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我不是故意的
白之如被这么按下衣裳后迷糊的低下了头, 见自己的双腿已然被藏在了衣裳下。
他并没有多想只依着方才那番话又抬起了头,俨然是不解他的意思,道:“阿清说什么丑?”
“恩?”林清也不过就是随意一句, 没想到竟是让他给听到了。
这也使得他下意识又是一声轻咳, 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轻摇了摇头, 撇开了话意, “方才同你说的可还记得?”
“恩恩。”白之如听闻乖乖地应了一声, 只是下一刻却又迷糊了,他瞧了瞧自己被衣裳遮掩的双腿。
明明方才还是尾巴,怎么现在就变成腿了。
满是迷糊之下,他又去看林清, 低低地道:“阿清我的尾巴呢?”
“等化形丹的药效过了就有了。”林清知晓白之如是极喜欢那条鱼身, 若是没了怕是得哭很久,赧昐像个小孩儿一样。
若不是这人缠着自己不肯让自己走, 他也不至于喂化形丹。
想着这人哭着不肯让自己走他便有些无奈,此时又见白之如听到一会儿就有而高兴地笑着,那也是愈发的无奈。
他又瞧了片刻,这才将人抱了起来。
纤细的双腿也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儿蜷缩了起来, 就连他这个人也缩在了怀里边儿。
但也不知是想着什么,笑得欢喜。
林清见状虽然有些无奈, 可见他笑得如此欢喜也不由得笑了笑, 这般漂亮的一个人果然只是瞧着便令人赏心悦目。
他抱着人回了洞府,将人放在床榻上才去寻了条裤子给他穿。
这人还是鱼身时,衣裳底下什么都不穿也无所谓,总归来说瞧着就只是鱼尾巴。
可这人现在变成双腿了, 哪怕不走路, 这么光着也着实不好。
只是这才穿了一半他就注意到白之如竟是又将衣裳给撩了起来, 自然也是将这人给瞧了个清楚。
这也使得他连穿裤子的动作都愣了,不知怎得竟是觉得心尖染上了一抹颤意,猛然间想到几月前同这人的缠绵。
他快速撇开了眼,可穿戴的动作却是有些晃神,指尖轻颤不止。
直到穿戴整齐后,他才稍稍缓了些,又去取了身雪色斗篷给他披上,彻底掩去了他的身形。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被他这么抱在怀中时,远远瞧去也只瞧出抱了人但是男是女却瞧不出来了。
林清见状才有些安心,抱着人准备先去趟天知阁,寻了关于冰莲的记载再去雪域。
正巧他在雪域也是要待上许久,带着白之如也不至于担心有什么厉害的修士闯入洞府。
只是才走了几步就注意到怀中人挪着身子就往他的颈窝处爬,早已经习惯了这人的黏腻,也就没说什么。
可他没说什么,怀中人却是胡闹的开始咬他的耳垂,后头还有低低地笑声传来,俨然是极其高兴。
“这么高兴?”他听着耳边的笑声也跟着笑了笑,到是不知这人会如此高兴,看来是一直待在莲池太久,闷坏了。
白之如笑着点了点头,搂着他的颈项又咬了咬他的耳朵,道:“阿清的不丑,我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说着嘴角的笑意也是愈发的深。
“恩?”林清听着这话下意识止住了步子,随后才看向了怀中的人。
他哪里不知这人说的是什么,还以为是因为要出门而高兴,谁曾想竟是这。
可见自己那时说的话这人是明白过来了。
意识到这,他低低地轻咳了一声掩去了心底的那一抹恍惚,又见白之如笑得心花怒放,冷然道:“是不是想我把你的鱼鳞都拔了?”
“唔——”白之如这方才还笑得很是欢喜,猛然听到要把自己的鱼鳞都拔了,那是怎么都不敢笑了。
他捂着嘴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眸中还带上了一抹委屈,好一会儿后才道:“阿清不要拔我的鱼鳞,我好乖,好乖的。”边说还边一个劲的摇头,深怕下一刻就会被拔了鱼鳞。
林清一见知晓这人是吓着了,没再说什么而是抱着出了洞府,御剑去了天知阁。
至于被放过的白之如又窝回了林清的颈窝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暖香,下意识轻舔了舔。
阿清的本来就好看,摸起来更好看。
他一想到林清的那也是愈发喜欢,舔允着又落在了他的喉间,很是亲昵。
宽大的斗篷掩去了他的身形,就连他的举动也都全数被掩盖,以至于根本无人瞧见他在做什么。
可别人不知道林清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眼见这人吻上自己的下颌处,终于是出了声,“再闹,你就回洞府去。”
“阿清。”白之如听着这话可不敢再造次了,轻摇着头满是委屈的蜷缩在了他的怀中。
双手紧紧地搂着林清的颈项,深怕下一刻自己就被送回洞府去了。
林清见他不再闹也就没再出声,很快就到了天知阁。
此时已经入夜许久,天知阁外点了灯,可却也是掩不去夜色的寂静。
收了剑后他就入了阁内,里头只依稀几个修士在接取任务,天知阁弟子则在整理任务事宜。
他四下瞥了一眼,转身去了天知阁二楼。
天知阁二楼收录了天下奇书,他想要的冰莲定然也收录其中。
若想从里边儿借来相关奇书,只能用灵石租赁。
他很快就到了一名天知阁弟子的跟前,见他正在撰写当日租赁出去的羊皮卷,道:“可有千瓣冰莲的记载?”
“恩?”天知阁弟子听着询问抬起了头,见林清站在前头,怀里还抱着个人。
但因着一袭斗篷遮掩,使得他根本瞧不出怀中人的模样。
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也只瞥了一眼,道:“有。”说着才寻出了一缕卷轴。
他瞧了瞧卷轴上的字,待寻到冰莲后才抬起了头,道:“在雪域第三的架子,道者可自行入内。”
“多谢。”林清道了谢入了里边儿。
窝在怀中的白之如也在这时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他瞧了瞧越来越远的天知阁弟子,随后才看向了四周。
从未出过轻云洞府,自然也就没有见过如此多的书架,甚至还有许许多多漂浮在半空中。
也是这时,他瞧见一盏琉璃灯从上头飘了下来,流苏缓缓而舞。
他看着落在眼前的琉璃灯下意识伸出了手,里头的烛火带着一抹热意,在他触碰的刹那猛地又缩了回来。
许是被烫到了,他蜷缩着窝到了林清的怀中,抬眸低低地呢喃了一声。
“烫到了?”林清听着他的呢喃声低下了头,见他满是委屈地看着自己,俨然一副被烫到了的模样。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随后道:“这是指引灯,里头的烛火是有些烫,别碰就好。”
“恩?”白之如迷糊地轻眨了眨眼,俨然是没有听懂。
他不知道什么是灯,更不知道什么是烛火,只觉得这东西会发光,像轻云洞府里头的夜明珠。
想着夜明珠,他又看向了前头的指引灯,眼底也都是好奇。
林清见状知晓他这是没见过灯所以好奇着,轻云洞府内已有百年不曾点灯,就连夜明珠也是白之如入洞府后才开始摆上。
他们这些修炼了百年的修士早已不需要灯,即使是在极度的黑夜中也能看清事物。
离开天知阁时已是片刻后,寻到了关于冰莲记载的羊皮卷,他就出了天知阁。
只是这才出门他就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侧眸看去竟是多日不见的吕利安,此时正与严天良站在天知阁弟子跟前。
两人的面色有些差,想来这些日子过得不怎么如意。
而他的目光,吕利安也察觉到了。
他回眸看去,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边的人,红衣海棠,就如同半月前瞧见的那般。
不过他并未出声,只看了一眼就回过了头。
林清见状同样未出声,与这几人本就没有关系,如今也就更没有关系了。
他侧身出了殿门,御剑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天知阁外再次陷入了寂静。
白之如也在此时从林清的颈窝中探出了头,美眸一沉看向了底下灯火嘹亮的天知阁,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只是在听到林清的轻唤声时,眼底那股子暗色却又在瞬间散去,他乖乖地看向了林清,道:“阿清?”
“在瞧什么?”林清并未瞧见他的目光可却注意到了他的张望,疑惑地侧眸看了过去。
白之如听闻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才又贴上了他的颈项,嘶磨着道:“阿清我也想要灯。”
“灯?”林清还以为这人是在瞧什么,原来竟是念上指引灯了。
不过这指引灯可是天知阁的东西,若是将人家的东西给拿走了怕是以后都没办法入天知阁了。
指引灯没有其他灯到是有,入一些小秘境时常常能得些有意思的东西,正巧自己手上有个花灯。
于是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盏不过手掌大小的花灯,递了过去,道:“可要花灯?”
“阿清真好看。”白之如一见递过来的花灯眼中染上了一抹光亮,下一刻直接捧了过来。
想来是真的喜欢,他欢喜的抱着灯一个劲瞧着,面上也都是笑意。
林清见他喜欢低笑了笑,随后才看向了前头。
也正是他的抬头,白之如看着花灯的目光渐渐化为了淡漠,眼底的欢喜全数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待好一会儿后,他才爬着靠在了林清的怀中,至于那个花灯就被他遗弃在边上,不再去看了。
夜色下袭来阵阵劲风,拂散了两人的衣裳,青丝绕着发带在风中飞舞,温婉流转。
御剑行了约莫数十里地,终于是在夜半时分入了雪域边境。
才落地便有一阵寒意快速袭来,寒风卷着白雪飘散在两人的身侧,吹得人浑身发颤。
林清在雪域待了一段时间,倒也有些习惯,这么踏上雪地后也只片刻就适应了。
不过他适应了可却不代表白之如也适应,怕是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
只是他低头看去时却只瞧见白之如满是好奇地瞧着四周,甚至比瞧见灯时更来得及好奇。
想来也是,江南之地多雨,即使入了冬也大多都是下雨极少会下雪,也难怪会如此好奇了。
他伸手轻扯了扯斗篷,掩去了些许风雪,道:“好奇?”
“阿清那是什么?”白之如听着他的话抬起了头,又道:“好漂亮。”
从未见过如此纯白之物,连一丝瑕疵都未染上,当真是漂亮。
这也使得他愈发好奇,下意识还伸手去接。
雪花落入手中带着一抹凉意,细瞧之下甚至能够瞧清它的模样。
“是雪。”林清笑着解释了一番,瞧着他看到雪的痴楞模样,不知怎得竟是想到自己第一回看到雪的模样,好似也挺傻的。
又见他的手上积下的雪越来越多,伸手拂去给塞回到了斗篷底下,道:“不冷吗?”
说起来他到现在都没见白之如喊冷,如此至寒之地就是自己都扛不住更别提白之如了。
可这么好一会儿都没喊,难不成是好奇心太重都忘了冷。
“恩?”白之如听着这话迷糊地应了一声,但随后就回过了神,乖乖地点了点头窝着靠在了他的颈项边上,道:“冷。”说着搂上了他的颈项,可目光却仍是瞧着外头的雪。
林清见状也知晓这真是让好奇给闹得都忘了冷,笑了笑并未多说,用了张风符后才入了里头。
雪域里边儿的积雪比起境外的还要更厚,树木全数被遮掩,就连高山之上也都是白雪皑皑,一眼望去只有雪色一片。
风雪下行来一道红衣身影,寒风飞舞,流风回雪。
林清很快就寻到了先前待了数日的冰湖,湖面的冰层在风雪下愈发的厚实,寻常人根本就不能将其凿穿。
他寻了一处被积雪掩盖的巨石堆边,将白之如放着靠坐在了那儿,这才去取出了先前从天知阁得来的羊皮卷。
只是也才打开羊皮卷就听到了一声低喃,抬眸看去才发现白之如竟是直接陷入了积雪中,同雪地融为了一体。
瞧着白之如那满是迷糊的双眸,他下意识低笑出声,“到是给忘了。”
他能够平稳地踩在雪地上是因为用了灵气,一路走下来到是给忘了雪域常年下雪,积雪极厚。
白之如没有使用灵气,这么坐下去自然也就陷入雪地中了,他才忆起来。
瞧着白之如陷在雪地中的滑稽模样,他是笑得愈发厉害,眼中的笑意也随之溢了出来。
“阿清。”白之如见他笑也没觉得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奇怪,竟也跟着笑,好半天后才伸着手开始挣扎。
一条腿扑腾着想要爬起来,可他虽然同人一样幻化了双腿却也从未用过,只道自己还是鱼身,在那儿一个劲的扑腾着。
挣扎了好一会儿,别说是起来了那是越陷越深,更甚至身边的积雪被闹得一股脑全往他身上倒,还真是让雪给埋了。
林清见状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深邃,直到白之如半个身子全让雪给埋起来了,他才动手将人给抱了出来。
在雪地里被埋了好一会儿,白之如俨然是有些怕了,满是委屈地就靠在了他的颈项边上,低低地道:“阿清我怕。”
“那不坐在这儿了。”林清听着他带着颤意的话音,知晓这是让方才的雪埋给吓着了。
轻抚了抚他的后背,抱着去了冰湖边上。
相比较于乱石堆边,冰湖边的积雪要浅上许多,虽然白之如这么坐下去后还是会陷入雪中。
这也惹得他很是无奈,最后只好抱着人坐在了冰湖边上。
他倒也不急着下水寻冰莲,白之如才来此处,若是将他一个人留在岸边他有些不放心。
先前那名凡人的话他还是记得,雪域内有狼出没。
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有遇上,但也不保证白之如不会遇上。
这人连路都不会走,就算是会走,遇上了怕也是死路一条。
若是下水他更是不放心,冰湖水连他都受不了,白之如哪怕是鲛人可连最基础的御寒术都不会,下去说不定一会儿就冻成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就只能暂时先在岸边陪上一会儿。
再者他还未看羊皮卷,瞧了再作打算。
取了羊皮卷细瞧着,上头不仅仅有冰莲的模样,就连冰莲用处也是记载的清清楚楚。
不过对于冰莲出现的位置只有一处,想来应该是无暇霜客添上去的,竟是在湖中心。
他那几日都是在湖边寻,到是还没有去湖中心。
只是这湖边都如此寒冷,湖中心定然更厉害,贸贸然他是不会去的。
坐在怀中的白之如见林清认真地看着手里边儿的羊皮卷,竟也有些好奇的探着脑袋张望着。
上头写了许多的字,他一个都看不懂可却瞧见了冰莲的图样,很漂亮。
除了图以外他却是半分未懂了,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抬眸又去看林清。
瞧着林清颈项上的红痕,他的眼中带上了一抹笑意,下一刻才又搂着他的颈项依偎了上去。
林清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伸手轻抚了抚,目光却仍是瞧着手中的羊皮卷。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有些不高兴了,以往林清的眼中都是自己可现在却是一直盯着一张羊皮卷。
他轻撇了撇嘴,抬眸轻唤着,“阿清。”
“恩?”林清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低应了一声,可却仍是没有去看他。
白之如见状愈发的不高兴,以至于看着羊皮卷的目光也渐渐暗沉了下来,手里边儿的花灯更是被他攥的极紧,好似要将其捏碎一般。
只是下一刻他却又松了手,低眸看向了怀中的花灯。
花灯的模样是莲花,花瓣的顶部被打磨的很是圆润,可边上却有那么些锋利。
也不知是想着什么,他伸手抚了上去。
林清此时正在思虑着明日从哪一处开始寻,冷不防听到怀中传来一声疼呼,低眸看去见白之如的手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水溢了出来。
而花灯的边上也同样是染了血,触目惊心。
他攥住了白之如的手,瞧着指尖上极深的伤口微皱起了眉,道:“好好的怎么就伤着了?”说着将羊皮卷给收了起来,细瞧着。
白之如见他收起了羊皮卷只看着自己,心里边儿的酸涩也随之散去,眼底带上了一抹欢喜。
只是在林清抬头看来时,那抹欢喜却又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委屈。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带上了一抹红晕,低低地道:“阿清,疼。”
“很疼?”林清并未瞧见他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只听着他喊疼眉间皱的愈发厉害。
虽然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就让花灯给伤着了,但也知晓他这是疼的厉害,也就没说什么。
低眸看去见伤口的血愈发厉害,取了锦帕轻轻擦拭着。
两人谁也没有出声,很是寂静。
白之如坐在怀中看着他为自己包扎,余光又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花灯,哑着声道:“阿清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给我的花灯弄坏了。”话音中染满了委屈,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恩?”林清听着抬起了头,随后才看向了边上的花灯。
莲花上还染着血水,可在如此冰天雪地之下,血水早已结冻,就连花灯上也已经染满了白雪。
知晓白之如说的是什么,他回眸看了过去,道:“只是个花灯而已,无事。”
“真的没事吗?”白之如委屈地低下了头,片刻后竟是有清泪落了下来。
知晓自己做错了事,攥着林清的衣裳也愈发的紧,就好似在害怕下一刻会被丢弃般,低低地哭声随之而来。
林清听着他的哭声抬起了头,见他满是委屈地看着自己,眼眸中的红晕愈发的深,里头还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不知怎得,他下意识低笑了一声,道:“要不要去玩雪?”说着瞥了一眼四下。
周围的积雪极厚,鹅毛大雪卷着寒风在空中飞舞,落在衣裳间后却又快速掉在了地上,同那一片雪地融为了一体。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又缠了纱布,玩雪应该没什么事。
再者,白之如好不容易出洞府,玩会儿倒也无事。
他伸手扯下了掩在白之如发顶的帽子,一头青丝挽着发冠散落身侧。
白雪皑皑,很快就落在了他的发丝上,同那颗颗珠子染在了一块儿。
“阿清会陪我吗?”白之如乖乖地出了声。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冰湖内的鲛人
“恩。”林清应着他的话点了头, 同时还将他散落在耳边的发丝捋到了耳后。
难得出来一趟,陪着玩会儿也无事。
又将飘落在发丝间的雪花拂去,他才抬起了头。
见夜色郁浓, 风雪交加, 就是玩雪也不该是在这儿。
他低头再次看向了白之如, 道:“雪下的太大, 我们先寻个地方, 好吗?”说着又捋了捋已经被积雪掩盖的斗篷。
掩去了帽子上的白雪后,他才将其又给戴了回去。
“恩。”白之如轻应着搂上了他的颈项,嘶磨着又是一番低唤。
林清见状也没再出声,抬眸又瞧了瞧四周, 这才抱着人起了身。
这雪域内终年下雪, 树木都被白雪掩盖,四周空旷不已。
要想寻个遮蔽的地方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最后也只能去了先前让白之如给坐出了个大窟窿的暗石边上。
因着大雪,先前的大窟窿内已然被填满,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掩去。
他又用了张水符,裹着暗石将他们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水幕结界。
水符在接触到风雪的刹那,快速结出冰霜, 随后又被积雪掩盖。
远远看去到是同一些暗石没什么区别, 可里边儿却是自成一体,掩去了寒意。
林清又将地上的积雪拂去了些,这才将白之如抱着放了下去。
这回到是没有陷下去,就是这么坐在雪堆上还是有那么些滑稽, 他下意识低笑了笑。
白之如见他笑了, 也没觉得自己的模样有多奇怪, 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下一刻这抹笑却又很快散去,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他半撑着雪地就往林清的怀中爬。
“怎么了?”林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愣着了,满是不解的出了声。
白之如并没有出声而是紧紧地盯着他的脖子,好一会儿后才抬起了头,“阿清,我可以吃吗?”说着还伸手指了指他的脖子底下。
就见那儿落了几片雪花,白璧无瑕很是漂亮。
“恩?”林清听着疑惑地低应了一声,顺着他的动作低下了头。
可连这人说的是什么他都还未瞧见,就注意到喉间传来了一抹湿润。
但也不过片刻,这抹湿润就消散了。
方才还低着头的白之如也在此时抬起了头,他伸着粉嫩的舌尖,笑着道:“阿清,雪是甜的。”
“什么?”林清俨然是没明白他话中意思,怎么突然就扯到雪上了。
可随后他却是知道了,就见白之如抬起了手,竟是直接将手上的白雪全数染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抹凉意快速袭来,扰的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白之如看着眼前同白雪融为一体的颈项,嘴角微仰抬眸吻了上去,将那冰冷的白雪全数卷入了口中。
好甜,原来雪是甜的。
他在心中低声念着,心里边儿的甜腻也是愈发的厉害,很是欢喜。
林清此时也知晓这人口中的甜是什么了,满是无奈地将人给按着坐了回去。
可也才坐回去,这人就又缠了上来,怎么都不肯离开。
如此之下,他一把抓住了白之如的脸颊,同时还将他才探出口的舌尖给捏在了手中。
粉嫩的舌尖带着些许暖意,被这么捏在指尖下还传来了浅浅地颤意。
也正是如此,这胡闹的人终于是不再胡闹,而是乖乖地坐在原地,用着满是委屈的目光看着他。
林清瞧着他楚楚可怜的目光忍不住低笑出声,随后又扯了扯他的舌头,道:“我看你这舌头也不用要了,割了下酒喝吧。”说着佯装着要给他割了。
“阿清”白之如一听这话那是慌忙就要将自己的舌头给收回去,可不想被这么割了。
若是割了就不能偷偷摸摸地舔林清的身子,就不能吃林清的舌头了。
一想到这儿,他那是更不想被割了,挣扎着就往后头缩。
林清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这是怕了,手上力道一重掐着他的脸就往自己的跟前带。
瞧着这人满脸的害怕,他笑着道:“不过生的也不好吃,要不然就喂狼吧,它们喜欢吃生的。”
这话也才落,外头传来了一声狼叫。
虽说声音不重,可隐约还是能听清楚。
他也没有想到,这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竟然还真的传来了狼叫。
这般之下,他轻挑了挑眉,倒也没再说了。
只是他不说了,白之如却是被吓得不清,当真以为自己的舌头要被喂狼了,微颤着眸竟是哭了起来。
边哭他还边摇头,支支吾吾地道:“阿清不要喂狼,不要喂狼,喂狼了就不能给阿清吃了。”说着那是哭的越发厉害,珠子全掉在了雪地中。
“什么?”林清被他的话给扰着了,什么叫喂了狼就不能给自己吃了。
满是疑惑之下,他松开了对白之如的钳制,道:“什么不能给我吃了?”
白之如被这么松开后并未出声,只蜷缩着坐了回去,同时还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好似下一刻会被割了舌头般。
直到听到林清的低应时,他才乖乖地松开了手。
不过他仍是没有出声,而是起身爬着又到了林清的跟前,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林清见他就这么坐着半句话未有,疑惑地只以为这是让自己给捏疼了。
正想出声询问一句,可却察觉到唇上一凉,下一刻有什么顺着他微启的薄唇探入其中。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微愣了片刻,俨然是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会直接吻上来,前头才得了警告就又开始胡闹。
意识到这儿,他伸手就要将人推开。
可白之如却是快他一步,轻勾着他的舌尖缠绵了片刻,下一刻直接缩回了角落中,满是委屈地瞧着。
林清见状所有叱责的话全数散去,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还委屈,才警告过就又犯,是不是当真以为我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是阿清你自己说的。”白之如听闻轻撇了撇嘴,一副自己没有做错,自己是听了阿清的话才如此做。
这也惹得林清愈发疑惑,自己何时说过。
只是下一刻他却又醒转了过来,自己好似还真说过,可不就是那句什么给自己吃的嘛。
还以为这人是胡言了一句,谁曾想竟然说的是这些。
他下意识轻挑了挑眉,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回什么。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谁也没有出声,寂静的只余下了外头呼啸而过的寒风。
躲在角落中的白之如那也是一动不敢动,就怕自己动了会被打,只用着满是委屈地目光盯着他。
许是他这幅惊弓之鸟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有趣,林清忍不住笑了起来。
浅浅地笑声在这水符结界内显得格外清晰,俊美的容颜也因着这抹笑愈发谪仙。
白之如看着下意识轻眨了眨眼,竟是有些看痴了。
阿清。
他在心中低低地念了一声,好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瞧着眼前染笑的薄唇不由得又在上头偷了一吻。
不过蜻蜓点水般的细吻,却是带着醉人的清香,扰的人心尖都不由得轻颤着。
可仅仅只是细吻根本就不够,他舔了舔唇又看向了林清半开的衣襟,瞧着里头若隐若现的锁骨挨着就贴了上去。
林清又哪里不知这人想做什么,在他贴上来的刹那直接捏住了他的唇,提着道:“是不是连嘴巴都不要了。”
“呜呜——”白之如被这么捏着嘴巴也说不了话,只乖乖地摇着头。
两人又玩闹了一会儿,才堪堪散去。
夜色愈发浓郁,水符结界内摆了夜明珠,淡淡的微光充斥在四周。
林清此时正靠在暗石边看羊皮卷,思虑着明日该如何寻冰莲。
至于白之如则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捡那些掉在雪地中的珠子,时不时还会偷偷去看林清。
可每回见林清看过来,他就会一脸委屈地唤他的名,随后才继续捡那些珠子,有那么些可怜。
待好一会儿后,他才将珠子都捡了起来,爬着就从羊皮卷下钻到了林清的怀中。
嗅着鼻息间淡淡的暖香,他又伸手去掀林清的衣裳,钻着就要藏进去。
林清被他闹得是半个字都瞧不进去,低眸见他往自己的衣裳里边儿钻,眉间一拧,道:“你做什么?珠子都捡完了?”
“捡完了。”白之如笑着点了点头,将手里边儿的珠子捧着递了过去。
只是下一刻他却又缩到了衣裳间,只露出了一颗脑袋,道:“阿清好冷。”
他说着连头都缩了起来,埋在林清的颈窝处,那是怎么都不愿出来了。
林清见状也知晓他这是冻着了,方才就注意到他捡珠子的手被冻得有些通红,没说什么只掀了衣裳将他抱在了怀中。
如此之下,只余下了一头青丝露在外头,发冠下的银丝缠绕着碎珠传来了极浅的碰撞声,很是好听。
见怀中人不再闹了,他才又取过羊皮卷瞧着。
再次看到无暇霜客的记录他皱起了眉,先前为了不冒险他并不打算去湖中心,就连看到这条记录时也是这般想。
可这会儿他却觉得有必要去趟湖中心,若湖周围寻不到,那他又要在上头浪费多日。
无暇剑虽然还有时间,但这么拖下去怕也是等不起了。
与其花费这些时间在上头,不如直接入湖中心瞧瞧,若是再寻不得也是无暇剑的宿命。
这般想着,他已然是做下了决定,等明日天色好些就去湖中心。
“阿清。”
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低低地呢喃声,更有颗颗珠子滚落声传来,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听着声音从羊皮卷上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怀中的人,见白之如趴在自己的胸口睡着了,手里边儿的珠子全数洒落在了衣裳间。
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还带着笑,低低地唤着他。
“鱼也会做梦?”他低喃着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从之前他就在疑惑,鱼也会做梦吗?
事实证明会做梦,不仅仅会做噩梦还会做美梦,比如这会儿笑得如此欢喜,想来这个梦应该极好。
意识到这,他捏着白之如鼻尖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了些,扰的人皱起眉难受的低喃才稍稍松开了些。
只是在瞧见白之如缓过来后,他却又继续捏,只觉得很是有趣。
“唔——”白之如被闹得很是难受,伸手就想要将捏着自己鼻子的手给拂开。
可这动作才出就被按了回去,闹得他浑浑噩噩的就要醒来。
林清自然也察觉到这人是要被自己闹醒了,笑着收了手,不再闹了。
随着他的收手,白之如蜷缩着又趴回到了他的心口,一双手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裳,很是乖顺。
“睡吧。”林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出了声,随后才去捡方才洒落的珠子。
这些珠子不能留在此处,哪怕常年积雪,掉在这儿会被雪埋了都不可以留着。
将珠子一一捡了起来,放入储物袋中后,他才抱着人往边上靠了些,取了灵石入定修炼。
此地虽然环境恶劣但灵气极佳,比起雪域边缘要好上许多,到是个适合修炼的风水宝地。
水符结界下也很快陷入了寂静,只余下了结界外传来的阵阵寒风声。
也在这时,闭眸熟睡的白之如却在此时睁开了眼,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下意识朝着四周瞧了瞧。
没什么动静后,他才抬头看向了入定修炼的人,下一刻伸手搂上了他的颈项。
又见林清微红的薄唇,唇角微微一扬小心翼翼地在上头偷了个吻,随后才窝在怀里边儿睡下了。
林清自然是不知这人做了什么,此时正引导着体内灵气运作周天。
也不知是不是寒魄心决同雪域一样都是至寒之物,比起在轻云洞府内的修炼,此次更为显著。
直至天明时分,他都未曾从修炼中醒转。
而在距离两人数里地的密林内,有脚步声快速传来,后头更有阵阵狼叫声袭来,在这密林内显得格外清晰。
狼声夹杂着风雪快速飘散,化为了凌厉的劲风。
林清听着耳边的劲风缓缓睁开了眼,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被积雪掩盖的结界上,不知是想着什么,眉间紧皱许久不曾散去。
“唔——”
也在这时,低喃声传来,里头夹杂着一抹压抑。
他低头看去,见白之如蜷缩着身子一个劲轻颤着,掩在衣裳下的双足也跟着嘶磨了起来。
“怎么了?”他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抚了抚白之如的面庞,试图将人唤醒。
只是人未唤醒反而是闹得愈发厉害,直到片刻后才醒转了过来。
可什么都还未瞧见,白之如却是挣扎着去扯自己的衣裳,好似要将其完全撕碎般。
“阿清我难受,阿清”他哑着声轻唤着,身子也随之轻颤了起来。
林清听着他喊难受眉间紧皱,又见他一个劲的扯自己的衣裳,深怕他会将自己给弄伤了。
于是抬手将他的手给按了下来,这才轻声道:“是哪儿难受?”
“阿清。”白之如也在这时睁开了眼,漂亮的凤眸里头染满了不知所措,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好似要冲出来。
这也使得他愈发的无措,双足嘶磨着嵌入了雪地中,后头又挣脱出来,闹个不停。
林清自然也瞧见了,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他动手直接解开了白之如的腰带。
月白鲛绡也随着他的动作散落身侧,纤细娇柔的身形在衣裳间若隐若现,很是漂亮。
只是他并未去在意这些,而是将穿在他身上的裤子给脱了。
宛若玉石的双足映入眼帘,此时正不断的轻颤着,鳞片随着他的一番动静泛起了漂亮的光晕。
也在同时,清澈的水流缓缓溢了出来,落入雪地很快化为冰霜。
洁白如雪的双腿也在清水的浸染下渐渐化为了月白色鱼身,漂亮的尾鳍落在了雪地中,为其添上了一抹艳丽。
白之如也在这时疲惫的倚在了林清的怀中,面色苍白,抬眸间轻唤出声,“阿清疼。”
许是真的极疼,眉宇间染满了忧色,许久不曾散去。
林清见状多少有些不忍,会疼想必同化形丹有关系。
只是他也吃过化形丹,并没有什么反应,同易容丹相差不了多少。
难不成是鲛人吃不得这些,以至于变回来时会疼。
想着这儿,他下意识伸手抚上了倚在怀中的那条鱼身,此时正恹恹的挨着。
他轻抚了片刻才又回过了头,“还疼吗?”
白之如轻轻地摇了摇头,下一刻才又窝在了他的怀里边儿。
林清见状也知晓应该是没事了,不过却也决定还是得将白之如留在洞府,只能再加固结界。
化形丹对鲛人怕是有副作用,吃多了定然会出问题。
他轻轻的抚了抚白之如的后背,安抚了片刻才道:“要不要吃灵鱼?”
“要。”白之如笑着点了点头,哪里还有方才哭着喊疼的娇柔模样。
等吃了灵鱼已是许久之后,外头的天色大亮可却仍是风雪交加,俨然是没有要停歇的样子。
林清出了结界,看向了四周陷入寂静的雪地。
经过了一夜的大雪,所有的痕迹全数消散,树上的积雪更是直接掩去了它的模样。
“阿清。”
也在这时,低唤声传来。
林清低头看去,见白之如从结界里边儿探出了头,随后是身子最后是那条月白色鱼身。
纤细的鱼身爬过雪地,留下了浅浅地印记,但很快却又被大雪掩去。
他爬到了林清的脚边,攥着衣裳就往上头挨。
林清瞧着他这么一副模样只觉得这条鱼有些笨,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才将其抱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漂亮的鱼身宣泄而下,竟是连斗篷都遮不住。
注意到这儿,他皱起了眉,薄唇微抿许久不曾出声。
这条鱼尾还真是麻烦,连斗篷都遮不住。
来时是吃了化形丹,别人自然是不会起意,可回去时若是这么一副原貌回去,怕是第二日就有人寻上门了,看来回去时还是得吃化形丹。
思虑之下,他看着鱼身的目光也是极其暗沉。
“阿清?”白之如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瞧着他一直看着自己的鱼尾巴也不出声,疑惑地轻唤了一声。
林清也被他的一声轻唤给唤回了神,抬眸看了过去,道:“无事。”说着才去了冰湖边上。
冰湖上结着厚厚的冰层,一眼望去甚至能够瞧见阵阵寒气涌来,冰冷刺骨。
他瞧了片刻后才抬步踏上了冰层,猛然有寒气快速穿透衣物直冲心口,冷得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还以为这冰层上同先前的雪地没什么两样,却没想到比雪地还要冷上许多,一张风符完全挡不去。
重新又取了一张,他才朝着冰湖中心行去。
红衣伴随着阵阵寒风在湖面上飞舞,三千青丝绕着发带更是被吹得凌乱。
待他寻到湖中心时已是许久之后,周围一片空旷,浓雾之下连远处的雪山都全数消失。
此处就好似成了无人之境般,只余下了凌厉的风声。
“应该就是这儿了。”他说着低下了身,看着脚下的冰层伸手抚了上去。
源源不断的灵气随之而来,不过是片刻,被冻的极厚的冰层出现了裂痕,一道口子映入眼帘。
只是口子才出却又快速愈合,速度极快,甚至比湖边还要快,可见此处有多冷。
他看了一眼才去看怀中的人,道:“能下水?”
“恩恩。”白之如虽然不懂他为什么如此问,可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林清见状回眸再次看向了脚下的冰层,伸手抚了上去,伴随着他的动作有灵气快速袭来,顷刻间出现了个水窟窿。
破碎的冰块漂浮在水中,寒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他收了白之如身上的斗篷,抱着人直接入了水。
刹那间,极寒之气穿透风符钻入五脏六腑。
他在入水前就已然有了准备,可这么下去后却还是被冻得浑身发麻,面色更是苍白一片,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又见白之如蜷缩着身子倚在自己的怀中,俨然也是被冻到了。
伸手缓缓抚上他的颈项,渡了些灵气以此来护住他的心脉。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才从他的怀中探出了头,可在看到四周的漆黑时却又缩着藏在了他的怀中,害怕地道:“阿清我怕。”话音中还带着一抹颤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3 章 四哥救我
“别怕。”
一声安抚随着灵气一同落入了白之如的耳中, 同时也驱散了他心底的害怕。
只是他仍是不敢出来,深怕会瞧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林清见状也不再作声,搂着往怀中抱了些这才看向了四周。
漆黑的冰湖下寂静的有些可怕, 仿佛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不过羊皮卷上记录冰湖内还有些许鱼类, 只是这些鱼类大多都生活在冰湖深处。
此时他们在冰湖表面, 也就难以瞧见这些鱼。
就是此处如此漆黑且这般寂静, 哪怕知晓湖中没有什么妖兽, 可却还是有些扰人心慌。
他稍稍稳下了心神,这才朝着冰湖深处游去。
湖中寒意极重,越往下就越冷,若是不运气抵挡, 怕是连一会儿都待不住。
只是他这么游了好一会儿, 四周除了无尽的漆黑外便是什么都寻不到,可见这湖有多深。
也在这时, 耳边传来一道水流被拂过的声响,不过是片刻就消失了。
他快速回头看去,可却是什么都未瞧见,仿佛方才听到的不过就是幻觉。
听错了吗?
低喃了一声他才收回了视线, 可也才回头那道声音就再次袭来,此次更是直接拂过他的耳畔, 可见方才听到的并不是错觉。
这也使得他下意识止住了继续往下游的动作, 侧眸看向了方才传来的声音的位置。
也正是这一眼,一条全身透明可却极其漂亮的小鱼游了过来。
小鱼俨然也瞧见了他,缓缓靠近了些。
林清此时也终于是瞧清楚了它的模样,原以为这条鱼是全身透明, 可如此靠近之下才发现只是这条鱼的伪装, 鱼身呈现漂亮的青色。
所以方才游过的也是这条鱼吗?
他这般思虑了一会儿, 片刻后才撇过眼不再去理会,准备继续往深处再寻寻。
可青色的小鱼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慌忙逃窜离开。
林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青鱼如此慌乱的逃窜定然是瞧见了什么,兴许就是之前从他耳边游过的东西。
也在同时,一抹异样自另一侧快速袭来,水流也随着异样变得急促。
他快速回过了头,就见白之如以极快的速度猛然抓住了一条长蛇鱼。
长蛇鱼通体漆黑,身长约莫三尺,口中覆满尖牙,有一个成年人手臂那般大小。
被这么抓住后,长蛇鱼不断地扭动身躯缠上了他的手,试图从其中挣脱出去。
只是在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挣脱,反而被掐着连鱼身都发生了扭曲,口中成千上百颗尖牙随着它的痛苦翻涌而出。
眼见这长蛇鱼即将被捏死,白之如却是突然停了动作,就连力道也稍稍放轻了些。
也正是如此,长蛇鱼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张口猛然咬上了他的手腕,尖锐的牙齿穿透皮肤有鲜血快速溢了出来。
长蛇鱼尝到了鲛人血,那甜美的鲜血宛若最致命的毒、药般使得它疯狂的舔舐,好似要将他的血全数吸尽。
林清一见伸手直接掐住了长蛇鱼的头,手下一用力猛然将其捏碎,肉屑眼珠也随着他的动作快速溢出,最后全数被湖水卷去。
方才还缠着白之如的鱼身也没了力道,松懈下快速沉入了湖底。
他瞥了一眼扯过了白之如的手,瞧着手腕上还在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眉间一拧抬起了头。
见白之如面色煞白,俨然是被吓得不清。
伸手轻抚了抚他的面庞,这才抱着人回了岸上。
冰层碎开了个口子,他将人放在了冰面上,在冰层再次结冻前也一同跃了上去。
也是在同时,白之如扑着就入了他的怀中,惊恐地哭着道:“阿清它是不是要吃我?”边说还边一个劲抽泣着。
“没事。”林清听着他的哭声也有些自责,方才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护着。
他在哄了一会儿后才去看那被长蛇鱼咬出一道口子的手腕,见那儿的血水还在不断涌出来,从衣摆处撕了条布料就缠了上去。
白色的布条才触碰到伤口就染上了红晕,可随着布条的缠绕血水也随之止住,同时也掩去了那一抹血色。
他将伤口都包扎好后才又去拍了拍白之如的肩头,见他靠在自己的怀中仍是极其害怕,轻哄着道:“长蛇鱼不吃人,它们只吃鱼虾,方才可能是入了它们的地盘所以才出来了。”
冰湖下有长蛇鱼他也是知晓,这鱼也只是长得吓人,喜欢吃些鱼虾,吃人到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这番话并未哄到白之如,反而是哭的愈发厉害。
边哭他还边哽咽着,还有低低地呢喃声传来,“可是可是可是阿清我也是鱼,所以它是不是要吃我。”话落连嗓音都有些哑了。
林清一听倒是有些愣了神,原是想哄着些,可是好似非但没哄上反而还愈发厉害了。
他俨然是给忘了,鲛人虽然同人有些相像,可鲛人并不是人而是鱼。
意识到这儿,他连拍抚的动作都止住了些,好半天后才道:“是我不好,它已经死了,别怕。”
白之如听着他说已经死了哭声稍稍弱了下来,可下一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是又哭了起来。
他搂着林清就往他的怀中挤,片刻后才用满是哭腔的嗓音出了声,“那它的家人会不会来吃我,阿清我不要被它吃,只有阿清能吃,只有阿清可以”说着那是哭的愈发厉害。
“好好好,只有我能吃,我能。”林清见他哭的停不下来也有些无奈,可偏偏又说不得什么,只好顺着他些。
至于什么吃不吃的,也就由着他说了。
后头又哄了好一会儿,哭声才渐渐消散。
他看着怀中人终于是不再哭闹稍稍缓了一口气,只是抽泣声却仍是不断传来,惹人心疼。
轻拍了拍他的背脊,低声道:“要不要回去?”
原是想今日下水探探路,不过看现在的模样怕是不行了,怀里这条鱼才被吓着,再带着下水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之如听着他的话没有作声只乖乖地点了点头,最后又往他的怀中窝了些。
寒风下,很是寂静。
林清将人抱着准备回岸边去,既然这会儿不准备再下水,留着也是无用。
再者此处如此寒冷,怕是多待一会儿都得被冻出一身病来。
如此之下,他也就没有多留。
这会儿已经接近正午,但因着大雪的原因,天色极其昏暗,风雪下竟也有些难以分清方向。
他这么走了片刻,注意到怀中人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动作显得格外轻柔。
不解是怎么了,他低下了头,疑惑地道:“怎么了?”
“阿清我饿。”白之如低喃着出了声,嗓音里头还带着一抹沙哑,显然是方才哭的厉害给哭哑了。
林清听了出来竟有些想笑,片刻后道:“灵鱼还有几条,可要?”
“恩。”白之如点了点头,可随后也不知是想着什么,眼底带上了一抹小心翼翼,一副做了坏事的模样。
他又偷偷瞧了瞧,一直藏在斗篷下的手也随之伸了出来,低低地道:“那阿清,我可以吃它吗?”话落摊开了手。
就见掌心处躺着条通体青色的小鱼,也不知是不是被攥着许久,恹恹的也没什么动静。
林清原以为这人是做了什么事,这会儿是要坦白了。
可谁曾想竟是说想吃别的鱼,而且还是一条先前才见过的鱼。
他看向了那条没什么动静的鱼,随后才抬起了头,“你何时抓的?”
这条鱼方才在一阵惊吓中逃走了,可现在竟然在白之如手中,是何时抓的。
他只看到白之如抓了长蛇鱼,到是没瞧见他抓这条青鱼。
白之如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听着他询问自己以为这是要责骂自己,缩了缩脖子低声道:“阿清不喜欢我吃,那我不吃。”说着才将鱼往林清的跟前递了些,俨然是不打算吃了。
“恩?”林清原还在好奇这人是何时抓的鱼,可此时瞧着他一副想吃却又碍于自己不敢吃的模样,只觉得这人真是有趣。
他下意识低笑了一声,随后道:“没有,你若想吃就吃吧。”
总归来就是条鱼,再者还是他自己抓的,想吃就吃吧。
白之如听着让自己吃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迷糊的半天未作声,只痴痴地看着。
这也惹得林清有些无奈,抱着人蹲下了身,取过那条奄奄一息的青鱼就给处理了五脏。
待鱼身都被清理干净,鱼鳞全数清除,他才将其又给递回到了白之如的手中,“吃吧。”
白之如看着被处理干净的鱼终于是醒转了过来,嘴角一扬痴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捧着鱼欢喜地吃了起来。
林清见状也没说什么,这条鱼奇奇怪怪的他也是见习惯了,抱着人继续朝着前头行去。
约莫走了片刻,有狼叫声自不远处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伴随着狼叫声下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林清听着耳边的声音侧眸看向了不远处,见浓雾之下奔来一道身影,步伐格外急促,时不时还回头看。
有人?
这突然闯入的人惹得他很是疑惑,如此冰天雪地之下,怎得还会有人。
只是他也没有细想,掀了衣裳将白之如露在外头的鱼身给卷了起来,一股脑全塞了进去。
“恩?”白之如这正欢喜的吃手上的鱼肉,突然被这么藏起鱼尾巴有些迷糊,凤眸微抬眼底也都是疑惑。
林清并没有出声而是看着前头的人,瞧着那一袭黑衣,竟是觉得有些熟悉。
倒像是林家的衣裳,难道前头的人是林家的。
意识到这,他往边上退了些,决定离开。
若真是林家的人,那此处应该不只有这一人,定然还是有别的。
不想同林家有太多的牵扯,更何况他怀里还抱着条鱼。
“救我!”
一声惊呼传来。
很显然,闯入者也瞧见了他,眼中带上了一抹希望。
他快速朝着林清跑去,可跑上几步就会往后头瞧。
也正是他的回头,浓雾下又冲出几头妖狼来,体型巨大甚至比他这个人还要大上几分,狰狞的面孔下长着尖锐的獠牙,血红的瞳孔彰显着妖狼的厉害。
瞧着这一幕,他如何敢停留,慌忙就要逃离。
而这几头妖狼林清也瞧见了,先前从凡人口中知晓有妖狼的存在,期间也是用了些法子绕开了这些妖狼。
却没想到此时仍然是遇上了,不过却是因为前头那个可能是林家的人给遇上的。
眼见几头妖狼快速追来,他自然是不会留着,径自离开。
至于那个人,他不想去理会。
可他不想理,那人却想要他理会,甚至在靠近下竟是认出了他。
林易之原以为是哪个同样接取任务入雪域的道者,可没想到竟是先前在荆桃坞遇上的那个同他四哥极其相似的人。
如此恍惚之下,以至于他都没能发现妖狼已然靠近,一阵踉跄之下直接被妖狼给踩在了冰面上。
背部传来了一阵剧痛,扰的他下意识咳出了声,面色更是苍白一片。
手臂上被抓伤的地方更是有血水溢了出来,直接染红了冰面。
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妖狼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根本没有办法。
其他几只妖狼也一同停下了步子,聚集着就到了他的边上,龇牙咧嘴瞧着他。
林易之看着聚集过来的妖狼只觉得心头一怔,一抹恐惧也随之涌了上来,知晓自己定然会被它们撕成碎片。
这会儿他倒是有些后悔接了雪域的任务,谁曾想进来容易出去却难,竟是遇到了雪域内的妖狼。
妖狼的实力到是没有太厉害,可妖狼是群居妖兽,一只好对付这么十几二十只却是根本不行。
他杀了几只却也架不住如此多,受了伤逃了一夜,可却没能逃出雪域反而被妖狼逼到了绝境,当真是后悔接了这个任务。
可后悔已然没有用,唯有想法子逃出去。
但妖狼如此凶残,哪里有法子逃。
这也使得他透过妖狼的缝隙看向了前头离去的林清,看着那一袭红衣只觉得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喊着出了声,“四哥救我!”
也不知是不是被妖狼给吓着了,还是受了伤失血过多恍惚了,竟是喊出了这么一句。
随着这一声喊叫,才离去的林清听到了,眉间一拧回过了头。
见林易之被几只妖狼围在其中,其中一只还踩在他的背上,让他无法动弹。
而那一声四哥让他正眼看了过去,竟是跟在林羽之边上的林易之,他那个六弟。
对于这个六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甚至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六弟,只听林羽之提到六弟才知晓。
此时在雪域遇上了,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同林家人如此有缘,前有林羽之后有林易之,下回是不是连他那位大哥都要遇见了。
不过他并未理会,无论是谁都与他无关,就如同当年他那位父亲说的,‘林家是林家,你是你’。
如此之下,他没有再作停留,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了。
“四哥!”林易之看着消散的青烟震惊地喊出了声,如何都不敢相信林清竟是会直接离开。
哪怕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他们素不相识,可同他二哥也算是相识。
这么一走了之,当真如此狠心。
如此震惊之下,背部的剧痛再次袭来,猛然就将他从震惊中给拉了回来。
看着眼前的几只妖狼,惊恐自他的眼中快速袭来,“大哥你在哪里,二哥我救我,二哥!!”
他不断的喊着,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喊声,希望有人能来救他。
可回应他的却只有寒风的呼啸声,其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站在前头的妖狼许是被他的喊叫声给吵着了,血口一张獠牙猛然露出,对着他的头咬了下去。
也正是如此,林易之被吓得整个儿僵硬在了原地,连思绪都散了。
正当他以为自己即将命丧狼口时,快要咬掉他头颅的妖狼竟是没了动静,一条红线自它的后脑穿透血口,最后直接缠上了它的头颅。
顷刻间,整颗狼头被切成了数块,全数落在了冰面上,鲜血染红了冰面。
其他妖狼也瞧见了这一幕,它们快速抬头看向了前头,龇牙咧嘴做出了攻击的模样。
林易之还有些没回神,尤其是那一块块掉落的肉块,以及脑浆。
他自来都是被几位哥哥姐姐护在手中,别说是这些脑浆肉块了,就是连血都极少见。
如今好不容易出来历练,却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差点死在里头。
这也使得他看着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时,只觉得胃部一阵犯呕,眼前也都是恍惚。
可如此恍惚之下,他却也瞧见了前头行来的红衣身影,海棠素锦,俊美之容,竟是同他第一回在往生镜看到的四哥一模一样。
他是林家最小的一个,前头的几位哥哥姐姐他都见过,对他也是极好。
可唯独那个被林家称作为废物的四哥不曾见过,因为他这个四哥在其十六岁时就离开了林家,百年来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而父亲更是对他极其厌恶,林家出了个极差的灵根道者,已然是奇耻大辱更别提还是他的孩子。
他没见过这位四哥,可却从许多人的口中知道这位四哥,一个被家族厌弃的废材。
而现在这个被厌弃的‘废材’四哥就出现在眼前,让他一度分不清这人到底是谁。
林清并不知他心中所想,杀了一只妖狼后就收回了献天缕,又见另外几只扑来。抬手一挥数道金光剑气猛然袭去。
最前头的妖狼一见快速躲开,可后头的几只妖狼却是没来得及躲开,直接迎上了剑气。
只听着几声惨叫声,几只妖狼被剑气扫中瞬间撕成碎片,尸块落了一地,血肉模糊。
逃离出去的几只妖狼,跃过地上的尸块扑了上去。
林清见状快速退离,凌虚一踏直接踩在了妖狼的头上,最后一个翻身落在了冰面上。
献天缕泛着阵阵红光缠绕在几只妖狼的身上,不过是顷刻间全数化为碎屑。
湖面也随之陷入了寂静,只余下了那阵阵袭来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皱了眉,将怀中人又抱紧了些,这才看向了趴在尸块堆中的林易之。
看着那儿的人他紧皱的眉头愈发的厉害,原是不想理会林家的人,哪怕这人会死在这儿,哪怕这人是从未犯过自己的六弟。
可看着林易之即将命丧狼口时他却又心软了,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弟。
也正是这个念想扰的他冷笑了一声,如此可笑的血缘,他厌恶自己身上流淌着林家的血,可现在却又出手救林家的人。
他该看着林易之死在这儿,该看着他死在这儿才是。
“阿清?”
许是他的面色太过冷然,白之如低唤着出了声。
林清也在他这一声轻唤中醒转了过来,眼底的讽意随即散去,低眸看去时化为了淡漠,道:“怎么了?”
“阿清。”白之如见他恢复如初乖顺的出了声,同时还伸手搂上了他的颈项,将手里边儿的鱼递了过去,“阿清吃鱼。”说着还轻笑了笑。
手里边儿的青鱼也才吃了小半,鲜嫩的鱼肉翻涌而出,很是美味。
林清看着递过来的鱼以及这人讨好的模样,不知怎得竟是笑了起来,心底的那抹郁色也随之散去。
“阿清笑了。”白之如见他笑了知晓这是没有不高兴了,他也跟着笑得欢喜,随后才倚在了他的怀中,很是亲昵。
他的这番话,林清又哪里不知这人是在安慰自己。
一条总是喜欢哭哭啼啼的鱼,没想到竟然也会安慰人,还把喜欢吃的鱼拿给自己。
这是从未有过的,就如同昨日对自己的担心。
他低声又轻笑了一番,这才抱着人离开了此处。
方才他已然是救了林易之一命,至于后头的也就看他自己了,能不能活着出雪域自然也是他自己的事。
至于被留在原地的林易之只看着前头的红衣身影离去,他也终于是醒转了过来,满地的狼藉。
待好一会儿后他才再次去看林清,不知是想着什么,撑着身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因着方才被妖狼那么一踩,他只觉得呼吸间五脏六腑都在疼,摸了摸胸腔也知晓自己应该断了根肋骨。
只是他此时并没有去理会,而是跟着林清的步子追了上去,“四哥”
*
作者有话要说:
往下翻,后面还有哦(*^▽^*)
第 54 章 象征身份的玉坠
两人的离开, 湖面上再次陷入了寂静。
袭来的劲风吹散了弥漫在冰面上的血腥味,而那些血块也随着大雪很快就被遮掩,直至只余下了一堆雪色。
林清缓步走在冰面上, 而后头还跟着个浑身是血的林易之。
但因着林易之穿了一袭黑衣, 以至于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全数被掩去, 一时间竟也瞧不出来。
只是他面上残留的血迹, 却又能瞧得出他方才遇到了什么, 以及他越发苍白的面庞。
步子显得格外凌乱,好几回险些走不稳。
失血过多和断了肋骨让他已然有些撑不下去,可他也知晓若是在雪域晕过去,那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所以他不敢让自己晕, 甚至连休息都不敢。
因为能护他的人根本不想理会他, 而现在他却只能依靠林清,不敢停也不敢晕。
正在吃青鱼的白之如透过林清的发丝看向了跟在后头的人, 见他如此倔强的跟了一路,眉间紧皱着有些不悦。
他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可从林清的态度知晓应该是极其不喜欢这个人。
但就是不喜欢可却在离去后竟然又折回去救人,他不明白, 但却知道自己也不喜欢这个人。
这也使得他看着林易之的目光愈发的冷冽,手里头的青鱼也随着他的戾气被捏的扭曲了起来, 鱼骨全数断裂。
断裂的鱼骨刺穿鱼肉, 直接刺入了他的掌心,不过是片刻就有血水溢了出来,留下了个小小的血口。
但下一刻,这极小的血口却又快速愈合, 速度极快。
林清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样, 不过因为白之如的手藏在斗篷间, 所以他并没有瞧见那条已经完全不成模样的青鱼。
可鱼未瞧见,到是瞧见他一直看着后头,疑惑地出了声,“怎么了?”话落也看向了后头,一眼就瞧见了跟着的林易之。
林易之跟在后头他也是知晓,但他不想去理会。
既然想跟就让他跟吧,不过他这么一副模样怕也是撑不到岸边。
这念想也才出,身后便传来了一声闷响,重物落地还传来了低喃声。
林清的步子也随着身后的动静止了下来,片刻后才回眸看向了身后,就见方才还倔强跟着他们的林易之倒在地上。
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竟是倒在那儿没有一丝动静。
这也使得他下意识微皱起了眉,站在原地也是半天未有动作。
“阿清?”白之如早已收起了那抹一闪而过的戾气,见林清站在原地也没动作,疑惑地唤了一声。
林清听着了,只是他并未作声而是看着林易之。
大雪纷飞,很快就将其遮掩,若是这么放任怕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雪域的冷本就难以抵挡,此时又这么倒在冰湖上,要不了多久就会没命。
他看着林易之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他还在林家时底下只有一个五弟,其他的便是一些旁支林家表兄弟。
想来应该是在他离开林家后有了这位六弟,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却是不清楚了。
对于林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能不去接触就不去接触,甚至连林家的门都不想跨进去。
因为林家除了不断告诉他不配以外,从未有过半句怜惜之话,哪怕自己从乱葬岗爬回来求着时也半句未有。
在他们眼里,他们是林家人,而他不过就是个连林家家谱都不配上的废物。
可看着林易之倒在那儿,他发现自己竟是又升起了那不该有的怜悯之心,仿佛看到了百年前自己被打断腿丢弃在乱葬岗的一幕。
也是同现在一样,无能为力,不知所措。
“呵!”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又道:“怜悯林家的人吗?”话落嘴角的笑意也愈发的深,可里边儿却是藏着掩不去的讽意。
到底是在讽刺着林家人还是讽刺他自己,他却是半分也不知了。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大雪即将将林易之掩埋,他才走了过去。
待行至林易之跟前后他止下了步子,红衣散落于身侧,朵朵海棠栩栩如生。
昏昏沉沉的林易之注意到有什么人走了过来,可失血过多却是让他连一丝思虑的能力都没有,只不断地喘着气。
待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抬起了头,只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以至于他根本瞧不见身前人是谁。
可在瞧见手边落下的红衣时,他却又知晓是谁了。
他撑着最后的力气攥住了林清的衣裳,血水也随之染了上去,用着虚弱的话音出了声,“四哥,救我”说着又是一声喘气。
“我不是你的四哥,小公子认错人了。”林清听着他唤自己‘四哥’只觉得很是恶心,眉间一拧有不悦快速溢了出来。
若可以,他真想把自己的血都抽干,想将自己身上唯一同林家有关的东西都还给他们。
他往后退了些,挣脱开了他的手。
林易之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瞧着他退离下意识也跟着往前头爬了些。
也正是这番动作,他只觉得胸腔疼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可却再次攥住了林清的衣裳,“四哥好痛,四哥”
低低地轻唤声带着一抹难以忽视的绝望,甚至里头还夹杂着一抹哭腔。
只是这话也才落他却因为支撑不住,手上力道一松竟是晕厥了过去。
林清自然也是瞧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抹带着哭腔的话音,他心底的不忍也愈发的深了。
待片刻后他才低下了身,看着林易之苍白的面庞,伸手抚了上去。
倚在怀中的白之如瞧见了他的动作,漂亮的瞳孔猛然一缩,有暗色快速溢了出来。
眼见林清的手即将触碰到林易之,他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腕,力道一重纱布上很快就见了血。
鲜红的血水不过是片刻就染红了纱布,再这冰天雪地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抬眸看向了林清,眼底一抹颤意随之一同而来,哑着声轻唤出声,“阿清,疼。”
“恩?”林清听着耳边的低唤疑惑地轻应了一声,即将碰到林易之的动作也一同止下了。
他低眸看去,见白之如闪着泪光瞧着自己,而先前用纱布缠绕的地方却是血红一片。
意识到这是伤口裂开了,他快速收回了手转而攥住了白之如的手,道:“伤口裂开了?”边说便去查看。
方才也只随意包扎了一下并未抹素生膏,竟是没想到伤口会裂开。
很快他就撕开了被血水染红的纱布,耳边也传来了白之如的一声疼呼,抬眸低哄着道:“我瞧瞧,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按说被长蛇鱼咬了不至于会伤到骨头,但也不难保那条鱼还做了什么。
方才竟也是没有想起来,这会儿多少有些懊恼。
但好在,只是伤口裂开渗血,并没有伤到其他的。
他又重新绑了纱布,这才将人往怀中抱了些,扯了扯斗篷掩去了些许风雪。
白之如从斗篷中探出了脑袋,他咬了咬唇,委屈地道:“阿清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不喜欢这儿。”
不喜欢这儿有别的鱼,不喜欢有别的人,不喜欢阿清的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
鱼也好,人也好,都不喜欢。
“过两日就回去。”林清也知晓此处的环境太过恶劣,白之如定然是待不下去。
可却没想到不过一日,这人就闹着想回去了。
只是他还未寻到冰莲,所以还得待上几日。
至于白之如,也只能暂时先这么哄着。
可他的话白之如并未被哄到,但也知晓林清定然是有什么事才来这儿,不能惹林清不高兴。
于是他没有再说什么,乖乖地点了点头又靠在了他的怀中。
林清一见又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背脊,直到怀中人不再作声才再次去看已经被大雪掩盖的林易之。
许是方才被白之如那么一闹,他对于林易之的那一抹怜悯此时已经消散,有的也不过就是释然。
伸手攥住了林易之的后领,这才离开了原地。
虽说他对林易之没了先前的怜悯,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六弟,并且这人从未犯过自己,放任留着自然是做不到,也只能将其带回去再做打算。
行了片刻,终于是到了先前暂留的暗石边。
又在暗石上丢了张水符,他才将林易之丢了进去。
积雪有些厚,可林易之这么丢进去后还是被痛的皱起了眉,整个人往雪堆里头陷了些,可却并未醒。
他的伤有些厉害,一只手已经断了,肋骨也断了一根,流了一地的血。
林清可不是什么药师,但处理外伤还是可以,至于内伤什么却是没有办法了。
简单包扎了一番,又喂了巧夺天工先前给的灵丹,这才起了身。
巧夺天工那一日给的灵丹并不是什么治疗风寒的灵丹,可却是能够疗伤,此时用在林易之身上正合适。
白之如此时就趴在水幕外头张望,凤眸里头带着警惕地看着里边儿。
他不想林清去碰这个林易之,也不想林清喂他吃灵丹,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不喜欢的。
可林清不让他进去,还不让他出声,心尖的酸涩与不悦快速溢了出来,很是不高兴。
只是这抹不高兴在瞧见林清转身时却又都散去了,浅浅的薄雾随即溢了出来,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林清瞧见了,只当是外头太冷亦或者是伤口又裂开了,他没有在水幕下多留着转而去了外头。
瞧着白之如趴在雪地中,漂亮的月白鱼身也一同落在上头,竟是同那满地的银雪融为了一体。
他看着那条一个劲闹腾的鱼尾巴很是无奈,若是没有林易之他定然是由着他了,可现在林易之在,虽然还在昏迷可却也极其危险。
这也使得他站在原地片刻,直到耳边传来了白之如低低地轻唤声才回过了神。
他低下身将白之如抱在了怀中,转而去了另一处结界内。
风雪也很快被结界遮掩,冰霜结满整个水幕,晶莹剔透。
“阿清。”白之如被他这么抱在怀中很是欢喜,爬着又靠在了他的颈窝处,嗅着上头浅浅的淡香有些情不自禁的轻舔了舔。
不过他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小心翼翼地舔允,心尖更是犹如染满了蜜糖般欢喜。
阿清,阿清,阿清。
他低低地唤着,愈发的高兴,以至于那条掩在斗篷下的鱼身都不由得轻轻摆动着,将那满地的银雪给搅的凌乱不堪。
林清见状因着见到林易之带上的郁气不由得散去了些,掩唇低笑了一声,道:“你到底是狗还是鱼?”
说是狗吧,这人也没有狗的模样,可若说这人是鱼吧,行为举止又同狗如此的像。
尤其是这人动不动就舔自己,这要是舌头上长点倒刺,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要被他舔的掉一层皮。
“狗?”白之如听着他的话止下了动作,低眸看向了自己的鱼身,轻轻摆了摆竟是真的思虑起自己是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鱼,因为自己有鱼尾巴。
可是阿清又一直说他是狗,那到底是什么呢?
满是迷糊之下,他猛然想到了个可能,笑着起了身,“是狗鱼,阿清我是狗鱼。”说着笑得也愈发欢喜,俨然是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说错。
可他这般高兴下,林清却是给愣着了。
狗鱼?
他低声念了一句,随后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狗鱼?”边笑还边出声念着。
还以为这人是要说什么,结果竟是蹦出个狗鱼来。
低低地笑声不断地在结界内传来,扰的白之如那是迷糊不已,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
他又低眸想了想,可却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最后也是跟着林清笑了起来,哪里还去管自己是什么。
待片刻后他才又爬着靠在了林清的怀中,淡淡的暖香迎面而来,香气四溢。
只是他这么窝着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挪着身子就是闹腾了好一会儿。
林清此时也已经止住了笑,见他一个劲闹个没完,道:“干嘛,坐着也不安生。”
“唔——”白之如听着他的话并没有出声只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同时也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膈着他,扰的他眉间紧皱了起来。
他又挪了片刻这才低头去看,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膈着他。
也是这时,他瞧见林清腰间挂了枚玉坠,小巧玲珑上头还刻了字。
他也不是第一回瞧见,所以并未在意,就是这么膈着他有些难受。
又挪了好一会儿,他才满是不高兴地看向了林清,道:“阿清,难受。”
“恩?”林清这会儿正翻出羊皮卷打算瞧瞧,听着他的话低眸看去,见他攥着自己的玉坠,一副要把它给摘掉的模样。
瞧着这儿他也知晓白之如口中的难受是什么,无奈地将玉坠给取了下来摆在了边上。
没了玉坠的膈应,白之如高兴地直接趴在了他的怀中,很是亲昵。
林清见状也没说什么,低眸看向了手中的羊皮卷。
虽说今日下水因着白之如的闹腾并没有什么收获,可却还是了解了些。
羊皮卷上有提到过长蛇鱼,这种鱼并不稀有是极其常见的,可在羊皮卷上却意外成了个导路者。
无暇霜客记录中提到,他在水下些许瞧见了长蛇鱼,再往下后长蛇鱼却没了但有成群的青鱼。
在看到青鱼后不久他就寻到了冰莲,而那一处并不是水底。
都说冰莲是生于冰湖深处,无暇霜客说他寻到的冰莲并不是在水底,这番话是何意,难不成这花是飘在水中?
他想着这儿下意识轻挑了眉,难不成这花真的飘在水中,正巧有一朵飘到了不算深水的位置,让无暇霜客给瞧见了。
若当真如此,那这花岂不是行踪不定。
他紧皱的眉头因着这个念想愈发厉害,好一会儿后才道:“应该不可能。”
这东西若真的是四处飘,那寻到的几率只会更大且不符合羊皮卷上那句生于深处,所以应该不是四处飘而是固定在那儿。
兴许这花的枝干比较细长,所以才飘在水中,而无暇霜客入水的地方正好有暗石,冰莲的枝干在暗石上所以寻到了。
若当真是这样,那也就能解释了。
“什么不可能?”白之如并不知他心中之事,只听着他一句不可能迷糊的应了一声,同时也有些好奇他说的是什么,回头看向了那张羊皮卷。
只是他并不认识上头的字,以至于这么看去时也只盯着上头的花看,只觉得很是漂亮。
林清对于他看羊皮卷也没觉得不适,只稍稍将他挡着自己的脑袋往边上挪了些,“没什么。”
“哦。”白之如被这么挪了脑袋也没觉得不高兴,乖乖地应了一声才又窝了回去。
只是也才窝回去他就瞧见摆在雪地中的那枚玉坠,上头的两个字瞧着很是漂亮。
他又去看林清,同时还指了指地上的玉坠,低声道:“阿清,那儿写的是什么?”
“恩?”林清对于冰莲已经猜透了一二,此时收了羊皮卷只等着明日去水下寻。
这也使得他满思绪都是冰莲,对于白之如的话也是半句未听进去,只疑惑地应了一声。
他顺着白之如的动作看向了那枚玉坠,这时才稍稍醒转了过来,道:“身份的玉坠,刻了名字。”
这玉坠他有两枚,一枚是林家给的,一枚是他自己寻了玉石刻的。
林家那枚已经被他毁了,他不想同林家有太多的牵扯,以至于离开后就将那枚出生时就准备的身份令牌给折断了。
而现在手上这枚是他自己的,上头刻着的也是他如今的名字。
“名字?”白之如应着再次去看那枚玉坠,随后才将其捡了起来放在了手心。
昆仑凝玉入手带着一抹暖意,上头刻着‘林清’二字。
他瞧着手中的玉坠轻眨了眨眼,片刻后才抬起了头,道:“阿清我有吗?”
“你?”林清以为这人就是好奇玉坠,谁曾想竟是问出了这话。
说起来,白之如还真是没有。
当初也只给他起了个名字,至于这些关于身份的玉坠自然是没有去准备,当然他现在也没有。
可人都问了,若是说没有说不定得哭。
他笑了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寻人刻字去了得过些天才能给你。”
“我也有?”白之如一听自己也有高兴地笑了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念着自己有玉,有玉,不亦乐乎。
到是林清被他闹得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就是块身份玉,怎得还高兴成这幅模样了。
不过他并未出声,只由着他一个人闹。
雪域入夜极快,两人玩闹了一番外头的天色便暗沉了下来。
至于玩累了的白之如此时已经睡着了,很是安静。
林清去了趟林易之那儿,见人状态不怎么行但至少是没有死,只要还留着条命到时候丢给林家就行。
瞧了瞧后他才回了白之如那儿,才坐下这人就爬着又缠了上来,直到片刻后才消停。
他无奈地笑了笑,“真能闹。”说着才摇了摇头,取了灵石开始修炼。
夜色下,四周陷入了寂静,只有阵阵寒风不断袭来,吹得人心慌。
到了夜半时分,有阵阵狼叫声传来。
白之如这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听到狼叫声下意识睁开了眼,他四下瞧了瞧见自己仍是在结界内才又闭上了眼。
可也不知是不是这么睡着很不舒服,他挪着身子又往林清的怀中坐了些,这才满意地靠在他的颈项边上。
才想睡下却注意到林清的腰上又有东西膈着他,明明玉坠都取下来了,怎得还有东西呢。
他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再次睁开了眼同时还掀了林清外衫就往里头钻,想要瞧瞧是什么东西。
四下撇了撇瞧见了挂在腰间的储物袋,一朵海棠赫然出现在上头,很是漂亮。
看着手边的储物袋,他突然想到林清总是从里边儿拿出许许多多的东西,竟也有些好奇了。
只是他又怕林清会生气,抬眸偷偷张望了一番,这才扒拉着储物袋往里头瞧。
储物袋内自成一体,里头的东西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大多都是一些从秘境中得来的小物品,灵石被摆在盒子内。
他见过摆灵石的盒子,所以也只瞥了一眼就看向了别处,同时还将里头没见过的都给拖了出来。
啪嗒——
也在同时,羊皮卷从里边儿掉了出来,随即在雪地上被拂开露出了里头的记录。
白之如听到了,迷糊地探出脑袋瞧了过去,一眼就瞧见了羊皮卷上的冰莲。
*
作者有话要说:
解惑小可爱们关于白之如名字的疑虑,名字是林清起的,之后还会有相关。
然后因为小作者第一次评论过千,所以今天是万字掉落,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 55 章 深湖下的冰莲
“恩?”他看着那朵冰莲迷糊的应了一声, 同时还将手中的储物袋给丢在了地上。
半趴着就卧在了雪地中,瞧着手边的羊皮卷。
这羊皮卷他看到过数次,林清总是拿着瞧, 他很不喜欢
而且他还看不懂上头的字, 也只有这朵花能看明白。
“阿清是想要花吗?”他嘀咕着出了声, 下颌抵着手背就这么趴在那儿瞧着。
月色的鱼身也随着他的低喃声轻轻摆动着, 时不时还有积雪落在上头, 很是漂亮。
瞧了好一会儿他有些犯困,轻轻地打了个哈切,随后才将手边的羊皮卷随意的拂到了边上,蜷缩着又往林清的怀里头钻去。
衣裳间的暖意极重, 还有淡淡的香味儿, 很是舒心。
他也愈发的犯困,哈切连连终于是撑不住闭上眼, 准备睡觉。
可也不知是不是才看过冰莲,困倦的脑海中竟是不断地浮现着冰莲的模样,扰的他也是有些睡不着了。
他想到林清来此处是有什么事,而来了之后又一直盯着羊皮卷看, 白日里还下了水。
那朵奇奇怪怪的花在冰湖中吗?
这让他有些迷糊,什么花怎么还长在这么冷的湖里, 真奇怪。
他又嘟囔了一句, 爬着又去了羊皮卷前。
不过他仍然是看不懂上头的字,只能盯着那朵冰莲,兴许林清此行来就是为了寻这朵花,而花就在湖中。
若是能寻到这朵花, 应该就能回家了吧。
他不喜欢待在这儿, 并且林清还带回来个人, 很不喜欢。
想着这儿,他又钻回到了林清的怀中,瞧着他纤细的颈项轻舔了舔。
上头还残留着前两日留下的痕迹,红润仿佛盛开的红梅,娇艳无比。
又舔允了片刻,他才将目光放在了林清松散的衣襟处,白皙的锁骨半遮半掩的藏在里边儿。
瞧着那儿好一会儿,终究是什么都未做,乖乖地倚在他的颈窝处好一会儿。
直到外头的风声愈发厉害,他才起了身,小心翼翼地爬出了结界。
结界只阻碍外头的东西入内,对里边儿的人到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不过略微用了些音色,他就出去了。
知晓林清应该是要寻那朵花,只要他能寻到就能回家了,林清定然也会高兴。
想到林清会夸他,说不定还会同他生小鱼,他便很是高兴。
回头又张望了一番,他才爬着去了冰湖边上。
湖面的冰层极厚,更有阵阵寒气袭来。
白之如趴在边上瞧了瞧,后头还用手指戳了戳,好似是在确认着什么东西。
而下一刻他握紧了拳头,一拳下去直接打穿了冰层,有裂缝顺着打穿的窟窿延伸,最后出现了个能够一人通过大小的窟窿。
冰冷的气息也随之而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他收回了手,就见手上出现了些许被冰刺划开的细小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不过是一会儿,伤痕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能够自愈,所以也只瞥了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双手一撑入了水。
纤细的鱼身拂过冰面,只余下了月白色的身影,最后直接消失在了水面。
湖面下漆黑一片,更有寒意涌来。
白之如这么下去后也有些冻着,但他终日待在水中,不过是片刻就适应了此处的寒冷。
他抬头瞧了瞧,见先前的水窟窿已经消失了,这才往冰湖深处游去是,速度极快。
不过是片刻,他就已经到了湖中心。
忆起这儿是林清下水的地方,他不知道那个什么花在哪儿,但想着林清是从这儿入水,那花应该也在此处才是。
于是他顺着此处往底下游去,比起湖边上,此处愈发漆黑冰冷刺骨。
而他这么游下去后,仿佛完全不见底。
花,花,花。
他在心中念着,同时还一个劲四处瞧着,试图寻到在羊皮卷上瞧见的那朵冰莲。
只是冰莲未瞧见,长蛇鱼到是又瞧见了。
不过长蛇鱼没有攻击它,反而好似瞧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般,一溜烟就跑了。
他也没在意,继续寻着自己想要的。
边上还有游过的青鱼,同样的,也是一见到他就跑。
只是白之如这回却是没有放过,一把就将其给抓在了手中,挖了五脏就丢到口中。
这鱼吃起来不错,他想要抓两条带回去给林清一块儿吃。
这也使得他一下给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把边上逃走的青鱼全给抓了起来。
几条青鱼见此想要逃脱,白之如手上的力道极大,不过是轻轻一捏,瞬间就没了动静。
他瞧了瞧,见鱼让自己给捏死了有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
死了就不好吃了。
他嘟囔着就将其给丢了,这才继续去抓逃窜的青鱼。
这回他没有在抓在手中,反而是都塞到了衣裳里头,鼓鼓囊囊的抓了一堆。
很是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衣裳,他才往水底游去。
越靠近深处,青鱼便越少,到最后没了青鱼只有些许极小的虾米。
终于又游了片刻,他触碰到了湖底,此处阴寒冰冷,随便来一人都会被冻成冰块。
湖底更是出现了大量的白骨,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想来是被一些鱼给啃食掉了。
他也只瞥了一眼,并未在意,尾鳍快速拂过湖水,径自往前头寻着。
也在这时,他瞧见前头有淡淡的微光出现,一朵全身透明的冰莲映入眼帘,细长的根、茎拖着冰莲漂浮在水中,微光正是这冰莲散发的。
不过这花只是个花苞,同羊皮卷上的完全不同。
他迷糊地围着冰莲扰了一圈,随后才伸手轻戳了戳,一时间也拿不准这到底是不是林清想要的。
这也使得他盯着冰莲好一会儿,直到寒流拂来他才伸手摘下了冰莲,打算去别处寻寻。
虽然这朵莲花同羊皮卷上的不一样,但是生的极好看,他想林清一定会喜欢。
只是他在这水中转了许久,再没有寻到一朵同方才那般漂亮的莲花,就连同羊皮卷上一样的花也不曾有。
这让他很是挫败,却也没有离开,仍是自己寻着。
入定修炼的林清并不知这人做了什么,在运行了最后一个周天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神识也随之一同回来。
“呼——”
他低低地喘出了一口气息,收起了手中的灵石。
也是在同时,他注意到了异样。
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
若是以往他醒来白之如早闹着缠上来了,可这会儿别说是缠了,就是连半分动静都没有。
恩?
满是疑惑之下,他低头看向了怀里边儿的人。
正是这一眼,他发现昨夜还睡在自己怀中的人,此时却不在。
不仅仅如此,就连自己的储物袋也被翻的乱七八糟,里头的东西全洒在雪地中。
他知道这一定是白之如所为,毕竟自己洞府内的惨状也是此人所为,这储物袋定然也是。
只是储物袋还丢在地上,那这人去哪儿了?
这让他有些疑惑,四下瞧了瞧,见雪地中还残留着一道爬行后的痕迹,一路延伸至结界外。
瞧着那儿,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沉快速起了身,“糟了!”话落出了结界。
外头的风雪极大,这会儿已经是晨起,可在风雪下却仍然是昏暗一片,耳边只有呼啸而来的阵阵寒风。
至于雪地上连半分痕迹都没有,结界内爬行的痕迹到了结界外却不复存在,全数被大雪掩去。
他真是没有想到白之如竟然会出结界,这是他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毕竟这人只要一缠上自己那是如何都不肯离开,可现在竟然自己出了结界。
这一瞬间他猛然想到了另一处结界内的林易之,难道是被别人引、诱,所以才出去的。
他一想到这个,越发觉得会是如此,毕竟自己这条鱼挺笨的。
意识到这,他快步入了林易之的结界内。
只是林易之半死不活的趴在里头,面上通红一片,俨然是在发烧。
如此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出来活动的人。
他瞧着眉间都不由得紧拧了起来,耳边又有狼叫声传来,扰的他心尖有些慌乱。
不是林易之骗走的,难不成是自己爬出去,然后让狼妖给叼走了。
想着这儿,他眼中的慌乱更是深邃,快步离开结界准备去寻。
若当真是被狼妖叼走,怕也是已经死了。
一想到白之如被狼妖咬死了,他第一次升起了害怕,怕当真是被咬死了,仅仅因为自己的疏忽。
带着人出来是怕他一人留在洞府太过烦闷,同时也有些担心会被什么人发现了。
可现在他发现,还不如在洞府,至少这么条鱼在洞府数年都无事。
此时才出来这么几日,竟然就不见了。
他取了迷踪符,指尖一点快速将其丢入了寒风中。
一道青光下,迷踪符幻化朵朵海棠,在风雪下飞舞,最后直接穿过他的耳畔落在了不远处的冰面上。
林清看着飘过的花瓣微愣了片刻,尤其是这花瓣最后落在冰面上,也就意味着人是去了冰湖。
他原以为白之如是让妖兽咬走,那迷踪符指引定然也是入林,却没想到竟是去了湖中。
但也只楞了一会儿,他就醒转了过来,转而去了湖边上。
“下水了?”见花瓣停留在冰面上,想来白之如的气息是在此处散了,应该是入了水。
只是入水做什么,是因为身子又难受了吗?
他想到这人离开水不能太久,而迷踪符指引这人是下了水,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这人又因为缺水而难受了。
也是在这时,冰层下出现了一道月色身影,恍恍惚惚可却也能看清。
知晓那是谁,他直接打碎了冰层,将快要浮出水面的人猛地给抱了起来。
月白鲛绡半分清渍都未染上,可那一头青丝却是湿漉漉的挂在衣衫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极致的寒意。
林清将人抱在怀中后,只觉得这股寒意直接渡到了他的身上,冷得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只是他此时无心去理会,冷眸看着白之如,半句未言。
白之如被这么抱入怀中时还有些高兴,高兴林清来接他。
可在看到他染满冷意的神色时,知晓他这是不高兴了,心里头的欢喜也随之散去。
他怯怯的扯了扯林清的衣裳,睁着一双染满水润的眼眸,低低地唤了一声,“阿清?”话音轻柔,可却藏着一抹小心翼翼。
只是他并未得来任何回应,甚至林清眼底的寒意愈发的深,竟是比那冰湖还要冷。
这让他蜷缩着又往边上退了些,也是同时想到了自己摘来想要送给林清的花,从怀中找了出来,讨好着道:“阿清,花。”
不过就是花苞的冰莲有寒气涌来,淡淡的微光将其包裹其中,使得此花即使在离开了冰湖后仍然是如此漂亮。
他寻了好久都没有寻到林清想要的,只能将这朵带回来了。
林清看着突然递到跟前的花眼底染上了一抹震惊,还以为这人是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给自己,谁曾想竟是他寻了快有一月的冰莲。
虽然还只是个花苞,可却也已经能够看出往后的风采,冰莲之心就被包裹其中。
这也使得他想要质问白之如为何独自离开的话全数消散,接过冰莲,道:“你何处寻来的?”
“水中。”白之如见他询问,面上也不再如方才那般的阴冷也知晓应该是不气了,乖乖地将自己摘花的地方给说了个清楚。
也是同时想起来自己还抓了好多青鱼,他又扯开自己的衣裳,将里头的青鱼都给倒了出来,笑着道:“阿清我还抓了鱼。”说着捡起了其中一条就递了过去。
青鱼被他这么抓着下意识挣扎了一番,可却是毫无办法。
林清并没有去看那条递到自己眼前的鱼,只听着他说水中的事,瞧见冰莲的诧异全数散去只有一阵恼意涌上心头。
是啊,冰莲记载就在深处,他现在摘了朵冰莲来,可不就是水底下嘛。
只是他如何都不敢去想白之如竟是一个人去了冰湖湖底,先不说湖中是否有妖兽,单说湖中的寒冷就是连修炼百年的修士都挡不住。
现在白之如却是瞒着自己去了湖中,是觉得自己是鲛人,所以无所谓吗!
心中的恼意也愈发的深,不敢想象这人若是挡不住寒意死在里边儿,自己甚至连他的尸躯都寻不回来。
这也使得他心口的郁气极重,没有去接递来的鱼,眼中的不悦也是愈发的深。
白之如瞧了出来,知晓气得不轻,缩着脖子扯了扯他的衣裳,低声道:“阿清你别生气,我会乖,真的会乖。”说着还搂上了他的颈项,嘶磨着试图能够让他不生气。
“为什么一个人下水。”林清对于他的撒娇半分未放在眼里,低沉着音出了声。
为什么要下水,为什么要一个人下水。
“恩?”白之如还在想着怎么讨好林清,猛地听到这话有些迷糊。
他从怀中探出了脑袋,见林清冷眼看着自己,又缩了些脖子,道:“我想帮阿清找花,找到花就能回家了。”
这话说着他却又委屈了起来,薄唇微微一瞥,低声道:“可是,阿清我没有找到。”说着那是愈发的委屈。
在水中寻了许久,一株同羊皮卷上记载相像的都没有,很是无奈。
“帮我找花?”林清听着这话微愣了片刻,眼底的不悦也随之散去,又道:“你说冰莲?”
他如今找的花也只有冰莲,只是他从未同白之如提及,这人也不曾问过,怎么知道自己是在找花。
这让他有些疑惑,眉宇轻皱着,又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花?”
“我看到了,那个都是蚂蚁的东西上有花。”白之如倒也没有藏着掩着,乖乖的将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蚂蚁?
林清显然有些没懂这蚂蚁是什么,还有什么蚂蚁上有花,轻启口便要询问。
可这话都还未出,他猛然想起储物袋边掉落的羊皮卷,上头的字有些小,远远看去还真是像蚂蚁。
再者,白之如也不识字,瞧着可不就是一堆蚂蚁中有花嘛。
他原以为这人是缺水而身子不舒服,所以才跑去了水中,然后又贪玩去了水底下。
却不曾想竟是帮自己找花,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瞧着白之如小心翼翼的模样,一缕青丝染着清水挂在他的脸庞上,冰冻之下竟是结出了寒霜。
看着这一幕,他伸手抚了上去,将那缕发丝捋到了耳后,可却是半句话未言。
“阿清?”白之如瞧着他的动作,迷糊地唤了一声。
林清听着仍是未作声,只低应了一声,将他发丝上的水渍全数拂去后,才道:“冷吗?”
才从冰湖下出来,又被自己这么堵着,想来也是冷的。
白之如听闻仍是有些迷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问到这上头来了。
但也隐约感觉出林清这是没有恼他了,身子一软依偎着就靠在了他的怀中,乖乖地点了点头,“冷。”说着搂上了他的颈项,很是亲昵。
林清听着他喊冷也没再原地停留,抱着人就起了身,准备回去。
“阿清,鱼。”白之如被这么抱起来后猛然忆起了自己抓来给林清的鱼,尾鳍轻轻一拂看向了地面。
抓来的几条鱼这会儿已经被寒气冻成了冰块,但要想吃,自然也是有办法的。
林清瞧见了,下意识低笑了一声。
都冻成这样了,还想着鱼。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低身将几条鱼都给收了起来,这才回了结界。
相较于外头的寒冷,结界内要暖和许多,寒风在入结界的刹那也一同消散了。
只是在看到结界内的狼藉时,他却又皱起了眉,心尖涌上一抹无奈。
而这抹无奈,白之如俨然也瞧出来了,没敢出声只傻傻地笑了笑。
林清听着他笑侧眸瞥了过去,道:“笑什么?”
“唔——”白之如一听这话忙捂住了嘴,哪里还敢笑,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眸中却仍是带着笑,极好看。
这也让林清愈发的无奈,可却没再出声,而是将人抱着放在了边上。
取了先前被冻僵的青鱼,施了些术法解了冻,又处理了一番递到了他的手中,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冰莲已经到手,他自然是不会在雪域多待。
此处环境太过恶劣,实在不是能够逗留的地方。
白之如见他整理东西倒也没有多想,只捧着手里边儿的鱼津津有味地吃着,就是目光一直盯着林清。
见林清都收拾妥当坐在雪地中时,欢喜地爬了过去,挤着就坐在了他的怀中。
手里边儿还攥着青鱼,待坐好后,他才将青鱼递了过去,“阿清你吃。”眼中染满了笑。
“你吃吧。”林清撇开了递来的鱼肉,同时将人抱着又往怀中坐了些,这才将方才得来的冰莲取了出来。
这莲花入手还带着凉意,奇香飘散,竟是比泣珠还要厉害。
不过这花还未开花,此时也只是个花苞的模样,怕是里头的冰莲之心也还未长出。
看来得先用灵气养着,若是枯萎了,白之如这一趟怕是白跑了。
于是他又从储物袋中取了个玉盒子,注入了自身灵气,这才将花放了进去。
也正是如此,方才还有些恹儿的冰莲顿时有了声息,愈发漂亮。
白之如被推拒后也没觉得不悦,只瞧着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装莲花,只以为这是喜欢自己送的礼物所以要保存起来,心尖好似染满了蜜糖般甜腻。
阿清喜欢自己送的礼物,阿清喜欢。
他低低地笑着,愈发的欢喜。
而他的欢喜,林清自然也察觉到了,可却不知这人在一个劲傻笑什么。
这会儿他是愈发觉得自己这条鱼有些蠢,无奈地笑了笑,这才将冰莲随同羊皮卷一块儿收入了储物袋。
离开时已是午后,天色暗沉,风雪交加。
喂着白之如吃了化形丹,待鱼身化为双腿,他才提着半死不活的林易之出了雪域。
御剑半日他们才入了江南,阴雨连连,更添凉意。
手里头还提着个林易之,这也使得他打消了先回轻云洞府的念想,转而去了陵城。
这人他也只随意处理了下伤口,一些内伤之类的他没有动手,继续留在他手上怕是活不过两日。
陵城内大雨滂沱,路上只些许凡人撑伞走在小巷内,河道内几只轻舟摇摇摆摆的挨在边上,船家则坐在篷内躲雨。
离开林家已有百年,他原以为自己应该是不认得回林家的路,可他发现很快就找到了。
他瞧着不远处的林家,眉宇微微一挑,“真有意思。”
话音中还带着些许笑意,可究竟是笑什么却只有他一人知晓了。
“阿清?”白之如自然是不知他笑什么,从斗篷间探出了脑袋,迷糊地唤了一声。
林清听到了,不过他并未回应,而是提着林易之给丢到了距离林家不过几步的路边上。
但又怕如此大雨林家的人察觉不到他,拾了一颗石子就丢了出去。
“何人!”林家守门者徒手接住了飞来的石子,冷眸看向了雨幕。
可寂静的街道上却是并未瞧见丢石子的人,到是瞧见了倒在路边的林易之。
守门者立马就认了出来,快步入了雨幕到了林易之边上,见他浑身染血面色苍白,慌乱地道:“小公子!小公子!”
一番轻唤下却是半分回应都没有,两人对视一眼才将林易之抱了进去,没有再去在意何人丢的石子。
嘈杂的林家门外一下又陷入了寂静,只余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林清也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前头被打开又很快关上的大门沉下了眸,眼底更有一抹暗色快速拂过。
第 56 章 江南陵城
这个他待了十六年的地方, 原以为今世都不可能再来,却没想到三百年后竟是来了。
原来已经过了三百年了啊。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离去时是什么模样,也记不清住在里头的人都有谁, 若可以真是想都忘了。
“阿清?”白之如见他一直看着前头的院门, 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迷糊地唤了一声。
也正是他的这声轻唤, 林清终于是回过了神, 眼底的忧色也在瞬间散去。
他低眸看向了怀中的人,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说着才转身离去。
而在他离开后的片刻,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从里头走出一人来。
此人身着一袭黑衣华服, 发冠束着青丝落于身后,面容姣好。
他就站在门边, 举手投足间都是华贵之气。
身后又有一名守门者走了出来,低行了一礼。
男子看着雨幕的目光收了回来,随即看向了守门者,道:“何人送来的, 可有瞧清?”
“回公子,没有。”守门者低声说着, 随后又将一枚石子递了出去, 道:“只发现了这枚石子,属下以为应该就是送小公子来的人丢的。”
石子?
男子听着此话眉头微微一拧,同时也看向了那枚石子。
石子是极其普通的石子,上头连一丝气息都未留下, 可见丢了此物的人应该极为谨慎。
他将石子接了过来, 细细瞧了瞧后才道:“继续守着, 若有发现再来报。”话落才入了门。
门前再次陷入了寂静,半分声响都没了。
林清这会儿正走在陵江边上,豆点大的雨水全数溅洒在油纸伞上,朵朵桃花间还有雀鸟飞舞,在清雨渐染下栩栩如生。
偶尔还有几名凡人撑伞路过,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匆匆忙忙。
而江河边上的几只轻舟随着河水缓缓飘动着,里边儿坐着的几位船家正探头说笑,好不热闹。
江南雨景,云烟缥缈,美不胜收。
躲在怀里边儿的白之如听着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抬头一个劲瞧着,许是好奇这伞为何下这么大的雨都没有破,很是迷糊。
可这抹好奇也不过一会儿就又被说笑声引去,他看向了不远处停靠在江河边的几只轻舟,说笑声正是从那儿传来的。
从未见过船,这让他愈发的好奇,原来还有东西能在水上呀。
而他的好奇,林清也注意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前头,随后道:“要去坐?”
白之如听着这话抬起了头,漂亮的凤眸里边儿染满了好奇,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林清见状缓步行去,不过是一会儿就到了轻舟前头。
这会儿的雨下的愈发厉害,阵阵寒意席卷而来,拂散了他的一头青丝,血色随风而舞。
他看着正同其他几位船家说笑的人,道:“可出行?”
“恩?”船家听到询问疑惑地应了一声,回眸就见岸边站着一名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仙风道骨一眼便瞧出是修士。
陵城是整个江南极具富饶之地,同样的穿行于此次的修士道者自然也是数不胜数,他们这些凡人也是见惯了。
他抬了抬斗笠,露出了一张略微年迈的面庞,迎着大雨道:“道长要去何处?”
陵城特有的方言极具轻柔,但因着大雨,多少被掩去了些。
林清自然是听得懂,他抬眸瞧了瞧四下,这才道:“去青琅街多少钱银?”
“道长想去青琅街,五个铜钱就够。”船家说着才从里边儿走了出来,一身蓑衣布满清水,可见在雨中也是待了许久。
这才入蓬里头歇会儿,林清就迎上来了。
不过有客他自然是高兴,哪里在乎淋不淋雨的。
又见林清准备上船,手里边儿还抱着个人,只是宽大的斗篷将此人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手。
白皙宛若玉石的手持着油纸伞,纤细柔软,竟相似女子所有。
他也只看了一眼就忙撇开了,撑船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更别提那些道长仙人了。
脾气好些的倒也不会说什么,若是遇上脾气差的,怕是小命不保。
他也是见惯了的,只低身扶着些,道:“道长小心脚下滑。”边说边去接伞。
只是他这手才碰到油纸伞,持伞的人却是猛地缩了回来,藏入了斗篷内,速度极快。
这让他愣了神,抬头道:“这”
“他怕生。”林清顺着他的话出了声,随后才入了蓬内。
船家见状也没再出声,收了伞就给放在了边上,转身又去了船尾。
很快,轻舟便离开了岸边,转而朝着青琅街缓缓而去。
他们所处江河名唤陵江,贯穿整座陵城,两侧皆是楼阁街市,柳枝垂幕水面,清雨浸染下郁郁葱葱。
外头的雨下的极大,可蓬内却是半分未染,只些许顺着船头甲板落入其中。
林清坐下后下意识摸了摸白之如的脚,虽说化形丹的效用有一天,可也不难保白之如不会出现问题提前变回来。
好在并没有,就是他的脚有些凉。
卷着斗篷将他的双脚给裹了起来,随后又往怀中抱了些。
白之如迎着就搂上了他的颈项,薄唇染笑便要出声。
只是这连音都还无出,他就被捂住了嘴,同时又往斗篷中陷了些。
这让他有些迷糊,轻眨了眨眼一脸的不知所措。
林清见状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侧眸又瞥了一眼后头撑船的船家,道:“别出声,同你说的是不是都忘了。”
在雪域时,这人说话也就让他说了,贫瘠之地哪里有什么人。
可此处是陵城,修士凡人数不胜数,一不留神就会被别人给听了去。
白之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他说话,但也知道林清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乖乖地摇了摇了头没有再出声。
船蓬内也随之陷入了寂静,只余下了清雨的淅沥声。
林清轻捏了捏他的唇,也不知是不是寻到什么好玩的,竟是有些乐此不疲。
他低低地笑了笑,指尖下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了些,直捏的泛起了浅浅地红晕。
“唔——”白之如这不让出声又被这么捏着唇玩闹,眉间一皱只觉得很是难受。
可偏偏他又很喜欢,只攥着他的衣裳,乖顺的迎合着。
林清见状也没再闹他了,拢了拢斗篷,将人整个儿藏在了里头,这才去看外头的雨。
至于后头撑船的船家并未瞧见两人的动作,只在路过石桥后才看向了蓬内,道:“道长瞧着像是陵城人。”
他这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前头询问时说的可是陵城话。
虽然林清瞧着眼生,可却能听懂陵城话,就是一些来过几回的道长修士都听大不懂。
可林清却是一下听懂了,即使不是陵城人,那也是在陵城待了许久。
“恩?”林清听着船家的话低应了一声,目光也从外头收了回来,道:“来过几回罢了。”说着再次看向了外头。
船家听闻也知晓林清这是并不想多提,他也就没再多问。
兴许当真是来过几回,给听明白了吧。
两人没再出声,竟是安静了下来。
淅淅索索——
也在这时,细碎的声音自篷内传来,格外清晰。
窝在怀里头只探着脑袋四下看的白之如听到了,他低眸瞧了过去,就见角落中摆了个竹编鱼篓。
方才听到的细碎声正是这鱼篓传来的,他好奇的张望了一番,随后才扯了扯林清的衣裳。
林清察觉到了衣襟处的拉扯,疑惑地低下了头,见白之如指着底下,道:“怎么了?”话落才顺着看了过去。
见边上摆着个鱼篓,里头还有声音传来,顿时知晓他的意思了。
鱼篓的口子让个竹盖子盖的严严实实,细碎爬动的声音还在传来,一时间也不知里头的是什么。
他瞧了瞧,随后才回头看向了船家,询问道:“船家这鱼篓内装的是什么,怎得如此大动静。”
“鱼篓?”船家这正撑着船,猛然听到询问鱼篓疑惑地低应了一声。
但随即也想了起来,他笑了笑,道:“是前头无事的时候抓来的几只蟹,打算拿回家蒸了吃。”
蟹。
林清听着再次看向了鱼篓,竟是没想到里头装着的是蟹,这也就难怪传出来的声音如此的奇怪。
也是在同时,衣襟又被扯动了些许。
他看向了怀中的人,见他一副好奇的模样,笑着道:“想看?”
白之如听闻眼底的好奇也是愈发的深,攥着他的衣裳就点了点头。
林清见状也知晓他这是好奇的很,伸手打开了盖子露出了里头的模样来。
就见鱼篓里边儿装了几只肥硕的河蟹,青色的蟹壳上仿佛鬼画符般有些狰狞,此时正张牙舞爪的往鱼篓上头爬。
但因着先前用竹盖子掩着,以至于几只河蟹没法爬出去。
这会儿没了竹盖子,到是争先恐后的想要爬出去。
只是几只河蟹全围在一块儿,以至于顶上那只抓不稳竟是一块儿又掉了下去,很是有趣。
不过他觉得有趣,白之如俨然是被这奇奇怪怪的河蟹给吓着了,猛地就搂上了他的颈项。
林清见他被吓着了,低笑着抚了抚他的后背,道:“方才不是还想看嘛,现在怎么还被吓着了,再者,都是水里的你也怕。”
河蟹是水里的,白之如也是水里的,怎么胆子这么小,连这都怕。
白之如听着这话哪里不知意思,委屈地轻瞥了瞥嘴,随后才再次去看。
只是在瞧见河蟹探出几只脚时,他却又缩回到了林清的怀中,那是怎么都不肯再去看了。
这也让林清有些无奈,没再闹他而是将竹盖子又给盖了回去。
撑船的船家并未听到两人的对话,只当还在好奇鱼篓中的蟹,笑着道:“道长若是喜欢,这几只你拿了去便是。”
林清这才将盖子给盖回去就听到了船家说要送蟹的话,眉间一跳,俨然也是没有想到船家会如此大方。
虽说这蟹在陵城算不了什么,但这直接送倒也是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他对蟹也没什么想法,出声便要推拒。
可连话都还未出,白之如却是又扯了他的衣裳。
他哪里不知这人是想要,明明方才还被吓得躲起来,现在竟然又想要。
低眸看了一眼白之如,随后他才去看船家,道:“送就不用了,你说个价钱,我收了。”
“这怎么好。”船家一听要收忙摇了摇头,道:“这蟹值不了多少钱,怎么好收道长的钱。”
林清自然是知道蟹要不了太多的钱银,但这也不是让他白拿的理由,再者凡人所用的钱银他根本就用不上,留着也是留着。
他从怀里头取了个小银锭子来,摆在了桌上,道:“这是五两,你这鱼篓也给我吧。”
五两的银子买几只河蟹是足够了的,至于鱼篓自然是用来装河蟹。
他手上也没个能放的东西,若是不用鱼篓就这么丢入储物袋,也不知里头会被闹成什么样。
但不管怎么闹,他想定然是没有白之如闹得厉害。
想着这儿,他不由得低笑了一声,这才将鱼篓给挪了过来。
白之如瞧着拖过来的鱼篓满是好奇的低下了身,瞧着林清将竹盖子取走后,他又探头探脑的往里边儿瞧。
几只河蟹在里头淅淅索索的爬动着,想要逃出来,可还未爬到顶上就又掉下去了。
就是这蟹生的模样实在是太怪异了,同鱼完全不一样。
他满是好奇的伸手戳了戳鱼篓,见里边儿的河蟹随着他的动作又给掉了下去,很是有趣。
林清见他一脸的好奇也跟着瞧,偶尔见有河蟹爬出来,他还会伸手给按回去。
总之几只河蟹那是怎么都逃不出去,只能在里头张牙舞爪地爬着。
至于船家仍是想将这银子退回去,不过就是几只河蟹罢了,每日都能抓来吃。
可见林清坚持,他也只能收了。
此时又见蓬内两人凑在一块儿看河蟹,笑着道:“道长可想好如何吃蟹,要我说蒸着吃那是最鲜美的,当然道长若是喜欢煮着吃也可以。”
他这说着猛然又想到了个吃法,往里头瞧了一眼,道:“诶,不知道长吃没吃过醉蟹,若是没吃过不然道长做了醉蟹吃也好。”
“醉蟹?”林清本就无意吃河蟹,不过就是白之如想玩才买了。
可这会儿听着他说醉蟹,一时间竟也有些想吃了。
江南之地大多都喜欢吃醉蟹,用上好的酒浸泡些许时候,味道极好,酒香扑鼻,极其鲜美。
这么一说,到是可以做。
他又看向了鱼篓里边儿的几只河蟹,思虑着一会儿得去买些酒来,一两日就能吃了。
白之如是半分也不知他的想法,此时还在一个劲闹着几只蟹,时不时还用手去戳戳。
只是下一刻他就被爬出来的一只蟹给夹了手,疼得他直接给缩了回来,委屈地看向了林清。
林清见他满是委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就是一番低笑,片刻后才瞧了瞧他的手,见并没有什么事才盖上了竹盖子将其收入了储物袋内。
他又去摸了摸白之如的脚,注意到没什么变化才收回了手,转而看向了外头。
雨下的愈发厉害,阵阵云雾在水中升起,竟是掩去了不远处的石桥。
桥上有管家小姐撑伞而过,红如血色的油纸伞在这迷雾下若隐若现,朦胧宛若仙境。
约莫又行了片刻,轻舟才靠岸。
船家收了船桨挂了绳索,他才忙到了船头帮着撑伞。
林清见状道了一番谢,付了船钱后才上了岸。
青琅街就在前头不远处,里边儿同荆桃坞一样,皆是修士买卖之所。
说来也好笑,他在陵城住了十六年,可却一次也没来过。
什么都未说,他径自入了青琅街。
来这儿是打算买颗元化丹回去,如今修炼已然是到了瓶颈,一颗元化丹定然是能够助他突破。
就是他不曾来过此处,让他一顿好找。
一颗元化丹要不了多少,到是买醉仙酿花了他不少灵石。
方才在船上便想着将几只蟹给做成醉蟹,这酒自然也是要的,且得要上好的酒。
等需要的都买了后,他才御剑回了轻云山。
轻云山内同样是阴雨连连,也不知是下了多久,洞府内是湿漉一片。
林清这会儿正将几只蟹放在小潭内洗净,有那么些忙碌。
醉蟹是生食,在浸泡之前自然是要将其洗净。
他也是儿时见后厨这么做,瞧了几眼后就给记住了,这会儿虽然有些模糊,但隐约还记得。
至于白之如则趴在边上瞧着,眼里也都是对蟹的好奇。
见其中一只蟹从小潭中爬了出来,此时正举着它的两只大钳子豪气的往他跟前爬。
这可把他给惊着了,忙挪着身子往后退,同时还攥住了林清的衣裳。
想到自己被这两只钳子给夹过,他就不敢同蟹凑在一起,下一刻竟是爬着窝到了林清的背上。
也正是如此,林清险些被他扑着摔入小潭内,待片刻后才稍稍稳住。
他有些无奈地回过了头,道:“怎么了?”
“阿清,它要咬我。”白之如被吓得面色苍白,漂亮的瞳孔染满了薄雾,挪着又往林清的身上爬。
林清听着他的话侧眸看去,就见那只逃出来的河蟹此时正举着钳子爬向白之如的鱼身,仿佛是在宣誓它的胜利般,两只钳子那是举得愈发高。
它一个劲的靠近,白之如则一个劲的躲,那是恨不得整个儿爬到林清头上才是。
事实证明,他还真是爬了,缩着那是直接挂了上去,嘴里还一个劲喊着林清。
那是惹得林清愈发无奈,伸手直接将那只蟹给抓了过来丢入了水中,随后才抬眸瞥了一眼身上的人,“还不下来?”
“阿清它会咬我。”白之如瞧着小潭中的几只蟹仍然不敢下去,就怕自己一下去又会被咬。
他摇了摇头,最后直接埋首在了林清的发丝间,躲了起来。
林清也没办法,只能由着这人缠着,闹累了总会自己下来。
将洗净的河蟹装着塞入了先前备着的罐子内,放了些许作料,这才将青琅街得来的醉仙酿倒了下去。
酒香随着醉仙酿的倾泻缓缓溢来,整个洞府内弥漫起了阵阵香味儿,那是许久不曾散去。
“好香。”白之如还挂在林清的背上,在闻到酒香味时满是好奇的低头张望着。
见几只河蟹已经被醉仙酿掩盖,虽然仍是在一个劲的往外头爬,可却是毫无办法。
不过他对里头的几只蟹没什么兴趣,到是有些好奇那香气扑鼻的醉仙酿。
他又嗅了嗅,道:“阿清这是什么,好香。”
“酒。”林清听着他询问出了声,侧眸见他满是好奇地看着,用食指沾了些递到了他的唇边,“这是酒,你尝尝。”
白之如看着眼前染了酒水的食指,阵阵香味不断涌来,无一不是在勾着他。
也正是如此,他下意识探出舌尖轻舔了舔,一股涩味快速在口中蔓延,还有些呛人。
他没喝过酒,这么舔了后只觉得浑身难受,忙摇了摇头,“不好喝,我不要喝。”说着还‘呸呸’吐了两声,试图将自己吃下去的都给吐出来。
林清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若是让那些酒鬼听到了还不得气死,百年的醉仙酿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就连他也从未喝过。
若不是为了做醉蟹,他定然不会去买。
此时见他都给吐了,只觉得真是可惜了自己的灵石。
他没再出声,将东西都处理放起来后才去了床榻上,取了颗元化丹准备入定修炼。
在金丹前期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他不能再这么停下去,有了元化丹定然是要突破。
不过再入定前,他又给白之如丢了张水符,嘱咐道:“若我明日未醒,你就自行去莲池,知道吗?”
“哦。”白之如乖乖地应了一声,随后才爬着又靠在了他的颈窝处。
林清也是被他抱习惯了,没说什么而是将元化丹吃了下去,闭眸修炼。
如此之下,洞府内很快就陷入了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白之如才从颈窝处探出了头。
他先是四下瞧了瞧,随后才又去看林清,“阿清?阿清?”
连着轻唤了两声,见林清并未醒,知晓这是已经入定了,满是无趣地轻瞥了瞥嘴。
真不知道为何阿清要一直修炼,而且每回修炼都要好久才能醒。
不过比起林清离开洞府,他却又觉得入定修炼也是极好,至少一直在他的身边。
这让他很是欢喜,下颌靠在了林清的肩头,目光却是看向了他落于发丝间的血色绸带,漂亮的海棠花在上头缓缓绽放。
他瞧了片刻,这才伸手将其攥在手中把玩,不亦乐乎。
两人亲昵之下,林家却是许久不曾安宁。
林易之的伤有些重,但好在及时救治,不然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此时人就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有些憔悴。
待药师喂服了颗丹药后,人才悠悠醒转,可却仍是极其虚弱。
站在边上的华服男子见状迎了上去,低声道:“可还好?”
林易之听着耳边的询问抬起了头,可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恍惚亦或者还未醒转,竟是没能认出眼前人反而是胡乱唤了一声,“四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新设置时间电脑上一直没法设置,只能手机设置,然后昨天竟然忘了。
啊啊啊,抱歉抱歉。
第 57 章 我不是你的四哥
一声极浅的低唤, 围在边上的几人皆是听了清楚。
尤其是林曦之,眉头紧皱,许久不曾出声。
药师虽然也听清了林易之的一声轻唤, 但他来林家也只是近百年的事, 对于他口中那句四哥自然是不大清楚。
只知道林家曾经是有第四位孩子, 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孩子他从未见过, 只偶尔提到过说是人早就死了。
可现在林易之却突然提到了, 竟也有些愣神。
他回头看向了林曦之,见他面色暗沉也知晓林易之的一声唤惹他不高兴了,道:“小公子伤势严重,高烧烧昏了头才说了些胡话, 药效后就能醒转了。”
对于林家这位大公子他了解不多, 但也知晓此人性情不定,说一不二, 谁人都无法忤逆。
比起后头几位公子小姐来更为令人不寒而栗,不愧是林家下一任家主。
而现在林易之说起了个死人,怕是会惹恼了。
林曦之并未出声,只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随着药师的离开, 屋中很快再次陷入了寂静,只余下了站在床边的林曦之。
他看着躺在床上吃了丹药后仍是浑浑噩噩的人, 眉宇微拧似乎想要从他的面上瞧出些什么来。
可事实他却是什么都未瞧出来, 更甚至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小四。
难道消失了三百年的人出现了,还让小六给瞧见了。
“咳咳——”
也在这时,一声低咳传来,林易之被咳嗽扯动伤口的疼痛闹得清醒了过来, 面色也愈发的苍白。
他捂上了胸口, 好似这样就能将疼意散去。
林曦之见状收了心底的疑惑, 低身看了过去,道:“如何?”
随着他的一声询问,林易之抬起了头,这回他倒是没有再看错,哑着音唤了一声,“大哥?”
很显然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然为何自己会看到大哥,自己不是在雪域嘛。
想着这儿,他又看向了四周,在瞧见熟悉的摆设以及香炉内缓缓升起的云烟时,他才醒转了过来。
他看向了眼前的人,眼中涌上了红晕,下一刻才哭着出了声,“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我是不是回家了,大哥”哭的也愈发厉害,委屈的很。
“一个人偷偷去雪域,现在还哭,若是让父亲知晓定然会动家法。”林曦之见他哭忍不住笑了起来,身上那股子寒意也随之散去,同时也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六弟愈发的无奈。
派人前去探查才知竟是独自一人闯入了雪域,一个筑基小孩竟然跑到了雪域,若不是有人相救这会儿怕是连哭都没得哭了。
想到那个救了林易之的人,他收起了笑,询问着道:“救你的是何人?”
“四”林易之出声便要说‘四哥’,但忆起来那人只是同他那个四哥相似并不是四哥,他也就止住了话轻摇了摇头。
林曦之见他摇头轻挑了眉,但也没有多问而是嘱咐了一番,随后才离开。
不过即使林易之不说,他也知晓应该同他口中那个‘四哥’有关系,林安吗?
他的一声林安,很快却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轻云洞府内。
林清体内的元化丹起了效用,伴随着他的运转周天渐渐渗入丹田,最后参透奇经八脉。
聚灵阵已然重新巩固,配合元化丹的修炼,终于是在几日后他突破了数年不曾突破的金丹中期。
体内灵气浓郁纯粹,全然不似金丹前期那般萧条。
他也从入定中醒转了过来,瞧着手里边儿暗淡的灵石,笑着道:“终于中期了。”
等了近乎百年的中期,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无法摸透金丹期,却没想到这些天来竟是摸透了,并且还顺利突破。
这让他很是欣喜,面上的喜悦更是如何都藏不住,竟是比当初从练气突破入筑基还要高兴。
兴许是花费的时间太久吧,他想。
“唔——”
正当他欢喜的准备将手中灵石丢去小潭内,怀里头却是传来了一声低喃,下一刻身子一沉有什么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颈项处还传来了极浅的轻嗅声,仿佛是嗅到了什么。
这让他所有的欢喜都给压了下来,低眸看向了怀里头的人,一头青丝挽着发冠立于发后,先前繁琐的银丝碎珠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血色的发带。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系发带的人并不会,以至于这发带同青丝胡乱缠绕着,有许多的杂毛还露在外头,有些可爱。
而原先的银丝珠子就丢弃在床榻上,想来是被扯断的,断裂处的珠子落在被褥间。
他看着这一幕愣了神,入定前还好好的发冠,怎么醒来就成这么一副模样了。
于是他伸手就要将人唤醒,可身子却被搂抱的愈发亲昵,而白之如此时已经完全埋首在了他的颈项边上,发丝同他缠绕在一块儿。
“好香。”
低低地呢喃声再次传来,片刻后这人才悠悠醒转。
他迷糊地抬起了头,也不知是想着什么,舌尖轻舔了舔他微红的薄唇,哑着声道:“阿清好香。”话落才又靠在了他的怀中,嘀咕着睡着了。
“香?”林清听着他一句‘香’疑惑地低应了一声,同时还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裳。
他入定也有数日,衣裳也是数日不换,不臭就算是好的哪里指望香。
只是他这么闻了闻到是真闻到了香味,但不是自己身上的而是这身衣裳的,兴许说的香应该是衣裳上的吧。
他低笑了一番,挪了挪身子打算去沐浴。
可他一有动作,白之如却也跟着挪,那是怎么都不肯从他的身上下来。
这也让他很是无奈,最后也只好将人抱着去了池边。
几日修炼下外头的雨仍是未停,整座轻云山那也是湿漉一片,就连洞府前都涌起了一大片的积水。
他可真怕再这么下去,他这洞府都得被淹了。
而池边的半疏海棠却是生的极好,枝叶繁茂,颗颗果实挂于枝头。
几日下来,海棠果不再同一开始那般的酸涩难吃,到是掺杂了些甜味。
他将白之如放入水中后,摘了颗海棠果才脱衣入了水,池水下的身子纤细柔软,引人入胜。
咬了一口海棠果,他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存放冰莲的盒子。
盒子里头的冰莲还只是一朵花苞,此时因着他的灵气滋养所以才没有就此凋谢,而要等到冰莲开花他怕也是等不到。
于是他伸手探上了盒中的冰莲,至于那颗还带着些许酸涩的海棠果咬在了口中,这才运作灵气打算强行让其开花。
随着灵气的注入,冰莲也有了动静,花瓣宛若流水朝着四周散落,奇香随之一同而来。
不过他并未就此停止,而是继续往冰莲内注入灵气,虽然开花了可冰莲心他还未能觉察出,定然是还没有生出。
也是在这时,熟睡中的白之如终于是察觉到自己不在林清的怀中,迷糊地四下瞧了瞧。
在看向莲池边时,见林清未着衣物坐在那儿,至于在做什么他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笑着游了过去,半个身子挤入了他的怀中,瞧着被林清咬在口中的海棠果也跟着咬了上去。
“酸。”他这才咬了一口就被酸的浑身一颤,恍惚的思绪也清醒了过来,此时就挨在林清的身前一个劲吐舌头。
林清听着他一句酸没忍住低笑了一声,口中的海棠果也险些掉下去。
他从冰莲上收回视线看向了身前的人,见他皱着眉俨然是被酸的厉害,微抬了抬头示意了一番。
白之如瞧见了,乖乖地接住了果子,撇着嘴道:“阿清你不是说过些天就会甜吗?为何还是这么酸。”
“那你吃顶上的,那儿的应该不酸。”林清说着抬眸瞥了一眼半疏海棠顶上,就见一颗白嫩的果子从上头掉了下来。
随着一声‘噗通’,海棠果径自掉在了水中。
比起底下的果子来,顶上的自然是要熟上一些,但到底酸不酸也就只有尝过后才知道。
白之如缩着脖子藏在林清的怀中,深怕一不小心让那颗果子给砸到了。
好在果子掉在了水中,并没有砸到他。
就是瞧着水里头的海棠果,他漂亮的面庞不由得紧皱了起来,竟是又想到了方才咬到的那一口,酸的他牙都软了。
这也使得他有那么些不敢去捡果子,只窝在怀里头瞧着。
林清见状哪里不知这人在想什么,收了手中灵气就将果子洗净捡了起来,然后在白之如的目光下咬了一口。
恩,还是有些酸。
他瞧了瞧手中的果子,随后又瞧了瞧白之如,也不知是想着什么,道:“这颗不酸,你尝尝。”
“真的不酸?”白之如听着有些半信半疑,可在瞧见他点头后有再多的疑虑也都丢到脑后了,接过海棠果就咬了下去。
也正是这一口,他酸的连眼泪花都挤出来了,哭着就将口中的海棠果全给吐了出去,“阿清你骗我,还是好酸!”
林清见他委屈哭了下意识想要哄哄,可瞧着他酸的连脸都皱起来了,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许是终于到了金丹中期亦或者真是被白之如这么一副模样给闹笑了,低笑声竟也是许久不曾散去。
两人在池边玩闹了好一会儿。
林清收了手上的冰莲,又将手里头吃了一半的海棠果给塞到了白之如的口中,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留在这儿看家。”说着才起了身。
“阿清。”白之如听着他要出去,连海棠果的酸涩都给忘了,伸手就攥住了他的手,一副不想被留在这儿的模样。
也正是如此,林清没有上岸而是又坐了回去,瞥了一眼掩在水中的月白鱼身。
纤细的鱼身连那一袭衣裳都遮不住,不仅仅如此,连斗篷都遮不住。
这么出去,谁人不知自己这是养了条鲛人。
若是吃化形丹,两回疼下来怕也是有些不敢了。
意识到这儿,他又瞧了一眼,“那你不想要你的鱼尾巴了?”
“要。”白之如一听不要自己的尾巴忙摇了摇头,委屈地喊了声要。
林清知晓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条尾巴,笑着又道:“那你想吃化形丹?可是很疼的。”
“唔——”白之如听着这话低喃了一声,当真是去想化形丹的疼了。
许是真的想到了,他猛地缩了缩脖子,委屈地又摇了摇头,“阿清,疼。”
“你看你这又不想吃化形丹,又想要鱼尾巴,若是出去让外头的人瞧见了可不得把你的鱼尾巴割了下酒吃。”林清见他是什么都想要,也起了玩闹的心思,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了起来。
不过这也不算太胡言乱语,顶多就是半真半假,鲛人肉能令人起死回生,虽然只是个传闻但想要的人也都是前仆后继。
若是让他们瞧见了,到是不会被割了下酒喝,顶多就是割了喂人吃。
白之如显然也被他那句要被割了下酒吃给吓着了,猛地就将自己的鱼身给缩了起来,就是连半分尾鳍都没有露在外头。
他轻抿了抿唇,清泪溢出眼眶,满是惊恐地道:“阿清,不要让他们割我的尾巴下酒吃好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吃。”
“那你留在这儿,我会尽早回来,好不好?”林清见他被吓哭了,笑着抹去了他的眼泪,又道:“若是有人来,你就同上回一样躲起来,我在池中种了阵法,你躲起来他们寻不到你。”
从雪域回来后他就在池中种了阵法,化形丹对白之如起不了太大的效用,甚至还会出现反作用。
所以他也就打消了出洞府时带上白之如的想法,只能让这人留在池中。
可又担心同上回宋一伦一样,有什么人闯进来,所以又在池中种了阵法。
自己这池子挖的极深,只要白之如藏起来,所有气息都会消失。
除非来此处的人知晓自己池中养了条鲛人,不然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白之如听闻乖乖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听不懂阵法是什么,但也记得林清要他躲起来。
又点了点头后,他才搂上了林清的颈项,委屈地依偎在他的怀中,“阿清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去送个东西。”林清听着他满是不舍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他才换了衣裳御剑离开。
雨连着下了多日,河道上涨,隐约有没过河岸的趋势。
路过的凡人见此纷纷逃窜,深怕被汹涌的河水卷入。
林清此时已经入了玲珑山,撑着伞就去了巧夺天工见客的画意阁。
云童已经在画意阁外等着,见人前来,忙上前迎着入了里头。
只是本该坐在画意阁纱幔下的巧夺天工并不在,前头空空如也。
被安排着坐下后,林清才看向了边上正在倒茶备茶点的云童,道:“仙子不在?”
“仙子这会儿还在歇息,云童这就去唤仙子。”云童在沏了茶后又行了一礼,随即退身离开了画意阁。
林清见状并未出声,只端起沏好的茶轻抿了抿,茶香四溢。
他又衔了颗流苏糖吃,但因着流苏糖太过甜腻,才吃了一块他却是喝下了一整杯茶。
真甜。
真是不知巧夺天工怎得如此喜甜,这流苏糖甜的连牙都受不住。
他只吃了一块,后头的便不再吃了。
也是这时,前头传来了极浅的脚步声,下一刻巧夺天工出现在了纱幔下。
许是才醒,青丝未着步摇发簪只随意披散着,身着鹅黄色衣裙,手持金丝团扇,显得格外慵懒。
她坐在了纱幔下,手里头的团扇也随之摆在了桌上,这才抬头看向了林清,“先生今日来玲珑山,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林清在她出现在纱幔下时就低下了头,虽说纱幔遮掩也瞧不出什么来,但总归来说男女有别。
此时听着她的询问应了一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摆放冰莲的盒子,道:“仙子瞧瞧此物,看是否能用上。”
“哦?”巧夺天工对于他的低头也没在意,到是对他这番话很是疑惑,但也知晓那盒子里边儿的东西定然是极好。
她接过了云童取来的玉盒,细瞧了瞧后才打开。
就见里头摆着株盛开的冰莲,全身透明下隐约能够看清莲花的经络,还有浅浅地暖光涌来。
看着此物她眼底的诧异涌了上来,随后看向了林清,“你冰湖寻来的?”
此物她自然是认得,同无暇霜客当年寻来的冰莲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这株冰莲里头的天心冰晶还未完全成熟。
但这也足够令人震惊,震惊于如何从冰湖内寻到这一株冰莲。
满是诧异之下,她才询问出声,“你如何寻到的?”
“不满仙子,在下是按照无暇霜客的记载寻到的。”林清自然是不可能将真相告知,随意将无暇霜客给推了出去,又道:“不过这花在下也是摘得惊险,险些就要长眠冰湖了。”
若说前头一番话是忽悠巧夺天工,那么后头一番话便是真的了。
白之如寻到此花的地方是在冰湖湖底,后头询问了一番才知如此深。
而这么深,他要是下去定然是上不来了。
巧夺天工又哪里不知冰湖的危险,听着他说险些长眠,眼底带上了一抹担忧。
但也不过片刻,这抹担忧便又散了,她将盒子又给盖上,道:“但你活着回来了。”
能活着回来什么都是好,哪怕没有寻到冰莲。
“命大。”林清毫不掩饰自己此行的命大,笑着应了一声。
只是随后他却又想到了件事,这冰莲还未完全成,可以用来锻造吗?
满是疑惑之下,他稍稍抬起了头看向了摆在巧夺天工面前的盒子,道:“在下得来冰莲时只是花苞一朵,注入了些许灵气才开花,但里头的天心冰晶还未成熟,仙子以为应该怎么办?”
冰莲是有了,可冰莲心却是还没有。
“无碍。”巧夺天工自然也是知晓他的意思,又道:“无暇剑是断了剑心,天心冰晶只是为了补上它的心而非替换它的心,如今这块正好。”
林清来时还担心冰莲还得继续催化,但需要一定时间,毕竟是催化天心冰晶。
可现在却听到巧夺天工说正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无暇剑也就不会成为剑池内的废铜烂铁了。
他低眸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无暇剑就有劳仙子了。”
“自然。”巧夺天工应了一声。
后头两人又谈论了一番无暇剑,直到快入夜,林清才离开。
他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同巧夺天工谈论了一个下午,而其中说道的全部都是无暇剑。
一想到无暇剑有朝一日能够再度入世,他便也有些期待,期待这位霜客的剑究竟是个什么厉害模样。
离开时,巧夺天工赠了他雪剑的剑袋,说是替无暇剑道谢。
他欣然接受,将其置于身后,雪剑也随之化为一道流光入了剑袋,伴随着剑袋上的穗子晃动,消失了。
又说了几句,他才离开了玲珑山,至于无暇剑也只等锻造后再来取了。
天色渐暗,他在回轻云山前先去了躺天知阁。
因着下雨的原因,天知阁内有些寂静,修士们大多早早就回去了,只余下了几个天知阁弟子。
随着他的入内,后头又有几人跟了进来,嘴上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他下意识回眸瞥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眉宇一皱俨然是没有想到竟是数日前半死不活的林易之。
看来伤的也不重嘛,才几天就又出来了。
林易之此时正在同其他几位好友说笑,在注意到林清的目光时却又抬头看了过去。
俨然他也有些愣着了,以至于傻站在原地,迷糊地唤了一声,“四哥?”
“恩?林易之你还有个四哥?”
“四哥,你还有个四哥?”
伴随着林易之的话,边上几位好友也都迷迷糊糊的出了声,同时还看向了林清。
林清自然也被他那句‘四哥’给扰着了,他并没有去理会其他几人,而是迎上个林易之恍惚的目光,“小公子又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四哥。”
随着他的话落,边上的几人那是愈发的迷糊。
怎么方才还在说是四哥,现在又说不是了,几人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怎么都想不通。
不仅仅他们没有想通,就连林易之也没有想通,为何此人能够与他的四哥如此像。
他迷糊了好一会儿,以至于半天未出声。
林清见状并不想多理会,回身去了天知阁弟子那儿。
“真的不是四哥吗?”林易之看着离去的背影低声呢喃着,眼底的疑惑也是极深。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8 章 太初山金蟾
低喃声极浅, 可边上的几位好友却是听到了。
几人都是陵城家族的孩子,同林易之年龄相仿,家中想要攀附林家, 自小就同林易之有接触。
近日知晓林易之独自一人闯入雪域险些死在里边儿, 他们应着家中意思同林易之一块儿历练。
明面上是相互有个照应, 实则也不过就是为了攀附。
而他们几人对于林家的情况多少也有些了解, 林易之的几位兄长姐姐更是清楚。
尤其是林易之那位大哥林曦之, 林家的下任家主,令人胆寒。
只是他们虽然知晓这几位,可却不知林易之还有个四哥,毕竟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这也使得他们在听到林易之的嘀咕声时, 迷糊地互相瞧了瞧, 随后才一块儿看向了里头。
林清撇开林易之此时已经到了天知阁弟子前头,见几个弟子相互交谈着, 面上也都是忧色。
随着他的站定,其中一名天知阁弟子从交谈中抽身看了过去,“道者可是接取任务?”
“恩。”林清轻应了一声,又道:“寻常些的可有?”
天知阁弟子听闻并未立马出声, 他翻了翻卷轴,随后在上头找到了个摘药草的任务。
他将卷轴递了过去, 道:“今晨有药童递了任务前来, 想要道者前往太初山寻紫玉兰。”
“太初山?”林清应着天知阁弟子的一番话出了声,随后才将卷轴给接了过来。
卷轴上清楚写了任务详情,甚至连紫玉兰的模样也都一同记录在案,到是给他省了些事。
他虽然不认得紫玉兰, 但对太初山还是有些了解, 山中妖兽肆虐, 寻常人极少会前往。
但也听闻山中奇花异草众多,想来紫玉兰便是其中一味药。
他瞧了片刻,将东西递回到了天知阁弟子的手中,道:“时效是多久?”
“两日。”天知阁弟子说着在卷轴上画了个圈,又递了任务相关的羊皮卷,他才回头同还在交谈的几位弟子说道。
“那儿地势太低,这几日又连着下雨,怕是真的会洪涝。”
“若当真如此,那住在河平村内的凡人可又得遭殃了,年年洪涝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几人满是无奈地低声说着,后头还带上了些许叹息,无一不是在可怜着河平村内的人。
林清听着几人的话也从羊皮卷前抬起了头,一抹疑惑随之溢了出来。
河平村?
他想到先前瞧见的河岸,确实有溢出来的迹象。
江南多雨,有时一下就是数日,一些地势较低的地方确实会引发洪涝。
这洪涝还真是个令人烦闷的事,一旦引发苦的还是那些凡人,也难怪几个弟子如此忧心了。
又在原地待了片刻,他才收起羊皮卷离开。
但也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么一番话,途径河平村上游时收剑去了岸边。
河水翻涌,比起他先前经过时又往上抬了些,已然快要同河岸线持平。
他瞧着前头的河水,随后又看向了昏暗的天际,想来一时半会儿这雨也是不会停。
此处都已经快要同河岸持平,后头的河平村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诶,离那儿远些!”
也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焦急的声音,就见一名身着蓑衣的中年男子慌乱地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着让他离远些。
注意到这儿,他稍稍往边上退了些。
中年男子此时也已经到了他的边上,伸手就去攥,试图将他给攥过来。
可手还未碰到,林清却是先一步撇开了手,侧眸看了过去。
中年男子这么扑了空也没觉得什么问题,眼前人衣衫华丽,可见定然是什么富贵之人。
这会儿他全身心都关注着河岸,迎着雨,道:“小公子快些离开这儿,河水马上涨上来了!”
他这话也才落就听到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猛然被冲了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汹涌洪水。
“快跑!”中年男子率先看到了坍塌的河岸,泥石土块全数随着河岸的坍塌冲入河道内,而原本就已经即将瞒过河岸的河水猛然冲上岸边。
惊恐之下,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喊着‘快跑’。
林清自然也注意到了河岸的变化,在洪水涌来的瞬间攥着中年男子纵身离开。
也是在刹那间,两人所站的地方被洪水淹没,翻腾而来的洪水更是直接冲入了一侧的房屋,顷刻间化为汪洋。
他原也只是来瞧瞧河平村的状况,毕竟这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
谁曾想竟然遇上河岸坍塌,眉间紧皱,许久不曾松开。
待片刻后,他才离开了原地,寻了一处还算安全的高处站定。
“没没了”
才落地,中年男子就往前头冲去,可也不过半步就一阵踉跄坐在了地上,瞳孔中涌上了红晕,竟是落下泪来。
林清看着底下不断涌上来的洪水眸色愈发暗沉,可他也做不了什么,天降灾难比不得人祸,难以抗拒。
他们虽然修仙逆天而行,但对于天灾却也是无能为力。
“仙人,仙人”中年男子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裳,眼含绝望,哑着声祈求着道:“仙人救救我妻儿,求求仙人救救我妻儿,我给您磕头,仙人”话落竟是跪在地上开始磕头。
他忆起林清能够腾云驾雾,带着他离开河岸,定然是仙人。
若是仙人那一定有法子救自己的妻儿,定是有。
想到家中的妻儿,他眼中的绝望愈发厉害,不该出来查看,不该的。
随着他的祈求声,房屋倒塌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更有阵阵惨叫声涌来,絶望声充斥整个河面。
而他们所在的屋顶也隐隐有了动荡,洪水冲击着墙面,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
林清看着愈发厉害的洪水以及男子口中的祈求,眉间紧拧,片刻后才道:“在何处?”
“就在里头,就在里头!”中年男子一听这话知晓这是答应了,慌乱的指向了不远处同样被洪水蔓延的地方。
但比较起河岸边,那儿的洪水没有太过急促,可却也有漫上去的趋势。
林清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瞧了过去,这才提着他飞身前去。
爬上房顶的人愈来愈多,还有些许直接被洪水冲走,连他都毫无办法。
终于是在一番指引下,寻到了男子妻儿所在的地方。
两人才到就听到一声惊恐的呼喊声,“爹!”
“平儿!”男子循着声音看到了躲在屋顶的两人,此时他的儿子正蜷缩在妻子的怀中。
见两人平安并未被洪水卷走,他眼中的欣喜也随之涌了上来。
可这抹欣喜也不过片刻就散了全数化为惊恐,不过只用土堆起来的房子在洪水下显得格外不堪一击,竟是轰然倒塌。
“爹!”
“孩子他爹!”
两道惊恐声下,猛然间随着房屋倒塌快速消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太过迅速,以至于连林清都有没回过神来。
而趴在剑上的中年男子俨然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眼中的不可思议快速涌来。
洪水很快就将房屋带走,而先前还在呼唤的母子也随之一同带走,不断地在水中挣扎,试图逃出去。
可如此汹涌急促的河流,哪里是他们能够挣脱的。
林清此时也醒转了过来,指尖一转献天缕猛然卷上被冲走的两人,最后直接将这两人提着离开了水面,速度极快只余下一道红光。
他看着被献天缕缠绕的两人,瞧着他们不断地咳嗽眉头皱的愈发厉害。
若不是快了一步,怕是这两人得被冲到下游去,到时候连尸骨都寻不到了。
他没有在原地多停留,而是去了地势较高的地方,这才将人放下。
中年男子这才落地就猛地爬了过去,将妻儿搂在了怀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爹!”小孩俨然是被吓到了,又落了水,整个人惊恐不已。
他扑在男子的怀中大哭了起来,连嗓音都哑了,可见有多害怕。
至于男子的妻子也同样是惊恐未定,低声哭着。
林清看着三人又看向了天际,见雨越下越大,片刻后才转身准备离去。
“仙人!仙人!”
中年男子此时也注意到了林清,见他要走松开了怀中的人忙跪了过去,“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随着他的磕头,妻儿也跟着磕头,无一不是在感谢。
林清见此并未出声,御剑离开。
回轻云洞府时已是片刻后,相较于河平村内的惨状,轻云山下到是祥和许多。
河水虽然高涨,但也没有会崩塌的迹象。
他收剑入了洞府,关于紫玉兰的羊皮卷随意摆在桌上,去了衣柜边打算寻身里衣换上。
雨下的太大,外衫虽然没什么沾染,但里衣却是染上了泥渍,这么穿着很是不适。
“阿清?”
也在这时,轻唤声传来,洞府边一道身影探出了头。
林清听到了,知晓是白之如在唤自己,他没有出声而是动手解衣裳。
至于正在洞府外边探头探脑的白之如却是轻撇了撇嘴,他迷糊地又往里头张望了一番,嘀咕着道:“方才明明听到声音了。”
还以为是林清回来了,可他这么唤了几声后发现并没有,里边儿很是寂静。
他又在边上瞧了片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爬着入了里边。
入了里头后他没有四处张望而是径直爬到了床上,扯着被褥就钻到山壁边上,身上还盖着被褥只露出了他那条纤细的鱼身。
他的动静林清也是注意到了,还以为这人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可并没有反而是爬到了床上。
这让他有些疑惑,再者平时总是往自己的衣柜钻,这会儿怎么还去床上了。
在随意穿了里衣后,他才缓步走了过去。
白之如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行来的人,正张望着山壁边的夹缝。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瞧见,待片刻后才探着手往里头摸索,很快就摸到了先前藏着的剑刃。
剑刃上还残留着些许血水,但因着时间太久此时早已凝固。
他看着手中的剑刃微眯起了眼,里边带上了笑意,低声道:“阿清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林清此时已经到了床边,听着他一句自己没有发现,疑惑地应了一声。
也正是他的一声应,白之如猛地一惊,下一刻直接将手中的剑刃给藏了起来。
回眸时,難渢见林清站在床边上,低低地唤了一声,“阿清?”好似是在确认着什么,同时还攥紧了手中的东西,掩在背后。
林清瞧见了他的小动作,眉宇微微一挑,“藏了什么?”
方才白之如的一番话他也是记得,此时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一下就猜透这人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他收了系衣带的动作,伸手探了出去,“给我。”说着还瞥了一眼他的身后。
白之如听着下意识摇了摇头,同时还缩着往后头退,试图完全藏起来。
可他这么大条鱼,就是被褥都藏不住他,石头缝里定然也是藏不住的。
林清见他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笑了笑,道:“不给我?”
“阿清我好乖,好乖的。”白之如微颤着眸低声说着,俨然是一副自己很乖不会藏东西,还有那么些委屈。
只是他的委屈落在林清眼里也是有些见怪不怪了,什么话也未有,只挑眉瞧着。
白之如见此还想再挣扎一番,以至于磨蹭着半天未有动作。
直到瞧见林清神色的变化,他才乖乖地伸出了手,白皙的掌心处什么都没有。
“恩?”林清一见疑惑地皱起了眉,随后才去掀裹在白之如身上的被褥。
可四下瞧了瞧,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也让他愈发的疑惑,白之如那一副模样俨然是藏了东西,那这会儿怎么没有。
不仅仅如此,方才这人还嘀嘀咕咕地说自己没发现。
想着这儿,他看向了蜷缩在被褥间一脸委屈的人,“那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发现,是何意?”
“我想躲起来让阿清发现不了我,然后吓唬阿清。”白之如说着还装着一副要吓唬人的张牙舞爪样,眼眸中的委屈也没了化为了笑意。
林清听闻眉间又是一挑,总觉得这条鱼还是瞒着自己事。
这也使得他低眸瞧着,半天未言语。
白之如被这么瞧的又缩了回去,凤眸轻眨着好半天后才从被褥中钻了出去,搂上了他的颈项,“阿清我想吃鱼。”
温香暖玉入怀,淡淡的奇香随之而来,整个人满是娇气的依偎在了他的怀中,话音更是仿佛撒娇一般。
林清这疑惑地思绪也被他这么一番话给拂散了,这条鱼除了比较色还爱哭外,貌似也没什么能做的。
于是他也就打消了对此人的探究,搂上了他的腰,“你自己抓来的鱼,要吃吗?”
“要。”白之如乖乖地应了一声,这才爬着完全窝在了他的怀中。
而他这么压上来,林清也是险些抱不住,有些重。
这让他想到了白之如还是月白鱼的模样,胖的都抓不住。
可化为鲛人后,这人一点儿也不胖反而纤细修长,完全没有先前那副肥硕的模样,但重还是挺重的。
待片刻后,他才抱着人去了桌边,取了存在储物袋中的几条青鱼。
因着在雪地中冻过,他用了些法子才将其解冻,这才处理五脏。
白之如就坐在边上瞧着,时不时还挪着身子往他的怀中挤,纤细的鱼身那也是一点儿也不消停,卷着衣裳很是亲昵。
而在石床边的夹缝中,一团被捏碎的粉末赫然出现,仿佛只是山壁掉落的粉尘般,无人知晓。
夜半时分,雨是越下越大,全然没有要停歇的模样。
林清因着才入金丹中期,没有入定修炼而是躺在床上歇息,怀里头还窝着条鱼。
半个身子那是完全压在他的身上,有些喘不上起来。
他下意识挪了挪身子,可才有动作白之如就跟着他一块儿挪动,怎么都不肯离开。
这让他很是无奈,轻叹了一声气,片刻后才闭眸睡下。
而这一觉直至天明才悠悠醒转,外头的雨仍是未停,有阵阵凉意卷入洞府。
许是真的冻着了,白之如缩着脖子就去掀林清的衣裳,最后整个儿钻了进去,迷迷糊糊地趴在他的耳畔。
也正是如此,林清让他给闹醒了,眉间微皱着睁开了眼,里边染满了倦意。
他瞧了瞧外头的天色,见有些昏暗也知晓这会儿时辰尚早,也就没有起身而是抚上了白之如的背脊,轻抚了抚止下了他胡闹的动作。
闭眸又歇息了片刻,直到外头的天色明朗了他才起身穿衣,准备前往太初山。
紫玉兰在羊皮卷上记载的极其清晰,就连生长的地方也同样是很清楚,寻起来也不会太难。
只要多加注意太初山内的妖兽,此任务很快就能完成。
他取了外衫穿上,又束了发,这才看向了还窝在被褥中的白之如,见他睡得深沉低身凑近了些。
瞧着他因为熟睡而微红的面庞,下意识伸手轻捏了捏,“鱼怎么也这么喜欢睡觉。”说着又扯了扯他的头发,那是玩的不亦乐乎。
只是熟睡中的白之如却是并未醒,伸手拂开了他的动作,趴着又给睡了过去。
林清见状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片刻后才收了玩闹的动作,道:“不闹你了,睡吧。”话落才离开了洞府。
太初山并不远,任务也简单,一来一回要不了多久。
所以他没有将人闹醒,而是由着他睡,说不定这人能睡上一日。
御剑行至太初山也不过半个时辰,林内很是寂静,只有阵阵雀鸟声传来。
太初山密林深厚,平日里连光亮都难以渗透,即使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太初山林内也同样是昏暗一片。
而现在连着下了数日的大雨,林内是愈发阴森恐怖。
紫玉兰喜好阴暗潮湿之所,这太初山确实是适合它生长的地方。
林清此时就拿着羊皮卷走在密林内,时不时低眸四下寻着。
不过紫玉兰没寻到,可却寻到了几株野蘑菇,炖汤喝不错。
他瞧了一眼才起了身,继续往前头行去。
随着他的离开,后头又出现了一道身影,同样地蹲在地上瞧着那几株野蘑菇。
只可惜那人瞧不出什么名堂来,随手都给摘了下来,这才跟了上去。
可才跟上去他却发现,前头哪里还有那道红衣身影,只余下了寂静的林间。
“跟丢了?”
意识到自己将人给跟丢了,他只觉得有些懊恼,可最后却又无奈地妥了协,叹着气去看手中的野蘑菇。
只可惜野蘑菇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傻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动作。
林清站在大树边上,瞧着前头东张西望的人沉下了眸,竟是林易之。
入太初山时他就发现有什么人跟着自己,但因着境界较低只有筑基期,所以他也就没有太在意,兴许就是一同入林的人。
可后头他发现自己想岔了,自己几回故意走错路,那人都跟着。
很显然此人并不是同自己一样有事入林,定然就是跟着自己来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却不知道了。
而现在又发现此人是林易之,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林家想做什么。
在瞧见林易之离开后,他才从树边走了出来,瞧着人离去的方向眉头极紧着。
“林易之想要做什么?”他低声说着,片刻后才换转方向去了别处。
紫玉兰是在一处不过双掌大小的小潭边寻到,边上还长了几株红果子树,同样的也就半掌那般高度。
那果子也是极小,仔细瞧去还没有一个手指盖那般大,有些像柰果。
但他知晓这红果子应该不是柰果,至于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没见过如此小巧的红果子树,他打算将这几株也给一块儿挖走,模样生的不错兴许能种在半疏海棠边。
咕咕咕——
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极浅的声响,就见一只通体金色的蟾蜍猛地从红果子树下蹦了出来,此时正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
金蟾?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金蟾微愣了片刻,显然是没有想到竟是会在此处遇到金蟾,以至于楞在原处半天未有动作。
金蟾鼓着腮帮子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是在守着什么。
林清察觉到了,下意识看向了自己手上挖了一半的紫玉兰,莫非是在守这株紫玉兰?
如此想着,他止下了挖取的动作。
可这只金蟾俨然是已经将他当作了闯入者,一声咕叫声后有恶臭快速袭来。
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柰果是苹果。
第 59 章 无言香
注意到扑面而来的恶臭, 林清快速掩袖挡下,起身退离了原处。
金蟾为五毒之一,可以说它浑身上下都是剧毒, 方才的恶臭便是它散发的毒气。
自体内透过金蟾表面皮肤涌出, 恶臭无比, 同样也是剧毒。
稍稍沾染, 轻则脱皮溃烂, 重则皮肉分离。
而他方才挖取紫玉兰的手离金蟾极近,自然是触碰到了剧毒。
一阵刺痛猛然袭来,皮肉也在瞬间溃烂,指骨处更是泛起了一抹白晕, 森森白骨映入眼帘。
如此厉害!
看着被腐蚀掉一大块皮肉的手指, 他连半分思虑都未有便动手割去了边上还未来得及腐蚀的肉块,同时还撕了衣摆缠了上去。
与此同时, 雪色布条很快染上了血水,剧痛也随之而来。
但好在,他及时割下了腐肉,不然怕是整只手都要废了。
咕咕——
也在同时, 金蟾的嘀咕声再次传来。
不同于方才的声音,这嘀咕声是在他的身后, 一道黑影铺天盖地的袭来。
随同而来的还有一道劲风, 竟是一条血色长舌卷了过来。
林清在长舌袭来的瞬间就离开了原地,将手上的布条紧紧系上后才回眸看去。
就见一只巨大的金色蟾蜍立于他的身后,肥硕的身子此时正大张着血口,仅仅只要一口就能将他整个儿吞下。
长舌再次卷来, 他一个飞身避开了长舌, 直接落在了另一侧。
只是他才站定, 长舌竟是紧随而来。
眼见即将被长舌袭中,他侧眸瞥了一眼地上的巨石,抬脚一踢直接踢向了长舌。
砰——
一声巨响,长舌直接将巨石扫落,同时再次袭向他。
注意到这儿,他快速后退,直至退至小潭边才停下。
方才寻到的紫玉兰还未挖取,虽然太初山内紫玉兰定然是有许多,可也不难保会不会有其他的毒物。
金蟾是剧毒,但比起其他四毒还是要好对付些。
他在长舌穿透的瞬间侧过了身,同时双手交叉直接缠上了那条长舌,抬脚一踢将其踢了出去。
金蟾也随着长舌的力道直接被甩了出去,在一声巨响下撞在了树干上,刺耳的嘶吼声也随之而来。
巨大的身躯仿佛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显然被这么一撞也有些昏了头,待片刻后才稍稍站稳。
不过它没有在进攻而是张大了口,阵阵咕咕声从它的口中传来,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林清见状也知晓此地不宜久留,而这会儿就是离开的好时机。
他没有去理会还守在边上的小金蟾径自挖走了紫玉兰,纵身便要离开。
也是在这时,四周传来了草屑被拂动的声音,下一刻就见数不清的小金蟾猛然从暗处扑了出来。
漫天盖地,甚至掩去了林内的大雨,宛若乌云密布。
林清看着扑来的金蟾诧异不已,原以为此处只有这只大金蟾以及还蹲在红果子树边的小金蟾,却不曾想有如此多。
自己这是误入了金蟾巢吗?
他想定然如此,不然绝无可能如此多,而方才的声音应该就是为了唤小金蟾。
如此多的金蟾,仅仅只是毒气都能将他给腐蚀成一摊血水。
可想逃已然是来不及,金蟾扑到了他的身上,一开始还只有一只后头却是数只,最后数不清的金蟾全数扑了上来。
不过是片刻,金蟾就已经将他完全掩盖。
而被金蟾触碰过的草木也在瞬间化为腐朽,最后只余下了一堆浓水。
密林间清雨不断,数不清的金蟾爬行在地面,竟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林清此时就被这些金蟾包裹在其中,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手指尖传来的腐蚀,知晓金蟾毒却没想到如此毒,并且有如此多。
眼见身上的金蟾愈来愈多,他提气一运,便见剑袋传来一声剑鸣,一道银光自里边飞出。
再出现时已然在他的手中,细长的剑身有阵阵寒意涌来,周身更是结出了冰霜。
他提剑一挥,缠在他身上的金蟾猛然被震飞,随着剑气直接化为灰烬。
可他并未就此停下,银剑再挥,数道剑光快速袭向不远处的巨大金蟾。
金蟾一见想要逃离,可巨大的身躯再如何逃都难以逃脱,以至于下一刻就被剑光刺中,最后猛然倒在了地上。
一滩脓血自金蟾倒地溢了出来,所过之处全数腐蚀,比起小金蟾来还要更甚,果然是剧毒。
雪剑也在金蟾倒地的瞬间化为流光回了剑袋内,消失了。
林清此时也才稍稍缓了些,低眸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手,先前包裹的布条已经彻底被血水染红,就连边上也已经出现了腐肉。
想来是方才小金蟾扑上来时碰到了,但好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事,这还得多亏了白之如的这身衣裳。
原来鲛人所制的衣裳不仅仅水火不染,就连毒都无用。
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腐肉,这才去了方才的小潭边,取了匕首开始清理。
这些腐肉不处理掉,一会儿他就得被腐蚀干净。
刀口划过皮肉时传来了钻心的痛,血水滴落小潭,很快就将其染红,一块块腐肉也一同落入了潭中。
等到处理后他才重新取了布条缠上,眉眼间也都是隐忍后的疲惫。
咕咕咕——
也在这时,耳边再次传来了金蟾的嘀咕声。
他缠绕布条的动作也在瞬间散去,冷眸看向了传来声音的地方,就见红果子树边躲着一只金色蟾蜍,很显然就是先前那只。
“居然还有活的。”
还以为那些蟾蜍都被雪剑给杀了,谁曾想竟然还躲了一只。
不过倒也是,此处比起大金蟾的位置有些远,雪剑的剑气并未扫到,想来就是因为这才活了下来。
他看着那只蟾蜍,将布条咬着拉紧了些,这才取了罐子将其给抓了起来。
金蟾虽然是五毒之一,可却也是炼制元婴丹的好东西,到是可以拿出去卖了。
他的资质无法炼丹,对于高品阶的元婴丹更是不可能炼制,所以拿去出售是最好的办法。
收了罐子后他又看向了小潭边的红果子树,只闻金蟾以红浆果为食,看来这几株红果子树应该就是红浆果了。
既然抓了只金蟾,这红浆果自然也是要取走,不然别金蟾还未出售先给养死了。
动手将红浆果都给摘走,这才去挖了金蟾的妖丹。
这丹可修炼更可以炼丹,金蟾的妖丹深受许多炼丹师的喜爱。
他如今已是金丹中期,用妖丹修炼已然是无用,倒不如将其拿去换些灵丹来。
离开太初山已是片刻后,御剑前往南山谷。
因着遇上金蟾的原因,使得他在太初山被耽搁了许久,此时天色也都暗了下来。
好在任务时限为两日,不然可真是要赶不上了。
行至南山谷外,漆黑的密林内弥漫着浓浓云雾,大雨滂沱,寂静了然。
南山谷内种了阵法,入谷道路时刻变化。
这也是为何他到了谷外便不再入内,只因为没有谷中人引路,怕是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困死在谷内。
只是他这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谷内是半分动静都没有,就是连个引路童子都未有。
这也惹得他很是疑惑,眉宇微拧,低声道:“谷主不在吗?”
对于南山谷他了解并不深,只知道里边儿住着仙丹师南山仙翁,是神州极具威望的炼丹师,同巧夺天工齐名。
他又在谷外站了片刻,仍是不见引路童子前来,只当是入夜了南山仙翁不再见客,无奈之下也只好等明日再来。
可他这念想才出就注意到有哭声传来,后头还有脚步声传来。
哭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极浅的低喃声,“怎么办,师尊若是知晓定是会骂我。”说着哭的那是愈发厉害。
林清听着声音回过头去,就见一名身着白衣道袍的小童缓步走来,背上还背着个药篓,抹着眼泪哭个不停,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看着行来的小童,猜想应该是谷中小童,而口中的师尊定然就是南山仙翁。
注意到这人已经到了跟前,可却并未瞧见他,低身行了礼,“小童可否带在下入谷?”
“恩?”小童听到声音停下了步子,下一刻才抬起了头,顺着油纸伞看向了同他说话的人。
显然他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谷外还等了人,忙擦干眼泪,询问着道:“你是何人,是寻我家师尊吗?”
“不是。”林清摇了摇头,随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太初山挖来的紫玉兰,道:“谷中有药童在天知阁呈了寻找紫玉兰的任务,在下是接了任务前来送紫玉兰的。”
小童听着这话看向了递来的紫玉兰,他认得紫玉兰,可他却并不记得哪位师兄同天知阁递了任务。
于是他摇了摇头,迷茫地道:“三七也不知是哪位师兄呈上去的,道者可否再此等候,待三七前去询问再来同道者说。”
“那就有劳了。”林清点了点头应了。
小童得了应答也不再哭而是撑着伞小跑着入了谷内,迷雾之下很快便消失了。
等他出来时,边上还跟了个年长他几岁的药童,同样是穿着白衣道袍。
药童到了跟前后先行了礼,随后道:“听师弟说,道者是接了天知阁任务前来?”
“正是。”林清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紫玉兰递了过去,又道:“你瞧瞧,可是紫玉兰?”
药童将紫玉兰接了过来,他仔细瞧了瞧确定这就是自己要寻的紫玉兰,恭敬地又行了礼,“多谢道者,太初山一行让道者劳累了,这是报酬。”话落将几枚三品灵石递了过去。
只是他后头又递了个药瓶子,上头写着花合丹三字,道:“此丹为花合丹,道者手上的伤是金蟾剧毒,虽然已经剔除了腐肉但毒性仍在,花合丹可解金蟾毒。”
“多谢。”林清自然也是知晓手上的金蟾毒还残留着毒素,因着毒素并不严重,他也只打算回去抹些素生膏。
不过看南山仙翁的药童都给自己送丹药了,想来定是极好,道了一番谢便收下了。
“师兄,你要紫玉兰做什么?”站在边上的三七小童满是疑惑地瞧着药童手上的紫玉兰,俨然是不解自家师兄怎得要紫玉兰,难道是要拿紫玉兰炼什么丹吗?
他在脑海中思虑了一番,可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紫玉兰是做什么的。
再者,明明谷内有紫玉兰,为何还要特意让那些修士去寻。
满是迷糊之下,他是半天想不明白。
而他的不解,药童也是瞧得清清楚楚,他伸手轻点了点小童的额头,笑着道:“还不是因为你,让你守着丹炉你不好好守溜出去玩,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吗?无言香都让你给守坏了。”说着那也是极其的无奈。
让他守着无言香,制坏了不说还偷瞒着。
若不是前头去查看,怕也不知何时才会知晓。
“师兄。”三七小童一听哪里不知说的是什么,可不就是自己把师尊交代守着的事给忘了自个儿出去玩嘛。
若是寻常灵丹也就算了,偏偏是无言香。
一想到师尊会责罚,他低下了头,眼泪也随之落了下去,哭着道:“师兄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哭的也是愈发委屈。
“还哭。”药童见他哭了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发顶,又道:“师尊还在闭关,近些天不会出来,只要在师尊出来前将无言香制出来便是,泣珠还有剩下的,紫玉兰没了,只能寻上天知阁。”
他这话说着便是一声叹气,泣珠的品相虽然一般,可毕竟是泣珠,师尊也是看的紧。
现在也希望,师尊他老人家闭关出来忘了有几颗珠子,若是还记得怕是都得挨罚。
“师兄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三七小童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也知晓这件事极其严重。
得了灵丹的林清此时就站在边上,听着两人的一番对话也知晓这紫玉兰的用处了,是因为传话小童贪玩没有好好守着丹炉,结果制坏了一炉。
而呈上任务的药童是传话小童的师兄,紫玉兰也是为了给小童补窟窿的。
他又想到方才这小童边哭边嘀咕的模样,看来应该就是为了此事。
不过这无言香是用泣珠制的吗?
两人话中的一句泣珠让他有些迷糊,无言香他也是知晓,同一些修炼灵丹相似,皆是有助于修炼。
不同的是,灵丹是服用,而无言香则是点香。
他也不是没想过用无言香来修炼,但比起灵丹这无言香价格及其昂贵,根本不是他能够承担。
那会儿他就在疑惑,这香怎么比灵丹还贵,此时听着两位小童的话才知竟是同泣珠有关。
若当真是同泣珠有关,也就难怪为何无言香如此昂贵了。
这般想着,他看向了前头的药童,道:“小童口中的无言香是”
“恩?”药童这正在安慰三七小童,猛然听到询问这才注意到原来林清还未离开。
他收起了对三七小童的无奈,回眸道:“是有助于修炼的香。”
“此香是用泣珠所制,鲛人泣珠?”林清试探着出了声,他不确定药童所说的是不是同他想的一样。
而他的疑惑药童也给了应答,只见他点了点头,道:“确实是鲛人泣珠,古籍记载鲛人落泪化珠,可解百毒,还可制香,因鲛人不会说话所以这香也叫无言香。”
三言两语将这泣珠的效用给说了个明白,同时也解释了为何唤作无言香。
林清也在此时忆起了古籍上的记载,确实有制香的说法。
“难道”
也是在同时,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只是他有些不确定,诧异之下稳下心神,这才在两位童子疑惑地目光下出了声,“若泣珠没有制成香,是否也能助于修炼?”
他一直奇怪自己这百年都未有动静的修炼,可自从白之如出现后就有了动静,甚至现在已经突破入了金丹中期。
也想过是因为那一日同白之如有了双修,双修助他修炼。
可后头他便再也没有同白之如有过什么,但修炼却仍是极其顺利,会不会同药童所说的与泣珠有关。
没有制成香的泣珠,也可修炼吗?
药童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依着他的一番话作了解释,道:“道者有所不知,泣珠散发出来的香味便是助于修炼之品,将其制成无言香也不过就是让它的香发挥的更纯粹,而仅仅只是泣珠时也可修炼,但效果自然是比不上无言香。”
香味?
林清低念着他的一番话眸色都不由得沉了下去,原来真是如他猜想的那般,真是同泣珠有关。
他没有再询问,而是想着那些珠子。
药童见状疑惑地低应了一声,看了看站在边上三七小童,见他也是极其的疑惑,这才再次看向了林清 ,“道者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无言香如何制罢了。”林清笑着出了声,不过他并不是在想如何制无言香而是在想那些珠子,没想到自己能够突破入金丹中期白之如又出了一番力。
药童听闻并未多想,只当他真是想制无言香,也就没有再出声了。
三人又在谷外站了片刻,这才散了。
林清虽然仍是有些诧异,但一想到这珠子效用本就奇特,能够不在制成无言香时还能用来修炼倒也没有那么诧异了。
他低低地笑了笑,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前头的雨幕,御剑回了轻云山。
才收剑他就注意到小道边上的树边躲了一人,此时正偷偷地张望着。
认出了此人,他皱起了眉,随后才道:“躲躲藏藏是想做无胆匪类?”
他这话才落便见张望的人猛地又躲了回去,可仍是会下意识偷瞧。囡葑
只是每回偷看都能瞧见林清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眸中染满了冷意,仿佛下一刻就会动手杀他。
很显然他也知晓林清绝对会动手,又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才走了出去。
瞧着雨幕下的人,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四哥。”
“原来是林家的小公子。”林清自然知晓躲起来的人是谁,嘴角一扬,笑着又道:“小公子可是在雪域被冻伤了,怎得又忘了在下并不是你的四哥。”
林易之听闻俨然也察觉出自己这是又喊错了,可眼前的人真是与他在往生镜内看到的四哥一模一样,并且还救了他。
若不是四哥,为何会救他,为何?
他的疑惑林清一眼就瞧了出来,可却是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得也愈发欢喜。
雨幕下笑声清浅,待片刻后才散去,他抬起了头,“小公子那一日求着让在下帮忙,不管怎么说在下也是同林二公子见过几回,定然是要出手救小公子。”
他与林羽之可不仅仅只是见过几回,里边儿可是还有几万枚九品灵石。
拿了人家这么多灵石,合情合理也要帮着救救他们的六弟。
林易之听着这番话低下了头,不知怎得竟是有些失落,失落于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四哥。
虽然林家上下就连他的父亲也都说这位四哥是废材,但也不知是不是他从未见过,以至于哪怕知晓这人是个废材却也染满了好奇,想要去接触。
他抬头还想说两句,可瞧着林清眼底渐渐涌上来的不耐,抿了抿唇低声道:“打扰道兄了。”说着才转身下了山。
林清见状并未出声,直到这人彻底消失在了雨幕下,他才低喃着道:“林羽之不好好看着他的六弟,竟然让他胡乱跑,不是雪域就是太初山,现在还来自己的洞府,真是奇怪。”
一想到这人在雪域差点死在里边儿,以及跟着自己闯入太初山,他便觉得眉间有些隐隐作痛,真不知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伸手轻揉了揉眉间,片刻后才回了洞府。
这会儿已是夜半,洞府内染满了夜明珠散发的暖光,驱散了夜色。
至于白之如则睡在床上,被褥拖拉着掉在地上,而另一半则盖在他的鱼尾上,半个身子光洁的露在外头。
注意到这儿,他下意识低笑了一声,对于林易之带来的不适也随之散去。
很快他就走到了床边,一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月白鲛绡,摆在床边后才去捡掉在地上的被褥,将其盖在了白之如的身上。
“阿清”
也在这时,白之如的一声低唤传来。
“恩?”林清听着了,只以为这人是醒了,手中整理被褥的动作随之止下抬眸看了过去。
可却只瞧见这人睡得香甜,唇上还带着一抹笑,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瞧着这儿,他收了手坐在了床边上,看着他浅浅的睡颜又伸手抚了上去。
不过又怕会闹醒了这人,以至于轻抚的动作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只试探着抚了抚他的唇。
微红的薄唇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娇柔的让人想要尝一口。
他又轻抚了片刻,这才脱了衣物一块儿躺了进去。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熟睡中的白之如有了动静,竟是挪着身子直接钻入了他的怀中,还熟门熟路的爬进他的衣裳间,只露出一颗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处。
“醒着?”林清被他这么一番动作给扰着了,疑惑地出了声。
第 60 章 找四哥帮忙
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伸手还拍了拍他的背脊,试图确定这人是不是醒着。
只是这么拍了几下后他发现,白之如并没有醒反而是睡得愈发沉了, 还有低低地呼吸声传来。
注意到这儿,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片刻后才轻抚了抚他散落在身侧的青丝, 闭眸睡下了。
太初山一行多少也有些累到, 加上又中了金蟾的毒。
虽说他吃了花合丹,但这毒素却也不是一下就能散去,浑身上下疲惫的厉害。
待他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因着下雨的原因, 外头的天色并不大好, 昏昏沉沉还带着些许寒意。
也不知是不是毒素还未散去,他觉得眉心有些疼。
他微皱了皱眉没有起身, 而是打算再歇会儿,总归来说紫玉兰的任务已经完成,倒也不急着再去天知阁。
可也在这时,指尖上却是传来了一抹湿润, 舔舐缠绵下他不得不睁开了眼,轻动了动手指才抬起头。
跟随他一块儿而来的还有白之如, 就见这人半趴在自己的身上, 这会儿正舔着自己的手。
上头的布条已经被完全扯开,狰狞的伤口映入眼帘,甚至还能瞧见些许白骨。
这是昨日让金蟾毒给腐蚀后自己剐下来的,被白之如这么舔舐后到也没觉得疼, 竟是觉得有些痒。
他看着白之如唇上沾染的些许血水, 伸手给抹去, 低声道:“怎么了?”
许是受了凉,嗓音有些沙哑。
白之如也听到了他的询问,他收了舔舐的动作抬眸看向了林清。
见林清唇上没有半分血丝,但好在面色不是那么的难看。
他爬着到了他的跟前,看着他眼中的疑惑,轻声道:“阿清让别人给咬了吗?”说着又看了一眼那只纤细的手。
如此漂亮的一双手他最是喜欢,喜欢在上头一点点的啃咬,喜欢在上头留下自己的气息。
可他最喜欢的此时却伤成了这幅模样,骨头都瞧见了。
这也使得他这番话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好似林清说出个名字来,他寻着就会将其杀了。
林清此时仍是有些疲惫,再者对白之如也没什么戒心,倒也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寒意只当他是担心自己而不高兴了。
他笑了笑,道:“没事。”话落才又将布条扯着准备包回去。
伤口实在是太厉害,别吓着白之如才好。
可才扯了布条,白之如却是将其给止下,看着上头的伤痕只觉得心尖疼的厉害。
明明并没有伤在他的身上,可他就是觉得好疼好疼,眼中也随之涌上了一抹红晕。
他没有出声而是微仰着头凑近了些,面庞贴在了掌心,亲昵的嘶磨着。
林清见状也没再动作,瞧着他宛若猫儿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深,片刻后才迎着他的面庞轻轻抚摸着。
但下一刻白之如却又离开了,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双手。
“怎么了?”林清不解这人是怎么了,方才还黏着自己怎得这会儿又不黏了,疑惑不已。
可随后他却是知晓了,在这人伸出舌尖舔上他的掌心时下意识低喃了一声,眸色都不由得恍惚了些。
而后头,舔允又再次落在了他的指尖,偶尔还会小心翼翼地去舔那微白的指骨。
舌尖触碰到骨头的刹那,林清只觉得一阵刺痛传入五脏六腑,竟是比自己剐肉时还要痛。
他下意识就要将手给缩回来,可却被白之如猛地攥住,竟是含着入了口。
“你做了什么?”林清此时也终于是察觉到这人的异样,毕竟手指上的疼痛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白之如的舌尖一直停留在剐肉后露出来的骨头上,那种如同针刺般疼的要命。
不知道这人做了什么,眉间微皱着他便要从其中挣脱开来。
可双手被禁锢着,就连身子也被压着一时间竟也是难以挣脱。
他都不知道白之如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又挪了挪身子,见仍是没有办法他有些无奈。
美眸微抬,里头还带着些许倦意,想来同金蟾毒有关。
不过他这会儿也无心去理会,看着眼前还在不断舔着自己手的人,道:“起来。”话音里边儿也稍稍带上了一抹不悦。
但因着身子的疲惫,使得他这一声不悦极浅,倒像是在同他妥协一般。
白之如听着终于是不再闹了,他攥着林清的手就落在了自己的心口,委屈地道:“阿清疼我也疼,我不要疼,所以阿清也不要疼,好不好?”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漂亮的珠子顺着林清的脸庞落在了发丝间,有奇香缓缓而来。
林清看着他落泪低叹了一声气,尤其是听着他的这么一番话,心里边儿竟是落下了一片涟漪。
还以为这人要做什么却没想到竟是说了这番话,这让他有些恍惚,待片刻后才笑着道,“又不是伤着你,你疼什么?”
“舍不得阿清疼。”白之如乖乖地出了声,眼泪也是掉的愈发厉害,那是如何都止不住。
不舍得阿清疼,一点儿也不舍得。
只要一想到早晨醒来时自己看到的,所有的欢喜被林清手上的伤痕给冲散,那伤口被剐的能够看到里边的骨头。
微白的骨头很漂亮,可同样的也让他觉得心好疼,比被林清玩闹着拔心口鳞时还要疼。
心口鳞等同于他的心,轻轻触碰都能痛的浑身发抖,可看着林清手上的伤痕时却是比心口鳞还要痛。
真的好怕,好怕。
低低地哭声不断传来,再这洞府内显得格外清晰。
林清瞧着他一副小孩儿般哭个没完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白之如可不就是小孩儿嘛。
虽然也有百岁,但在鲛人中也才成年,同他这个三百来岁的人来比更是小孩儿。
瞧着他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的模样,他笑着抚上了他的眼眸,将那不断落下的清泪拂去,低哄着道:“那不疼了,好不好?”
“恩。”白之如听着他的轻哄乖乖地点了点头,可眼泪却仍是落个不停,一时间床面上很快就堆满了珠子。
林清见状也是有些无奈,可却也并未说什么只笑着搂上了他的背脊,挨着就往自己的跟前倚了些。
他也顺势靠在了他的颈项边上,嗅着上头淡淡的奇香,低声道:“昨日回来有些晚了没睡好,你陪我睡会儿好不好?”话音中的倦意更是极深,浑身好似失了力道般依偎着。
白之如听出了他话中的疲惫,乖乖地没再哭而是低身靠在了他的发丝间,亲昵的将他抱在了怀中。
也正是如此,耳边也随之静了下来,林清低低地笑了笑,片刻后才闭眸睡下。
天色渐暗,洞府外清雨连绵,万赖俱寂。
林清醒来时已是入夜时分,先前摆在洞府内的夜明珠也在他睡下后收了起来,此时洞府内漆黑一片。
他注意到身上压了个重物,沉的他有些喘不上气来,眉间微拧缓缓睁开。
就见白之如趴在他身上睡得安稳,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上头。
这也使得他下意识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可下一刻他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竟是同他十指相扣着,布条散落在手腕上同献天缕缠绕在一块儿。
缠绵之下显得格外亲昵,仿佛他们根本就是如此。
只是让他诧异的是,自己的手被金蟾毒腐蚀后剐了肉,可现在却是半分伤痕都没有,白皙的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一度觉得是自己还未睡醒,毕竟这会儿思绪还有些恍惚。
于是他动了动手想要从白之如的指缝间出来,只是才有动作却被攥的更紧,死死地紧扣着不让他离开。
如此之下他也没再挣扎,看向了自己毫无瑕疵的手。
他想兴许是鲛人血吧,先前一回被无暇剑给冻伤时,这人就用了鲛人血为自己疗伤。
就是他没有想到鲛人血的治愈能力如此强,能够生肉修骨,素生膏都做不到的事鲛人血却可以。
想着这儿他低低地笑了笑,以至于瞧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好一会儿。
“阿清”低喃声传来,白之如蜷缩着身子又往他的身上靠了些,紧紧挨着好似是在害怕着会被什么抢走一般。
林清也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抬起了头,下颌此时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直到这人安静下来才侧眸看了过去。
还以为这人是醒了,可看去时却见这人倚在自己的耳畔睡得极沉,浅浅的呼吸缓缓而来。
薄唇贴在他的耳边,好似亲吻般随着他的低喃声轻轻嘶磨着。
而那一声声低喃好似是要唤入他的心口般,竟也是许久不散,无一不是在喊着他的名。
林清听着也有些愣神,可随后却是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目光里头也都染满了笑。
“有这么喜欢这个名吗?”他低笑着出了声,可回应他的却只有白之如的呼吸声。
但他知道应该是喜欢的,若是不喜欢如何会一直唤,哪怕是睡着了都唤着。
他没有再挣扎而是软了些身,轻柔地靠在他的颈项边上,打算再睡会儿。
可也才闭上眼,洞府外一声极浅的动静猛然惊扰到了他,眸色一沉看向了外头。
洞府外雨下的极大,靠近洞府前头的小道上出现了几名身形纤细的少年,其中一人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枯枝。
这也使得他脚下一踉跄,直接往前头摔去。
好在边上的三人及时伸手给扶住,他这才没有摔倒,但却仍是有些被吓着。
他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惊慌失措地道:“差点就破相了。”
“叫你小心些了。”抚着他的蓝衣少年贺云飞出了声,随后又看了看前头不远处的洞府。
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他又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另一边的林易之,道:“易之,你真的确定你四哥不是,我是说那个轻云洞府的道者会帮你?”
“应该会吧。”林易之也拿不准,毕竟前头两回被赶走,他也不确定会不会。
贺云飞一听垮下了脸,又道:“那要是不会怎么办?”
“不然我回家找二哥帮忙?”林易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回家寻求帮助。
只是他这是出来历练的,若是接一个任务就找家里,接一个就找家里,那他这历练可真是白废了。
于是他又摇了摇头,在贺云飞想要答应的瞬间出了声,“我是出来历练的,不能寻二哥帮忙。”
“好吧。”贺云飞听着虽然还想再说两句,可见他如此的坚定也知晓这是无用了,只能点头应了。
其他两位见此也是无能为力,谁让家中让他们都听林易之的,也只能如此。
很快他们就到了轻云洞府外,雨幕之下,洞府前静的有些可怕。
林易之没敢再靠前,他知晓轻云洞府外设立了结界,昨日来时就知晓了。
他站在外头往里边儿张望着,试图瞧出些什么来。
贺云飞也跟着往里头瞧,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他疑惑地看向了林易之,道:“真的在吗?”
“恩。”林易之点了点头,他昨日离开后就一直守在轻云山,并未见林清离开这才去唤了几个好友来。
但也不难保自己离开的时候林清离开了,这也使得他一下子心里头也没了底,只张望着能够瞧见人来。
也正是他的这番念想,有什么人自洞府内走了出来,青丝散落白衣皓雪,俨然一副才起不久的模样。
他一下就认了出来,欢喜地摆了摆手,“四哥!”
林清一眼就看到了洞府外的几人,没想到竟是昨日离去的林易之,并且又唤他四哥。
他微皱起了眉,并未出声而是回身准备回去。
林易之也注意到了他要走,慌忙又出了声,“四哥是我,四哥四哥!”
急急忙忙间那是想要闯入洞府去,可前头就是结界,他就是想闯都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已经转身的林清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皱起眉,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就是因为知道是谁才不打算出去。
可后头的喊叫声不断传来,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他站了片刻,这才取了把伞走了出去,单薄的衣裳间有寒气涌了上来。
如今的天已过了寒露,连绵大雨下有那么些冷。
约莫走了片刻,他到了林易之跟前,美眸轻瞥看了几人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几个小少年只觉得背后有些凉,他们团缩着往后头退了一步,总觉得这眼神同林家大哥的有那么些相似。
几人的后退林清看在眼里,可却并未在意而是看向了林易之,道:“林小公子又唤错人了,还是说林小公子是来在下的洞府寻你那位四哥,不过府内并没有,小公子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额。”林易之听着这话愣了片刻,从林清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悦。
明明面上还带着笑,可眼中的不悦却是极深。
他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些,片刻后才收回了思绪,知晓是自己的称呼又扰着了。
可谁让林清同他四哥太像了,就连二哥都险些认错更何况他了,一时间竟是真将他当作了四哥,有些顺不了口。
但也知晓,自己若是再这么喊,林清怕不是不悦而是要恼了,他乖乖地行了礼更是改了口,“道兄。”
既然喊不了四哥,那喊道兄总该不会有错才是。
林清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果然还是年纪小,什么都藏不住。
不过他并未提及,而是顺着这人方才的呼唤,道:“林小公子此番前来是为了何事?”
“四”林易之应着他的话便出了声,可这四后头的哥字还未出他便忙给止住,又道:“道兄,我想请你帮个忙,前两日我接了个取妖丹的任务,但任务好似有些难,所以想道兄能帮我。”
他说着又想到了一事,道:“道兄若是想,报酬可以全给你,我们不要。”说着还将羊皮卷给递了出去。
边上的几个少年也跟着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要,就想要林清帮忙。
他们这些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家中本就不缺资源灵石,要什么都有根本不在意天知阁给的报酬。
如今也不过就是才出门历练,想要摸索些门道,更多的还是这任务没弄清楚给胡乱接了。
简单些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些难。
林清瞧着他们点头疑惑地看向了递来的羊皮卷,一时间也猜不透几人想做什么。
他接过羊皮卷,打开瞧了瞧,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赤金蟒?”话落又看向了前头的几人。
羊皮卷上记录了赤金蟒的习性住所,就连模样也是画的极其生动。
所以任务要取的妖丹,是赤金蟒的妖丹?
瞧了片刻,他看向了林易之,“你寻赤金蟒的妖丹?”
“恩。”林易之点了点头,又道:“任务说要三阶妖丹,我寻到了一条四阶的,但不敢去。”
林清见林易之提到赤金蟒就白了脸,就连后头几个也同样如此,可见几人是已经见过那条四阶的赤金蟒。
不过四阶赤金蟒也就比寻常蟒蛇大了些,按说几个人都是筑基期,对付四阶的应该是绰绰有余才是,怎得还不敢去了。
看来,这个林易之没有说实话。
他将羊皮卷又给丢了回去,道:“那就去寻条三阶的。”
既然四阶不敢那就寻三阶的,若三阶都不行那就去寻林家,何必来寻自己。
“道兄我找到了,和四阶的一块儿。”林易之见他将羊皮卷丢给自己,知晓这是不打算帮忙,无奈之下将自己瞧见的事给说了出来。
原来那一日他们按照羊皮卷搜寻时发现了条四阶的赤金蟒,本想将其抓捕,可四阶赤金蟒却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往林内逃去。
他们追了上去,结果又发现了几条三阶的,到了一处蛇窟后就不见了。
而先前那条四阶赤金蟒也随同一块儿入了蛇窟,由于好奇,他们往蛇窟里边儿瞧。
谁知这不瞧还好,一瞧可被吓了一跳,蛇窟里头是密密麻麻的赤金蟒,相互交缠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他们被里头的景象给吓着了,匆匆忙忙就逃了出来,哪里还记得要抓一条取妖丹。
现在更是不敢再回去,深怕再看到那副情景。
林清听着林易之的话眉头紧皱,一时间竟也想不通这些赤金蟒在做什么,蛇类大多都是独自行动不像狼是群居。
既然是独自,那怎么全聚集在一块儿了。
“四道兄你认得我二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林易之见他低眸沉思小心翼翼地出了声,眼底也都是祈求,又道:“我第一个雪域的任务给搞砸了,这是我第二个,我以为很简单结果遇到这事,下回,下回我一定好好看任务,道兄好不好?”说着还双手并合求着。
以往只要他这么可怜兮兮的祈求,几位哥哥姐姐都会答应。
只是他忘了,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哥哥姐姐,自然也就不会惯着他。
林清没有理会他的祈求,低着声道:“那就去别处寻,若无事小公子请回吧。”下了逐客令。
赤金蟒又不是只有那么几条,江南寻不到就去中原。
“可”林易之听着这话猛地就垮下了脸,眼底也都是无措。
可见林清连半分要帮忙的迹象都没有,肩头一松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真的要去寻林家吗?
待片刻后,他才跟随几个好友下了山。
“怎么办,不然我去寻我哥哥?”贺云飞见林易之没精打采的模样出了声。
边上两位好友听闻忙点了点头,俨然觉得他这法子不错。
可林易之却仍是高兴不起来,他真的觉得林清一定会帮忙,但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仅仅因为样貌相似吗?
但他不是自己的四哥,即使是四哥也肯定不会。
“唉——”他叹了一声气。
贺云飞听着也叹了一声气,随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别担心,一定能完成的。”
“恩。”林易之点了点头,随即又道:“那我们明日就去,四哥说的对,再去寻一条就是,实在不行我们偷偷进去,我那一日看赤金蟒一点儿也没有要理会我们的模样,说不定可以偷抓一条。”
他想到那一日的情景,赤金蟒仿佛是要做什么,确实没有要理会他们的模样。
至于边上的几人听着明天就要去有些愣神,尤其是贺云飞。
“明日会不会太急了,我哥怕是赶不及。”他有些为难的出了声。
林易之听闻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寻家里帮忙了,好歹也是出来历练的,总是让家中帮忙多少不好。”说着又叹了一声气。
他倒也想,可本就是离家出来历练的,哪有才几天就回家里的。
若是这样,那都不用历练,干脆留在家里便好。
其他几人听着也知晓他的意思,虽然有些无奈可却也没说什么,随同一块儿下山了。
至于留在原地的林清却是并未回去,反而是想着林易之的那番话。
赤金蟒都聚集在了一块儿,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