定的菜品供应链累积起来的。
对于目前所做的炸鸡快餐,安雨想的其实很清楚。就如同在宫中对于宫宴胜出的想法一样,安雨知道炸鸡现在受到京城百姓的热烈欢迎,其中有很大的成分是因为新奇。
要真说炸鸡汉堡薯条比传统的菜式好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菜品只有左右之别,没有优劣之分。
更何况像炸鸡这种食物……安雨明白,自己现在能做的京城第一好,纯粹是因为经验。
倘若日后也想要稳固的吃到炸鸡的红利,不断的钻研更新的更好吃方法是重要的,迅速扩大影响力,让永安食铺和最好吃的炸鸡画上等号也是非常必要的。
在现代时,某两个牌子牢牢的占据着快餐行业的龙头位置。很重要的原因,一是因为出现的早,在其他品牌出来之前就牢牢抓住了客人们的视线,另一个原因便是扩张的快,大大小小的门店迅速占据了一二三线城市的街巷。
后面也有不少本土的快餐品牌应运而生,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地位上撼动那两个老牌品牌。
这就是“先手”和“占据市场”的重要性。
安雨很欢迎像沈掌柜这般来加盟的。
可以说是在意料之外,惊喜之中了。
说实话,以她现在的资金和能力……就算是明白,现在若是能在京中多开几家分店,更大的掌握内城城西城南的市场无疑是对永安市铺日后长远发展的更好选择,但手里也没有足够的钱和人脉。
在京城之中买地……
想想当初就连现在这块城东的地和商铺,她弄到手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更不用说繁华的城西城南还有那极难搞到商铺的内城了。
搞连锁的想法也出现过,但安雨只觉得连锁这件事情离她现在目前的店铺发展状况来说还有些遥远。
没想到在宫里参加完宫宴出来,就能遇上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不错,经过宫宴选拔这件事情,永安食铺现在的确是京城之中的风口。
但连风口的中心人安雨自己都没有想过,除了提高名声和增加客源外,这次宫宴还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
刚刚沈掌柜一番言论,算是惊醒梦中人。
——原来现在就有人上门“加盟了,看来开店以来这一两个月,炸鸡在京城之中的影响比安雨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
她自己明白,今日来商讨加盟事宜的沈掌柜,在短期利益内看来的话,似乎是在为永安锦上添花。
但对于永安食铺这个名号下的商业发展,长久来看,无疑是雪中送炭。
之前也说过了,其实炸鸡并不难做,就算想要抄袭他们的醉仙楼,做的比他们失败,或许只是因为琢磨和试验的时间不够长。
这次进宫,安雨见识了京城之中拔尖的酒楼大厨水平是怎样的。
炸鸡薯条这些东西放在这些拔尖大厨面前,绝对算不上是难做。
正因为此如果能在京城其他食铺还没有尝到炸鸡的红利,开始着手尝试前,沈老板就已经把分店开在了内城。
——还依旧叫做永安食铺。
那样的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
……
直到天快擦黑,安雨才带着人把沈掌柜和小厮送出永安食铺。
“今日在下听安掌柜一席话,真是很多问题都豁然开朗。”
“沈掌柜客气了,沈掌柜才是聪明人,今日聊了这么多,再怎么做生意上小女也有不少收获。”
比起两人刚见面时的商业互吹,此时对对方的夸赞无疑更真情实意一些。
安雨说的也是真心话,她是真的认为沈掌柜着实是个聪明人。
若是沈掌柜生在现代,应该就是那种次次都能把握住风口,及时能将所有机遇变现的CEO吧。
这次他如此聪明,刚嗅到炸鸡在京中的可能与机遇,便来找了自己详谈。他们用一下午的时间快速敲定了所有事宜,甚至都立下了契约。
……现代人都无法抵挡住炸鸡的诱惑,古代人更不能。遇到这种强劲的商业竞争对手,沈掌柜的思路显然和那醉仙楼掌柜不一样。
打不过不要非要想偏招去阴对方。
打不过就加入,也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
……
“安掌柜对于酒楼发展的敏锐程度,令在下无比赞叹啊。”
饶是特地前来找安雨商量着开酒楼事宜的沈掌柜,下午再听到安雨那些关于炸鸡在京城之中的……发展展望概述时,也不免有些惊到。
他是有想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但是远远没有安雨想的这么全面这么详细。
两人在交谈之时,沈掌柜甚至产生了“这人并不是十几岁刚出府的少女,而是浸淫生意场几十年的老手”的错觉。
……
“沈掌柜的行动如此之快,不得不说您才是生意场上的敏锐之人啊。”
安雨不知道沈掌柜心中所想,只道这沈掌柜在谦虚。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大抵还是一些夸赞,而且是对对方的。
两位掌柜办事效率都很高,一下午聊完契书都已经签好了,是以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心情颇为不错。
……
片刻后,安雨目送着沈掌柜和小厮上了马车离开。
她这一进宫估计要花费不少时日。
之前安雨还担心她离开后店里这么长时间,没有掌柜的在永安食铺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现在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合伙人”,不仅是更有名的酒楼掌柜,签完契书后沈掌柜更是和她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共同维系“永安食铺”的利益,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此这般,在她进宫准备宫宴的这些日子,安雨也能稍微安心些上路了。
……
几日后。
城东的永安食铺炸鸡一绝,已经彻底在京城之中传开了。
那永安食铺的安掌柜也带人进了宫,开始着手准备宫宴事宜。
永安食铺的生意并未因为安掌柜离开产生什么影响,红火之势愈上。
……
与此同时,有内城的百姓发现。
在商街的繁华地段,那醉仙楼的斜对角,一座装潢豪华的酒楼似乎是易了主。
在那酒楼重新整顿好的第二日,便挂上了一块新招牌。
——永安食铺。
第89章 “加盟店”开张
安雨没过几日就进了宫。
眼看着离中秋不到一个月,需要进宫准备宫宴的时间至少要个半月。
各种事宜的交接和配合等都需要时间,于是安雨这边简单安排了一下店里的事情,就带着小兰、小五和陈二皮进了宫。
这次进宫和上次宫宴选拔不一样,这次是正式确定好了名额,带着自己的“团队”正儿八经的进宫准备宫宴的。
以往三大楼进宫准备宫宴那是相当有排场。
人手、器具……
怎么说也是京城里能胜出宫宴选拔的店铺,在宫宴面前当然要尽可能全面的准备起来。
今年安雨进宫带了三个人,拉着东西的马车也就拉了一车,与以往三大楼二十多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
……
但是她也没办法,目前店里能用的人手也就这么些。
真要像那些店铺一般带着二十多个人……她店里的人数加起来总共也不够二十多人。
更何况又不是她进宫了店里便不做生意了。
安雨知道,自己离开店铺至少要半个月,这半个月没有掌柜的,店里的生意还是要照常继续做。尤其现在面临着京城人纷纷来“尝鲜”的火热局面,店里接受的考验比之前还要大上许多。
从一开始,参加宫宴选拔到现在举办宫宴,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帮助永安食铺的发展。关于这一点安雨想的还是十分清楚的。
总不能因为她进宫参加宫宴选拔,反而因为带走了过多的人手,而导致店里反而供应不起来,砸了自己往日里好好经营的招牌。
那可就真的是本末倒置,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了。
……
所以这次进宫,安雨就带了小兰、小五和陈二皮三人。
加上她自己,一共也就是四个人。
店里这半个月由冯妈来管控大局,按照安雨的吩咐主管“经营”,苗婶则是后厨的“主心骨”,带着老大老三老四在后厨忙活。
临走前安雨事无巨细地给他们讲了需要注意的事项,若是遇到各种突发状况怎么办——总之,就是一条中心思想:就算是供应不上,也不能影响菜品本身的质量。
也就是求精不求多,不要害怕外面客人来的多,做好手里的炸鸡薯条就行了。
就连仲孙来那边她也特地抽空去交代了一番,以保这些日子自己进宫,这两个店铺可以顺利运行。
比较幸运的是,这次进宫之前,那京城第一楼的沈掌柜来与她确定了“合作”的关系。
京城中三大楼之一的京城第一楼掌柜沈掌柜就是她安雨的加盟商了。
她能安心进宫,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沈掌柜的表现,
……
安雨进宫的日子比预期中晚了那么两天,这两天时间她就是在和沈掌柜沟通“加盟”的事情。
对方契书签得快,银子给的更爽快,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显示出对方的诚意。
安雨遇见这样靠谱的合作伙伴,自然也不藏私。
可以说是手把手地“教”了对方大厨,她们永安食铺的各种菜品是如何制作的。
复炸的火候、酱料的比例;沙拉酱和番茄酱该如何制作……不仅有秘方,还有“总店”掌柜亲自教授,连京城第一楼掌柜都在旁边观摩。
当时整整一天教下来,那沈掌柜感慨地在旁边道:“在下真没有看错人,安掌柜不仅厨艺了得,连做事情也十分利索!这些菜品的制作亲自教授!在下真是十分感激。”
听了那话的安雨自然没有什么感觉,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份外之事”。
——毕竟对方钱给的够。
……
沈掌柜是个聪明人,不用安雨说,就知道她可能会担心进宫之后担心永安食铺的生意。
他当即便拍着胸脯打了保票:“安掌柜,你放心的进宫去,你这边的生意我沈某帮你照看着。我沈某虽然在厨艺上不如安掌柜,但开酒楼这么多年,在京中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真若遇见什么事情,在下绝对没有二话!”
对方这番话无异于雪中送炭,安雨道:“那就麻烦沈掌柜了。”
“安掌柜客气了,怎么能叫麻烦呢!过不了几日永安食铺就要在内城开张了,你我就是同一个店铺下的蚂蚱,一荣俱荣!帮安掌柜的忙就是在帮在下自己的忙!”
沈掌柜的如此说,安掌柜倒是有些意外。
本以为这三大楼的掌柜们多多少少会和那醉仙楼掌柜的一般唯利是图呢……没想到这京城第一楼掌柜倒是个热心肠。
……
有京城第一楼掌柜如此打包票,安雨自然进宫也放心些。
临走前,她还给牧修竹递了话儿。
牧修竹虽然平时做事情有些不靠谱,但好在心地善良,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牧修竹多多少少也能帮店里一些忙——就和之前进宫的那几日一样。
尤其现在牧修竹被安雨单独“教育”过,想来人也会稳重一些。
……
尽管有疑虑也又担忧,但是宫宴近在眼前,安雨带着自己熟悉的店里人进了宫。
风险当然有,生意场上没有任何一件可能会带来收益的机会没有风险。
风险,也伴随着收益,全看她如何去把握。
安雨自己当然是有信心。
——有信心的原因是她从商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和这辈子遇到的这些可靠的人。
……
……
安掌柜进宫的事情没多久,城东的百姓们便都知道了。
宫宴在即,进宫准备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稍加打听便知。
“安掌柜不在了,这……还能买到永安食铺的菜品吗?”有百姓嘀咕。
“当然能啊,之前安掌柜不是还进宫参加选拔了嘛!你看店里不是依旧在正常售卖菜品吗?”
“这不一样,宫宴选拔才几天?安掌柜大可以交代好店里的厨子、准备好要用的各种吃的再走,这次可是不一样啊,离中秋还有……让我算算……”,这人顿了一下,掰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可是还有二十多天呐!这离开几天和离开将近一个月!这怎么能一样?”
“嗯……你说的好像也对。”另一名百姓似乎被说服了,脸上也浮现出来一丝担忧。
他们可都是城东永安食铺的“老粉”了,自打那生意不善的铺子有一日悄悄挂上了“永安食铺”的招牌,这两人就被那香味引诱,鬼使神差地对永安食铺的香辣鸡排上瘾了。
更别提之后有多少次,日日天不亮就守在永安食铺门口,就是为了抢到那限量的鸡排吃。
他们更是见过安掌柜支着油锅,在店门口亲自一份份炸着那薯条和鸡排的时候。
那时候排队的人还没有现在这么多,但是那味道可是没的说,和现在一样令人欲罢不能。
毕竟是老客人了,吃了那么多炸鸡鸡排和薯条,对永安食铺已经有了感情,这两位“老食客”便开始情不自禁地担心起永安食铺的生意来。
现在每日店里排队的人那么多,他们自然也是看得到的。
……
和这两位有着同样想法的老食客也有一些,都是担心安掌柜进宫了,会不会影响永安食铺生意的。
毕竟城东被其他京城人说“破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家这么争气的食铺,他们自己也觉得脸上有光。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生意,或者被赶过来的城南城西人说味道不好吃可如何是好……
老食客们操这心,还下了一个决定。
“唉……安掌柜真是不容易啊,那么小的年纪,这店里的生意这么忙,还要赶着去宫里准备。”
“谁说不是呢?要是这个月安掌柜不在了,店里的炸鸡没以前那么好吃了,我们也……体谅体谅!”
“是啊!那些别的客人也就算了,我们可是店里的老客了。自然是要体谅的!”
“有道理,就算最近店里味道不那么好了,我也得支持支持永安食铺安掌柜的生意!现在像这么便宜又好吃的鸡排哪里还有?就这一家啊!”
“安掌柜的最近生意这么好,也没想过要涨价,这还不是念着旧情?既然安掌柜仁义,那我们也应该回报!”
“对!安掌柜还把陈二皮那一堆人带好了,原来偷偷摸摸人人喊打的那几个混小子,现在多好!勤快又踏实!多亏了安掌柜啊!”
……
城东不少住的离永安食铺近的百姓们除了之前的“与有荣焉”,现在知道安雨要不在店里这么长时间,生起了一股要在这段时间“照顾”永安食铺的责任感。
……
城东百姓们心是好的,不过有些想法实在是多虑了。
随着安雨进宫日子的推移,永安食铺店铺中每日排队的客人们依旧很多,但没有人埋怨过店里菜品的味道。
——因为安雨离开之前交代的很好。
……
老大老三老四在店里炸鸡也着实有一段日子了,苗嫂做起薯条来如今也是驾轻就熟。
冯妈本来就是位管事清楚、做事有条理的人,小姐交代的事情更是格外上心,更别提安雨走之前还专门针对各种事情叮嘱了冯妈,甚至写了长长一张“准对各种突发事件的对策”留了下来。
现在店里的人手虽然着实有些少,但大家各司其事,还怀着一种“安小姐/老大不在,我一定不能出岔子添麻烦”的精神头儿和冲劲儿,倒是好好地把店经营了下来。
——除了高峰期出菜显得有些慢之外,基本上和安雨在时没什么区别。
……
讨论丰富、浮想联翩的城东老食客们担忧地吃了几日,发现菜品的味道丝毫未变,也都渐渐放下心来。
除此之外,对于安掌柜的敬佩之心更甚。
——瞧瞧安掌柜,能在这个年纪、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我们城东将永安食铺做到如今这个程度已属不易,现在安掌柜不在店里了,永安食铺还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见安掌柜平日里有多么高深的远见和驭人之术啊!
……
与此同时,内城的不少百姓们发现,就在那醉仙楼的不远处,有一家酒楼快速地重新装潢,挂上了“永安食铺”的牌子。
这“永安食铺”这些日子在京城里可是百姓们热议的话题。
话题之一自然是永安食铺本身的菜品,听说那开在城东的食铺能进宫宴,就是靠着它一手绝佳的炸鸡。那味道说是连当朝魏太师和大皇子殿下都赞不绝口呢!
不少内城的百姓听闻永安食铺拿了今年宫宴选拔的优胜,便专门去了城东那铺子里买菜品尝味道,回到内城后自然被不少人问起:“那味道到底怎么样?”
吃过永安食铺的内城百姓摇头晃脑,似是在回味般地来上一句:“此鸡应在天上有,不知何故在人间啊!”
……
话题之二,便是今年宫宴之上,这醉仙楼与永安食铺的神秘纠葛。
醉仙楼近些日子低调了许多,但架不住那些同样参加了宫宴的店铺掌柜们出来嚷嚷。内城百姓们开始只道是醉仙楼今年宫宴失利,故而整个酒楼都有些“垂头丧气”。
后来有店铺掌柜的出来说是这醉仙楼今年推出的火热菜品“香辣炸鸡”完完全全偷了那永安食铺的秘方,此言一出,有些百姓便想起当初有一日那晏国公的独子晏公子在醉仙楼中当场讽刺醉仙楼做出的炸鸡,当时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抄都抄的不好吃?
当时不过是几句闲言闲语,对根深树大的醉仙楼来说连一场小风波都算不上。毕竟那晏公子毒舌人人都知道,当时在店里的百姓们也并不是很多,很快大家又被宫宴的举行吸引了注意力。
但如今这一想……倒是颇为耐人寻味啊!
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很快这醉仙楼掌柜的在宫宴上因为自己落败便诬陷那永安食铺掌柜在自己食材当中下毒的传言便出来了。
“知道当老板的心黑,但是没想到醉仙楼掌柜的心这么黑!”
“偷人家秘方还在宫宴上诬陷人家!多狠啊!那永安食铺的掌柜还是个小姑娘呢!”
一时之间,内城百姓们对于醉仙楼掌柜的声讨空前热烈。
自打出宫起就十分低调的醉仙楼更是夹起了尾巴开店,也不敢反驳什么——怎么反驳?那么多人证都出宫了,反驳也只能打自己的脸。
还是先忍着,等这一阵儿的风波过去吧!
……
话题之三就更有意思了。
和前两个话题不同,这个话题纯粹是内城百姓们捕风捉影、甚至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但热度丝毫不比前两个话题低。
这永安食铺的掌柜年纪轻轻,长得却十分清秀。开的虽然是食铺,但是有见过那安掌柜的内城百姓说本人气度非凡,一看就像是位贵人。
再结合“永安食铺开在城东,却能参加宫宴,参加宫宴也就算了,还能第一次参加便取得了宫宴优胜”这件事情来看,不少百姓开始猜测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虽说“店铺开在城东”这件事情让八卦的百姓们多多少少觉得和“安掌柜大有来头”有些违和,但是……架不住如果人家就是有这种喜欢挑战困难的喜好呢?
一时之间,有人说见过魏太师和安掌柜来往密切,说不定这安掌柜就是魏太师的私生女。
也有人跳出来反驳,说城东百姓曾经说过,那左相来城东找过安掌柜,还以“父亲”自居,很有可能这安掌柜就是左相家的女儿。
这种说法也被有的百姓反驳,说那醉仙楼本就与左相家交好,若那永安食铺掌柜真的是左相家的人,那宫宴上那一出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吗?
还有人说,据宫里流传出来的消息,那永安食铺的安掌柜与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都有些密切,说不定这是一出两男争一女的戏码,狗血刺激!
也有人大胆假设,这三人之间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纠葛,而是亲情!那安掌柜其实就是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的亲生妹妹!是胸有大志、被圣上派出宫扎根在城东“微服私访”的皇女!
这样一来,那安掌柜来头不小的靠山、强劲的实力和有些意外的店铺选址就都可以解释了!
皇女嘛!自然才能过人,靠山更不用说,那可是圣上的女儿!至于为什么开在城东……自然是为了体察民情,或者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圣上特意吩咐的任务在身!
……
总之,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反而最令百姓们津津乐道。
——至于是不是事实?
不重要。
……
在这种热度很高的话题讨论之下,这家开在内城的“永安食铺”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少八卦的百姓们翘首以盼,他们笃定那安掌柜肯定和朝中的贵人有关系,否则这“永安食铺”怎么会这么快地开到内城以来?
这地可不便宜,也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在“京城三大楼”之一的醉仙楼对面开,可见其地段之好。
届时多多观察一下谁经常往店铺里来,就能知道安掌柜背后到底是谁了!
……
很快,这家开在内城的“永安食铺”到了剪彩这一天。
门口围着很多百姓,有的是感叹终于开到内城了,不用跑到城东去吃炸鸡的百姓;有的是单纯想来看开在醉仙楼对面“永安食铺”什么样、醉仙楼会有什么反应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百姓;也有想借机观察剪彩这天来到永安食铺的贵人、来推断那安掌柜“神秘身份”的百姓。
“吱呀——”这新开酒楼的木门被推开。
掌柜的从中走了出来。
……
百姓们:……
嗯?
虽然知道安掌柜已经进宫了……但……
在这里的怎么会是你!
你不在自己的酒楼呆着,为何会无故出现在这里!
京城第一楼沈掌柜!
作者有话要说:
沈掌柜:想不到吧!。
第90章 好评如潮
晏府
“子仪,子仪!”
何青瑜走路带风地一路闯进晏清绪的书房。
“吱呀——”门被他一把推开。
端坐在书案前的晏清绪皱了皱眉头:“把门带好。”
“……好。”看见子仪的眼神何青瑜就知道这位哥此时心情不太好,于是他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带上了门。
晏清绪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把自己手中的书卷放下。
“什么事?”
“今日内城的永安食铺开张了!”
“噢?”晏清绪稍微有些惊讶,“安姑娘应当已经进宫了才是。”
他和何青瑜不同,自然很少第一时间知道这些京城发生的事情。
虽说酒楼食铺一向是晏清绪关注的事情,但这两日……他更多的时间还是待在府上。
那新酒楼翻修了几天,这位概不知情。
“不是安掌柜开的”,何青瑜摆了摆手否认:“我刚去看了剪彩,是那京城第一楼的沈掌柜开的!”
“又来一个?”晏清绪淡淡道。
“……啊?什么又来一个?”何青瑜一头雾水。
只听自己好友淡淡道:“这些酒楼的人还真是不长记性。”
“……噢噢噢!不是!”
何青瑜这才明白,子仪八成是以为这沈掌柜开的永安食铺和那醉仙楼一般,是“偷”了人家安姑娘的招牌和菜式准备恰烂钱的吧!
“这沈掌柜和那醉仙楼不一样,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一手准确消息:这沈掌柜是掏了钱和安姑娘一起开分店的!”
晏清绪扬了扬眉头,示意何青瑜继续往下说。
“听说在宫里的时候,这京城第一楼就对永安食铺很友善,那沈掌柜十分佩服安姑娘。等到出了宫每两日,就带着人和银票上门去谈合作了。这在内城新开的店啊……是沈掌柜和安姑娘谈好了之后才开的,和那醉仙楼可不一样!”
经过何青瑜这一番解释,晏清绪脸上那股“不爽”的表情明显淡下去了。
连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气”都消失了。
……
何青瑜很高兴:“这下可以在内城吃到炸鸡了!”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里有多么怀念炸鸡的味道!只可惜上错船跟错人,被安姑娘列入了黑名单,没办法再在城东永安食铺吃到炸鸡。
就连进宫那一趟他也没有分到一口!
现在好了,沈掌柜在内城开了永安食铺,他可以去吃了!
“走吧子仪!我们一起去吃炸鸡!”
“你去吧。”晏清绪道。
“……你不去?”何青瑜问。
也是,人家又和他不一样,前两天刚在宫里亲口尝过安姑娘“亲手”炸出来的炸鸡。
“帮我带一份鸡排回来就行了。”
“……噢,好吧。”
何青瑜觉得晏清绪没有以前积极了,想想去城东永安食铺的时候,那可是不用他来叫人,在那诗会上都直接离席去店里吃的啊!
……
算了,虽然好友不去,自己去也成。
那么好吃的炸鸡薯条,吃到就是赚到!
……
何青瑜走了。
晏清绪端坐在书案前,又拿起了书案上的书卷。
——他不是不愿意去店里。
不过是店里没有他想见到的人罢了。
……
==
桂花开在枝头,在深秋的季节中落下,独留一片馨香。
此时是京城中最舒服的时候,不算热也不算冷。
秋风拂过,鼻间都是桂花香。
京城内城的“永安食铺”开起来已有十天。
初开张时,百姓们都怀着观望的态度。
……
这新酒楼名字叫永安食铺,但这掌柜看上去是京城第一楼的掌柜的,难保不是有一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前车之鉴这不就是对面的醉仙楼吗?
永安食铺如今大火,难保这些掌柜的们不想来分一杯羹。
但是很快,又有眼尖的人注意到,这新开酒楼的招牌上似乎还有小字。
那大大的“永安食铺”四个字下面还有四个小字——“一号分店”。
分店?
有内城百姓看见这两个字开始嘀咕了。
难道眼前这酒楼是城东永安食铺的分店?
分店在这个时代也比较普遍,做的比较大的钱庄、布店也会开很多家。
开得越多往往越容易受到百姓们的信任——店那么大那么多,似乎比起小店来说更有保障一些。
“分店?这京城第一楼沈掌柜不给自己家酒楼开分楼,倒是先给别人家店铺开起了分店?”
“说的是……不过你想想,京城第一楼举办宫宴已经是几年以前了?这两年虽然年年入选,可运气没那么好喽!这永安食铺现在炙手可热,开人家的分店说不定也算是抢占先机了。”
“你们考虑那么多干什么?拿着二两银子就敢操着那掌柜的心,我可不考虑那么多,这沈掌柜开的要真是城东永安食铺的分店、跟那城东的店一样好吃,我可不管他是为什么开。”
“就是就是,走,我们去尝尝这店里的炸鸡和城东的一不一样。”
两个去过城东永安食铺的内城百姓如此说着,踏进了永安食铺的大门。
……
沈掌柜剪彩那日,大多数内城百姓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进了酒楼的门。
他们尝了之后赞不绝口,这第一分店回头客可不是一般的多。
没几日,这第一分店的生意便肉眼可见的红火。
本来沈掌柜开了京城第一食铺,在内城百姓们中的影响力就不算低,现在又拿了“永安食铺”的活招牌,自然有不少人过来“试试”。
这一“试”之后,自然拜倒在炸鸡的强大魅力之下。
不但自己成为了这第一分店的忠实粉丝,还一传十十传百地叫家人、街坊邻居来吃,那内城永安食铺的生意可不一下子就红火起来了!
——和对面生意越来越不好的醉仙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这永安食铺吸引人,还有一个原因——物美价廉。
在城东时,安雨的店铺定价就不算高,鸡排、鸡腿、薯条在城东百姓们看来都是十分便宜。
眼下放在内城,价格更是分文未动——内城百姓更觉得这永安食铺的东西便宜好吃了。
价格不变是安雨在与沈掌柜签契书时提出的要求。
“合作可以,店要写上分店的字样。”这是第一个要求。
“第二,不能随便涨价,每一样菜品的价钱都是固定的,按照我们‘总店’的价格来。届时若是我们要调整价格,沈掌柜店中的相应菜品价格也要同时变动”。
……
当时的沈掌柜答应了,于是现在便有了内城百姓纷纷感概这永安食铺第一分店里的菜品便宜好吃的局面。
另外,与去城东吃过永安食铺炸鸡的人相比,内城大多数百姓还是没有尝过安雨店铺里的炸鸡的。
这之中有一大部分人,倒是吃过醉仙楼的炸鸡。
尤其现在第一分店就开在醉仙楼对面,客人中这部分“只吃过醉仙楼炸鸡”的百姓就更多了。
这其中的很多人不愿意为了菜品跑那么大老远,喜欢就近。
卜一尝到这永安食铺第一分店的炸鸡,才知道什么叫差距。
“之前我以为那醉仙楼的炸鸡已是佳品,现在吃到这永安食铺的……高下立判啊!”
“是啊,这外皮酥脆至此,内里却如此多汁,和那醉仙楼的炸鸡截然不同。”
“昨天我吃了永安食铺的炸鸡,不信邪又去醉仙楼了一趟……当真明白了什么叫做味同嚼蜡!”
“如此就从味道上看来,这醉仙楼绝对抄了永安食铺的秘方啊!抄的还不好!”
——“晏家那毒舌公子说的还真是对!”
……
开店十日,永安食铺在内城的影响力迅速扩大,且好评如潮。
==
宫里
这些日子里御膳房忙的很。
除了日常事务之外,上上下下都在紧锣密鼓地为中秋宫宴做准备。
整个御膳房围绕着安雨的菜品,和安雨一同讨论出了整个宫宴上的大小菜品、果脯、茶点等。
虽说主菜是由安雨来搞定,但整体的菜品要和主菜搭配完美,这也是一门不小的学问。
这些日子,安雨甚至觉得在宫里比在宫外开店还要忙很多。
——而且还是心理上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
如果说开店的全部事宜是她擅长的东西,那么在宫里遇到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完全没有涉猎过的。
古代宫宴的礼仪、规格、讲究,她都不懂,都是跟着御膳房一点点磨合来的。
御膳房的人对安雨的观感很好,觉得这位掌柜学东西着实很快。
以前三大楼的掌柜们第一次进宫也是对宫里的很多菜品上的规矩不了解,但远远没有这位安姑娘适应的快。
安姑娘不仅学得快,脑子也活泛,在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上提出的建议都一语中的,让御厨们颇为惊叹。
——这女子要不是在宫外开店铺也红红火火的,真想让她也加入御膳房啊!
……
这日,安雨跟着御厨去宫门口核查他们列好的食材。
走到半路,安雨便听到有人唤她。
“小安!小安!”
她一回头,看见了声音的来源。
——魏太师。
在宫中,魏太师怕安雨不习惯,经常隔三岔五的来看她。
今日倒是不同。
安雨远远地便看见,魏太师今日身后除了常带的小厮之外,似乎还跟着一个……蛮高的公子。
——噢,是小魏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安雨:危险危险危险。
第91章 “三方会谈”
“魏太师,小魏大人。”安雨向来人点点头,行了个简单的礼。
跟安雨一块到宫门口来的御厨们也纷纷向二人行礼。
“小安。”
魏太师和小魏大人走到安雨跟前来。
“在这宫门口和御膳房的大人们查点食材呢?”魏太师笑眯眯的问道。
“是。”安雨点了点头,“南部为了宫宴快马加鞭送来了新鲜的水果和菜,御膳房那边儿现在忙不开,便让我跟着各位大人过来接应一下。”
“在御膳房呆了一阵儿,小安倒是干起了御厨的活儿啊。”魏太师笑呵呵道。
跟安雨一起同行的御厨生怕魏太师是以为御膳房慢待了安掌柜,连忙道:“安掌柜做事快,脑子也活泛。进宫十余日,手里的菜品都已经基本准备妥当了,倒是我们御膳房还没有准备完全,这不——才让安掌柜陪着我跑一趟,来这边点一下食材嘛!安掌柜做事情稳重,心也细,能陪在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御厨大人客气了”,安雨道:“在这宫里呆了这么些天,都在闷头研究菜品。这不,今天来了一批新食材,御厨大人像借此机会带着我出来透透气呢。”
安雨自然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些这御厨如此说话的目的。她在宫里这些天待的不错,应该也离不开魏太师他们与自己关系好的缘故。
……
看安雨心情不错,魏太师又开始旧事重提。
“小安,这是犬子魏淮延。先前……先前似乎有一些误会,老夫之前想着带犬子与小安你认识,谁想到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见过小魏大人。”安雨道。
“安姑娘。”那小魏大人也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这场面实在像是在现代时青年男女被迫参加父母撮合的相亲现场,两人有些无措又有些尴尬。
她自己还好,只是能看出来那位小魏大人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十分应付不来,道了句“安姑娘”后便嘴巴一闭,什么也不说了。
刚才有些紧张的御厨现在倒是品出来面前发生的是哪一幕了,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
纵使安雨现代时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但遇上眼前这一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尤其是魏太师开始在一边儿说什么:“犬子是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之类的话,就差没把“快看看我儿子”写在脸上了。
安雨:“……”
小魏大人:“……”
魏太师——滔滔不绝。
御厨——津津有味。
……
“魏太师?”
这时,几人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疑问。
魏太师应声转过头,看清来人有些惊讶。
他简单拱了拱手:“晏国公。”
那边也行了个拱手礼:“魏太师、小魏大人。”
随即晏国公的目光转了过来,在看到安雨时眼睛一亮:“想必这位就是安姑娘吧!”
安雨沉着地跟着魏氏父子行礼道:“晏国公。”
“安姑娘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年中秋的宫宴之举办掌柜,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成就,未来真是不可限量。”那晏国公道。
“那是,小安一手好厨艺,为人也善良聪明,能举办宫宴全是靠她自己的技艺高超。晏国公兴许没尝过那永安食铺的菜品,新颖又美味,实乃绝佳。”
“呵呵——”晏国公低低地笑了两声,道:“魏太师,在下倒是也尝过永安食铺的美食,犬子特地从城东给老夫带回来的,那味道可确实没的说!听说永安食铺在内城也开了分店?”晏国公最后一句话像是在问安雨。
安雨多少也知道了眼前这位“晏国公”是谁,她客客气气地回道:“是,内城的分店正是京城第一楼的掌柜与小女合作所开。”
“安姑娘如此会做生意,菜品做的又好,老夫一定会多去捧捧场。”
“晏国公有这份儿心真是不错,京城中能有像小安这般的掌柜,想必日后京中的菜品会越来越好吧。”
“魏太师说的是,不过京中其他掌柜,未必有安姑娘这份儿灵气与天份,能将那炸鸡做的如此好吃,明明是平平无奇的食材,却能做出新意,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啊,老夫在城东第一次看见小安,就知道这姑娘一定不同凡响。”
……
安雨听着这两位“重臣”的对话,总觉得他俩好像在比着些什么……
比这夸她呢??
这现实吗?
还有魏太师……第一次见面也不是在城东的店里,明明是在那次食味擂台上吧!
……
“晏国公平日里出宫,向来不是从这个宫门出入的,为何今日向着这边来?”
“魏太师说笑了,今日要办一些圣上吩咐的差事,结束后自然是离哪个宫门近向着哪边来。倒是魏太师……今日议事结束后,不是应该和往日一般从南门离开吗?怎么会在这东门?”
“自然是同晏国公一般,在宫里办一点事情。”
二人说着,似乎都看透了对方的一些小心思,又诡异地品出了一丝心照不宣。
……
“二位大人。”那站在一旁的御厨顶着压力开口:“这……送食材的人来了,我要与安掌柜一同核查了。”
看热闹的时候他是快乐的,但不能耽误正经事儿,眼看这车就在外面侯着,他只能在这两位面前硬着头皮开口。
“你们去你们去。”
“别耽误你们正经事儿。”
魏太师和晏国公道。
安雨朝着这边儿的三位大人行了个礼,就跟着御膳房的御厨匆匆离开了。
……
“额……这东门人家要核查东西,我还是从南门回吧。”
“魏太师说的有道理,老夫也一起。”
魏淮延:“……”
行,这俩人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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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
中秋宫宴的请帖送到了各个府上,左相府也不例外。
那请帖颇为漂亮,大红的颜色,边上有金色的烫花,龙飞凤舞的字也苍劲有力。
只是安雪和鸢夫人看见上面的字,当即脸色便有些不太好。
那请帖是晚饭的时候左相在饭桌上拿出来的,两人也不好在饭桌上发作。
偏偏左相还一脸高兴,当着府里那么多人的面夸安雨,说女儿真给他们左相府长脸云云。
虽然现在百姓们都不知道这永安食铺的掌柜就是他们左相府的千金,但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他安丰茂能有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真是不错!
……
此时这位左相大人倒是已经忘记了,授意让安雨“出府”修养、去城东呵斥自己女儿抛头露面“不像话”的人是谁了。
……
待到入夜,左相进了书房。
安雪终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轻声骂了一句。那句话着实不好听,丫鬟只当自己没听到。
鸢夫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她捏了捏手心道:
“雪儿,别生气。你想想,我们去宫宴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那些公子自然会与你交好,那安雨算得了什么?不就是个给我们做菜的!”
“……母亲。”
“放心,到时候人那么多,让她出点丑还不简单?雪儿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定能压那灰扑扑的做菜丫头一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姐妹不同
那鸢夫人确实不是个聪明人,到头来脑子里装的全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她想不到若是安雨扬名,会给左相府增光,倒是一门心思将安雨和她那个已经死去的娘视为死敌。
这倒是也和她的出身有关系,鸢夫人本就出身于重利的“奸”商之家,能进左相府也是他们家出谋划策,这才让鸢夫人“攀”上了高枝,是以她一直有着自己已经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的美梦。
之后在府中的种种,让受到打压的鸢夫人更想把府里的一切都攥在自己手心里。
在她心里,府里后院的争风吃醋,竟然比什么都重要。
也不怪左相之前罚她。
正房夫人终日住在佛院中不问世事,早已经被鸢夫人从“竞争对手”中剔除,剩下一个安雨她娘,也在鸢夫人泼脏水、传言四起时加重了病情,最终一命呜呼。
同辈里做了“霸王”,鸢夫人自然看不得那安雨有丁点儿比自己女儿安雪好。
那门安雨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晏国公府丝毫不比他们左相府差,凭什么安雨那死丫头能有这样一门好的亲事,而她女儿安雪却被老爷说什么“找个不错的官家嫁过去便可”?
她女儿安雪得跟她一样,事事都要拿好的才行。
……
安雪看上去精明,但从小被鸢夫人教导,三观又能好到哪里去?
从那栽赃安雨偷她东西,并借此将自己的姐姐赶出府去可见一斑。
这姑娘从小被鸢夫人“熏陶”,在一些事情上潜移默化地受到了些影响。
——觉得应当用婚姻提升自己的地位、女人干什么都不如嫁得好便是其中一件。
那晏府退了安雨的婚,对于安雨来说是一件好事,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但在安雪眼里,就变成了是安雨的一件凄惨之事,她甚至还想趁虚而入——都是左相府家的女儿,怎么她安雨可以,我安雪……就不可以?
……
这两位的“小人之心”便可见一斑。
甚至还妄想在宫宴上动手脚,就是为了让安雨出丑,真是无比荒唐。
……
转眼,京中又过去了近半月。
这日便是进宫参加宫宴的日子。
左相府里各处都挂上了灯笼,已然颇有种中秋节的气氛。
府中下人来来往往,装饰着府里。厨房也没忙着,正在准备今晚府中的茶点。
——老爷他们参加完宫宴回来,还要在自己府中来一次“中秋宴”,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的规矩。
鸢夫人和二小姐安雪也起了个大早,颇为繁忙。
忙着……梳妆打扮。
这对于别人来说,宫宴可能就只是一场宫宴。但对于左相府这两位来说,这可是“钓公子”的绝佳时机。
平日里官家女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在这种场合上能认识官家的公子。
鸢夫人“心气儿”高,低官位家的公子也都看不上。
前两年也不是没有人往府里递帖子,都被这位给拒了——安雪怎么能嫁给这种小官儿之子,自然是要像她一般加入名门望族之家,舒舒服服地当夫人。
……
“母亲母亲,您看看这一身怎么样?”
安雪换好衣服走出来,她穿了一身粉色的比肩对开褂,里面是一抹红色的棉裙上绣缕金百蝶,腰间束着粉白双环如意带,脚上踩了双白色羊皮小靴,头上插了不少金饰,整个人看起来颇为艳丽。
“好看的紧!”鸢夫人眼睛一亮,吩咐自己的丫鬟道:“去把我那件红色的鹤氅给小姐拿过来。”
待到鸢夫人的贴身丫鬟把鹤氅拿过来,鸢夫人将之往安雪身上一披赞叹道:“雪儿真是漂亮,比娘当年还要好看几分。”
“我怎么和母亲比!母亲当年自然是极好看的。”安雪听了鸢夫人的话心里高兴,嘴上还不忘谦虚一下。
“你比娘好看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生出来的!雪儿你这么一打扮啊,不知道比那寡淡的死丫头好看多少!届时到了宫里啊,你和那死丫头要是遇上了,明眼人都知道谁更好看!”
“母亲,不要这么说。”安雪面上娇羞,道:“安雨在宫中,今日宫宴,想必宫中准备的的华服也不错。”
“那安雨干的是御膳房的活儿,穿的估计和那群御膳房的人差不多,都是灰蓝灰蓝的色儿,怎么跟你比?”
“唉……”安雪叹了口气:“无论怎么说,安雨现在可是风光了,京城内到处都是百姓在议论‘安掌柜’。”
“那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被晏国公家的公子给退了婚事,灰溜溜地跑到了城东?”那鸢夫人“哼”了一声,“现在风光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真要没钱没势之后,不还是任人揉搓!”
“休得胡言!”门口传来左相的声音:“那是我们左相府家的千金,又怎么会没钱没势?!”
原来竟不知什么时候,左相走到了门口。
鸢夫人连忙换上了一副嘴脸道:“老爷!奴家就是担心雨儿才这么说,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话说完,她还瞪了一眼旁边的丫鬟。
——老爷都走到门口了,你就不知道通报一声?
那丫头连忙轻微地摇了摇头。
——老爷走的快,看见时已经来不及了。
……
“我还不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这话进宫之前先说明白了,左相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也不要想着趁这个机会干什么。雨儿要是在宫里出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是……老爷。”
左相“哼”了一声。
本来今日他的心情颇为不错,早上上朝,圣上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还问了一句:“听说今年举办宫宴的掌柜,是左相之女?”
左相在朝堂上顶着同僚们惊讶的眼神上前领了功,还颇为自得。
除了在宫门口,被魏太师轻飘飘地一句:“怎么不将你把小安赶出家门的事情在圣上面前说一说?”破坏了心情……
没想到一回府,就听见鸢夫人和安雪说这些。
……
“你这是什么衣服?”左相皱了皱眉,火力放在了安雪身上。
“这是……小女准备去参加宫宴的衣服,父亲,不好看吗?”安雪问。
“过于艳俗,去换一身。”
安雪:“……”
“老爷……雪儿她……”
“无需多言,那宫宴是圣上宴请西域来使的重要场合,岂得容你如此花枝招展?还想在这种场合上出尽风头?”
左相心情不好,还骂道:“蠢笨妇人!竟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
安雪只觉得脸上发热。
——她还从没有被父亲如此直白的讲过,一下子又羞又恼。
都是因为安雨!
她转过身,一头扎进了屋里。
换就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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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
下午时分,天色稍暗下来,黄昏的云还没铺上天空,进宫的马车便排起了长队。
——这都是收到宫中请帖、前来参加宫宴的马车。
宫门的侍卫严阵以待,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以防有什么奸细混进宫里。
宫门口还有两位大公公,一一核查来人的帖子后再让身后的小公公们领人进宫。能被邀请的都是宫中有份量的官员家眷,两位公公虽也位高,不免也带着笑。
“周侍郎家眷四位,随从十位……这,周夫人,这下人您得砍半,咱家才能放人。这事关宫内的安危,是规矩。可别怪咱家不通情理。”
那周夫人看上去端庄,想必年轻时应该也是位大家闺秀,闻言点点头:“那便听公公的,砍半吧。”
说完她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们跟着侍候。”
“周夫人,这进宫要搜身的规矩您……”
“我知道,不必公公费心。”
见事情顺利,那公公便对身后道:“小蜀子,带周侍郎的家眷进去。”
……
前面一点点核查的仔细,后面的队伍走的自然慢。
不过好在大多家眷都歇在马车里,也不算难熬。
“这还要等多久!”
马车里,鸢夫人有点不耐烦道:“我们是左相的家眷,怎么还得在这里排着?红杏,去说我们要去前头。”
“母亲。”安雪这时候伸手拦住了鸢夫人道:“父亲刚在府里发了火,要知道我们在排队的时候还要仗着官威排在前面,怕不是还要生气。”
鸢夫人脸垮了下去,算是勉勉强强被安雪说服了。
安雪见母亲不高兴,便道:“母亲别急,我去外面看看排到哪里了。”
“嗯。”
她扶着下人下了马车,理了理自己出门时换的白色小披肩。
方才若是没看错的话……前面没隔几个的马车应该是晏国公府的,那马车旁边那骑在马上的公子……应该就是那位晏公子了。
上次在诗会上有一些意外,眼下倒是个和这位公子重新打照面的好机会。
安雪看了看前面的马车,正准备上前,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留神!”
她回过头,只见身后有几匹马正在朝着自己跑来。
那几匹马本来是沿着马车旁边的空地疾驰,没想到突然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还东张西望的站在路上往前看。
就算话喊出来也有点晚,多亏马上的人马术高超,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勒住了马。
马蹄高扬,堪堪停在了突然下车的安雪和扶着她的丫鬟面前。
安雪拿下用来挡住眼睛的手,长呼了一口气。
此时能在内城宫门前的一定非富即贵,说不定这就是什么……新的邂逅?
她看向为首一人,那是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女子……?
那人看面容还有点熟悉,好像正是之前在诗会上出言讥讽她的人。
安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没长眼睛?”
那马上的红衣女子——也就是原芸低头,身子往前探了探:“我还当是谁,听不见马蹄声吗?”
“你……!”
“你什么你,没看别人下马都下哪边吗?这边是马道,你倒是上赶着凑过来。”
安雪咬了咬嘴唇——确实,她应该从另外一侧下,但那晏公子骑着马,是在这一侧的!
原芸也不是什么傻子,她抬头看了一眼前面骑马跟着马车的公子们,倒是想到了那日诗会上发生的事情。
“听说举办宫宴的掌柜是左相家的千金安雨,应该是你姐姐吧。这么一看你们俩果然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原芸双腿一夹,勒着马绳驱使马往侧边走了走:“你姐姐在宫中协助宫宴,在西域人面前长的是华朝人的脸。”
——“不像你,费尽心思翘别人不要的墙角。驾——”
说完,原芸一喝,骏马向着宫门口跑了过去。
——连还嘴的机会也不给安雪留。
作者有话要说:。
第93章 你有事?
安雪从小高高在上的自尊心这两天接连受到暴击。
之前是左相——自己的亲爹,今天是这个原家的姑娘。
她所说的那些心思安雪也不是没有,这些也是安雪和鸢夫人两个人暗地里打的小算盘,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当面被人说出来……更不用说此时的现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边还有一堆同样排队等着进宫的官家。
安雪咬了咬下嘴唇,大脑一片空白,看着那些骑马的人“扬长而去”。
她脸上烧的厉害,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些马车,有没有人听到了刚才的话、此时在看她。
做贼心虚,大抵就是如此。
……
“小姐……我们要不要回车上?”安雪的贴身丫鬟小翠轻轻叫道。
这可是宫门口,边上还停着这么多马车,她家小姐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吧?
“住口。”安雪小声呵斥道。
就算她此时狼狈,也轮不到一个丫鬟来对她指手画脚。
……
安雪强装镇定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朝着自己家左相府家的马车走去。
一共就没两步路,刚到车门口,马车门前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马车里的鸢夫人似乎是有所察觉,让红杏撩开了帘子。
“雪儿,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前面的情况怎么样?”
“啊……还好。”安雪答道。
“刚才我好像听见马车外面有声音,是你在问话吗?”鸢夫人的表情有些狐疑。
“母亲……你没听到?”
“听不太清,那人怎么说?”
“……母亲,我方才就是问了前面的马车他们等了多久,和我们等候的时间差不多,所以也问不出来什么,我打算再往前走一走去问问,看看等排到我们要多久。”安雪撒谎的时候表情都没变。
丢人的事情连自己母亲都不知道最好。
……看来方才那姓原的说话声音小,离得如此之近的马车内,母亲都没有听清方才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应该也不知道。
除了那些候在马车外的下人们……
哼,那些下人们,就算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将这种话乱传。
……
“好,那你便再去问问。”鸢夫人摆了摆手,想她堂堂左相夫人,还要在这宫门口等这么久,她的耐心早就被消耗殆尽了。
“好的母亲。”安雪应下。
左右旁人也没听见方才那番话,她刚才想干的事情还是要干。
想她平日里一直呆在府中,能有这样的机会也不容易。
安雪理了理自己的衣装,朝着前面走过去。
——这次倒是从另一侧,反正到了那晏府的马车旁还可以绕。
……
晏清绪坐在马上,跟着晏国公府的马车等在队伍里。
他不太喜欢坐马车,总觉得里面有些闷,不如骑马舒服。
今天他的心情有些微妙,上次在宫里参与宫宴选拔,不是没有遇见安姑娘。
炸鸡也吃了,心心念念的永安食铺的各种菜品也到嘴里了,可……安姑娘将他视若无物的态度让他很难受。
虽然他也明白安姑娘现在为何对他这样……
但是晏清绪想得清楚,“自己订婚的对象和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是同一个人”这种概率其实不高,倘若安姑娘并不是和他订婚的对象,他们之间应该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用偶然发生的事件来主导生活,而是用自己的原则,这是晏清绪做事情的方法。
他还是坚持自己喜欢的人要自己追求,而不是一味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定娃娃亲的事情晏清绪阻止不了,若是这门“订亲”事件发生在现在,他绝对会拒绝。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应该被什么“家世”、“门当户对”所限制。
他喜欢的是自己了解的安姑娘。
果敢、细腻、对美食充满热情……
而不是中间牵线人口中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
就是因为晏清绪明白这些,也明白自己要求“退婚”这种补救措施与当初的订婚间隔了这么多年,势必对安姑娘有影响。
偏偏安姑娘现在还是他的心上人。
……
眼下又要进宫,宫宴上肯定还会遇到安姑娘。
届时自己要表现得好一点才是。
可……怎样才能算是“好一点”呢?
晏清绪皱了皱眉头。
少年天才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完全摸不到头绪的谜题。
……
他正想着,就听见身边的闻修小声道。
“少爷,左相府那边来人了。”
左相府?
晏清绪因为这个名字转过头来。
安姑娘就是左相府家的千金,身边有何青瑜这么一个好友,很难搞不清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想到安姑娘为何被迫在城东开店……再加上晏国公府这些年来与左相府的陈年旧怨,他现在很难对左相府的其他人生出什么好感来。
转过头去大略瞥了一眼……
噢,是那个在诗会上见过的女子,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自己的手绢都能随便丢。
那时他还不认识安姑娘,也不知道安姑娘便是左相府的千金,那日听何青瑜介绍,还以为这个女子就是左相府中和他订婚的姑娘。
……
好像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又为什么觉得离现在这么遥远。
仔细想来,那段时间里……他和安姑娘认识后相处的也算融洽。
时间上不久,感觉上已经过去了漫长的时光——这无疑和他再也吃不到城东永安食铺的炸鸡、也没办法与安姑娘如常交往有关。
这左相府的二小姐,倒是和她长姐完全不同。
——不同的在于,和心仪的安姑娘完全是南辕北辙。
方才原家那姑娘和这左相府家的二小姐好像还起了什么摩擦,他常年喜爱骑射,耳聪目明,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大概也能听见些。
那原丫头好像夸了安姑娘为华朝长脸……不错,自然是如此。
如果做出来的菜品能不让那个西边来的偷腥猫人吃就更好了。
——晏清绪没什么肚量地想着。
不过就是不知道原家那丫头说的什么“撬墙角”是什么意思就是了。
别人之间的摩擦,他也不是很关心。
晏清绪又兴致缺缺地扭回了头。
……
安雪走到晏国公府附近的马车旁,眼尖地看见那晏公子身边的书童似乎和他说了些什么,随即那位晏公子听见了书童的话,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的心口一紧——上次在诗会上见过,晏公子是不是会认出来她!
那次诗会虽然……不是一次多么圆满的诗会。
晏公子和何公子没有让她与他们共处一亭,而是让她去了京中姑娘们的亭子……但,那说不定是因为两位公子觉得自己与他们呆在一起,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不好呢?
京城之大,能做出像自己那日一般举动的女子应该没有几个,晏公子会不会对她留下些特别的印象?
晏公子虽然平日里说话狠辣、做事情也果断不拖泥带水,说要退婚便干净利索地来府上退了婚。
纵使前一阵儿听说晏公子在醉仙楼中帮安雨的食铺说话……但这偏偏证明了这晏公子一码归一码,做事情有条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安雨就是与他订婚的人?
要是晏公子真的对安雨感兴趣,又怎么会退婚呢?所以就算晏公子去城东吃炸鸡、在醉仙楼替安雨说了话,那也不过是因为他人好,一定和安雨那死丫头没有什么关系。
安雪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凭空多出了几分“自豪感”和“把握”。
她自认为哪样都比安雨好,有了“安雨”这个对照物,晏公子说不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
这样浅略地想了一番,只见晏公子瞄了她一眼,便又面无表情的转回去了。
安雪:“……”
她小声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翠:“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小姐,没有。”小翠看了一遍道。
安雪皱了皱眉头:“我的发簪正吗?”
“正……”
“我的披肩正吗?看上去有没有蹭到些什么?”
“没有,小姐,披肩很正。”
“……”
安雪松了一口气,觉得晏公子转过头去应该不是因为她……大概?
……
她走上前去,摆出了一个自己觉得甜美的笑容唤道:“晏公子。”
马上的公子侧过头看向她。
——如京城传闻中一般好看,这一点安雪上次宫宴上就体会过了。
晏公子生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却没有一点女气。肩膀宽厚,握着缰绳的手指修长,真是……颇为俊朗。
晏公子挑了挑眉:“找我?”
“是……”
安雪有些羞怯地低下头,轻轻咬了下嘴唇:“晏公子,我们上次在入秋诗会上见过,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那时候入秋的风吹过河岸,参会的公子小姐们念的诗句很多都是情意绵绵,那日她穿的……也很好看。
正是人们常说“佳人相遇”的场景。
……
只见晏清绪听完安雪的话,皱了皱眉。
清冷的脸上显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你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
第94章 钦天监的大人
纵使安雪想过种种,也万万没想到晏公子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额……那个,就是在后面排的久了,想来看看前面这边是个什么情况。”
晏清绪闻言,往他们左相府的马车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前面长长的队伍,道。
“前面?我们晏国公府的马车就在你们左相府前面没几个,你要是想看前面是个什么情况,可以去宫门口问问。”
“……”安雪又碰了个钉子,她一下子慌了,在脑海内搜索有什么能跟晏公子聊上的话题。
……
“晏公子……听说你也吃过小女姐姐做的炸鸡?”
纵使她再讨厌安雨,在晏公子面前“投其所好”,聊美食总是没问题的吧!
晏清绪闻言果然有反应,他半侧的头转了过来,直视着安雪道:“你们左相府……不是不喜欢安雨安姑娘吗?”
“啊?没有的事啊……晏公子你听谁说的?”安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似乎是没想到晏清绪会这么说。
“没有?没有你们为什么要让安姑娘一个人去城东?”
若是他早知道退婚一事会让安姑娘陷入如此境地,绝不会那样草率。
可以没有“早知道”。
“哈哈……”安雪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些都是姐姐跟公子说的?姐姐她生性多疑,在这些事情上的确有些自卑,但我们送她去别院是为了让她休息……看来姐姐有些曲解我们的好意……”
一番话说的又茶又白莲,还巧妙地“自以为”把过错都放在了安雨身上。
晏清绪听到这些话也皱了皱眉。
面前这女子什么居心他并不清楚,但这番话真是说的很难听。他是知道真相的,但这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绝对对安姑娘不利。
“这位姑娘,你还清醒吗?”
“……嗯?”安雪没明白晏公子这么问是个什么意思。
“在下以为,但凡清醒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构陷姐姐、把好事强加在自己身上。这位姑娘,你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吗?”
“我……”
安雪一下被晏清绪怼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方才原姑娘说的果然对,你与安姑娘虽然都是左相府出来的小姐,但是性格、心性大为不同。”
晏清绪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安雪也不必多余问“什么意思”了,谁好一些谁不好一些十分明显。
安雪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若是面前真有地缝,她恨不得钻进去。
——母亲都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晏公子怎么听到了?
听到了多少?全部吗?
……
“晏公子,你听我解释!”她有些着急,一不留神提高了些音量。
晏清绪的表情更糟糕了。
“这位姑娘,请你注意教养。在下的母亲正在马车中休息,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安雪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如此直白的说她“注意教养”。
——尤其在她注意到晏公子说完这句话后,周边的马车上似乎有人从马车侧面的窗子中探出头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大众面前一般,令人无比羞耻。
“闻修,送这位姑娘离开。”
晏清绪这句话倒是说的客气,但话里的内容就是在“赶人走”了。
……
见此状况,安雪哪里还用得上闻修动手?
见周边的官家们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似乎好几个马车里都有人想伸出头来、或者撩开帘子一探究竟,安雪连忙带着小翠离开了。
在晏公子一个人面前失尽颜面,总比在京城中的官家们面前都失去颜面强吧!
……
鸢夫人此时正在车中等待消息。
从她们到这里排着后,马车也不是没动过。
隔一小段时间便往前进一些——那是有人被检查完毕后放行了。
可鸢夫人在府里“霸道”了这么些年,又想当然地觉得自己的夫婿可是当朝左相,总不满意自己在这后面排着。
——左相正妻离府这么多年,鸢夫人已经觉得自己是这左相府中的正牌夫人了。
没多久,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
正是面色不太好的安雪。
小翠掀开帘子,把安雪扶了上去。
“雪儿,问的怎么样了?”
“……”
“……怎么了?”
鸢夫人没有得到回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女儿脸色有些不对。
安雪在马车中坐定,脸上竟掉下一滴泪来。
“红杏,手帕。”鸢夫人忙朝着马车外招呼。
待到红杏把手帕递过来,鸢夫人替安雪擦了泪,问道:“雪儿,怎么了?可是这宫里人说了不好听的,让你受委屈了?”
安雪默默摇了摇头:“不是,母亲。我还没有走到宫门口。”
“那是哪家的人欺负你了?”鸢夫人的语气变得生气起来。
她的宝贝女儿落泪了,一定是有不长眼的人惹到女儿了。
——鸢夫人就是这么个逻辑。
“母亲,我刚才遇到了那晏国公府的晏公子。”安雪说。
“噢?那不是好事情么,你不是应该好好把握机会和他聊一聊吗!”鸢夫人眼馋安雨订下的娃娃亲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人家上门和安雨解除婚约,恨不得自己的女儿赶紧上位。
安雪如今长成这个样子,自然是和她的母亲鸢夫人的“言传身教”分不开的。
话是这么说,鸢夫人看到安雪此时的状态,也知道自己女儿估计是碰了钉子。
“怎么,那晏家小子说了什么把你说哭了?”
鸢夫人不高兴起来,就算那晏清绪在京城中以毒舌著称又怎么样,他们左相府丝毫也不逊于晏国公府。
他是他们府里的公子,雪儿还是左相府的千金呢,怎么能在宫门口对女子如何不留情面?
“不是的。”安雪用那手帕擦完泪,这才道:“定是那安雨在晏公子面前颠倒是非,将女儿塑造成了一个狠毒且不择手段之人。方才我过去不过是询问晏公子这排队的时间长短,晏公子却因为安雨说了我一通,句句都是难听的话……女儿一时忍不住,这才……”
“好啊!这死丫头现在还在外边说自家人的不是了?”鸢夫人一听自己女儿因为安雨而被教训,自然气极。
在她心里,自然自己女儿更金贵。
那死丫头比不上她女儿一分一毫!
……
安雪抹去在原家小姐前吃的亏,将和晏清绪的对话颠倒黑白复述给了鸢夫人。
……自己丢脸的事情抹黑给安雨,安雪干的十分熟练。
“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放任他乱说,我拉着你去评评理!”鸢夫人道。
“不必了母亲……”安雪自然是想拒绝。
事情怎么样她清楚,若是被母亲再次拉到晏国公马车旁,到时候丢人的就是她们两人了。
虽然接触晏清绪的次数不多,但她可充分明白了什么叫做“牙尖嘴利”。
但安雨远没有鸢夫人力气大,纵使她不愿意,说话间就被鸢夫人推着到了马车口。
“怎么不必?我可不能让女儿在外边受那些个风言风语!”鸢夫人年轻时便泼辣,到现在这个年纪更甚。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小翠和红杏扶着两人下了马车。
还没往前走,旁边便有一辆马车从边上的空地缓缓向宫门口驶去。
那马车不是寻常的马车,车身上有着左相府的标志。
自己府里的马车?
几人全被这辆马车吸引住了视线。
左相中午就入了宫,安雨那丫头更是早早地便在宫中准备宫宴,这辆她们府上的马车里又是谁?
……
那马车直直地向着宫门行驶,完全没有排队的意思。
鸢夫人皱了皱眉头:“走,我们去看看。”
事情有轻重缓急,眼下肯定是这马车更“急”一些。
到了宫门口,那车上似乎下来了人和宫门口的两位大公公说了些什么,随即车上的人便被扶了下来。
马车被车夫吆喝着调了个头——看样子是送完人准备回去了。
“母亲……那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几人靠近了宫门,也基本上能看清那扶下来的人长的是什么样子。
安雪从没有在府中见过此人。
——那人明显是一名女子,身着黑白色的道袍,一身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她是……是……”鸢夫人的脸色变幻起来。
是了,她在这府中管事久了,便以“正夫人”自居,一晃这么多年,她差点忘了,这府中还是有一位“正妻”的!
……
宫门口的两位公公对那女子十分客气,甚至没有查看名帖,聊了几句便恭敬地将人“请”了进去。
待到鸢夫人一行人走到宫门口,那女子已经进了宫。
“这位夫人,还请按排队的顺序入宫。”一名大公公道。
此时,正在门口被检查的官家家眷闻声朝这边看过来,有妇人也有孩子。
鸢夫人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嘟囔道:“排什么!我可是左相府家的夫人……”
那大公公脸上笑意渐深:“您就是三夫人吧,方才进去那位才是左相家的正夫人。”
“……一个府里的,还有人得排队有人能插队?”
鸢夫人自打掌权后,最讨厌别人说她是三夫人、是妾,但此时面对着宫里的人,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怵。
——老欺软怕硬人了。
“您说方才那位?不好意思,当朝官员入宫,自然是不需要排队检查请帖的。”
“……”
“三夫人,您若是了解些朝中官职,就应该知道那马车上不只有左相府的标志,还有钦天监的标志。”那大公公指了指还没有走远的马车。
——“左相正夫人,便是钦天监在寺理事——周想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称这两日为——恶毒母子的受难日——
第95章 入夜
鸢夫人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她原本只以为那正夫人不过就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被赶到寺庙里去罢了,谁想到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位常年不在府中的正夫人,非但不是什么被赶出左相府的废人,反而摇身一变变成了什么……在寺理事?
鸢夫人不知道在寺理事是个什么官职,官居几品。
但她多少认识钦天监的标志。
从前她也像现在一般莽撞刁蛮。
有一次在聚会上冲撞了什么人,左相严厉地教导她说:钦天监的人惹不起。
……
历朝历代都有观天象、测朝运之人。
钦天监的大人们所做便是如此,他们断星象、观命运,所言之结果神秘而有依据。
古代百姓乃至官员没有人敢对这些人不敬。
毕竟他们所言,乃是天意。
……
纵使鸢夫人现在内心再多波澜起伏,眼下在这宫门口也不是说话的时机。
且不说她能不能真的去深究这位正夫人的身份,就说现在宫门口还有正在接受检查的其他官员家眷……
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在人多事非多消息传得飞快的京城。
……
“母亲,那边站着的那位夫人,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她在和大公公说些什么?”
鸢夫人已经听见旁边等候的家眷中有一个小男孩在大声提问了。
“母亲,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认识方才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是我们府中的父亲的正夫人吗”
这说话的是一头雾水的安雨。
鸢夫人也不好在这里解释,只是跟安雪道先回到马车上再说,并带着一众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
这一真是一波三折,尤其对于鸢夫人母女来说。
本以为自己是左相府的夫人小姐,出来参加宫宴怎么也能因为身份沾沾光。
可事实却是一个钉子接着一个钉子的碰。
莫不是出门之前忘记看黄历了?
……
对于鸢夫人母女二人来说,今日发生的事无疑是糗事,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边上还有这么多坐在马车里的官家家眷。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不过就是排队进宫过程之中发生的一些小插曲。
天色渐渐暗下去,待到黄昏,标志的火烧云占满了整片天空,等待着的马车们也基本都通过门口大公公检查过请柬,家眷们一一进了宫。
……
宫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时,一对队穿着宫内侍卫服装的人来到了宫门前。
“换岗了换岗了,今儿个各位辛苦了,晚上该我们队了。”
此时的确是宫门口侍卫交接的日子,那几个站在宫门口的侍卫不疑有他,当即便开始进行了交接。
今天怎么说也是中秋节,都想早点儿回家吃饭。宫宴上的月饼他们是吃不着了,这不是还能回家吃妻子做的月饼么。
……
“诶?你们是哪个队的?我怎么看你们队的有几个人有些眼生啊。”领队掏着掏着令牌,突然余光瞄到了,这前来交接队伍中,有几个看上去块头很大的侍兵。
他递出令牌的时候突然顿了顿,往回收了一下。
他们这宫卫队伍里头有个头这么高的兵吗?
“李哥,李哥,你看我不眼熟吗?”
这队前来交接的兵中为首的那个对这领队道。
“你我当然熟……”这被叫李哥的领队道。
“这不就完了,交给我能出什么事?这不今天是中秋吗?队伍里面有几个人非要告假回家,临时我根本也找不到什么人,只能从前一阵来宫里的新兵里抓几个,李哥你看着自然眼生。”
“唔……”那李哥听这来人的解释觉得也算是合理。
“行了李哥,赶紧把令牌交给我们吧,我们好换班,一会儿大公公来查发现我们还没有到岗,又该扣我们的俸钱了。这一天天的赚钱本来就不容易,好不容易中秋了连家都回不成,还得特地晚上过来值班,你说说我们这多苦!本来定好的人竟然还有几个临时跑回家了,你说我这是犯了什么罪呢?累死累活的还赚不着多少钱……”
这人无尽的碎碎念,似乎是打消了一些李哥的顾虑。
“行了赶紧拿着吧,别再动你的碎嘴皮子了,大好的日子非得说这些话,也不怕不吉利!”李哥笑骂道。
“嗨,句句都是兄弟的真心话。”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这几个新来的有没有去跟我那里报备过?”
“报备了,检查过了,流程我可是门儿清,自然是不会干这些让你我为难的事情。他们几个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呀!”
“你知道就行。”李哥好像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那这边儿就交给你了,走!兄弟们。”
……
那拿着令牌的领队见李哥一行人在远处的小宫门交完差后便走远了。
直到那一些人消失在视线里,再也看不见。
这人才朝着那几个大块头儿使了个眼神。
几个人凑过来,这个人悄悄从兜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这几个大块头,嘱咐了一句:“诸事小心。”
大块头们没说话,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即便在即将到来的夜色当中没入了宫中。
==
宫中
今天可以说是安雨自进宫以来最为清闲的一天了。
所有的宫宴相关的事宜都已经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商讨完毕,需要的菜品食材也已经处理妥当,甚至有些菜品已经提前做上了。
晚上宫宴的各种步骤上餐次序等,也不需要她来操心,有御膳房的御厨们负责。
怪不得京城中中三大楼无论是醉仙楼还是京城第一楼和桃楼,都挤破了头想要来举办宫宴。
既能在宫宴上推出自己家的拿手菜品,又因为御膳房的帮助,自己完全不需要处理琐碎的事情,只需要参加、商议自家的拿手菜品如何在宫宴上体现的尽善尽美……
简直就是不怎么出力还能讨好的好差事。
……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自己仍是只需要做自己家菜品的部分,其他的东西都由御膳房来负责。
当然安雨也不是那种喜欢耍小聪明的懒人,她仍旧准备了许多“惊喜”,为今日参加宫宴的各位客人们。
她有把握,就算是哪位客人吃过他们永安食铺以往的菜品,也会被今日宫宴上所吃到的菜品而惊艳到。
……
“小姐,小姐,来了批新鲜的黄果,理事大人让我叫你去交接一下呢!”
安雨这宫宴举办前最后的安宁时光被小兰打扰了,她道:“黄果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又来一批?”
“理事大人说这批是最新鲜的,刚摘下来的。做黄果渴水想必味道会更好。”
“行。”
“御膳房的其他各位大人那边现在都手忙脚乱的,理事大人便说请安掌柜去一趟,正好这黄果渴水也是小姐经手的。”
“那我们便去看看,也劳烦理事大人费心了……在何处?”安雨起身。
“不远,那批黄果已经进宫了,小姐我带你去!”
……
时候不早了,两人匆匆朝着那批黄果过去。
两人到了才发现那运过来的黄果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盛放黄果的大木箱散落在地上,黄果的一小半也洒落在外,那推着小推车的师傅和跟着的一个小公公正忙着在地上捡果子。
“这……”
“安掌柜,您快来看看,方才这小推车撞上一块石头,黄果全落了地!您快查查还能不能用。”
那小公公最近天天往御膳房跑,自然认得安雨。
安雨上前看那些黄果。
新鲜确实新鲜,个个澄黄饱满。
“不碍事,落了地而已,洗干净便成。”
那小公公明显松了一口气,这黄果可是为今晚的宫宴准备的,他可不想在自己这里出什么岔子。
几人一齐动手,将落在地上的黄果全捡回箱子里。
“扶好板车。”安雨对那推车的师傅道,“小兰,来帮我把手,把这箱子抬上去。”
这大木箱看着就大,里面还装着满满当当的黄果,份量一定不轻。
“唉……这箱子可沉……”
话音未落,安雨和小兰手里的箱子已经离地。
安雨闷哼一声,这箱子的确比她想象之中要沉不少……即使两个人抬也有些吃力。
……甚至,要脱手了!
“小姐!”小兰惊呼。
眼看箱子要再次落地,一双手稳稳地从下面拖住了箱子。
“小心。”来人道。
安雨抬头,见是位身着红衣的姑娘,比她高一些。
“你们都松手,我来。”
“可……这箱子可沉啊。”一边的小公公犹豫道。
“我知道。”
……
随即,几人便看到那重似磐石的箱子被这姑娘轻轻松松地抬到了板车上。
……
……他们,应当都是正常人。
是眼前的这位姑娘力大无穷。
“好了。”这姑娘拍拍手,“劳驾,请问宫宴往哪里走?”
“多谢,在那边。”安雨指了个方向。
“谢了。”
那姑娘也没多说些什么,稍一点头便走了。
……
“方才那位是……”
“喜爱红衣、鞭子不离身,那位应该是原将军府上的原芸原姑娘。”小公公道。
安雨点点头:“的确是英姿飒爽。”
……
……待到回御膳房,把黄果处理好。
安雨见理事大人笑眯眯地端过来一身金灿灿红彤彤的衣服。
“这是……”
“这是特地为安掌柜准备的宫宴着装。”
安雨看着这身比西域王子所穿还要艳丽几分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安雨:好像还是有人要搞我
第96章 出场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孤陋寡闻了……这宫宴上的掌柜需要穿的这么花里胡哨吗?
事先她也和御膳房的各位以及礼部的官员们核对过流程了,这举办宫宴的掌柜在整个宫宴上只需要在一开始露个脸,远远地站在一边儿朝着圣上行一个礼就完事儿了。
接下来就是站在原地听赏,听完赏赐就可以回到御膳房继续忙活了。
就这么一个露面的事儿……需要穿的如此……隆重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她不是什么来听赏的公演掌柜,得是个加官进爵的女官吧?
……安雨不禁想道,原来的醉仙楼掌柜、沈掌柜他们进宫举办宫宴的时候,也穿着如此……艳丽吗?
不敢想不敢想,那画面属实是有些刺激了。
……
这宫宴上的菜在这一个月以来,安雨和御膳房已经配合的炉火纯青。
她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更何况这宫宴对于她的“永安食铺”来说,很有可能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安雨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和御膳房的各位御厨们完美配合,光今日的流程都走了无数遍,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除此之外,御膳房还在安雨的建议下准备出来了两套“备用方案”,以防今日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礼部那边的流程安雨也已经烂熟于心。
只是万万没想到宫里会给她准备一套这样的衣服……看看这金边,看看这挂饰,再看看这套衣服里繁琐的各件小套……这她到时候下来脱衣服换衣服也得花上一阵儿时间吧?
可以,但是属实没有什么必要。
……
==
随着各位家眷进宫,跟随公公们带领到各自的位置上。
整个宴席选在了宫中一处露天的风景秀丽之处。
长长的红毯两旁是准备给各位客人的桌子,桌子旁放着供人席地而坐的小塌。
周边的宫灯精心装饰过,连树上都张灯结彩,颇有节日气氛。
宴席北边是上去的阶梯,阶梯上方是留给圣上的位置,此时圣上虽然还没有到场,但边上的宫女、太监已经就位,看起来颇有排场。
阶梯下来的左手边是留给各位官员们的位置,右手边则是留给西域使团的。
当然,靠近最前面的几个位置是留给宫中的皇子公主的。
圣上的子嗣还不多,有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
两侧沿着下来,后面的位置便是各位家眷的。
随着在场的各位宾客到来,天边的火烧云弥漫起绚烂的颜色,很快,整片天幕又在宫女们端着盘子有序上前菜和果脯中渐渐暗下去。
黄昏和夜晚交替——这是宫宴要开始了。
……
各位官员和家眷基本都在公公们的指引下到齐了,西域使团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很快,盛大的中秋宫宴现场已经看不见有几个空位。
……
晏国公家的家眷此时也在桌旁坐定。
她们虽是家眷,但就在官员旁边。
官员们按照官职大小排列过来,家眷也是如此排列,是以晏国公一家坐的位置也算靠前。
旁边一桌上坐的是五六品的官员,方才见晏国公夫人坐下来好一阵寒暄,连晏清绪也没有放过。
晏国公夫人十分有大家风范,面带笑容不失端庄地与他们客套了几句。
“晏国公夫人,真是一年未见,上次见面还是去年的宫宴,您越发光彩照人了。”
“王大人真是会说话。”
这样夸赞的话晏国公夫人自然爱听。
但晏清绪可不是个“场面人”。
那几位大人与晏国公夫人寒暄完,纷纷上来与晏清绪套近乎。
这位才华横溢,年龄也及冠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入朝为官。这晏小公子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更不用说朝中还有他父亲可以为之打点,用不了多少时日这位便是人中龙凤。
当然要趁这时候多说说好话!
……
“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在下听那御书房的大人们夸奖晏公子的策论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
“是啊是啊,犬子与晏公子年龄相仿,可才学上远远不及晏公子。犬子整日喜欢在京城中追着女人跑,不像晏公子这般喜爱看书,京中人都传说晏公子一进书房就是半个月,在下佩服啊!”
这位大人为了巴结晏公子,倒是毫不犹豫地卖掉了自己儿子的名声——反正今天宫宴那小子也不在。
话自然都是好话,但晏清绪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一痛——好像无形之中被哪句话讽刺到了。
他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多谢各位大人夸赞。”
——“哪里哪里。”
紧接着晏清绪又道:“不过在下还是劝各位大人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
几位大人们一愣。
“晏公子果然真知灼见!”
“哈哈哈哈,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晏公子果然像京中传闻一般,说话一针见血!”
“在下愚钝,犬子是该好好管管!”
晏清绪:“……”
这你们也能吹起来?
他毒舌过的人数不胜数,如此执着、还要上前拍马屁的倒是不多。
好在那几位大人也知道见好就收,见晏清绪无意攀谈,简单恭维了两句便都各自落座了。
……
“那边是西域使团?”晏国公夫人饶有兴趣地道。
以往中秋宫宴自然也是有西域使团的,可今年是他们西域的王子第一次来到他们华朝。
“嗯。”晏清绪点了点头。
“听说那位西域王子英俊异常……为首的那位便是?他们今日倒是换上了我们华朝的衣装,颇为入乡随俗……啊,果然,那位王子长得确实好看,穿上我们华朝的着装也有股风度翩翩的感觉……那双碧绿的眸子反倒多了一丝异域风味。”
晏国公夫人边说,还边捂嘴笑了笑。
果然,欣赏帅哥是不受年龄限制的。
晏清绪听到自己母亲的话,也淡淡地往西域使团那里瞥了一眼。
他冷哼了一声,道:“学人精。”
……
“圣上驾到——”大公公拉长了嗓子喊道。
喧闹的宫宴现场一静,全场的人都站起身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宴上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皇上到了,他快步朝着主位走去,身后跟着得力的贴心大公公。
此时不算朝上,圣上并未身着官服,但毕竟是宫宴,也算是宴请西域来客的“社交场所”,圣上今日所着也算隆重。
待他坐定,圣上道:“诸位平身。”
“平身——”大公公这个传话筒嗓音嘹亮。
“谢主隆恩。”
……
“时值佳节,朕与诸位爱卿、西域的各位客人,还有各位贵客相聚于此,实乃华朝之幸事。”圣上正值壮年,和大皇子如出一辙的国字脸不怒自威,说话中气十足。
……
圣上又说了些话,无非是些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的话语,希望天下子民生活安康,来年风调雨顺云云。
席间。
安雪小声嘀咕:“圣上说完话,那安雨是不是要出来了?”
鸢夫人道:“按照往年的规矩来说,是这样的。”
安雪往那宫宴的另外一头看了一眼,若是安雨要出来,应该是从那里。
她们是左相府的家眷,落座的位置也算是靠前,斜对面就是那晏国公府的家眷。
那晏公子落座后,连个眼神也没有给过这边。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讲,在宫门口经过晏清绪一番奚落,此时怎么说也该避之不及,毕竟人都有脸皮。可安雪显然不是正常人,她现在想的竟然是“在这宫宴上我怎么说也要比安雨那丫头光彩照人。”
举办宫宴又怎么样,不就是个食铺掌柜吗?
她可是受邀来参加这宫宴的,地位不一样。
……
边上武尚书家的千金小小地探过头来:“你姐姐是不是要出场了?”
安雪朝着那小姐点点头,笑了笑。
武家小姐撇了撇嘴,朝安雪递了个眼神。
这武尚书家的千金算是安雪的“小姐妹”,平时没少听安雪阴阳怪气地说过安雨如何不懂事。
前一阵得知举办宫宴的就是安雪的姐姐,受到安雪的“熏陶”,那武家小姐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她们自小被教导琴棋书画,看的书也是“女德”一类,哪怕如今华朝特允女官入朝,仍有这样的千金小姐觉得“抛头露面”不够体面。
……也算是被洗了脑。
“和那些御厨一样穿的灰扑扑的,有什么好……”武家小姐压低了声音,如此对安雪道。
在外面,安雪还是要保持“大家闺秀”的样子,她道:“姐姐执意如此,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希望别丢爹爹的人。”说完,她还假模假样地“唉”了一声。
……
对面不远,看见这边交头接耳的原芸翻了个白眼。
——对面那个心机女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
“——接下来邀请此次举办宫宴的掌柜上前受赏——”大公公宣布。
万众瞩目。
——安雨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穿着那身雍容华贵的红金色衣装进了场。
衣着华丽,妆容一丝不苟,配上安雨本就好看的五官,整个人好看的不像话。
——又带着一种非凡的气场。
……
看到安雨的样子,本怀着不屑的安雪和鸢夫人怔住了,连那武家小姐也是一愣。
恍然间,似乎听到了某种脸部被击打的声音。
第97章 有趣
宫宴开始时,安雨就在后面做着自己的心理建设。
原因无他,她总觉得自己这一身……有些太隆重了,并不像是宫宴上出来领赏的店铺掌柜。
……倒是有几分她马上就要登基的意思。
她只能劝自己“没事没事,反正就这一下”、“左右那西域使团穿的衣服配色跟这差不多,说不定也不是很突兀”之类的。
听到那边儿宫宴的公公让她上场,安雨便整理了一下表情,从宫宴的另外一侧走了出来。
……
不愧是宫宴,现场的人很多,看上去便全是达官贵族。
安雨倒是也不怯场。
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地位也不算低,作为食品行业集团的CEO,各种典礼也没少参加,眼下这不过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走红毯。
……只不过衣服她不能自己选罢了。
走到宫宴这一端,安雨面带微笑,朝着上首的圣上遥遥一拜。
——就和之前与礼部的大人们确定好的那般一样。
遥遥地,她也看不清圣上具体长什么样子,匆匆瞄了一眼,只觉得是位威严的中年人。
有几分现代看书中古代文里所说的“帝王之相”。
“没想到这永安食铺的掌柜,竟是这么个小丫头。”
这头儿,圣上看见安雨道。
“还是多亏陛下会人,这宫宴选拔择优录取,才能找到如此优秀的安姑娘。”圣上身边的大公公是个会说话的,如此道。
“安爱卿,听闻这是左相府家的姑娘?”
“正是,小女承蒙圣上抬爱,才有这样举办宫宴的机会。”左相见圣上问他,马上道。
晏国公坐的不远,这两人的话倒是都能听见,闻言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又想起今天总归是中秋节,在这宫宴上若是和左相吵起来,未免会扰了圣上的兴致。
……
算了,择日再说。
圣上又夸了两句,朝身边的大公公挥了挥手道:“赏”。
……
安雨站在这边,说实话是听不清圣上那边儿在说什么的。
只看见那边似乎在讨论什么,没多久,圣上身边的大公公便展开了手里的卷轴道:“永安食铺掌柜听赏——”
“草民在。”安雨鞠了一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安食铺安掌柜安雨举办宫宴得力,赏——西疆荔枝百两,蜜瓜百两……”
安雨听着这赏赐的目录,先是吃食,后是绫罗绸缎,再后面是黄金首饰……
虽然这些对于皇宫来说不断多,但对于京城中的店铺来说,实在是丰厚。
——果然是个京城店铺都抢破头的好差事。
说名利双收一点儿都不为过。
……
安雨听着,不打扰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宫宴现场。
她的目光搜寻着西域使团,怎么说……那团西域人在是她穿上这身衣服的一些心理慰藉。
既然是西域使团,中秋宫宴办的这么隆重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西域贵客来访,那么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离圣上较近,那么就在……
她找了一圈儿,也没看见那群穿着“西域特色”的人在哪里。
等等……
安雨的目光凝固,看到了一个长相十分出挑的人——就那深邃的美颜和碧色的眸子,想不出挑都难。
的确是异域长相,所坐的位置也十分靠前,符合“西域使团”的地位,只是……这群人穿的怎么全是华朝的衣服?
那西域王子面纱摘了,露出他的容颜来。
那鼻子那薄唇,称一句“绝美容颜”绝不过分,只是此时那位穿着一身青色的“公子装”,还装模做样地拿了一把扇子……
你学谁不好,学何青瑜?
看到西域王子拿着扇子的样子,安雨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了何青瑜的形象。
不是,你们西域服装也很好看啊!
安雨无语,但是木已成舟。
今晚上注定只有她一人又红又金。
……
一边儿坐着的安雪听见长长的名单真是气的眼睛都红了。
方才圣上的夸奖她也听在耳中,自她有意识以来,从小到大府里的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拿她与安雨做对比。
这几年谁都夸她比安雨要聪明、脑子好,夸她好看的更是不计其数。
明明……安雨明明已经在父亲那里失了宠,才会因为一件首饰被赶出府去,现在本应该是等待她施恩的可怜虫,怎么却变成了这番景象?
风光的在宫宴上出场、各种称赞尽揽,不说父亲了,连圣上都在夸她!
更何况那些赏赐的首饰布匹……
安雪现在怎么看安雨都觉得她是一副得意的嘴脸,甚至觉得她在朝着自己看。
她想起在府上的时候,自己还因为争府里给两位小姐准备的各种首饰、月钱耍手段……那些东西可远远比不上安雨今日在宫中被赏赐的这些!
这一瞬间,想起以前种种,安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她的脸色不好,鸢夫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鸢夫人在这府里“奋斗”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这个“夫人”的名声,还有雪儿这个“小姐”的地位。
今天可倒好,在宫门口在那“正夫人”面前出了丑,在这宫宴上,早就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安雨被这么多人夸赞……
鸢夫人自然是恨的,但又无可奈何。
席间的各位客人言笑晏晏,鸢夫人却恍然间有种大家都在嘲笑她的错觉。此时仿佛回到了她刚来到左相府里的那段岁月……有人稳稳的在她上面压了她一头。
她面上有些僵硬,手里的帕子更是捏的紧。
安雪自然是体会到了母亲的不愉,自己的情绪更是冲到了脑袋顶。
偏偏这时,那武家小姐还悄悄凑了过来,同她说:“雪儿……我觉得你姐姐,长得也挺好看啊,没你说的那么普通……”
这武家小姐一说话,边上几家的千金闻声也看了过来。
“我,我何时说过我姐姐普通?她……本就生的好看。”安雪支支吾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只得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武家小姐皱起眉,这位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她当即道:“不就是你说的吗?明里暗里说你家长姐洋洋不如你,样貌、才学……我看人家这明明挺好的。”
“你听错了吧……我从未说过这些话。”
“你是没直接说过,但也别把我当傻子行么?”武家小姐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在这宫宴上得罪人:“但你话里不就是那个意思么,怎么,现在想把说这话的罪过赖在我身上?没门!”
武家小姐和安雪交好本来就是女儿们的茶话会,一来二去如此认识的,感情也说不上有多深厚。
察觉到安雪这人说话有问题,还意图帅锅,武家小姐自然不乐意了。
她“哼”了一声,还道了句“虚伪!”,便转头回去了。
还是武家的夫人出来打圆场,她拍了拍自家千金,朝着鸢夫人这边道:“孩子们之间玩闹,夫人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那是自然。”鸢夫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想,但只能面上带笑,如此应下来。
……
安雨倒是不知道底下还发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听完赏赐,谢过圣上,接下传过来的“赏赐卷轴”,穿着她那身儿华服慢悠悠地下去了。
刚下去她就想把这身累赘的衣服换掉,也是如此跟小兰说的。
前世在现代的时候,红毯上穿完的衣服自然可以下来就换掉。
小兰倒是愣住了:“小姐……在这里怎么换?也没有可换的衣装啊。”
“……那倒是。”安雨有点儿不习惯道:“那我们先回御膳房吧。”
……
宫宴上,长长的赏赐结束了。
歌舞蔓延在长长的红毯上,穿着秀丽的宫女们上前跳起舞来,宫廷乐师也按部就班地奏着乐。
不知是没面子还是怎样,安雪看着安雨下去,眼珠微转对鸢夫人道:“母亲,我先离开一会儿。”
鸢夫人明白安雪现在的心情,她道:“这里是宫中,雪儿你可不要乱来。”
“母亲,我能乱来什么呢?顶多就是找姐姐叙叙旧,姐妹叙旧,又能发生得了什么?”
“……好。”
……
一边,自安雨上了红毯,晏清绪的目光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
但整个过程中安雨的目光一次也没有扫过来,他未免有些失望。
对方就像是刻意避开一样……
眼看安雨离开了,他微动。
紧接着,他看见左相家眷那边,那个左相家另一位小姐也离席了。
……
晏家公子也悄然离席。
另一边儿,百无聊赖的何青瑜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跟自己家人说了一声也起了身。
……
“王子,你去哪?”西域使团这边儿,使臣西域话问。
“我去看看那做好吃的的好看掌柜!”西域王子十分活泼地答道。
……这,眼看宴席刚开始,也没有到真正上菜的时候……去也就让他去吧。
魏太师和魏淮延做的离西域使团近,使臣开口道:“小魏大人……这宫里还是你比较熟悉,王子要去找那位安掌柜,您还是帮忙看着些。”
小魏大人汉语和西域话都会,又是这华朝人,现在是最合适的人选。
还没等魏淮延说话,魏太师一听“安掌柜”便一拍自己儿子:“快去!”
魏淮延:“……”
……
宫宴现场人多,这么几个人离开似乎并不明显。
官员的坐席间。
周想抿了一口酒水,目光倒是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她把酒杯放下,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落水
安雨领完赏下来,迎面撞上了神情激动的小兰。
“小姐,你刚刚好威风啊!”小兰眼神亮晶晶。
“……是吗?”当事人没觉得自己有多威风,倒是觉得自己像个孔雀。
“当然啦!小姐你一出场的时候,那些官人的眼睛都看直啦!”小兰兴奋。
她自小就进了左相府,跟着小姐长大,自然是希望自家小姐风风光光的。
先前小姐在府里被欺负的那段日子她真是又气又恨,可她一个小丫鬟没钱没势,不但帮不上小姐,还得被府里拿捏。
纵使有千万般份替小姐委屈,也做不了什么,甚至常常眼看着那鸢夫人和二小姐“陷害”小姐,最后还把小姐赶出府了……
不过今日,可真算得上是扬眉吐气了。
小姐在那宫宴上兴许不方便四处乱看,她在下面可看得真切。
——那鸢夫人和二小姐惊讶、嫉妒的表情尽收小兰眼底,可算是把她乐坏了!
等到回店铺里,她一定把今天这情景一五一十地跟冯妈学学,让冯妈也高兴高兴!
……
是以觉得小姐今日“扬眉吐气”了的小兰,安雨在之眼中自然无比威风。
不光如此,她还希望小姐再在这宫宴上多呆一会儿,就是让那鸢夫人和二小姐看不顺眼!让她们不舒服!气死她们!
……
“是你眼睛都看直了吧。”安雨一个弹指敲在小兰额头上:“走吧。”
“啊?小姐……我们这就要走?”小兰连忙跟上,不情不愿地道。
“说什么呢?这时候不走我们什么时候走?后边御膳房做菜不管了?你这丫头……怎么也净喜欢这些吵闹的场合。”
“小姐!那御膳房的您不是都已经教会了御厨大人们嘛!这将近一个月我看得都快学会了!”
“那是为了不时之需,这宫宴耗费了这么多人的心血,万一出点闪失还能有补救的措施。”
“……”
“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们进宫来不就是为了让这些大人吃到我们永安食铺的手艺么,你昨儿个还说那些御厨大人学得十分像,但是没有你家小姐我做的好吃么?”
“那倒是……”
安雨挑了挑眉,做出了个“那不就完了”的表情来。
小兰:“……”
可恶,怎么也说不过小姐,甚至还被小姐说服了,怎么回事!
……
“来,你帮我拿着这个。”安雨解了半天,才把繁琐的外袍脱下来,整个人一下子轻快了许多。
小兰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
——这衣服多好看呐!她多想让小姐一直穿着,在这宫里多风光!
可她知道,她若是这么说,小姐肯定又拿“穿着这个干活多不方便、进宫是为了做菜品”之类的话来堵她,而她又说不过!
……那便不开这个口了。
……
去御膳房的路并不算远。
按照今晚的流程,此时是应当有公公来带她们的。
可她们二人在这宫里带了月余,已经对这宫里相当熟悉了,便免去了这步。
回去的路上有一片湖,湖边点着宫灯,几棵桂花树点缀在湖边。
在宫灯的照耀下,这样的景色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此时的安雨并没有时间在这里欣赏景色。
——早一点到御膳房,手里的活儿就能多准备一些。
这是事业狂人·安雨的习惯。
……
“姐姐——”身后似乎传来了呼声,还伴随着脚步声。
安雨一心赶路,根本没听见。
小兰倒是听见了,她拉了拉安雨的袖子。
“嗯?怎么了?”安雨的脚步被迫停住,两人刚好停在了湖边。
“小姐,你没听见有人叫你吗?”小兰往后看了一眼,知道是谁来了。
要是往常,她肯定理都不愿意理二小姐,更别说还提醒小姐有人叫她了。
可今日这不是非同寻常么,小姐在宫里这么出风头,这二小姐偏要挑这个时候撞过来,小兰自然乐见其成。
上啊小姐!用你犀利的语言让她无地自容!
……
谁想到小兰这句话落在安雨耳朵里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她闻言停了下来,侧耳聆听,果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在这素静的湖边,一声悠远的“姐姐——”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安雨一惊——怎么,这皇宫里还闹鬼?
她看向湖面,顿觉此处果然是十分诡异。
“瞎叫什么,谁是你姐姐?我可没有你这种见了人就往上贴的妹妹!”安雨对着那“鬼”道。
……
那声音似乎是一顿,随即安雨听见身边不远处似乎响起了脚步声。
……
怎么,这年头的鬼有脚?
不是都说没有吗?
小兰看着自家小姐对着湖面说话,手上还……悄悄捏了个不知道是什么诀,想着小姐应该是想岔了。
她又拽了拽安雨的袖子,指着两人来的方向道:“小姐……是二小姐来了。”
“什么二小姐?”安雨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她朝着小兰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看见了她那个又蠢又坏的便宜妹妹。
“姐姐……方才你那话可是说我?”安雪脸色难看,她一路追过来,没想到这二人脚程如此之快,眼看两人要消失了,她这才出言留人。
没想到这安雨竟如此直白,说出了那样的话……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噢,那倒不是说你,我说鬼呢。”安雨摆了摆手。
安雪:“……”
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安雨看着她这便宜妹妹听完她的解释,脸色好像更不对了。
安雪一步一步靠近她,脸上慢慢挂起笑来:“姐姐今日可真是风光啊。”
安雨想了想,她和这人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回了句“过奖”。
安雪似乎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她道:“你风光,知不知道别人在底下是怎么想的?”
底下?
……这种气氛配上安雪这句话,再加上这人脸上还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
刚才安雨本来就想歪了,此时更是。
冷不丁地,她冒出来一句:“你是什么时候死的鬼?”
安雪:“……”
笑容僵了,这对话应该怎么进行下去?
“噢不,我的意思可能是……你被鬼附身了?”安雨真诚发问。
正巧她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
中秋的风裹挟着凉意,吹动着三人的裙摆。
安雪汗毛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竖了起来,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安雨——这人难道还会邪术?
之前种种忽然在安雪的脑内闪过。
这安雨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那个木讷的样子,这也助长了安雪欺负她的嚣张气焰。
……眼前这个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
她这么一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一个人能在这一个月里变化这么大吗?就安雨那个木讷内向的样子,还能在城东开食铺?
不对……安雨同她一样自小在左相府中长大,又是在哪里学了这炸鸡的手艺?
还有那一阵子家里的女鬼……一定是面前这个人,不,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诡异,太诡异了。
……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的更像是这个安雨。
“你怎么了?”对面的人问。
安雪一个激灵,对上了安雨的眼睛。那眼睛透亮,似乎还在闪着异样的光泽!
她突然有些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人不对劲!那样的话她也不会在这个晚上一个人跟过来,处在如此危险的境地!
“你……你是谁?”安雪被自己想象中的内容吓到了,她哆哆嗦嗦地如此问道。
她说话声音有些小,安雨听得也是模模糊糊。
这人怎么回事?从刚才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吓住了一样。
现在还问她是谁……无语。刚才一路叫着“姐姐”过来的又不是她。
安雨心里奇怪,朝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没错,是平静的、偶尔因为风吹过泛起一丝涟漪的湖面,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但这一幕在安雪眼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她问面前这个东西“你是谁”,这个“东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湖面。
……这个举动背后隐藏的答案她不敢去猜。
……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安雨看见安雪的反应皱了皱眉。
“你……”
她向前走了一步,没想到安雪的反应十分激烈,直接大力推了她一把!
——“你别过来!!!”
——“安老大!!!”
这两声不分先后,同时响起。
安雨被猛地向后推去,重重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小姐——”
——“啊——”
安雨转头,看见的便是牧修竹一脸莫名其妙再到惊慌的表情——还有他那向后倒去的身影。
他的手凭空一抓,倒是捞住了小兰手上拿着的那件红色衣服。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但小兰的本能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头可断血可流,小姐这件这么好看的衣服可不能丢!
她死死抓住了手里的衣服,就像是在拼命捍卫着什么。
“唉……”安雨伸手,但于事无补。
于是……
——“扑通”。
——“扑通”。
两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
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
第99章 英雄救美
牧修竹今天来的晚了些,被侍郎大人,也就是他爹按在家里罚抄完了书,这才被允许进宫参加宫宴。
这要是搁在以往,混世魔王·牧修竹会选择直接被关在家里。
——抄书?抄是不可能抄的,我会选择被关在家里,直到找机会逃出去。
但今日毕竟不同,今天可是安老大在宫里举办宫宴的日子,他们府上收到了请帖,牧修竹说什么也要进宫去吃安老大做的没事,给安老大热烈捧场!
是以今日倒是牧修竹最认真接受“处罚”的一天。
……等到被允许出门了,牧修竹骑马奔到宫门口——此时宫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该入场的家眷已经进了宫。
他知道已经晚了,这宫宴说不定都已经开始了。
……唉,他以前为什么不多写写字,那样的话今天抄起书来也不用那么慢……
……
谁想到进宫后没走多久,他便看见了一个很像安老大的身影。
他多看了几眼,确认了那道人影就是安老大后,对给自己带路的公公道:“不用给我带路了,我去找我老大了!”
“可……”那公公犹豫,转头看见了牧修竹指过去的人是永安食铺的安掌柜,便松了口:“好,咱家陪您一起去?”
“不用!”牧修竹摆摆手:“我自己去便是。”
已经有段时日没见到安老大了,如此好的机会,看他给安老大来个“惊喜”!
他准备悄悄跟到安老大的身后去,给安老大一个出其不意!
这个计划当然最好是他一个人,这公公跟着的话还容易暴露。
……
安老大在和一个女子聊天,方便了他行事。
牧修竹如同自己计划好的那般潜到了安老大的身后。
“安老大!”他带着笑意大叫。
没想到下一刻,安老大的身体突然猛地撞了过来——
他尝试了自救,手中抓住了什么东西。
但下一刻,湖水就淹没了他。
——好像抓东西了,但没完全抓住?
……
两人落水的过程非常短,安雨发觉后话都没说出来,事情就发生了。
——得赶紧叫人。
安雨也来不及骂那个“罪魁祸首”了,张口就想喊人。
那湖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安姑娘!”
是晏清绪。
湖水里掉进去了两个人,这湖里昏暗,两人挣扎、扑腾之间也看不清是谁,他只能看见湖面上飘了一件大红色的外褂——是方才安姑娘在宫宴上穿着的那件。
“扑通——”
他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
……
“#¥@%¥……¥!”几句西域话飘进了安雨的耳朵里,只见那西域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扑通——”这位也跳进去了。
“扑通——”这声是刚才想拉住西域王子,结果直接被带进了水里的小魏大人。
……
安雨倒是也不急着喊人了。
不过……落水两个人,你们跳进去了三个人?
下饺子呢?
还真别说,这湖里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在里面扑腾,那水面还真像煮饺子煮开了似的。
“唉……这是怎么了?!”
这是姗姗来迟的何青瑜。
“安姑娘落水了??”他也不懂水性,跟着子仪过来,就听见了一声“安姑娘”,赶到的时候好友已经跳进了水里。
……还真别说,安姑娘还真受欢迎,落水了这么多人下去救她……他看清了水里游着的还有那西域王子和小魏大人。
如此情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叫一下公公们过来帮忙……”感觉到边上好像站了个人,何青瑜转头道。
这一转头,对上了看着他的安雨。
……
……
安姑娘这不是在岸上好端端地站着呢吗?你们在水里扑腾是在救谁???
……
安雨凝神看着湖里的动静儿,忽道:“不对!”
何青瑜闻言连忙也看过去。
水里五个人,晏清绪此时捞住了下沉的小兰,牧修竹也快自己扑腾上来了。
反倒是后来跳进水里的西域王子和魏淮延毫无章法地扑腾了几下……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
敢情你们俩不会水啊!!!怎么跳下去的时候那么勇呢!!!
“快来人!!!有人落水了!!!”何青瑜见状大喊。
“快救西域王子和小魏大人!他们不会水!”安雨也大声道。
自己扑腾到岸边的牧修竹闻言大惊——怎么还有这么多落水的?
他一转身——朝着两个旱鸭子游了过去。
……
“怎么这么热闹?”一个女声在安雨身边响起——不是安雪。
那安雪见安雨没落水,反倒是别人落水后,早就溜之大吉。
安雨闻言转身,看见了来人正是帮过她忙的原芸。
原芸在席间看见安雪离席,觉得这人可能又在搞什么事儿,犹豫了一下便跟了过来。
没想到一过来没看见安雪,倒是看见了这样“热闹”的场面。
不用安雨说,这位原姑娘便主动下水救人了。
“唉……”何青瑜看见这一幕,想拦,反倒被安雨拦下来了。
他有些着急:“那姑娘就算会水,又如何能救起来男子?”
重量在那里摆着呢,水中凶险,那姑娘别再把自己搭进去。
安雨犹豫了一下,想起原姑娘力大无穷一人抬起木箱子的那一幕……
“别人也许不行,但是原姑娘可以。”
……
晏清绪背着小兰最先上了岸。
他救的及时,小兰也就呛了几口水。
晏清绪在水中抓到小兰时便知道这不是安姑娘,心里一块巨石落地的同时把人救了上来。
——连同那件红衣也被他带了上来。
安雨连忙上前帮着扶住小兰。
“多谢晏公子出手相救。”她道。
做人还是要有基本法,一码事归一码事。人家帮了她的忙,她安雨不能不知道感恩。
“安姑娘客气。”
安雨上前扶小兰时,无意擦过晏清绪的手。
秋天的水透着凉意,晏清绪的手冰凉的瘆人。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晏清绪。
俊朗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方才,他喊了一声安姑娘,便直接跳进了水里。
……
“子仪!你怎么样!”何青瑜大呼小叫地过来。
“无碍。”晏清绪如此道。
他拧了一把自己身上的水,深邃的眸子里很柔:“安姑娘没事便好。”
何青瑜:“……”
这时闻声的公公们赶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
“有人落水!”
“快帮忙,你去那边接应!”
公公们赶到的时候,另外两个人也救到了人。
牧修竹费劲儿拽着那西域王子,终于到了岸边,被上来的公公们接住。
“先把他捞上去,都喝了不少水了。”牧修竹把西域王子使劲往上推,西域王子被公公们七手八脚地接到了岸上。
随即脱力的他也被公公们拉到了岸上。
另一边的原芸轻松很多。
公公们过来的时候,原芸已经把小魏公子带上岸了——用公主抱的姿势。
魏淮延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羞的。
“谢谢……原姑娘,把我放下来吧。”他的声音小若蚊鸣。
“不会水以后离水远点儿。”原芸利索地把小魏大人放下了地,道。
魏淮延:“……”
说出来原姑娘你可能不信,方才他是被人带下去的。
……
岸上的公公们乱作一团。
今天可是中秋宫宴,这西域王子在宫里落水,多大的事情!!!
还有晏公子、小魏大人、牧公子……这都是金贵的人啊!
他们连忙给这几位下水的人递毛巾,西域王子更是受到了“特别关照”,一位公公见他脸色不好,整个人快晕过去了,连忙在他腹部按压。
西域王子就着这按压吐出来了好几口水。
牧修竹整个人摊在了岸上,嘴里道:“累死我了……”
谁能想到呢?他被推进了水,不但得自己游上来,还得去救救自己的人。
怎么有人比他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
那西域王子在公公的“照顾”下,把方才在湖里喝的水都吐了出来,整个人的神志渐渐清醒起来。
他的眼睛终于聚起了焦,一眼便看见了被公主抱放下来的魏淮延。
西域王子会的汉语不多,只会说一些自己敢兴趣的词语。
他思维也跳脱,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平缓自己的状态,倒是像看到什么新奇东西一样指着原芸和小魏大人,吐出了自己为数不多会的汉语。
——“英胸……救……妹?”
说完还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汉语不错。
都能听出来,这说的是英雄救美。
刚被放下来满脸通红的魏淮延:“……”
作者有话要说:
魏淮延:“我谢谢你。”
第100章 走水
刘公公闻讯赶到,湖里落水的人都已经被救上来了。
他在路上被小公公告知落水的人都是谁时,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晏国公独子、牧侍郎儿子、魏太公独子……更别说还有西域王子了!
这其中任何一位出了事情,别说今天这宫宴办不下去了,他肯定得被重重问责。
打板子还算轻的。
不过还好,待他匆匆赶过来,湖里已经没人了。
被救上来的各位贵人正在湖边擦水休息。
刘公公的心这才从嗓子眼落回了肚子里。
这就好这就好,他年纪已经大了,可禁不起这种惊吓。
“各位贵人在宫中落水,实属老奴的疏忽。”刘公公连忙上前道。
虽然有一点他也想不通,这湖有什么好的?
能让各位不在宫宴上好好呆着,非要跑到这黑灯瞎火的湖边来干什么?
“跟公公没关系。”
原芸用小公公递过来的白巾拧干头上的水道:“刚才有人蓄意陷害,想要推安掌柜进湖里。”
她眼力不错,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如果不是错觉的话,那树林里的确闪过了一个粉色的影子。
事情全貌怎么样,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毕竟不久前她还在宫门口见过这坠湖事件的始作俑者。
——倒是哪里都有你。
“还有此事?安掌柜怎么样!”
“谢公公关心,小女没事,刚才多亏牧公子舍身相救。”安雨道。
虽然舍身相救说的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方,然后自己被撞下水的意思。
“此事你去问问左相的二女儿吧。”原芸开口。
“啊这……好。”听到左相的名字刘公公一顿,但这宫宴当日西域王子落湖的事情圣上一定会追究,“老奴一定彻查真相。”
小兰基本上已经没事了,呛了几口水受了惊,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了。
安雨给小兰擦着水,余光瞥见了一旁的何青瑜和晏清绪。
何青瑜一边絮叨一边给晏清绪擦水,晏清绪倒是安安静静的。
……
安雨看着晏清绪那湿透的长发,心里终究是有些愧疚。
她在“管”和“不管”之间天人交战。
一方面心里有声音在说:“那晏清绪害‘安雨’被退婚,你就应该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另一个声音在说:“一码归一码,你已经惩罚过他了,今日他以为落水的是你舍身相救,还把小兰救上来,这难道不应做点什么感谢吗?”
安雨抿了抿唇,在听到刘公公道“贵人们若是带了衣服,可以到这边儿宫里准备好的偏殿把湿衣服换下来”时终于站起身。
她状似无意地扫了晏清绪一眼道:“今日之事概因舍妹,诸位也是因为救小兰和牧公子下的水。在下这就去御膳房熬制一些姜汤请诸位饮用,秋天凉,切勿染了风寒。”
“安掌柜费心了。”晏清绪第一个出声,声音还有些低哑。
安雨闻声看过去,看见了晏清绪有些发红的鼻尖。
那点红在他苍白的脸上异常明显。
安雨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迅速转过了头去。
此时刘公公上前,关切地围着魏淮延看了一圈儿。
“安掌柜说得对,这深秋落水容易染风寒。小魏大人这满脸通红,实属风寒前兆啊!”
魏淮延:“……”
刘公公,请给我留一丝体面。
“魏公子确实有些体弱。”原芸听见刘公公的话,倒是还认认真真附和了一句。
“哎呦!魏公子脸上怎么更红了!快去换下湿衣吧!”刘公公道。
魏淮延终于忍不住了,他瞪了刘公公一眼,跑了。
身后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刘公公。
……
刘公公带着众人来了,带着各位落水的人去换衣服。
小兰也先行回了安雨她们住在宫中的地方换下身上的湿衣服。
安雨此时倒是不急着去换掉自己身上的红衣了,只是先把头上的各种繁琐的首饰拆了下来。拆完之后她随手绑起——只要先不影响干活儿,就可以了。
御膳房的御厨们见有公公把安雨送了回来,纷纷招呼。
安雨摆了摆手:“你们先忙宫宴,刚才有人落水,我先熬姜汤。”
“落水?安掌柜没事吧!”
“这都秋天了,那水可凉啊!落个水可不舒服。”
“是啊!”
“我没事。”安雨摇了摇头。
一个圆乎乎的御厨走了过来:“安掌柜,姜汤我来熬吧。”
“没事儿,宫宴准备来得及,还是我来吧。”
已经承诺好的事情,自然不该假手于他人。
不知怎得,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一抹红来。
……
安雨在一旁的炉灶中升起火,手脚麻利地削起了姜来。
姜皮削好了,她拎起了刀,将准备好的姜一点点切成了姜丝。
大锅烧好,加入清水。
待到水沸腾,安雨把切好的姜丝全部倒入了水中。
清水煮姜丝一炷香,姜丝的味道已经溢了出来,一双素手一边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清汤姜丝,一边把红糖洒进了锅中。
随着红糖的加入,姜丝的辛辣味道被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甜香。
加入红糖后差不多又过了一炷香,安雨用勺子先将锅中的姜丝捞了出来撇干净,再将锅里的姜糖水盛在了一个个的小碗中。
“公公。”安雨这时候招呼跟着她回到御膳房的那位小公公。
“奴才在,安掌柜。”小公公上前。
“这些是熬好的姜糖水,麻烦你端给各位落水的贵人。”
“好的安掌柜。”小公公小心翼翼地接过托盘,出了御膳房的门。
“唉……”安雨似乎有话想说,踏出门一步。
小公公耳朵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有事儿您吩咐。”
“没什么……”安雨摇摇头:“尽量快些,以免这姜糖水凉了。”
“好。”
……
这时候,小兰换好衣服进了御膳房。
“小姐!姜糖水熬好啦?”
“是。”安雨指了指桌子上剩下的那碗对小兰道:“这是你的,趁热喝吧。”
她默默把方才想给小公公带上的东西塞回了自己衣服里。
“好嘞!”
……
偏殿里。
晏清绪换好衣服,就见何青瑜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还端端正正地放这个小碗。
他眉头一挑。
“来吧,趁热喝,安姑娘熬的姜糖水。”
晏清绪接过来一顿:“是谁送过来的?”
“一个小公公……怎么,你还以为是安掌柜?宫宴御膳房忙着呢,安掌柜能花时间熬这姜汤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何青瑜坐在一边笑嘻嘻。
晏清绪端着碗,目光凝视其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想喝?”何青瑜知道晏清绪不喜欢吃姜,“那你多少也喝一点儿,驱驱寒。这天气你要是真受了凉,那可有你好受的。”
衣服虽然换了,但是晏清绪的头发可没有干透。
见晏清绪不说话,何青瑜道:“要不你……喝两口?剩下的我可以喝!我还挺喜欢喝姜汤的。”
晏清绪瞥了他一眼,这下倒是动了。
他抬起碗来,将姜糖水一饮而尽。
何青瑜:“……”
至于吗?就是为了不让他喝?
末了,晏清绪擦擦嘴,将空碗放回托盘上,淡淡道:“好喝。”
……
晏清绪休息的差不多,边和何青瑜一起往宫宴走。
他们出了偏殿的门,被小公公带回去。
旁边一队侍卫拿着□□,目不斜视地从几人身边走了过去。
“唉,真不错,一会儿就能吃到安姑娘做的炸鸡了,真是好久没吃了。”何青瑜一边走一边兴奋道。
……
“嗯?”他回头,发现子仪几步之前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怎么了?”
晏清绪皱了皱眉,问那小公公:“刚才那几个侍卫是什么人?”
他问的问题有点超纲,小公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朝着那几个远去的人看了看道:“就是……今日宫宴在宫中巡逻的卫兵吧……”
晏清绪耳朵动了动。
——刚才那几个人有点不对劲。
他方才擦肩而过时,似乎听到了几句奇怪的口音。
……
……
晏清绪没有听错。
如果他懂北部蛮族的语言,应该还能听出,刚才那几个人说的是:“西域王子”、“红衣”、“腰细”、“悄悄”、“带走”。
……
“你们先走,我去安姑娘那里看一眼。”
“……行,你去吧。”何青瑜没觉得刚才有什么奇怪,他想吃炸鸡,不想再陪着子仪碰壁了。
……
御膳房。
安雨和御厨们一起将炸好的炸鸡捞出锅。
大鸡腿、鸡排都炸好了。
有了御厨们的配合,摆盘十分漂亮。
到了该上第一轮御菜的步骤,御厨招呼公公们将这些炸鸡端走,去宫宴上上菜。
安雨擦了擦汗,对小兰道:“去后面看看气泡水,叫两个人把气泡水的木桶运过来。”
“好的小姐!”小兰闻言跑去后面。
安雨将擦完汗的手帕放下来,坐了下来。
把硬菜做完,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忽然,她鼻子一动。
一股火烧的味道蔓延过来,与烧火的味道不太一样。
就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有人在御膳房外大喊——
“走水啦!走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