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班的周末哪个还做早起的怨种啊?
有的,新晋猫奴宁簌。
她是被小猫咪两巴掌打醒的。
睁开惺忪的眼时,小猫咪似乎很鄙视她的懒惰,优雅地舔了舔毛,从床上跳下去了。
宁簌心甘情愿伺候小猫咪,可等到换水换粮铲屎一系列事情做完后,她梦游似的走进盥洗室刷牙,然后想起,这是前妻姐家的。
她是继母?啊呸,什么玩意儿。
宁簌赶忙甩头,试图驱逐脑袋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等到她把自己捣鼓清醒后,才去床头柜摸找手机。
有老同学发来的慰问。
有陈散对猫猫的关心。
有默默无声的前妻姐。
宁簌唉声叹气,手指在屏幕上扒拉几下,看到一条来自前妻姐的未读短信。
十一点多发送的。
这本该是前妻姐睡觉的时间。
她因为殷楚玉养成早睡的习惯,殷楚玉却为了别人打破过去的习惯,怎么不算是一种悲哀呢?
宁簌随手回复了一句“都有空”,盯着那串号码瞧了瞧,鬼使神差地存了下来——等到猫猫两清再删也不迟,不然瞧着那串数字怪不得劲的。
宁簌心想着,然后动作并不像她想的那样随意,简单的殷楚玉三个字她敲不出来,直接给人备注上了“六根清净前妻姐”。
盯着奇怪的但充分表达她过去怨念的备注片刻,宁簌发了一会儿呆,心想,算了,迟早要删的。
几分钟后,殷楚玉回复:“下午两点。”
宁簌看着那齐整的时间看,心中有种莫名的滋味。她拍了拍面颊,没再让自己陷在回忆中。她指尖敲动,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我怎么进去?”
相宜苑房价升天,安保也是一等一的好。房子是三到六层的,一层一户,独立电梯都是刷卡的,她怎么进去?殷楚玉还不是得来接她?既然要来接她,那不是在小区门口就能了事的吗?何必要告诉自己她住在哪栋哪层呢?对前任一点都不设防的吗?
殷楚玉:“跟人打过招呼。”
宁簌还是觉得奇怪,她想了想,很冒昧地发了条消息:“你在家吗?”
殷楚玉言简意赅:“在。”
宁簌:“腿断了?”
要不然怎么不自己出来?可一周前碰到的前妻姐不是好好的吗?昨天都能在绵绵细雨中去猫有德医院接猫呢。
殷楚玉那边没再回复。
宁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可惜没有撤回的功能。她心虚地将那句“关怀”的话语删除,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她看不到,就不是她发的。
唉,是多大的怨气让她对殷楚玉也开始缺德起来。
-
另一边。
殷楚玉的脸色成功地因宁簌的一条消息由晴转阴。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这点少有的跌宕,给梁成君发消息。
“下午两点,请务必准时到来。”
殷楚玉最讨厌梁成君一点——失约。
并且不断给自己找理由开脱,从不肯正视自己的错误。
她很想将梁成君拉黑,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但梁成君似乎无师自通地找上关仪这条门路。
她对梁成君可以冷处理,但对关仪,却是冷热都不能通。关仪会不知疲倦地给她打电话,重复提一件事情,就算精疲力尽也不罢休。
至于另一个妈妈殷之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对关仪有着无底线的纵容。唯一能指望的人是姐姐关和璧。
但关和璧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清静,嘴一张就是询问云无心的事。
而她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
“我会准时的。”梁成君的消息回得很快,附带一个爱心。
殷楚玉眉头紧皱起,将手机扔到一边,打开了音乐。
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很多烦恼一起涌过来,她听了云无心的馊主意,下载一些用以洗涤心灵的宗教音乐来听。她的心绪的确平和了不少,而那超乎寻常的效果,让她养成继续聆听的习惯。
就算关仪知道后脸色大变,她也没有再更改。
关仪希望她接受亨德尔、莫扎特、巴赫等人的乐章洗礼,希望她不要学到殷之鉴身上的“市侩精明”,希望她将“优雅高贵”刻在骨子里,很可惜,关仪无法控制关和璧,也同样无法将她约束在她那梦寐般的艺术框架里。
听着宗教音乐的殷楚玉想要吸猫,可如往常般呼唤一声后,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殷楚玉放下了手,她抚了抚眉心,想起她的道德经还在宁簌家中。
这是什么样的巧合呢?
昨天晚上听说带走道德经的人是宁簌后,她的恼怒、急躁、烦闷、恐慌,诸多膨胀的情绪就像是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散得一干二净。
她为什么要宁簌把猫送过来呢?明明能选择的方式那样多。
殷楚玉的思绪跳跃,冷不丁又想到一周前撞见的宁簌与人言笑晏晏的场景。
虽然最后演变成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可一开始的热切不似作假。
宁簌依然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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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很好的宁簌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突然很抗拒去对面的小区,万一碰到出现在殷楚玉生命里的“另一人”呢?
以前她觉得殷楚玉是仰望的神山神女,可现在神女下到凡间来沾染了一身烟火气,该死的那个人竟然不是她!
要不找个借口将小猫送到猫有德医院吗?给小李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从此处开始,由此地终结,因果轮回简直完美。
可很快的,宁簌又甩掉这个念头。
殷楚玉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失约。
她比较从心,不想在这方面去挑战殷楚玉的极限。
下午的时候,宁簌把小猫咪装入宠物背包。
小猫咪蹭着她的手掌软软的喵一声,宁簌险些被它引诱走上“犯罪”的道路。
反正殷楚玉的朋友拿走了她的猫,长得差不多,互换一下得了。但念头一落,宁簌又骂自己人渣,怎么能这样想?
宁簌背着小猫出门,穿过一条街就是相宜苑。
车水马龙的街道像是一条漫漫的天河,牛郎织女被隔开那是理所当然,她跟殷楚玉呢?
一路上很顺畅。
在登记了身份信息后,保安在前方引路,拿着卡替她刷了电梯。
宁簌对着她礼貌地笑了笑,说声“谢谢”,就任由缓缓上升的轿厢将她带往殷楚玉的家。
电梯门和玄关间还有一道紧闭的门,将公共区域和私有空间划开。
但宁簌没心情感慨有钱人的天地,她跟站在门外的一位年轻女士对视,心中警铃大作。
女人比她矮小半个头,约一米六,头发齐肩,温柔又知性。
这人是谁?怎么在殷楚玉家门口?
在宁簌不动声色看女人的时候,女人也就是梁成君也饶有兴致看向宁簌。
她的视线瞥到宁簌背着的小猫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楚玉那遭瘟的前任。”
宁簌:“???”
谁遭瘟了?怎么说话的?她认识对方吗?怎么一开口就这么刻薄?
她瞧着那张挂着温柔浅笑的脸,好似先前极具攻击性的话都是幻听。
在宁簌拉下脸的时候,那扇坚不可摧的门从内打开了。
殷楚玉抱着双臂出现在门边,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游离,不管看哪个,都冷得像冰碴。
“楚玉。”梁成君朝着殷楚玉一笑,嗓音百转千回得轻柔,“她怎么直接过来了?”
宁簌脸色更坏。
这场景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居心叵测的前女友,不甘心地对前任进行一系列死缠烂打的操作,恶毒到不惜以猫相威胁。
殷楚玉的目光落在宁簌身上,她问:“猫呢?”
宁簌气闷,将背包解下来,可在即将递出去的时候,她的理智回归,往后一缩。抱着背包往后退了一步。
对了,她的猫呢?!不是把掉包的猫猫换回来吗?难道她们两只都要?做人要不要这么贪心啊!
“梁成君,猫呢?”殷楚玉又问,她的语调加重,不耐烦和谴责之意溢于言表。
梁成君脸色一僵,她没带来。“我——”
殷楚玉无情地打断梁成君的话:“我不想听你找借口狡辩,你昨天无缘无故把别人的猫接走就是一个错误,现在请回去把别人的猫带过来。”
梁成君:“可是——”
殷楚玉嘲讽地看着梁成君:“难道你等着我给你开一道任意门吗?”
冷酷无情的态度让梁成君落荒而逃。
围观了这一幕的宁簌心里忽然间舒坦了,她差点当着殷楚玉的面笑出来。努力地压了压唇角,她忍着鼓掌叫好的欲望,往前走一步,把猫包递给了殷楚玉。
可她还有一点气没消。
她需要跟以后再也不见的前妻姐说一句能让她心境豁然开朗的话。
于是,宁簌抬头与殷楚玉对视。
在眸光交汇的刹那,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宁簌阴阳怪气:“你的眼光也不怎么好啊。”
殷楚玉轻描淡写:“怎么?不等等猫了?难道耽误你相亲了吗?”
宁簌:“……”噩梦来袭,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