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是超人！
协会收容的生命物种有很多, 不会拘泥于生命形式。
固□□体气体都可以，作为一个开放包容的世界级组织，协会不会歧视任何形式, 反正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被遗弃的怪物。
哎呀，离开了协会, 谁还把你们这群小怪物当回事呢？要懂得珍惜协会。
至少协会还会把这群流落在世界尽头的怪物们收回来, 按照精神失控的程度划分成收容物和污染物呢；在这他们可以忘记自己是怪物的身份, 当然也必须要忘记曾经一部分东西作为人存在过。
这是尖酸刻薄的前任协会, 好在新的主管上任后将这种坏风气横扫一空。
让饱受可恶的资本家协会PUA的收容物们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正常人。
虽然主管他本人好像也不算很正常, 但评价都是通过比较出来的。
谁让尊敬的主管先生他不仅把小怪物们当成人，还时时刻刻为他们的福利着想呢？
在希维尔的协会里, 收容物们终于回想起了还没有被宇宙遗忘的那一天：
他们的世界同样还拥有着生机与死亡，时间也不再静止，太阳和月亮在天幕上轮换昭示新的一天伊始。
遇到天气好的一天时，清晨的草丛里还会留有新鲜的露水。
所以很快, 大部分收容物都在主管的光辉下光速沦陷，献上狂热的爱意。
但总有那么几个收容物已经放弃了相信奇迹，或许是遇到的事情太多，已经让他们放弃了相信他人的力量——总之, 部分严重失控的污染物决心毁灭宇宙，永远不再信任爱与和平的力量。
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说明他们失去了在热血漫画里担任主角的资格, 希维尔为他们感到遗憾。
在遗憾的同时，为了协会的稳定与安全，希维尔只好把这群失控的收容物们关到协会的最底层里去。
希维尔回忆了一下当初穿越世界的起因，又回想了一会协会最底层收容物关的是什么。
“很遗憾地告诉你，韦恩老板。”希维尔非常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布鲁斯·韦恩, 说，“我们要有大麻烦啦。”
布鲁斯还没来得及问大麻烦是什么，希维尔又怎么突然变了态度——台上就立刻传来一阵响声。
惊吓时恐吓永远不会过时，就如同大部分想要干坏事的反派们永远悄悄蛰伏于暗处等待一个时机，在出声时震慑所有人——
在场的大部分人，在卢瑟的催促下基本都拿上了一个冰激淋，有些嘴馋一些的记者手上几乎只剩下一个脆甜筒皮了。
就在希维尔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卢瑟’张开双臂大笑着把冰激淋机器的盖子掀开，从里面跳出来一顶绿色的假发，他的身影却立刻消失在盖子后。
扑通几下，假发被无情地丢至地上，一层软绵绵的白色人皮覆盖了上去。
假发并没有如愿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因为紧接着，盖子里就蹿出来一股黑雾。
“就是他。”布鲁斯立刻说。
希维尔：“……他的品味有点糟糕。”
两人的点评还没结束，科技展会场即将重复瞭望塔上的一幕，源源不断的彩色冰沙从盖子里涌出来。
在彩色冰沙刚刚溢满机器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以为卢瑟疯了呢。
在他们还在为这项‘神奇的能源和技术‘迟疑是否献上欢呼时，经验充足的小部分哥谭市民已经提着公文包跑路了。
机器口的冰沙像是活了过来，如同远古苏醒的莹白色巨虫，还不太适应外头的阳光，眯着眼睛疯狂蠕动起来，想要逃离身后的洞穴。
冰沙涌出盖口，蛄蛹着落向地面，同时，所有举着冰激淋的人——他们手中的冰沙一齐扑通一声落到地面上，在红毯上滚了个圈，和附近最近的冰沙融为一体。
会场上响起几阵干呕声，接着是听不清话语但情绪格外激动的咒骂声。
布鲁斯挥手示意附近的人快点有序撤离：“冷静点！注意出口的方位！”
仅仅是几瞬的时间，冰沙就立刻覆盖至脚踝处。
“这是星之彩的特性……”希维尔反应过来，“地下工厂的那些零件！他把星之彩剩余的力量全都放在机器上了。”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疏散人群，布鲁斯立即通过通讯器让附近有空的超级英雄过来，紧急疏散群众。
好在大都会的市民们对于紧急避险这一点，还算经验丰富——虽然大都会有超人的溺爱，但有时也会得益于超人经历不少大场面打斗。
在一片嘈杂声中，布鲁斯按住希维尔的肩膀，他尽量避开去看星之彩，星之彩总是在无意识地蛊惑特定人群，但据他观察，有部分人却根本看不见它，比如那个记者，特性有待观察。
“有什么解决办法？”
希维尔：“最好的办法是炸掉这片会场，如同地下工厂一起。”
“星之彩零件放在协会很好用……因为它们是活着的。”希维尔略有些头痛地捂住额头，“但在这个世界算是不小的麻烦，谁让它们是活的？”
“零件是零件，它们只有工作的本能，所以如果不阻止它们的工作本能，继续放任，只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冰沙……”
“隔断生命的方法不外乎几种：切断氧气、火焰焚烧、土地掩埋。”希维尔语气真诚，“所以，干脆炸了这里吧。”
“零件的活动范围不会太长，但要是让他们一直这么融合下去，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大都会到处都是冰沙了！”
反正是莱克斯集团，看在莱克斯·卢瑟给他们这群人添了不少麻烦的份上，炸掉他的大楼似乎还挺解气的。
这个建议听上去很离谱，但仔细一想，可行度很高，唯一的问题是集团内部是否还有人员未疏散。
“你们在说什么？”布鲁斯的通讯里突然穿插了一道兴奋的声音，“炸掉莱克斯集团吗？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夜翼……”布鲁斯无奈地提醒到，“你们还在停车场，更何况，我不能确定这个时间是否还有别的员工在大楼内加班。”
言下之意，没有确定安全前他不可能擅自爆破别的楼。
“放一百个心！”夜翼那一头传来油门冲刺的声音，引擎声落在布鲁斯耳朵里，像是一万个熊孩子在老父亲的坟头开趴蹦迪，“天，我竟然真的开上变形金刚了！”
布鲁斯：……等等，你在开什么？
“管家早就料到了，我们永远可以相信管家！”夜翼的兴奋之情完全抵挡不住了，“我们先前一直在做这个——确保大楼里没剩下任何还具有生命体征的员工！”
另一侧比较陌生、但可以托付信任的声音同样传过来：“哦，这确实，我以主管先生的信誉担保，这栋大楼里绝对没有还活着的员工了。”
希维尔摸了摸头：“死了的算不算？”
“……您别在意这个，主管先生。”
夜翼最后再确认了一遍：“那我就开始炸了？炸弹可是都放下去了？没有一件恢复的机会了！”
布鲁斯点点头：“好吧，你炸吧。”
他能同意的原因倒不只是出于希维尔的建议，一整栋楼都被炸掉着实有些触目惊心，要是这栋楼名下归属权属于布鲁斯·韦恩本人倒是还好说，他连自己住的韦恩老宅都能炸毁，区区一栋楼算什么？
但这栋楼毕竟还是属于莱克斯·卢瑟本人的。
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没来得及从莱克斯集团获取更多合适的情报：卢瑟到底和阿曼达背后的势力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以及他为什么会被丢在卡车厢不闻不问。
更重要的一点，科技展包括它涵盖的地下工厂所在的楼层数，并不算太高，只有三层高，更庞大的大厦则是在会场之后，影响没有特别糟糕，战损清单还在允许范围之内，更不用担心追责。
“我真炸了？变形金刚已经准备就绪了。”
“炸。”
与此同时，布鲁斯伸出手，向希维尔示意。
虽然不知道主管会不会因为跑太慢埋在废墟底下，保险起见还是把人拴上比较好。
希维尔却会错了意，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大债主的手，马上递给布鲁斯·韦恩一个格外坚毅的神情：放心，看在债务的份上，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也许是潜意识始终不肯让他相信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除非蝙蝠侠站在他面前摘下面罩，否则他就会自欺欺人一辈子！
布鲁斯·韦恩怎么可能是蝙蝠侠？这就和主管先生是死神一样荒谬嘛！
冰沙此刻已经覆盖至大腿部位，行动都极为困难，不过反正会场内的人群都散了个一干二净，他们完全不担心穿帮——一个是不用担心，一个是根本没上心。
冰沙越来越多，两人原本轻松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布鲁斯评估了一下出口和两人间的距离，本想干脆把希维尔扛走。
希维尔见布鲁斯走的速度慢了下来，也同样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评估了一下大致范围。
希维尔嘀咕：“这样倒是差不多合适……”
布鲁斯不解：“合适什么？”
希维尔捏了捏星之彩，把她放在空中：“请你吃自助！这栋楼随便吃。”
希维尔又赶忙抬手捞住布鲁斯的胳膊：“这个不能吃。”
***
在接到救援任务时，闪电侠把蝙蝠机开到了就近的备用停机坪，并立刻叫上了所有仍在地球的闪电家族：他们必须立刻疏散科技展上的所有人群。
所有的出口都被牢牢看守，谨防因为恐惧而发生慌不择路的行为，在过于密集的人群里永远需要担心踩踏事件。
没人能想到这一场简简单单的科技展里竟然能发生这么多事，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新能源！
很好，这下新能源的秘密解决了，它既不是全新发现的元素，又不是技术的新突破，而是怪物的超能力！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见鬼的莱克斯·卢瑟。
他们本以为在讲科学，结果掏出来的是魔法？
就算超人能飞能跑还能吸收太阳光，只要给点阳光就能永远充满力量，也没人把超人当做新能源利用！
甚至还有那个恐怖的奇怪冰激淋，医院负责洗胃的部门马上就会被约满的！
哪怕此刻还算是逃命时刻，但不少人在见到闪电侠他们独特的标识时，就慢慢放下了警惕心。
于是没人注意到大楼外竖着的指示牌摇摇欲坠。
在前头慌不择路逃跑的人没来得及抬头看具体场景，他们感觉到身后响起尖叫声。
在一瞬间，达到顶峰的尖叫声倏然凝滞——随即爆发一阵剧烈的欢呼。
被救下的人茫然抬头。
眼前出现了一面火红色的披风，足足能让三人环抱的标识指示牌被轻松拦截在空中。
“听说你们在找我？”
熟悉的，亲切且不失沉稳的宽阔背影如愿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降临。
“希望我来得不算太迟。”
人群中在短暂的沉默后立刻爆发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超人！”
“是超人回来了！”
超人慢慢把标识放下，脸上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眼睛里藏着大海和天空的模样。
他看向在场的同伴，闪电侠：“发生了什么？我记得这里是莱克斯·集团……”
闪电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毕竟他也不清楚这个会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兼职快递员和救火员！里头迷雾重重，只有蝙蝠侠才知道他在干什么！
轰隆巨响，惊雷从地下深处传来。
还在欢呼超人回来了的大都会市民下意识往回看，稳固的建筑墙上渐渐爬上裂纹，墙体在慢慢塌陷掉落，飞速化作齑粉，随着屋外的风飘落。
有人在喃喃自语：“……神迹？”
他下的结论有些过早了，在齑粉还没被完全吹落时，火焰从地下出口猛然蹿了上来。
轰鸣声从地下负二层传至一层，格外漂亮的金属光泽在火焰的席卷下闪闪发光。
金红色的火焰蹿至出口，犹如地狱之火即将席卷世界——另一道白色的身影跳出燃烧得最为旺盛的火焰深处，似乎是一个巨大的人形。
在背光处，巨大的人形拍了拍身上的火苗，一个转身，像是在地上捞起了什么东西放置肩膀上方。
原本还在燃烧的火焰却马上退却。
在远处的小孩紧紧贴着母亲的手臂，小声说：“妈妈，我想吃果冻……这好像有人在吸果冻。”
母亲拍了拍小孩的额头，误以为他收到了不知名的惊吓。
只有星之彩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地贴上了希维尔的后背。
火焰从肩膀处消失，巨大的人影渐渐显露，金属的光泽在此刻显得更加耀眼，通体白色的身形上刻有红色的火焰花纹。
“——好耶，是变形金刚！”
刚刚还在欢呼超人的小孩们有一部分瞬间倒曳。
第52章 第 52 章 超人感觉很茫然
变形金刚这一形象对小孩们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超级英雄, 导致前一刻齐齐的呼声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叛徒。
也许是他们经常看见超人，但很少看见这个世界出现了变形金刚。
不过超人却没怎么在意人气大比拼，现场有更值得他注意的事情去做。
先不提他这一路上颠沛流离的宇宙流浪生活, 光是降临到地球、来到他熟悉的大都会，结果眼前的一切却让他陌生无比。
明明他只是出去例行一场宇宙救援, 为什么一回来, 他的城市就被拆了？
不管怎么说, 除开超人这一外在形象, 他还有一个真正的身份, 记者这一行业要求的知识范围向来是很广阔的，哪怕超人观影的偏好并非这些商业爆米花大片, 但变形金刚他还是认识的！
如果他没看错，那好像是一只活生生的、还会动的汽车人。
肩膀上的人，是布鲁斯·韦恩没错吧？？
驾驶舱里，也有个熟悉的人——感谢汽车人的生命材料还没有进化到全铅层, 夜翼挑着眉在朝他招手。
有时超人会希望蝙蝠侠如果也能像夜翼这样活泼点就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神情镇定地坐在汽车人肩膀上一言不发。
超人带着红披风飘过去，神情颇有些恍惚：“我现在的位置是地球、大都会、莱克斯集团门口, 没错吧？”
他印象里的莱克斯集团不长这样……要多说是否拥有太多高科技、安保力量有多强、建筑设计有多美观也不至于，但至少, 它好歹还是有建筑的样子的。
超人和卢瑟的关系当然算不上有多亲密, 但是克拉克·肯特和卢瑟勉强也能算是交好，莱克斯集团的展览大厅对超人来说还算熟悉。
但现在连遗迹都称不上了！至少“遗迹”还有点建筑块掉下来，勉强能看得出它曾经有多美貌，拥有过怎样的辉煌。
“要不是我的记忆力还算可以，你现在指着这块地, 说它一直就像现在这样空空如也。”超人说道，“我也是会相信的。”
“要知道很难在白天看见你出门。”超人摊手，“至少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布鲁斯飞快地看了一圈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场合，等回到瞭望塔……”
耳边嘈杂的尖叫和呼声实在太过吵闹，拜莱克斯卢瑟的科技展所赐，在场的人里头大部分是记者（在看到超人后还有不少觉得已经没有危险了的市民），他们几个人说一句话的间隙，能听见不少闪光灯的动静。
希维尔插话：“为什么白天很难看见你出门？听管家说您好像很爱在下午才起床，是这个原因吗？”
超人好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肩膀边上还有一个大活人站着，忽视别人直接和老友侃侃而谈这一点按照超人的想法来看有些不太礼貌。
超人略带歉意地看了希维尔——却看见一团粉紫色的光芒在他背后胡乱扭动。
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团光芒攫取了去，荧光粉紫的色泽在自然界堪称奇幻，艳丽梦幻的光彩往往意味着危险，但超人依旧不受控制地盯着它看，如同少女般梦幻的光芒深处跳动着一团燃烧的火焰、接着是无数的断臂残骸、森森白骨，流动的黑色液体渐渐淹没整幅画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在黑色尽头的深处，他看见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超人沉默的时间有些太长，希维尔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身，把张牙舞爪的星之彩遮了个严严实实——她吃得实在有些太饱了，试图做些动作消消食，但很显然，这牵扯进了一个无辜的人。
“我很抱歉！”希维尔低着头，声音穿过深色的衣料，带了点嗡嗡声，“我觉得老板您的这位朋友他的魔抗程度有些低了。”
布鲁斯难得叹气了一回，主管车肩膀处的视野位置绝佳，他能看见警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警察也终于划开人群，拉上隔离带，试图疏散现场。
“我们现在得回瞭望塔……”布鲁斯重复了一遍。
现场有闷声不说话的超人，还有一辆正在摆出帅气姿势假装高手的主管车，布鲁斯原本还指望着超人能把他们几人拖回去，但他现在还得考虑如何把沉默的超人搬回去了。
“小问题。”希维尔大概意识到了大债主他目前的烦恼，在星之彩耳边说了几句话，干脆利落地把星之彩放到身前，让她好好地“照顾”一下超人。
“我有没有提过……”希维尔拍了下衣摆坐下来，极其自然地拉着布鲁斯的衣角示意他一起坐下来。
不说话时勉强可以装一下高冷风格的金发青年勾起嘴角，扬起眉毛看了一眼底下正在疏散的市民：“——我的车还能飞？”
***
超级英雄们的效率一向很高，被冰沙袭击过的瞭望塔此刻焕然一新，除了一些被冻坏了的机械设备需要重新更换外，这个著名的地球之外据点已然井井有条。
经过一场大战，理所应当是难得的休闲时刻，但瞭望塔内仍旧处于一种诡异的紧绷状态。
首先是严格管控出入，至少某些魔法抗性特别低的超英这段时间内还是禁止入内比较好。
天知道瞭望塔内被星之彩嚯嚯了多少东西！这些还需要再严格查证呢！
其次是夜翼幽怨的眼神——他虽然一点也不困，甚至还能说兴奋的感觉还没完全消下去，经历一场大爆炸、亲自架势一辆汽车飞行这一连串行为激发的肾上腺素给身体带来的激动之情总是让人回味。
但这不代表他喜欢加班！
希维尔的举动直接给媒体上舆论反应浇了一锅热油，莱克斯集团的出尔反尔仅仅是拉开帷幕的序曲，地下停车场的爆炸、整个会场的消失——再是闪亮登场的变形金刚。
完全是一场属于超级英雄热的狂欢。
夜翼在瞭望塔帮忙监控下舆论，好在哥谭里还有不少好帮手，尤其是德雷克家的小朋友。
在略显沉默的氛围里，夜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短信，非常不顾气氛地哈哈了一下。
“他们都在问我们是不是在拍电影。”
夜翼安慰了一下希维尔：“没关系的，下次飞之前可以等个两三秒，这样就能当做明知故犯。”
希维尔背着身挡住超人的目光，防止他再次看着星之彩：“我也没想到他会拒绝让车飞嘛！”
“你现在可是大红人。”夜翼完全不吝啬夸奖，反正他当时在驾驶舱里，又没记者拍到他。
“谢谢。”希维尔神色更哀怨了，“我会考虑去记者面前贴一贴招聘广告的。”
虽然希维尔还是没搞懂为什么瞭望塔上的布鲁斯·韦恩老板的气质，和地球上的布鲁斯·韦恩老板气质很不相同，但主管先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位大债主比较好。
他还指望着还债，不知道这份名气能不能用来招募员工？
最后是被会审的超人，这位正义联盟的领袖完全无心调节氛围。
超人懊恼地捂住小卷毛：“……我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超人描述了一遍他梦中的可怕景象：在看见星之彩时失去意识，然后陷入一场可怕的沉睡。
“中途我明明感觉自己快醒过来了。”超人有些茫然，“我都快看见阳光了！但是，紧接着，我又立刻被拽了下去，陷入了一场更可怕的噩梦，一群失去理智的丧尸们成群结队朝我扑过来一样！”
“这就是盗梦空间么？”
希维尔打哈哈：“或许这就是噩梦的可怕之处吧，在你马上要醒过来的时候又立刻把你拽进了更深的噩梦里。”
点了头的罪魁祸首之一面不改色的应付过去：“噩梦，向来如此。”
“你得考虑加强你对魔法侧的抵抗能力了，超人。”布鲁斯格外好心地说道，“或许我们该叫康斯坦丁来。”
超人郁闷地看着瞭望塔外的天空，不过超人就是超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开始研究莱克斯集团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屏幕上弹出一条视频通讯神情，布鲁斯想了想，离开屏幕前去自己的房间换了套装备，回来后才接通了它。
视频影像还没完全生成清晰，欢快的话语就一连串蹦了出来。
“下次让我送快递的时候，麻烦把物品清单都列列清楚。”闪电侠向几人打了个招呼，“你们要的莱克斯·卢瑟。”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你让我专程再去跑一趟取回来的……假莱克斯·卢瑟皮？说实话这个长得有点恶心，摸起来的感觉也有点恶心，黏糊糊软唧唧的，像是化了三天三夜冻起来的臭奶酪皮。”
这两样东西很快呈现在了四个人的眼前，夜翼有些按捺不住率先伸手，随后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下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像奶酪皮。”
蝙蝠侠则咨询希维尔的意见：“这是什么？”
希维尔有点疑惑，蝙蝠侠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他的债主这是下班了？
但出于友好，希维尔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他。
“奶酪皮……”希维尔耸耸肩，“好吧，不开玩笑，协会特产。”
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希维尔解释了一下：“现在的伪人还年轻着呢，不过他们会蜕皮，我想是那个出逃的收容物先抓了个伪人假装卢瑟，让星之彩催熟了一下。”
星之彩晃晃悠悠从背后伸出一条胳膊，超人连忙转过身去，希维尔侧头听她说话。
“原来是这样啊……”希维尔抬头盯了一会瞭望塔的天花板，总感觉这儿有点眼熟的东西，“看来反协会势力来的时间要比我早一些。”
蝙蝠侠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张褪下来的皮，他总感觉蜕皮的卢瑟这个形容听起来很奇怪，但好像找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超人有点听不明白，他没想到出差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夜翼凑在他身边替他解释。
至于闪电侠，他一落地就奔向了瞭望塔的茶水间，他向来信任同僚们的能力，麻烦的事情就交给这几个大脑去操心吧，在经历奔波后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则是立刻摄取能量、恢复体力。
此时，有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了超英们之间的默契。
“就没有人在意我吗？！”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正牌莱克斯·卢瑟如是说道。
莱克斯·卢瑟气愤地拍了一下牢笼；“我已经眼睁睁地在这儿，听你们若无旁人地聊了十分钟的天！却没有一个人在意我。”
“好歹把我放出去！超级英雄难道要欺负我这样的平民吗？”
宽容大度的超人绝对没有这样的小心思，他只是从噩梦里刚出来，浑浑噩噩的，怎么可能会故意把讨厌的死敌晾在一点也不舒服的笼子里不管不顾呢？
他虽然是外星人，但仍旧很有人道精神。
超人摆摆手，想去把笼子打开，换一个场合再‘审讯’，至少不让卢瑟出去后向媒体告状正义联盟虐待平民，尽管卢瑟已经在媒体那失去了信任！
但总有小报喜欢炒作足够吸睛的谣言的。
“等等。”希维尔拦下超人，两人的姿势有些滑稽，因为超人总是要避免去看希维尔身上的星之彩。
希维尔慢悠悠地说：“我们已经遇见了一个假的莱克斯·卢瑟，还在他那遭到了不少的麻烦。”
“我只有一个问题。”希维尔问牢笼里的莱克斯·卢瑟，他头顶光秃秃的，“你要怎么证明你是你呢？”
“如果不能证明你就是莱克斯·卢瑟本人，那我们为了保障安全，可没办法把你放出来。”
这个问题颇有些报复的嫌疑，毕竟严格来讲，莱克斯·卢瑟根本没法证明他是他。
因为已经有人夺走了他的身份，并且张扬地在媒体前大肆出‘风头’，真正的卢瑟完全是一种不存在的状态！
卢瑟沉默了。
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他觉得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混蛋家伙完完全全是在玩弄他，他要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
紧接着，狡猾的本能和锐利的厚黑学意识突然在提醒他，几乎让他瞬间从暴怒的情绪里冷静了下来，甚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
这个陌生的金发青年告诉了他一个事实，如果正义联盟这群超级英雄里存在伪君子，他们完全可以不知不觉地就此消灭他，完全不用担负任何法律责任。
因为他，莱克斯·卢瑟，怎么能证明他才是真正的那个卢瑟？他才有可能是外星人伪造的！
或许我不是我，或许他才是卢瑟，那这个草蛋的世界上，到底谁才是卢瑟？
卢瑟绝望地想。
好在商人的本能让他即刻冷静下来，寻求解决的办法。
一旦发觉两方的处境，卢瑟马上改变了态度。
“原谅我的无礼……”莱克斯·卢瑟整理了一下衣服，在笼子里暗无天日待了几天，他身上的衣服皱得不像话，昂贵的东西永远这么娇嫩——总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去维持它的体面。
没错，代价，这就是他要付出的，合乎利益的交换。
卢瑟看向蝙蝠侠：“我认为，到了如今的局面，我们都需要变得更坦诚一些，而我会拿出我的诚意，比方说协会。”
蝙蝠侠不置可否：“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希望……”
超人抬手示意：“我们可以证明你是你，至少以我的名誉担保。”
希维尔侧头看了一眼超人，对他的性格有了一个更明显的认知——这是一个好人。
提早亮出底牌在谈判中并不是一个好行为，卢瑟想要的无非是取回他的身份，况且他处在绝对的弱势，完全可以无限度加码，否则，不取回他的身份，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但这很超人，蝙蝠侠能预料到超人会说什么，不过也没想去阻止他。
“我和协会的所有交易过程，包括……”卢瑟对此心情有些复杂，他了解这位老对手，“如果我有机会重新和它们取得联络，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详细的情况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再谈。”蝙蝠侠点点头，对这个交易局面还算满意，他示意超人往前。
超人用热视线切断铁笼，带着卢瑟换个房间。
在开始别的谈判前，蝙蝠侠还有些事情要做，他跟上漫无目的在塔内散步的希维尔。
“管家和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只猫头鹰呢？”蝙蝠侠对那只猫头鹰印象深刻，不过布鲁斯是知道他们去了哪，毕竟这一人一猫头鹰是在他眼前离开的。
蝙蝠侠这么说只想知道一个问题。
希维尔礼貌地回复：“管家是去帮我取点东西，猫头鹰也跟着走了，可能是伪人在偷懒去督工之类的……也有可能是害怕上瞭望塔，他说它讨厌瞭望塔，我想可能是恐高吧。”
好极啦。蝙蝠侠有些无奈，怎么有人身份都拍他面前了还不肯往下扒拉的？
闲聊时间结束，切入正题。
“我想要知道出逃收容物的身份。”
面对希维尔疑惑的小眼神，蝙蝠侠治好用希维尔的视角问他。
“布鲁斯·韦恩和我提起过先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出逃的收容物。”
蝙蝠侠本来没打算如此直白地打探消息，他信任希维尔，但这些信任有限，这些有限的信任完全出自另一个人——他相信管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既然有了未知的风险，那他需要着手去准备迎接未知的风险。
他以前交手过许多敌人，也遇到过很多似敌非友的中立者，每一个人的心思都像一座巨大的迷宫一样难以让人捉摸。
他们的目的各异，行为各异，想要和他们打交道一直是一件费脑筋的事情。
好在，唯有“费脑筋”这一点，蝙蝠侠从来不害怕和任何人比拼，他没有诸如同僚一般强大的超能力，但他拥有着足够缜密的思维和行动，而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但没想到，这项面对敌人无往不利的思维有时也会遇到滑铁卢。
怎么能和三岁的小朋友考虑战术呢？或许最有效的做法是，他给一根超级稀有罕见的彩虹棒棒糖，然后说服小朋友把手里旧了的玩具丢给他。
和希维尔打交道也是如此。
在问完类似‘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是不是一个人’之后，蝙蝠侠果断换了一种弯弯绕绕的询问方式。
他绝不会对达克赛德问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太直白了。
但他必须得用直白的方式询问希维尔。
否则等到超人都老了，希维尔估计还没想明白超人和克拉克·肯特是谁！
放在从前蝙蝠侠绝对要考虑半天为什么希维尔不说出逃的收容物是谁，但既然摸清楚了希维尔的真实想法，那完全没有必要再绞尽脑汁啦。
问吧，反正问了他就会回答的。
“你应当对它很熟悉，也明白它的身份。”蝙蝠侠说，“但一直没喊它的名字，我想这有些奇怪，它们理当有相应的外号。”
“这可能只有一个解释，你在避而不谈。”
“为什么？”
希维尔果然如他所愿一样，皱起了眉头，神情犹豫。
“我当然是很想告诉你的，没有任何隐瞒。”希维尔看着蝙蝠侠。
希维尔对蝙蝠侠很‘熟悉’，这点全拜收容协会这一游戏的项目组所赐——以希维尔此刻见长了不少的眼光来看，这个游戏的能力可能超得有些过了，开发它的项目组真实身份有待考究。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项目组他们是真的特别喜欢蝙蝠侠！
协会的世界完全没有真正的蝙蝠侠，但蝙蝠侠的影子却无处不在，不是在外面污染物横行的世界角落里塞一个蝙蝠镖，就是在大厦顶楼塞一盏蝙蝠灯。
收容协会内部也有不少小彩蛋，不过有一点可以申明，所有正常的收容物里都没有蝙蝠侠的影子！
希维尔想了想，还是回绝了蝙蝠侠的要求：“我答应过一个朋友……在征得他的同意之前，我不能把协会底下失控的收容物身份说出去。”
“一个朋友？”蝙蝠侠说，“是你在协会内认识的，还是在进入协会之前？”
换个其他人来估计要害怕面前的人到底知道多少情报了，甚至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连自己今天出门在外穿的底裤款式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不过希维尔完全没这个心思，也许是他足够放心一个超级英雄。
“嗯……”希维尔揉了一把星之彩，“比我认识管家都还要早呢。”
“所以我必须要履行这个承诺。”
“好。”蝙蝠侠若有所思，难得没有刨根问底，他抬手拍了下希维尔的脑袋，“去找夜翼玩吧。”
***
超人把卢瑟关进房间，以两方的立场来看，他最好不要介入这场谈判，毕竟他还有不少情报没能掌握完全。
一关上门，耳边就出现了一阵熟悉的心跳声，超人抬起头，不太意外地看见蝙蝠侠的脸——但他有些疑惑于朋友的热情：“以前你可不会专门留在这里等我……布鲁斯？”
“我还以为你是想进去直接找卢瑟谈话？”超人想了想，“是有什么事找我？我觉得我接下来要处理不少问题……”
“克拉克，我有一个疑惑。”蝙蝠侠盯着他藏在口袋里的通讯器，“你回到地球后有检查过自己的通讯器吗？”
蝙蝠侠：“我觉得我们之间必须要确定好一些共同的认知。”
超人：“比如？”
蝙蝠侠提醒：“你似乎对协会一无所知，刚才夜翼提醒你的情报，你应该是第一回听到？”
“这必须是第一次听到。”超人有些茫茫然，“我在宇宙外执行一场救援，这都在行程表里能看见。”
救援信号是瞭望塔在不久前接收到的，它来自于宇宙深处，一处尚未被其他星球开发的领域。
恰好蝙蝠侠受伤卧床，瞭望塔经过一场会议的投票表决，超人带着恰好要外出的绿灯侠一起离开了。
“不过这场救援没有得到一个太好的结果……信号被瞭望塔捕捉的时机太晚了，它真正需要的时间是十个月前。”
超人说到这里有些失落。
“我们赶到那个星球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星球的行星轨道也开始变得混乱没有周期……那是一个注定迎接灭亡的死星，我试图拖着它步入旋转的正轨，可惜失败了，它彻底没有复苏的活力了。”
“但是你失去了联络信号。”蝙蝠侠问，“路上发生了什么？”
超人：“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我们差点误入别的行星带，盘旋的石头碎块总是很麻烦，可能是信号干扰，哈尔和我在离开行星带后告别，他收到了绿灯团的信号。”
“我刚回来，本来该率先回到瞭望塔进行文书存档，不过听力提醒我莱克斯集团那儿有不小的骚乱。”
超人满意地做了一个结尾：“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不得不提醒你。”蝙蝠侠说，“你最好拿出通讯器看一眼。”
尽管超人在外试行任务，但正义联盟会把近期发生的一些情报整理下来，确保对齐信息源，正义联盟的通讯器又不需要在宇宙建立基站……
很显然，超人完全没有收到。
超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拿出通讯器，点开各类聊天框，上面依旧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需要处理的信息源。
最后一条消息的回复还是在他离开那颗救援星球之前。
第53章 第 53 章 倒挂的天使雕像
超人捧着通讯器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地转了个圈，试图把通讯器举高一点，披风差点绊住了他的腿。
蝙蝠侠疑惑：“你在干什么？”
超人摸不着头脑, 又确认了一遍手机上的通讯器上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可能是我的通讯器没信号了？我记得你说过瞭望塔最近遇袭了。”
蝙蝠侠把自己的通讯器递过去，确认了正义联盟内的情报文件确实输送了过去。
超人把屏幕竖起来, 证实他本人绝对没有撒谎的倾向：“你看, 上面什么都没有！”
蝙蝠侠眯起眼睛：“没有, 蝙蝠侠, 在的群聊……”
“呃——”超人手忙脚乱把通讯器收回来, 试图肯定说道，“你看错了。”
蝙蝠侠声音冷酷：“把通讯器给我。”
超人深吸一口气：“在独自拉个群聊这件事情上我必须承认我们的错误, 我会向其他成员说明并且深刻地为此进行一番检讨同时表明我们绝对没有分裂团体的心思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呃当然是有点过分的玩笑——”
这一口气里的单词有点多，语气急促，蝙蝠侠都听不下去了：“……我需要给通讯器做个检查。”
接过通讯器几下摆动，蝙蝠侠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超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通讯器：“是出现了什么异常？我记得他的信号原理和基站无关, 是有心人入侵了我的系统不让我及时返回与你们联络？”
超人是正联当之无愧的首席战力之一，如果直接把超人排除在战斗之外，正义联盟一方的对峙会非常吃亏。
单用纸面数据来评估超人的战力同样有失客观，在地球的几场战斗里通常都需要考量到战场损失, 很难具体用数据衡量超人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没有。”蝙蝠侠皱眉，他拆开了通讯器内部电路, 摆弄了一会装置。
在超人忐忑的神情里, 蝙蝠侠淡然地告知了他真相：“你的通讯器坏了。”
“大概是，没电了吧？”
蝙蝠侠对此做出了严谨的判断。
“……”超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你是不是和别人学坏了，布鲁斯？”
蝙蝠侠用转身回应了他，背手举起通讯器：“我给你换个新的, 以及，你最好快点补上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是协会的事宜，我会让夜翼去把录像都发你一份。”
“听你的语气可不太妙啊。”超人摊手，“那卢瑟怎么办？”
不过实话实说，正联的房间里各项设施都很齐全，卢瑟就算想在房间里找个休息室睡一觉都不成问题，反正他也没被绑起来。
“你可以给他先做个身体检查。”
蝙蝠侠的行动路线却在找夜翼的途中换了个方向。
作为队友，蝙蝠侠绝对是一个可以完全放心的合作伙伴，不过一旦关系变得稍微亲密一些，蝙蝠侠有时的固执非常容易让亲朋好友头疼。
就比如说现在。
在没证实他心中所想的事前，他连超人也没打算告诉——起码得等超人看到星之彩不陷入噩梦再说！
超人的战力当然很强，同样的，超人一旦被敌人控制后的杀伤力也极其可怕，毕竟那个时候的超人完全不需要考虑道德和良心的考量了。
所以蝙蝠侠决定暂时进行一个没有超人参与的小行动，把超人丢去和卢瑟互相计较心眼吧。
当然，这绝对不是出于对没有蝙蝠侠的小群的报复——以布鲁斯·韦恩对于正义联盟的资助情况，通讯器的内部情况他再了解不过。
蝙蝠侠认为他并不是个瑕疵必报的人，他完全是担忧正联好友下次对上星之彩失利而已，这和‘单干’原则毫无联系。
这么想着，蝙蝠侠来到各设施的储备仓库，按照上头的标识取出几个备用通讯器，房间里有备着足够拆解分析的工具台，他娴熟地拆下通讯器中的芯片，将超人的芯片和参照组芯片放入分析仪前，冷静地等待着电脑的数据显示。
两者的芯片对比情况没多久就出了结果。
超人的这块芯片完全是假的——倒不是仿制品，而是一块彻底失去功能的芯片。
也就是说，这个通讯器的问题不在乎有没有电，超人没有接收到信息的问题也并非失去信号，而是，它本身就不是真正的通讯器。
***
管家的身体情况特殊，尽管他可以照常在世界外行动，但受伤后最好还是回到协会内疗伤比较好。
夜枭也没打算去参观瞭望塔，开玩笑，打一份工就够累了，他干什么还要去主动承担第二份工作？反正有蝙蝠侠，他心安理得地把工作丢给了别人管。
比起担忧卢瑟的谈判，夜枭倒是觉得协会内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处理，比如说——督工协会建造进度。
原本1x1地基的协会遗迹终于在主管先生的卖力打工下初具规模，其余楼层的内部情况暂时仍在改造之中，但是一楼的协会大厦在伪人的努力下已经全部按照设计图建造完毕，希维尔中途的奇思妙想并不多。
除了外头那一圈专门设立的薯条窗口，总体的设施和装修全按原来的收容世界来。
希维尔直接按照当初的设计原稿照搬了一个大楼下来，因此一楼的布置对于夜枭来说，再熟悉不过。
希维尔在协会世界时偏好一楼中心的协会语音助手——这个语音助手是货真价实的协会辅助系统，不像现在这只是夜枭客串的。
助手就如同协会内具有大部分权限的智能AI，全心全意为协会服务，尽管它的制造者已经被希维尔赶下了台，但这不妨碍AI真的很好用。
AI很好，但现在是他的啦。
希维尔偷懒的时候甚至可以躺在一楼操控整栋大厦的事情，建造、技能点加成、生命值显示，全由辅助系统一力完成。
不过真正的协会语音助手在前一任协会进入新世界决定卷土重来时，就被夜枭关闭了大多数的权限，还没彻底接管权限成功——协会世界就来到了他们目前所在的主世界。
因此希维尔心心念念的一楼中心语音助手台只是个漂亮的花瓶而已。
夜枭在希维尔坚定地要求摆放一个LED大屏幕充当助手台时，曾旁敲侧击地暗示过一下。
例如助手早就变成实体了，可能没那么好用，不如干脆把屏幕去了换成别的展示台。
大部分公司都喜欢在一楼大厅贴上标语目标什么的，希维尔完全可以学习一下先进经验。
但希维尔丝毫没有落入陷阱里，他振振有词：“反正屏幕可以轮换，比一动不动的标语好玩多了，更具有科技感！”
希维尔看来是绝不会放弃了，夜枭有些奇怪他这么做的缘由，很少见到希维尔这么坚持一件事，但通常原因都不会太过于正经……谁让希维尔，他是希维尔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姓菲索吗？”希维尔·菲索面色严肃。
协会世界作为一个可操控主角的游戏，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必然是让玩家给自己取个名字啦！
希维尔知道自己该叫希维尔，但菲索这个名字可是他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想出来的。
夜枭配合地问：“为什么？”
“尽管我出身卑微、样貌丑陋、身材矮小，是诞生在地席上无望桂冠的奴隶……”希维尔吟诵英文读本，“但我依旧会记住路过者不屑一顾的卑劣眼神！没有人可以质疑我登顶的勇气与决心！”
“……背得不错？”夜枭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夸奖主管先生的英文词句水平有长进，“说点人话。”
希维尔对夜枭没听懂自己的暗示很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他第一天来协会的时候遇见的第一个员工也不是夜枭，而是游戏里的语音助手才对。
“事情经过很简单。”希维尔说，“在我第一天来到协会的时候，遭到了语音助手的歧视。”
希维尔对势利的游戏系统行为表示气抖冷，作为一个外包员工，作为一个势必要称霸游戏世界的绝对主角，他一定会拿下协会内的最高荣誉，让系统天天不得不谄媚地喊他主管大人！
希维尔还记着当初语音助手怎么嘲讽他的：
比方说“天呐，希维尔！身为一个无编制的合同外包员工——你怎么敢如此怠惰？”啦。
再比方说“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年轻人想要加入协会工作吗？你不工作，有的是人替你工作！”啦。
希维尔的一开始的梦想很简单，让助手对它的嘲讽追悔莫及！
等他当上了主管，一定天天压榨语音助手干活，身为AI，它怎么敢在24小时内不干满25小时的工作！是不是太过于懈怠？是不是太过于懒惰？
“但你明白的，复仇之路漫漫，为了慰藉这忍辱负重时光，一定要在什么地方出口气才行！”
于是希维尔，既为了彰显他的勇气与决心，又为了出一口气，他果断把名字改成了主管这一名词的音译——唯一遗憾的是super这个单词被禁止输入。
不然他就能叫希维尔·超级菲索了！
希维尔钻漏洞，成功让协会的辅助系统距离希维尔完成复仇之路、登上主管宝座前就喊他主管大人。
不过很可惜，在主世界内的大屏幕目前只能起到装饰作用，对夜枭来说，真正需要提起警备心注意的还是一楼最深处的那一尊倒挂天使雕像。
无论是任何美丽温柔优雅的代言词一旦沾上收容协会后，总是会再带上一层血腥的面纱，透过面纱看过去，圣洁慈祥的外表里总隐隐透着狰狞底色。
就当是他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协会收容物吧！
最深处的天使雕像在夜枭的员工库存内找不到编号，它要被排在特殊物品那一栏，也许是协会内稀奇古怪的装饰物的一员，但夜枭从头到尾都不太喜欢这一尊倒挂天使雕像。
一开始在协会世界的时候不喜欢，现在到了新世界也依旧不喜欢。
夜枭神情非常不高兴，他扑腾着翅膀飞到那尊天使雕像前蹲下——不高兴的原因有两种，一是他这具自由行动的身体有点滑稽可笑，二是看到这尊雕塑。
这尊雕像的气质——仅仅是一些细节之处不同，却营造出一种极端诡谲的感受，按希维尔的话来说，它完全可以去客串一下恐怖电影的片场。
在宗教盛行的国度内，教堂内的设施也大抵不会简陋到哪儿去，尤其是关乎天使一类的形象。
他们大都高洁，在教堂内给予旁人一种庇护之感，注视着栩栩如生的天使时，就仿佛置身天国之上。
但这座协会的物品雕像却是倒挂着置于天花板之上，身着宽松的长袍，羽翼没有完全张开，翅膀尖端反而收缩聚拢，遮挡住眼睛，嘴角往下撇，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
和正常教堂内的天使形象完全不一样，往下撇的嘴角出于视角因素，在夜枭看来这尊雕像就是在朝着他微笑。
夜枭冷冷地看着这尊天使雕像，他当然会把这个行为视作挑衅之举，哪怕天使雕像应该算是一座“死物”，它没有生命，更没有意识，怎么可能还会有着挑衅的行为？
但夜枭知道，在希维尔拿出协会的设计蓝图当甩手掌柜之后——夜枭特意把这尊雕像从协会的装饰栏列表去掉了。
不过现在，这尊天使依旧还在这儿。
“你在吗，夜枭？”身后传来管家的呼喊声，“我整理了一些东西，希望你替我把它们带给希维尔……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
夜枭刚一转头，身后却同样传来一个硬块掉落的清脆声音，东西在地上弹了几下，掉到了他的腿边。
他没去看东西是什么，立刻扭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倒挂天使。
此刻天使雕像的翅膀尖端往下挪了一点点，竟然恰好露出雕像一直被遮挡的眼睛，无机质的石膏眼睛明晃晃地盯着他看。
随即这一幕就像是错觉一样，雕像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夜枭低头去察看腿边的掉下的东西。
是一个十分眼熟的通讯器，背后有着显眼的“S”红蓝色标识。
夜枭想了一会，拿起通讯器立刻打算离开，管家的脚步声却跟了过来，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大的黑色袋子。
“你原来在这里。”
“我能去哪？”夜枭突然警惕起来，“你怎么过来了？我刚刚才听到你喊我，我当然会马上过去。”
“刚刚？”这次轮到管家疑惑了，“我在十分钟前喊你的，没看见你的人影，我就出来找你了。”
“……”夜枭若有所思，他没转头去看背后的倒挂天使，反正协会内是绝对安全的，唯一的问题就是看上去有些吓人。
“看来我又得去找希维尔了。”
管家耸耸肩，把袋子递给夜枭：“你要去瞭望塔？正好把这个也带上——你手上拿着的是通讯器？”
“嗯。”夜枭熟练地用猫头鹰的身体摆弄了下通讯器，密码对他来说轻轻松松，他快速地浏览其中的记录。
然后把群聊点开——没有蝙蝠侠在的小群。
第54章 第 54 章 都是坏人
夜翼刚整理结束目前主流的舆论导向, 一转头就碰上了刚进总控制室的超人。
他娴熟地朝着许久未见的超人打了个招呼，超人拦下了夜翼离开的脚步：“我还没收到资料呢，我的通讯器坏了, 不会连手机也坏了吧？”
夜翼：“什么资料？”
“蝙蝠侠没告诉你吗？”超人和夜翼简略概括了刚才和蝙蝠侠谈话后得出的结论，他需要出差后空缺的情报。
这些情报对夜翼来说不难寻找, 正义联盟内原先就有一整套的相关存档, 蝙蝠洞内同样也有,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正义联盟内的一些情报猜测只是个大纲, 在确认盟友的前提下, 蝙蝠侠总不能把某些针对手段一并放在明面上，而蝙蝠洞的电脑内倒是可以存一版以防后患, 前者或许是个普通文件的大小，后者就明显是个超大压缩包。
考虑到超人没有直面过诸如伪人一类极具精神杀伤力的存在，他干脆把刚蝙蝠洞电脑内的那一个版本给了超人看，附赠了今日的新闻时报汇总、以及他心爱的各类协会小视频！
超人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文件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同时不断响起接受到新消息的提示，到了最后甚至很难找到不是压缩文件的类型。
“我觉得我可以再给你多找几天的信息！”夜翼说，“我还有珍藏的变形金刚变身小视频，要不要来一起看看？”
不过在把手机里的珍藏视频发过去前, 夜翼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你说蝙蝠侠让我整理文件发给你？但他现在还没来找我啊。”
“是的。”超人终于有空把手中的文件递过去给夜翼了, “他还说要给我拿个备用通讯器——否则我也不会专门过来找你了, 你肯定没注意看手机短信。”
“……呃，手机短信设置静音很正常的吧？”夜翼没好意思说，他其实还把手机设了免打扰模式。
毕竟“迪克”的那一只手机上信息来源有些乱得离谱，在需要特别认真工作的时候，他基本都会设置免打扰, 如果是真的重要的短信自然会给“夜翼”的通讯器发，只有一些触发了关键词的短信才会从手机上直接跳转到夜翼的通讯器里。
超人指着文件：“卢瑟的身体情况检查报告，上面一点问题都没有，除了需要注意一点饮食和作息习惯以外，他完全不像是个被绑架了很久的受害者。”
作息混乱当然容易掉头发，经验丰富的莱克斯·卢瑟对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但我还是没能见到蝙蝠侠？我还以为他在你这。”
夜翼意识到不对：“……他离开前有说要去哪吗？”
虽然他明白蝙蝠侠号称喜欢单干，但也没真单干。
更何况现在还是在瞭望塔，没理由突然消失。
超人回答：“取备用通讯器。”
夜翼转头敲了下控制键盘，调出设备间的监控，但只有设备间的监控画面仍旧在加载之中——小孩子都骗不到的把戏！
“这不像是内部监控被入侵了”夜翼说道。
在两人立刻想要起身去设备间看看情况的时候，超人突然拉住夜翼。
“你去找希维尔，看住星之彩，我去设备间看。”
夜翼权衡了一下，当即拍了下超人的手：“我保证看好星之彩。”
……希维尔的上下限有些未知，但总体来说应该不至于有问题。
超人径直冲向设备间，实际上来到瞭望塔后一路上给他的感觉都不能算太好——但也不是完全糟糕的感受，这种体验很难给出相应的形容，因为他总感觉，塔内的任何地方，都带有一层粉紫色荧光，瞭望塔外层会好一些，内部却不一样。
墙壁上、天花板上、特质玻璃上，基本都涂有一层炫亮的粉紫色荧光，但这涂层又不像是氪石带给他的虚弱感，反而如同……太阳光。
异样的感觉又袭来了，超人当然喜欢太阳，正是因为有太阳的存在，他拥有了很多常人无法媲美的能力，但涂层不像是太阳给他的生机，它是一种明码标价的交换。
看似无私地给了一部分生机，实际上需要偿还的代价已经偷偷地标在了生机内部，可没有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整个瞭望塔内似乎除了他以外，没人察觉到瞭望塔内的不对劲。
他眼底散发着粉紫色荧光的涂层没有，这种诡谲的生机也没有，无论是夜翼还是蝙蝠侠，都认为塔内的颜色和以往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连他都感觉这股涂层的颜色在某些时候会消失。
他认为这和星之彩脱不开关系。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超人撞开了设备间，他看见蝙蝠侠趴在角落的工作台前。
备用的工作台没有主控制室那一台一样精致，只是粗糙地摆放了几架必要的分析仪和电脑，电脑屏幕此刻已经暗了下去，只有分析仪上安静地躺着两张芯片。
蝙蝠侠就趴在芯片边上，其中一只手还摆在分析仪旁。
他立刻飞过去，伸出手刚想要摇醒蝙蝠侠，随即格外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心跳和呼吸的不对劲。
超人分析了一会，超人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超人刚想要离开——这好像是在睡觉……
不过超人收回手的举动有些晚了点，在他想要收回手的瞬间，趴着的人猛然惊醒，盯着超人的脸喊了一句：“……卢瑟！”
超人：“？”
“卢瑟在……在另一个房间？”超人不解，超人思索着想要为朋友找一个合理的解释缘由。
蝙蝠侠却丝毫没有尴尬地收回了手，他低头整理了另一只手套，颇有些疲倦地抹了一把脸：“你怎么来这了？”
超人迟疑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愧疚：“错误估算了这一趟救援需要的时间，我没想到地球内会发生这么多事，下次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会记得尽量要提早回到地球的。”
“正义联盟需要我，我是它的领袖。”
蝙蝠侠：“？”
蝙蝠侠问：“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超人说，“个人的精力总是很有限的，你不能一个人就指望着把一群人的工作都完成。”
“你需要休息了。”超人解释道，“当我进来的时候就撞见你在睡觉……”
超人没继续往下说，也没敢问蝙蝠侠为什么在梦里喊卢瑟，这很恐怖！
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应当明白在某些场合下需要装聋作哑，有时候刨根问底后导致的后果与真相可能会对所有人都不好——他选择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他只是出去了一趟而已，没想到一回来整个地球都大变样了，超人很无奈，超人决定一切都留给他慢慢接受。
蝙蝠侠冷静地把仪器上的芯片取回来，塞进盒子里，这次没有出现刚才的幻觉。
然后再向不知道脑补了那些奇怪内容的超人解释。
“我没在睡觉。”蝙蝠侠只跟超人这么说，“一场噩梦，就像星之彩对你的影响。”
蝙蝠侠自我反思了一下，也许是希维尔在现场，导致他失去了对通讯器内部芯片可能会导致问题的警惕心。
在拆芯片时没有任何问题、分析材料时也没有任何问题、却在接入电脑查看的时候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爆发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如同超人看见星之彩的一瞬间就失去意识一样，蝙蝠侠也在一瞬间意识陷入黑暗。
蝙蝠侠其实做过很多噩梦，也遭到过许多精神力攻击的敌人们编织的噩梦，但在噩梦里的最后博弈，无非只是意志力的对决，没有什么事物是不可战胜的，他总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找到弱点。
但这一场却有些与众不同，没有以往的小巷、枪声，和无处不在的死亡。
他回到了莱克斯集团科技展的现场，当时在最后逃离时的会场可绝对称不上什么壮观美丽的场景，满地都是像拥有生命一样蠕动的冰激凌，想在冰激凌里挪动就像是在一滩沼泽地里求生般难受。
可是这一场噩梦里却干干净净的，也许是制造者也认为恶心的冰沙攻击对蝙蝠侠没有什么效果，他干脆去掉了这一幕。
蝙蝠侠的身旁没有希维尔，也没有逃难的人群，会场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眼前的舞台却落下一束灯光。
灯光的色调都快把走严肃简约风格的科技展会场装点成一次马戏团即将演出前的开幕秀了。
主演人莱克斯·卢瑟毫不意外地闪亮登场，但就在此刻，裂隙延伸、打破画面，石块从头顶争先落下，站在台上中央的人大笑着张开双臂，抬头迎接着落下的华丽吊灯。
在吊灯砸向身体前，‘卢瑟’突然转头看向门口被拦住的蝙蝠侠，他问：
——“你害怕死亡吗？”
他没有等到蝙蝠侠的回答，吊灯直接砸扁了整个身体，鲜血流满了全场，现场里本该拥有的冰激凌此时被调换成了一整个会场里黏糊糊的鲜血。
“接着我就醒了。”蝙蝠侠面无表情地说道，他选择忽略鲜血潭里走路的触感。
超人神色严肃起来：“你看见卢瑟消失前的脸了吗？你确定噩梦里的人就是卢瑟？”
“我听说那只是一张人皮……原谅我这么称呼它，希望那只是一张伪造的人皮，没有无辜的人为此受伤。”
蝙蝠侠神色如常：“没，我没有看见。”
“我如果看见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烦恼了，就算涉及平行时空的诸多可能，有一个同位体的参照物永远比未知的情况来得要更好一些。”
“如果在瞭望塔内也会出现这些奇怪的事，那这些奇怪生物的威胁绝对不容小觑。”
“我们必须想办法制止。”超人感觉这件事非常棘手。
“当然了。”蝙蝠侠将目光投向手中的芯片，若有所思，他觉得这块芯片有意思得很。
它绝对不是出于希维尔的手笔，却也不像是出于敌人的手笔，如果敌人已经能够拥有这样高超的手段入侵瞭望塔系统、甚至带他进入潜意识的梦境，那瞭望塔目前的损失绝对不是被冰激凌淹没这么简单。
他当然告诉了超人噩梦的场景和真相，不过只是选择性的描述了一部分，比方说——他真的看到莱克斯·卢瑟消失前出现的脸了吗？
敏锐的直觉有时不仅仅作用在危机意识的判断上，还会作用在真相的探查上，这幅场景分明对应了展览上诡异消失的黑雾。
实际上他在梦境里看到了。
那张消失的脸拥有蝙蝠侠的特征。
***
希维尔难得一个人待在瞭望塔。
空间站的景象对于初登太空的人来说是很震撼的，身前身后都没有熟悉的土地，却能在透明的特质玻璃窗前，能够将美丽浩瀚的星河一览无余。
这里有最漂亮的行星带，也有如同深海般变化莫测的未知空间，在最特别的蓝色星球里，又孕育着蕴含有无数希望的生命。
希维尔暂时搁置了一下‘去找夜翼玩吧’这项计划，津津有味地欣赏起了空间站的风光。
“好像有人在想我。”希维尔点评了一下，“没想到就算是在太空我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
星之彩摆摆手。
“你说是有人在叫我？”希维尔转了一圈，“没可能吧？我看太空也没有别的人，很适合独自一人在这思考人生的。”
被关在瞭望塔塔顶的某只鸽子很有话说。
这只据称很会思考的鸽子决定发出点声音来吸引点注意力。
它刚比好一个优雅的嘎字口音！
“希维尔——”夜翼挥着手跑过来，“谢天谢地你在这！”
鸽子眼睁睁看着穿着蓝黑色紧身制服的人把希维尔拉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鸽子离得太远，没听清，脑海里只有希维尔远去的身影。
太可恶了，他就说，有黑色紧身衣的都是坏人。
第55章 第 55 章 有的是人干
希维尔总觉得这群超级英雄不太对劲。
他刚欣赏太空美景没多久, 就被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夜翼拉回了控制室——一直等到蝙蝠侠和超人都回来了，也依旧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希维尔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有时当所有人都坐下大眼瞪小眼、却什么话都不说的时候, 这种耐心就有些消磨人了。
尤其是这群一言不发的超英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默契感，这让希维尔越发好奇他们究竟在沉默什么。
总不能是在研究如何偷偷于瞭望塔内开派对但只不邀请希维尔一个人吧？
这有点过于霸凌了！
希维尔的好奇非常好懂, 超人率先举手, 他可无意当那个霸凌别人的超级英雄。
“别问我——我也想知道他们在沉默什么。”
超人举起手中打印好了的所有文件, 他身上的电子设施都上交给了蝙蝠侠, 无论是先前放在地球里的, 还是一齐带上太空的，感谢克拉克是一个朴实的人, 他身上只有两台手机。
没有电子产品打发时间，超人就借着这段时间恶补他离开后落下的情报。
超人正经地说：“我必须要声明一点，大部分主流媒体的态度还是非常公平公正的，也不会加上太多的极端揣测和文艺加工……”
希维尔对此很懂。
“听上去你在看非常不公平公正, 还有很多极端揣测和加工的新闻报纸，这实在是太……”
正直同样是希维尔优秀的品德之一，面对这样有失公允的报纸，希维尔通常会义正严辞地表明一点：“让我也看看！”
“反正卢瑟也不在场。”超人顺从了希维尔的要求, 把面前的其中一份报纸递给了希维尔。
希维尔摊开报纸，心满意足且极为娴熟地翻到了八卦页。
“你看起来没少看花花公子。”夜翼瞄了一眼, 对此作出评价。
希维尔对夜翼的评价嗤之以鼻！他有看花花公子怎么了？那又不是他的问题！
再说了, 看看花花公子分明是出于公务需要，就像现在一样——他这是忍辱负重看八卦，所有人都应当对他的敬业与责任心表示敬意，黑锅必须要让语音助手自己背。
蝙蝠侠对此不予置评，他正忙着检查超人的电子设备, 他不认为这台通讯器的失灵只是一个偶发故障，而是必然，在必然背后的原因则毫无疑问地能够成为一个契机，一个揭开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难题的契机。
报纸上加粗的头条彰显了撰稿人的决心：莱克斯·卢瑟为爱疯狂！
这很小报，硬要说它的文章有没有含金量很难给予评价，毕竟它的本意就压根不是主流的盖棺定论，而是极为通俗地广泛传播。
《今晚八点莱克斯集团科技展准时开幕！到底是吹嘘还是真实技术？》和《今晚八点广场上演爱恨情仇！插足小三背后的真实目的竟是丈夫原配？》
这两篇文章的吸引人程度注定是后者一骑绝尘。
出于某位记者报复卢瑟的小心思，他立刻利用了能够广泛传播的头条、曲折复杂的故事情节，加上一点点的现场真相，成功让卢瑟成为一条为爱发狂后挣扎失落的败犬。
最有可能让卢瑟记恨的是，记者真的完完全全把当天发生的事情都如实写了下来，疯狂生长的冰激淋、突然消失的卢瑟本人、莫名其妙的地下爆炸，还有现场湮灭的会场。
不过是在其中又多加了亿点点言语形容、情感色彩、八卦加工，通过看上去很合理实际上一点也不懂文艺猜想——成功把卢瑟本人描述成败犬，对象还是蝙蝠侠和一个神秘的金发青年。
至于星球日报在接下来会不会遭到集团公关部的控诉？对不起，他们可不是星球日报本报，我们更不是负责发行的报社，它本质上只是无良地刊小报！
文章内容有些长，希维尔刚了解一个开头，就突然被超人收走。
超人神色上带了点尴尬，他咳了一声：“这个暂时不能看。”
撰稿人是他同事，他当然了解这位出身太阳报的同行，鉴于看报的对象是协会的主管先生——他还是先把这份报纸压一压再说！
夜翼对两人的动静了然于心：“这份报纸我本来没想收集的，不过它属于目前流传程度第二高的新闻。”
“第二高？”超人觉得这不符合八卦的新闻传播学，这很古怪，他立刻问道，“那第一高是什么？怎么没一起放在汇总里？”
夜翼又抽出一张照片：“登上任何网站，这张照片绝对会占据最显眼的位置。”
“一张照片被疯狂传播的原因有很多，这些都和它透露出的内容和消息具有很大的关系，但总有一点是绝对不需要疑惑的——它的构图和场景都极具冲击感。”
一张科技展外场的照片，当时现场的记者人数实在有些太多了，这并不让人意外，他们的敬业精神也非常值得肯定，至少在逃命的时刻也不忘记自己肩上的使命！
超人的红色披风一向是最吸引人注目的，特别是当背景有着广阔湛蓝的天空时。
红披风随风飘荡，露出极具力量感的身躯，而他的对面，确是一架同样夺人眼球的巨型人形机器。
道路另一侧未曾倒塌的指路牌横跨在超人与人形机器之间，形成色彩鲜明的构图对比，一方是红色披风在上空飘扬，极具松弛与自由；另一侧的人形机器似乎仰头注视着超人，身后是化作齑粉消散的科技展大楼。
由于驾驶舱的存在，这张图内是看不到真正驾驶的人的，因为有两个更加显眼的存在混淆了旁人的判断，布鲁斯·韦恩和希维尔还站在机器的肩膀上！
这张照片的对峙构图已经足够美了，任何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会被它的色彩调和所震撼，更不要提短短一张图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
“我接下来要宣布它的名字。”夜翼故作严肃地声明，“超人大战变形金刚，第一战，一触即发。”
希维尔的脸色有一瞬间空白：“好土的名字，真的会把谁大战谁这么直白的表明吗？”
夜翼拍了拍希维尔的肩：“简单高效，这名字多好！”
“放心，希维尔。”夜翼宽慰，“你马上就能成名了，待会要是回地球面对采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要是你有些紧张，我们完全可以事先排练一遍。”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先提舆论公关部门率先演练一遍。”
希维尔原先还有些不平，毕竟照片里的超人那么大一只，显得只是站在肩膀上的主管先生非常没有气势！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占据一整张照片的。
听夜翼这么一提，希维尔反倒若有所思起来，正如东西贵精不贵多，既然要成为大佬，神秘感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呀——至少比报纸上那几张卢瑟一整个人的秃头要帅气得多。
虽然照片上和希维尔一起站在肩膀上的还有一个布鲁斯·韦恩，但很明显，在希维尔眼中，更冷酷、更神秘、更帅气的是自己！
至于布鲁斯·韦恩，由于他大债主的身份，拥有谦虚这一类美好品德的希维尔会勉强匀给他一个评价：更有钱。
超人刚把八卦小报团起来收好，面对这张“引战氛围”十足的照片没什么好说的，但听夜翼这么一提，倒是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是把协会的相关情报都看完了才有时间浏览一会目前的媒体舆论，当然也对希维尔的存在好奇得不行，他见过很多个星球的风景，也遇见过许多堪称神迹的存在，宇宙是如此旷阔无垠，只要拥有生机，未来会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但怎么都没看过希维尔这样的，就算是平行世界也没有，超人觉得，可能是冥冥之中在提醒他，就算是如今的自己，也依旧有着不少还未能了解清楚的事物，所以为了肩上的责任，他有必要比别人知道得更多。
至于是否会对希维尔出现敌意这一点就更是无稽之谈，一方面他相信一同创立起正义联盟的好友，另一方面则是，希维尔目前给他的感觉很无害，尽管他的“员工”一上来就让他做了好几场恶梦……
“别害羞嘛。”夜翼撞了下希维尔的手臂，“我们只是在排练采访。”
希维尔沉思着一点头，举手投足间立刻出现了神秘感，气势十足：“哦，这倒确实有几个想说的。”
这下连蝙蝠侠都停下了手中对电子设备的拆解，视线若有若无地朝希维尔那看过去。
希维尔一摆手，指尖点了点照片：“你说到时候会有多少媒体来采访我？”
听上去有些自恋，夜翼顺着希维尔的思路说下去：“如果你想——我觉得人数就算挤满这间瞭望塔也不成问题。”
“太好啦。”希维尔说，“那说明协会的招聘广告能够免费刊登到全球！”
“这能省下多少宣传资金？”希维尔不愧是曾经勤俭持家的好主管，“反正地球有的是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我已经开始苦恼如何开出性价比最高的待遇了。”
第56章 第 56 章 贝壳与糖果
为了防止正义联盟的外在形象和什么奇怪的东西沾上边, 希维尔被禁止在媒体前光明正大打招聘广告。
毕竟考虑到有时希维尔不合时宜又容易语出惊人的发言，正义联盟苦苦经营的名声可能就会彻底毁于一旦，没有人可以忽略舆论的影响！
他们可不想有朝一日正义联盟出现在头条上的原因不是正联再一次维护正义、拯救卷入灾难的普通市民, 而变成了探究正义联盟到底是不是在打着正义的名号让人打黑工。
这实在是糟糕透了，但这又完全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故, 每一个小瞧希维尔说话艺术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不行, 希维尔。”连超人都出面婉拒了, “只有打招聘广告这一点绝对不可以。”
希维尔本想论证一番招聘广告的可行性, 他当初协会世界也是这么干的！满大街都是收容协会的招聘海报, 入目之处没有一样是不和协会挂钩的，这就是它们协会权力的象征。
在破败和毁灭的宇宙中收容协会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在希维尔看来，正义联盟也当然如此，虽然两方世界的差别有点大，但就地位和职责而言, 两者是没什么不同的。
至于贴牛皮癣小广告是否有碍市容影响美观这一点——协会守护世界，正义联盟也守护地球，在城市里打点广告又不是什么重大罪责！
希维尔就爱这种低成本的贴贴小广告，物美价廉, 喜欢小广告的人还能把它当作协会世界里的□□呢。
至于那些财大气粗的利用互联网等手段招聘，天知道买流量的费用有多高, 有钱时的希维尔曾经格外嚣张地在网络上到处彰显存在感, 事后账单的费用简直高的吓人。
但不得不说，所有肉眼能够接触到的屏幕上全是有关自己的感受还算不错，本着曾经还算不错的体验，希维尔一点也不抵触媒体的宣传。
高成本的宣发计划绝对不归属在希维尔的考虑范围之内，他需要降本增效~
如今一个免费向全球直播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希维尔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的！
目前尚在考虑如何偿还数十亿债务，且勤俭持家的主管先生好不容易想到的低成本招聘宣传，没想到却被众人一致否决了他的计划。
这让希维尔他很失望。
“我反对！”希维尔说，“说好的言论自由呢？”
“媒体采访我总不能是出于我帅吧！”希维尔深刻地思索了一下，由于美貌太过于惊艳一眼万年从而引发媒体热潮听上去实在是有点……
也不是没可能！
希维尔对自己的各方面都很自信：“没关系，就算是媒体们因为我长得太好看来采访我，我也能够接受！只要让我给协会打打广告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会打击我的自信心，我可以为了协会出卖色相。”
“希维尔，我们有专业的首席新闻发言官，相信我，你打招牌广告可能会起到负面作用。”
夜翼说的话太过于直白，超人看了他一眼，有点好奇希维尔是否会因此生气——直接否定对方的能力总是容易出现冲突的，尤其是在这群超英里。
但希维尔立刻坦然地接受了夜翼的说法，作为一位主管先生，他只考虑大方向，细节之处的把控完全可以交给下属去做。
“那好吧。”希维尔问，“那我该如何免费且高效地，给我的协会打广告？”
夜翼试图打消希维尔的奇思妙想，他不认为这个脆弱的世界能够接受收容协会的存在。
“免费？我们不需要关心这个。”
蝙蝠侠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检查工具。
语气甚至能算得上平静和愉快。
“你有整整一个正义联盟的支持，尊敬的主管先生。”
蝙蝠侠已经完全掌握了该如何劝诫希维尔的话术了，实际上很简单，只是对除了希维尔之外的人不太友好：
“如果你不介意，协会的人员安排完全可以由正义联盟的人来安排。”
蝙蝠侠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反应明显不一样了。
真的会有傻白甜会同意吗？员工的信任程度在任何一个上司眼中都很重要，能干和可信是两码事。
这句话简直就是堂而皇之地告知他——你的协会归我管。
希维尔的脸上连笑容都消失了，有些人拥有笑容和没有笑容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两个极端，带上笑意的时候略显棕色的眼睛像是午后的阳光一般温暖惬意，再配上一杯焦糖咖啡。
冷下脸则是另一种极端，希维尔维持这种状态甚至不需要刻意做冷淡或者皱眉的表情，仅仅是安静地注视着一样东西陷入思考时就可以。
冷淡下来的脸庞早已经蜕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与稚嫩，最引人注目的必然是一个人的眼睛，当对方冷静地注视着什么的时候，总感觉他并不是在思索什么有趣的事情，而是在打量一件商品的价值，将生命放在天平的一端衡量与它相匹配的利益。
他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
对希维尔误会很大的众人这么想着。
作为正义联盟的一员，超人觉得不能让他们和协会的沟通就此终止，他需要站出来圆上此刻的僵局。
“希维尔？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超人试图将自己展示得温和一些，“我必须要声明正义联盟绝对没有主观意愿上的恶意——”
希维尔终于理解了刚才蝙蝠侠话里的意思，重重地敲了一下手心：“还有这种好事？”
“……嗯？”
“天知道我有多不喜欢上班干活！”希维尔捧起超人的手，“太感谢你们了，还没见过这么热衷于上班干活的人！”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希维尔觉得自己的判断一时间非常具有贬低其他人的含义，毕竟他早期认识的员工们都挺爱上班的，只不过后期被自己这位大资本家先生压榨得太狠，缺乏了动力，学会了摸鱼。
“至少我不爱干活！”希维尔说，“最近还需要动脑子，动脑子的活可不好干，它需要我去摄入多余的糖分。”
“我刚还在发愁怎么招聘员工呢，要知道一旦定下招聘员工的想法，就得明确相关产业链和培养目标，当然啦，最重要的是待遇如何。”
待遇是一部分，发展前景同样也是一部分，总有人工作是为了追求梦想的！
这些和协会的地位息息相关。
放在曾经的世界里，希维尔当然能够打包票肯定——他手下的协会是全宇宙最著名、最显赫、最具有权威的工作平台！
没有人会不想来协会上班的！
或许一个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名字的笔画是什么、名字的读音是什么，但是协会的存在都会牢牢地刻进他们的心里。
协会伟大，无需直言。
但是现在的协会呢？
尽管希维尔知道协会到底有多好用……可是本着一点点的良心讲，希维尔还真不认为只是刚刚兴修好大楼的协会对该世界的各类精英有多大吸引力。
既没有知名度有没有高薪，谁会莫名其妙来不知名的收容协会工作呀？
更何况工作内容的安全性依旧有待考量。
不过现在一切都迎来了转机，正义联盟里最具有话语权的几个人，可是声称他们可以为协会的空缺岗位提供人手帮助呢。
希维尔最喜欢干的事之一，就是充当甩手掌柜，快乐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可爱能干的好员工们上交工作报告。
“那我们可就说好了啊！”希维尔生怕蝙蝠侠他们突然反悔，硬生生从桌子的一头溜到桌子的另一头，继续捧起蝙蝠侠的手握了握，表示双方就此达成协议。
蝙蝠侠本来想抽回手——他刚整理完一些电子设备，虽然是手套，但上面依旧沾上了点化验所用到的药水。
希维尔对此一点也不在意，他只在乎合作的达成，反正他用的也是左手那一只手套，协会发放的工作用手套向来很好用，根本不用担心会脏。
挣扎无果，蝙蝠侠只好随希维尔他自己这么干。
蝙蝠侠提醒希维尔：“虽然我们可以完全帮你招聘员工，但是……”
希维尔生怕眼前的免费劳动力拒绝帮忙，连忙说明：“放心，我肯定信任你们找到的员工，我是一个开放包容慷慨和蔼的好老板。”
“不是这个意思。”
超人终于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位主管先生是真的超级想当甩手掌柜。
蝙蝠侠只好继续解释：“但是我们需要你的用人标准，否则让一只夜猫子在白天替你看家门可不好。”
希维尔从善如流地道歉：“还真是，差点忘了。”
夜翼没忍住，凑过来问希维尔，并且趁机抹黑了一把主管的职业素养：“这你都能忘掉吗？说好的认真负责主管先生呢？不会是边上的员工替你干完的吧。”
“当然了。”希维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地声明：“我的员工大部分什么都能干，所以当然忘记了招人需要合适。”
希维尔打了个响指：“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相关的材料，一些相关的需求特性我也一并附上。”
夜翼本想问问希维尔怎么突然这么具有行动力，在开口前转念一想，半夜砍树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行吧，这很希维尔。
几人的分工也很快明确下来，希维尔离开后他们三人也需要再进行一些讨论——
蝙蝠侠率先朝着超人说明，他指向那一堆零零碎碎的电子零件。
“你留在地球上的手机设备都没有任何问题。”
“它们都可以正常使用，我只是拆开了它们确认内部构造，装好了后依旧能够继续照旧使用。”
“而你带出宇宙的这些设备——全部都有大问题。”
“所有设备都不能用了。”
蝙蝠侠冷静地解释：“它们只是空有外表的玩具，但它内部的信息倒是很有意思，它们的消息全都停留在一个节点。”
“你能够找到离开地球前的所有信息，而且和你印象里的信息完全一致——我们都知道你的记性有多好，超人。”
“但是你查找不到任何你离开地球后，我们发给你的消息。”
超人只好苦笑：“听上去我的时间在离开地球后停滞了……”
“而在我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地球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真抱歉……如果我能及时了解地球上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更快地解决问题回程，是我失去警惕心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用处。”蝙蝠侠平静地拒绝了超人的道歉，“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没什么好愧疚的。”
“硬要说的话，我倒是认为你回来的时期刚刚好。”
“以及——我非常需要你把外出见到的那颗星球做成新的文档交给我，越详细越好，还有十个月这个节点，如果我没猜错，它一定很有用。”
超人深吸了一口气，蝙蝠侠需要的‘越详细越好的文档’，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件恐怖的工作：“我身上携带的探测仪呢？”
蝙蝠侠挑眉：“忘了我说的了吗？全部，失灵，全部，无效。”
“等到希维尔的需求文档完成后，我们必然需要你去协会看看。”蝙蝠侠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加入协会和不加入协会的身份很重要。”
“类似一种入门标识……”
夜翼原本在一旁支着耳朵光明正大偷听，但渐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联盟的三巨头之二好像真的在讨论如何给收容协会招聘合适的员工！
“嘿等一等，你的意思是，真的要把希维尔他的收容协会推到明面上？”
“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只是在哄骗希维尔！”
蝙蝠侠说：“我不喜欢joke。”
joker就更加让他反感了。
“我不明白……”夜翼觉得有些奇怪，“就因为变形金刚？媒体的关注度总有办法解决的，反正可以说是联盟新发明的机器，或者是研究达克赛德后首次见世的新科技。”
这个脆弱的世界真的能接受收容协会这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吗？
老实说，尽管外星人偶尔还会来攻打地球，但舆论上也并非所有势力都支持正义联盟的存在。
更别说收容协会了！
那可是会成为超级霸主的存在，恶霸的霸。
“难道你还在幻想它们没有被公之于众吗？发布会现场的冰激淋，太多人已经目睹他了，记者们也是，我们没有必要隐瞒。”
“同时，继续隐瞒希维尔和协会已经不再是件好事了。”
“而且我必须要说明一点，有人希望率先正联一步，抢先获得协会的使用权——至少他们希望在众人的心中，他们才是协会真正的拥有者。”
“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希维尔很明显对协会而言非常特殊，但对方留有后手。”
蝙蝠侠耐心地朝夜翼解释，他以前很少这么做，“我们应该比暗中的敌人行动得更快一些，措手不及的滋味可不怎么好。”
“我们得率先行动，尽量在舆论上占据更有利的一方。”
“但是——”夜翼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很难解释协会的来源吧！尤其是伪人……不会黄豆人在ins上确实挺受欢迎的。”
说到这里，蝙蝠侠已经有心情开个小玩笑了：
“我们完全可以用美食来宣传它，它的炸薯条很管用。”
“我会让韦恩集团产品部门的人立刻准备着手制定相关规划的。”
“好吧。”夜翼垂头，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打工皇帝，让他数一数，他现在要同时给人打几份工？
布鲁德海文警署的正经工作是一件，晚上的义警又是一件，现在甚至还得替希维尔无偿打工……
“迪克。实际上在星之彩出现后，是我们不得不宣传协会的作用了。”
虽然黄豆人很阴阳怪气，薯条味道也不错，星之彩长得漂亮，行为艺术和啦啦队风格都别具一格——各方面相加看上去非常诙谐。
可正是因为它们拥有可怕的杀伤力，却做一些格外搞笑的事情，才会让别人对此哭笑不得，甚至隐隐约约透露些许亲近。
他们放下了警惕心，忘记了初遇时没有拘束的收容物们到底有多可怕，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需要队伍里时不时有人提醒他们的警戒心。
这个角色通常由蝙蝠侠来饰演。
希维尔的立场问题一直都是蝙蝠侠所担心的，再加上得知有人暗中想要夺权协会之后，如何尽可能的拉拢希维尔一方成为了蝙蝠侠的头号思考方向。
“星之彩的杀伤力太过于惊人，我们得趁着公众被桃色新闻和绯闻迷惑的时候，打消他们对协会的疑虑。”
“时间不会留给我们太多，总有人会渐渐回味过来粉碎的建筑是出自谁手。”
“我们要保证协会在重建完成前安然无恙。”
“你就把它当作一种预感吧。”蝙蝠侠按住夜翼的肩膀，像是一场亲切的谈心，“协会的出现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种预感到底从何而来。”
“但我觉得，马上就会有人告诉我了。”蝙蝠侠说，“有些事已经隐瞒得太久，再藏下去根本没有意义，科技展的事绝对是一场开始的信号。”
恰好在展台外看见超人的时候，蝙蝠侠就这么认为了——当所有人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大戏就应当拉开帷幕。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逃出来的时候遇到超人从宇宙外回来？这位正义联盟的头号战力可从来不只是一个虚名。
还有他身上的通讯器，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某人故意放在这里，去提醒他不要忘记那一场梦。
夜翼和蝙蝠侠的争执很少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他只好摊手：“真羡慕你的自信。”
超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反正父亲教导孩子的时候，作为好友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自己不存在——不过吵架的时候倒是可以出来拉架。
叮叮叮叮叮——
会议室的门铃声疯狂响动，有人在会议室外几乎快把按铃键当作音乐玩具了。
超人抬眼望去：是希维尔。
“让他快点进来？”
蝙蝠侠按下解锁键，示意希维尔往里走。
“你的文件已经整理完了？”
“……”希维尔有些震惊于超英们热切的工作态度，哪有人一上来就期待工作的！
不过在对方的卷王行为之下，希维尔难得有些心虚：“那倒还没有。”
“我是来问你们另一件事的？”希维尔说，“我记得之前提起过，瞭望塔被星之彩所属的零件不幸袭击过……但这里怎么感觉还有别的气息？”
蝙蝠侠问：“别的气息？”
他开始盘算瞭望塔近期有多少人来过，目前塔内还留有什么人。
能被希维尔注意到的不同寻常的气息很可能不是人类，或许应该从魔法侧角度入手。
“是啊，很特殊的气息，很怀念，很熟悉。”希维尔有点茫然了，“但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有一个想法很快地在脑海里划过，夜翼突然想到哥谭的港口，咸湿的海风，滚烫的沙砾，还有早已腐烂的一只鸽子尸体。
一双红色的乌鸦眼睛本来快要印刻在脑海里。
另一阵剧烈的动静打断了他们所有人的思路。
会议室的构造很实用，同样不失美观，在所有人落座之后，有一扇巨大的特质材料的透明窗户，这里能够看到远处广袤的宇宙和星空。
重点在于透明。
这一幕和不久之前的一幕诡异地对应上了。
一只毛绒玩具猫头鹰，爪子拎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
虽然没有人能够透过真空的环境听清楚这只猫头鹰在讲什么，但能够猜出他的口型。
“开门。”夜枭僵硬地吐出话。
猫头鹰终于拎着这只塑料袋长途跋涉到了瞭望塔。
“真不可思议……”夜翼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到底是怎么来到太空的？难道现在的飞行生物都进化得这么快？”
夜枭冷静地把打了结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心情好地解释了一句：“我们在协会内安装了传送点，方便主管先生随时随地想要不通过走路方式出门。”
“……我开始羡慕希维尔了。”
被羡慕的希维尔双手插兜，好奇地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袋，他试图捞一捞猫头鹰的玩具羽毛，被猫头鹰很不耐烦地躲过，飞到希维尔的肩膀上：“管家说是给你的礼物。”
夜翼帮忙解开它，黑色的塑料袋里立刻像是在废弃的古堡里等待冒险者已久的藏宝箱，如同带了特效一样闪闪发光地带出一桌宝藏。
里面塞了很多好看漂亮的贝壳，还有五彩斑斓的糖果，透明的塑料糖果纸在灯光下闪烁。
蝙蝠侠挑眉，他立刻想起了瞭望塔内的那一只白色鸽子。
第57章 第 57 章 上帝之日
夜枭原本就想着立刻动身去找瞭望塔找希维尔。
管家则准备好传送点, 把猫头鹰丢过去，在出发前，他又叮嘱了一遍夜枭带好这只塑料袋。
“塑料袋里有什么？”夜枭问。
管家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就当作是小孩子的最爱, 爱与和平！这当然很重要，听上去你不像在问塑料袋, 你还是在好奇科技展的经过吗？”
“不, 不对。”夜枭突然把黑色的塑料袋放下来, 站在结口上, 袋子内鼓鼓囊囊的宝贝此刻成为了给他提供站立位置的平台。
“科技展还是有问题。”
猫头鹰圆滚滚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管家看：“你一直在引导我去相信一个故事。”
“我相信你在地下停车场见到的一切事物都很精彩、完美, 且合乎逻辑。”他说。
“但是很遗憾，无论是污染物的诞生、还是协会的出现、或者是来到这讨厌的毛绒玩具身体里, 我要是还想不明白生活告诉我的警示，我就没理由担任希维尔的协会助手这一职责了。”
毕竟要是老板太过不靠谱，只能依靠手底下的员工力挽狂澜了。
而这位太过于不靠谱的主管先生希维尔虽然确实有很多的缺点，但就工作而言, 他有着一个足以掩盖许多缺点的闪光点，那就是他非常且彻底的信任手底下的员工们。
至少这对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收容物们而言，这是个优点！
管家问：“生活给你的提醒？”
猫头鹰则冷笑：“这该死的世界和生活从来不讲究逻辑——你能指望几个醉鬼把啤酒瓶子都收拾好不乱丢？我不需要去数真实的现实里一夜宿醉后到底还剩下几个啤酒瓶，但你告诉我的故事却会一一填补这些漏洞。”
“你在科技展发现不对劲, 然后跑到地下停车场里救下昏迷的卢瑟、凑巧遇到蝙蝠侠，受伤后夜翼再返回来找你, 带着那辆蠢车一起救下了所有普通的员工。”
“最碰巧的是, 科技展需要一场爆炸来掩盖失控的冰激淋们。”猫头鹰冷静地陈述着事实经过，“于是所有不对劲的、可能留下的线索都消失在了这一场爆炸里。”
“这些事实经过看起来很符合逻辑。”夜枭说到，“但我只需要注意到一个疑点就够了。”
“我还以为我这次藏得很好呢。”管家有些遗憾，他就说他不喜欢和这群夜行生物勾心斗角，他更喜欢负责夜行生物的起居生活。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疑点吗？我尽量下次改进。”
“……你永远比我们恰到好处地快上一步。”夜枭平静地指出, “你又不是希维尔，别的收容物们没理由对你客客气气的，它们只会希望竞争上岗。”
“卢瑟他是个合格的对手，至少在我认知里的卢瑟如此。”夜枭说，“他精心设计的地图怎么说也不至于到了畅通无阻的地步，没理由像韦恩庄园的后花园，可上次你们的表现呢？完全就像是在自家庄园逛街。”
管家没说话，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低头目光甚至略有些和蔼，他就这么看着夜枭站在黑色袋子上试图刨根问底。
“我没什么太过于强烈的好奇心。”夜枭叹气，“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尽管我们两个在协会相遇前素不相识，但无论是哪些特殊的宇宙，某些关系是永恒的，至少我希望这是永恒的。”
夜枭其实没那么想要知道管家在拼命隐瞒什么，他不想让某些人知道他在地下停车场看见了什么，也许是协会冲突背后的操盘手，但那些说到底关夜枭什么事呢？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行，在能力范围之内，充当一个优秀且完美的助手，替希维尔完成他该完成的工作。
这是他的员工条例，至于希维尔的真实身份、他的能力、协会的来历、世界背后的真相——知道这些如同迷雾一般的秘密对蝙蝠侠来说可能很重要，谁让他的掌控欲和不安全感太强了呢？
但这些对夜枭来说，实际上真的没那么重要，如果真的要让他夜枭来选，作为一个曾经行动力极强的虚无主义者，夜枭会选择世界毁灭。
反正一切都是会结束的，任何事物注定都会拥有一个结尾，只是有些句号画得圆满一些，有些则满是遗憾。
没有什么是永恒，生命也好，未来也好，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也就觉得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或许应该换一个形容——他本就没得到过什么，那就不害怕再失去什么。
夜枭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一场契机，那些不稳定的平行世界终于都迎来了毁灭，夜枭的世界也是如此，世界陷入停摆，看似永恒的生机却带来了死亡。
如果硬要打个比喻，他们的世界就像是被慷慨地丢进了一个垃圾堆里，一个永恒的垃圾堆，被废弃的世界已经不被需要了，所以地球上的人兴奋地以为他们获得了永生——欢呼着庆祝一潭彻底的死水。
不过这对夜枭来说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算大部分人类因为精神崩溃后失去理智，经过与各种其他生物的重构变成协会口中的“污染物”，这些都和夜枭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还没沦落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但也没有那么想继续活着，唯一可惜的是死也死不成，只能勉强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样子。
本着这样的想法，忧郁平静的虚无主义者夜枭、真名是托马斯·韦恩先生，却在一个不经意之间遭协会了。
不过早期协会的出现对夜枭来说，或许只是多了一个短期的目的，早日推翻这个没用且该死的协会，毕竟污染物归污染物，协会有些以暴制暴的研究手段和盈利目的实在是违背良心与道德。
——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成了被贩卖的污染物之故，他已经决心当个好人。
在夜枭决心当‘好人’的路途中，这下是真的不小心遭希维尔了。
从高大帅气的冷面酷哥形象变成如今没用只能用来装装可爱、甚至连啄人都不疼的猫头鹰，天知道夜枭他本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好吧，”管家说。“实际上是我受人所托，你手上的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很重要，最好快点拿去瞭望塔。”
“我要知道你在停车场看到了谁。”夜枭绝不轻易挪后他的底线，他想知道的事情必然要知道。
管家无奈，他耸耸肩，告诉夜枭一个名字。
***
于是夜枭此刻僵硬地待在瞭望塔内——协会的传送点坐标太久没用，甚至把它丢在了太空！
天知道他从瞭望塔没玻璃的地方挪到有玻璃的地方要花上多长时间！
蝙蝠侠看了一眼散开的糖果和贝壳，希维尔和超人他们正围着糖果询问夜枭相关之事。
“希维尔。”蝙蝠侠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几个贝壳和糖果吗？”
“我想这是某些人给你的礼物，我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希维尔好奇地看着这堆糖果和贝壳，闻言直接把一大捧贝壳和糖果递给了蝙蝠侠。
蝙蝠侠道谢，很快带着怀里的东西径直奔向某处。
他把鸽子笼取下来放在自己面前，鸽子果不其然盯着贝壳目不转睛。
“一个交换。”蝙蝠侠虽然觉得自己拿着这堆东西和动物说话有点蠢，但他总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这种直觉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我会给你贝壳，以及见到希维尔的机会，同时，你需要告诉我有关目前现状的一切。”
鸽子没犹豫太久，它确实能够听懂蝙蝠侠的话。
它抬起翅膀，率先点了一下贝壳。
蝙蝠侠拆开笼子，把贝壳丢进去。
鸽子的爪子锋利得不像话，它直接敲碎了贝壳。
“我本来不该来到这里的。”鸽子终于开口。
蝙蝠侠不动声色地按下房间内的录像。
“毕竟我只是一个鸽子，可能也算是乌鸦，我不在乎这点，反正黑颜色和白颜色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某些没长大的小朋友会喜欢区别它们，觉得白色代表天使，黑色代表死神，他要支持天使。”
“首先，事先声明一点，我没在讲希维尔。我才没在讲他。”
“但有些重大的事情发生了，死了的死神偶尔也会被拉出来充当一把拯救世界的素材的。”鸽子满不在乎地啄了啄羽毛，“一些监管者灵机一动，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却不小心创造了一个可怕的概念，这个概念慢慢长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事物总是在发展的，当然了啊，时间总是在往前走……对不起，我死前一直在看教育书和哲学书，说话有些奇奇怪怪的，不用太在意我。”
“可能是我太久没话说，显得我话多了一点！”鸽子慢悠悠地下了一个结论，“总之，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蝙蝠侠点了点头，反正他都能忍耐小丑的胡话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示爱，面对一只会思考的哲学鸽子也能冷静地多一些耐心。
“所以之后呢？”蝙蝠侠把哲学的话题隐晦地拉回来，他不喜欢和别人探讨这些话题，“可怕的存在毁灭了世界？”
鸽子意味深长地回答：“不止一个。”
不止毁灭了一个世界，而是牵涉了许多的世界。
一个世界的存在当然很重要，但落在某些至高无上者的眼中两者却有着宏观与微观的差别，不可能因为每一片落叶的离去而哭泣。
蝙蝠侠的神色立刻有了变化：“你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我？”
这只会思考的鸽子以前非常喜欢和蝙蝠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对于聪明人，它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对方就能猜到十个有可能的线索，甚至还能反推过来敲诈他手中的信息。
不过也许是和笨蛋小朋友待久了，鸽子也喜欢上了放弃脑子胡乱回答还能傻兮兮乐呵呵的生活方式，没头脑也能过得很高兴，勾心斗角的日子过久了有时田园放松放松也不错。
于是一同丢到了脑子的鸽子乍一听蝙蝠侠的话还没反应过来——他其实是在问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个问题的份量可不小，世界上有好几亿的人，凭什么要告诉一个喜欢穿着黑漆漆紧身衣的人呢？
仅凭他是超级英雄？
被选中需要了解真相的人向来要比旁人多承担很多很多的责任，恰好蝙蝠侠也习惯了主动抗起职责。
死神实际上很讨厌这类在危急时刻力挽狂澜的超级英雄，这往往说明他们的业绩要减少一大波了，年底的绩效考核会很麻烦！
“别心急。”鸽子暗暗在评价里加了点属于自己的私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我总不能随便往大街上捞一个人就把事情全说出来！”
“命定之人可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的路人。”
“这样只会让人家误以为自己精神终于出问题啦，一只鸽子怎么会说话呢？——你只能去精神病院找认同。”
“而你是最适合知道这一切的人。”
蝙蝠侠对此不予置评。
或许他是，或许他不是。‘适合’这个词语听上去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点评，但在需要知道真相这一点上，蝙蝠侠不会因为适合不适合这个标准去选择知道或不知道。
“假设。”
“先让我们假设，你，布鲁斯·韦恩，看过许多超能力存在的蝙蝠侠，并不是一个狭义上的唯物主义者，你相信神明，且坚信上帝创造了世界。”
“……”蝙蝠侠，“好吧，我接受这个假设。”
鸽子说：“上帝会创造很多个世界，一个主世界可以衍生无数的平行世界，平行世界衍生的契机依靠不同的选择。但正物质会有反物质，平行世界也能对应一个反转的黑暗平行世界。”
“你会在今天早上出门前，考虑穿白色的紧身衣和黑色紧身衣吗？这两者的不同，可能就会诞生一个新的平行世界。”
“也许出门后，你会和别人友好地打声招呼，但反转的黑暗平行世界则相反，你不高兴时就随机拎出一把枪干掉一个不听话的过路人。”
是与否，对应的则是好与坏。
“很好。”听到枪这个字眼的蝙蝠侠脸色有点糟糕，他觉得这只会思考的鸽子也许太会说话了一点，“听上去我不但信仰上帝，还是个暴力狂。”
听到这句讽刺的鸽子心情竟然诡异地好了一点：“我们总要为无序繁杂的随机数设立一个相关机制的。”
“平行世界那么多，不可能让它再继续按着平行世界衍生——那样世界就变得混乱了，总有一天会面目全非的，一团浆糊的面条很难吃。”
“所以。”蝙蝠侠肯定地说到，“你们会有一条贯彻始终的世界线。”
“没错。”想到了什么，鸽子好起来的心情又焉了下去，“我们管它叫做主世界。”
“你当然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类……”鸽子嘀咕了一句，蝙蝠侠没听清。
蝙蝠侠思考了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
鸽子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主世界，唯一的，最特殊的，最需要保护的主世界，你现在可以为自己世界的特殊短暂的欢呼一下了。”
蝙蝠侠只是淡定地看了一眼这只说话实际上很欠揍的鸽子，又欠揍又喜欢讽刺，听上去很像是英国那儿长大的死神。
“这没什么好欢呼的。”蝙蝠侠尽自己所能继续套情报，“结合你给出的信息，我只能想到一个你出现在这的理由。”
可怕的存在毁灭的世界，出现在主世界的污染物，以及收容协会。
“也许是探亲。”鸽子嘴硬道，尽管它自己都不信。
蝙蝠侠没管：“我们的主世界即将遇到一个大麻烦，显然，麻烦已经在这个世界蛰伏已久了。”
“好吧，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你把很有可能已经要来临的世界末日称作麻烦的话。”
蝙蝠侠心平气和，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冷静地想了想，这真的要多亏了这段时间里和希维尔的相处！
至少他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与这只鸽子慢慢聊天，而不是拎起鸽子的脖颈送它一拳——让它好好说话。
到底是谁会心平气和，像是在聊今天下午吃什么一样的口吻来解释世界末日？
更别说这还牵扯到了一整个世界的灭亡……严谨一些，布鲁斯，主世界当然会牵扯到更多的平行世界，这样看来已经不只是一个世界的无辜生命了，而是从过去到未来，所有的生命！
“那场非常有可能会来临的世界末日到底是什么？”蝙蝠侠示意分析，“可怕的存在毁灭世界……瘟疫？病毒？战争？”
“其实我告诉过你的。”
“如果有一天，毁灭世界的不是末日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蝙蝠侠甚至皱起眉头来了，“我不喜欢打哑谜，请直接告诉我，没有任何的隐喻、指代，我只想要听简单的单词。”
已经没有任何充当谜语人的必要了，他需要及时地浇灭一场怒火，将另一个“世界”消失的未来一并诉说清楚。
鸽子平静地回答：“我说过的。有一天，死亡不存在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象征死亡的死神也不存在了呢？实际上我就真的只是一只喜欢思考的……鸽子而已。”
“死神这个名称和那些毁灭的世界一样，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这个说法听上去好笑到离谱，死亡不存在了的世界，又怎么会称之为世界末日呢？世界根本不会毁灭，所有的生命都是永恒的。
没错，在某个被灵机一动的世界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永恒的。
“上帝之日”成了一道亘古的划线。
在“上帝之日”来临前的生命彻底宣告了死亡，他们不再拥有永恒存活的机会，而在“上帝之日”到来之后，任何还拥有一丝意识的人都能够永远地在喜爱的地球上生活下去，不必担忧死亡的侵扰。
人类步入了传说中精灵西渡的地方，他们相信未来一切的日子都会在美好中度过，充满爱与和平、希冀与展望。
因为死亡不存在了。
上帝仁慈地减免了世人死亡的罪责，在最初的几天、几月、甚至是几年里，所有人都在欢呼这个神奇的世界，并将那一天亲切地称为“上帝之日”。
那是只有神明才拥有的赐福之权。
全世界各处都开始修建起数座大大小小的教堂。
物理学家和工程师们放下手中的研究，开始潜心学习神明的学问，宇宙各个角落都掀起一阵狂热的神学风潮。
如果说以前还有人会对神明嗤之以鼻，觉得神明不过是一种站在食物链更高处的生物——如同团结的人类总有办法打倒别的更凶猛的野兽一样，神明和人类的关系就像是食物链里的人类与野生兽类。
但在“上帝之日”出现之后，几乎绝大多数人类都倒曳向了神明至高无上的一方。
神明悄无声息地取走了死亡的罪责，如果不奉上最纯粹的忠诚，死亡又会不会被当作神罚轻飘飘地降落？
于是一切回到最初始的问题：众人凭什么确定死亡已经不存在？也许只是上帝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在这数天之内，没有任何意外事故的发生，所有人的生命都格外活跃，心情也格外愉快，没有任何因为抑郁而导致的自杀行为……
种种可能相加，倒也未必不能做出一个数十月内无死亡的结果。
但人类总有一种值得称道的勇气，总有人会对一切保持有怀疑的心态，无论出发点，至少他们拥有值得歌颂的勇气与决心。
第一座纪念“上帝之日”的大教堂建成，崭新洁白的教堂里陈列着华美的雕刻和彩窗，十字架和温柔的天使矗立在两旁宣告神迹，象征死神的镰刀和雕像被钉死在教堂中间的银色墓碑里，被锁链紧紧缠绕，成为整座教堂里唯一冷色调的元素。
质疑神明的人从不认为死亡在这个世界已然远去，那是死亡，是每一个生命必然要走到尽头的标识。
嫩叶抽芽、沐浴阳光、直至落下泥土，旧的生命死去，新的生命在啼哭中落地，形成轮回交替，世界周而复始。
光暗如影随形，如同生命与死亡相依相伴，两者从来都是相称的。
“他们要证明死亡的存在，在纪念教堂之下破碎‘上帝之日’的美梦。”
“呐喊与高歌从来都不是取得权力的手段，只有拥有破碎的锁链和冷冽的枪弹才有资格去夺取无上的桂冕。”
不过很遗憾，死亡在这个世界真的不存在了。
未来将会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他们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的世界——永远不用考虑人力成本的消耗了！生产力必然会再次迈入高速发展，他们会成为整个宇宙的霸主，征服星辰与银河！
“拿个镜子照一照吧！这样你们就能看见此刻脸上狰狞的表情！”穿着招牌紫色衣服的小丑站在天使的头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名叫哈莉的猴子蹲在他的肩头疑惑地盯着主人不正常的心情。
“天知道人人歌颂的上帝给我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小丑举着棍子敲了敲天使的头顶，小声念到，“要知道在上帝之日来临前！我刚刚结束了一个可怜的小猫头鹰的生命，那只是给某个过分嚣张的猫头鹰的小小教训。”
小丑把哈莉猴举起来，丢到一边，猴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受到了底下狂热人群吵闹氛围的惊吓，叽叽喳喳地抱着帽子跑到角落里试图远离人群。
不过猴子没能跑多远，它被踢了一脚——力度被拿捏地恰到好处，既没有力度特别大到一脚踹死的程度，也没有轻到不痛不痒的，大概是贴地滑行了一会感受到了明显破皮的疼痛。
在猴子凭借本能想要狼狈逃窜的时候脖颈被捏住，整个身体被随意地拎了起来，猴子能感觉到脖颈后一片冰凉，是属于金属的气息。
对方的眼神和全身上下包裹着身体的金属盔甲没什么两样，阴冷，如果碰上一个泥泞潮湿的雨天，还有机会看到红色的铁锈……
他似乎站在阴影里等了很久，一只手按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拎住猴子的后脖颈。
小丑半蹲在雕像上，丝毫没有对底下雕塑的尊重。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亲爱的夜枭……”
夜枭和小丑没什么好聊的，在上帝之日来临前，小丑可能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尽管这位英雄精神也没正常到哪里去，但好歹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世界里有个对比，谁让反面教材是犯罪辛迪加呢？
夜枭精心培养的小利爪因小丑而死，恰恰好是在上帝之日到来的前几天。
他能拎起哈莉猴而不是直接把它丢下去扔死，已经能算得上是脾气好了……哦，他忘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死亡了。
小丑没做太多的寒暄，他和夜枭对视了一眼，就从足足有一整个教堂一样高的天使像下跳了下去，底下是特意设置好的磨尖了头的十字架。
高度和冲击保证尖锐的十字架可以丝毫不留情面且利落地贯穿整个人的脑袋，没有脑子当然活不了。
在惊呼声中。
利器贯穿开皮肉，有一声沉闷的骨骼开裂声，鲜血呈不规则状溅射开来，猩红色中甚至混合了白色的脑浆……恰好在天使像上涂上一条疤痕。
天使脸色温柔地注视着底下四散而开的民众，背后宽大的翅膀张开，教堂的顶篷处是彩窗雕刻的耶稣画像——设计者否决了十字架受难的设计，上帝是上帝，绝非承受苦难者，他应当生来享受众人如羔羊般虔诚的奉献。
一整片血液溅上天使洁白的斗篷雕像，最高的一处鲜血恰到好处地给雕像划上一道瑕疵，从天使脸部的右上角眼睛一直贯穿涂抹至左边的眼睑。
然后血液因为重力慢慢往下降落，温柔的天使正为小丑的死亡哭泣呢。
——但血液却不是因为重力才往下降落的。
它们脱离了身体，拥有了生命，缓慢地在天使像上爬行着，往下慢慢地爬，一点一点，带下天使身上所有的黏液。
回到小丑的身体里去。
教堂内的人没有一个人在动，他们摒起呼吸，生怕惊扰了血液的蠕动。
于是彩窗上的太阳落至另一侧，升起了新的月亮。
在月光的静谧笼罩下，最后一滴黏液在天使像上消失，小丑摇摇晃晃坐了起来，头上的小丑帽不知所踪，顶着一个滑稽可笑的尖锐十字架。
“……真遗憾。”小丑晃着脑袋，尖锐刺骨的疼痛在跳下后从未消失，哪怕是现在他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疼痛，“看来我们失去死亡了，我得和你，这只讨厌的猫头鹰纠缠到地老天荒。嘻嘻嘻嘻……”
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再逐渐变大，成为搞笑艺人的专属铃声，一直笑了整整十分钟没有停歇。
越到后来笑声就变得越发嘶哑，接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嘶哑的笑声变得尖锐、刺破人的耳膜，和锐利的指甲刮擦玻璃一样的烦躁声响没什么两样。
夜枭只是看了一眼小丑，收回视线，手中毫不留情地把哈莉猴丢到人群里，然后转身离开，金属披风沉重地拖拽着他的脚步，最终消失在阴影里。
所有人为神迹的诞生开始狂热的欢呼。
扯掉身边人的衣袖，脱光他们的衣服，然后——手中似乎应该有一把利器，最好是比刚才小丑用的尖锐十字架还要锋利的那种，这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划开皮肉，感受到砰砰的心跳声，最后戳开皮肤，让利器接触一番空气。
心脏被取出来了也没关系，它还能活泼地在空气内跳动呢，这是鲜活的、充满灵性的生命。
不过很可惜，此时的他们手中暂时还没有利器，也没有人察觉到心中那股怅然若失之感，只觉得或许他们应该用某种方式庆祝一番。
众人只是拥抱着身旁的人喜极而泣。
洁白无瑕的天使收敛着神情，温柔地注视着狂欢的人群。
月光清浅地透过刻有上帝的玻璃彩窗，狂欢之人高举着双手在地下热闹的跳舞和拥抱，如同无数触手在阴影里延伸跳跃，从教堂里，为生命欢呼。
起初众人只是为死在“上帝之日”前的亲朋好友感到遗憾……亲爱的，你我因为上帝开的小小玩笑而永远分隔两方。
而我会在你的坟墓前献上一株美丽的玫瑰花来表达我的思念与哀悼。
会在永恒的生命里永远地怀念你的离去。
在睡梦中念想着如何跨越无边的冥河与你相聚。
后来他们才明白，死在上帝之日前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
永生是一种代价。
□□永生，但精神却不能承受它所带来的负面效果。
鲜血会重新爬回来，受伤的人会眼睁睁看着蠕动的鲜血一点一点收缩，重新回到血管里，感受血液的流动与滚烫。
没有人能够眼睁睁看着断掉的腿像是活过来一样，延伸出血管跑过来拼接。
他们并不会因此疼痛到昏迷休克，而是在清醒的疼痛之中感受着血液快速地流出身体——在一片冰冷之中又慢慢感受到血液的返回。
当然会夹杂着外界的灰尘、泥土、草屑。
因为死亡消失了，但痛觉依然存在着，致命伤后的感知几乎以近十倍的代价来告诉差点死去的人们：你刚才死了一次。
但感谢上帝吧，你们又复活了。
不过疼痛总是能够慢慢忍耐的，人类总是能够为自己的适应力感到惊奇——所以这仅仅只是大部分人精神接近崩溃的时候。
压垮所有人的是另一件事了。
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花了几近十年：衰老。
衰老永不停歇，幼儿会慢慢长大，成为又高又壮的青年，然后皱纹会添上眼角，在巅峰之后开始缓慢地步入谷底。
最终的结局本该是迎来死亡的，但死亡消失了。
于是年迈的人会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衰败、感受到死亡但又永远没有死亡的结局，他们会清醒又痛苦地永生。
有人想出了另一个绝佳的思路：能否培育新的、拥有活力的器官呢？
用新的器官代替旧有的老去的器官，用新的活力来代替旧的，如果没办法完全适配身体的型号，可以尝试利用克隆技术。
“我们没办法攻克最严重的问题，旧有的器官完全没办法摘除，它们依旧会……活着爬回来，这是永生的因果律。”
“或许我们需要再慢慢考虑。”
“难道你能忍受花上整整一天才能从门口走到办公室位置上的速度吗？要知道以前、你年轻的时候，这仅仅只需要几秒钟的奔跑！”
“……我已经快要忘记我爱人的模样了，还有我的小孩。他们都在上帝之日前不幸离去，他们曾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发誓在我的生命里永远铭记他们。”
“但我已经快要不记得了，我不能再这么衰老下去。”
“……是，你说的对，我已经看不清照片的模样了，我怀念那一天的太阳。”
在实验启动之前，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打开了一个怎样的潘多拉魔盒。
新的器官当然能够为他们重新注入鲜活的生命——但它们在永恒的生命里依旧会衰老，而旧有的器官不会消失。
移植十条腿，十条腿也依旧会长在身上的，就算把它扔到海里也会爬回来，然后给身体注入一些咸腥的海水，作为丢弃身体的代价。
压垮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遗忘。
在世界秩序还未曾崩溃前，有人持有这样一种观点：身体的毁灭不一定是死亡，真正的死亡永远是遗忘，一旦没有任何一人记得祂的存在了，死亡就真正的到来了。
许多观点涉及哲学与唯心，大多是文学意义上的修饰。
但这种观点在死亡消失后的某一天竟然极为讽刺地被事实论证了。
大部分人们不再记得他们是人类，精神崩溃之后，人们剩下如同野兽一般的本能。
一群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们诞生了，用一种新的称呼来指代他们，或许比“人类”这些字眼更加合适。
只有少部分依旧在疼痛中维持清醒的人还拥有理智，尚且记住自己的身份。
直到很久之后，失去死亡的世界到处是不死的怪物，没有遗忘身份的人类不再衰老，他们的身体机能重新回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但那有什么用呢？尽管身体机能获得了永恒的巅峰，可是太阳和月亮永远也不会再继续交替。
世界凝固在了某一天的静止，一条巨大的冥河划开天空。
太阳与月亮高悬与天幕之上，以冥河作为分界。
夜枭偶尔会沿着冥河的线走过，身体一侧恰好能够没入阴影，另一侧则被光芒吞没，世界陷入停摆，而他又不屑与尚存活着的人类一同生活。
在世界还拥有死亡的时候，人类也依旧没有成功探寻成功海洋深处到底潜藏有什么样的生物——或许这个问题应该问海王更加合适一些。
不过无论如何，尽管海洋在这个地球上的占比是大陆的两倍有余，海洋的秘密已经无人在意，那么现在的冥河呢？
尽管夜枭情感上认为一切都没有深究的必要，有时太过于较真反而会迎来难以接受的事实，就像是他小时候本想在小巷里结束他那对恶人父母的生命——却不小心一同将他亲爱的弟弟的生命一起结束了，只是因为一场意外。
可是夜枭从不想拿布鲁斯·韦恩的生命和那对讨厌的□□的。
幼时的布鲁斯·韦恩是其中一个原因，后来他培养长大的利爪也是如此，不过夜枭总是不想去多谈他的，那是一个出色且优秀的孩子。
但出于理智，作为地球上目前尚存活的、理智最高的那位幸运选手，夜枭还是认为他有必要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世界毁灭的表象有很多，冲突和矛盾都不只是一瞬间积累的问题，不过造成一切的原因当然是那一天的来临：
上帝之日。
死亡在那一天彻底消失，原本还算正常的世界立刻拐了一个大弯，直直地冲向精神污染的航道。
夜枭抬头看着这条天上的冥河，动作娴熟地把突然凑过来的拥有十八个脑袋的怪物推到了一边。
每过一段时间冥河与天幕就会重新轮换，到时候冥河会落到地上——
就如同现在一样。
夜枭面无表情地踩了一下冥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水底下还有着什么东西，他与未知事物之间隔着一层水面，水面像陆地一样牢牢地托举着他的身体。
他站在冥河上，水面却只是浅浅地没过他的脚踝，给人一种踩踏地面之感，低头时见不到水面底下，冥河如同镜面反射着拥有一半太阳和月亮的天空。
冥河底下肯定还有东西，但它们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愿。
直到某一天，冥河又一次降落到地面。
从冥河里走出几个穿着厚重防护服装的人影。
“不要小看防护屏障的作用，它能够及时消毒，遇到污染物后不敌立刻跑回来。步入这片未知开发区要小心风险，这个地方还没有研究员来进行过调查。”
“穿好你身上的防护服，这是协会的最新探测领域，要是不小心被污染，你就等着被自己人做成收容物算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早知道不申请来这了……大不了我就用一用协会内部的收容物做点小研究。”
“你骂人的声音轻一点，我可没兴趣听你的负面情绪，你以为收容物那么好申请？再说了，要是不外出，研究员等级升不上去，你拿头申请收容物。”
“现阶段能够申请到的收容物，品质怎么样都不需要我再说了吧？上线前我还专门看了一眼，它们污染指都快爆棚了，我可不想当收容物暴动的牺牲品。”
“听上去你是专程出来避风头？不愧是老油条。”
“嘘，别说话。那边有一群新的污染物，屏障附近竟然都能遇上污染物……危险程度很高啊。”
“呃，这长得好恶心，它到底有几个脑袋？”
“这个区域开发等级应该很可观。看，竟然还有存在理智的可探讨型污染物！”
“芜湖~这次探测收获不小！这片区域污染这么严重都还能有拥有理智的污染物啊，听上去很有可能诞生顶级材质的收容物。”
“它要是成了收容物业绩归我！先让我测一下他等级多少——草，攻击性这么高？”
“先强制带回吧，这片等级太高，我们不可能直接收容的，放协会也可以。”
*
灰白色的金属盔甲前侧满是棕红的脏污，夜枭疲惫地靠在透明玻璃窗角落，睁开眼睛。
平行世界与收容协会，还有比这更恶劣的玩笑吗？
他不过是照常来冥河附近探索，就被一群说着奇怪话语的人用特殊手段弄晕带走，不得不说这群人的保密意识和说话水平极端低下。
冥河底下的东西更像是一个成型的研究机构，尽管夜枭还没弄明白它们在研究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安好心。
夜枭举手，取下隔着机械臂递过来的毛巾，一点一点慢慢抹去金属盔甲上沾染的血渍。
透明隔离罩外的人群立刻窃窃私语。
“自主能力很高……理智保留程度非常完善……”
“这是来自哪片区域的？未开发？协会的下个目标完全可以投注到这片区域里，尽全力探测……研究员的安全不重要，反正多的是。”
“人手怎么可能会不够？我们还有无数嗷嗷待哺亟待转正的外包呢，必要时完全可以让他们来。”
“为什么要动用特种安保部队？完全没必要，精英人手要用在合适的地方。”
夜枭安静地低头看着盔甲，不动声色地听外头人说话的声音。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冥河底下，他们依旧在说英文，又或许不是英文，只是他能听得懂自动翻译。
协会内部的等级体系似乎非常完善，甚至还有一整套完整的入职流程。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外头衣着随意的研究员身份会更高一些，低一点的反倒是衣装革履的外包们。
在他身后的玻璃罩外又路过一群刚刚加入协会的新人，穿着漂亮的西装和领结，很明显的生涩以及青春感。
其中有一个竟然大胆地凑到了他旁边的玻璃罩前，双手好奇地贴着玻璃罩子，敲敲打打。
“哇，打不碎哎。”
竟然还有这种没脑子的研究员？
“希维尔！”领头的人突然愤怒地喊道，“注意你自己外包的身份，不要轻易离队！”
那位被称作希维尔的外包员工却丝毫没在意领头者的喊声，他慢悠悠地晃到了夜枭的玻璃罩前，小声嘀咕——其实夜枭听得一清二楚，只有希维尔觉得没人听见。
“破烂游戏套路多，真跟你们上去我就又得读档重来了！打个新手关卡还老是死……多丢面子啊。”
然后夜枭的目光才逐渐转移到希维尔身上。
精致的西装外套很合身，口袋里甚至还别着一朵半开的暗红色玫瑰。
金色的发丝拥有着饱满又漂亮的色泽，鬓角落下一丛蜷曲的卷发，温柔地贴在白皙的脸颊旁，这个时候的稚嫩外包小员工脸上还留着点婴儿肥呢。
不过就算眼前的这位叫做希维尔的青年长得再怎么好看，落在夜枭眼底却有一种——他似乎是第一次当人的感觉。
夜枭讨厌和上帝挂钩的一些字眼，上帝之日和狂热的天使拥趸者带来的回忆可不怎么美好，但要是让他选择一个较为合适的字眼来称呼现在遇到的人。
夜枭还是觉得，用上帝格外青睐的天使这个比喻倒是很符合希维尔的外表。
事实证明，某些鸦就算脸捏得再怎么好看，本质还是一只丢掉脑袋的笨蛋鸦。
在夜枭打探希维尔的同时，希维尔终于发现了这股莫名其妙的眼熟感在哪里，他就说他为什么老是想往这边凑呢！
希维尔扬起笑容，振振有词：“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蝙蝠侠！”
“吃了吗睡了吗要不要出来玩啊？怎么在里面不出来啊？是因为不想吗？”
很好。
夜枭这么想到。
狗屁天使，让他彻底见鬼去吧。
*
放在鸽子给蝙蝠侠的叙述故事里，则是另一种角度了。
“协会的出现不是偶然。”鸽子说，“我先告诉你，这得感谢某个热心肠的主管先生，他改变了局面。”
‘而你以后会知道的。’
鸽子悄悄漏了一句没说，他想当一个保密者，至少有些事该让蝙蝠侠自己经历后才明白，他可不能提前透露惊喜，和聪明人打交道太过于麻烦了，有时候若是说得太多，很容易会让对方把惊喜之事提前猜出来。
那多没意思！
他虽然非常非常不想要抱有老丈人的心态，但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会去特意阻止过去曾发生的相遇——尽管鸽子他真的非常不想要看到！
这只会思考的鸽子甚至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当使用人称代词祂，而不是普普通通的它。
蝙蝠侠思索了半天，试图理解鸽子说的。
讲道理，鸽子也许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看得太多，又有可能是它真的太爱高深莫测的语言了，导致最后出现的画面有些许奇怪。
按它的话来说。
没有死亡的最终结局是世界毁灭，大部分人类丧失理智沦为新物种，和拥有死亡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
没有死亡=全体死亡。
奔向永生=精神崩溃。
协会成为唯一救赎？
蝙蝠侠想了想，认为鸽子说的有关救赎这一点，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是属于鸽子自己戴上滤镜夹带私货。
甚至还颇有些传教嫌疑！
这很可怕！
不过收容协会的存在当然、且必然是一个相关切入点，蝙蝠侠对此也深信不疑。
“所以我们目前面临的危机是……永生？”
“没错，永生，带来的是另一种比赴死更可怕的结局。”
“选择光荣的赴死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也许是两种非常有争议的看法。但永生的后果没有众人想象的美好，这已经被证实了。”
“真正的永生绝不是在这二者中选一，沉沦在停摆的世界尽头、忘记自己的身份与归属、没有亲人与爱人——因为你早已在无穷的永生中迎来精神的崩溃，你们早已忘记了社会的属性和曾经的美好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无关死亡与否。”
鸽子解释道：“我喜欢用精神崩溃来说明它，但要论理解程度，还是‘污染’这个词语更合适些，看来我应该学一学希维尔多打打游戏。”
“消除死亡的负面影响则是污染指数的爆炸式递增，污染值叠加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怪物。”
“当一个物种彻底变成相反的物种，这个物种还喜欢吃人类——我觉得对于原本的人类而言，和灭绝没什么区别。”
“不过考虑到不是所有人类都是坚定的人类主义学家，我很了解这个。”
鸽子洋洋得意地说到：“还有动物保护协会、植物保护协会、精神病保护协会、紧身衣保护协会……人类啊！”
“但没关系，一个人类物种灭绝了，别的也跑不掉的！我只是拿人类打个比方，别的动物当然也能迎来永生！”
远处的蓝色星球静谧地悬挂于宇宙之中，其中大约百分之七十属于海洋，其余部位则是陆地，祂会迎来灭亡吗？
“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鸽子说，“实际上永生的存在一开始只是在部分小的黑暗平行宇宙设点实施……结果某些监管者一不小心玩儿大了，可能是监管不力，也可能是和曾经的协会高层暗中有——哈，纠结这些也没用了！”
蝙蝠侠问：“别的世界都被永生所蚕食了，只剩下主世界还完好无损？”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污染物数量简直难以想象，希维尔的协会势力更加可怕了。
鸽子否定了蝙蝠侠的疑问：“是只有主世界不能落入永生的陷阱里。”
“主世界会牵扯到太多太多平行世界了……这是平行世界诞生的根基。”
“但永生极其狡猾，而且它对野心勃勃之人的吸引力又太大了，你应该对此再了解不过，有野心的人，能够做到的事情通常难以想象。”
“释放永生的人很聪明。”鸽子说。
“他们想在这个世界迎来永生，消灭死亡的存在。”
但永生的结局向来是自取灭亡的。
“聪明的人向来不愚钝。”蝙蝠侠却觉得这其中很奇怪，“你完全可以告诉那些想要实现永生的人这是个骗局。”
“为什么要专门来正义联盟向我解释？专门绕一圈，让超级英雄再次拯救世界？”
“醒醒。”蝙蝠侠冷静地说到，“我们不是在拍好莱坞大片。”
鸽子话中有话，它那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蝙蝠侠看：“谁最想要让宇宙毁灭呢？”
蝙蝠侠没有落入反问的陷阱：“我想，也许是上帝吧——上帝之日？”
“你怎么知道我没尝试过解释骗局？”鸽子无奈地说到，“但是你明白的，一些执念，一些童年阴影，再加上永生总有办法让人觉得自己才是特殊的一个，从不认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混合一些野心、贪婪、利益，就没有办法去打消对方的念头了。”
蝙蝠侠终于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瞭望塔内早已熟悉了的太空美景此刻也难以再舒缓它的心情了。
自称是鸽子的前任死神的理由非常合理，没有漏洞，它的解释也很有诚意，除了一些涉及希维尔的事情没有说明白外，祂已经很好地和蝙蝠侠说明了有关另一个纬度层面的事情。
蝙蝠侠摘下头顶的盔甲，将面罩抱在怀里，头顶的两侧尖尖隔着布料戳住肌肉——这莫名地让他感觉到些许平静。
“我还有多少时间来阻止它们？”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神智清醒的时间有限，这完全取决于我的记忆碎片能够用多久。”
鸽子用翅膀指了指面前散开的糖果堆。
“如果我一开始就清醒一些，就不会在瞭望塔没有理由地待上那么久。”
“那么，谁在渴求永生？我是指这个世界里的。”
“噢，这个我倒是知道，算你问对人了，我之前还没成功辞职的时候，手上还有一份格外丰厚的顽固分子名单呢。”
“他们获得了大部分人难以想象的权柄和财富，最后用毕生的时间来追求如何逃离死亡的结局。”
它低头挑了一块糖果吃，之前贝壳的使用效果快到期了。
蝙蝠侠本来正等待着鸽子继续往下报名单。
但鸽子原本正常的叙事突然又拐了个弯儿。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成功辞职的——什么眼神，不好奇？真没品味！”
“死神这类工作永远是很枯燥的，我之前绞尽脑汁想办法辞职呢，我已经工作到了我的生命尽头，死前还在工作，没想到死后了还得给上帝祂收拾烂摊子，这是不是叫生命不息，工作不止？”
“小笨鸦，怎么这都学不懂呀？下次把你丢医院里！”
“……”蝙蝠侠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糖果纸。
他从袋子里挑了一个贝壳，递过去。
第58章 第 58 章 我绝不见面！
蝙蝠侠并不觉得糖果和贝壳起到的作用是一致的, 如果作用一致，有时根本没必要分成两类，除非是为了美观。
眼前这只鸽子拆开了一颗糖果后说的内容前言不搭后语, 从侧面证实了一开始的偶然假设。
蝙蝠侠果断地给它换了一个贝壳。
雪白的鸽子嘟囔道：“不能摄入太多的糖分，贝壳类海鲜可以提供别的相关物质。”
废话可以自动过滤。
蝙蝠侠盯着正在随意玩弄贝壳的鸽子, 没有受到任何多余的影响：“你需要告诉我名单。”
实际上蝙蝠侠认识的, 希望获得永生的反派们的人员数量实在有些多——光是雷霄古的刺客联盟就有一大串人。
如果有精准的排除名单, 那就再好不过。
“好吧。”鸽子捏碎了一个贝壳, 垂头丧气, “猫头鹰法庭，听说过吗？”
蝙蝠侠沉默了一瞬：“它一直流传在哥谭的童谣里, 但没人真的见过它，我一直都怀疑它存在的真实性。”
在蝙蝠侠还年轻的时候，他就尝试过找寻猫头鹰法庭的存在，毕竟童谣里流传的概念实在有些不怎么让人喜欢, 哥谭真正的掌控者、无冕之王怎么和猫头鹰挂上钩？
不过即使是蝙蝠侠，也没能找到猫头鹰法庭存在的证据。
一首童谣代表的对象有很多，或许猫头鹰法庭只是一个被流传出来宣传的概念，在哥谭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 猫头鹰法庭既然迟迟没有现身，蝙蝠侠的目光注定会转移到别处。
“那太好了, 你现在已经完全不用怀疑了, 我替你盖棺定论。”
“稍等。”蝙蝠侠突然打断了鸽子继续往下说的话，“猫头鹰法庭和希维尔身边上的猫头鹰有关系吗？”
“……噢。”鸽子伸出翅膀挠了挠脑袋，“确实是个好问题，但不是所有猫头鹰都是法庭的象征的。”
“这个问题我会建议你去自己问他，毕竟就算是我, 也不会全权插手别人身边的员工安排的……”鸽子补充了一句，“就像那位管家一样。”
鸽子说：“还是说回猫头鹰法庭吧，不过我不会解释太多，谁让你是蝙蝠侠呢？”
以蝙蝠侠他收集信息的能力，只要告诉他猫头鹰法庭确实存在，他必然能够找出来，之前只不过是猫头鹰法庭确实没有在哥谭做出太多的动静！
像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阴测测的，如果不是发现家里的粮食丢失了一部分，很难猛然在生活里发现它们的危害。
“我不会把猫头鹰的人员名单全部给你……事实上我也没办法给你，这得靠你们的实力才行。”
“我必须要说明的是另一个问题。”鸽子严肃了起来，“猫头鹰法庭联系上‘永生’的存在是有线索可循的，它们曾经利用一种特殊的物质让死去的人苟活在世上，成为他们手底下的屠戮工具。”
“我想你也再清楚不过，一旦牵扯上生命这类话题，上帝和神明的存在就很难彻底消失——尤其是这类特殊物质确实是由一个另一个神明给他们的。”
“而猫头鹰法庭信仰的邪神我恰好有所了解，它是主世界宇宙的黑暗之神，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承诺猫头鹰法庭他们，只要在主世界让死亡消失，他们就能迎来永生。”
“至于协会的存在充当了什么角色，我只能让你去问希维尔，这不在我的解答范围内了。”鸽子想了想，“毕竟协会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希维尔前的协会，一个是希维尔之后的协会。”
蝙蝠侠对此有些疑惑：“那位邪神……他们的目的呢？”
“呃。”鸽子卡顿了一下，“可能是想要毁灭世界增加业绩吧。”
“毕竟有的时候，能力越大不一定责任越大，偶尔会变成另一个极端，能力越强，它们身上的破坏性也越强，世界不总是有好人的，弱肉强食才是基本法则。”
“我也觉得这群家伙乐此不疲搞事业的心态很值得尊重，毕竟我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不想早点退休好好生活呢？”
“总是要制造一堆麻烦的事，这就导致像我这样一心想要退休的老东西连死都死不安生，这很糟糕。”
“好极了。”蝙蝠侠不无讽刺，“又是一个梦想毁灭世界的反派。”
鸽子看了一眼很明显有些生气了的蝙蝠侠，爪子无处安放地只好拨弄桌面上散落一地的贝壳：“你不好奇计划的制定人吗？”
“我能很明确地告诉你两波势力，一波是妄图掌控莱克斯集团的阿曼达·沃勒，这位女士实在是有些偏执。”
“另一方则是巴巴托斯的忠实拥趸猫头鹰法庭，哦，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一群神神叨叨的白男们凑在一起能干些什么事呢？我对他们的厌恶完全出于他们正在使用的特殊物质，它老是和我抢业绩，不得不加班。”
“他们的入会门槛也很讨厌，只接受一些老牌贵族，死亡可不会偏颇任何人！”
“不过无论是阿曼达·沃勒，还是猫头鹰法庭，至于巴巴托斯……”鸽子轻蔑地笑了一下，“他们可都没有这么聪明的脑子。”
“想要串联起这么多人，完成这么大一个计划，而至今没被正义联盟的超英们发现……这背后要求的手段水准可绝不小啦。”
鸽子的眼珠子是红颜色的，盯着人看时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让人更加断定，眼前这只绝不是代表和平的好鸽子，通体充满恶趣味。
“你觉得会是谁呢？”
“我……”蝙蝠侠终于开口，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可怕，“其实我能够猜到一些，算了，我知道那是谁的。”
“你不用直接告诉我。”
鸽子耸耸翅膀：“你知道就好咯。”
说完这句话，鸽子就只顾着波动爪子下方的贝壳了。
蝙蝠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受到脖子底下血管清晰的跳动，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慢慢平静了一些。
短短一天之内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多，蝙蝠侠缓了一会，看到通讯器上夜翼发过来的询问：“协会内又发生了点别的动静，我建议你过来问问希维尔，对了，还有一只通讯器。”
看到希维尔的字眼，蝙蝠侠终于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鸽子，他发觉这场谈话里，一直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被老油条鸽忽略了过去。
“那希维尔？”
作为一个身上经常发生家庭纠纷的大家长，蝙蝠侠终于有朝一日，卷入了不属于自己的家庭纠纷案！
他也没想到有那么一天，还能轮到他去替别人解决家庭事务。
“你应该很想去见希维尔。”蝙蝠侠断定，“你不出去和他见面吗？不然为什么要用一只鸽子的身体？”
“这是出于经验之谈？”
“这是属于理智判断，如果你的贝壳药效不够，我再去向希维尔要一些。”
鸽子身上的气息更加沮丧了。
“这不是我想不想见他的问题。”
“实际上我确实应该选一只黑漆漆的乌鸦，当死神哪有不喜欢黑色的！但某些小孩的审美观总是会和旁人不一样的……”
希维尔实际上都不记得他了，但他知道希维尔还挺喜欢鸽子的！
出于一些老父亲不那么想承认的心理，他觉得，鸽子和乌鸦反正都会飞，也没那么太大区别，勉勉强强可以当作同一种东西。
曾经耀武扬威的死神先生怎么都想不到他也会考虑——如何让自己变得更讨人喜欢。
蝙蝠侠解读一下变扭的鸽子语言：“听上去希维尔的记忆有不小的问题——他不记得你了？”
蝙蝠侠对希维尔的一些举动至今难以忘怀，许多事情实在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他还是很难理解希维尔的脑回路，不过能接受，超强的适应性也是蝙蝠侠的一项传统美德！
“他当然不记得我了，不过这是一件好事。”鸽子解释道，“我的陨落和死亡消失有很大的关联。”
“我是前任死神，希维尔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但死神的交替又不会完全类似国王的传承，不是上一任死了下一任就自动上位的。”
死神有很多职责要学习，如果没有合适的死神幼苗，那么合格的那位死神在下一任接替者成长完全前，必须要一直一直工作下去。
堪称一望无际的退休生涯。
就像曾经的希维尔鸦，作为一只无辜弱小又可怜的小鸦，他甚至不敢进医院收割业绩，这怎么能放心让他干别的活呢！
在死神陨落前，祂都没看到希维尔拿出把像样的镰刀来，祂丝毫不怀疑，如果希维尔真的拿出了把实用的镰刀，还没等希维尔把刀放好，刀就能从他手底下掉下去。
希维尔鸦这么小，镰刀又这么重，根本拿不稳吧，有很大可能是被镰刀压得连翅膀都抬不起来，这非常容易丧失威严。
原本死神还觉得，这倒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希维尔鸦只是刚诞生没多久，祂还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教会希维尔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掌管死亡的神明。
祂们的时间向来是足够的，能够从许多个婴儿呱呱坠地，再慢慢教导到如何给予这些年迈到睁不开眼睛的‘婴儿’死亡。
但很可惜，在死神根本还没教完希维尔的一些基本常识前，陨落就突然发生了。
蝙蝠侠觉得鸽子的话里有些奇怪：“但是我看到过死神的样子，我是指希维尔他……”
“不算是。”鸽子说，“只能说一半一半吧……他还没能完全接过死神的职责呢。”
死神的职责说来很简单，负责把该死亡的人带走，但什么是‘该死亡的人’呢？
神学论或许会将其解释成天命注定，命定如此。但作为一个神明，祂又要如何衡量两边的得失？
“在我真的陨落前，他身上什么职责都还没有背着呢，只能说是潜力幼苗。”
“至少我会庆幸他当时跑去了收容协会的地盘。”
尽管那时的网瘾少年希维尔鸦是奔着沉迷游戏去的。
“如果他没跑去收容协会，可能就要跟着死神一同陨落了。”
“而他在协会的世界待得很好……你看，就算没有一个想退休的死神在身边指导，他也依旧自己摸索出了一部分的职责，并且义不容辞地背负上了它。”
“死神的职责要通过自己了解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鸽子注视着蝙蝠侠，“所以我会感激教会他这些的人，以及当初尚且陪伴在希维尔身边的人。”
而祂向来知恩图报。
蝙蝠侠若有所思：“所以……”
“你是在担心希维尔见到你后不喜欢你对吧？”
鸽子暴跳：“亏你还是心理大师！我说的话和你下的结论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蝙蝠侠重新把头盔戴回头上，但语气全然是布鲁斯·韦恩版的调侃，“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见见希维尔？”
鸽子冷淡且僵硬地说到：“不，绝不，我绝不见面。”
***
希维尔一行人坐在会议室数糖果和贝壳，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夜翼说到，“天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还是更喜欢变形金刚。”
希维尔跟着转过头去。
“蝙蝠侠。”超人同样茫然，“你怎么带了只鸽子过来？”
第59章 第 59 章 死神也不总是很有钱的……
蝙蝠侠拒绝了为在场的人解释疑惑。
他试图把手上的鸽子放下来, 让这位嘴够硬的鸽子先生自行解决家庭伦理问题。
但某知鸽子的爪子从未像现在这般抓得那么紧过，甚至连他的臂甲都隐隐出现了爪痕！
倒也不必如此紧张。
蝙蝠侠遇到的家庭纠纷在场面上都没如此拧巴过，不是你一拳就是我一拳, 双双送进医院后矛盾说不定就跟着绷带迎刃而解了。
明晃晃的血液和疼痛能够把心中的苦闷一并发泄出来，这说不准是矛盾最好的解决方式呢。
不论他秉持的理念正确与否, 至少像这类乖宝宝式的教导风格他还真没怎么碰见过。
为了防止这只地位略显崇高的鸽子真的把臂甲挠坏, 蝙蝠侠只好打算配合一下他们非常拧巴的家庭伦理剧。
希维尔却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局面。
他嘶了一声, 发出短暂的疑惑气音, 把注意力都从桌面上的一堆贝壳和糖果转移到蝙蝠侠胳膊上站着的鸽子上。
蝙蝠侠顺势把手伸过去, 想把鸽子推下去，可惜鸽子僵硬地一动不动。
不争气。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只鸽子。”
希维尔低头, 轻而易举地把鸽子捞了过来，蝙蝠侠注意到他实际上都没用多大力气。
一个足够双标的坏家伙。
希维尔皱眉：“鸽子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他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鸽子。”
他捧住鸽子的脸，试图挤一挤鸽子脸，在对方罕见的忐忑心绪中, 希维尔的疑惑逐渐消散，一锤定音：
“你是不是偷吃了属于主管先生的糖果？”
“那是我的！”
鸽子脸都变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不过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羞涩——是啊, 他怎么能和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小孩抢糖果吃呢！
抢糖果吃的鸽子坏，维护食物的主管先生希维尔好。
鸽子身上的糖果气息几乎无处可藏, 这分明就是他偷吃食物的证明, 有一点很明确，希维尔都能透过鸽子白色的身躯看到他深处是黑魆魆的一团阴影。
希维尔很了解这些，这明明是奸商的大资本家气息，他有时也会有！
同类见同类又不是异地的老乡见老乡，像这种黑心大资本家的偶遇说不定是来抢业绩的呢？保持警惕很重要。
夜翼拍了下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超人：“你能听懂鸽子在说什么话吗？”
蝙蝠侠他就不指望问了。
超人真挚地回答他：“我只是氪星人, 虽然都是外星人，但不代表所有外星人都只说一种外星通用语言。”
“不。”夜翼说，“我的意思是试试高科技，你的翻译器呢？”
超人隐蔽地往抽屉边指了一下，夜翼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蓝红色条纹的翻译器安静地躺在那里，但输出的内容却让夜翼非常失望。
上面只有“嘎嘎嘎嘎”。
“这算是翻译失败？”
“没有。”超人说，“还有一种更合理的可能，它就是在说嘎嘎嘎。”
蝙蝠侠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握住手腕揉了一圈，往桌子上拿了一颗糖果，示意希维尔吃下去。
希维尔有些疑惑，他其实在蝙蝠侠还没带着鸽子进来前就研究过它们了。
系统面板上自带的收容条例补充很好用，可以为主管先生透露一些事实。
贝壳上的显示记录很明确，一放进仓库提示就出现了——前任死神的记忆碎片。
糖果的文案提醒就耐人寻味了一些：
【属于回忆的玻璃纸糖果：
这并非是完全属于主管先生的糖果，但这又确确实实是属于希维尔的糖果。甜味常常用来对冲苦意，在无忧无虑的鸦鸦眼里每天最困难的事情也许是考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隔壁家的鱼，可一旦当上主管就不一样了，协会的目的起初是收容，收容之后的故事呢……？后续仍旧是个问号。
开创一条新道路必然会遭受一些未知的痛苦，不过没关系，爱意之所以能够直面痛苦，是因为独属于一只快乐鸦的回忆会永远地藏在一颗甜蜜的糖果里。】
【乖宝，除了你的好大爹谁还关心你苦不苦！】
大部分道具描述的包装内容大同小异，希维尔都习惯了，但还是头一次见到风格如此不一致的一段道具解析，最底下的那一段话简直就像是某些人不顾反对硬生生利用职权套上去的。
希维尔拿着糖果，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犹豫，不过还是遵从意愿，拆了颗糖果丢嘴里。
在两方对峙间，鸽子的动静渐渐平静下来，和普通的鸽子此时没有什么区别。
见状，蝙蝠侠想拿个贝壳给它，动作几乎都快完成了，却在最后被希维尔拦了下来。
希维尔刚才一直低着头，抬头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光线营造的错觉，眼睛隐隐有些泛红。
他没说话，朝蝙蝠侠摇了摇头，从掌心里把温热的贝壳取了回来。
“我很抱歉。”希维尔略显沮丧地朝在座的几个人道了个歉，“我的好助手，帮我看好星之彩，别让她去贴超人。”
“夜翼，至于之前讨论的事，你和蝙蝠侠他说明清楚就可以了，另外……”
希维尔把鸽子抱到怀里，嘴角明显地往下垂，格外显眼的难过：“我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我要找个角落独自高兴一下。”
希维尔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回应，带着鸽子直接走出会议室了。
“蝙蝠侠，我要提出抗议。”夜翼看着希维尔离开会议室，十分不解，“独享情报是坏习惯，至少你得告诉我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只鸽子，呃，也许是乌鸦，管他什么，难道奇怪的生命就注定和希维尔沾上关系了？”
“冷静点。”说话的竟然是夜枭，“知更鸟，我们的主管先生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至少协会运作一切正常。”
希维尔和协会之间的关联十分深刻，如果希维尔吃下糖果后出现什么异常——他这个半真半假的“协会语音助手”会第一时间得知情报。
和他们的猜测相反，夜枭能感知到协会的运作从勉强维持正常到逐渐步入正轨的阶段了。
糖果反而加强了另一部分关于死神力量的作用。
蝙蝠侠看着眼前这只协会的代表，猫头鹰。
协会他们似乎都很喜欢鸟类作为生命体象征。
“我们得同步一下情报了。”蝙蝠侠说，“比如你为什么急着找希维尔。”
夜枭不置可否，从糖果堆里扒拉出一个通讯器，上面留有一个显眼的S标识。
蝙蝠侠看向正安静补着协会情报的超人。
超人无奈地摊手：“我确认过了，这个通讯器的聊天记录都是对的，没有任何出入。”
“包括没有蝙蝠侠在的小群？”
“……”超人说道，“我们已经把它解散了，请放心。”
“不开玩笑了。”超人说，“它甚至还有你们说的那些情报，我来到太空后没收到的那些。看上去这个通讯器才是正品。”
夜枭接着回答：“这就是我出现在这的原因，为什么超人的东西会掉在协会里？”
“超人，你离开地球的时间里，去了什么地方？”
“别误会，我没有在质问你们，通讯器的问题不在你们身上，这实际上和协会也有关系。”夜枭淡定地拉仇恨，“我有一些猜想，协会内有一个奇怪的装饰物品，我不确定它是否拥有如同收容物一样的生命，但只有一点可以确认，它很重要。”
“关系到我们是否能赶在危机吞噬世界前，成功重建协会。”
超人看了一眼蝙蝠侠，侧头回答夜枭的问题：“一个，已经被毁灭了的星球。那片区域已经彻底失去他们的恒星了，注定迎来灭亡，你关心这些是……？”
“这很好，那么，你有标记过那颗星球的位置吗？”
超人给出肯定的答复：“正义联盟是接受到那颗星球的求救信号才去的。”
“多久前的？”
“大概……十个月？”超人说，“我和绿灯侠到了星球才发现，这个求救信号发送的时间太晚了，它在宇宙里流传了十个月才被正联捕捉。”
“好极了。”
小小的猫头鹰身躯展现出如同冷酷大佬一般的气势，到底是哪个天才把语音助手塞进毛绒玩具里的？这极大削弱了对方的威胁性，猫头鹰就算严肃起来，玩具般圆润润的身躯都能给它打对折。
“说不定那颗星球上还能找到协会残留的一些遗迹。”
“现在就等主管先生确定‘装饰物品’的作用了，找个人去把他喊回来。”夜枭勉强给了希维尔一些面子，“放心，他的调节能力一向很强。”
反正夜枭确实没见过希维尔在协会难过的样子。
完全想象不出来。
***
静谧又美好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久远的恒星，在这片背景下，神秘与安宁似乎是永恒的。
蝙蝠侠曾思考过为什么危险的太空会给他留下这个印象，讨论得出的结果似乎是，谁让宇宙环境是真空的呢，真空内又不存在介质，不能传递机械波，当然听不到声音了。
这个结论有点煞风景，最后似乎被人埋怨过。
“……希维尔？”
希维尔神情看上去很平静，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台阶上目视着远处的宇宙。
但仔细看时，似乎能发现睫毛上沾了一点水汽，这很少见，和平时里接触的希维尔很不一样。
“之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要来哥谭？”
他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过来，也没多说别的，径直找了个话题往下聊。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事实上在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他认为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挑一个最为合理的倾诉对象，那毫无疑问是蝙蝠侠，在属于超级英雄的主宇宙里，他永远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在我仅有的记忆里，我只是打了一场每天都上线的游戏，然后来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世界里，我听说过超级英雄。”
“尽管在当时的见面并不友好，我甚至还去了一趟阿卡姆病院，不过那儿风景不错，就是设施不太行，卫生间的环境和员工的幸福指数可是正相关，从这一点上看，阿卡姆病院是不如协会的。”
“但阿卡姆病院给我的感觉还挺亲切，没有记忆也没关系，我还在那获得了第一桶金，整整五个木块！”
希维尔已经把鸽子放在了特质的玻璃窗前——瞭望塔的茶水间设施一向很完善，普通的鸽子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手掌心里攥着一颗贝壳。
“就算找不到消失的记忆也没关系，我从来都不担心这个。”
毕竟他有的是东山再起的资本，大不了把阿卡姆病院都砸了，他在遗迹上建造属于自己的协会。
“现在看来，我来到这里完全不属于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说不定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呢？通常超级英雄都用来拯救世界，而我恰好是希望世界能够毁灭的那一方！这么想来我们算不算另一种意义的最佳拍档？”
“协会的日子每天都待也挺无聊的，我总要找点新的乐子嘛！”
“所以我想，来到哥谭也许是为了拥有一个新的生活。我对此接受很良好。”
“于是我认为，这种接受良好就意味着我不在乎过去的一切，谁让我是一个适应性很强的尊贵主管呢？”
“不过现实果然还是位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家伙，尊贵的主管和我不在乎过去的一切这两者实际上压根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我不那么谦虚的一个证明。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把这两者当成因果逻辑关系，或许只是出于头衔听着好听，毕竟我也没上几年学，不对，我有上过学吗？”
认真讨论的话，主管先生甚至没接受过义务教育，能有如今的文化交流水平，属实个人意志坚韧。
“作为主管，总要时不时反思一下自己的。”
“实际上我只是在逃避那些消失的记忆，妄图过去就像记忆一样，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是为什么？”希维尔低头，翘起的卷发都没什么活力了，“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些，可是事实都跑到我眼前啦。”
“因为我不想接受离别的事实，所以我干脆借着机会把这些都丢掉。”
“我在掌握了协会很久以后，才把死神相关的记忆都放进收容物品里的，但我没想到它会跑到糖果堆里……毫无疑问，这是他留下的后手。”
“毕竟他是位经验丰富的死神，唯一的缺点是老是想退休，拔苗助长是坏习惯，因为我也不热衷工作。”
“我以前从没考虑过，无论是当乌鸦还是当人的时候——原来死神也会畏惧离别吗？”
“掌控死亡的人也会感觉到分别的痛苦吗？”
“我只有一点难过。”
希维尔手中捏着一张糖果纸，七彩塑料的那一种，绝对不能算在名贵那一栏，但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一类糖果，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又好玩又好吃。
一旦试图揉皱它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为什么是糖果？”
“理想和现实是有出入的，廉价的糖果才是至高无上的珍宝，它是最触手可得的甜蜜。”
希维尔委婉地说，在蝙蝠侠的目光中只好改口，把辛秘之事全盘解释清楚。
“神明也会受生活所迫的嘛，你得接受一个事实，成为神明后可能会非常穷。”
“我们又不像亿万富翁一样有钱，我们压根就不会赚钱！”听上去希维尔还挺骄傲。
“死神就更加了，又没有信徒会供奉死神。没有信仰，死神当然没有钱啦，尤其是落入人间的时候，我们可不能贪污受贿把别人的生命再往后延几年！资金有限，那个不想干活的老家伙又格外不擅长投资和理财，我们经常流落街头的，桥洞真的是个好去处，还时不时能在那等业绩送上门。”
“不然影视里死神为什么总穿黑漆漆的长袍？”
“总不能是我们不想吧，那纯粹是属于资金有限，黑色耐脏，能够穿很久的呢，我更喜欢白色，白色好看。”
“我当时还是个可怜的乌鸦，吃不好穿不好。”希维尔给自己打补丁，“乌鸦最喜欢吃什么？”
乌鸦吃腐肉……
蝙蝠侠本想这么回答他，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位压根不是正经乌鸦生物。
“作为一只凄凉的乌鸦被路边漂亮的糖果摊吸引注意力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可惜死神没有钱，他都没钱换一身白色的衣袍，更别说买路边漂亮闪亮备受小孩喜爱的糖果了。
于是死神头一回隐姓埋名在人间搬砖打工，给希维尔鸦挣糖果钱，其中苦楚，自不必多说！
“等等。”
蝙蝠侠有点不太明白希维尔的意思，差点被他的打工观点给带偏。
“这算是离别吗？”蝙蝠侠指着眼前活蹦乱跳的鸽子，“你眼前的鸽子能够说话，而且明显具有自主能力行为。”
“那不一样。”希维尔说，“只是记忆碎片的反应，鸽子身体的生机永远都是有限度的，它不可能是一位神明的载体。”
“真正的反应来自贝壳，贝壳才是能源。”
“听上去像是一台能源有限的机器。”
因为贝壳总共就这么多。
“是的。”希维尔捏了一颗糖果，“就是这样的。”
“糖果的记忆是属于我的，但我对死神职权的了解实在不多，我当时还是只镰刀都没有的乌鸦。”
“你想要有关更靠谱的记忆得用贝壳，而贝壳属于前任死神。”
“等贝壳用完了，他应该就彻底走了吧？”希维尔说，“我希望，我们可以省着点用，我会把它藏起来，一个个数清楚。”
算清楚他们还能够见几次面。
第60章 第 60 章 甚至不用发工资
这个话题如果仔细想一想, 还是挺沉重的，也并不让人愉悦。
实际上有些话题适合在具有一些亲密关系的人之间发生，除非外界给予的压力到了一定程度, 大部分人的防备心并不会让他们在接近陌生人的关系里彻底敞开心扉。
也许这条人际交往的准则并不适用于希维尔身上，毕竟希维尔他可能不是人, 所以他才能够轻易地和蝙蝠侠说起这些事。
这个原因是目前来看最具有逻辑性的, 总不能因为蝙蝠侠是超级英雄, 希维尔才如此青睐他！
“说起来倒是很有意思。”
希维尔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实际上我们两个认识的桥梁明明是我的债主布鲁斯·韦恩先生。”
言下之意是他们两个应该还没那么熟。
“在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前直白袒露一些过往并不算是个礼貌的行为。”
希维尔是个很少感觉到羞涩的人, 如果不是协会初期的经历让他定好了目标, 如果真的让他挑一个喜欢的称呼当做外号，那他一定会选——世界之王！
审美奇特, 且足够自信。
蝙蝠侠倒是习惯了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问题，毕竟哥谭的大部分反派精神都不怎么正常，对希维尔突如其来的羞涩反倒觉得有些意外：“这没什么。”
谁让接下来面对的苦难是世界毁灭的危机呢？在灾难到来前人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至少希维尔只是表达一些情绪问题, 而不像别的精神病患者一样试图在大庭广众之下热烈且自由地奔跑，特指不穿衣服的那种。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希维尔怎么可能羞涩，“我们虽然没见几次面, 但我坚信我和你一见如故。”
“我宣布你的地位已经可以和我的大债主相提并论了！”
“……”蝙蝠侠说不出话，“我该感到荣幸么？”
希维尔确实不是有意套近乎的, 他在协会世界见了这么多蝙蝠侠彩蛋, 如今终于捡回来他藏着的记忆，自然对眼前的蝙蝠侠更热切了些，不然他为什么要和蝙蝠侠说这么多？
希维尔坚信他和蝙蝠侠一见如故！
希维尔从台阶上站起来：“你这个时候出来，肯定是来找我的吧？”
蝙蝠侠点点头：“协会的一些事只有你知道。”
“放在糖果前我可不能给你打包票我知道，但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希维尔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捞起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的鸽子。
鸽子的翅膀轻轻搭在希维尔头发上，这让希维尔感到久违的熟悉，尽管这是他头一回接受‘鸽子’的怀抱。
死神的拥抱向来是冰冷的，他们不像暖和的太阳一样充满生机，如果某天天空暗沉下来，雾霭遮蔽雾凇，死神就该披着黑色的长袍出现在灰茫茫的尘埃里。
希维尔当鸦鸦的时候经常钻到长袍披风后，挂到死神的肩膀上，那个地方依旧不怎么暖和，阴冷得像是在冬天的地下室里冻了三天的湿棉被。
但这些不重要，反正希维尔他们也不喜欢充满生机的日子，冰冰凉凉的感觉恰好，像超人这样的人形太阳反而会让他们敬而远之。
不过这次的小鸽子和往常的怀抱都不一样，这只鸽子实际上只比当初的希维尔鸦的体型大一些，更别说和现在的主管先生相提并论了。
希维尔不可能绕到鸽子的背后去让它背着自己走，翅膀搭在他的脑袋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鸽子的羽毛轻盈又柔软，还带有热乎乎的体温，不再是冰冷阴凉的那类触感，温热的感知几乎快要从头顶转移到他眼睛里了。
这可不行。
因为伟大又高贵的主管先生从不落泪。
“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希维尔把头从翅膀前挪开，郑重其事地宣布主管宣言。
“好吧，那接下来我就要去工作了。”
希维尔走了几步路，很快就要经过蝙蝠侠身旁。
蝙蝠侠抬手，犹豫了一下，考虑到高度问题和主管先生的尊严，原本想要放在希维尔头顶上的角度偏移了一点，手最后搭在了希维尔的肩膀上。
略显生硬地搬了一句鸡汤：“一切都会好的。”
***
在夜枭严肃的目光下，希维尔放空了目光：“协会一楼的那尊天使雕像？”
“别告诉我你忘记它了。”夜枭说，“当初我可是建议过去掉这尊雕像的。”
雕像给夜枭的感觉非常不好，夜枭从不忽视直觉，因为协会这类存在根本毫无科学可言，如果他必须要看到最终的结果才知道改变，那他的下场早和先前那些可怜的污染物没什么两样了。
“确实是这样。”希维尔回想了一下，“但我都交给你负责了吧？”
实际上把图纸给夜枭后，伪人会自主开工，希维尔到现在还没真的跑去协会参观过现状。
“你记得它就好，那尊雕像到底来自哪里？”老实说，夜枭已经把雕像和当初他那个世界里的事物联系起来。
同样是教堂里的天使雕像，两者的外貌倒是有很大不同，协会里那尊雕像完全是属于邪典范畴。
“天使雕像……”希维尔皱眉，回忆了一番协会里绑定着的初始物品，确定道，“没有来自哪里之说。”
“它就是协会的产物。”
希维尔在系统界面终于翻出了藏在界面角落里的物品说明，某些初始物品被藏得很深——毕竟系统在被主管先生接管前向来是敌对方，前任的主管被赶下台后依旧在某些地方坑了一把希维尔。
比方说一些很重要的新手教程和物品说明被隐藏在UI的最深处，没有别人的提醒希维尔绝对想不到去翻它。
特指这尊天使雕像。
希维尔很快把阅读说明指南看完，在这几位最具有代表性的超级英雄面前陡然心虚了一瞬。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首先，我必须有以下两点要说明。”
“第一，我是个热心善良的好人。”
超人：“？”
夜翼：“……听上去有点虚伪。”
不知道希维尔有没有听过越害怕被揭穿什么就越要强调什么的说法。
“第二，协会在被我接管后已经彻底转型了！”
“哦，这个我了解。”夜翼起哄，“看来你们协会以前干过不少坏事。”
希维尔心虚地反驳了一下夜翼：“只能说是特别冷血，但他们已经被我赶下台了，现在的协会才是真正的好协会！”
“第三，过去的收容协会确实会制造收容物……”
“等等。”夜翼说，“说好的两件事呢？”
夜枭回答他：“你最好直接当做主管先生他不会数数。”
但是夜翼下意识问完后又很快跳了起来，包括其余两人也一改先前的神色。
“——制造收容物？”
“收容物的实质，是精神遭到永生污染后的生命体。”希维尔说，“他们和污染物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能够控制理智，而后者却不能。”
“收容物是绝佳的实验样本：同样是生命体，为什么在遭受同样的污染后，理智却成了决定关键的影响因子？”
“于是前任的协会会拿合适的收容物当成实验样品。”
“污染物对于永生而言是不完美的，收容物实际上也不完美，因为一旦精神的载指过量，他们依旧会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从而再次变成丧失理智的污染物。”
“协会需要完美的永生物品。”
超人犹豫着问道：“那天使雕像就是由前任协会制造出来的、属于完美的实验物品？”
希维尔叹气：“这一切都要从天使雕像的前身说起。”
“他原本是依靠吞噬时间来维持生命的特殊生命体，哭泣天使不存在实体，他存在各种时间里。”
“不过很遗憾，掌管时间的某位神秘博士成功捕获了哭泣天使，经过一些机缘巧合，它被改造成了协会世界运转的基石……通过它能够沟通两个世界。”
“世界源自与主世界，而各类世界的不同实际上是时间线的不同，一旦能够控制这些时间的变化，理论上讲，你完全可以自由跳跃时空。”
“这就是为什么协会能够出没在各种……已经毁灭了的黑暗平行宇宙里。”
一开始协会只是被这些黑暗平行宇宙所吸引，毕竟那儿有足够充足的污染物，能够为协会内上上下下研究员提供研究素材和保障。
至于到了后来，就演变成了欲望和贪婪，协会的研究是无穷无尽的，但这些世界的毁灭终究是有限度的——换言之，世界毁灭的太慢了，蝙蝠邪神巴巴托斯的效率太低，协会对这位战略合作伙伴的效率不怎么满意。
协会最不缺的就是工作效率，既然邪神的效率如此低下，他们也不介意继续推一把。
协会开始有计划地试图主动污染别的世界，加速他们的世界毁灭。
最可恨的就是这一点：他们竟然伪装成游戏项目组，在各大宇宙以内测之名，招募各种玩家替他们白打工！！
美名其曰外包升级流！
至于为什么用游戏的名号？别开玩笑啦，谁不知道一旦用生存建造的开放世界沙盒模式……就能吸引无数热衷网游的玩家夜以继日没日没夜地肝游戏呀!
这份数据调查报告落在协会手里，不就是白打工的典范嘛！
他们只需要动用灵魂投影，就能让他们自己干活，甚至不用发工资。