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
杜邦家族, 一个在美国称得上家喻户晓的家族。
这个古老而富有的家族奇迹一般地保持着长达两百年的兴盛，甚至追根溯源的家族历史比美国建国史还要厚一些。
在哥谭发家的杜邦家族最早依靠火药积累了大笔财富，当时的哥谭还不叫哥谭, 甚至还不是一个确切的城市, 自然也还不是现在这个犯罪之都, 牠只是一个靠港口和移民行业兴盛的地点而已。
十八世纪末美国建国不久，现在的哥谭四大家族韦恩家族、埃利奥特家族、凯恩家族、科波特家族连同杜邦家族一同建立了哥谭市, 然而不久后, 杜邦家族遭受到了一场神秘的打击, 主动退出了哥谭, 来到美国特拉华州的威明顿市开启了新的征程。
这一次，他们舍弃了曾经发家的火药行业，从当时掌权人最擅长的化学层面入手，成立了延续至今的化学公司。
至今还有传言说是现在的哥谭四大家族暗算了杜邦家族，将他们赶出了哥谭。
不过，传言嘛，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实际上也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大多只当作自己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罢了。
另一个同样令人啧啧称奇的事情就清晰明了多了, 和杜邦家族传奇一般的财富史相对的，是更为独特的家族联姻倾向。
这个家族近代的堂表亲联姻率为美国之最。（注一）
而作为一个传承了这么多年的大家族, 光是家族成员的名字就可以单独出一本电话簿。
“但是这位霍尔·杜邦先生的儿子雷吉诺德·杜邦在数据库里有登记。”安吉拉解释着。
伊玛拉转头：“嗯？这个小杜邦怎么会进入数据库？”
“他就读于卡尔德私人贵族学校，这个学校会收集学生的DNA预防绑架事故。”安吉拉耸肩，“数据库是独立的，但是和FBI的数据库相连, 只有运行搜集的数据一致才会被人看到信息。”
“就是说，虽然成立了数据库, 但除非检索的DNA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否则FBI也是看不到信息的，对吧？”伊玛拉总结了一下。
“宾果。”安吉拉点了个赞。
果然不愧是阿美莉卡，钱能推动一切。伊玛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你在给谁打电话？”唐普兰斯看着伊玛拉掏出手机，不解地问。
“我的同事。”伊玛拉一边等待电话接通一边抽空回答，“相信我亲爱的，以这群有钱人对自己隐私权的看重，在我们查到这对父子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差不多暴露了，我看看能不能在被阻拦之前查到什么东西。”
电话接通，伊玛拉走到角落里和本解释了现有情报和可能面临的情况后挂断，迟疑地点开和迪克交流的对话框，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也说一声。
韦恩家族是哥谭的四大家族之一，同时也是美国少有的能和杜邦家族站在擂台上掰手腕的家族，从历史传承到家族财富，不比杜邦家族差劲。
迪克是韦恩家族现任家主的养子，并且是年纪最大、最早被收养的孩子，各种层面上，他可能对这些事情更好施展拳脚，对方也会更给面子。
但是对方刚刚才因为养父受伤而请假，而且迪克看起来不是很想让别人知道他来自哪里。
并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伊玛拉和大部分美国人一样，只以为布鲁斯·韦恩是一个热爱各种极限运动的富佬，家常便饭的受伤让人习惯，迪克也是因为不靠谱的领养人才闹了别扭自己出来打拼。
因此在犹豫之后，她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情况还没有紧急到那个地步，还是先不打扰对方了吧。
伊玛拉若无其事转身，回到好友身边，继续讨论案件。
“这对父子的预估死亡时间在十年之前，我们知道什么关于他们的信息？”伊玛拉伸手抵住下巴，看向唐普兰斯。
对尸骨状态熟记于心的唐普兰斯没有犹豫，张嘴就说：“小孩子身上没有防御伤，骨头的完整度很好，我确实有找到一些野兽的咬痕，但都是在被白骨化之后造成的，推测只是单纯的野生动物本能觅食行为。”
“但是这位杜邦先生就大不相同了。”唐普兰斯接过安吉拉手里的遥控器，把尸骨特写图片调出来放大，“他拥有最多的伤痕，其中十九处是生前造成的，三十八处是死后伤，均是利器伤痕。”
一张肋骨图片被放大，透过高清镜头能清晰地看到，上下两根肋骨上对称的拥有着V字形痕迹。
“双刃锐器，短剑吗？”伊玛拉立刻反应过来。
“我不做假设。”唐普兰斯非常严谨，“目前只能确定大约是三至四厘米宽的双刃锐器造成的伤痕，很大可能长度不超过十厘米，因为我没有在后端肋骨上发现伤痕。”
“好的，所以武器是一把不到十公分长的短剑。”伊玛拉嘀嘀咕咕。
唐普兰斯对自己并不严谨的好友丢出一个不认同的眼神，然后继续说自己的发现：“虽然被多次刺伤，但对方实际上的死亡原因是脑出血，我在颅骨上发现了一处钝性外力导致的粉碎性骨折，生活反应很微弱。”
伊玛拉总结：“也就是说，霍尔·杜邦被什么人砸中的脑袋，然后又用短剑……好吧好吧，是被人用双刃锐器连续捅了大概快有六十下……那得是非常恨他的人。”
“目前没有发现多种武器的痕迹，所以，很大可能，凶手只有一个人。”唐普兰斯点头。
“这是私人恩怨，我不愿意这么说，但是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联络一下这个杜邦家族的人了。”伊玛拉揉太阳穴。
安吉拉也跟着表情皱起：“我觉得，或许先完成所有骨头的检测再来说拜访的事情会比较合适，你们觉得呢？”
“我同意。”伊玛拉第一个同意。
她曾经和这些大家族的有钱人打过交道，不是刻板印象，实际上就是说很多大家族的成员都非常的……不讨人喜欢。
倒也不是说傲慢，真正有传承的大家族成员反而更加地谦逊，但这也是他们令人讨厌的地方。
这些从小就经历着精英教育长大的人已经习惯了不着痕迹地绕圈子，他们擅长处事圆滑，微笑着兜圈子又不流露出一丝有用的东西。
让人心累。
“我都行。”唐普兰斯显然不是很能理解两位好友的心情，但是她无所谓，因此也没有异议-
而同时，被伊玛拉认为在操劳家族事宜的迪克，真正在干什么呢？
实际上严格来说，他确实也是在照顾自己的家人，但是和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照顾不太一样。
迪克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是调查布鲁斯昏迷前的一切行踪，阿福已经进行过第一轮的追踪筛选，他们最终锁定了一家位于哥谭和纽约交界处的医学研究机构。
众所周知，在哥谭的医学研究机构五家里边三家都是反派用来搞事情的，所以布鲁斯其实对这些企业很是关注。然而蝙蝠侠只管哥谭的事情，这也是一种常识，所以这家刚好在哥谭范围之外的机构就这么钻了空子。
调查结果显示，这家明面上是什么生物医学公司的机构实际上和很多地下组织都有来往，甚至最近似乎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研究，得到了来自不知名组织的资金支持。
——这里的不知名组织，也叫反派组织。
事情的起因就是布鲁斯抓到了一群底层混混试图扩张地盘，拿出了新的不知名的武器一时风头无两，在抓捕这些小混混的时候收缴了对方的武器，一番查探之后布鲁斯发现对方可能是从给这个机构的运输过程中偷到了“货”。
然后在某一次查探情报回来时被发现，从包围圈出来后只撑到进入蝙蝠战机就陷入了昏迷。
了解了来龙去脉后，迪克决定继续布鲁斯的调查，只是这一次要更加严谨。
穿着蝙蝠侠制服的迪克在好不容易潜入的地下工厂里穿梭，听着耳机里阿福的声音，根据指令及时调整自己的行进路线，然后暗地里咬牙切齿地大骂自己那个根本不听话的弟弟。
他就不该相信那个小子的屁话！说什么会听安排，他听个屁！
“便士一，及时注意罗宾的情况。”迪克对阿福叮嘱着。
“好的。”
同样在线上的达米安不满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迪克：“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这个，现在开始，谨慎小心！别再走神了！”
自知理亏的达米安哼了一声，到底没有继续说抗议的话。
是的没错，因为其他兄弟姐妹都有种种原因不在身边，迪克在孤军奋战的压力之下只得同意达米安想要加入的请求，并让对方穿上了罗宾的制服。
从小生活在刺客联盟的达米安在战斗意识上可能是兄弟中最凶的一个，但因为布鲁斯的教导，已经学会收敛的小子在实战中有时反而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达米安还没有很好地掌握把人打晕和把人打死的界限，上头了的时候就容易没轻没重，但是他也不是很想挑战老父亲醒来之后知道他又嘎掉了几条人命的反应。
如果达米安能够听到迪克的心声，肯定会大声喊冤。
和对方分开是一场意外，要不是他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背影，他也不会分心，更不会因为工厂通道的变化而迷路。
没错，这里的道路随时会被改变，每隔一段时间原本的通道就会被关闭，另外的通道会打开，前往某个地点的路线自然也会改变，还有巡逻的队员和时间顺序自然也就完全不同，尽可能严谨地杜绝外人入侵。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坐标，周围的一切都没在地图上。”达米安轻声描述着自己周围看到的一切。
“您已经进入了未知领域，请您务必小心谨慎，我无法给您更多的帮助了。”阿福担忧地说着。
“别担心，我七岁的时候就能完成隐蔽探索了。”达米安反而不是很担心自己，他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没怎么犹豫，达米安决定继续追着自己刚才看到的背影走。
那是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的普通中年男人，略微黝黑的肌肤和立体的五官诉说着他中东人的身份，毫无战斗痕迹的身体和行走习惯也说明了他未曾受到过相关训练。
这本来就是个不应当被注意到的人。
如果他曾经没有教授过达米安的话。
如果不是达米安清晰记得，自己用了一把比胳膊还长的刀抹了对方的脖子的话。
确实没什么特别。
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在长廊上，刚开始的时候达米安还没注意到问题，但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异常。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真人，动作行为更像是机器人一样，每一步都走出同样的距离、手臂挥动的角度和距离都分毫不差，时间一久，那种恐怖谷效应看得人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趴在通气管道上的达米安皱眉，试图看得更清楚，就在这个时候中年男人拐进了目的地——一台隐蔽的电梯。
达米安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要跟上，但是很明显，他不能直接坐电梯，且不说监控的问题，万一途中进来人，他就是个移动的活靶子。
“我准备进电梯了。”达米安顺着通风管道摸索了一圈，确定自己如果往前绕一圈到电梯后侧的话，通风管道和电梯井的距离就只差一片薄薄的墙。
“上还是下。”迪克第一时间询问。
“下。”达米安言简意赅，实际上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绕到合适的地点，拿出小吸盘贴在通风管道壁上，再掏出激光刀，将封死的铁板切开一个狭小的、只能容一个孩子通过的口子，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被切开的部分收到管道里，不让杂物掉落的动静惊动敌方。
小心地从随身小包里找到探头，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圈，确定电梯井里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才继续行动。
正好这个时候，又有人在这一层按下了电梯，本来在下方的电梯快速地上升，停在面前。
庆幸自己好运气的达米安没有迟疑，立刻钻出了管道，谨慎地落在电梯轿厢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为了防止窒息事故的发生，现代的电梯轿厢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环境，达米安甚至能听到乘坐电梯的人聊天的声音。
他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在这个瞬间，从小到大无数次在死亡间隙穿梭积累下来的经验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告。
达米安的大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本能促使着一切的发生。
他几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平趴在了电梯轿厢的顶上，紧紧地贴着那冰冷的铁皮，极近极限地压缩着自己的“厚度”。
下一秒，电梯轿厢开始下降，他艰难地从视线角落里往外看，光可鉴人的铁皮上落下几缕细碎的黑发，同时倒映出上方的一切。
在下降运行中激起了些许灰尘的电梯通道里，恐怖的红色激光在灰尘中若隐若现，随着电梯的下降，一层一层的激光同步开启。
“什么声音？”电梯里的人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周围。
“可能是电梯运行问题吧，回去上报一下检修部好了。”同乘的同伴也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侧耳听了一会，又听到了细微但是有规律的咔哒咔哒声，他没多想，凭借自己的生活常识说出了结论。
电梯里的人显然都是这么觉的，他们似乎认为这样隐蔽且安全的地方不会出现入侵者，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
趴在轿厢顶部的达米安收回了自己敲击铁皮的手指。
如果他刚才再慢几秒，以这些激光的密集程度，现在他就会变成一堆看不出身份的碎肉落在轿厢顶上。
Fxxk！
达米安意识到一切后瞬间变得怒不可遏。
经受过训练的男孩对自己面临的危险不会感到后怕，只会感到愤怒，然后无限地反击。
他依旧认为只有弱小者才会“怕”。
强大的人只会捏死一切试图挑战权威的虫豸。
我要让这群家伙付出代价，已经忘记这一次只是来收集情报的达米安愤恨地暗下决心。
随着电梯的停下，达米安抓紧时间爬起来，在周围摸索一番后故技重施地打开电梯通道旁边的通风管道。
在看到这一层景象的时候，达米安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无数如同胶囊一样的大型容器中盛放着淡蓝色的液体，在这些液体包裹着一个悬浮其中的人类，各个种族、年龄和性别都有包含，看起来是来者不拒。
达米安正好顺着通风网孔看到自己那个曾经“死亡”的“老师”，站在一群人中间，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接线管子，双眼无神地站在那里。
不远处，一个带着同样连接着无数管子的“头盔”正被人小心翼翼地从头上摘下来，放在专门的箱子中存放。
“他们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其中一个人这么说道。
“我们还没有完全地成功，但这已经是我们前进的一大步了，感谢各位的辛勤努力，让我们再接再厉！”又有一个看上去大概是管事人的家伙这么说着，周围的人纷纷开始鼓掌。
就在这个时候，红色的警报刺耳地响起。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请所有研究员尽快离开！请所有研究员尽快离开！”电子女声发出令人不安的警告声。
刚才还欢笑着的人群此刻一团混乱，无数容纳人体的“胶囊”快速沉入地面的容纳舱里，地面的机关移动，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根本想不到这里曾经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大容器。
“罗宾，汇报情况。”迪克立刻在另一边询问。
达米安只能是更疑惑：“你问我？我听到了警报，你触动什么东西了吗？”
“我确认没有触发任何陷阱或者警报，小心，可能是另有入侵者。”迪克快速回答。
确实是另有入侵者，还是老朋友。
身在通风管道里的达米安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颤抖，然后是从电梯通道中涌入的钢甲。
看着那熟悉的盔甲，和几乎是紧随其后的圆形盾牌，达米安有了答案：“复仇者。”
“什么？”达米安这边巨大的背景噪音让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迪克刚追问了一个单词，下一秒就就地来了个前滚翻躲过一连串子弹。
转身，迪克猛然咬紧牙关。
他从八岁失去双亲开始就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毫无道理的丑陋，而成为蝙蝠侠的罗宾后又见识到了很多人一辈子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的黑暗。
就在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他被吓到的时候。
总是会有人用行动告诉他，他错得离谱。
迪克转过身的瞬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生物或者被恶意扭曲成异样的改造人，他看到了一群人。
一群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类，但却用着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着他，静默的、呆滞的、毫无生机地看着他。
在这个瞬间，他得承认，那种人类生物本能的恐惧让他的呼吸失去了节奏。
每个人的手上都举着一支枪，他们几乎同步节奏地抬起胳膊，按下扳机，迪克继续躲避着子弹并使用蝙蝠镖回击，但这群人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哪怕是被蝙蝠镖削掉了手指也毫无反应。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迪克在某个瞬间对上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
“我说，复仇者联盟的人来了。”达米安的声音穿过耳机，几乎让迪克以为穿透了他的灵魂，唤醒了他的神志。
猛然回神，迪克惊悚地发现，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人群已经称得上近在咫尺，但这一次，他们全部背对着他，转过头，看着他。
“Fxxk！”迪克暗自骂了一句。
他没有迟疑，立刻连续翻了几个后空翻离开人群，同时从万能腰带里甩出一罐催眠-瓦-斯，好在对方看起来确实是普通人，接二连三地在药物的作用下倒在地上。
做完这一系列的操作后，他才有时间回复达米安：“很好，不要落单，注意安全。”
大概是刚才被达米安的声音阴差阳错地唤醒，迪克此时的态度称得上友善。
另一边的达米安不知道这家伙一阵一阵地发什么疯，嫌弃地撇了撇嘴后就趁乱从通风管道窜了出去，将空白的闪存盘连接主脑，提前编写好的程序会直接将资料复制进来。
然后他就开始穿梭在混乱的研究员中，一路走一路打，秉承着蝙蝠家不杀原则的底线，他确认自己只是打断了这些家伙五六七八根骨头。
“Sxxt！这个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的热感应成像没有反应！”咋咋呼呼的粗口从某个盔甲中传来。
“托尼，language。”另一道听起来就很正直的声音提醒着。
“哈！在布鲁克林长大还参军的家伙最没资格说我！”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注二）高声犟嘴。
刚回到韦恩家族的达米安几乎没有出过韦恩岛，也还没真的见识过复仇者联盟的作风，他只见过一次父亲和超人、神奇女侠的相处，非常正经和谐。
结果没想到复仇者联盟是另一个画风，一时间被这么活泼的氛围给无语到了。
“大概是因为你的设备太落后了。”无语归无语，达米安不喜欢托尼刚才的措辞，直白地回怼着，并动作干脆利落地踹断了一个试图来阻止他的家伙的大腿，顺势也踩断了对方的胳膊。
惨叫声安抚住了暴躁少年的情绪，他哼了一声勾勾唇角，转身就往回走，准备看看闪存盘是否完成了存储工作。
“罗宾，友好一些。”通话那边的迪克提醒。
“……你说谁设备落后？小短裤。”因为这个措辞过于荒谬，托尼甚至被气笑了，他怎么可能任由别人阴阳自己，立刻接招。
迪克是罗宾的时候为了自己行动方便，也是曾经杂技演员的穿着习惯，所以制服是露出双腿的绿鳞小短裤。
后来杰森成为罗宾，他第一时间就对这种诡异的制服发出了吐槽，并在哥谭的寒风中尝试了几次后就果断地为制服添加了一条长裤。
再后来提姆成为罗宾，制服也就没有变，还是长裤版本的红黄绿三色版本，现在达米安穿着的就是提姆这个原始版本的制服。
只是因为技术的更新迭代，现在的长裤制服其实还拥有很多除了保暖之外的作用。
比如躲避热量成像技术的搜索，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托尼没有发现他。
“好了托尼。”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走过来，制止了这场幼稚的拌嘴。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几乎没有什么敌人能够逃走，在刚才说话的时间里，来自钢铁侠技术支持的钢铁战队就已经制服了绝大多数的混乱，只留下漏网之鱼三两只，简简单单就能解决掉。
从二战时期就成为全美现象级别超级英雄的史蒂夫转身看向达米安：“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蝙蝠侠的小助手。”
“是的。”话音刚落，属于蝙蝠侠的低沉声音就从电梯口的方向传来，达米安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上。
他很不满，但也知道轻重缓急，显然他父亲陷入昏迷的事情不适合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所以现在他需要把格雷森当作父亲对待。
啧。
达米安暗地里骂得很脏。
“好极了，这是什么？偶像见面会？嘿，那边那个阴暗宅男，需要我给你准备签名笔吗？”托尼极度阴阳怪气的话语噼里啪啦地蹦出来。
蝙蝠侠制服下的迪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憋了憋，让自己无视掉一边的钢铁侠。
“他们跨过了界限。”他对着史蒂夫说，“他们是谁。”
很好，能把问句改成陈述句，这很蝙蝠侠。
迪克给自己点赞。
“我们追踪着九头蛇的残部前来。”史蒂夫也不吝啬分享情报，但也只分享了一点。
于是迪克陷入了思索。
这一次行动本身只打算来收集情报，并不准备发动攻击，没想到刚好碰上了出动的复仇者联盟，原定计划泡汤，plan B启动。
“我需要这里的研究报告，有一个朋友受到了伤害。”迪克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这个理由达成了绝杀效果，哪怕是从刚才开始就看人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托尼都没有继续讽刺了。
达米安迅速完成了资料的收集，被迪克带回了哥谭。
迪克立刻着手开始在资料中进行关键词搜索，好在布鲁斯在昏迷的这一周中已经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个透彻，各种医学专业名词对比得很有目的性，也很快就发现了解决方法。
把相关数据交给阿福去配备解药。
然后开始秋后算账。
“走神发呆、不听指挥、狂妄自大，这些迟早会把你送上死亡女神的餐桌。”迪克转过身，坐在蝙蝠电脑前强忍着因为两天没睡而隐隐作痛的头，极其严肃地训斥着达米安。
话一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样的说话态度和措辞，简直和当年布鲁斯训斥他的样子一模一样，就是他最讨厌的模样。
“或许你还记得，我成功了。”达米安绝不可能坐等挨骂，尤其对方不是父亲，“在我已经潜入的时候，某个人还在外边瞎转悠呢。”
“如果你记得我们今天的任务本应该是搜集情报！”迪克立刻把那些有的没的思绪抛开，和达米安吵了起来，“阴差阳错的结果并不能掩盖你的错误。”
达米安：“那又怎样？！我这是随机应变！”
迪克：“如果你学不会服从命令，那么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罗宾。”
达米安：“你凭什么说我？！你才是那个被父亲开除资格的家伙！”
“达米安少爷。”阿福皱眉，老管家明显觉得达米安的话语非常不合适。
迪克看着达米安，久久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许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所有资料都在这了，布鲁斯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我在那边还有工作，阿福我先走了。”
阿福有些担忧：“理查德少爷，我已经做好了晚饭。”
“不必了，大家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吃饭，等布鲁斯醒来了再说吧。”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
回到布鲁德海文的迪克第一时间就投入了工作。
尽管迪克隐藏得很好，但依旧被细心的本察觉了不对劲，只是在几次旁敲侧击无果之后，本无奈地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伊玛拉。
有些事情，反而对着亲近的人不好张嘴。
伊玛拉现在和迪克的关系很微妙，处于一种本该亲近但又刻意保持距离的状态。
“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切都还好吗？”伊玛拉转天就给迪克打了电话过去。
迪克正在看资料补充自己错过的线索，有些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很难说。”
伊玛拉迟疑：“哦，你父亲……”
她是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之前和本聊天的时候也忘记问了。
不知道为什么，伊玛拉一直有一种“布鲁斯·韦恩很能活”的印象，从始至终没感觉对方可能真的会嘎。
“什么？不不不，你误会了，他没问题，我觉得应该很快就会恢复。”迪克有些哭笑不得地赶紧澄清。
“哈，吓我一跳。”伊玛拉松了口气，然后就更好奇了，“我还以为这是个好消息？”
迪克：“这当然是个好消息。”
伊玛拉：“那是什么让你这么困扰？”
“emmm，家族事务，兄弟之间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迪克含糊着没想好怎么说，“总之我很好，别担心。”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伊玛拉没再坚持，“只是想说，你知道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又不好意思，这边正好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可以倾诉一下。”
“嗯？在哪？我怎么没看到。”迪克随口开玩笑。
“哈哈哈，很好笑。”伊玛拉摇摇头，“你该配副眼镜了，警官。”
“遵命，长官。”迪克笑起来。
笑过之后就是正经事情，迪克继续翻资料：“我们现在有什么线索？”
“除了我发送给你们的那些之外，其他的还没有什么发现。”伊玛拉在电话这边摇头。
前脚话刚说出去，后脚负责化验的哈金斯就兴奋地举着化验结果单跑了过来：“嘿，你得来看看这个，我发现了新线索。”
“别挂。”迪克立刻坐直身体。
“当然。”伊玛拉干脆开了外放，好一块交流。
哈金斯的电脑屏幕上放着一看就是什么东西放大百倍切片一样的画面，伊玛拉顺手拍了照片。
“我们都知道，凶手把尸骨处理得很好，但是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哈金斯小小地做了个铺垫，“我很仔细地搜寻了每一具尸骨的每一处伤痕，终于发现了这个。”
“这是？”伊玛拉很捧场。
哈金斯控制不住嘴角得意地微笑：“是凶器的碎片。”
准确来说，应该是凶器上掉落的金属颗粒，但现在谁都不在意该怎么措辞的问题。
“这个凶器一定很特殊。”伊玛拉推测道，不然不能解释哈金斯这么神戳戳的表现。
“这是乌兹钢，我还测出了麻栗树叶的成分。”哈金斯宣布了结果。 伊玛拉眨眨眼，有些茫然的表情很好地宣布了她没有跟上对方思路的事实，她也没有掩盖：“我没理解，这是乌兹钢，所以？”
迪克适时解围：“乌兹钢已经绝迹了，这种矿石在十七世纪末的时候就被开采殆尽，而只有那个时代制作武器的过程中会被工匠往里加入麻栗树叶这种象征着神圣的植物。”
“所以，杀死受害者的，是一把古董。”这下伊玛拉就明白了。
“没错！”哈金斯点头，“成年人身上的刺伤基本能确定都是乌兹钢制作的双刃短剑造成的，但是那些孩子身上的伤口我还没有头绪。”
伊玛拉：“这些孩子的身上没有防御伤，并且头上的伤口也很平滑，没有展示出挣扎的痕迹，你确定药检结果没有问题吗？”
哈金斯自己也很郁闷：“我做了三次，什么都没有，不管是什么手段，那些东西都没有进入循环系统，进入骨骼。”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个时候，杰斐逊协会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伊玛拉和哈金斯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一位满头银发却看上去非常优雅的女士揽着一位同样头发花白的男士在七八个黑衣保镖的保护下走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迪克隐约听到了声音。
伊玛拉把电话切换回了正常的通话模式：“我刚才还在想，杜邦家族怎么动作这么慢，还没有过来掺和进案件的调查中。”
她注意到身边的哈金斯几乎是瞬间表情大变，然后乱七八糟地比画着离开了这里。
“他们来了？”迪克了然。
“嗯哼，不仅仅来了。”伊玛拉感叹着，“而且是顶头的那个来了。”
“我开始好奇了，你呢？”迪克在电话另一边语气带笑。
“毫无疑问地。”
伊玛拉眨眨眼，对上优雅女士的视线，礼貌地露出了微笑。
她真的很好奇，一个在杜邦家族甚至排不上名字，只是分得不能更分支的一位边角成员，怎么会惊动家族领头羊的亲自出场。
这样的名头自然惊动了杰斐逊协会的领导，古德曼博士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表情开朗地和对方进行交际。
“那是谁？”唐普兰斯也走了出来，她一脸茫然。
伊玛拉拍拍好友的肩膀：“那是我们的女王。”
莎柏琳娜·杜邦，现任杜邦家族CEO，被媒体称为“星条旗上的伊丽莎白”，当之无愧的杜邦女王。
第25章 威慑
因为两位受害者的尸体已经没有了生前的样貌, 自然也就不存在身份辨认环节，而且DNA是不会骗人的，如果这位霍尔·杜邦先生和他的儿子雷吉诺德没有同时拥有一个双胞胎兄弟的话, 那结果就很是确认了。
虽然请求了杰斐逊协会进行三方检测, 但这个案子归根结底还是布鲁德海文警局所属, 所以伊玛拉自然承担起了交流的重任。
安吉拉闻讯赶来，相当真诚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去吧！不要紧张, 我相信你。”
“倒也不必说出来。”伊玛拉摇摇头, 走进了办公室。
她不觉得自己有需要紧张的必要, 说到底对方和自己一样, 都是人而已。
“你好，杜邦女士。”伊玛拉进门，礼貌地和莎柏琳娜握手，也和旁边与其一同前来的，莎柏琳娜·杜邦的丈夫握手。
“我被告知，你们找到了属于霍尔和雷吉诺德的尸体。”莎柏琳娜没有说太多寒暄的话，看起来不是一个喜欢绕圈子浪费时间的人，“我很想知道, 他们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是很清楚, 目前可以给您说的是，他们被谋杀了。”伊玛拉坐下来, 很是诚恳地上半身前倾了一些，“如果能知道他们生前最后见到的人会很有帮助。”
“霍尔是个非常努力的人，我相信最后一次见到他在他准备出差前一晚，公司事务需要去布鲁德海文进行收购业务。”莎柏琳娜抬手示意了一下, 一位年轻的女士就递上了一份文件。
伊玛拉打开，眉头一挑。
看起来对方已经帮警方完成了信息收集工作, 这个文件夹里是霍尔·杜邦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的所有消费记录，从监控照片到单据原件全部都准备齐全了。
“十年前，霍尔突然失去了音讯，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莎柏琳娜说道。
伊玛拉合上手里的文件：“我没有在失踪人口数据库里找到相关信息，我假设您也没有报警？”
莎柏琳娜微微一笑：“我猜你能理解，像我们这样的家族，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宣扬出去的。”
“哪怕‘一些事情’意味着一位家庭成员的死亡？”伊玛拉反问。
“杜邦家族是个成员众多的大家族，实际上，我也是在霍尔失踪了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莎柏琳娜不紧不慢地说着，“恕我无礼，瑞德医生，在这个世界上，杜邦家族都找不到的人，也没有其他人可以。”
“那他的儿子呢，雷吉诺德·杜邦，他失踪的时候多大？”伊玛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她转而问起了另一位死者。
“雷是一个好孩子，只有八岁。”莎柏琳娜叹了口气，“他很聪明，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能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我。”
伊玛拉的视线在对方脸上一扫而过：“你刚才说杜邦先生是为了公事出门的，那雷吉诺德呢？”
“那天是他的生日，公司事务并不麻烦，霍尔准备忙完了带着雷出去玩。”
这是一个好回答，伊玛拉追问：“他们准备去哪里玩？”
“这个我还真的没有听说，但是雷喜欢星星。”
记下这条线索，伊玛拉继续询问：“杜邦先生原本是准备去进行具体哪个企业的收购工作？”
莎柏琳娜摇摇头：“不是企业，只是一家落寞的旧贵族家产而已，霍尔喜欢投资这些东西。”
“老城堡吗？”伊玛拉顺口问。
“当然不是，美国可没什么东西能被称为‘老’的。”从小见惯了好东西的莎柏琳娜似乎被逗笑了，“霍尔喜欢买下来这块地方，然后推倒重新规划，游乐园、高级公寓一类的。”
伊玛拉恍然大悟。
聊天的时间并不久，莎柏琳娜很快就要离开，她是真的“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写照，她为杜邦家族创造的财产，每分钟都能超过六位数。
“瑞德医生，霍尔是个很棒的人，雷也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他们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安宁。”临走前，莎柏琳娜转身对伊玛拉真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
伊玛拉没有回答，她看着对方一行人消失在大门后。
“什么感觉？”安吉拉第一时间凑上来，好奇极了。
被问到的伊玛拉表情很难用原来描述，她拍了拍安吉拉的肩膀，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我从始至终也没有告诉她我的名字。”
“什么？”安吉拉没有反应过来，迷惑地看着伊玛拉走进唐普兰斯的办公室。
“她们聊了什么？”哈金斯此刻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探究道。
“我不知道，伊玛拉刚才给我说自己没有给杜邦女士说她的名字，但是我刚才明明听到……”安吉拉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然后表情展开，恍然大悟，“哦……哦！是这样！”
“什么？哪样？”哈金斯显然没有跟上节奏。
“这些有钱人真的太离谱了！”安吉拉愤懑不平。
“啊？”-
这天稍晚，迪克收到了伊玛拉发来的新线索，于是立刻进行了一番调查。
这一查就找到了一些微妙的线索。
“所以，矿区营地最后一任拥有者和霍尔·杜邦购买城堡的前任拥有者，是同一个人。”伊玛拉正在和斯潘塞一块吃饭，结果接到了迪克的工作电话。
因为工作性质，斯潘塞自己就是一个随时会收到通知的人，自然也不会介意这个，他怡然自得地卷起一叉子意面塞进嘴里，顺便竖起耳朵听电话内容。
别误会，不是要偷听姐姐的私生活，只是单纯地好奇这个案子而已。
“你猜有多大可能性这只是一个巧合？”迪克语气轻快地明知故问。
连续这么多天的缓慢进度，终于得到了好消息，迪克当然很快乐。
“近乎于零。”斯潘塞小小声的嘀咕着，伊玛拉好笑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没理他这种偷听行为。
“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伊玛拉对电话那边的迪克发出新的疑问，“这个家伙破产之后在做些什么？”
迪克噼里啪啦地按键盘：“非常好的问题，因为我没有查到对方在申请破产之后的任何记录，信用卡、电话……感觉像是人间蒸发了。”
“或者，换了其他身份？”伊玛拉提出另一个可能，“查查税收，他总要用自己的法律名来交税。”
“英雄所见略同。”迪克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然后“哈”了一声。
“发现了？”伊玛拉拿着叉子戳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
“……呃，你不会喜欢这个答案的。”迪克那边声音迟疑起来。
伊玛拉：“什么？”
迪克宣布谜底：“他改名换姓地成了一个医疗器械贩子。”
“啊哦……”
“没错，乔伊斯·道尔顿，真名贝克·冈特，曾在肯德兰贝医学院就读，但大三就辍学了，从那之后就在家里依靠父母的信托基金生活，但是他很明显不知道收敛，很快就挥霍一空，之后就开始变卖家产，最终破产。”迪克念出了电脑上查到的信息。
“你得和本一块去拜访一下这位隐藏的‘黑魔王’了。”伊玛拉笑起来，“希望能赶紧搞定，我等不及想回去了。”
对面的斯潘塞听到这句话超级惊讶，他抬头不敢相信地盯着伊玛拉看，用自己的眼神表达出“我这个弟弟难道对你不够有吸引力吗”这样复杂的含义。
伊玛拉看懂了，自然就摇头表示误会。
“明天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从刚才开始你是不是就有谁在你旁边？”迪克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的，我和我弟弟在聚餐。”伊玛拉承认得很干脆。
“你弟弟？”迪克分明已经查到了对方的信息，但此刻还是要故作惊讶地反问。
伊玛拉自然点点头：“我难道没有给你们说过吗？我有个弟弟在FBI工作的，就是上次打电话来指导的BAU部门。”
“不，你没有说过哦。”迪克哼笑一声，“替我向你弟弟问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也要下班回家了。”
“拜拜。”
电话挂断，伊玛拉抬头就看到斯潘塞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约好的！”伊玛拉提醒道。
斯潘塞鼓起脸，明明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但气质上感觉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偶尔撒娇一下也不觉得油腻：“我控制不住嘛，而且我也没说话。”
自从斯潘塞开始进修心理学方面，伊玛拉经历了一段时间不论干什么都要被斯潘塞当做“理论实践”的解析生活后，姐弟俩就做了约定。
斯潘塞不能侧写她，至少不能说出来。
“你不必张嘴说出来，你的表情已经在大喊大叫了。”伊玛拉伸手对着斯潘塞的脸上下左右比画了一圈。 “……好吧，那我能问吗？”斯潘塞破罐子破摔。
伊玛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妥协了：“问吧。”
“他会成为你的新男朋友吗？”一如既往直白的小博士张嘴就是大的。
很熟悉自家弟弟这个行为处事逻辑，伊玛拉往嘴里塞了块西兰花，面对斯潘塞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冷酷无情极了：“不关你的事，吃饭。”
斯潘塞不高兴地撇撇嘴，到底还是没敢嘀咕出声。
一些姐姐的威慑力。
第26章 追击
第二天一大早, 迪克和本就直接上门敲响了贝克·冈特现在所居住的公寓大门。
“从四千平的独立城堡到睡觉都要小心床塌的十八线公寓？要是我也会心理不平衡。”本撇嘴。
迪克又敲了三下门：“他自找的。”
本耸肩：“这确实。”
屋子里依旧没人回应，迪克加大了力度，几乎称得上是砸门了：“乔伊斯·道尔顿！开门！”
廉价公寓的隔音四舍五入等于没有, 本和迪克很快就听到了来自其他住户的谩骂抱怨, 有的在骂找事的邻居, 有的在骂他们扰民。
“我和你们的头说过了！下个礼拜才是我还债的日子……”屋里的男人大喊着冲过来开门，看到来人和警徽后声音就戛然而止。
“别担心, 我们不是那么在意你的债务, 有时间跟我们走一趟吗？”迪克微微一笑, “贝克·冈特？”
“难道我还能拒绝吗？”贝克·冈特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迪克和本同时露出了核谐的微笑。
…
受害者的尸体检测已经结束, 杰斐逊协会法医实验室的人从里到外地把这些尸骨翻了个底朝天，能够检测出来的信息全都已经取了样，个别还在检测的样本也不需要她继续待在这里。
因此，伊玛拉在华盛顿的行程也得暂时告一段落，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停尸房里已经堆了至少半打无名氏等着解决。
她带着已有的全部检测报告和朋友们道别，当天就开车走在了国道上。
众所周知，美国是个地广人稀的国家。
或许挤满了人的大城市不赞同这一点，但周围的乡村和总是人迹罕至的国道证明了这一点。
工作日的国道上更是半个小时碰不上一辆车, 伊玛拉很快就注意到有一辆车在自己车后行驶, 鉴于这是一条公路，一开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在途经某个加油站的时候, 她停车休息了一会，顺便去便利店买了一包口香糖用作路上提神，结果她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辆刚才就在自己后边的车也停了下来。
没有人从车里出来，没有加油, 甚至车上的全部玻璃都贴上了防偷窥膜，伊玛拉看不到车里的任何情形。
美国很少能看到给汽车贴膜的, 主要是不同州之间的法律要求不同，很多人觉得麻烦。比如布鲁德海文所在的新泽西州就明文规定，前挡风玻璃和前座侧窗禁止任何形式的贴膜，透明的也不行（注一）。
鉴于她刚才已经开进了新泽西州的范围，后边这辆车其实已经违背州法律了。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自己的车里走。
‘诺米，我需要帮助。’伊玛拉的精神体出现在诺米家里，‘找一下这个车牌。’
“这就来。”诺米猛地从自家床上跳起来，来到电脑跟前开始飞速入侵车管局的数据库。
当然是不合法的，但是更不合法的事情他们也做过了，紧急情况也是情有可原。
‘我不觉得这个和我现在处理的案子有关系，杜邦家族用不着这些操作，最近通感者内部有什么新消息吗？’伊玛拉找到了威尔和莱利，这两个人此刻一个正在警局处理文书，另一个还在家里准备晚上的演出。
之前就说过，莱利和威尔是他们族群内部的情侣，早就正式确定了关系在一起。
而同时，这两个人都可以和其他族群的通感者产生联系，需要这方面的帮助找他们最合适。
‘并没有，至少我没有听到其他人的预警。’威尔摇摇头。
“我也是，【群岛】没有什么动静。”莱利也否认。
“群岛”也是通感者内部的一个非官方组织。
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个大型的通感者集会，由内部推荐选出不同“职位”的负责人，确保内部信息不会被滥用，以此保持着不同的族群间较为密切的联系，彼此警戒、彼此帮助、彼此保护，同样也彼此传递信息。
莱利和“群岛”的议长霍伊先生关系很好，因此他们族群也算是这个非官方组织的一员。
“车牌是死胡同，登记的拥有者是一个弗洛里达州的八十七岁老太太，昨天刚被火化。”诺米咋舌后暗骂了句脏话。
‘那就让我们看看这是想干什么。’
伊玛拉带好安全带，一脚油门重新开上路，在她的腿上，一把上了膛的CW380正整装待发。
大概是怀疑自己已经暴露了，后边的车一不做二不休般地在某个瞬间猛然加速，冲着伊玛拉车的后屁股撞了过来。
十六岁生日当天就考取了驾照，甚至还多次在危机中和敌人进行闹市汽车追逐战，伊玛拉在早有防备的情况下猛打方向盘，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对方的冲撞。
但这不是结束，子弹打在车上的声音震耳欲聋，伊玛拉把油门踩到底，并没有规律地在道路上左摇右拐，试图脱困。
‘他们有备而来，那可是冲锋木仓。’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威尔就发出了警告。
“后车胎爆了。”伊玛拉声音还算冷静，她感到车身开始失去控制的打滑，干脆就着这个打滑的角度，彻底转动方向盘。
这辆八成新的二手车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漂移。
伊玛拉拿起手&枪。
沃夫冈拿起手&枪。
在这个瞬间，沃夫冈接管了伊玛拉的身体，擅长这些东西的德国男人面容狠厉地瞄准——开木仓。
CW380一共十发子弹，沃夫冈确保自己每一枪都没打空。
两发打在玻璃上，很快确定了那是防弹玻璃，然后就把剩下的子弹发泄在车轮和车身上。
大概是时间紧急，这辆车虽然改装了车窗，但车身没有被改装，轮胎很快就被打爆，甚至打穿了车前盖，大概率打在了发动机上。
因为伊玛拉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黑色的家用车在打滑中停下，然后开始冒烟。
“他们不想杀了我，避开了驾驶座。”伊玛拉趁机观察了一番车的损失情况，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说话间，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小队从已经开始冒烟的车中下来，一共只有三个人，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手里举着一把看起来就不友好的冲锋木仓。
‘一次解决三个人？’伊玛拉不动声色地快速更换了新的弹匣，然后举起双手，假装自己放弃挣扎投降了。
‘有人来了。’威尔抬起头。
一架肉眼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军队能够拥有的战机猛然在空中展现了形态，从整个过程来看，这是一架可以隐形的高级战机。
比战机出现速度更快的，是一块只要是美国人都不会错认的圆形盾牌。
‘那是！！那是！！！’克普斯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尖叫，他疯狂拍打着伊玛拉的肩膀试图表示自己的情感。
‘是是是是，如果没猜错，那个是美国队长。’伊玛拉点点头。
‘哦！那是美国队长！活着的！’利托也来凑热闹。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人。’威尔吹了声口哨。
‘你们好歹在一个国家。’身在印度的卡拉显然也很好奇，她站在沃夫冈身边探头探脑。
大家的情绪好像一瞬间就放松下来，毕竟那可是美国队长。
‘冷静点，家人们。’伊玛拉试图安抚。
‘现在我们有个更大的问题。’一个留着干练短发的东方女人也出现在交流频道中。
朴善，他们族群中的一员，韩国人，族群中擅长近身战斗的选手，是轻而易举可以徒手撂倒三五个壮汉的那种擅长。
‘没错，我已经看到伊玛拉在被人调查背景了。’诺米没再继续操作电脑，双手抱胸地看着自己设下的警报疯狂提醒。
‘为什么他们会找上我。’伊玛拉抿嘴，看着快速解决了战场的美国队长，和正向她走来的另一位红发黑紧身衣女士。
‘以及怎么解释他们会找上你。’朴善补充。
车外，史蒂夫快速地解决了他们顺着昨天的调查结果找到的残部，转头看到坐在另一辆已经千疮百孔的车里，看起来除了呼吸急促没什么大碍的女士。
“我解决了袭击者。”史蒂夫按住了耳麦，对频道中的其他人说道，“娜塔莎要去做什么？”
“淡定点，Cap，只是一些安抚工作。”鹰眼克林特在频道里解释，“如果九头蛇要袭击她，那我们得知道为什么，这样才好从根源解决问题。”
史蒂夫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就转移了视线，将被自己打得人事不知的九头蛇交给了同来的神盾局成员。
娜塔莎看着坐在车里年纪不大的女士，脸上露出了充满安抚意味的笑容：“嘿，女士，你还好吗？”
“还好，没有受伤，看起来我还算幸运。”伊玛拉深吸一口气，打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伸出手，“伊玛拉·瑞德，你好。”
“你好，瑞德小姐，我来自复仇者……”娜塔莎语气轻柔，甚至还带着伊玛拉在一边更远一些的安静地点休息。
交流过程没太多可说的，伊玛拉采取的政策就是一问三不知。
单纯的谎言很容易被识破，矢口否认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会让言语看起来没什么可信度，伊玛拉干脆将一切都归结于自己的工作。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普通民众，既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试图绑架她，也不知道对方可能是谁。
但鉴于她才刚刚查到杜邦家族，还和莎柏琳娜·杜邦进行了会面，那这场追击可能并非为了伊玛拉，而是一些资本家的商业对对碰。
不论情况具体如何，她一个布鲁德海文的小法医怎么会惹到会这样不择手段地对付自己的家伙呢？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攻击我。”伊玛拉一句谎言没有说，“他们没有杀了我，难道是因为我知道什么事情吗？”
“我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别担心，我们会查出来的。”娜塔莎安抚了一句，并且递给了伊玛拉一张名片，那是复仇者联盟对外公开的联系热线。
“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任何其他的问题，请务必和我们联系。”史蒂夫在处理完其他事情后，恰好碰上了娜塔莎递名片的场景，顺势就叮嘱道。
“我会的，谢谢。”伊玛拉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自己那辆肯定是不能继续开的车，开始思考怎么回去。
“别担心，我们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娜塔莎安慰着，立刻就要联系人来接手。
“不用了，这里距离布鲁德海文很近了，我叫我的同事过来就好。”伊玛拉委婉地拒绝了这个安排，并且有着非常合理的借口，“我得尽快把报告交给他们，然后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过来进行赔付。”
你看，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法医，车被砸了都只顾着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她能有什么疑点呢（无辜眼）。
第27章 清白
伊玛拉口里的同事自然是迪克。
她在黑寡妇的注视下打了电话, 一五一十地给迪克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抱着自己塞满了各种结果报告的背包等待。
大概是出于对普通民众的担忧吧，复仇者联盟的人并没有直接离开, 反而是陪着她一块等。
于是等内心焦灼的迪克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飙车赶来后, 就看到伊玛拉正在一手护着背包, 一手递给史蒂夫一个签名本，礼貌地希望对方能给自己弟弟来个to签。
迪克觉得很离谱, 但又松了口气,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合适。
于是他也跟着要了个签名。
明明是出任务, 却把场面又双叒叕地搞成了粉丝见面签售会的史蒂夫欲言又止, 但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比较好，最终还是随了两个小粉丝的愿望。
“谢谢。”伊玛拉满足地收好签名本，挚诚地说，“虽然说起来可能有点俗气，您也听过很多类似的话语了，但我还是想说，谢谢您，我弟弟靠着对您的喜爱度过了很艰难的时光。”
“非常非常感谢您成为美国队长, 成为了一个英雄。”
史蒂夫确实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类似的话语, 也收到过很多的喜爱和感谢，但每一次听到都会让他动容。
“我也很高兴能够帮上忙。”史蒂夫微笑, 蓝色的眼睛弯起，整个气场都柔和了下来。
“伊玛拉，你还好吗？”迪克到了，也听到了这一场小小的对话, 他把自己复杂的思绪收好，下车关切地上下打量了伊玛拉一圈。
“我很好, 很幸运没有受伤。”伊玛拉任由他看，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胳膊腿健全。
迪克松了口气，然后镇定地转身看着复仇者联盟的人，开始假装自己也是美国队长的小粉丝。
说是假装也不对，迪克第一个知道的超级英雄就是美国队长，也觉得美队超酷，只是在后来长大的过程中和超人交流比较多，所以……呃，“爬墙”了。
而伊玛拉则趁着这个机会，来到了黑寡妇身边。
“我的签名？”娜塔莎有些惊讶。
她的工作内容一向更偏幕后，卧底或者间谍一类，说出去总让人觉得不那么“伟光正”的内容，因此很多人对她的评价很微妙，娜塔莎也习惯了。
“是的是的。”伊玛拉小鸡啄米式点头，少见地透露出一些小孩子般的忐忑不安。
如果有熟悉姐弟俩的人在这里，此刻就能清楚感觉到，伊玛拉和斯潘塞不愧是双胞胎，那种暗藏期待的小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当然，我的荣幸。”娜塔莎的眼神在后边两个努力演绎粉丝和偶像的大男孩身上晃过，唇角勾起笑容，带着丝沙哑的嗓音瞬间变得充满魅力。
嗯没错，伊玛拉是黑寡妇的粉丝。
准确来说，她是黑寡妇和神奇女侠的粉丝，两位分属不同组织的女性超英也有着截然不同的处事习惯，但同样都是内心强大、成熟正直、魅力非凡的女性。
伊玛拉她超爱。
从小就缺乏母亲形象的伊玛拉做梦都想成为她们这样的人。
目前看来，努力也初见成效。
折腾了一会，迪克还是带着伊玛拉坐上了回布鲁德海文的车。
车里的空气突然沉默，迪克在某个瞬间没有什么征兆地开口：“刚才的事……”
结果几乎在同一时间，伊玛拉也开始说话：“关于这件事……”
微妙地一同停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转头，只是眼神乱飞。
“呃，我是说这场意外……”
“就是刚才那个要签名……”
“我不是很想…”
“或许不让别人知道…”
两个人乱七八糟地开始一同说话，与此同时转头对视着，摸脸的摸脸，挠头的挠头，小动作多得飞起。
最终伊玛拉一锤定音：“什么都没发生。”
“是的没错，什么都没发生。”迪克认同地点头。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噗。”伊玛拉没憋住，“抱歉。”
“没、咳没…哈哈哈哈——！”迪克也憋不住了。
欢快的气氛瞬间充盈了车厢。
“好吧，那就说好，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秘密，我不知道你找美国队长签名了，你也不知道我……成交吗？”伊玛拉揉了揉笑红的脸颊，看向迪克。
“乐意至极。”迪克清了清嗓子，顺势压制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冒出的笑意，同样转过头。
视线交错的瞬间，二人的笑容又慢慢消失，微妙而暧昧的氛围弥漫着，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移开眼神*。
直到伊玛拉猛然提示：“车！”
一辆大货车迎面驶来，对方大概也是打了瞌睡或者别的什么，竟然没有鸣笛。
迪克转头瞬间狂打方向盘，伊玛拉抬手抓住门侧的扶手，暗自庆幸自己刚才上车的时候就系上了安全带。
小轿车性能极佳地转身冲到了马路边的沙地中又快速拐了回来，躲过了和大货车相撞的命运。
“抱歉。”迪克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干巴巴地道歉。
“没事。”伊玛拉自然安抚了一句，然后准备开启点别的话题来转移视线，“所以，你们查那个‘黑魔王’查得怎么样？（注一）”
“什么？哦对，冈特，我们把他带来问话了。”迪克活动了一下脖子，“虽然，我们现在知道尸体的堆放处曾经是他的财产，目前发现的最早受害者也是收购他们家族产业的合作者，而且他现在就正在医学行业发光发热……”
“让我来猜猜，全部都是间接证据，无法起诉。”伊玛拉明白过来，吐出一口气歪在座椅上。
“没错，检察官需要找到直接证据钉死他，否则不会只因为这样的情况就起诉，对方律师会有一大堆要说的话反驳。”迪克叹气。
在美国，检察官和警局的关系非常密切，警察负责查案，检察官负责起诉，在陪审团面前扮演原告律师的职责，证明被告有罪。
一个检察官拒绝起诉的原因大体有两个。第一，这个案子肯定会输，他们不愿降低自己的定案率；第二，这个案子证据不足，很有可能会输，针对同一个被告的同一案件申诉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就会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检察官希望得到更多的证据。
这一次，重案组的检察官正是出于后者考虑。
伊玛拉泄气：“所以你们把他放了。”
迪克耸肩：“没有其他办法，鉴于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借口留下他。”
“他找了律师？”伊玛拉眨眨眼，“我还以为他破产到现在还没还清债务。”
“倒也不必，这位好朋友不仅在医学领域发光发热，还自学了一些小小的法学知识。”迪克观察四周，转动方向盘驶入市中心主路，“他自己走了出去。”
“他还给自己考了个律师证？”伊玛拉真的震惊了。
“他不用，只要有一些胆量，他自己就能直接走出去，鉴于我们并没有合法的缘由扣留他。”迪克赶紧解释。
假如这个家伙在学医的同时还能有心思学法，有这个毅力和能力，他的家族也不会因此破产没落了。
伊玛拉松了口气，开始思考下一步：“所以你们下一步打算做些什么。”
“说到这个，你知道我们现在可以把DNA输入到系统里，然后在整个系统中搜索到亲缘关系的家伙吗？”迪克卖了个关子，问了另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伊玛拉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问题：“我有听说过这个传言，但是目前这样的行为还是不符合隐私权的对吧？我没听说过实操。”
迪克表示认同：“是这样的，但是死马当活马医，我们在系统里查找了一下，白骨化中唯一的女性受害者，我们找到了她的一个亲属。”
车停在警局门口，迪克拉起手刹，表情得意极了：“人就在布鲁德海文监狱，我们准备去探望一番，你要一块去吗？”
“你开玩笑吗？当然要。”伊玛拉说着就准备下车。
“呃，伊玛拉。”迪克突然又开始打磕巴，阻止了伊玛拉的行动。
伊玛拉：“？”
“希望你还记得，你走之前，咱们两个一块报警了的事情？”迪克点到为止。
总觉得自己把什么事情忘记的伊玛拉这才想起来，她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所以现在……？”
“是的没错，已经传开了。”迪克无奈地点头。
他当然已经澄清过，自己和瑞德医生只是朋友，而且二人只是恰好地租到了同一个公寓里而已，毕竟布鲁德海文价格适中又安全的房子就那么多，总是有巧合的。
对这样的解释，大家表示完全理解，但是，谣言这种东西就是这样。
传得飞快不说，还会有变体，传着传着就变了说法，而且真相往往没办法得到澄清。
迪克总不能抓到一个同事就拎着人家说自己和瑞德医生只是邻居不是别的关系吧？
伊玛拉也明白，她思索片刻就想好了处理方式：“放着不管就行，别回应，过一段时间他们觉得没意思就放弃了。”
且不说这事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伊玛拉和迪克真的有点什么，也没有违背局里的管理条例。
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传言，随他们去说也不会少块肉。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迪克松了口气点点头，两个人这才下车。
反正他们之间清清白白，说就说去了。
迪克按下车钥匙上的锁车键，脑子里的想法突然一卡，转头看着伊玛拉的背影，有些迟疑。
回想起刚才在车里的那种氛围，再反思一下自己的内心。
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吧？
第28章 试试
一切谣言在伊玛拉礼貌且毫不心虚的微笑, 以及迪克心虚但理直气壮的表情下，都遭遇了滑铁卢。
伊玛拉作为布鲁德海文的在职法医，在回程的路上遭遇的意外当然要上报给领导, 否则后期被翻出来就是麻烦。
热知识, 法医不仅要做尸检或者其他检测工作, 在检察官进行起诉的时候往往会作为检方证人出场，而被告的律师也会不择手段地抓住任何一个小细节, 哪怕和案子无关的小小细节对证人进行“人格攻击”从而达到让陪审团不信任的目的。
——一些阿美莉卡特色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 伊玛拉在回到警局后,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和领导进行沟通, 打消了对方试图把她送去心理医生那里的念头，平安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进行剩下的文书工作。
当然，她回去的时候迪克和本早就安稳地坐在她屋子角落的沙发上，人手一打资料认真翻看。
自觉地好像这里是他们的办公室。
“回来路上你说的，女性受害者的身份是谁？她弟弟的资料在哪？”伊玛拉推门进去就开始伸手找迪克要资料。
埋头看尸检报告的迪克也非常顺手地把自己身边一摞文件递出去，伊玛拉从边上拉过椅子直接就看了起来。
和大部分人对受害者身份的猜测不一样，从实践报告就能看出来，白骨化的受害者们生前骨骼都处于基本健康的状态中, 一看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还算不错的环境里。
尚未被白骨化处理的受害者就更明显了, 身体健康，没有什么重大疾病或者其他不良习惯。
而至于为什么在失踪人口中没有找到他们的存在。
“这是一家人。”伊玛拉打开文件翻了两页就没忍住皱起了眉。
白骨化的女性尸骨和儿童尸骨B是母子关系, 而根据他们查到的资料，这位女士是位单身母亲，孩子的出生证明上生父一栏都是空白，并且因为生孩子的关系和父母都断绝了联系。
唯一还有联系的亲人是弟弟, 但是她弟弟在六年前因为非法持有武器判了七年，至今还在布鲁德海文的监狱里蹲着。
“是啊, 怪不得没人报告失踪。”本合上手中的资料，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靠什么生活的，我以为布鲁德海文不让有工作的单亲母亲带孩子？”伊玛拉挠挠头。
本表情复杂：“不管是什么工作，都没有上保险……”
“但是，她在死亡之前刚刚经历过生产……我们没有在现场发现婴儿的尸骨吧？”迪克翻了一圈报告后发现了盲点。
“实际上，确实没有。”伊玛拉肯定地摇头。
迪克看着眼前的资料，失去了翻开的欲望，选择直接问：“生产和死亡的间隔大概有多久？”
“别偷懒，资料里有哦。”伊玛拉给了一个无语的眼神，还是回答了，“不超过一周。”
“所以，我们没有发现尸体，有没有可能，孩子还活着？”迪克迟疑着，给出了大胆的猜测。
本和伊玛拉其实都有点想反驳，但是二人对视了一眼，又觉得这个猜测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就又闭上了嘴。
死者不是自然白骨化的，都经历过人为处理，因此也不大可能出现婴儿被动物叼走的事情。
“我把这个记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这个孩子。”本在自己随身的小本子上记下这个待办事件。
美国有一些很“有趣”的规定，比如美国所有州的法律均明确规定禁止父母遗弃孩子，但同时，也规定父母可以在一些“安全”场所合法地遗弃孩子，比如有工作人员的医院、消防队、教堂等等，这样的地点不会让他们面临遗弃孩子的指控（注一）。
尤其是教堂和医院，经常早上一开门就发现门口放着被遗弃的孩子，而这样的地方又不会拒绝救助婴儿，被遗弃的孩子会快速地通过内部渠道进入领养系统。
又交流了一会各自的看法和信息，迪克和本就回到了楼上自己的工位。
本开始查询相关日期的婴儿被救助情况，查找出来的结果多得让他怀疑人生。
“怎么了？”迪克准备去续杯咖啡的时候看到了搭档正在地震的瞳孔，好奇地问了一嘴。
“我从来不知道，布鲁德海文有这么多被遗弃的孩子。”本收了收自己的情绪，“这里的时间只详细到月份，没有具体的日期，但是这一个月，布鲁德海文一共有36个被父母‘合法遗弃’的孩子，三十六个！平均一天一个还要多！”
刚成为父亲的本恨不得把自己孩子拴在裤腰带上，去哪都带着，一时间对竟然有这么多人主动丢掉孩子而感到不适。
“你确实也知道，很多遗弃孩子的父母，他们本身也还是个孩子对吧？”迪克试图找了个解释。
“我知道，但还是很让人震惊。”本挠挠头，“我是说，虽然我个人不支持，但新泽西州是可以合法堕胎的啊。”
本和很多美国人一样，受到家庭影响，信仰上帝，并且每周都会去教堂。
他不算是很狂热的那种教徒，对待这方面的态度也折中许多，至少不觉得避孕也是不行的，再加上平日中工作见多识广，虽然自己不支持，但也不会对别人的选择发表意见。
迪克无话可说，耸了耸肩-
下班时间到，伊玛拉准备回家，人都站在停车场门口了才想起来，哦，自己的车已经完全报废了。
“啊……忘了……。”伊玛拉在偶尔有熟人经过的情况下，莫名有点尴尬地划拉了两下手机，装作自己有什么事一样转身就准备离开。
“伊玛拉！你跑得也太快了吧？”迪克从警局的方向出来，看上去相当无奈。
“我的风格。”伊玛拉笑了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呃，你不回家？”这下轮到迪克不知所措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想着你车坏了，一块走？”
“你是天使吗？”伊玛拉真实地感动极了。
真的见过天使的迪克内心拒绝了一瞬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那我们走？”
“走走走~！我请你吃晚饭！”下班不回家还等什么，伊玛拉立刻转身就走。
“真的，你要请我吃点什么？”迪克抬脚跟上。
伊玛拉走在前边，找到迪克的车，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如果你不嫌弃，我准备回家做饭。”
“……乐意至极。”迪克打开车锁，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实际上，我的荣幸。”
当然了，回家之前要顺便去一趟超市。
迪克不太擅长做饭，主要是平时忙得没有时间倒腾这些东西，自己住的时候能塞进嘴里提供能量的食物都可以凑合，所以在超市里，他只负责推车。
伊玛拉东挑挑西捡捡，很快就买了一大篮子需要的食材，临结账的时候还翻出几张优惠券省了十几美元。
“你是真的很擅长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哈。”迪克表达了自己的惊叹。
伊玛拉闻言侧目：“有些人认为这是斤斤计较。”
迪克不敢苟同：“说这话的人肯定不食人间烟火。”
刚成年的时候就离家出走，没有任何金钱资助的迪克最窘迫时甚至睡过公园长椅，他非常明白金钱的重要性。
“所以，你的厨艺能支持你做点什么？人间烟火先生？”伊玛拉笑着坐进副驾驶。
迪克把东西塞进后备箱后回到驾驶位：“说来惭愧，我来做个蔬菜沙拉？”
“我更喜欢酸奶。”伊玛拉纠结了一下。
“哈，酸奶万岁！”同样不喜欢蔬菜的成年男性一脸找到了同盟的表情。
两个成熟但挑食的成年人立刻惺惺相惜起来。
晚饭很成功，主要是两个人对饮食的口味出奇一致，手工制作并不一定标准但绝对好吃的香肠芝士披萨、适合冬天的奶油炖菜、热量炸弹的奶酪通心粉……
当然，还有一点点起泡酒，和晚饭后的巧克力冰激凌。
谁能拒绝在冬天温暖的壁炉前吃冰激凌的快乐呢？
伊玛拉和迪克都不行。
两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为了最后一口冰激凌用勺子开始了一场大战，最后迪克放出了半个太平洋的水，让伊玛拉赢得了胜利。
“我们真幼稚。”伊玛拉嘴里含着冰激凌，非常清醒但是声音含糊不清地做出了总结。
“是的。”迪克表示认同。
对视，安静，然后又笑出声。
“你知道，我们是同事……我是说，每天都要见面又要一块工作……”伊玛拉视线飘忽，开始絮絮叨叨。
“嗯哼，你想说什么？”迪克把冰激凌盒子丢到垃圾桶里，紧挨着伊玛拉在沙发上坐下。
进入温暖的室内不需要厚重的外套，两个人一进门就把大衣挂在了门口，此刻只剩下单薄的衬衣在身上，伊玛拉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注意力几乎立刻就被两个人紧挨着的部分吸引了。
“从长远来说，或许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伊玛拉歪歪头，有些迟疑。
迪克微微一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伊玛拉看着他，没有说话，视线缓缓地扫过，从他的眼睛，到挺拔的鼻梁，再到形状完美的唇。
“你想试试？”她突然露出一个笑。
“为什么不呢？”迪克没有犹豫，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在最后的关头，在已经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甚至唇瓣动作的时刻，迪克突然又停下：“还是说，你不想？”
话真多。
伊玛拉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然后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第29章 问询
早上, 闹钟准时响起，伊玛拉眼睛都没睁开就伸手在床头摸索到手机，睁开一条眼睛缝确定时间, 然后按掉闹钟。
“早。”
身边响起了略有沙哑的问候声。
伊玛拉依旧眼睛都不睁, 转身蹭到旁边人怀里, 满意地感受到柔软又有韧度的肉感：“早呀。”
酣畅淋漓的一晚，伊玛拉甚至感觉昨天晚餐吃进去的那些热量大概都被彻底消耗干净了, 她久违地在起床前感受到了饥饿。
“看起来咱们该起床了。”迪克一边说着, 一边把手缩进被子里, 抓住那只到处乱动的手抬起来亲了一口手背。
“没错, 工作，挣钱。”伊玛拉哼哼唧唧，猛地一用力，整个跨坐在迪克身上，缓缓趴下。
两只手撑在迪克头边，她歪着头，触感略凉的发丝落下：“我去洗澡了。”
说完甚至都没管迪克已经抬起来准备亲一下的脑袋，利落地从床上滑下去, 就这么走进了浴室。
昨晚闹得混乱, 卧室门没关，阳台窗帘也没完全拉上, 一丝丝的光芒漏进卧室里，迪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地半撑起身子，看着伊玛拉若隐若现的背影消失在浴室，片刻后就传来了淋浴打开的声音。
他眨眨眼, 猛然从床上蹦起来。
留长发的人大概能懂，熬了夜第二天很容易就油了头发, 伊玛拉也是如此，她打开淋浴喷头等待凉水变热，顺便照了照镜子。
嗯，还行，虽然比平常是稍微有点不那么蓬松，但也没到失礼的地步。
她随手扎了一个丸子头，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门走进去，享受自己的热水澡。
在某个时刻，迪克的声音冒出来：“介意我加入吗？”
虽然是在问话，但人在声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就已经贴了过来。
“你想进来？”伊玛拉笑着转过身，把喷头的位置和水温都稍微调整了一下。
被雾气弥漫的浴室，一只手按在了凝聚着水雾的玻璃门上，很快，另一只更大一些的手覆盖上来，顺着指缝慢慢握住。
卧室床头，手机上设定的每隔十分钟就会响起的闹钟可怜巴巴地唤醒着锁屏，屏幕亮起又暗下，亮起又暗下……
最后两个人根本没能在厨房吃上早饭，只能在路上的便利店随便买了点简餐填饱饥肠辘辘的肠胃。
本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搭档和法医小姐，无奈：“又踩点？”
伊玛拉看着一无所知的本，笑得灿烂：“不能怪我，我的车坏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说着，转过身无辜地看着身后的迪克，挑眉。
“认真的？”本可是知道这两个家伙的真面目，一点也不吃伊玛拉这一套。
“准备好去探监了没？”迪克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等我去交个材料。”重案组的警官也不能只查案，很多书面材料都需要自己撰写上交，本一向不太喜欢这些东西，总是能拖就拖的等到最后一刻。
“不着急。”迪克看着本离开，再转头的时候也已经看不到伊玛拉的身影了。
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监狱的氛围总是不招人待见的，经历过一系列的检查，把电话和武器都交给入口处的登记处，跟着狱警来到囚犯见面室里。
非法持有武器罪虽然是重罪，但名为杰克的年轻人社会关系简单，没有加入什么帮-派也没有太多的危险，所以并没有被押到单独的见面室，只在一个分散摆放着多套座椅的大房间里见到了两位警官和法医小姐。
“我认识你们吗？”看上去颇有些虚张声势的年轻人皱着眉，似乎在思索有什么事情会找上自己。
“苏珊娜·麦卡是你的姐姐吗？”本把一张从系统资料上找到的照片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出去。
杰克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看照片：“对，我姐姐怎么了？”
对面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杰克猛然明白了什么，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被手铐锁住的双手抬起，不停地做出否定的手势：“不不不不，不可能！绝不可能！她绝对不会……”
人在面对自己不想相信的事情时，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迪克有些沉重地告知了对方完整的消息：“很抱歉通知你，苏珊娜·麦卡和皮特·麦卡的尸体被发现，他们是被谋杀的。”
“什么？”杰克彻底呆住，“皮特？但是，但是他还是个孩子……”
是的，皮特还是个小孩子。
生物对幼崽的保护本能让这件事情显得更加难以接受，杰克眼睛瞬间就变得通红，但因为太过悲痛而一时发不出声音，抱着头趴在桌子上痛哭。
因为在门口把身上所有随身物品都寄存了，三个人下意识摸兜却没能找到一张纸巾。
好在杰克大概率此刻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他拽起自己身上的衣服猛地擦了擦脸：“你们刚才说我的姐姐和侄子是被谋杀的，谁做的？！”
悲痛的恨意让杰克看起来异常凶狠。
“我们希望你能给我们一点线索，你能想到有任何人想要杀掉你的姐姐吗？”
“不！没有，苏珊娜脾气很好，甚至对那个抛弃了她的混球都没有骂过脏话！”杰克使劲摇头。
本问道：“你知道皮特生父的事情吗？名字、所在地……什么都行。”
杰克却摇头：“不，苏珊娜从来不说那个家伙的名字，我都没见过他……为什么这么问？你们觉得是他干的？”
所以这姐弟俩的关系可能并不算是特别的亲近，至少杰克在监狱里足足六年没有收到姐姐的信息也没觉得意外。
迪克不死心地继续引导：“杰克，你再仔细想想，苏珊娜之前有给你说过任何消息吗？或者是一个可疑的邻居？不对劲的爱慕者？”
“我不觉得……她只是好几年前给我写信，说自己找到了个新的工作，要准备搬家了，呃…还说自己之后会很忙，所以……”杰克说着说着就又哽咽起来。
新工作？
三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本记下这个线索。
眼见着从杰克这里找不到什么线索，三人就准备离开了。
但是在离开之前，伊玛拉在征求了另外两人的意见后还是把这件事告知了杰克：“嘿，杰克，这里有件事情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的杰克回头：“什么？”
“在你姐姐被谋杀大约一周前，她刚刚生下了一个孩子。”
“……什么？”杰克表情变得一片空白，显然不太能消化这个消息，“孩子？它在哪？（注一）”
“我们正在努力寻找。”伊玛拉很是诚恳，“但是有很大的可能，这个孩子还活着。”
杰克努力地清理着思绪，然后看向三人：“求求你们，找到这个孩子。”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离开监狱，三人不约而同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好嘞，那我就去查查这个所谓的新工作，希望能找到点东西，你们俩要不去拜访一下贝克·冈特的前律师？我听说他们两个闹得不是很愉快。”
“行啊。”迪克答应得很干脆。
伊玛拉也没意见：“我OK的。”
于是兵分两路。
迪克开车，伊玛拉照旧坐在副驾驶，二人一时间没人先说话。
“所以，我们现在这是……”迪克率先开口，他暗戳戳地转动着眼珠子往旁边看。
“慢慢来，我还不是很确定……”伊玛拉从昨天开始其实就很纠结。
事情和她之前预想的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她原本是打算一步一步来，至少彼此先约几次看看状态什么的……
但是总体来说，纵使与料想中不同，结果却是体验极佳的，就是说，绝妙，可以毫不夸张排进所有经历榜首的那种惊叹。
不论是事前、事中还是事后，迪克带来的体验都是非常完美的，日常生活中他的性格和三观又很贴合，按照常理来说，伊玛拉其实不介意多一个男朋友。
但问题是，迪克同时也是她的同事，并且合作非常愉快。
这就很容易有所顾虑了。 “当然，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快，你犹豫也能理解。”迪克没有强求，他反而是后退了一步，“让我们把步伐放慢一点……那么，案子结束之后，我能和你来一场约会吗？”
“好啊，当然，我是说，我很期待。”伊玛拉心里松了口气，态度瞬间松弛下来。
迪克也很开心地松了口气，他转头笑了一下，然后又急匆匆转回去看路。
毕竟这里可是市中心，不是人迹罕迹的国道。
车子很快在一家写字楼前停下，二人来到前台，顺着门口的楼层标识找到贝克·冈特曾经的律师。
门口的前台小姐姐还想以没有预约为借口阻止他们，迪克当场撩开外套露出卡在腰带上的警徽：“布鲁德海文警局重案组，小姐，我想我们需要现在就见到瓦特先生。”
重案组这个词出来的瞬间前台小姐就不再多言，拿起手边的内线电话：“瓦特先生，这里有两位客人想要见你，是重案组的警官。”
放下电话，前台小姐姐带着甜美的微笑：“这边请，瓦特先生在里边等您。”
伊玛拉在自己的脑子里重新过了一下这位律师的资料。
拉里·瓦特，执业律师，擅长为有钱人打官司，业内传说曾为了钱财而干出不少让人咋舌的辩护出来。
简而言之，一位金钱至上的生意人。
第30章 回家
拉里·瓦特坐在办公桌后边, 桌子上和身后的墙上都挂满了他曾经的荣耀，还能在墙上的合影里见到一些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大人物。
别的不说，看上去对方确实有两把刷子。
迪克照旧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徽：“我是格雷森警员, 这位是瑞德医生, 我们来这里想了解一些事情。”
“一个Doctor？”拉里·瓦特抓重点的能力还算不错, “哪种Dr. ？”
“我是法医，布鲁德海文警局的法医, 很高兴认识你, 瓦特先生。”伊玛拉微微一笑, 同样问好。
拉里·瓦特露出那种不是很在乎的表情, 但还是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坐下：“快请坐，你们想了解什么？”
迪克没客气地坐下来：“关于贝克·冈特，我们听说你曾经担任他的律师？”
“哦…冈特先生，当然……不过严格来说，我是冈特家族的律师，并不单独服务于个人。”拉里·瓦特整理了一下袖口，“不过鉴于之前冈特家族只剩他一个人，所以, 也没错, 冈特先生怎么了？”
很明显，这个拉里·瓦特不是很待见贝克·冈特。
“我们正在调查一系列谋杀案, 有部分证据显示冈特先生也许有所牵连。”伊玛拉把话说的很委婉。
对面是个律师，他们代表着警局，可不能随便说一个没有定罪的人是凶手，虽然这位律师先生现在和他们没有冲突, 但谁也说不好以后。
“我们想了解一下，听说你们最后闹得不是很愉快, 发生了什么？”迪克盯着对方，试图从表情中解读。
拉里·瓦特也没有遮掩地撇了撇嘴，还是调侃了一句：“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哈。”
“是的，在针对冈特家祖产的处理和我个人的就职意向上，我们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分歧。”拉里·瓦特斟酌着措辞，“冈特先生从小开始就生活在一个比较……自我的世界里，他似乎不太能理解自己家族破产的意义。”
就是说，贝克·冈特从小生活奢靡富裕，对待为自己工作的人并不友善，在家族已经落寞甚至破产消失的时刻似乎还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对律师拒绝提供服务的行为非常不爽。
伊玛拉自行翻译解读了一下，当然有一些小小的个人见解掺杂其中，不过中心思想八九不离十。
“关于霍尔·杜邦，我们听说他买下了冈特家族的祖宅？”迪克点点头，换了一个问题。
“是的是的，杜邦先生。”拉里·瓦特的声音都变得高昂了一些，“非常慷慨的先生，我记得他非常干脆地签了支票，并且很仁慈地允许瓦特先生带走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祖产，当然了，是个别祖产。”
霍尔·杜邦是个好人，这则消息确实和他们调查到的一样。
但是对一个刚刚经历了家族破产，还没有看清自己处境的年轻人来说，世代居住的城堡被人买下来，听到对方说只允许自己带走一两个有纪念意义的祖产……大概率会认为对方是在施舍挑衅。
伊玛拉思索着，也发出了疑问：“谈话和谐吗？我是说，杜邦先生和贝克·冈特。”
“emmm……”拉里·瓦特沉默了，他脸上展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我得说，确实不太愉快，主要是冈特先生他……有些固执，不切实际的固执。”
“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家族哦？”伊玛拉若有所思。
“实际上，他对自己家族很……怎么说呢，狂热。”拉里·瓦特摊开手耸肩，“他在刚破产那会儿还来我的办公室闹过，就我听说，所有供职于冈特家族的人都曾被他闹过。”
迪克一针见血甚至有些冷酷地总结：“看不清现实的落魄人，还想着曾经的辉煌。”
拉里·瓦特点头赞同：“你说得对，他一直试图重建冈特家族的荣耀，但据我所知，他只是越欠越多。”
“你刚才说，其他人也被骚扰过，或许你还记得名字吗？”伊玛拉做出洗耳恭听的求知状。
“当然。”拉里·瓦特没有拒绝，把自己能想起来的名字都报了一圈。
谢过非常配合的律师先生，伊玛拉走出写字楼的瞬间被寒风击中，狠狠地抖了一下，小碎步快速回到车子里。
坐上副驾驶了才发现迪克只给她开了门，没有跟上来，伊玛拉疑惑地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才隐约在更靠前一些的临街小店门口看见迪克的身影。
没两分钟，迪克一手一杯咖啡窜了回来。
“好冷好冷，给你的，热的大杯拿铁半糖加奶油。”迪克坐到驾驶座上后缩着脖子抖了抖，递出去右手中的咖啡，“我没记错吧？”
“没错，是我喜欢的口味，谢谢，非常体贴。”伊玛拉快乐地捧住暖呼呼的杯子，满意地抿了一口略还有些烫的咖啡。
“别客气，我应该的。”迪克对伊玛拉wink了一下，然后对着自己的咖啡吨吨吨了小半杯。
“……不烫吗？”伊玛拉感受了一下自己咖啡的温度，又伸手去摸了摸迪克咖啡的温度，震惊地问。
迪克挠挠头：“不算烫吧，还好？说起来昨天我就发现了，你是不是有点猫舌头？”
还真没太注意过这件事情的伊玛拉看看咖啡又看看迪克，思考片刻：“有没有可能，是你太不怕烫了？”
从小就习惯了快速吃饭，又很擅长忍耐疼痛，虽然在韦恩家的时候已经学会了放慢速度，但来到布鲁德海文之后又重新提起吃饭速度的迪克一时半会竟然也被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下后抿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手机在这个时候叮咚一声，迪克赶紧伸手摸出手机，打开：“哦，消息来了。”
刚才点咖啡后等待的时候，迪克就把从律师先生那里得到的名字发给了同事们去查一下详细资料，目前没有什么大案子的情况下，同事们的速度也很快。
“坏消息，我们找到了最后一位白骨化受害者的身份。”迪克转过手机屏幕，上边是一张放大了的照片，伊玛拉眯起眼睛，视线稍微模糊了一些之后就更好地看清三维生成图片和照片的相似。
“往好处想，至少给了我们更多钉死贝克·冈特的证据。”伊玛拉心情复杂。
“一共八具尸体，其中五个都和他有瓜葛……脑子进水了才会说是巧合。”迪克很不爽地发动了车子。
伊玛拉仔细想了想：“想要处理这些尸体，不仅需要一些专业知识，还需要一些器具和空间，我们有查过贝克·冈特名下的财产吗？”
迪克皱眉思考：“他没有什么财产，所有的财产都被查封拍卖用于还债了。”
“但是他既然还能用矿区作为自己的抛尸处，其他还没有被拍卖出去或者还在闲置的地方说不定也会被他占用吧？”伊玛拉合理猜测。
不得不说，非常有道理，迪克一脚油门冲出去：“我们回去再查他一遍。”-
时间回到两天前。
贝克·冈特从布鲁德海文警局扬长而去，他来的时候被警车押着过来的，因此也没有离开的工具，在警局附近徘徊了一会，咬着牙走向了和自己公寓截然相反的方向。
他没来得及带钱出门，硬生生地靠着两条腿走了半天的时间，在天擦黑的时候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冈特老宅。
他熟门熟路地从封锁着大片领土的铁丝网下边钻过去，铁丝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也没得到一点反应，贝克一步一步地来到了老宅的后院。
冬天，死去的植物在地面上铺就成天然的防护，类似荆棘的植物哪怕已经枯萎也还有大量尖锐的长刺，一个不小心就会捅出个血窟窿来。
稍高一些的长刺上悬挂着死掉的小型啮齿动物，习性独特的小鸟把吃不完的猎物挂在上边，然后无意间又忘记，腐朽又风干的小小尸体在冬天被冻成诡异的模样。
贝克看着这些荆棘丛出神了片刻。
这里是他的童年，年幼时在宽广的后院穿梭玩乐的时光还恍如昨日。
他的父亲教给他如何成为合格的冈特，而他的母亲也会永远地注视着他们。
树枝上化掉的雪落下冰凉的水珠，把还在回忆中的贝克唤醒，他左右看了看，小心地抓起地上不起眼的小铁环，打开了一扇通往地下的门。
昏暗冰冷的地下，暗黄色的灯光打开，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宽敞的地下空间好像恐怖电影里某些非法人体实验室，能够容纳成年男性的巨大锅炉、还有血迹未曾清理干净的水泥解剖台、墙上挂着成排成列的各类刀具器械、不知名溶液里浸泡着的人类骨骼……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很有年头，而且其中一些物品一看就已经很多年没有被移动过，比如墙上生锈的刀具。
贝克没有迟疑地走到屋子的最里边，墙上悬挂着冈特家的家族树，黑色的墨水在时间的摧残下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贝克小心地撩开，露出后边黑洞洞的另一个通道。
越往里走，越能隐约听到奇怪的声音，最终，贝克来到最深处。
“……”被关在囚笼里的女人看起来非常不妙，皮包骨头的四肢和凹陷的脸颊还有几乎等同于无的呼吸都说明了她命不久矣的事实。
贝克没有看她，来到了另一边的角落。
金色的巨大鸟笼中，一具腐朽的人类骸骨平躺在已经布满灰尘的床上，尸骸上还穿着上个世纪款式的长裙。
贝克钻进笼子，跪在床边，小心地捧起脆弱的尸骨手部。
“妈咪……坏事马上就要发生了……我该怎么办……”
捏起的嗓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好像他是一个几岁的小男孩，而非五十多岁的老男人。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