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楼一夜之间换了主人，这是花街私下里大家津津乐道的新奇事。
然而百香楼原本的主人，以及楼内的众人，却对此很是无法接受。
“这还是从太宰那听来的。”苏暖脚下踩着来刺杀他的人，左手支在桌子上。
“既然一个组织幕后之人不敢浮出水面，那么就算我直接暴力换位，他也只能用阴招回应。”
“可阴招，有足够实力的话，难道不相当于拦路的小石子么，随便就能踢走。”
这么说着，苏暖用脚尖轻轻踢了下昏迷中的刺客，房间内歪七扭八躺着不少人，鸨母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陈妈妈，”苏暖穿着一套云端风古元素衣裙，飘逸的衣袖垂落，却丝毫没沾染上血液，“您前日给三皇子传信时，我就在房梁上看着你呢。”
以透明的纱白为主色调，配以红色晕染的非凡套装‘千秋锦丽’比世家小姐还要看上去华贵尊荣，手中的折扇惬意地缓缓扇着风。
这么一句好悬没给陈鸨母吓出心脏病来，只要一回想她是怎么与密探汇报的，再联想一下当时敌人离着不足三米，处于上空监视……
这难道不像是一个恐怖话本么？
“但既然我当初没有制止，就代表默认了您的行为。”苏暖抿了口被下有迷药的茶水继续道，“不会事后找您麻烦的。”
“不过您没有下毒，还误报了敌人实力，导致暗卫死伤惨重……三皇子只怕会猜疑吧？”
“我倒是可以为您佐证的确有下毒，可三皇子会信任敌人的话么。”
陈鸨母瞬间跪倒在了地上，额头汗如雨下，衣衫也在顷刻间湿透，紧贴在身上。
她当然知道三皇子为人，也并非为了大义才效忠于他，一切不过是生不由已。
“苏姑娘。”鸨母艰涩地咽了咽口水，“以后这百香楼，上下都会听您的，还望您能在三皇子手下保住大家性命。”
听到这一请求，苏暖反而意外地高看了陈鸨母一眼，毕竟她竟然会将整个百香楼的人都放在交易另一端。
明明理智的话，陈鸨母只以自己的安全做交易，才是最万无一失不会被拒绝的。
“当然。”苏暖温和地笑了，“我可以答应陈妈妈，只要您往后，不会再对我阳奉阴违。”
“前脚对我百依百顺，后脚抓到机会就去找三皇子告状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陈鸨母连忙紧张到语无伦次的表忠心，并叫来心腹的打手，将房间中的人全部处理掉。
这也是足足十四个皇子，大半都有暗中不能示人的产业，苏暖却偏偏选了百香楼的原因。
三皇子暴虐，绝不是可以继承大统的人选，可他眼高手低心比天高，还沉迷贪欲享乐，手下人其实都苦不堪言，能有多少忠心？
陈鸨母实际对三皇子愤恨也少不到哪去，只是身处天子脚下，实在没办法掌控自己人生。
苏暖没对陈鸨母交底他属于哪方势力，但陈鸨母能经营三皇子最重要的情报机构，自然不是蠢人。
她猜测苏暖的主子肯定也是一位皇子，真要是隐蔽的起义势力，也不会胆大妄为到来皇城直接夺取皇子的产业。
派出一波安危杀手却全军覆没的三皇子也是如此想的，是而没查出究竟是哪个‘好兄弟’截胡了他发展出的产业前，没再派人去百香楼。
第二日百香楼再度营业时，苏暖便取了艺名第一次出道，成为了百香楼新花魁玉昙。
百香楼的女子皆取的是花名，玉昙二字，既有刹那既永恒的昙花，也有君子之玉的清润。
只是与遇到权贵无法得罪的女子们不同，玉昙是真的卖艺不不卖身，百香楼也宁愿被得罪不起的人打骂质问，也从不松口。
当玉昙出现半个月后，一个普通的清晨，有两位打手抬了一卷凉席进后门。
苏暖第一时间发现了，从房间的窗户翻出，轻巧落地，已经习惯了他是武功高手的百香楼诸人并未惊讶。
“这位是？”以苏暖的眼力当然看得出里面裹着人。
其中一位打手轻轻将凉席掀起一个角：“玉昙姑娘，这位是去年被赎身的夜兰姑娘。”
凉席中的女子昏迷不醒，整个人脸上身上没一块好皮，看着极端凄惨。
苏暖换了闪耀复苏套装长风澹月，套装效果是有月亮的夜晚，可以给生命祝福与净化，最强大的效果便是复活，每个月夜一次机会。
复活当然限制不少，死亡时间未过一整日、肢体完整、不是老死之人……但涉及生死，倒也不负它闪耀套装之名。
此刻天空中还没有月亮，效果或许会削减到不足一成，加上这个套装本就不是治疗属性。
可闪耀的治疗属性套装中，云端风唯有桃花套，实在不适合于此世穿戴。
所以勉强搭个边的月神套正合适，从头到尾大部分情况都能适用。
治疗效果再不好，也是相对于苏暖自己的其它专攻治疗的套装而言的。
所以当苏暖将右手搭在女子额头时，那肉眼可见迅速消退的伤痕，惊呆了在场与刚赶来的人。
陈鸨母又有些腿软站不住了，浑身发抖地扶住身边的树干。
“陈妈妈。”苏暖叹了口气，“我没必要也从未想着瞒你们。”
“在下月神常曦转世之躯。”肯定不能真的碰瓷神仙，不然抢占凡人的势力太low了点，就算那凡人是堂堂皇子。
“你们不必将我看做月神，毕竟这之间的差异，其实与仙凡之别也没好多少。”
“月神受天道之命下凡辅佐帝皇星君统一天下，而我便是棋子之一。”
“下凡的绝不止月神一位，没有神明之身与记忆的自然不能算作神仙本身。”
“可我们……还是比凡人更受天道宠爱的，毕竟不自觉听从的，就是命运与天道。”
“我是意外身亡之际，才觉醒了月神力量的沧海一粟。”苏暖幽幽叹了口气。
“所以陈妈妈，您最好还是真的效忠于我，毕竟帝皇星君，才是天命所归啊。”
苏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是有个不一般的前世而已，是意外才获得了力量，也不要把他们的前世今生画上等号。
可暗示的另一层意思表明：他再普通，也是受天道之命来辅佐定然统一天下的天命之子的，劝陈妈妈不要行差就错。
被治好的夜兰悠悠转醒，她才不管面前之人是仙是人，那好似拥着万般风情的眼眸只有一片死寂：“让我死吧，求您怜悯。”
“您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或许只觉得这低贱入尘埃中的泥潭好玩。”
“可我……就算沦落到被夫家打死，裹在席中丢入河里，也不愿重新涉足这里了。”
夜兰先前当然没被打死，只是她伤痛到会以为自己死去，可见经历了多少悲痛残忍之事。
“并非觉得有趣。”苏暖沉默地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子，“只是权衡之后，这里更适合作为初期发展之地。”
毕竟陈妈妈是所有三皇子下属中，最容易策反的，也是最没有忠心可言之人。
这种地方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一步步走到鸨母位置会承受多少惨痛，放弃多少人性，何来多余的忠心去给那尊贵的皇子付出？
所以才一次刺杀，就轻易将诺大的百香楼收入麾下，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情报组织并非一夕之间就可以铺开建立。
“我向你保证，新的宁国，会让努力让所有人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苏暖本可以不对一个花楼女子多说什么，但他还是发了这个誓言。
“你以后不用再叫夜兰，用本名在楼中做些洒扫工作就好。”
一个被扔掉的，身无分文只有美貌的从良女，孤身在外的话，万一遭遇其它不幸，是苏暖绝不想看到的。
他有底气与自信可以保护住区区百香楼中的人，如今他还违抗不了封建乱世，但若是在任务完成离开后还无法扭转些现状的话……
这救世主之名也不必再挂在面板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