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黄金屋(12)
达达利亚很少有在至冬的任务,在外奔波已成常态,所以他少有机会回家,而且来去匆匆。
定下了下午的船,跟母亲提起时,对方露出了不舍的表情。
几个弟弟妹妹看着快哭了,林深便把他们带出去,用自己的元素力哄着他们玩,等达达利亚出来,又去围着他转。
托克说看到了林深的大蝴蝶,想跟达达利亚的鲸鱼比一比,本来就是模仿他的招式,现在偷师被抓,她背着手不讲话,看他笑着放出一只偌大的鲸鱼,遮天蔽日。
星海游鲸。
他杀伤力极大的招式,现在都成了他逗弄孩童的玩具。
鲸鸣呼啸,林深仰头看它从头顶越过,然后再度钻入水中。
“还是哥哥的大一些。”
林深瘪嘴,达达利亚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又再感叹:“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好打一场呢。”
林深也很固执,“打什么打,我打不过你。”
“又来了。”达达利亚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笼过来,“你总是不动用真本事,唯--次让我觉得你认真起来,还是黄金屋
“不要再说了”她陡然觉得燥极了。
小孩子的一句话,又挑起他的争斗的兴趣,林深被他揽着摇晃,让她忍不住回呛他,“阿贾克斯,你真的要打我,我要跟你妈妈告状。”
林深鼓起腮帮,本来是呛他的,但不知怎么,心里酸涩起来,眼睛红了。
达达利亚还没察觉,笑着晃她,想要接话,她却从他的臂膀下钻了出去。
前面是一片茫茫的雪原和森林,这里能走向至冬的腹地,她不知怎么,看着这白茫茫的景色,有些苍凉的感觉。
她下意识往前走去,达达利亚拉住她,林深回头,眼泪从眼眶里簌簌滚落,让他一时愣住了。
“怎么了?”他小心问她。
林深也不知道。
她忽然头痛,像极了在璃月遇见深渊使徒时的感觉。
不可能,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林深忍着疼痛环视四周,风疏雪静,孩子们都已经进了屋,眼前只有达达利亚一个人。
“过来。”他伸手去拉她,却握了个空。
林深背后骤然裂开黑色的巨洞,达达利亚眸色一凌,立刻向前把她抱在怀里,却什么都没能抱到。
冷风吹起,托克打开房门,屋外的两个人消失了,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林深醒来,下意识呼唤派蒙。
她的向导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派蒙没有出现,周遭都是黑色的泥泞,她艰难从地面上爬起来,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好像是腐烂的血肉,她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
林深全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想到在璃月的时空间隙,她又隐约有些猜测。
只不过出现的太过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她试探地喊:“达达利亚?”
回答她的只有空谷回声。
如果这里是古至冬,她可真的会玩儿完--她引以为豪的剧透金手指完全失去了作用。
这里会是哪里她又回到了刚来这里的茫然状态,只有一个人,她什么都没有,包括派蒙。
身旁传来一阵翕动,她立刻掏出护摩,是了,她还有武器和一百个甜甜花酿鸡,她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翕动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而林深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的时候,她还是害怕了。她讨厌一个人,林深甚至不需要身边的人出力,她厌倦了孤独,所以需要有人来陪着她。
这里没有光亮,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靠近了她,然后在她身边停驻,巨大的恐惧让她心跳如雷,她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没有攻击。
直到那个东西离开了她。
林深紧握护摩,最终还是没能撑住黑夜,顶着暴露的风险催动火元素,微弱的火光从掌心迸发,她借用这微不可查的光亮,环视四周。
直到她与那个东西对视。
它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审视她。
这让林深脊背凉透。
旁边传来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走吧,它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闻到你的味道。”
林深立刻转身,她循着声音快步走过去,看到了一个少年。
具体来说,是少年达达利亚。
十几岁的样子,却已经比她高一些了。
他拿着一把破剑,身上都是血污,蓝色的眼瞳毫无光亮,甚至还因为她的火光,皱眉别过头去。
“阿贾克斯”
她试探地握住他的手。
对方却警惕地躲开。
她难道,掉到深渊里了吗?和十四岁的达达利亚一样?
“你是谁?”
林深不好说,她大概在几个小时前还和他亲昵。
但是看到他,让她心安不少。
他握着破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到处都是遗迹,甚至断臂残骸,她不知道魔物和古国的名称,只能跟着已经熟悉这里的达达利亚,对方却回头,用剑指着她,“不要跟着我。”
这样的他不怎么可爱。
不过她能理解,谁掉到这里来,都不会可爱。不如说他能“乐观”成那个鬼样子,才是最诡异又奇怪的。
她拨开他的剑,他毫不怜惜地刺了过来,林深用护摩拨过去,垂眼看那个破剑飞出去八米远,达达利亚的状态明显有些变化。
他说:“有趣。”
随便从地上捡了什么当做新的武器,他露出认真的神色。
林深猜测他应该已经遇到丝柯克了,不然他怎么已经有歪的迹象了呢?
他打了过来,林深展开护盾,任由他进攻,又唤出水蝴蝶,将他缠绕起来。
少年达达利亚已经被她控制得动弹不得,他皱眉看她走过来,挣扎两下,又放弃了挣扎。
林深看他空洞的眼睛,走过去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然后抱住了他。
“阿贾克斯”她轻轻叫他。
达达利亚把她推到一边,“你是来找我的?老头子派你来的?”
林深摇头,她巴巴凑过来抱他,达达利亚用木头棍子把她推远。
她是他这一个月来唯二见到的活人,除了那个叫丝柯克的。
真是个不矜持的小姐,怎么会对刚见面的男人投怀送抱。
他拿着木棍继续往前走,林深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看到他身上脏兮兮的,又用蝴蝶洗去他的血污,借着火的光亮,她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伤。
林深又给他治疗伤口。
已经有过时空穿越的经历,哪怕她改变不了什么,林深还是希望他能舒服一点。
这里的元素好少的样子,她小心地捕捉,给他一点点治疗,达达利亚却浑然不觉。
他已经对伤痛麻木。
前面有些光亮,林深看到一个小帐篷,外面挂着一盏灯,看起来里面也没有火,是长明灯呢。
会不会是坎瑞亚的科技?
林深对一切都很茫然,她什么都不认识。
达达利亚在帐篷旁边坐下,林深也跟着坐着。偶尔会有什么东西迅速爬过来,林深还没看清,就被他一下戳死,血光四溅。
他习以为常,然后冷眼看着她,“你想跟我抢夺食物,就要和我打一架,而不是这样盯着我。”
“我不想和你抢。”林深从背包里掏出一袋面包,还是他妈妈烤的,都递给了他。
达达利亚已经很久没吃过正常的东西了。
他打开包装袋,闻到熟悉的味道,整个人身体一僵。他放在嘴里咀嚼,又怔怔看向她。
林深目光温柔地与他对视,“吃吧,都是你的。”
十四岁的阿贾克斯没有哭,但林深觉得,哪怕没有眼泪、安静得可怕,他也是在哭泣吧。
她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那个有着冒险憧憬、抱有孩童稚梦的阿贾克斯,永远死在了这个充斥着恐怖的深渊。他学会了争斗与厮杀,将自己变成了漩涡中的人,该说他本性中有这些被激发出来了,还是这次经历彻底改变了他,她说不准,她也不想问,只是看他吃面包。
林深又尝试着抱了抱他。
这次他没有抵抗,在吞咽到噎住的时候,他铁青着脸让她拿水,林深将背包裹的水放在他唇边,她甚至掏出了两瓶牛奶。
她的口袋实在是神奇。
达达利亚在想,要不要和她决斗,将那个背包抢过来。但是母亲的面包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要休息,休息在她怀里,不想再打了。
她身上很香,达达利亚疲惫地闭上眼睛,林深垂头用微弱的水元素治疗他,就看到一个黑影。
是丝柯克吗,太黑了,林深看不清来人,她抱住达达利亚,对方只是笑着坐在不远处,并没有讲话,但是伸出手,想要将达达利亚带走。
林深固执地把他抱回去,让他贴在自己的心口,“他累了需要休息,别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明天?这里没有明天。”她变换语气,好好看看她,“你很眼熟的样子嗯,有个和你很像的人呢。”
说得大概是她的“哥哥”吧。
林深怀疑过这里是灭亡的坎瑞亚,但是她无从考证。丝柯克本来打算抓他去训练战斗技巧,但林深不肯。
反正她无法改变过去,派蒙也和她说过,时间是无法扭转的,她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么反正都这样了,林深任性一下也没什么吧。
她护着达达利亚,“让他休息吧,他累了,不要带走他。”
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年,侧脸贴在他的头发上,在丝柯克准备靠近的时候,她露出了杀气。
她的火|枪在一瞬间附魔,成了隔断他们之间的一道火墙。
周围被照得更为明亮,丝柯克饶有兴致地看向林深,“你知道这里只是过去吧。”
“什么?”林深放下武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被拽到这里来,还是碰见这小子这段,但是你应该明白你什么都保护不了。”丝柯克捡起那袋面包,“你这一路上一直在被人守护吧。”
林深怔怔地看向丝柯克,她看不清她的样貌,怀中的达达利亚已经陷入沉睡,丝柯克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她什么都保护不了。
就像个过客一样看着他们受苦,却无能为力。林深搂紧怀里的人,与其说是在保护他,不如说,她在他身上吸取着温暖。
忽然头痛欲裂。
林深勉强抬眼,周围重回黑暗,怀里也什么都没有了。而使徒出现在他眼前。
“哦?您怎么出现在这里?”
林深捂着额头,“这里是深渊?”
“是的。不过很奇怪,您为什么在这里”
使徒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去告诉他们的王子殿下,林深却用长|枪撑着自己站立起来。
“我无意争斗。”
林深也没想打他,她只是想离开,“我想回去,你带我走,我哥哥在对吧。”
使徒惊讶于她已经知晓真相,“殿下在至冬,您想出去也是易如反掌。”
面前出现了黑色的裂痕,林深看了眼渊上,“谢谢。”
“我的荣幸。”
她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剧烈的头痛、莫名其妙的时空穿越、年少的达达利亚、深渊使徒和王子,在她头里像搅拌机一样折磨着她。
就在她准备踏入那个裂痕时,林深看到了不远处的达达利亚。
他穿着刚才在雪地的衣服,是真实的达达利亚。而他面无表情地斩杀了周遭的魔物,让他脸上都溅上了乌黑的血液。
达达利亚冰冷的眸子在黑夜里搜索,如同捕捉猎物的野兽。这里成了他的狩猎场。
他在寻找林深。
林深立刻退回两步,伸手去拽他,没想到他也来到了这里,但是今时不同往昔,他应该不会再害怕了吧。
达达利亚身上有很多肮脏的血迹,包括他俊美的脸蛋,应该是一路杀过来的,在他看到林深时,他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
林深鼻子酸涩,想要抱住他,却一脚踩空,不断地往下坠入,而他在怔了一下后,没有犹豫地跳了下来。
扑通。
她掉进了冰冷的水中。
她太熟悉这种窒息的感觉了,被困在车里,家人敲碎车窗后,冰水立刻冲了进来。而林野毫不犹豫地把她从狭窄的车窗里推了出去。
她向上漂浮,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都掉进了水底。
她再也不想回忆到这个场景,不如说她把这一切都忘了,忘记这些细节,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重现,一次又一次,让她想起她目睹他们离世的全过程。
她放弃了挣扎,和那辆车一样下潜。
直到唇间温热起来。
达达利亚为她渡入氧气,林深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他清透的蓝色的双瞳。
她不能连累他。那是她仅存的理智。
林深看着他点了点头,达达利亚勾起唇角,吻向她的眼睛,他似乎很擅长游泳,抱着她上浮也非常迅捷。
他好像一只蓝色的鲸鱼,林深想,如果可以,就做他身边苛求庇护的小鱼好了,两个人在这片海里永远地活下去。
他们浮了上来。
冰钓节还在继续,一位至冬大叔看到湖里飘出来两个人,立刻甩掉钓竿让大家过来救人,林深被他举到了冰面上,她冻得瑟瑟发抖,达达利亚却笑着两手撑着冰台,一下爬了出来。
“没事吧?”
他居然笑得出来。林深冻得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吧,她抖成筛子,达达利亚却没怎么冷一样,脱下了厚厚的外套,穿着半湿的衬衣站在冰天雪地里。
周围的好心人给他们提供了干凈的衣物和毛毯,达达利亚的父亲也闻讯赶来,看到两个人平安无事,这才放心地松下紧绷的身体。
第42章 黄金屋(13)
谁都不知道他们俩怎么突然掉到湖里面去的,达达利亚打哈哈说他们本来是在散步一时脚滑,全家人都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
林深冻得头发都结冰了,她窝在他的浴缸里,热水浸泡全身,这才缓了过来。
达达利亚在旁边放下热可可,跟她一起进了浴缸,林深看向他,脸色不太好。
“还冷吗?”达达利亚帮她淋热水,她被冻伤了,现在正用蝴蝶给自己治疗,“以前我经常冬泳,不过你肯定适应不了。”
“我不知道怎么掉了进去。”她问,“你当初也是那样,掉入深渊的吗?”
达达利亚的动作停滞,随后看到他笑着靠在浴缸上,问她:“你看到了?”
“嗯。少年时候的你,还有你的师父丝柯克。”
他陷入沉默。
林深只觉得混乱,而且达达利亚应该也不会把全部的真相告诉她,因为那可能牵扯到女皇的愿望。
她没再追问,也没有多少劫后重生的喜悦。
“为什么放弃。”他轻抚她的侧脸,“你并不想上来,是怕我溺死才转变心意的,对不对?”
她的目光落在鸭子上,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过来,抱抱。”
林深挪到他怀里,单手抚摸他脖子上被她吻出的痕迹,又在他的锁骨处留下一个新的。
“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去,我的晚星。”达达利亚安抚她,“那种燃烧自己的热血和放弃一些挣扎的颓败,都无法走向终点,死亡并不能带来任何意义。”
林深眼睛发酸,“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还是说出来了。自从家人去世,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让她活下来的价值是什么,而她为什么能这么幸运来到这里,继续延续她的生命,好像命运一直在让她好好地生活,林深不明白,凭什么是她,她没有多特殊多优秀,她不值得。
达达利亚轻轻摇晃她,让林深不止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哥哥。
她抱着他哭泣,“我看到了你,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不想你死在争斗中,不想你受伤我宁可你没有这么强。”
他难得叹气,“你为什么要用我的想法惩罚自己?”
但是他清楚原因。
她喜欢他,自然也就要心疼他。
达达利亚垂头拨弄她的脸颊,林深睁开泪眼看着他,她的唇水润润的,他就低头吻了吻。
“机会难得”他把她抱起来,跟她贴合,林深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
“变态。”她抱怨。
“喜欢变态的是小姐你。”
林深垂头看他的眼睛,亲了亲他的眼角和鼻尖,又拨开他的唇齿,把他的话都吃到肚子里。
她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达达利亚笑着说:“我会不断变强,不可能轻易死去。”
林深又捏住他的唇让他闭嘴,但她很快就没了力气。
最后她趴在浴缸上,听他在耳边说她是敏感的星辰。
一时不知道说的是她的感情,还是别的。
不得不说,这种事让她非常放松,甚至有些放纵,哪怕他们并没有进行多有效的沟通,而林深也很难从他口中得知更多的真相。最后两个人还是躺在床上,时间接近晌午,他们一会儿就要下楼吃饭,然后乘船回到璃月。
而他也会尽快赶往稻妻。
现在他的手心贴在她心口,温热的手掌让她有些燥,他若无其事的掌握,林深只好埋在他的头发里随便他把玩。
她亲了亲他的额头,达达利亚回想起十四岁那年坠入深渊后的三个月。
巨大的魔物令他战栗,他在尸山血海中活了下来,从而成就了如今的自己。
她并没有让他放弃,达达利亚知道,她很单纯地在爱他,诚如她所说,她的感情和他的亲人是一致的。
家人也时常担心执行任务的凶险,但他无法停下脚步。
“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保护家人。”达达利亚解释,“世界正在分崩离析,女皇有自己的打算,而我只不过是在执行她的命令。作为棋子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争斗,不过是他取乐的方式。
托克过来喊他们两个下楼吃饭,达达利亚应了,又撑起身子问她:“要一起去稻妻吗?”她在璃月还有未完成的事。
林深犹豫起来,他却宽慰她:“没关系,我们又不是不会再见了。”
“我没办法去稻妻。”林深坦诚道,“璃月还有一些红色结晶需要我去净化,而且”
“红色结晶。”他把她抱起来,一起下楼,“那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总之是很危险的东西。”林深叹气,“不是深渊,也不是天空岛,会是什么呢。”
达达利亚看着餐桌上的一家人,亲了下她的侧脸,“船上再说,现在享用美食吧。”
桌上的氛围有些沉重,不仅仅是因为达达利亚即将离开,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遇险的事情。
大家都很担忧他们的安全,但是不管是林深还是达达利亚,都已经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了,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地宽慰着家人,让大家都微微放松下来。
午饭过后,林深和他们告别,站在门口安静等他。冬妮娅推开门,将一只漂亮的蝴蝶发夹放在她手中,上面是翠绿和亮蓝色的宝石,衬得金色的蝴蝶羽翼十分名贵。
“这是我和母亲的礼物。姐姐,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冬妮娅笑着说,“哥哥他看起来总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其实他什么都明白。”
林深清楚。
“谢谢你,冬妮娅。”
她俯身亲了亲冬妮娅柔软的侧脸。
达达利亚出来了,他并没有让家人出门送他,因为今天又下起了大雪。林深看着广阔的雪原和森林,达达利亚遮住她的眼睛,将她掰过来贴在他的胸口。
“如果有些景色让你难过,就不要再看。”
她看着他领口下的红痕,耳朵发烫,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他的下属过来接他,达达利亚也没什么避讳,几乎一直在紧锢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脸都埋在他毛茸茸的领子里。
抵达港口,船还未到,他在这里听属下汇报,林深好奇地左右看着,看到了一家氛围安静的咖啡厅。
看起来真的是咖啡店呢,她和达达利亚示意,她要去买一杯温暖的咖啡,他轻吻她的唇边,让她注意安全。
派蒙顶着自己的貂毛冬帽,坐在她肩膀说:“你们两个连体婴终于分开了,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掉进湖里,虽然可恶的愚人众坏事做尽,但是他不会让你被冻伤吧。”
一时不知道派蒙是不是在夸他。
林深无奈,“其实我掉进了深渊。可能是深渊吧,我还见到了深渊使徒以及过去的人。”
“深渊?”她大呼小叫。
林深赶紧捂住她的嘴。
“派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迷茫。”她苦笑,“你也和我隐瞒了事情吧。”
她清楚,这里没有人对她知无不言。
林深才是真正的异乡人。唯一的。
派蒙飞起来,她说:“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哪怕,我也忘了很多事情”
林深惊讶地看向她,派蒙眼神很坚定,但是在看到咖啡店里面包,她立刻甩掉林深,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它们拿到托盘上,然后飞到结账台,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林深笑着摇头,掏出摩拉结账。
她买了两杯咖啡,然后抱在手里,从杯口抿了一下,和现实世界的味道基本一致。
外面有一排遮挡的伞檐,散布着几个圆桌,在繁华的港口,也有几个人坐在这里看着什么。
是报纸么?
林深哪怕再对至冬好奇,时间也提醒她,她需要离开了。
在转身的一瞬,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不过,应该也不算熟悉。
是她的“哥哥”。
他端着咖啡,穿了一身黑色的外套,旁边没有一个人。
没想到他就坐在这里悠闲的喝咖啡呢,璃月那边的事情已经布置完了吗?一想到还要和深渊的势力斗智斗勇,她就忍不住叹气。
可能是她的驻足引来他的注意,林深察觉到他收起喝咖啡的动作,正要看向这里。
她立刻转过头,达达利亚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加快脚步,抱住了他的脖子。
这位深渊王子当然注意到了她。
他只是笑着摇头,只当这位旅者越过了本应该进行的旅途,意外来到了至冬。但当看到她蹭了蹭达达利亚的颈窝时,他收起了笑容。
林深错过了他目光中的诧异,而是选择缩在自己男友的外套里,黏糊糊地上了船。
派蒙吃着面包,懂事地消失在他们身边,林深在登船后,忍不住望向那个咖啡馆。
让她惊讶的是,那位王子殿下也在看向她,林深大惊失色,达达利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被林深一把遮住眼睛,连拉带拽地塞入了船舱。
还好已经开船了。
达达利亚拉下眼睛上的围巾,抱怨:“脖子差点断了,怎么这么急。”
林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紧张,她怕出什么bug,因为这不是他们“兄妹”应该也有的相见场景。
她下意识拍了拍床。
“怎么了?要做什么?”
他饶有兴致地坐在床上,然后躺了下来,枕着自己的手臂,又拍了拍胸口。
林深鼓着腮帮靠在他怀里,当然,她用了些力气,让他疼得“啧”了下。
她软塌塌的,达达利亚捏了捏她的脸肉,林深眨着眼睛,然后垂下眼皮,安静得只剩下呼吸。
“怎么了?”他的声音温柔下来。
林深摇头,他收紧怀抱,让她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聊聊?开诚布公?”
“不要。”
怪别扭的。
他解开她的外套,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能盖住她的全部,林深特地穿了方领的内衬,她摆弄他送的宝石,达达利亚则用手覆盖她宝石下的皮肤。
他好像很喜欢这里,林深用手肘撑着他的胸口,托腮看他,又抚摸他的鼻尖。
她看起来并不快乐。
达达利亚用卷曲的手指刮了下她的脸颊,林深兴致缺缺,躺回他的怀中。看着他外套上的徽章,林深无聊地哼起了歌。
达达利亚觉得这个调子很家乡化,不过却是另一种听不懂的语言。
“在唱什么?”
林深说:“达达利亚之歌。”
他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歌?你编的吗?”
“也不是吧。”
是大家集思广益编出来的。
“什么意思?”达达利亚把她往上抱了抱,让她贴着他的脸颊,“故意用我听不懂的话在故意骂我,我可是会难过的。”
林深淡哼:“可不是在骂你。”
他摇晃着她,林深被晃得不行,就慢吞吞地把歌词告诉了他。
什么greatest love mechanic,什么cat什么preach之类的,她细致地翻译给他。不过她又篡改了歌词,女皇陛下的白丝绒包裹的利刃,是她的lover。
达达利亚皱着眉听她翻译,随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林深把他逗得脸红了。
“小姐”他扶着额头,欲言又止。
林深心情好了起来。她摆弄他的衣领,“喜欢吗,以后天天唱给你听。”
他本想拒绝,看到她愉悦的样子,又默许了她的行为。
“在你的家乡,大家都会唱这种歌么?”达达利亚感叹,“有机会的话,也想去你那里看看。”
林深没有家可以回。
她又窝回他的怀抱,安静下来。
“你什么时候去稻妻?”
“什么时候”达达利亚看向屋顶,“将你送至璃月之后。这艘船会开向稻妻。”
林深抓紧了他的衣服,听他笑着说:“天权星大人已经克扣了我的许多资产用于修缮璃月港,这艘船想要停到岸边,可能也要你出面调和一下。”
她嘟囔:“我是润滑油吗?”
“和十恶不赦的执行官在一起就是要多多劳累的。”
璃月很不欢迎愚人众,尤其是达达利亚这位疯子执行官,女士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行事作风还算低调,他年轻气盛,轻狂的很,自然什么也不在乎。
他又要离开她了。
林深都懒得去看他的好感度,已经无所谓了,漫长的别离中,她开始变得麻木,任务成功与否,早就不重要了,她的旅途没什么意义,她也不想再体验那种痛苦。
“和我去稻妻么?”达达利亚轻轻抚着她的脊背,“须弥、枫丹要不要和我一起?”
林深快被他的温柔语调说动了。
“跟着你收缴神之心吗?”林深轻笑,“那我真的成了你的下属,执行官大人要不要给我发工资?”
“当然,摩拉、宝石、武器”达达利亚说,“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林深鼻子发酸,“你好大方。”
“不过像你这样正直的小姐,应该没办法和邪恶的执行官成双入对吧。”达达利亚遗憾道,“让你为难不是我的本意,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就好。”
但不得不说,他有一丝期待,希望她能答应。他早就习惯了和她在一起,两个可怜的异乡人互相安慰,慢慢的,也让他对她产生了依赖感。
但他们注定不会同路。
心口有些湿润,达达利亚有些懊恼,他应该少说两句,这样他敏感的爱人就不会哭泣。用吻安抚她?还是直接做。达达利亚抚摸着她的肩背,侧躺过来,吻了她颤抖地眼睫。“抱歉。”
他应该留下来照顾她,因为林深看起来就像个易碎的玻璃制品,她的状态并不好。
“有谁伤害你了吗?”达达利亚撑着头,哄她,“要不要我去把他打一顿?”
林深笑了下。
“不要再哭了,我的小姐。”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林深眨眨眼睛,啃了下他的侧脸。
“上次你晕船很严重,这次我让他们开得慢了些。”达达利亚的手指在她的耳垂上拨弄,“要睡觉么?还是聊天?想不想听故事?”
林深瘪嘴,“阿贾克斯,你对我这么好,你不是不是很爱我?”
“嗯,很奇怪吗?”
林深又开始不断地垂泪。
达达利亚只好用了杀手锏。搞到一半林深就不哭了,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好哄的。
她不喜欢背对他,哪怕达达利亚最爱她脊背的线条,他还是尊重她的喜好,把她整个搂在怀里,她跟达达利亚说:“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类东西,是很危险的,具体来说是一类药物,沾染上就会上瘾。”
达达利亚轻笑:“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离开那个之后就会产生戒断反应,很痛苦,所以很难戒掉。”
“所以我是这种坏东西。”
林深默认了,她想告诉他,她很想和他离开,包括她现在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林深清楚,他们可能会殊途同归,现在却没有拥有一致的目标,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她对这一切都产生了厌烦的情绪。
“我会让你快乐的。”
他贴近了她的唇,不得不说,这种酥麻的感觉很能麻痹全身,她体会到了快乐,尤其是这里面还掺杂了他的爱和体贴。
林深这才察觉,她是对爱上瘾了,因为她已经失去这个太久了。
“阿贾克斯。”
“嗯?”
林深弄伤了他的背和胳膊,达达利亚看到她的目光,宽慰她:“没关系。”
她想说什么来着,大概就是让他属于她,放下他的忠诚,还有他那些挑事儿的本领,彻底归属于她,做她的骑士。
林深总觉得自己内心的阴暗在被无限放大,她变得很奇怪。没说出来就是她仅存的理智。
哪怕在这方面如此契合,也要稍微克制一下自己泛滥又危险的情感。
林深被他“哄”睡了。
达达利亚将她外露的小脚都塞进他的外套里,裹得严丝合缝。
他托着腮看着她,而派蒙正在隔壁吃着面包,听到没什么动静才再度出现。
派蒙轻车熟路地从她的背包里翻找出一包炸鸡,在林深没时间搭理她的时候,派蒙学会了自给自足。
达达利亚忍不住开口:“肚子饿了吗?”
“哼。”
“还是很讨厌我呢。”他很爽朗地笑了。
“我们聊聊?”
“派蒙才不要和邪恶的执行官聊天。”
“女皇陛下的命令不可违抗,我只能离开,但是我很担心她。”达达利亚商量道,“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力量,能不能保护好她?”
“少看不起人了。”派蒙咬着鸡腿,“我可是从她到这里就一直保护她的!”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达达利亚眯起眼睛,“你是来监视她的,还是来守护她的?”
派蒙愣了一下,随后皱眉:“少挑拨离间了!我当然是保护神!”
“神么”达达利亚轻笑,“哪怕是掌管尘世间的七神都难逃磨损,你还记得自己本来的样子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达达利亚并不尊重神明。
但是派蒙却紧皱眉头,她捂着脑袋,被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的青年说得头疼起来。
林深什么都没听到,她睡得相当熟,也仰赖达达利亚的技术。等她睁开眼睛,璃月的日光已经撒入船舱,她直起身子,达达利亚早就穿戴整齐,坐在床沿上看着她。
林深好像一只柔弱的人鱼。
“我们到了?”
“嗯,千岩军不允许我们接近璃月港。”
“我会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的。”她慢吞吞地穿着衣服,“不然我自己离开也行。”
“和我走吗?”他又一次邀请,“虽然工作很忙,但是我会尽量陪你。”
“不了。”她下意识拒绝。
达达利亚的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的情绪。
“稻妻的雷电将军可没有岩神那么好讲话,不要和她硬碰硬。”林深嘱咐。
看他挑了挑眉,林深又补充,“我们都有打不过的对象,这没什么的。”
他应该问问她为什么会了解稻妻的雷神,但是他觉得,问了也没有意义,因为这并不重要,林深只是在告诉他结果而已。
她终于穿好了衣服。她只觉得累,慢悠悠地爬下床,然后走出船舱,千岩军已经包围了这里,仔细盘查着每一个人。
船上的氛围并不好,林深本想和他道别,就被千岩军叫住了。
“是旅行者。你怎么会在愚人众的船上?”
林深看了看达达利亚,还没开口,千岩军便用枪指向他,满脸谨慎。达达利亚无奈举手,随便他们搜罗。
林深只好揽着两个千岩军的肩头,走到一边道:“这船是去稻妻的,并不会在璃月港久留。”
“那停靠在璃月港做什么?”千岩军皱眉,“天权星大人已经下令,严禁愚人众接近璃月港,尤其是至冬国的外交官和执行官。”
“他们很快就走。给个面子。”林深拍了拍两个人的肩头。
“冒昧问一下”他们欲言又止。
“那个执行官是我的。”林深半句话哽住,索性不说了。
她的什么?两个人面面相觑,但是看他们从一个船舱里出来,再傻也明白了。
虽然千岩军给面子从船上暂时撤退下来,但也只给了不到十分钟的停泊时间。
林深看向达达利亚,她其实想和他走,或者让他留下来。在被千岩军包围的璃月港,她甚至都不能好好和他告别。
睡得太死了。达达利亚是不是给她下了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把她送下了船,海风吹拂,潋滟的水光在他的侧脸反射出了温和的光影,达达利亚说:“要不要跟我走?小姐。”
“别再诱惑我了。”
他耸了耸肩膀,“确实,不管怎么样,家人都是第一位的。”
达达利亚心里明白,她最需要的是自己的哥哥,而不是他这个又是兄长又是情人的愚人众执行官。
林深垂下眼睛。
身体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她,她并没有释然,她需要他的安慰,她大概也没有完成任务,但是都无所谓了。
他走过来,垂头在她耳边低语,“再见了,我的爱人。”
林深看着他转身离开,往前走了一步,又收回脚。
“嗯感觉他的好感度好像还没有”派蒙捏着下巴,看向林深,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她的脸上已经都是眼泪。
第43章 黄金屋(14)
派蒙有些担心林深,哪怕她有很多事情都看不懂,但是林深的状态很不好,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你身体不舒服么?”派蒙摸摸她的头发,“为什么一直在哭呢?”
林深没有做委托,也没有找宝箱,她不再下厨做饭,但是会每天带给她炸鸡吃。
林深在吃东西的时候,会突然掉眼泪,然后就没再继续吃她的食物。
“你很喜欢那个执行官吗?那我们出发去稻妻吧,唔,听说稻妻周围都是雷暴呢,我们可以问问北斗!”派蒙拉着她的头发,“走吧,不然我们去找钟离?或者回蒙德去找迪卢克老爷?”
林深摇头。
“不要再哭啦”派蒙拍拍她的发顶,“为什么在哭呢?”
派蒙不明白。
林深只是流泪。
她坐在和记忆里的家布局很像的地方,看着餐厅,那里永远有四个座位,可派蒙想不通,明明只需要准备林深一个人的位置就好了。
二楼的房间也有四个,不过有一间是书房。
林深这才明白,她没有一天从那天走出来过。
达达利亚把她带回至冬,在橘色的灯光下享受完家人的疼爱,然后花火转瞬即逝,她成了在雪天艳羡别人的卖火柴的女孩儿。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是她的家,现在,她潜在深海的蓝鲸也离开了。
每日任务的委托又弹了出来,林深想起今天的饭菜还没有准备,至少,她还要照顾好派蒙。于是起身,先去了万民堂。香菱不在,卯师傅给她包了一些外带,林深递给派蒙,派蒙担心地问:“你不吃吗?”
她摇头,抿唇笑了笑:“你吃吧。我肚子不太舒服。”
派蒙懵懂地点头。
这次需要一些清心,林深在山顶采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疲惫,她坐了下来,把清心放在包裹。
绝云间的云雾环绕,林深看了很久的日落,派蒙拉了拉她的衣带,林深这才准备起来,“抱歉。”
派蒙摇头,小心问她:“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她好久没看过面板,林深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她站起来,却脚滑摔了下去。
其实经常发生这种事,山顶有很多小小的青苔。她只需要打开风之翼就好,就是还要重新爬上来会费力。派蒙有些害怕,跟着她坠了下去,但是林深并没有打开风之翼。
林深抬起手,她太累了,没有力气去展开翅膀。被风吹得也有些昏厥,总之,她不怎么想动。
派蒙很慌乱,她拉着林深的头发,但是下坠速度太快,都抓不住她。
派蒙突然想起达达利亚问她的话。
你能用什么来保护她?
--
林深猛地睁开眼睛。
下坠的冲击感还在,她呼吸急促,千岩军困惑地看向她:“旅行者,你怎么了?”她被突然的声音吓得后退两步,撞入了达达利亚的怀抱。
“怎么了?”他低头仔细看她,“身体难受?”
“不是”
她怎么?发生什么了?
林深环视四周,她又回到了船登陆璃月港的那天?可是
好奇怪。
达达利亚把她掰过来,垂头问:“哪里难受?”
“不我就是,可能做梦还没有醒。”
达达利亚笑起来:“我让你睡得这么香吗?”
真是无赖。
林深吸吸鼻子,还是抱住了他,这让达达利亚很诧异,因为他们正在接受千岩军的盘问。
但是看她笑得像个找到妈妈的小棕熊,达达利亚也没松开她的怀抱。
可能是在做梦吧,林深恍惚想。
果然,她还是舍不得他。
千岩军仍是给了十分钟的时间,林深挂在他的腰上,被达达利亚带下了船,他笑着说:“要不然和我一起走。”
林深还是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轻松了很多,能和他正常的告别,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角,也没管别人的目光。
达达利亚笑了笑,他转身离开时,派蒙拉了拉她的头发。
“你很喜欢他吗?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你不是不怎么喜欢达达利亚?居然说想和他一起走。”林深笑了笑,“我不能和他离开,我们不是同路人。”
派蒙捂着脑袋哼哼两声。
林深抿唇看向他的背影,在他脚要踏上踏板的时候,她还是颤抖地开口:“阿贾克斯。”她声音不大,但是达达利亚还是听到了。
“你来”她对他伸了伸手。
他乖乖走过去,握住她的小手,“还有五分钟千岩军可就要扣下我的船了。”
“阿贾克斯”林深眼睛红红的,“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我知道,我的事情比不上女皇的命令,也可能耽误你的船被扣留。”林深的声线微抖,“可不可以陪陪我?”
他笑着问:“陪几天?”
“你还有几天?”
不管几天,都是违抗命令。
算了。
达达利亚把她抱在怀里,“直到你厌倦我的陪伴。”
他的船被扣了,如果不是林深搬出来刻晴,千岩军就要把他的船拆了。下属也是苦不堪言,一块投奔了北国银行,只能待命。
家里还是老样子,达达利亚抱着她上楼,吻如期而至,林深搂着他的腰,看他轻车熟路地解开自己的内衬扣子。
他的腰带好像是某种皮革,林深用手碰了下,一整个就落到了她的手心。腰线漂亮,可能与他本身的年龄有关,抱起来是偏瘦的。
林深很喜欢,他的腰还有他蓝色的眼睛。
他不怎么在乎时间,兴致到了就开始,被她看哪里都行。
林深承认,他让她舒服多了,达达利亚可能还没有她大,却像个兄长一样一直在照顾她,真是让人汗颜。
她的后背印下了一个很大的断流标记,林深觉得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让它发挥它杀人的效力,但他只是当做情趣。
时间过去了许久,他收了尾,在她耳边蹭了下,便躺在床上,将她搂紧。林深缠着他的脖子,很依恋地贴着他。
“心情好些了?”
“嗯。”
像是阴霾散去的感觉。
“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冷不丁地说。
林深想了想,“他跟我很像,但是慢条斯理的,感觉很优雅的那种类型吧。”
还有重度洁癖。反正是比较高岭之花的类型。
“和我完全不像。”他低头认真地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叫我哥哥?”
“可是,我们那里会叫爱人哥哥。”林深眨眨眼睛,“不然呢?你不会在吃醋吧?”
原来是这样。
达达利亚完全搞不懂她的世界的习俗。他已经因为这个生闷气很久了。
他好像一个醋罐子。林深哄了哄,又抱着他呢喃,“不过你们对妹妹好这点是一样的。”
他只好岔开话题,“找到家人后呢?有什么打算?”
林深垂着的眼睛没有逃出他的目光。
“我哥哥其实已经去世了。”她抬眼,诚实道,“所以我找不到我的家人。我也没有未来的打算。”
达达利亚有些惊讶。因为璃月港到处都张贴着她的寻人启事,想来大部分人都清楚,旅行者踏上旅途的目的是寻找家人。
他开始明白了她偶尔的出神,她眼底浓郁的空洞与悲伤。
“至于我在寻找的哥哥你就当,那是一个漫长、漫长的任务吧。”
他抚摸着她的脊背,为了让她不再深想,话题转移到了深渊。
林深提到了他的师父丝柯克,但达达利亚却说,听她形容,不是很像他的师父。
林深又开始困惑起来。而且,丝柯克的话确实中伤了她,让她到现在也很难走出来。
如果那个人不是丝柯克,又是谁呢?
他垂头问:“为什么会在那里进入深渊,毕竟那是属于深渊的力量。”
深渊使团准备建立自己的传送网络,在愚人众之中也不是秘密。而且冰之女皇与深渊之间也并非完全没有交集,深渊亦是女皇要对抗的对象。
就连他自己,也受到了深渊的“照拂”。
按照设定,林深说不定也拥有着深渊的力量。
她皱着眉思索,好像很多事情都串联起来了,虽然模模糊糊的。如果按照达达利亚的思维细想下去,那道裂痕是她打开的,而且从深渊中追溯过去,也是她的力量,而里面的丝柯克,说不定也是她根据已经有的过去添加出来的一种想象。
这可能是某种没有揭示出来的设定,也有可能是林深自己挖掘出来的能力。
她所涉及的险境,可能是她的作茧自缚。那些中伤她的幻影,也有可能是她思维深处的自毁情绪。
他拨开她的碎发,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并没有把推断说出来。
就像人很不喜欢被当面揭出老底,他也不应该随意解剖她的内心。聪明的小姐总有一天会明白,她一直在伤害自己的事情,等到那一天,她的心结也会解开,轻松地踏上她的旅途。
真是可怕又强大的力量,她的心绪能动摇提瓦特,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她总有一天也会被那些大人物盯上吧。在还没完全觉醒力量之前,还是保留这种猜测比较好。
林深很认真在思考,但是她掌握的信息太少,没办法想出什么结果,不过达达利亚给她指出了一种可能性,她只需要接着去验证就好。
最近经常碰见使徒,等到遇到戴因,可要好好地跟他问一问。
“所以心情好些了吗?”
她叹气,“给你带来好大的麻烦,其实就是一些小事。”
达达利亚摇头。
照顾自己的女友不算小事,他的家人和女皇陛下是同等重要的。
她枕着他的胳膊,拨弄他的耳坠,问他:“冰神会惩罚你吗?比如把你关起来打之类的
"
要是那样,她真的要直接去至冬快进到大结局了。
“女皇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神。”达达利亚垂头笑笑,“她也应该没功夫把我关起来打。”
“我可怜的阿贾克斯”她拉长语调,“虽然想要把神之心献给女皇,但是可能总是事与愿违,去了稻妻没准又会被人截胡。”
“喂,这种事用璃月的话说,叫胳膊肘往外拐吧。”他捏了捏她的脸。
林深叹气,“怎么办,周围都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你才多大,单纯又可怜,总是被愚人众其他执行官欺负。”
达达利亚被气得直笑,尤其是她的语气太过认真,哪怕是揶揄他,也让他觉得她在说真的。
如果七个神之心都是别的执行官拿走的,那确实让他面子上很过不去。不过他这趟旅途,不仅仅是为了拿到神之心。
“杀掉其他执行官的话,你会不会升职加薪呢。”
在这里听女友说杀掉同僚的话的感觉有些怪异,他躺下去,看着天花板,虽然林深偶尔会说一些惊悚的话,但是达达利亚并不揣度她是不是认真的,按照她的水平,打赢其他执行官甚至杀了他们,也不是没可能,真的被她击败,也是因为技不如人。
林深确实在思索这些事情的可能性,按照已知的情报,其他执行官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在稻妻,雷电将军解决了女士,那么接下来,她还有机会解决其他执行官。
旁人死不死确实与她无关,但是给达达利亚带来一些好处是她比较关心的。
等把那些针对他的都解决掉,他是不是能早点回家呢。也有可能让他变得更忙了。
很快女士就要死于刀下了,林深虽然没有恨她到想要快点杀了她的程度,但是等进度到了那天,她还是要写信问问达达利亚有没有因此晋升一下。
林深是有点坏心眼的,他看得出来。
他拍拍她,让她停下遥远的幻想,林深摇晃他,说出她隐蔽的欲望,“如果是我是女皇,我不会让你离开至冬的。”
达达利亚侧头看向她,林深在他唇边轻吻,“我会让阿贾克斯永远留在我身边。”
她眷恋地抚摸他的侧脸,然后窝回他的颈窝。
他垂着眼睛,收紧怀抱,知道她的不舍。
真正的利刃无法供人把玩,只有不断地出刀才能被浸润得锋利无比。
她这样挑战他效忠的对象,并没有引起他的反感,他很欣赏她毫无畏惧地轻视强者的样子,她向来心直口快。
因为她的坦白,达达利亚已经明白她掩埋阴霾的原因,她那些偏爱,是赤|裸的、与别人无关的。了无牵挂的旅者真的见到冰神那天,大概也会如同任务一样稀松平常地掏出长枪。
在某些层面,和他残破的灵魂也有些许契合。
达达利亚发觉,他已经完全掉进她用爱欲织成的网,让他又多了一份牵挂。
林深搂着他的脖子,呼吸渐渐平稳下去,看来是安稳地进入梦乡。
他却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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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醒得很早,因为觉得有些对不起达达利亚,她打算起来现烤面包,做一些他喜欢的食物,当做一种补偿。
要不去稻妻的时候,提前和神子说好,把影的神之心要过来,然后送给达达利亚吧。不然他这次去,又要白跑一趟。
她其实对达达利亚很愧疚,从一开始她就在糊弄他,他是出于喜欢她才原谅她的。而且他一直对她很好,温柔体贴,还照顾她的心情,哄她开心,现在更是违抗了冰神的命令,
哪怕女皇不是那么严苛的神,万一哪天她想起他偶尔的失职,克扣他的摩拉怎么办。
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欠了一屁股情债,为了钟离坑他一笔,现在又要为了他坑稻妻和散兵一笔。还好稻妻的美女多一些,她可选的帅哥,也就神里绫人是她的心头好,对于这件事,也不会伤害到他的利益。
那个人,真正在乎的只有神里家的安稳,顺路又在乎了整个稻妻的安稳罢了。
林深已经开始想着坑害下一个受害者了,她如果是皇帝,每次去宠幸妃嫔还要愧疚一场,不出两年就该因为忧思过重死掉了。
背后温温地贴上他的胸膛,达达利亚还没有睡醒,看到她还烤面包,哈欠连天,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带着晨起的鼻音,“需要帮忙吗?”
“不用,没睡醒么?”
他压着她,林深有点直不起腰,但还是任由他黏在她身上。等她准备好面团,又被他捏着下巴掰过来,低头吻着。
细腻又深切的吻。
她踮着脚努力适应他的身高,达达利亚专注地伺候她的唇,忘记了他可爱的骑士小姐的身高。
结束后,达达利亚还是帮了她的忙,饭熟了,她上楼去叫派蒙,反常的是,派蒙还在睡觉,在小床上团成了小小的团子。
真是奇怪,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在餐桌旁边准备就绪了。
达达利亚吃饭的时候,她瞥到他10的好感度,因为屏蔽了系统语音,她也是刚刚才得知。
在放下一切留在她身边时,林深就感受到了他的爱,不得不说,被爱永远是让人心旷神怡的。
哪怕那无法永远抹平悲伤。
林深张开口,和他说:“我会与凝光交涉,你早点出发去稻妻吧。”
“嗯?”达达利亚嘴里还在咀嚼,他抬头看着她,吞咽完毕后才说,“心情好些了吗?”
“嗯。”林深拨弄她的早餐粥,“我已经好多了你让我好多了。”
她笑着说:“我有个礼物送给你,嗯不过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我会让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将这个礼物转交给你。”
“不管你到了哪里,适应能力总是那么强。”达达利亚看着手中的叉子,“真是让人羡慕。”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不禁叹气,“可能是你太招人喜爱了吧。”
林深骄傲地轻哼起来。
“既然这样,不如和我”
林深立刻摇头。
他自嘲笑笑。有些事情远在情爱之上,他也清楚。但是被拒绝这么多次,果然还是有些低落。
“反正你会喜欢我的礼物的。”林深推推他的手腕,“我喜欢你,永远喜欢你。”
等一切结束,她也会跑回来看他,只是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又在执行什么任务。
握着他的手掌,她才察觉,他的手也好大。
达达利亚张开手,顺着她的指缝钻入,林深走过去坐到他怀里,看着他安静吃完一餐,随后就这样抱着,享受这种温存。
“一个人可以么?”他垂头问。
“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林深晃晃小腿,“我还有派蒙。”
“会飞的小宠物。”
“喂。”林深捏了捏他的两颊,看到他微微躲闪的目光,又明白,他只是在吃醋。
她鼻子发酸,窝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的,达达利亚轻笑:“被甩的我还没有哼哼。”
林深哼哼得变本加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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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衣物,派蒙才揉着眼睛起床,林深给她加热了一下早餐,她坐在林深的肩膀上小口吃着,林深摸摸她的脸颊,“派蒙没什么精神呢。”
派蒙轻哼一声,林深不明所以。
凝光正巧在总务司门口,刻晴也在。林深看了看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凝光。”
“是你。”凝光抬着烟斗,“听说你昨天坐船回了璃月,这次要待时间久一些么?”
“嗯”她看了看旁边脸色不好的愚人众,看来是凝光又给他们使了绊子,这让她也有些紧张起来,“我坐的那艘船”
“刻晴都与我说了。”
林深感激地看向刻晴。
“所以今天他们就要离开?”
“是的。”林深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凝光,“送给你的礼物。”
是一对玉镯,血玉,林深花了十万摩拉定制的孤品。
她勾了勾唇角。
嗯好像没有松口的意愿。
“对了,上次说的报酬”林深又把合同还给她,“这个就不用了,能帮上忙最好。”
“不必拐弯抹角。”凝光转动她那个修长的烟斗,“如果是你的要求,我会放行。”
“也不要为难他。”林深小声道,“给个面子?”
“当然。”
她拍拍胸口,勾着凝光的肩膀,笑笑,“我就知道,凝光姐姐美丽善良,通情达理”
凝光带着护甲的手拨开林深殷勤的脸蛋,“少来。”
林深轻咳。
刻晴抱着胳膊,皱着眉看向站在路边逗猫的达达利亚,眉头又紧了三分。
林深见好就收,拿着凝光的通关文凭,蹦蹦跳跳地拉走了达达利亚。
“凝光,就这么放走了那个执行官,真的好吗?”
“她虽是外乡人,却对璃月之事帮扶甚多,人皆有偏心之时。这没什么。”凝光带上那个玉镯,又撕了合同,“而且,愚人众已经交了二十万摩拉的赎金。”
刻晴诧异地回头看向凝光,又笑着摇头。
不愧是璃月最大的商人,凝光赚钱的路数,她就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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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其实知道凝光肯定狠狠宰了一笔愚人众,她这样也是卖个面子,被凝光宰也不寒碜,而且达达利亚确实做了错事,这些补偿不过是杯水车薪,她出面还是为了让他们能更顺利地离开罢了。
送他到了船上,九点的太阳正明媚,达达利亚背着光,身边镀了一层的光晕,林深钻到他怀里,嘱咐:“到那边先熟悉一下吃食,稻妻环境怪恶劣的,你要好好吃饭”虽然不明白女皇那么早派他过去干什么,但是他如果不适应也有的受了。
永远离不开吃。
达达利亚点头,林深又絮絮叨叨,“还有雷电将军是个不懂人话的,你少去她面前跳。”你看女士跳了,就被她打死了。
他笑起来。
“我知道了。”他拍拍她的后背。
“照顾好自己,好歹是个长官,有什么事就让属下上”
“这是什么道理。”
“你不懂。”林深絮絮叨叨,“总之乖乖的不要惹事。”
就这样等着她把神之心喂到嘴里就行。
虽然让处在风暴中心的人不惹事,比登天还难。
他收紧手臂。
“阿贾克斯”林深轻晃他。
“我知道。”
他一切都明白。
抱了很久,林深还是看着他上了船,这次是真的看他离开了。她坐在璃月港,看着那艘大船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地平在线。
“你为什么没有和他走呢?”
林深托腮道:“总得来说,我是正义的英雄,达达利亚所在的组织是反派呢。”
派蒙摸摸脑袋,“可是你很喜欢他不是吗?”
“奇怪。”林深看向派蒙,“总感觉你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因为你确实很喜欢他,感觉最喜欢的就是他了。”派蒙异常肯定地说。
“唔其实也没有最喜欢吧,我比不出哪个更喜欢一些。”
虽然这样有点滥情,但是林深真的每个都很爱,哪怕最后的结果还是无尽的别离。
林深困惑道,“为什么派蒙觉得我最喜欢达达利亚呢?”
“因为他走了之后你哭得很伤心啊。”派蒙说,“一直在哭一直在哭,不吃饭然后”
林深怔住了。
派蒙哽咽说:“甚至想要死掉。”
林深伸手把她抱紧了。
果然,那不是梦。是派蒙追溯了时间。
那不过是她的猜测,天理的维系者也难逃力量衰微的影响,成了这样小小的模样,伴随着旅者的旅途。时间之执政回忆起自己的权能,用于拯救异世界的星星,只是因为她承诺过她是守护神。
她是否也在寄希望于自己,能够成为真正解救提瓦特的英雄。
林深略感沉重,但是更多的还是温暖。
“谢谢。”林深蹭着她的侧脸,“谢谢你。”
“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派蒙吸吸鼻子,“哪怕你是个色鬼”
“后面这句就不必了。”林深揉搓她的脸蛋。
她恍然想起达达利亚对她说得那句话,说被爱是她应得的。
在她想要放弃的每一刻,都会被爱包围起来,让她支撑下去。
她抱着膝盖,侧头靠着坐在她肩头的派蒙身上,看着水面的余波,看了很久。
派蒙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林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去万民堂。”
第44章 望舒客栈
林深打算去万民堂,正巧碰到凝光,虽然和旁人在一起不太明显,但是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落寞。
毕竟失去了珍爱的群玉阁,她还是很难过的。
林深叹气,过去打了声招呼,凝光笑起来:“怎么,用餐了吗?”
“我们正打算去吃呢,凝光要不要一起?”派蒙哪知道眼前的富婆姐姐刚拿了林深多少摩拉,对她还是十分亲切的。
“不必了,你们慢用。”
林深刚想拜别,凝光便问:“这次要留多久?”
“帝君托我做些事情,与璃月的安危有关,做完就会离开。”林深仔细解释了一番。
凝光心胸宽广,应该不会计较她和愚人众执行官之间的有些私情吧。何况,她确实为了璃月做了很多。
“在中间周旋,属实不易。”她抿唇而笑,“不过你与帝君也说得上话,确实是广交四海朋友了。”
凝光与琴也有书信往来,林深在蒙德的事迹她也是清楚的,对她的品格并没有多少怀疑。
现如今帝君未死凝光也是知晓的,说话也没必要打弯弯绕。
“她那哪里是广交朋友”派蒙嘀咕。
明明是广交男朋友。
林深捂着派蒙的小嘴挥别凝光,等到了万民堂,这里排着长龙,还好卯师傅照顾她,总是给她留着座位。
“闺女前几天刚走,不然你们还能在一块玩一阵。”
在这位父亲眼里,她俨然是女儿的玩伴了。
她笑着点了两碗牛肉面,垂头吃着,派蒙小心观察她,林深又笑了笑,“怎么?你对我还小心翼翼起来了。”
“唔才没有。”
“害怕了吗?吓到你了,抱歉。”林深诚恳地和她道歉,派蒙不好意思起来,让她多多吃饭,才有力气去拯救世界。
虽然林深状态好了不少,但是派蒙不敢保证,在达达利亚离开两天后,她还是这样能露出笑脸。
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给她安排一个新的男朋友,最好比那个愚人众执行官更会疼人,把林深哄得五迷六道,再也不去想奇怪的事情了。
派蒙起初只是向导,后来做了僚机,如今都快成红娘了。
林深只是想要完成与钟离约定过的事情,他费心给她找了,她当然要去清除,只是如今心境不同往昔,她开始越来越回避接近那个红色结晶,比起那玩意,她宁可住在深渊。
林深的饭量比原来好了些,派蒙抱着她的头发,看她掏出那张地图,展开看了看,叹口气,又收回口袋。
“先回家吧,做好准备再出发。”
“我们不去找个同伴吗?那个东西你一个人很难对付吧。”
林深其实不是擅长麻烦别人的类型,麻烦了别人,就欠着人情,如果不出于情爱的目的,她还真只想一个人去。
“再看看吧。”她抚摸着达达利亚送给她的宝石,然后收入她那个名为记忆的口袋。
林深很少把她的几个小情人送的礼物拿出来摆在家里,派蒙问她那个她很喜欢的玩偶怎么不抱着了,她只会黏糊糊地说:“因为抱着派蒙就好啦。”
派蒙后来学了一个词,叫睹物思人。
派蒙看她困得打蔫,只好钻到她的怀抱,用小手拍着她,林深笑着问:“你在做什么?”“他们不就是这么哄你的?”
派蒙哪里懂得那么细腻的感情。
但是都是待她好,她清楚。
林深合上眼睛,想着不要做梦,就这样沉沉睡了。
可还是掉入了梦境,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感觉像是云,她躺在地上,又觉得软乎乎的,被卷起来一样。
好像枕在钟离的膝上。
林深羡慕七国的人类有神可信,她却没有。头上似乎有温和的抚摸,林深总感觉熟悉,叫了声帝君,也没有回应。
钟离近来闲着无事,听曲逗鸟,闲着便坐在伏龙谷前喝茶,在睡梦中还能与故友相聚,索性就与群山拥眠。
璃月之事已了,林深亦有事要做,钟离本打算去趟须弥,草神的生日将至,想必会有不小的盛典。偶然听到林深叫他,大概是又做了噩梦,于是用仙术施加安抚。
他并未关注她的行踪,毕竟林深需要他时,自然会叫他,不需要时,二人也自得闲趣。
林深睡得迷迷糊糊,没去追究梦里的事情,第二天起来,还是收拾心情,准备向那个红色结晶进发。
派蒙看她单独一个人深入璃月腹地,担心道:“我们再去找几个救兵吧!这样太危险了对了,那个仙人的任务,我们上次还没有兑换,不如我们找他来帮忙。”
魈么。
林深摸摸下巴,因为搞过帝君,再搞他的眷属,总感觉有点不道德。当然,林深也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
她看起来兴致缺缺,派蒙摇晃着她的头发,“他也很好看啊,对了,上次从群玉阁掉下来,他还抱过你!”
被两千岁的仙人抱过,实在是像极了逢年过节家长里短中,他还抱过你呢的那种戏码。
派蒙看到她停下来思考,就知道这样是有用的。派蒙不敢说自己有多懂林深,但是林深喜欢男人这点她还是十分了解的。
“而且他的纹身还会发光!”
林深笑起来,“听起来你很喜欢魈的样子。”
“派蒙的话”派蒙思索一下,“迪卢克老爷一开始冷冰冰的,但他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钟离明明是岩神却不带钱,花了我们超多摩拉!还有那个愚人众执行官,总感觉他坏透了!不过他们对你很好是真的。”
懂了,她喜欢正派的又给她钱的迪卢克老爷。
聊起男人林深可就不困了,派蒙早就跟她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词汇,现在打开话匣子,林深就跟她说道起来,好像回到她们两个人刚相遇的时候,只有她们的旅途。
“魈”林深抬头看向望舒客栈,“不知道他在不在,而且还有一个月就是海灯节了吧,他那时候会很忙。”
为了清除魔神的残渣,他不能休息。
“你真的不去找他吗?你不喜欢他?明明兑换的时候你犹豫了足足十分钟!”
林深叹气,“喜欢不过。”
“这可不像你。”派蒙拉着她向望舒客栈前进,“喜欢就要下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林深还是在犹豫。
她喜欢他,但是她不想再离开喜欢的人了。
她觉得以自己的精神状态,有点难以承受离开爱人的痛苦。
在出发前,林深还跟白术买了些安神镇定的药,虽然有作用,但这也让她经常犯困,现在就无精打采的,提不起来精神。
派蒙终于搬出了她的杀手锏,她把面板放在林深面前,“不管你想不想,我已经用原石给你兑换了!”
林深满脸问号,扒着面板看了半天,确实启动了新的传说任务。
派蒙叉腰,笑着说:“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望舒客栈!”
“派蒙,你怎么
她怎么能动自己的面板啊,林深握着她的小手在上面点了一下,真的有反应啊。
林深捂着脑袋震惊地看向派蒙,派蒙又掏出来一个包裹,从她的口袋里拿出的,是派蒙自己的私房钱,而林深从未察觉到这个小口袋。
“还你,一万个原石!”
“你哪里来这么多原石?”
派蒙对对手指,“其实有的时候宝箱里还有你没有看到,还有一些任务,别人会给一些多出来的零花钱”
总之这是派蒙从她的牙缝里偷偷攒下来的是吧。
“派蒙!”林深追着她打。
闹腾了一路,林深鼻尖都冒了汗珠,她已经到了望舒客栈楼下,托派蒙的福,她现在是骑虎难下,这人她不泡也得泡。
菲尔戈黛特还是在老位置,只不过这里多了个贵妃塌,还是林深看她站着辛苦,用修缮楼梯剩下的材料做成后送给她的。
现在这位雍容的老板整靠在上面假寐,看到林深来了,就挂上笑意,“旅行者,好久不见,今天没有新的委托哦。”
派蒙率先说道:“老板,我们是来找魈的!”
“魈。可能在楼上,当然,他并不是时时在那里。”
她又靠回去合上眼睛,看起来还挺困的,派蒙只好拉着林深到了楼上,而且还特地准备了杏仁豆腐。
言笑看在今天客人少的份儿上借了厨房,而林深的杏仁豆腐做得细腻可爱不说,她还多做了几个桂花酥。
做饭让人心情愉悦,既然是给魈做的,就不如多做些花样。派蒙已经先代为品尝了,桂花酥很好吃,甜而不腻,和清心饮品一起吃,苦涩中掺杂了一点点甜,满嘴清香。派蒙夸她:“实在是太厉害了,等我们结束旅途,你可以和哥哥在这里开个饭店!一定会赚很多摩拉的!”
林深笑了笑,没说别的。如果可以,定居璃月绝对是她的首选可惜。
她把杏仁豆腐放在天台的小桌上,这也是看魈总是坐在树杈处,总觉得可怜,就给他准备了休息区,但他客栈都很少进,这个小桌也是落了点尘土,想来他也不怎么用。
修缮望舒客栈的任务中林深也出了不少功劳,再加上林深帮了璃月大忙,老板就免了她的食杂费,还可以免费住店,不过林深有了壶就没必要了。
她坐在小桌旁边,感觉杏仁豆腐快凉了,突然想起来,她可以召唤魈的。
于是喊了他的名字。
周围一片风吹树叶的声音,他没有出现在面前,林深又试探地喊了一声。
头顶传来他淡漠的语调:“何事?”
派蒙吓了一跳,看他坐在树枝上,两手抱臂,冷冰冰的脸没有任何笑容。
“嗯做了杏仁豆腐,一起吃一点吗?”
“就为这个?”他微微皱眉。
魈看起来是冷情的,作为杀生的护法夜叉,他一般都会离她远远的距离,只有群玉阁那次,他飞过来抱了她一次。
林深点头,将杏仁豆腐和桂花酥递过去,又给他备了新茶。
“我不用凡人的食物。”
林深点头,派蒙在她耳边嘀咕:“总感觉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魔物作祟,他心情能好吗。
林深看他咬了一口桂花酥,眼中有异色流淌而过,她笑着摇头。反正他能舒服些就好。
“对啦,魈,我们有一个危险的任务,可以不可以帮我们护法?是这样说吗?”派蒙飞过去给他捶捶肩膀,他却躲开,“别靠近。”
派蒙委屈地飞回林深怀里。
林深摸摸派蒙的脑袋,“他没有恶意。”
只不过怕业障影响他人罢了。
“去哪里?是何种任务?”
林深拿出地图,魈看出了这是钟离的手笔,皱眉问:“帝君?”
“嗯”她不好解释,“这东西会污染生灵,所以还是尽早消灭比较好。”
他拿起地图要走,林深拉住他,他又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这个只能我来净化,魈的话,只要保证我不死就可以。”
“你武力颇高,不必妄自菲薄。”
派蒙惊讶地看向他,“刚才是在夸你吧?”
林深听懂了,笑着说:“魈上仙也是很温柔的人呢。”
魈觉得他和温柔搭不上边,将地图仔细看了,又递还给她。
“何时出发?”
林深说:“我闲人一个,随时出发。”
“那便走吧。”
他不能离开太久。
林深看了看空荡荡的盘子,跟他跃下望舒客栈,然后在他身后问:“魈喜欢吃刚才的桂花酥吗?”
“味道不错。”
那就是很好吃的意思了。
看他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应当是照顾了她的速度,不然他两个e就能到地方。
第一个地点是无妄坡,山路崎岖,林深往上攀爬时累得靠在峭壁上休息,派蒙给她打气,也是太久没有运动,林深累得头昏眼花,忽然身上一轻,他把她打横抱起,轻易越过山头。
林深看着他的侧脸,小巧精致,忍着没有伸手去捏。
放下倒是轻手轻脚的,但是走在前面刻意隔开距离,又显得冷情了许多。
林深背着手跟在他身后,抵达地点时,却没有看到入口,身体也未曾感受到波动。
但是摩拉克斯不可能出错,林深比对地图,环视四周,突然天降大雨,因为还在冬日,是雨雪掺杂,冻得人牙齿战栗。
林深看到不远处的庙宇,拉着魈,指了指那个残破的小庙。
魈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她感觉到一股凌冽的清风在她头顶吹散雨雪,而他只是抱着和璞鸢,静静跟在她的身后。
第45章 望舒客栈(2)
庙年久失修,残破不堪,林深用岩造物封好房顶和窗户,又用风吹干了地上的草垫,她空出一个位置,从口袋里掏出柔软的睡垫,魈却坐在房柱下,并没有过去。
“嗯我有两个。”她拿出来一个新的,“过来一起休息吧,我会生火。”
“无妨,若你畏寒,自行取暖便好。”
林深只好掏出干柴,用火元素点燃,派蒙被温暖得长叹一声,两个人依偎着,而魈坐在对面,隐约看到寒风吹动了他的发尾。
林深走过去,拉着他,魈有些抗拒,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没能甩开她的手,她异常强势,将他按在垫子上,还用被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地裹起来。
“不必”
话未说完,嘴里又被强塞了一个热腾腾的豆沙馒头。
魈微微蹙眉,咀嚼之后,又松动了眉头。
很软、很甜。
林深靠在旁边,又递给他一杯热茶,魈双手接过,“多谢。”
“不用谢。”林深吃着包子,然后躺在垫子上,在他腿侧合上双眼。
魈其实并不舒服,最近魔物异动,牵扯他的业障,近日夜里总会疼痛难捱,他也并非有意出言中伤,只是
他皱眉按着胸口,已经开始发痛。
林深给他的茶里有静心散,她也看出魈的脸色不太对,可是没想到他喝完之后,还是疼得攥紧了拳头。
派蒙倒是没心没肺的睡了,林深合着眼听他难耐的呼吸,他已经起身准备离开,林深也就不再装睡,单手拉住了他。
金色的双瞳已经隐约有股红色的邪气,他身上慢慢溢出驱逐不散的黑影,林深还没见过他被业障侵扰的样子,一时有些担心。
“放开。”他咬牙说。
林深摇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会被你的业障影响。”
魈别过头去,又重新坐回那个位置。
林深坐起来观察他的疼痛源,看他捂着胸口,就伸手慢慢安抚,水元素环绕着他,林深旨在给他治愈,但效果甚微。
他看起来还是很疼。
“无妨。”他说,随后合眼,就准备这样继续忍受。
林深总觉得不忍,她放出水圈,将他环绕起来,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那把琴。
这琴的乐音是可调的,林深选了个古琴的音色,给他弹了一首高山流水。
魈抬眸看她,见她神色专注地演奏,唇边似有若无地扬起一丝尺寸。他合眼休憩,林深将自己脑袋里的所有古典韵调都弹了一遍,包括茉莉花。
等她弹得手指发麻,她才发现,魈已经安稳入睡了。
林深没敢停,她录了音,在旁边播放着刚才的曲调,又去抚摸他的心口。魈并未完全熟睡,他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包括她放过来的手心。
她上下摸索,最后停在了他律动的心口。
感觉魈的心跳很快,身体也是偏热的,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金鹏,感觉鸟类的心脏都跳得很快。林深困得眼皮打架,将他的腰当做枕头压了,魈后背绷直,等她绵长的呼吸传过来,才微微放松身体。
她的手心一直捂着他的心脏,魈被她掌心的温度安抚,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林深入睡之后坠入梦境,正是这间庙宇以前的样子,香火不断,人丁兴旺,一个红袍的小仙坐在树上,笑眯眯地看着这场景,林深的出现吓了他一跳。
“原来这里曾经是姻缘庙。”
小仙惊讶地看向她,“你会仙法?”
林深点头。
小仙好好审视她一番,又收起目光,“入我梦来,所为何事呀?还是也想求个姻缘?”
他拈着胡须,看了看庙里的状况,破败如旧,只不过,眼前这个少女正偎在魈的身侧,手还盖在他的心口。
“降魔大圣?”小仙惊诧,“他”
林深察觉到他在看他们俩入睡的样子,咳嗽两声,一想到人家是这座庙的主人,又揣摩了下语气,“我们来附近除魔,在您这里叨扰一夜。”
“是个嘴甜的。”小仙道,“要不要算算与这护法夜叉的姻缘?”
当月老的可能都有给人牵线搭桥的职业病,林深坐在树杈上点头:“那就浅算一卦。”
小仙笑道:“与你玩笑,竟然当真了。这护法夜叉本是帝君当年点化的金鹏,因杀生沾染业障,他不懂情爱的。不信你明天去问问他。”
林深一下子不高兴了。
她反驳:“魈也不是自己想要变成这样的。”
小仙摸须而笑。
林深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从树上跳下去,围着寺庙转悠起来,后院有一口井,林深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凑过去张望,那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
竟是那个红色的结晶。
林深顿时惊醒,她腾地坐起来,绕到后院去寻那口井,在冰雪之中,她用一星的新手大剑扒开堆积的杂物,最后索性开了个大招,将它们全轰开了。
井已经被土填平,林深用水元素向下探寻,里面空无一物。
她皱眉,刚想回去,脑袋便撞到了魈的下巴。
两个人同时一怔。
林深这才发现头顶已经被他的风罩保护起来,而他也抱着和璞鸢,淡淡问:“在做什么?”
林深带他进屋,将梦中的事情和他说了,魈捏着下巴皱眉,“梦境中有,而现实中无。”此时天将破晓,林深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打算浅补个回笼觉,魈坐在此处,看她又陷入睡眠,便将她的被角拉好。她并未做梦,两手贴在自己头前,顾涌顾涌地往他身上贴。
魈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很少与他人一起入睡,虽然以前也有相伴的几名夜叉,但他们都没有像林深这样--黏。
好像小猫一样。
他伸手,在她发上一寸的位置停顿,又将手收回。
林深一觉睡到九点钟,魈并不贪睡,早就从望舒客栈回来一趟,将周围的魔物清剿一番,甚至还找到了一个茶肆供她吃食。
林深知道这些后,忍不住问:“上仙,我们很赶吗?”
魈只是普通速度罢了。
她跟在他身后,紧紧跟着有时还会掉队,他反到想问问,她怎么如此拖拖拉拉。
林深还没睡醒,挂在派蒙的小腿上被她拽着走,等到了路边的茶馆,她已经热得嗓子冒烟,将外套解开,径直寻了一个位置坐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拿尘歌壶,一是怕露馅,二是觉得魈根本不屑于进她的洞天,他宁可坐在树上露宿野外,也不喜欢与人亲近。
这茶馆虽然坐落山间,但是景色不错,林深瞥见一对儿私奔的情侣,正在角落里腻歪,女方已经坐到了男方的大腿上,还嘴了两次。
林深和派蒙在这里嗑瓜子看旁人谈恋爱,魈见了,也侧目看去,正撞上对方嘴贴着嘴,他面色不佳,立刻转过头来。
“非礼勿视。”他斥责。
两个人委屈巴巴地收回目光,林深想起昨天那个管姻缘的小仙的话,又看向魈,随口问道:“魈有亲亲过吗?”
他耳垂骤红,“不敬仙师。”
林深又改了说法:“上仙有亲亲过吗?”
他抿茶,拒绝回答。
林深抱着肉饼吃得很香,魈见她又要侧头去看,紧皱眉头,“唇齿相贴,叫人恶心。”
林深被噎了一下,她悄悄端起茶杯,又听他补充,“淫|声秽语,扰人清修。”
最喜欢亲亲贴贴的林深感觉被他狠狠扎了一下。
你清高,你不需要贴贴。
林深撇嘴,再也不去看小情侣腻歪了。可能被魈带的,她也觉得吃饭的时候看那档子事有点反胃。
饭是吃完了,正当午后,冬日暖阳,照得林深又困起来。她回到那个破庙,将水井挖了个底朝天,消食是消差不多了,但是水晶也未曾出现。
倒是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的。
林深坐在地上,驱动水元素给自己清洁,魈便坐在庙顶,抱着长|枪看着她。
“如何?”
林深仰头道:“没找到。”
“或许梦中会有。”魈又问,“你说的水晶,究竟是什么?”
林深将蒙德发生的事告诉他,魈便道:“那你且睡,我会入你梦来。”
林深笑着说:“那如果你一进来看到我在做美梦,可以给你吃掉哦。”
魈垂眸看向她,并未答应。
吞噬美梦,剩下的便是令人惊惧的恐怖,林深年少无忧,自然不知道那是多么让人恐慌的一件事。
林深时时都在犯困,现在魈这样说了,她就窝回破庙,小被一盖,呼呼大睡。
魈和派蒙在外面把风,当然,派蒙不是为了降妖除魔,纯粹是因为无聊。
“她好像睡着了,我们进去看看吧!”派蒙提议。
这句话魈已经听了三四次,他只好回到屋内,林深确实睡着了,但看起来就是浅眠的样子,想来没有做梦。
派蒙拍拍旁边的位置,还没把魈招过来,自己已经被林深拽住抱在怀里磨蹭。
派蒙无奈地贴在她的胳膊上,小手抓来背包里的零食,放在嘴里咀嚼。
林深的怀抱可不是普通人能挣脱开的,她这个人缠人极了,抱住就不撒手,本来是想让她去抱魈的,但派蒙离得太近,没把魈推入火坑,她自己先就地“牺牲”。
魈走到她身边,矮身看了看她的神色,只见林深嘿嘿傻笑,看样子在梦中过得不错。
魈坐下来,单手捏决,就这样进入了她的梦境,连带着派蒙也被拽了进去。
林深并未梦到庙宇。
人无法控制自己最初的梦境,也无法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林深亦是如此。
因为魈展现了对亲密关系的不屑与厌恶,林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梦到了魈,梦到了和他亲密。
派蒙跟着魈一下掉进了红绸里。
她揉揉脑袋,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林深的梦,林深谈起她的恋爱心得可是滔滔不绝,包括她在梦里和钟离乱搞的事情,派蒙也想见见世面,林深的梦能有多离谱。
魈的脚下是大片大片的红绸,按照人间的习俗,只有婚娶才会弄得如此张扬隆重。
他往里走,竟是女子的闺房,他本想退出去,但是已经晚了。
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林深坐在绣床上,把自己梦境中的魈上仙两手捆了,举过头顶,像个地痞流氓一样亲他,嘴里还振振有词:“亲亲怎么了?亲亲有什么错?我亲死你!”
魈:
第46章 望舒客栈(3)
魈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他耳朵发烫,热度攀爬,随后就是脸颊和后颈。
派蒙早就看惯了她的做派,一点也不惊讶,但看到魈抚着额头的样子,还是打算亲自去打断一下林深的美梦,因为按照接下来的进程,林深可是要动真|枪的。
就在派蒙进去的时候,魈转头离开了。
派蒙只好自己飞进去,掀开她那騒里騒气的红鸳鸯喜被,林深正压着“魈”开干,看到派蒙,林深尖叫一声。
“等等”林深反应过来了,“我在做梦。”
“是的。”派蒙叹气,“该说不愧是你呢还是唉。”
林深端坐,周围也成了正常的场景。
她咳嗽两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嗯对了,我好像答应魈要来我梦里。”
“是的。”
“所以他来了。”
“是的。”派蒙表情很凝重。
林深也凝重了。
“他听到了多少?”
“我们是从'我亲死你'开始听的。”
林深直接进了庙。她拿着长|枪,穿过前来上香的滚滚人潮,视死如归。派蒙在旁边劝她:“没事的,一辈子很短的,你说过,你可以换个宇宙生活。”
林深痛苦道:“让我死吧,拜托了。”
那个小仙正在系红纸,看到林深又来了,飘在空中跟上去,“这样大的火气。是要做什么啊?”
林深呜呜呜地往前走,直奔后院。
“冷静啊”派蒙想去拽她,被她一把甩出了自己的梦境。
派蒙醒了过来。
魈站在门口,脖子红透,他在吹冷风。
她不,从没有人对他有过那样的想法,他只不过是工具,只不过是为了履行与帝君的契约才存活至今,这是他偿还罪孽的方式,他不是人类,不需要亲吻。
魈显然陷入了混乱,派蒙就没去管他,想把林深扒拉起来,但是林深皱着眉,睡得很死。
那个管姻缘的小仙看她泪眼婆娑地踢开水井的盖子,刚想发作,叉腰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林深便张开了结界,将他推到了百米之外。
她抹抹鼻涕眼泪,伸手,用风元素将那颗水晶吸了上来。
疼痛接踵而至,林深动用三种元素,甚至带了两个治疗头,想要一个人净化这枚水晶。
红色的光芒照耀了整个梦境,林深确认那个小仙没有跟来,才付出了全力,将那个水晶包裹在水元素中,骤然紧攥,那个结晶瞬间炸裂成碎片,林深感觉到那尖锐的红色芯片四散开来,她用仅剩的力气再度开展护盾,但显然,梦中的元素力并没有那么强大,而碎片却是有杀伤性的。
她感觉到了那些东西如同尖锐的刺一样扎入她的血肉,甚至,她的眼睛。
林深陡然坐起了身。
派蒙吓了一跳。她摸着林深的头发,“你醒啦?”
林深点头。
她看到魈的身影动了下,他好像准备离开。林深向他走过去,打算整一些说辞来糊弄这位上仙,走了两步,却看到地上淅淅沥沥滴下的鲜血。
派蒙惊呼一声,魈也迅速来到她身边。
他稳住她的身体,林深的皮肤仿佛被什么东西开了洞,血流如注,而她捂着嘴的手也源源不断地呕出鲜血。
林深跪在地上,逼迫自己使用元素力,但眼前一片猩红,疼痛在眼球发作起来,她感觉到血从眼眶里漫了出来。
她的样子一定很恐怖。
希望不要吓到派蒙,但是魈应该不至于被她吓到。
林深好久没有看过死亡警告的标志了,她在失血,在五感快要丧失时,林深忽然感觉到嘴里被塞入一股清凉的液体。
这是林深特制的果汁浓缩精酿。这里有500个日落果、苹果之类的回血材料,是林深的速效救心丸,为了防止她再次遇到险情,林深做了三个放在背包、派蒙还有自己身上。
林深终于回复了点生命力。
她看不见东西,抬手捕捉水元素,水蝴蝶将她环绕,为她清洗血迹,治疗伤口。
魈一直紧皱眉头,他试探她的鼻息,呼吸还是很微弱,摸着脉搏,也是很难捕捉。
他没有想到是如此凶险的东西。林深并没有将它的伤害描述给他,只说了它会造成污染影响他人。
就如同他的业障。
他在想要将她带去哪里,绝云间?或者去求助帝君。
他并非是擅长治疗的仙家,这样拖下去
派蒙虽然脸色惨白,但还是冷静道:“魈,不要动她。我们在这里就好,她会自己为自己治疗。”
魈犹豫了。
她窝在他的怀抱,蝴蝶钻入她的身体,一只又一只。
林深甚至被割破了喉咙。
他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伤口,又察觉自己身上的黑雾,可能是刚才急火攻心,如今业障不受控制,就连旁边的派蒙,看起来都不是很舒适的样子。
他想要放下她。
林深就像一个脆弱又残破的木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
派蒙却消失了。
魈垂头看着她,那些伤口渐渐被缝合,他催动自己的风,将四周的水与雪席卷到她身边。
她看不见,也说不了话,但是丰沛的水元素在帮助她,这让她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握住了魈环在腰上的手。
林深侧头贴在他的胸口,魈的身上,有清心的味道。
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将能捉到的水元素都递给她,而林深的蝴蝶却越来越少,直到消失。
伤口愈合了许多,但她已经无力再进行下一步治愈。
他明白,元素力也有用尽的时候。
林深疼得呜咽起来,她破损的音节在喊他,魈垂头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她需要水,喝的。
魈便将雪团放在她唇边。
她咽不进去,又哭起来。
魈抬头寻找派蒙,而她消失之后就没有出现,这种焦灼让他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和折磨。
她的唇有些干裂,雪润在她的唇周,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她红绸样的梦。
他低头用手指拨开她的唇,然后用另一只手握住她喉咙的伤口,林深疼得皱眉,雪融化在口中,他捏着她的喉咙,让她忍受疼痛进行吞咽。
林深还是吐了出来,他试着捂住她的口,水和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这样对她也是一种折磨。
魈犹豫再三,还是将雪团起来,含在自己嘴里,试着靠近她,一点点喂进去。
因为他的舌在阻挡,她顺利喝到了水。
起作用后,魈又喂了她一些清心。他翻开她的背包,将他熟悉的药材碾碎,一股脑地塞到她受伤的的嗓子里,还对她进行了外敷。
让他照顾实在是找错了人,魈的动作笨拙,他甚至将她弄得更痛苦了。
林深的伤口在慢慢恢复,她没有清心了,不卜庐拿走了她所有的清心,林深暗自锤了白术两下,疼得用脚蹬地。林深的眼睛还被那个结晶戳瞎了,她现在拿到了盲人体验卡,这让她两手开始乱摸。
魈抱着她,就像抱着他的和璞鸢一样,所以她伸手就摸到了他的胳膊。
他似乎不怎么冷,大冬天的,还光着臂膀。
哪怕他们来的时候他还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短袄呢。
那个破衣服正裹着她,林深浑然不知。
她张开口,发不出声音,说话就疼,魈垂头道:“要什么?”
她的唇形是“饿”。
魈叹气,这时他也压下了业障的侵蚀,派蒙再度出现,没什么精神,看来她也是躲避去了。
魈身上的杀气太重,派蒙居然感到了不适,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林深。
“吃的,还有么?”
派蒙拿出背包,在里面搜索,找到了一碗浓缩汤包。
魈用火石点燃火堆,准备将碗丢到火中直接煮,派蒙立刻打住,让他去找个丘丘人的阵营,抢一个锅回来。
不然碗会炸,就算熟了,也超级咸。
魈一时不忍放下她。
他轻轻将她的头放在柔软的睡垫中,她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依赖地握住他的手指。
“我去去就回。”
魈将她安顿好,真的只去了一小会儿,派蒙正在拆包装,他便带着锅回来了。
原来跟风系谈恋爱是这么便利的吗?派蒙还看到接下来有一个叫枫原万叶的,也是个风,她一定要劝林深兑换他的任务!
林深浑然不知,而且她已经因为派蒙擅自兑换任务狠狠地“教训”了派蒙,派蒙也不敢再随便动她的面板了。
可是跟谁谈恋爱不是谈嘛!林深看起来可是一点也不挑!她明明对谁都好,都很喜欢的样子!
派蒙心里抱怨,其实只是想她快点好起来和自己说话罢了。
他们两个都不是好厨师,而且魈完全不说话,派蒙甚至开始想念达达利亚,那个愚人众执行官总是带着笑,很会做饭,而且还喜欢聊天。
派蒙学着林深的样子,把那个浓缩块块放在汤锅里,然后扔了一些火腿和米进去。
咕嘟咕嘟,魈看着锅里的状态,手放在她身侧,林深看不见,说不出话,只听到火苗和锅沸腾的声音,她抽抽鼻子,想要伸手抱住点什么,魈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怕她被火苗烧到手指而已。
林深终于碰到了活物。她将手指深入他的指缝,然后将他的手拉过来,枕在了脸下。
派蒙说:“魈,你抱抱她,她没有人抱的话就会哭唧唧的。”
虽然在损她,但是林深还是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她从睡袋上飘了起来,然后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他将她的头放在胸口,单手握住她的腿窝,把她放在怀里。
魈突然不喜起自己的外形,当然,他很少在乎外形这种东西。他没有更加强大的身体,无法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他垂头看她,林深居然在含他的手指。
以前救过落水的婴孩,他在河流旁等待他的母亲时,那个孩子就会这样吸吮他的手指。
他的后背生出双翼,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派蒙哇了一声:“大翅膀!”
什么翅膀?
林深将他的手指推了出来。
对了,他是金鹏来着,可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瞎了。但是他的羽翼下,真的好暖。林深又去抓他的手,魈将手指放在她的口中,哪怕他也略带粗暴地将那瓶果汁直接倒入她的嗓子时,手指也入过她的口,他还是难以适应她的癖好。
她并不是婴孩,应该不是在解饿。
魈被她的柔软的小舌头弄得耳朵发烫,林深很喜欢卷动,他看到她合着眼睛,很专注地在吃他的手。
好饿。
林深确实有一定饿的原因在,但是她更喜欢他的味道,怎么吃起来这么甜腻腻的,魈的皮肤居然是甜的吗?
魈的手指还残留着果浆,她却当成了他皮肤的味道。
魈的身体开始变得很不自在。
她吃完了手指,又在他颈窝轻嗅,然后含住了他的脖子上的皮肤。
他扇动翅膀,差点掀翻他们的晚饭。
林深饿得没力气了。
粥终于熬得稀烂,魈用风迅速吹凉,然后为难地看向她的唇。
他这一整天,都在和她的嘴打交道。
他以前觉得,人类这两片唇中是为了咀嚼食物,进食本身就是不雅甚至看起来有点恶心的事情,他往常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美梦,可他的吃相也非常的不堪,但林深的唇齿,似乎让他没有那种感觉。
他用勺子放在她唇边,林深饿得泪水汪汪,她急迫地吃了勺子里的粥。
救命,派蒙用了她红烧牛肉的汤料做了粥。
这奇怪的口感林深想喊救命都喊不出来,派蒙也吃出了不好的味道,但是林深的红烧牛肉太香了,她含泪吃了一大碗。
林深也没有挑剔,她非常饿,她觉得再不让她吃点什么,她可能会把魈吃掉。然后再把派蒙吃了。
她们吃完了一大锅的粥,而魈本来就不喜欢人间的食物,他并没有和她们争抢,他也并不贪食。
林深的脸色终于好起来了。
她嘴唇微动,魈靠过去,听到她虚弱地说,“还饿。”
魈只好又去摸她的背包。
这次派蒙谨慎地煮了一锅开水,将米放进去,又放了一点火腿、瘦肉碎和胡萝卜碎。
她知道,这叫瘦肉粥。
派蒙小心放了盐进去,然后盖上锅盖,开闷。
这还是派蒙第一次下厨,派蒙抹抹眼泪,她从没想过做饭是这么累的一件事,而林深真的好用心在照顾她,还有她的男朋友们,这让她非常感动。
“呜呜呜”派蒙窝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林深没法说话,干着急。
魈觉得派蒙有些吵闹,说道:“病中还需静养。”
“呜呜呜,你快好起来吧,派蒙没有你没有你会饿死的!”
第47章 望舒客栈(4)
林深被喂了瘦肉粥,吃了两大碗,她脸上有了血色,看上去好多了。
哪怕她身上有些伤口还在渗血。
林深疼得有点麻木,她现在极度依恋身边的男友,她觉得不安,唯恐魈离开她一步,还好他没有。
他用翅膀给她当做被褥,将她保护的很好,而且暖极了。
林深想到他这样,自己的后背就会变冷,便比划着让他收起翅膀,然后摸出棉被,将两个人紧紧裹在一起。
她想要说话,魈贴过去,听到她慢慢说:“暖和了,魈。”
暖意从她的身上传来,随后掠过四肢。
魈低头,收拢双臂,她的脸有些红,埋在他的胸口,他低头看了看她,她似乎只是在害羞。
于是耳朵也开始发热了。
他并没有过这样的心情,哪怕他隐隐能理解。
她很温暖,也很柔软,魈不会主动触碰生灵,除非他们陷入了生死的危险中。他担忧业障残留的影响。
但是她并不受此影响,他难得长久地触碰到了柔软的生命。
她抱起来,其实很轻盈,皮肤微微发凉,身上还有浓郁的血腥气,但是掺杂了花香。他其实知道,那是因提瓦特的味道。
她的口中,也是淡淡的香气,尝不出来是什么,总之,那并不恶心,甚至有一些让人沉迷。
同她贴近的时候身上也轻松不少,他试探地拨开她的发,她已然熟睡。
会做梦吗?梦到那种荒唐的场景。
魈合上眼睛,不自觉地进入了她的梦境。
林深又去了庙里。她是去检查她清除的情况,那个小仙一如既往地坐在树杈上看着一对对有情人进进出出,林深告别之后,看到了站在姻缘树下的魈。
林深紧张地将手背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能看到,能讲话,也就说明她没办法跟他撒娇装傻。
魈会因为那件事追究她吗?林深抬眼看向他,他却只是站在那里,抬头看着被风吹拂的姻缘树。
林深壮着胆子走过去,问他:“魈有求过姻缘吗?”
“我不是人类。”
他没有人类的感情。
林深抿唇点头,背着手站在他身边,魈却说:“以前见过这树,不过岁月变迁,海枯石烂,这树与这庙宇,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林深有些心疼。
“偶尔会有人向我求姻缘。”魈把弄面具,“姻缘一物”
他对此感到懵懂。
林深笑着说:“其实很多东西不需要完整的解释,可能就是内化于心的感受吧。”魈看向她,林深握住他的手,同他讲:“谢谢你照顾我,明天应该就能恢复了。”“下次不可如此莽撞。”
魈虽然在教训她,但是也有些自责。
少女怀春,也是正常的,他不应该因为那种小事离开她的梦境。
林深拨弄他的手,最后靠在了他的肩上,魈后背僵直,林深又环住他的腰,两手在他的后背摸来摸去的。
“做什么?”他声音偏低地问她。
“我想看翅膀”林深摸着他的脊背,“在哪里长出来的?”
翅膀又有什么好看的,魈叹气,张开羽翼,林深又绕到后面埋在他的翅根处,这让他觉得很怪异,有些不自在。
林深贴在上面乱蹭,魈忍无可忍,揪着她的后颈,将她放在一边,林深委屈地看着他,又贴回他的肩膀。
实在是黏人。
魈看在她是病患的份上,没有推开她。
林深引着他坐到树下,然后又团起来,窝在他怀里,合上了眼睛。
她的梦境安定下来,而那个主管姻缘的小仙摸须看着他们,魈也早早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过两人只是远远一眺,并未讲话。
林深次日醒来,魈仍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她生龙活虎地在他怀里打转,扰得他不得安宁。
吃过早饭,林深又驱动元素力为自己治疗,这次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眼睛终于可以视物。
派蒙在她面前晃悠两只手,林深无奈地抓住她的手腕,“看到了看到了,眼睛都要花了。”
派蒙呜呜呜地扑在她怀里,林深回头看向魈,手轻轻钻入他的指缝,魈抬眼看她,林深只是傻笑。
完全没有从鬼门关返回的自觉。
他抽出手,抱着和璞鸢道:“既然恢复了,那便动身吧。”
林深本以为是要动身去下一个结晶处,她有些畏难情绪,而魈却将她打横抱起,几下便移到了望舒客栈。
“在此好好休息。”
林深感动得泪眼婆娑,抱着他的腰不断摇晃,菲尔戈黛特派了两个伙计过来,刚进门就看到那位少年仙人抗拒地往后躲避,而拯救了璃月的大英雄正在他胸腹上蹭来蹭去。
也是奇景。
大家默不作声地布置,结束后将门一关,魈难以接受她的黏腻,将她从身上扒拉下来,林深顶着泪眼看向他,魈无奈道:“我去除魔,你且休息。”
说完便瞬间没了踪影。
林深气鼓鼓地抱住派蒙蹂躏,派蒙两手合十,在这里祈祷魈早点回来,将她从苦海中拯救出来。
“风系跑得都好快!”派蒙转移话题,“我们下面就兑换那个万叶的任务吧!”
林深打开面板,确实出现了万叶的任务。
但她对他并没有爱情这种情绪。林深躺在床上,小声念叨:“我想要魈。”
“唔他可能下午就回来了吧!”派蒙拍拍她的脑袋,当做安慰。
林深抱着派蒙念叨:“魈去哪里了?”
“他才离开了五分钟!”
林深不满地窝到了被子里。
而正在荻花洲清理魔物的魈的耳朵里除了那些平安的祈愿,就是林深的“我想要魈”,这让他耳垂发烫。
还好林深只是生病导致的依赖症,她用水元素给自己治疗,吃饭睡觉都没停,等到晚上才彻底满血复活,再也没说那种羞耻的话了。
月上当空,林深看着床头的短袄,想到魈就这样出去了,实在是太冷,就去买了两件新衣服。
她在外面等他,等到坐不住,安顿好派蒙之后,她抱着新买的外袍飞了出去。
魈在芦苇荡中,单手握着和璞鸢,正在忍受业障的侵蚀,他这时总会忘记时间的流动,只是沉默地忍耐。等他缓和过来,林深却从天上歪歪扭扭地飞过来,魈下意识张开手臂,一把接住了落下的她。
林深将衣物裹在他身上,魈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叹息着收下了。
他身上还有魔物的污秽,魈推开她,林深却用自己的水与风将他吹得洁凈如初。
“回去休息吧。”她提议。
周围已经没有异动,他今天的职责已经完成。
“魈其实可以休息一下的。”林深说,“七星应当也同你讲过,如今帝君已去,璃月将迎来人治,若是碰上妖邪,他们也可以自行处理。”
魈只是倾听,并没有回答。
林深轻声问:“你还觉得这是杀业的报偿吗?”
魈说:“我命如此。”
既是偿还,亦是宿命。
林深挽着他的胳膊,想去握他的手,却被他抱起,林深重心不稳,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落入他的怀抱。
魈一跃而起,林深拉了拉他的衣袍,在风中震震有声。
回了望舒客栈,魈将她放在床上,准备先行离开,林深却拉住他,将镇心散放在泡了清心的水中,细心搅拌。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她没说要去做什么,魈便靠在床头,抱着茶杯看她离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深端着一盘杏仁豆腐回来了,她坐在他身边,举着勺子要喂他,魈本打算接过,但可能也是太累,他率先张开了口。
丝滑甜腻的口感。
林深一口一口喂着,很有耐心,人也贴了过来,床沿狭小,她险些跌落,魈单手揽住她,林深便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
魈耳垂泛红,张口也变得缓慢,幅度也小了。
他咀嚼时,林深一直在盯着他,这让魈后颈都烫了起来。
“在看什么?”
“你的嘴好小。”
他别过脸,林深凑近,将勺子贴在他唇边,“吃嘛”
魈勉强想开口,林深脸颊发烫地看着他的唇。
她嘴里没有东西,觉得馋了,就自己盛了一勺豆腐放在口中,滑溜溜地落进胃里。
魈看了一眼勺子,林深沮丧道:“你嫌我么?那我换一个。”
魈顿了顿,摇头。
林深笑道:“上仙不是觉得唇齿相贴很恶心吗?”
但那并不恶心,魈看着她的唇,推开了那碟见底的杏仁豆腐。
“你且休息。”魈说,“结晶一事,待你恢复再做打算。”
林深看他要走,就这样盯着他,但她坐在他的腿上,魈走不成,看她没有下来的打算,魈便抱住她的腿窝和后背,将她抱了下来。
“你睡在何处?”林深拉住他的衣袍。
他不语。
林深又握住他的手指,“没有上仙,我会做噩梦。”
魈便坐在对面的座椅上,抱着胳膊道:“那我在此处看你入睡。”
林深哼了一下,便扭头睡觉,没再理他。过了一阵,魈起身,本想离开,但他还是走到她的床前,林深呼吸平稳,睡得很好。
他抬手掠过她的发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略带苍白的唇上。
亲吻又有什么意义,魈并不清楚,他低头看着她的唇,如果与她贴合,能获得什么?那些爱侣的亲昵,他并不明白动机与结果。
林深动了下,她搂住他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手心,大概是觉得硌,她无意识地脱了他的手套。
魈想要抽出,林深不满地蹙眉,他便不敢动了。
林深已经有些转醒,感觉到是他,就把他拉到怀里,魈两手支撑也没多大作用,他还是跌在床上,被她八爪鱼一样抱了完全。
“魈”
“何事?”
“要亲亲吗?”她仰头,“试一试?”
林深好像在引诱纯情少男。
魈清咳两下,林深贴在他的侧脸,晃他,“想亲你,上仙,亲亲”
魈别过头,捂住她的嘴,林深张嘴咬着他的指尖,语调还带着未醒的迷糊,“魈讨厌我吗?”
“不。”他回答得很快。
林深贴近他的侧脸,这次魈并没有用手格挡,她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梁,林深仿佛在品菜,在下口之前,还对着他的唇吹了一下。
唇上贴上软软的触感,魈垂头看她,林深合着眼睛,大概还没有完全清醒。
等她离开一些距离,他才哑声问:“够了吗?”
林深摇头,她搂着他的脖子,挑开他的唇齿,在他身上施展了强占技术。
魈有些愣神,他被迫张开嘴,感觉到她在内里纠缠不休,脸渐渐发烫,他握住她的下巴,想要将她推离,林深却抓住他的手抚摸,还空出来垂头吻着他的掌心。
林深亲了许久,将自己的吻技发挥到淋漓尽致,魈并不懂如何回应,他只见过别人贴着,却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不得不说,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林深满足地躺在他的颈窝处,空气里都是杏仁豆腐的香气,以及蒸腾的体温。
“魈,你心跳好快。”林深把侧脸贴近他的心口,“好像小鸟”
魈几乎要推开她逃离这里。
他想要起身,但林深睁开眼,带着朦胧的眼泪看着他,魈便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开。
林深的手掠过他的脊背,她在摸索什么,魈大概明白,她在寻找他的翅膀生出的地方。
“别闹了,睡吧。”他有些冷硬地说。
林深终于停止了自己一切小动作,抱着他的腰呼呼大睡。
魈难以入眠,他觉得浑身都不对劲,林深抱着他,不管怎么都挣脱不了,他呼吸加急,握住她的肩膀,林深皱眉,仰头哼哼两下,魈看着她唇间的颜色,呼吸又几乎停滞。
他犹豫、踟蹰。试探地吻了她。
林深微微张开口,魈学她的动作,缠着她,林深睡得半梦半醒,勉强回应两下,全程都像是陷入沉睡一般。
魈松开她时,业障带来的隐痛已经消散。
他不清楚这是与她亲近的原因,还是它们暂时的沉寂。
总之他在看到晨曦破晓的时候,仍旧没有丝毫睡意。他僵硬地拥抱她,直到她张开双眼,林深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安。”
魈的金瞳闪烁过什么,他起身,林深看到他瞬间从客房消失了。
第48章 望舒客栈(5)
魈许久没有出现。
林深睡得迷糊,昨天的事情,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索性没再去想。她打开地图,先去标注的地方补充了一下物资,随后又展开钟离帮她绘制的标记点,下一个在轻策庄,像那种养老的地方,要是结晶突然启动开始污染百姓,可就大事不妙了。
林深清楚单凭自己一个人是很难完成任务的,要是再被打成筛子可就没那么幸运能活下来了,她只好站在轻策庄的山坡处,喊了一声魈。
他果然出现在身旁的大树上。
“魈!”林深笑着走过去,魈落在她身旁,握着和璞鸢问她:“身体好些了?”
林深点头。
他说:“既然那东西如此凶险,这次打算如何应对?”
林深摸着下巴说:“如果能借用元素力保证护盾就行了。”
“那我该如何?”
“魈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林深指了指派蒙,“她这么小拉不动我。”
派蒙点头,把林深的食物袋挂在魈的腰上,“如果她快死了就把这里面的东西都塞到她的嘴里。”
魈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系紧了那个蓝色的小袋子。
林深已经向结晶出发了,魈跟在她们身后,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
这里村落排布,林深寻了个茶馆坐下休息,掌柜的正在和小二说近来魔物异动的事情,林深就坐在他们两个身边询问了下情况。
“在西边瀑布附近有个废弃的遗迹入口,这两天聚集了不少魔物,他们的状态看起来很诡异,千岩军对此也一筹莫展”掌柜话音未落,看到林深身后来人,惊诧道,“莫非您是降魔大圣?”
魈点头应下,转身飞跃屋顶,在树梢上坐了下来。
“这”掌柜满脸震惊,“我幼时父亲曾与我说过,一位带着傩面的仙人将落水的他救上来的事情。今日有缘,竟得相见。”
林深笑着坐下来,要了两杯茶,掌柜饶有兴致地问她:“看你的打扮,你应该就是那位旅行者吧,莫非你与上仙同行?”
林深点头,与掌柜多聊了一会儿,也算打听情报。等用好茶后,林深又用自己的茶盏兑了镇心散,将清心放入两片,细细搅拌,这才来到门外。
他坐的位置很高,林深仰头看着风吹起他的衣带,他今天穿了她买的白色绣纹长袍,看起来像个安静的小少爷。
魈出神地在想着什么,回过神来,林深已经爬到树梢,小心地坐到他身边。
温热的茶水递过来,魈喝了,他能尝出来里面的镇心散,淡淡道:“费心了。”
林深问他:“你舒服些了吗?身上还痛不痛?”
忍受了千年的折磨,早就习惯了与业障相伴,魈摇头,靠在树干上看着她,日光正盛,林深像个小太阳一样挂着笑容,两手托腮注视着自己,这让魈的后颈又开始蒸出热气来。
他回避林深的视线,暴露了自己红得滴血的耳垂。林深忍不住靠近,想确认自己见到的是不是真的,却一下踩空,魈瞬时伸手握住了她,林深被他拽到身上,两手按着他的胸口,她听到了如雷的心跳。
林深贴在上面听,魈松开自己的手,林深看到他掌心的梧桐树叶。
被缠成一只精巧的蝴蝶。
“可佑你平安。”他的声音很低,细不可闻。
林深接过,放在衣领中,笑着说:“多谢上仙。”
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魈想将她抱起来,林深却按住他的肩膀,午后困乏地打着哈欠。
“魈,昨天晚上,你陪着我对吧。”
他将脸贴在树干处,热度寸寸攀升。
“喜欢这样吗?”林深握着他的手,“有没有觉得高兴一点?”
高兴魈好久都没体会到了。
“那有没有轻松一些?”
魈觉得他已经足够轻松。比起五百年前甚至千年前的苦战,他在荻花洲清扫魔物已经是十分轻松的工作,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毕竟,大家都已经战死,或者被业障逼疯。
浮舍、伐难等待他的结局,也不外乎这两种。
他即是修罗,他怎能偷安。
魈合眼叹气,“休憩好了便走吧。”
林深摇头,“我累得很,你陪着我再休息一会儿吧。”
既然是她太累,魈便没再坚持离开。
他张开羽翼,将她庇护在自己的身下,林深抚摸着他的翅膀,比起温迪那又大又白的双翅,魈的明显羽翼稀疏了些,而且也小巧不少,但庇护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魈不累吗?”林深梳理着他的羽毛,“魈也可以休息的。”
“无妨。”
林深就像个伴侣一样为他整理双翼,魈偶尔震动翅膀,她都笑着抱过来疏通他的羽毛。她拾起一支落羽,和梧桐树叶蝴蝶放在一起,然后细心地别在一处,做成了一个挂坠。
林深挂在腰上,魈对于她将自己的翅羽当做装饰放在身上的行为感到一阵燥热,他不想去看,但明晃晃地贴在她的腿上,又不能忽视。
林深窝在他身上睡着了。
旁边似乎有鸟鸣,两只团雀缩在窝里,左顾右盼,相互依偎,魈看过去时,方觉得可爱,舒展眉眼,哪知道是其中一只攀在另一只的背上,这才发出鸣叫。
魈几乎被逼疯了,这些日子眼前、脑子里全是这档子事,他热得发闷,将外袍盖在她身上,冷风吹过才舒坦一些。
派蒙吃着零食,问他:“魈,你不冷吗?”
他摇头。
“又睡着了”派蒙摸摸林深的头发,“她最近一直在睡觉,听说是吃药的缘故。”
“吃药?”
派蒙说:“她心情不好,说什么凝神静气,但是吃了之后会犯困想睡觉呢。”
魈皱眉,垂头看她,林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烦恼,甚至有些单纯,他不知道她会有多深的忧愁,如他一样需要用这类药物。
“她在忧心何事?”
派蒙固执地认为林深是因为舍不得那个漂亮的执行官才这样的,面对魈的疑问,她胡诌道:“可能是想哥哥了吧!”
她的哥哥魈曾见过。
不过那时也是一面之缘,那个人,曾经与帝君交流过几次,不过并未久留。
多年过去,没想到她会出现,来寻找她的血亲。时间如此之长,也难怪她十分思念。
魈偶尔也会想起相伴的几名夜叉,以及,为首的浮舍。唯有他并未确定死讯,待一切落定,他也应该去寻浮舍的踪迹。
至于血亲,魈的记忆早就模糊,他意识的起点成了脏污的洞窟,手脚甚至脖子上的锁链,还有强行吞入的美梦。
他仍会为当年尝过时觉得可口而感到羞愧。
林深在此时嘤咛一声,将他从回忆中拽回。他这才发现,周身缠绕起淡淡的青黑色的烟,是业障发作的前兆。
也难怪她会有所察觉。
魈合眼静心,将这种异动强行压制下去,比往常要顺利很多。
虽然只是猜测,但林深的存在本身就能舒缓他的业障,尤其是
他看着她的唇,林深半张脸都埋在他的心口,嘴唇正贴着他的皮肤。他用指腹轻按她的唇,林深张嘴含住他的手,让他挣脱不能。
就这样睡了半个时辰,林深睁开眼睛,握住他脖子上的珠玉,魈低头问她:“休息好了?”
林深抱着他的翅膀点头。
她打着哈欠,魈收起羽翼,抱起她走向遗迹。
这里已经被千岩军暂时封锁,看见林深过来,大家都纷纷上前,林深旁边的魈,反而并没有被认出来。
他瞬时离开了。
林深解释:“里面就交给我们,大家离远一些,不然可能会受影响。”
千岩军看起来都病殃殃的,于是听从了林深的意见,退守圈外。
遗迹在一个山洞之中,而外面的水池聚集了不少的魔物,史莱姆、丘丘人之类的,还有一些岩龙蜥,魈带上面具,将它们尽数铲除,诡异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魔物从不知名的地方汇聚过来,林深与魈背对迎敌,打到天近黄昏才停歇。
哪怕是砍了半天西瓜也会累,林深都快抬不起拿枪的手,她回头看向魈,在浸泡鲜血与污秽的池水中,魈撑着和璞鸢,单膝跪地,手放在胸口上,眉头紧皱,痛苦异常。
林深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魈咬牙说:“离开我!”
他难以控制,记忆错乱,疼痛可能会让他发狂。
林深有些慌乱地拿出镇心散,他一把挥开,药粉顿时散落在池水中。
林深无措,她召唤出水环,将两个人环绕在里面,没管魈的挣扎,把他抱在怀里。
魈剧烈地喘|息着,他眼前一片猩红,想要寻找能够舒缓的对象,林深搂着他的腰,和他跌在脏污的池水中,他单手撑地,看到她的眼睛,嗜血的欲望与业障的侵蚀让他头痛难耐。
“离开我。”他又重复了一遍。
林深也不知道在他身边的后果,她想听话地从他身旁远离,但是看到他这样难受,林深于心不忍,还是抱住了他。
魈应该不至于发疯把她吃了吧。
“怎么才能让你舒服一些呢”她抚摸他的脊背,“魈你哪里疼?”
就像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会迫切地需要水源,丧失理智的金鹏也会寻觅能够缓解疼痛的良方。他握着林深的喉咙,林深惊讶地抱住他的手臂,他力气不大,但是这个神态,很像要将她掐死。
他还在犹豫,是仅存的思考的能力。
林深隐约明白过来,她试探地问:“我会让你舒服一些吗?”
他浑身僵直,松开她,后退两步,哑声道:“离开我。”
林深却钻到他的怀抱,亲了亲他的唇。她拨开他的封锁,一阵交缠,魈的呼吸和缓下来,整个人也落在水池之中。
林深坐在他怀里,看他渐渐恢复正常,惊讶地说:“真的有用,魈是迪斯尼公主吗?”魈听不懂迪斯尼,但是听得懂公主。
他很别扭,别过脸,不再看她。
“哇。”林深抚摸他的背,“你不痛了吗?亲亲就会好!”
被她发现真相,这让魈有些羞愧,他想要离开,但已经脱力,他也需要休息。
池水寒凉,林深扶着他从水中离开,旁边还有个山洞,林深将他放进去,这才调动风与水为两个人清洁。
魈躺在草席上,林深则躺在他的肩头,她直起身子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魈不想说,他眼底一片红,林深笑着讲他:“为什么在害羞啊?”
魈仍是不讲话,林深托腮想了想,“那天晚上?那个时候你也在忍受业障的痛苦吗?”诸行皆苦,他每时每刻都需忍耐。
魈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讲话了。林深安静下来,她靠在魈的怀里,过了一会儿,他收拢手臂,将她搂紧。
林深仰头看他,握住他垂下的发丝,魈低低警告:“不要玩闹。”
林深却将他的发放在口中嚼了嚼。
那股怪异的感觉再度席卷全身,魈拨开自己的头发,林深又搂住他的脖子,若不是消灭魔物导致的力量衰竭,魈大概早就离开了。
他叹气,问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深一脸好奇,“在想怎么能缓解你的业障。”
他已经不想解释,索性合眼当做没有听见。
唇边温热,她试探地吻了吻他,魈听到她柔软的声音:“这样好些了吗?”
魈没有避开,他已经不再过分抗拒这种事情,而是伸手抚摸她的后脑的发,林深亲完后就躺在他的手心里,她握着他脖子上的玉石,仰头问他:“所以好些了吗?”
她需要反馈。
魈叹气:“好些了。”
“那就好。”林深拨弄那些圆润的珠子,“那你以后不舒服,我就会帮你。”
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迟疑,“此事在人类之间,代表着”
代表着什么呢?魈回忆起一些事情,比如那个人类与麒麟相爱的故事。恋人、夫妻、伴侣,他脑袋里弹出这些词汇。
他并不爱参与这些,所以一知半解,懵懵懂懂。
魈已经决定将此身献于璃月,庇佑一方土地安宁,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她的体贴让人沉沦,魈有些担心,甚至略感惭愧,因为他察觉到,这是一种变相的苟且与享受。
林深搂着他的脖子,侧脸贴向他,“魈,要成为我的恋人吗?”
“我会给你安慰,虽然没办法长久陪伴你但是直到海灯节,我都会陪你度过。”
魈看向她,林深说:“我会尽量消除业障的影响,不要担心,就像我说的,七星已经接管璃月,虽然很多事情对于千岩军来说有些棘手,但是他们并非完全不能处理,趁着帝君卸下重担的时候,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仿若妖邪的蛊惑。
以前也有过,在他耳边引诱他堕入魔道,用的也是差不多的说辞。他轻笑一声,“你能得到什么呢?”
将他当做器物使用?但没必要,他已经承诺会为她护法,保护她。
“得到你呀。”林深笑着蹭他的侧脸,“你那么好,我想对你好,照顾你,这样就很开心了。”
魈微微怔住。
第49章 望舒客栈(6)
魈一直没有响应。
他坐起来,单手撑着和璞鸢,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林深以为他不想回答,拍了拍衣服,站起身往外走了一步。
被他握住了手指。
很轻的动作,林深如同触电一样,指尖微抖一下。
他开口:“去哪里?”
林深摸摸头发,“去秘境,感觉就在那里面吧。不除掉的话还会有魔物聚集过来的。”他没讲话。
林深握着他的手心,拉了拉他,“魈不和我一起吗?”
他抬眼,又侧过头去,声音很低,带着一些微不可闻的气音,“恋人,需要做什么?”
林深勾着他的掌心,他的发都遮挡不住他发烫的脸。
“每天都要亲亲!”
派蒙听不下去了,“喂!做个人吧!”
林深把派蒙拍远,贴回他身边,他稳住她落下的身体,声音越发小,“每天?”
“嗯,每天。”
林深搂着他的脖子,魈轻而易举就把她打横抱起来,他垂头看了看她,林深又问,“你同意了?”
""
他没有讲话,但是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应该是答应的表现。
“那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林深虽然诧异,但是他答应下来,事情也好办很多,她希望他能明白恋人的含义,降魔大圣应该不是随口答应的类型,他大概率是明白的。
她正高兴,也没去深想,晃着小腿,在他怀里并不安分,嘴里还说:“我还可以给你做杏仁豆腐,当然别的我也会做。”
魈想,这可能是某种契约。
他不知为什么,不想拒绝她的提议,在瞥见她的唇的时候,他一时不想回绝亲吻。
“我并不需要照顾。”
林深指了指刚才的水池,“那你就要一个人忍受了。”
他想说本应如此,但林深很快地反驳,“大家都是相互扶持过来的,魈以前也有同伴吧,就算他们不在了,至少帝君也不希望你独自忍耐。现在我们就是互相照顾的关系了,你不舒服的时候就要告诉我”
林深自己说了一堆,等到了秘境门口,他叹气,将她放下,“知道了。进入之后,注意安全。”
林深点头,这个遗迹是一处树洞,里面到处都是水洼,潮湿异常,周围还有一些电气水晶,林深避开防止被电,魈索性又将她抱起来,迅速深入了洞穴。
周围也有坐在地上捶打矿石的丘丘人,还有一些正在休息,魈顺路把他们都给铲除了,几乎只在刹那间。
他的速度相当迅捷,想来没有林深拖后腿,他应该早就瞬移到中心了。
这里地势低洼,深不见底,林深探头看了看,这才见到底下一处树干上有红色的诡谲光芒,魈落在那树干前方,林深身体感觉到一阵不适,可能是她出现得太快,那种不适感现在才慢慢体现。
速战速决。
她展开护盾,将两个人护在里面,被吸引的魔物循着结晶的气息跳入洞底,魈回头看向她,两个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多加小心。”
林深应下,加强了自己的护盾。
魔物的嘶吼响彻狭窄的洞窟,魈的风|枪以破魔之势将他们--击退抹除,林深能专注地解决这个晶石。
为了防止再出现上次的情况,派蒙也严阵以待,握着速效救心丸跟她点头。
净化开始,林深用水球将树干包裹,然后攥紧结晶,将其一点点捏碎。
虽是用水元素施力,但林深还是觉得掌心刺痛,鲜血滴落,结晶应声而碎,林深感觉到周围地动山摇,警觉不对,猛地回头去找他,“魈!”
洪水瞬时涌入洞窟,林深单手拉着派蒙,向他跑去。
魈解决完最后一只魔物,看到涌入的河水,接住飞过来的两个人,将她按在怀里时,水流顿时把他们吞没,林深呛了水,在污浊的河水中咳嗽不止,被水流冲得四处乱撞,她被他死死护在怀中,偶尔上涌寻到空气,他都会咬牙让她吸入一口气。
折腾了五六次,林深还是晕了过去。
*
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发不出声音,在水中不断地喊他,却静默的没有任何声响。
被气泡包裹的喊声破开层层阻碍,林深睁开眼睛,单手握住那个虚影,嘴里是已经叫了千百次的名字:“魈!”
她坐起身,四周无人,她又喊了一声:“派蒙?”
魈适时出现在她面前。派蒙也在他身边,但是湿漉漉的,像个落水的白色小狗。
林深手脚发软,但还是站起来,一下搂住了他。
魈愣了愣,生涩地环上她的腰。
“魈”她看到他手臂的伤痕,立刻驱动元素力帮他治疗,却毫无反应。
魈用布简单缠住,说了声“无碍”,便将找到的日落果放下,林深担忧地看向他,他抬手,在她头顶按了一下,当做安慰。
派蒙在火堆旁边打了个喷嚏。
林深笑着说:“派蒙也会感冒吗?”
派蒙不满地哼哼,烤完火就消失了,林深这才看到在火堆旁边自己淋湿的衣物。
身上是干爽的新衣服,派蒙应该没办法帮她更换,她看向了魈。
他穿着长袍,背靠山壁,瀑布的水声掩盖了一切声音。
在对上她的注视之后,魈耳朵微红,避开了她的视线。
林深躺在他的腿上,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魈这才问:“身体,可有不适?”
林深摇头,“除了失去元素力,这次并没有很不舒服。”
他便收声,慢慢咀嚼手中的日落果。
“魈饿了吗?”林深仰头,“我的背包里还有食物。”
“你的背包被水冲散,找到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少了大半。”
林深顿时变了脸色。
她将背包拿出来,调动面板,先看了那些纪念品,还好都在,又看了看原石,没有少,道具也没有丢。就是大部分矿物和食物消失了许多,还损失了十几万摩拉,林深叹气,看向他手中的日落果,他递过去一个干净的,林深却咬了一口他唇边的那个。
她看起来不太高兴,魈便道:“还少了何物,我去寻。”
林深摇头,缩到他的怀抱,抱着他的果子发泄一样乱啃。
其实,他那个不太甜。他手里打算给她的果子才是最甜的。
魈看着她吃完,又将手里的递给她,林深像个仓鼠一样抱着咀嚼,“我们在哪里?瀑布里面吗?”
“嗯。你不宜乱动,在此修养片刻,再回望舒客栈。”
林深感觉浑身像是散架一样,但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更难受的了。她检查了他手臂的伤痕,又拨开他的衣领,魈单手握住领口,林深拍开他的手背,将他的衣物解开。
他身上有淤青,看起来像是被石块撞击而成的,林深又检查了他的后背,却不经意地瞥见他脖子的红痕。
林深将手放上去,他的皮肤立刻红了一度。
“这是我弄的吗?”
他的不语就是默认。
什么时候的事?林深脑袋一片空白,她的手指拂过他的胸前,魈有些抗拒,她低头看着他紧束的腰带,魈终于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向前。
林深询问:“发生什么了?”
魈难以启齿。
“我们”林深小声道,“魈懂吗?就是内个”
“没有。”
他回答地很果断,看来是懂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事。
林深看了看日期,已经是第二天,林深笑着凑到他发烫的脸边,他微斥:“做什么?”逗弄他总是让人产生恶趣味的快感。
“上仙今天还没有亲我。”
他叹气,在她唇上贴了一次,林深有些不满意,捧着他的脸加深,魈的呼吸微变,他压抑地响应,林深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
她松开,靠在他的肩上抚摸他的侧脸,魈覆盖她的手背,林深小声问:“为什么答应我?”
他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
“答应我成为恋人。”
魈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林深用手指抚摸他的唇,他微微张开,她便去摸他的舌尖。小小的舌头。
她的手心掠过身上的皮肤,一时烈火燎原。
林深又问:“这样会影响你修行吗?”
“什么?”
她给他讲了白蛇传的故事,不过是徐克版的青蛇与法海。她绘声绘色地讲些蛇妖诱惑修者的传说,魈听得脸上发烫,一时间变换了各种情绪,听到水池抱尾那段,他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讲了。
他低声道:“不会影响。”
魈的武艺早就定型,仙法也是帝君所授,他从没听过因为情欲走火入魔之类的事。
不知道她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事,魈捂了一会儿,又放下手,低头贴着她的额发,林深感受到他的依赖,小声问:“魈有故事讲给我听吗?”
故事?他从未讲过故事。
“以前魔神大战或者五百年前?或者在层岩的故事。”
魈的眼睛里只有厮杀。
但是他有认真在想,林深靠在他的臂弯里,耐心地等他开口。
魈讲了甘雨父母的事,这让林深很意外,因为她以为他会选择更为血腥的战斗,他却选择了这段,不仅如此,他还记得烟绯父母的婚礼。
魈并未参加,只不过帝君随了礼,他也就听留云提了两嘴。
魈的故事都是留云口中传出来的。他并不是一个好的讲述者,磕磕绊绊,最后他用团圆收尾,林深敬佩且崇拜地看向他。
“好厉害。”
魈不明白这有什么厉害的,淡哼道:“油嘴滑舌。”
林深缠着他的腰带,仰头,“那你来试试是不是滑舌。”
魈的脸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红了。
他低头接下她的诱惑,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他按住她的手,目光晦暗不明,林深对着他金色的瞳孔,那宛如玉石的眼睛里陡然沾染了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尘俗,大概魈自己都不懂这是什么,又从何而来。
她解开了他的系带。
“魈”
帝君赠予的降妖除魔的名讳,在她口中却缠绵悱恻起来。
他想起昨晚的情形,他抱着湿透的她,林深意识不清,在他身上乱动,两个人贴合得几乎没有间隙。
林深像是雨后巢穴里的雏鸟。
他常看到那些幼鸟张开稚嫩的喙让父母的投喂,那是魈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温情。
他理解不了人类的情感,但大概是与鸟类相似的,正如她仰头启唇,等着他的哺育。
他给了她,林深却不满意,昨晚闹腾了很久。
她还需要什么呢?魈想要问她,林深模糊的意识让她的手向下,魈并不清楚这样的躯体该如何亲昵,她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不悦的证据。
现在还是昨夜的情景,林深终于清醒,她躺在他的手臂上,脚踝蹭了蹭他的腿。
“在这里?”他问,毕竟鸟类也是需要一个巢穴的。
林深并不介意,她笑着问他:“魈要自己来吗?”
他试了试,并不能。
魈主动吻了她两次,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她教了他,哪怕她只是躺在他怀里或手头或口头教学,魈也明白了该怎么做。他头脑昏沉,像喝了酒一样,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林深却说:“魈,这不是任务。”
他没必要谨慎。
“我想你能放松一些我们在做放松的事情不是吗?”林深抚摸他的脊背,“想要你高兴,想你能舒服”
他已经足够舒适了。
魈自有记忆起,杀孽就伴随着他,两千年的时光,他已经遗忘没有业障侵扰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深能免去那种灾痛,他厌弃逃避,他很少逃避。
“魈你有权利放松。”她轻晃他,“不要觉得这样有错,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他在她唇边,呼吸灼热,“喜欢。”
喜欢这片刻的安宁,哪怕安宁与他无关。
如果她离他而去,单靠着这份记忆就能坚持下去。
他能得到谅解吗?
他渴求谁的原谅?
林深没办法再循循善诱,她音节破碎,魈低头看她的面容时,他感受到了一种他并未接触过的美感。
他抱紧了她,林深却开始推搡,魈想要离开,她又把他拉近。
他生涩地磨合,外面的瀑布声响太大,他忘记了时间,总之是过了太久,林深睡着了。
以前觉得这种事是为了孕育后代,魈并不需要后代,所以他并不知道还有以外的作用。
她是来救赎他的吗?用这种方式?
魈听着她的呼吸,她唇间偶尔飘出的呢喃,在喊他的名字。
风总会带来她的声音。
魈恍然想起,自璃月港一别,他偶尔也会细细听着风声,从中寻觅,那里面有没有她的召唤。
第50章 望舒客栈(7)
林深的睡袋还算温暖,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湿冷的洞穴也很干爽,是以结束之后,她睡得很舒适。
魈单手拢着她,只睡了一会儿,大多数时间都在用来注视着她。林深窝在他的肩膀上,很黏人,离不开他似的。
魈贴在她额头处,手轻拍她的后背,林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魈看到外面隐约透过来的日光,应该是天亮了。林深的状态像是要苏醒,他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什么都不做,等着她睁开眼睛。
林深的两只手臂贴在他胸口,魈很少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这样贴着,让他有轻微的不适应。
林深醒了。
她睁开眼睛,瞧了瞧他,随后又窝回她躺着的位置。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早上了?”
“嗯。要起吗?”
“你总是急匆匆的。”林深叹气,“再这样待会儿。”
魈没有动,两手收拢,林深用手指勾画他的“纹身”,这才发现纹路延伸到他的腰上,因为洞内没有那么亮,这些纹路隐隐发着青色的光。
她玩了一会儿,又缠着他的腰,仰头贴了贴他的唇,魈大概明白她在索要亲吻,于是回吻,他学得很快,本来停滞的时间因为她又开始流动起来,他被迫去适应怎么和别人相处,尤其是和她相处。
林深叹气,“肚子饿了。”
“回望舒客栈?”
“嗯只能这样了。”
她终于从他怀抱钻了出来,林深慢吞吞地披上衣服,又揉着眼睛给他系衣带,魈想说自己可以,被她按下话头,他已经明白抵抗无用,便乖乖坐在那里让她帮忙穿衣服。
她又检查了一下他手臂的伤,一片青色的烟雾,裂痕看起来很大,林深皱了皱眉,尝试驱动元素力,已经恢复一些,她率先帮他治好了伤口。
魈做事虽快,但说话没有那么迅速。
他想说不必,林深却已经做完了一切事情,还在他的腰侧系了一个蝴蝶结。
她满意地看着他,魈也没再讲什么,纵容已经是习惯性的行为。
穿好衣物,他拿起自己的长|枪,将她从地上拉起。
林深安静地收拾东西,派蒙也出现在她身边,嘀咕:“好饿。”
“吃这个应付一下吧。”林深递给她一个日落果。
派蒙抗议:“昨天魈已经让我吃了一整天的日落果了!”
“嗯魈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所以体谅他一下吧。”
派蒙在她旁边啃果子,嘴里点菜,“我们回去要吃很多好吃的,你已经很久没做过饭了!”
“今天有时间的话就做饭。”
派蒙直呼好耶。
她们在前面聊天,魈便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言。
一切如常,他还是安静又清冷。两个人都没提昨晚的事情,好像夜里和白天并不是一个人。
林深偶尔会捡树莓和薄荷补贴见底的背包,抬头时,魈的掌心出现了一把树莓,她笑着接过来,放在包包里,然后握住他的手。
魈将她打横抱起,“饿的话,就早些回去吧。”
她很快就看到了望舒客栈的轮廓。
到了目的地,他将她放下,“想吃什么,和言笑说。”
林深询问:“不一起吗?”
他摇头,立刻没了身影。
林深也没有挽留,派蒙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困惑:“魈平时都不吃东西的吗?”
“他习惯了吧。”林深叹气,“而且他也不喜欢和人亲近。”
“连你也不喜欢吗?”派蒙叉腰,“感觉不喜欢你的人很少呢!”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林深捏着她的后颈放在桌子上,将言笑那里带来的早餐摆在桌上,吃完之后,林深打开面板,规划了一下补给路线,然后直接出门。
“不用魈来陪你吗?”派蒙看她靠在七天神像上治疗,“你身体恢复了吗?”
“嗯,好多了。”
派蒙看着她,觉得她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本来以为没有魈的陪伴她会不开心呢。
*
林深在采清心的时候,碰上了魈。
他拿着一个浸湿的袋子,自己的发丝也有些湿。
林深好奇地凑过去,那是一袋摩拉。
“别的,都没办法用了。”
“你特地帮我找的吗?”
“嗯。”
林深惊讶地看着他。她坐在草地上数着自己的小钱钱,并没有少很多,还有些钱币上有泥沙,估计散落之后被他捞出来的。
林深给他吹了吹头发,拉他坐在身边,魈习惯性地把她抱在腿上,等她真的落在怀里,他又有些不自在。
她数好钱,将它们放回原位,林深跟他闲聊:“早晨去做什么了?”
“除魔。拾物。”
惜字如金。
“想吃东西吗?”
魈口味清淡,林深准备再做一些东西放在背包里,顺路给他也做些。
还好大部分菜肴都放在尘歌壶的厨房中,并没有被水冲走。
“我给你做一些吧。”
“不必”他看到她失落的眼神,收声改口,“知道了。”
林深抱着他的手指把玩,在她想要放在嘴里的时候,魈制止了她。
他刚消除魔物,都是血腥气,怎么可以入口。
林深仰头看着他,魈解释:“脏。”
她嘴里没东西,总感觉空。她看了看他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进嘴的,就只剩下他的唇。
林深观察他的神情,佯装大夫听他的心跳,还摸了摸他的脉搏。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总觉得之前缠绕在他身上的阴霾消散了不少,让他整个人都轻盈了。
林深怀疑是自己净化的能力,于是问:“魈的业障可以消除吗?”
他皱眉,“无法。何况”
何况那是他应该承受的。
林深摇头,“我觉得凡事都有可能。如果璃月的药草治不好你,那等我去须弥,再去找找偏方。”
“那并非是病。”
“本来就是病。”林深说,“在我们那个世界的神话故事里,仙人可是不会受业障侵扰的,而且他们经过劫难飞升之后就不老不死在天庭享福”
魈让她不要再说。
林深执着道:“我会想出办法的。”
他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林深很多想法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她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因为我想让你不再难受。”
魈了然,他摇了摇头。业障无法消除,那是累世的杀业,如果他不再为护法杀生,璃月将失去一道重要的防线。
“看到你难受,我就很心痛。”林深拉着他的袖口,“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魈也体会到了她所说的痛感,在察觉到她的难过时,他不可避免的心脏疼痛起来。
他试着安慰:“现在,并不难受。”
魈握着她的手放在脸侧,然后埋入她的掌心。魈想诚实地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林深捧着他的脸亲吻起来,他向下吻着她的脖颈,将她贴近自己,完全是受身体掌控的行为。
在意识到他的变化时,林深打断了他的拥吻。
澄澈的金色玉石布满情欲,她喉咙发紧,小声提醒:“我们还没吃饭”
他本不需要吃饭。
魈声音发哑:“饿了?”
“嗯”林深挪动一下,她想起昨晚的事情,耳朵滚烫。
魈并非人类,所以他和人也并不一样。
他的体温偏高,好像一条火蛇,蜿蜒厮磨,可能是因为毫无经验,折腾很久,他也感受到了一点痛处。
昨天她累得先昏睡过去了,后续也是朦朦胧胧,林深只觉得被打了般酸痛。
快乐自然有,但是也有一定的奇异在里面。
现在他又露出那种目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何种渴求。
林深喉咙滚动,暂时回绝了。
反正不能在这里,这可是个山坡。
林深将他推远时,魈的眼神中掺杂了迟疑和困惑。
随后他不知怎么,和她道歉。
“不是不要道歉。”
林深觉得他单纯得可爱,活了两千年,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做什么,虽然很多事他都已经看淡,但这方面完全是少年心态。
林深清咳,在他耳边低语:“先吃饭,然后再”
魈没有定时用餐的习惯。
他也不够率性而为,林深这样说,他便如此做了。林深拿出尘歌壶,魈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同她进入,眼前是一栋白色的两层小楼,外面则是如茵的草地。
“之前,阿萍她们说为答谢你,准备将此物赠予你。”魈捏着下巴,“看来,你已收到。”
林深摸摸头发,搪塞过去,拉他坐好,但魈显然并不习惯坐在沙发上,林深回头时就发现他不在了。
他大概没有离开,如果在这里不自在,她也不会强迫他留在房子里。
林深将食材准备完善,分类储存,又清点了背包里的东西,这才坐下来用餐。派蒙大快朵颐,吃饱后就在空中消失了,大概是去休息。
林深再次检查完自己的储备粮,确认满足需求后,她端着一碟甜品离开了房子。
魈坐在草地上,她养的小狗旺财好奇地看着他,在靠近魈的时候,魈皱眉,起身后退。
旺财是个黄色的小土狗,是林深从村口捡的,估计是哪家不要的小狗,看着瘦弱就丢到了村外,现在被林深养得圆滚滚的。
旺财试探着靠近,魈后退两步,反到引起了它的好奇心。它向魈跑去,魈瞬时消失在原地,转而坐到了墙头。
旺财围着墙转悠,这场景看起来就好像是降魔大圣被一只小狗逼到退无可退。
林深把旺财抱起来,“魈,下来吧。”
魈落在她身边,林深将点心递给他,然后靠在树上逗着小狗。
他叹气,拿起一块粉色的花型糕点放在嘴里,有淡淡的花香,以及一些莲子的苦涩。
“好吃么?”
“嗯。”
魈又转向白色的那块,想要放在口中,却微微顿住,然后递给了她。
林深贴着小狗的脑袋,看了看他手上的糕点,张开口,魈便放在她的嘴间。旺财舔着他的手腕,让他迅速撤走了手臂。
“应该没关系吧,我在这里,魈的业障大概没办法影响别的生灵。”林深举起小狗,放在他面前,魈退避三舍,有些抗拒,林深也没强求,把旺财放到一边去玩了。
魈拿着糕点咀嚼,右腮鼓鼓的,林深亲了亲鼓起的位置,他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
她张开双臂,魈反应了一阵,等她扬了扬手臂才明白,她在要求他抱她。
于是魈一手托着点心,一手将她搂过来。
他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林深都不忍心打扰,虽然他没有狼吞虎咽的样子,但他看起来似乎还是喜欢吃她做的甜品的。
魈居然会贪甜。
林深凑过去看他挑选的顺序,从素色简单的吃起,留下了那些她做得很精致的。比如那只翠色的小鸟还有一个白兔奶冻。
他将盘子递给了她。
“不吃了吗?”林深拾起被剩下的小鸟,放在唇边咬开,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是绿豆做的这个是牛奶做的。”
林深又晃了晃那个奶冻,小兔子摇摆起来,栩栩如生。
魈以为,那是两个装饰品。
“我厉害吧。”林深切开小兔子的脑袋,魈后背一紧,看她毫不怜惜地把兔子头放在他的唇边,他勉为其难地张口吃了。
很滑,一股浓郁的奶香。
他看着半只兔子,皱眉道:“这是仙术?”
“这是厨艺。”
魈很少吃人间的食物,合他口味不多,所以他也很少看到这样精巧的东西。魈将剩下的一半放在嘴里,轻轻咀嚼,滑嫩的触感让他放松了身体。
“吃到好吃的会很幸福吧。”林深抱着他的手,摆弄他手臂上的神之眼,“魈喜欢的话,我就常给你做。”
林深想,这也算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们的胃口,林深自己反而没有那么强烈地做饭欲望。
魈说:“劳神费心,简单做些就好。”
林深不悦地嘟起嘴。
她在生气么?魈低头观察她的神色,用手拨弄她的发,林深贴在他的胳膊上,魈有些不清楚她的情绪,他并不是情感丰富的存在。
林深埋在他的臂弯嘟囔:“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他并没有不喜欢。
魈的唇贴近她的侧脸,他轻轻回应:“很好吃。”
林深又笑起来。
这样算是安慰到她了吗?魈抚摸她的发,林深在他怀里说了不少菜谱,想让他挑选,他多数都没吃过,不管林深说什么,他都点头。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无趣的伴侣。
魈的掌心滑过她的发丝,想起什么,垂头道:“抱歉,我需要离开一趟。”
他听到了遇险的求助之声。
林深失落地松开双臂。
和007公务员谈恋爱大概就是这样吧,他几百年全年无休地守护着璃月要塞,林深总不能让他在她这里闲着,而且他应该也闲不住。
魈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犹豫片刻,伸出手,询问:“来吗?”
他看到她眼睛里生出点点光亮。
林深挂在他的脖子上点头,魈便抱着她离开洞天,直奔声源所在。
原来是一位商人不慎坠崖,腿骨骨折,想到附近也有夜叉庙宇,忍不住求神拜佛起来,这里距离璃月港也有一段路程,林深用木板将他的断腿固定,简单治疗,便将人送去了不卜庐。
魈并未在璃月港久留,人送到后便离开了,林深在这里帮了会儿忙,她留下来,也是因为有话要与白术商量。
待白术闲下来,林深拿出少量的镇心散,白术仔细观察片刻,才道:“强烈的镇静剂,当然,也有仙家法术在其中。”
“这个还有加强版吗?就是那种药到病除的”
白术询问:“何人用?又是何种病?”
他那条小蛇开口:“大概是给那位青面夜叉罢!他杀业繁重,不吃这个恐怕早就犯了疯病。”
林深并不想看到那种情况。
“有根治的办法吗?”林深比划,“就像那种神药,天山雪莲之类的。”
“根治无法。但是有了药引,大概会大幅缓解,可惜,药引不知是何物,当然也无法放入。”
此物是帝君所赠,如果真的有这种药引,他肯定知道。那就说明,那种药引并不存在。
林深有些泄气,她收好镇心散,临走头,白术又道:“降魔大圣的业障气息淡了许多,药引一物,可能远在天边,亦可能近在眼前。”
林深想起从前看过的虐恋情深的仙侠小说,要剜掉女主人公的心头血才能做成奇方,她搓搓胳膊,如果她和魈在一起能净化他的业障,那没准那个从没出现过的药引会是她。
总不能让魈把她吃了吧。
林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如果真的是要什么心头血,她能无限回复生命,林深很乐意为他提供,至于更血腥的,就算林深豁得出去,他大概也无法接受,可能他连心头血都无法接受。
毕竟他并不希望有人牺牲什么来救助他。那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固步自封。
“□□上的疼痛虽好缓解,心病才是药石难医。”白术将桌上的器物整理完善,自言自语地说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深陷入了沉思。
魈在望舒客栈与孤云阁巡视一遍,天色将晚,他望着落日,翠色的风种环绕他的耳畔,他并未听到她的呼唤。但他捕捉到了她的气息,并不远。
魈望向她所在的方向,还是跟了过去。
林深在归离原的一处长满小黄花的草地停了下来。虽然还在冬日,但仍是绿草如茵。她还在琢磨升级版镇心散的事,魈就出现在她的面前,林深吓了一跳,确认是他后,她叹息着走到他面前,把他扑倒在草坪上。
魈愣神片刻,看向她,林深只是胡乱地嘀咕些什么,可能是一种她独有的抱怨方式,并不是在和他亲昵。
魈的一整天都很难平静。
林深自顾自地烦恼一会儿,然后坐起来,和他道:“我们明日出发去下一处。”
魈应下。
他很少有这样心不在焉的时候,林深本想问问他怎么了,魈却犹豫地张开口。
他要说些什么,林深等他说出来,大概等了半刻钟,他才吐出一句低低的询问:“我们什么时候”
然后只说了一半。
他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腕,耳朵发烫。
林深追溯记忆,终于,她回想起早晨答应他的事情--吃完饭就d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